kok落幕之黑暗源起 作者：說不得大師 (連載中)

　　萬王之王，一共由四部曲組成，這是其中的一部。
　　四部曲，總共歷時25000年，經歷了3個千年試煉，除了諸神和半神者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其他每一個千年都是由完全不同的人類主人公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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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先有蛋，還是先有雞？這簡直是一個神聖到極點的問題。
　　有人甚至……有神明能回答這個問題麼？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先有普通人類，還是先有無所不能的神明？這個看上去與第一個問題很類似的問題，答案似乎遠比第一個問題容易解答－－當然是現有神明，才有普通人類了！
　　……真的是這樣麼？
　　我無語，諸神也無語。
　　傳說中，很久以前，在另外一個平行的世界中，有幾位偉大慈悲的神明庇護著那個世界，在世界每一個地方，都可以感受到他們無所不在的神力，他們能呼風喚雨，他們可以輕易打倒綿延千里的山脈，他們的哈氣可以讓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出現海嘯……對於那個世界，他們無所不能，所有的一切，無一例外，都在按照他們的意志發展著。
　　與神明實力相當的是，每一個神明都擁有以千萬計算的忠實信徒，每一個信徒都被神的恩澤所眷顧，虔誠的信徒甚至能夠得到神明的力量。
　　但是，有一天，整個世界的天空突然變得黑下來，當人們抬起頭才發現，一座無比巨大的大陸竟然從天空上緩緩降落了下來！
　　很久以後，人類王國才得知，天降異象其實是……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強大神明帶著他的信徒侵入了古老的世界。讓所有人和諸神都無法容忍的是，外來的神明希望能夠獨佔這個美麗富饒的世界，放言驅逐原生大陸的土著居民甚至是神明。
　　為了自己的信徒，原有世界的神明憤然而起，史稱「諸神之戰」。諸神之戰進行了整整2個1000年，無數的高山被夷為平地，廣袤的平原上被扯裂甚至撕碎變成了群島，美麗的城市變成古跡，什麼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只發生在短短的幾分鐘裡……
　　最終，神明之間的爭鬥導致原有世界被徹底毀滅。
　　在這種情況下，神明們不得不用驚世駭俗的神力帶著自己的信徒以及信徒們生活的大陸離開那個世界，在異空間中不斷漂流探索，經過了數千年流浪，終於找到了另外的一個能夠重建家園的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偉大的神明為了自己的信徒，有的力戰而死……還有的神力消耗一空，被留在異度空間……也有的為了維持整個飛翔地大陸不會崩裂，從精神到肉體最終全部消失了。尋找到新世界時，只剩下了眾神之神當然也是諸神中神力最強盛的戰神哈瑪還在庇護著流浪的民族，其它的神明在生命消失前只來得及把自己的神力留在了古大陸上。
　　古史坎佈雷、古寒冰島、古浮冰港……飛行的大陸一塊一塊地降落在新世界中，古神語詠唱中，古老的建築物一片一片的重新樹起，大神哈瑪還用自己的神力維護著人類必須的其他物種，在他的神力下，這些物種也以極快的速度在大陸上繁衍著。
　　但是……不論是哈瑪大神還是流浪之族都絕對想不到的是，那個被稱為瘋神的異界神明竟然帶著他的信徒也漂泊到了這個世界。
　　而此時，哈瑪大神已經消耗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哈瑪大神勉強用自己的神力把信徒們轉移到古代諸大陸以西另外一個更大的也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原生大陸，最後用神力封印了古大陸以及周圍的海域。讓流浪的信徒能夠有機會休養生息。
　　隨即，大神哈瑪陷入了萬年的沉睡。
　　哈瑪大神在沉睡前只說了一件事情：用一萬年的時間來準備，用一千年的戰爭徹底消滅被封印古大陸東面的邪惡選民，不論能否完成此事，信徒們都必須等待千年之後的神之審判－－或許，信徒們將進入神界，擁有永不墜落的生命……第二種可能則完全相反……可能是世界末日。
　　一萬年準備期過去了……
　　東征……東征……
　　這樣的聲音絕對不只從神的代言人教廷內部發出來，西大陸每一個公國，每一個英雄，甚至每一個公民，都發出了同樣振聾發饋的怒吼！
　　千年來，第一次東征，10萬遠征軍， 5187名貴族騎士，9位獲得戰神力量的神聖勇者，6356艘狼牙戰艦……慘敗！遠征軍連東大陸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在迷霧海峽中遭遇了30天大霧，半數以上戰艦觸礁，倖存者開闢了「迷霧海峽寶石西航線」，但是，僥倖走出迷霧海峽的倖存者遭遇鋪天蓋地的龍族襲擊，數十隻巨龍在空中肆意揮霍著魔法，艦隊再次遭受重創！繼而開闢了「古黃金海道」。此時，艦隊規模已經不足千艘。
　　第一次東征最後僅2萬多人再次踏上西大陸的黑土地！
　　13年後，是第二次東征！元氣大傷的西大陸教廷無法召集與第一次東征同規模的遠征軍，與之相對的是，為了在海上抗衡巨龍，第二次東征6萬大軍中，魔法師的數量已經達到了3982人，其中甚至還有四位魔法龍騎士。第二次東征……兩敗俱傷！雖然踏上了東方大陸，並佔據了西部兩座大城，但是……被隨後聞訊蜂擁而來的東大陸英雄圍困，經過三個月的血戰，遠征軍陣亡比例超過75%，最終深夜突圍返回西大陸。第二次東征歸來時，開闢了「古浮冰港海道」。
　　痛定思痛，教廷擬定在第三次東征中，動員超過12萬的軍人以及超過1萬的魔法師……教廷相信，英雄出於草莽！因此，他們把選拔第三次遠征軍統帥的目光，投向了民間。
　　萬王之王II的歷史，就從這裡展開！

第一章 刀鋒

　　浩瀚宇宙中，億萬星辰宛若恆河之沙，在極盡遙遠地方小心翼翼地閃爍出點點寒光。
　　人類，乃至宇宙中存在的諸神，對於宇宙而言，都是彈指剎那間。
　　－－《大衍天論》
　　第一章 刀鋒
　　對於布朗地區的冒險者而言，最不願意遇到的森林主人莫過於野豬。這個地區的野豬與其他地區的野豬相比，個頭比較矮小且方方正正，從體型上比小土狼大不了多少，看上去更像一隻長著豬腦袋的狼。
　　這種野豬讓冒險者們最頭疼是其非常狠毒、殘暴，一旦遇到人類，就一群群紅著眼珠子嗷嗷叫著衝了上來，一頭豬的戰鬥力不強，豬的數量一多，冒險們難免會吃虧－－吃虧的下場就是屍骨無存。
　　布朗教廷專門派人手在東海道森林邊緣插了很多警示牌，上面畫著一隻豬寫著五個大字「小心豬出沒！」從實際情況來看，這種做法的效果非常一般－－布朗地區所有吸引冒險者的古跡、獵區無一例外全都在這片大森林中，連接幾個重要城鎮的道路也都從東海道森林裡穿過，離開這片茂密的森林，估計周圍三個城市、二十多個小鎮所有的冒險者都會失業吧。
　　神武歷192年2月18日。
　　「吼……殺……」
　　「嗷嗷……」
　　東海道森林深處傳來陣陣猛獸搏鬥的嘶吼及負痛後的慘嚎聲，「咚咚」的撞擊聲伴著樹幹的折斷聲，周圍的一大片樹枝也都隨著聲音不斷震顫，幾棵碗口粗細的樟子松「嘎吱嘎吱」被推倒了。
　　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橫七豎八地的倒著四五具野豬的屍體，血腥氣濃的嗆人，幾隻膽大的烏鴉停在不遠的地方，打算伺機分一杯羹。在空地中央，一個年輕人正在和另外四五頭野豬搏鬥。
　　年輕人的身材很高，身形非常健壯，可能因為戰鬥太久的緣故，閃躲中已經有些遲鈍，手裡長刀兩三次劈斬雖然命中了野豬，但是都因為手上失去了力量沒有給野豬造成太大的傷害，身上的單薄皮製背心護甲已經被撕成了魚網，深淺不一的傷口都還在流血。能讓年輕人堅持下來的唯一原因，似乎是年輕人身上浮動著的那一層淡淡的白光，隨著白光不停的閃爍，年輕人的傷口似乎在慢慢的癒合，幾個深可見骨的口子裡也沒有迸湧出太多的鮮血。
　　「喀拉－－」年輕人一個側躍堪堪躲過了一隻公豬的寮牙，那只公豬一頭把年輕人身後的一棵小樹撞折了。
　　年輕人反應還是相當敏捷，側躍的同時回手將手裡的長刀奮力刺向公豬的腹下，可惜刀已經捲了刃，一道白色痕跡從野豬厚厚鬃毛上擦過，隨即一排血痕湧了出來，受傷的豬一聲吭吭，把頭埋地低低地接著衝了過來。
　　年輕人剛剛落地，一隻母豬也哼哼唧唧已經衝了過來，而另一隻剛才被打倒在地的一隻年輕公豬也一口向他腳踝咬去，這些豬基本都是一窩的，平日裡欺狼斗虎的，相互之間的配合都已經相當默契了，幾乎讓年輕人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年輕人剛落地就一腳向前踢去，正中那公豬的鼻子，公豬負痛用力向前一拱，年輕人立刻變踢為踩借力向後躍去，同時躲過了母豬熱哄哄的嘴巴－－不知道被這樣強壯而有力的雌性物種濕吻上是啥滋味。藉著後躍的力量，年輕人倒在一片草叢之中，接著一個狼狽地側滾翻，又勉強讓過了那只受傷公豬地撲躍，連忙把身子緊緊靠在一株大樹上。
　　遠處的密林中突然傳來「沙沙」的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往這邊移動，年輕人臉上肌肉猛得抽動了一下！接任務的時候，那個胖老闆可是信誓旦旦地說這附近只有一群野豬，總數不過20只……以年輕人的戰力，已經很勉強了。
　　紅了眼的野豬群也一陣騷亂，東海道森林裡什麼都缺就不缺猛獸，萬一有其他更兇猛的野獸趁火打劫，隨即有兩隻野豬哼唧著轉過了身子。
　　枝葉晃動突然又停止了……樹叢後的生物似乎摒住了呼吸。
　　「啊－－」隨著一聲尖叫，樹枝被猛得撥開，預期中的猛獸沒有出現，一個漂亮得過分的紅衣女孩子像一只小兔子一樣蹦了出來，小女孩如鬱金香一樣的金色頭髮在昏暗森林裡顯得格外耀眼，乳白色皮膚細膩到吹彈即破，大大的眼睛睜得滾圓滾圓，小巧的鼻子下面的小嘴下意識地張得大大的－－眼前大片的血跡似乎把小女孩嚇住了。
　　「碧，叫你不要亂跑，你跑那麼快幹嘛？」隨著話音，一個身穿著白色法袍的男孩子也跟著鑽了出來，同樣是一頭金髮，微微捲曲著，膚色同樣白皙，挺拔的鼻樑，細長的眼睛，這樣的相貌即使在女孩中也屬於俊美的類型。
　　女孩的臉色很快從驚訝變成頗有興趣，似乎根本沒有看到眼前兩隻哼唧哼唧著準備衝上來的野豬，仔細看著十幾步之外正在血肉搏鬥的野豬和人類。
　　「嘖……嘖……，看不出，這麼年輕的人，竟然已經擁有五階戰士的能力，或許，已經是勇者的頭銜了，真是不簡單呀。」女孩用力拍了拍男孩子的肩膀。
　　「還行吧，比你要低不少吧，比起偉大的我呢，就差更多了。」男孩子懶洋洋地應付了一聲。
　　「討厭！自戀狂！」碧嬌呼著，胳膊肘用力杵了一下男孩小腹的同時，纖纖細足猛得抬起、落下。
　　「呃－－」男孩發出一聲慘叫，抱著肚子蹲了下來：「幹嘛襲擊我……你……你不會是和這些豬頭小土狼是一個陣營的吧。」
　　豬頭小土狼、豬頭小太狼都是冒險者們對東海道地區這種野豬的一種暱稱，別說，這個稱呼還是蠻入木三分的。
　　「你才和豬頭小太狼是一個陣營的呢，找打……」說著，女孩從背後抽出一根乳白色的法杖，掄圓了，以金髮男孩為中心畫出無限弧線……男孩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發出了一連串的慘叫，女孩一邊打一邊咒罵著：「我最討厭別人把我和豬頭小太狼作類比，你可以罵我，但是不可以這樣惡毒地侮辱我……我把你打得連你老師都認不出你是誰……」
　　豬頭小太狼們在十幾步外呆呆得看著，完全搞不懂這兩個人類要做什麼。
　　「我們要不要幫他？」女孩子心腸總是比較軟，停下了對男孩子的無限攻擊……哦，不是心軟，而是手軟了吧。畢竟看上去是牧師，這種速度和力度的物理攻擊對於牧師而言還是相當大的勞動量。
　　「不要了吧，我看他還撐得住，起碼逃跑應該問題不大，你不要總是那麼多管閒事好不好，我們這次偷跑出來你可沒少惹麻煩呢……再說了，你看他黑頭髮黃皮膚……這個種族的事情……我們不好管吧……」雷諾爾語氣明顯遲疑。是呀，黑髮黑眼睛黃皮膚……這個種族的人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麻煩的代名詞。
　　「見死不救總是不好吧，咦？你看，他身上的白光，好像還是受到神澤庇護的人呢！」
　　「讓我看看，真的，不過看他的樣子，明明是個東方人嘛，怎麼可能呢，真搞不懂！他怎麼會出現這裡？為什麼沒有被處死？」名為雷諾爾少年眼睛裡同樣露出了濃濃的驚訝。
　　「罪惡的東方人怎麼會被偉大的戰神所庇護？很好玩哦。老哥，救下他吧，這麼有意思的人。」碧用法杖捅了捅男孩，頑皮地眨了眨右眼。
　　「唉……好奇心害死人呀，每次都是被你拖下水！」雷諾爾無奈地舉起手中銀色魔法短杖，法杖頂端藍色魔法石裡開始幻化出淡淡的光芒。
　　「掌握自然力量的神明，履行古老而神聖的盟約……」雷諾爾一邊高聲詠唱著一邊揮舞著法杖，淡藍色的香料從左手修長的指間輕輕彈出，離地20米左右的高空突然出現了大量拳頭大的冰塊，冰塊在空中旋轉浮動著，隨著雷諾爾法杖舞動，一塊塊呼嘯著打了出去，準確地砸向還在向黑髮黃皮膚年輕人進攻的豬頭小太狼身上。冰塊都是菱形地，底部相當尖銳，落在野豬身上發出彭彭的聲音，野豬厚厚的鬃毛被冰塊輕易切了進去，鮮血隨即一處處湧出……
　　同時，金髮女孩也揮舞起法杖：「月神黛妮婭，賜予我們神聖的力量吧。」中級治療術被施放在那個差點也被冰暴砸到的黑髮年輕人身上，一陣濛濛的白光閃過，年輕人身上一些小的傷口已經癒合，而一些較大的傷口迅速收攏。
　　雷諾爾施放魔法的速度相當快，十多隻野豬甚至包括小豬頭小太狼在短短的幾分鐘裡就被全部砸到在地上，哼唧著有進氣沒出氣眼看活不長了。
　　「看，很簡單嘛，哪裡需要那麼費事嘛！哼……你呀……每次都抱怨有多苦多累，給自己偷懶找理由。」碧一邊數落著雷諾爾，一邊對那個年輕人又施放了一個初級治療術後就收起了法杖。
　　隨即，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黑髮年輕人身邊，瞪著好奇的大眼睛象看猴子一樣圍著年輕人轉了一圈，嘴裡不斷發出「嘖嘖」的聲響。
　　雷諾爾衝著年輕人撇了撇嘴角，懶洋洋地說：「小伙子，別生氣，這個丫頭就這毛病，一看到奇怪的事，就發出這種奇怪的聲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喂雞呢。」
　　咳……咳……這是勸慰人呢還是一種全新的不帶髒字的罵人方式？喂雞？誰……喂？喂……誰？誰是雞？
　　「喂！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呀？怎麼到這麼來了？雖然你是五級戰士，可是一個人到這裡來也是很危險的。你怎麼會得到神的祝福呢？你怎麼不說話呢？你是東方人麼？怎麼跑到我們這裡了？難道你不怕教廷處死你麼？」碧不理會那個年輕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旁邊的雷諾爾幸災樂禍的表情，劈里啪啦地沖那個年輕人發問。
　　比較遺憾的是，女孩的問話根本沒有得到任何響應，黑髮年輕人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臉色沉得像千年的死水，只是蹲在地上把自己殺死的野豬腦袋砍下來扔在一起。
　　「唉－－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呀，怎麼說也是我們救了你耶，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你不說感激我們，也得有點表示才對呀，幹嘛這樣看著我呀，你不會被豬打傻了吧，你是不是也變成了豬頭小太狼了？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們的語言？」碧可從來沒有遇到這種不知道感激別人救命之恩的白眼狼，嘴巴噘得老高，揮舞著手裡的牧師權杖，看上去，如果黑髮年輕人繼續這樣無動於衷，那就立刻從救命恩人變成殺人高手……
　　「誰要你們插手！簡直就是多管閒事！」沉默的年輕人終於冒出一句話來，還好，是西大陸標準用語。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醜陋的人性！碧和雷諾爾兩個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能這麼說話？兩個人被咽得一時間都反映不過來！碧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你……你……怎麼……」
　　根本不理對面的兩個人被氣炸了的神情，黑髮男子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銅幣彈到了雷諾爾的肩膀上：「既然你們認為救了我，那麼這個就當做是你們救人的報酬吧，以後記住了不要多管閒事！」
　　雷諾爾的眼睛下意識地瞇縫了一下，暗黃色的銅子翻滾著反彈落在了草叢中！
　　嗯……後世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第二次萬王之王大陸暴亂年代最具有號召力的三位偉大英雄，竟然這樣見面了。或許……「金髮獅子王」雷諾爾以後真的會後悔他這一次的行動吧。

第二章 塵封

　　黑髮男子把已經卷刃的長刀扔在地上，背著六、七個野豬頭轉身大步離開了。
　　「哎，你不是打獵的嗎？這些豬皮很值錢的，你都不要了嗎？這個人真是的，怎麼說走就走呀，他的命就值一個銅子呀，怎麼也得多給幾個吧，一個銅子……好幹啥？」碧氣得直跺腳，這一次真有追上去抽一頓的慾望了。
　　「哼……你看吧，這就是你救人的後果。」魔法師男孩嘴角掛著冷笑，從地上揀起了銅子，在手裡掂量著。
　　「哼，這種怪人，再也別想讓我救他了，下次再看見他被猛獸圍攻，我就不施治療術改施遲緩術給他！」女孩子惡狠狠地詛咒著。
　　「哈……」雷諾爾臉上一副如果那樣才見了鬼的表情：「上天的聖神呀，讓碧大小姐的心腸真的那麼狠毒吧……」
　　「你要死呀，再廢話，小心我現在就廢掉你……我們先去鎮上，你快把這裡收拾一下，這麼多上好的豬皮，不要浪費了才好……一張豬皮40個銅幣，嗯……可以買一小盒糖子酥……」
　　…………
　　風也過，雨也過，花也過；
　　流浪子民尋找消失的故國；
　　汗紛飛，淚紛飛，血紛飛；
　　一萬年征程諸神庇護遺民；
　　……
　　鳳凰鎮唯一的小酒吧裡傳來了吟遊詩人們嘶啞的歌聲，伴隨著歌聲似乎還有兩三把邊緣吉他和樹琴發出的弦音，酒吧裡喧囂聲也沒有淹沒這歌聲和弦聲。正在歌唱的吟遊詩人一定是妖精一族，一般的人類很少有這樣深厚的功底。
　　鳳凰鎮是西大陸上哈雷公國的一個小城鎮，人口只有千人左右。因為鄰近休斯公國，又是大陸公路的匯合處。算是戰略要地之一，所以整個城鎮的防守系統比較嚴密，還有著勉強可以稱得上堅固的城牆。比一般的城鎮要繁榮一些。
　　鳳凰酒吧，算是小鎮的一個重要的交流中心，男人們勞作休息後總是愛來這裡喝一杯艾草酒，一些到這裡的探險者、傭兵之類的人也到這裡來打探消息，所以酒吧的老闆永遠都不愁沒有生意做，不過也有小道消息說，酒吧的老闆和鳳凰鎮的鎮長關係非常密切，所以很少有砸場子的人來光顧。
　　這樣人流穩定而且安全的場所，能夠吸引妖精族的吟遊詩人也就不奇怪了。
　　當然，也只有妖精這樣長壽的種族，才會經常唱這種非常非常古老的歌。大部分年輕人類即使在教廷人員刻意的啟發下，也很難明白這種在一萬年前譜寫的歌詞中含義了。時間……真是最好的塗改液呵。
　　傳說中，在12000年前，在另外一個世界中，有幾位能力相當的神明，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以千萬來計算的信徒，他們呼風喚雨，用拳頭可以打倒山脈，哈氣可以讓世界上最大的海洋出現海嘯。
　　但是，有一天……另外一個外來的神明帶著他的信徒侵入了古老的世界，外來的神明希望能夠獨佔這個美麗富饒的世界，為了自己的信徒，原有世界的神明憤然反抗，神明之間的爭鬥導致原有世界的破滅。在這種情況下，神明們不得不用驚世駭俗的神力帶著自己的信徒甚至是信徒們生活的大陸離開那個世界，在異空間中不斷漂流探索，經過了千年流浪，終於找到了另外的一個能夠重建家園的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偉大的神明為了自己的信徒，有的力戰而死……還有的神力消耗一空留在異度空間……也有的為了維持整個飛翔地大陸不會崩潰最終消失了。當尋找到新世界時，只剩下了眾神之神當然也是諸神中神力最強盛的戰神哈瑪還在庇護著流浪之族，其它的神明在生命消失前把自己的神力留在了古大陸上。
　　古史坎佈雷、古寒冰島、古浮冰港……飛行的大陸一塊一塊地降落在新世界中，古神語詠唱中，古老的建築物一片一片的重新樹起，大神哈瑪還用自己的神力維護著人類必須的其他物種，在他的神力下，這些物種也以極快的速度在大陸上繁衍著。
　　但是……不論是哈瑪還是流浪之族都絕對想不到的是，那個被稱為瘋神的異界神明竟然帶著他的信徒也漂泊到了這個世界。
　　而此時，哈瑪大神已經消耗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哈瑪大神勉強用自己的神力把信徒們轉移到古代諸大陸以西另外一個更大的也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原生大陸，最後用神力封印了古大陸以及周圍的海域。讓流浪的信徒能夠有機會休養生息。
　　隨即，大神哈瑪陷入了萬年的沉睡。
　　哈瑪大神在沉睡前只說了一件事情：用一萬年的時間來準備，用一千年的戰爭徹底消滅被封印古大陸東側的邪惡選民，不論能否完成此事，信徒們都必須等待千年之後的神之審判－－或許，信徒們將進入神界，擁有永不墜落的生命……第二種可能則完全相反……可能是世界末日。（考慮到部分讀者有不看序的良好習慣，因此，這裡copy了1000多字的內容）
　　……
　　酒吧裡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象徵性地鼓掌，其它更多的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妖精們的歌聲。酒吧裡的吟遊妖精們根本不在乎眼前這些人類是否能夠聽懂這歌詞的內容，完全自顧自地唱下去。在妖精一族眼裡，人類短暫的壽命宛若朝花夕落，如果有人能夠認真聽這種古老的歌曲，妖精們反而會吃驚的。
　　最前面的銀髮妖精再次調了一下琴弦，更古老的音調從黑色吉他上傳出，接著，妖精們唱起另外一首更加晦澀的歌。
　　我們，是偉大祖先的後代；
　　我們，是偉大後代的祖先；
　　無需詠唱，祖先們建造了空中城市；
　　無需法力，祖先們飛翔在九霄雲天；
　　無需神器，祖先們彈指間毀掉大陸；
　　無需夢想，祖先們輕易中遨遊四海；
　　……
　　偉大的祖先，擁有與諸神相近的神力；
　　……
　　怎麼會唱這樣的歌？人類怎麼可能與諸神相提並論？這樣的歌如果被教廷的人聽到，麻煩可就大了。兩三個侍者同時來到妖精們身邊，用目光和手勢制止了這靡靡之音。
　　妖精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意－－人類就是這樣，一切的一切都以教廷為中心。數典忘祖這個詞大概是最佳的註釋了吧。
　　就在這時，酒吧的門咚地一聲巨響被打開了，從門打開的動靜和門開一瞬間上下部位不同的表現，顯然……可憐的門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一個女孩子一進門就開始大喊：「老闆，有什麼吃的嗎，便宜地，好吃的，我快餓死了！」女孩金色頭髮反射著酒吧裡為數不多的油燈，在女孩後面跟進來是另外一個金色頭髮蒼白膚色穿著白色法袍的男子，這當然是剛剛被人用一個銅子買去了尊嚴的碧和雷諾爾。
　　兩個人剛剛進門，目光就被窗前的一個人吸引住了，這個傢伙……不正是剛剛讓他們碰了釘子的那個黑髮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明顯已經重新打理過了，臉上細小的傷口基本都看不見了，身上的衣服也都已經換過，整個人顯得乾淨整潔了很多，和剛才在血腥中廝殺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碧一下子就跳到了那個年輕人面前，俏生生白嫩得讓人目眩的小手指虛指著黑髮年輕人的腦袋：「哎，怎麼又是你呀，剛才你怎麼理都不理我們就走呀，也太沒禮貌了吧，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我救了你，你怎麼連你的名字都不告訴我呢，你難道連名字都沒有嗎？」
　　年輕人的上眼簾改變了自己的視線方向，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自己眼前這個活蹦亂跳地小姑娘，用手指撿起桌子上最後幾粒米飯小心翼翼地塞到嘴裡，接著從懷裡排出幾個銅子放在桌子上，起身離開座位，離開了酒吧……出門時，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把關上了剛才受了委屈的木門。
　　再次碰釘子的碧，小臉都氣綠了，怒氣沖沖地在迦蘭德離開的座位上坐下，把氣轉撒在侍者的身上：「快點上飯菜，你難道以為餓死人不償命呀！？」
　　雷諾爾金髮顫動中，從嘴角里對侍者擠出歉意的笑容。
　　「你說，剛才那個……黑髮小子，他牛什麼牛？一句話都不說。就算現在男人中流行用酷斃了來欺騙小姑娘……那他也得把名字告訴別人呀。」碧大小姐說話間把桌子拍得山響，不過這話裡的意思怎麼感覺好像不太對勁。
　　旁邊忽然傳來了另外一個更加不屑的聲音：「小姑娘，和那種帶有罪民血統的人生氣根本犯不著的事情，最好理都不要理才對。」
　　兩人向說話的方向望去，原來是臨桌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說話。與此同時，另外一桌的三個冒險者也在隨聲附和著。
　　「怎麼？你們都認識他呀？」這個傢伙看來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樣子，這一次不僅碧好奇，雷諾爾的興趣都被調動了起來。
　　「當然啦，這個小子雖然到這鎮子的時間不長，可是做了不少轟動的事兒呢，鎮上一大半的人都認識他呢，這傢伙可是個怪人！」
　　「哦？真的呀？說來聽聽，我們剛到此地，對這的事還不太瞭解。」看起來，這些鎮子居民還不知道迦蘭德能夠承受神的恩澤，雷諾爾微笑著循循善誘。碧瞪大眼睛在一邊仔細聽著－－女人的好奇心比貓還重。
　　「這個人是我在這個鎮上見過的最怪的人了，」一聽到有人願意打聽，那個中年人有點得意：「他剛來這兒沒多久，就在這鎮上做了幾件比較大的事情，把鎮子上這十來年裡沒人願意接或是沒人能完成的任務解決了五六件，包括幹掉了西山上那群總是襲擊村子的野豬和北面丘陵的一窩老虎，彷彿他也不在乎報酬的高低，只揀任務難的接。」
　　「最為奇特的是，有人看見他去做任務打猛獸的時候，從來不穿護甲也不帶什麼弩箭，每次都是換上最普通的衣服，只帶一把最便宜的長刀去，彷彿那才是最好的武器裝備一樣，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他很勇猛，鎮上有很多勇者都想和他結伴完成任務，可是他每次總是很瞧不起別人一樣，拒絕和別人合作，也是因為這樣，他把這裡好些人都給得罪了，也沒人願意再和他講話了。」
　　「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嗎？」碧好奇的問道。

第三章 異人

　　「不知道，不過看樣子像是個罪民的雜種，真奇怪他出生時怎麼沒有被殺死，竟然能活到現在呢。」中年人謹慎地運用著詞句：「他剛到小鎮時，鎮子裡的代理牧師看到他黑髮黃皮膚，就感到很驚訝，還用法術排查了他，這個人確實是大神的信徒，而且應該是不折不扣的西大陸人。他的外表……牧師判斷大概是一種變異吧。」
　　「也許他只是長得像東方人而已吧，我們看見他得到了神的恩澤呢，應該是受主神眷顧的人呢。真是一個奇怪到家的人……」碧也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妖精們調整琴弦開始唱另外一首歌……
　　他的身材像青山般雄壯，
　　他的目光像蒼鷹般敏銳，
　　他是普天下最偉大的神箭手，
　　他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能被他的神箭射到
　　天上的巨龍
　　水中的蛇怪
　　……」
　　「眼睛能看到的就能射得到！你也太誇張了吧。」雷諾爾眼睛裡露出了完全不相信的目光，這些妖精們什麼時候也學會像人類一樣吹牛了……也難怪雷諾爾反應這麼大，弓箭手是魔法師天生的剋星。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和距離，一個英雄級魔法師可以輕易放倒數百戰士，但是，同樣的距離，只要有一個相當實力的弓箭手，魔法師會被射得像刺蝟一樣絢麗多刺。
　　妖精們聽到了雷諾爾的話，幾個妖精對剛才被勒令禁止唱上古歌曲還心存怒氣，現在總算找到了出氣筒……咳……這年頭凡是出來混的，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精抑或是半人獸，都他奶奶的是拳頭上可以跑馬的狂人……
　　幾個妖精立刻停止吟唱，大步走到了雷諾爾跟前，深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雷諾爾看了半天，雷諾爾也不甘示弱地反盯了回去，碧更是一聲不吭地把法杖抽了出來，接著用左手一根一根的折著右手手指，指節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妖精們想不到眼前這兩個少年竟然如此火爆，想想，這是人類的地盤，一旦搞出事情來，萬一這兩個人在當地有什麼勢力呢？妖精們只好把動武的念頭放在了……等著，小子，萬一有一天你到了妖精地盤，大爺把你打得和豬頭小太狼一個模樣－－這大概是精靈大爺們的真實想法。
　　至於現在麼？只能在言語上找回一些：「朋友，我傳唱的這個人是個真實的人，他的事跡是我的一個朋友親眼目睹的，一隻成年綠龍呀，成年的！他只用了兩箭就把它給射了下來，只有兩箭呀！你見過龍嗎？小朋友，要知道一個軍隊都未必能打死一隻成年的龍呢！」
　　「哦？能射死龍的人嗎？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我們都沒有聽說過呢？」雷諾爾滿臉都寫著不信。
　　「這個人是東方最偉大的人，他的名字就是－－大青山。」妖精們臉上露出了自豪。
　　原來如此……雷諾爾和碧此前都在西大陸中部生活，距離教廷總部相當近。關於東大陸的事情，當然聽到的非常少。
　　「東方人嗎？那些褻瀆神靈的人嗎？有什麼好讚揚的。」雷諾爾不屑地說道。
　　「你聽說過他的故事麼？我相信！你肯定沒有！這樣優秀的人類，不論他是否有罪，他的偉大已經讓他具有挑戰世界上除了神明以外所有的強者，吟遊詩人的職責之一就是把這些強者的故事傳播給更多的人類。我們相信，當每一個人類都以這些強者做為自己的榜樣，人類將掌握世界上更多的權利……」妖精們的話聲越來越小，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幾乎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妖精老兄，能仔細說說這個偉大的人類麼？你就不要氣這個金髮老弟了，他是個法師，你說弓箭手偉大，要我是魔法師，我也生氣呀。」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微笑著沖妖精歌手和雷諾爾都點點頭。
　　「當然可以，妖精雖然與人不同種，但是我們為人類中有這樣的英雄同樣感到驕傲。」妖精神情傲然，語氣卻變得很好，年長的精靈坐下來，要了杯水酒潤了潤嗓子，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娓娓道來：
　　在東大陸，大青山是一個異人！與所有人類所不同的是，他每一隻眼睛裡竟然有兩個瞳仁！這樣的人，大概生下來就是為了成為一個偉大的弓箭手吧。
　　在瞳仁之外，大青山黑頭髮、黑瞳仁、黃皮膚，是典型的東大陸人種。
　　大青山是東大陸一個小山村的村民，在山村裡，所有人以打獵為生，弓箭自然是他們最親密的夥伴，這就不難理解一個從來沒有進入過騎士學校的弓箭手少年會成為東大陸首屈一指的神箭手。
　　「只要他眼睛能看到的東西，他的弓箭就能射到。」這句話裡所謂的「東西」可是包括巨龍在內所有的一切。
　　這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夥伴，可以像相信他手裡的弓箭一樣相信他這個人，忠誠，是對他唯一的評價。
　　大青山只有一次失手。
　　在一個夜裡，大青山和他的同伴遇到了一個極其神秘的老者，看上去，大概是從某個瘋人院跑出來後又在某處垃圾場佔山為王相當長時間的老人。
　　「聽說，你可以射落你看到的所有東西？」第一次見到大青山的時候，這個自稱塔揚的老者瘋瘋癲癲地問。
　　大青山只是謙遜地笑了笑，旁邊有同一個公國的戰士接過了話題：「當然，他是大陸上最頂級的神箭手，至少有三隻巨龍被他除名。只要他看到，沒有他無法射落的。」
　　「哦。」塔揚骯髒的手搭在了大青山的弓背上，笑了：「小伙子，你看到遠處那個紅色星星了麼？能幫我把他射落麼？」
　　……
　　妖精們講故事的時候，酒吧裡相當多數的人都在聽－－而且，是相當仔細地聽。
　　故事講完了，妖精們放下酒杯，背上樂器施施然離開了酒吧。這時，酒吧裡的人們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的勇者！教廷很早就提到，即將在近期召集勇士參加神聖的第三次東征。如果在東征路上，遇到了大青山……怕連他的相貌還沒有看清，就已經被他的箭羽帶去了生命。
　　雷諾爾的臉色也很糟糕。做為魔法學院第1990屆6582位學員的首席，東征這樣的事情，想都不用想，教廷一定會召集他參加。只是……此前雷諾爾所獲得的所有消息，東方大陸是一個還處於蒙昧狀態的大陸，在那個大陸上生活的人類永遠見不到光明，他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在破壞，他們不斷繁衍著比他們更加骯髒的後代。前兩次東征之所以沒有達到掃平東大陸的目的，最主要的原因是迷霧海、落日海峽和水晶海面上的迷霧以及數以百計算的巨龍不斷襲擊船隊。
　　如果……大青山這樣的勇者真的存在的話，那……就算沒有巨龍襲擊船隊，遠征軍能獲勝麼？
　　碧知道雷諾爾陷入沉思的原因，小女孩嘛，總不願意為這些未來的事情而發愁，所以，三下五除二吃掉美味的飯，拉著雷諾爾向鳳凰鎮東面的海岸線前進，這也是碧這次逃跑出來唯一一個可以拿出來的原因：她想看看此前從來沒有看過的大海。
　　說起碧大小姐，在雷諾爾的已知世界中，僅以調皮搗蛋而言，如果碧大小姐自認第二，那沒有人敢拍著胸脯說：老子天下第一。
　　雷諾爾一直以來都很懷疑一點－－幾年前，碧選擇進入教廷的真正原因是什麼？當時據長輩們所談，碧的媽媽從生下碧之後就一直不好，碧懂事後，自己決定進入教廷，希望用自己的虔誠感動大神哈瑪，讓母親平安。
　　10歲的孩子就懂這麼多事？
　　別人不好說，起碼碧不是。在雷諾爾印象裡，小時候的碧一旦出現在鎮子裡，所有的家畜家禽都會驚惶萬分的逃回家，一旦逃跑得慢了，那注定是要讓碧大小姐給果了腹。除此之外，小鎮裡但凡值點錢前的建築物都讓碧給拆下來或搬回家或給賣掉換錢花……咳……
　　雷諾爾至今還能清楚地記得第一次看到碧的景象。那是碧家的後花園，一個穿著很漂亮白裙子的小姑娘屁股蹶得高高地，趴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雷諾爾小心翼翼地靠近後才發現，這個穿得很漂亮的小妹妹竟然在地上挖了一個大坑。那個坑足以把雷諾爾加小妹妹都埋進去。比雷諾爾矮半頭的小女孩突然發現了旁邊有人，很冷靜地站起來，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雷諾爾一番，全然不顧自己臉上被灰塵抹得污七八糟，小女孩用很堅定的聲音對雷諾爾說：「忘記你所看到的一切，否則，你死定了！」

第四章 險境

　　雷諾爾有生以來第一次明確地知道了「毛骨悚然」這個詞的真實含義。如果把小女孩的臉換得略微蒼老些，雷諾爾不能保證當時自己不會被這個「小女巫」嚇得哭出來。
　　所以，雷諾爾一直懷疑，碧最終進入教廷，是某些長輩有意無意中唆使的結果－－現在雷諾爾能夠猜得出的唆使的理由無外乎三個：第一個也是唯一可以拿出來說的當然是媽媽的身體不好，進入教廷可以贖罪祈福；第二個呢，無外乎是，教廷擁有無數虔誠的信徒，信徒們在禮拜日會把家裡最好的吃得都帶到教廷，無償的奉獻給教廷。這個……一個叫大長今的美食家曾經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做食物也必須用心，只有用心才能做出真正美味的食品，信徒們奉獻給教廷地當然是他們用最大心力做的食物，當然也就是最好吃的了。而好吃的食物對於碧有至高無上的吸引力；第三個理由，教廷人員外出，不論是傳道布教還是旅遊，在各個地方都是免費的，而且享用的還是最好的規格。能夠白吃白喝，而且近似乎公款旅遊，雷諾爾確信碧的小腦袋一定無法抵禦這種心魔的侵蝕。
　　對於這個近親的妹妹，雷諾爾一直以來都有一種懼怕的感覺，否則，也不至於在魔法學院裡上學上得好好的，一看到碧，就被大小姐拎著耳朵帶著逃學了。天哪……雷諾爾進入魔法學校幾年來，從來不遲到早退，從來不抽煙喝酒，更不會曠課去吊美麗小妹妹，年年都是校級三好學生……想來今年的三好生就此與自己無緣，雷諾爾心裡多少有些失落感。
　　「好吧。現在我們就去海邊。但是，我最後一次告訴你，這是你最後一個要求，看完大海，立刻回到教廷中。」雷諾爾臉上露出裝腔作勢之後的惡狠狠神色。
　　……
　　通往海邊的小路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著，兩個身影慢慢從路的盡頭顯現了出來，前面一個不斷發出大呼小叫的聲音像兔子一樣在叢林裡蹦來跳去，而後面一個則勉力跟著。
　　「報告老大，過來了兩個人，要不要劫一下！」一個戴玳瑁遠視眼鏡的小竊賊低聲和後面的人說。
　　「等走近了再觀察一下，看看這次的貨大不大，就兩個人估計沒什麼意思。」老大靠在土坡上嚼著辣辣的草根－－盜賊們現在的生活越來越難了，再往前數十幾年，那時候盜賊趴活的時候，最下層的小盜賊都能啃啃雞腿，老大們就算不左摟又抱，肯定也抱著人頭馬，盜賊這個行業，最講究一個綵頭。
　　可惜，教廷為了準備第三次東征，各大公國騎士團紛紛選擇盜賊們作為練手的對象，導致了盜賊團這個很有錢途的職業迅速走向沒落，盜賊老大們恪於條件也為了給小弟們做個榜樣，再也不提什麼：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而是紛紛苦中作樂，臥薪嘗膽、懸樑刺股這麼文縐縐的詞想不出來，「要想做宰相還需嚼草根」這樣的大刀闊馬的酷詞卻也很快就一個個的都朗朗上口了。
　　「報告老大，好像是法師和牧師。」小竊賊語氣中露出一絲驚喜。
　　「法師嗎？應該比較有錢吧，不過也是個棘手的主兒！」老大語氣中反而流露出猶豫。這不奇怪。在能夠進入魔法師學校的，多數都是有錢人的孩子，否則……根本買不起學習中所需要的大量的卷軸、魔法藥水、魔法杖以及魔法水晶。不過，能夠最終通過魔法學校畢業考試的，至少也有著三級的水準。三級魔法師只要距離足夠，可以很輕鬆幹掉一隊盜賊。
　　「哇……哇……」小竊賊的聲音突然失去了控制，甚至無法再說出去一整句話。
　　「嘿！嘿！你幹嗎呢？你他奶奶地是望風呢還是修水龍頭呢？」小竊賊下面另外一個盜賊不滿意了，嗯……不論是誰被弄一腦門口水都不會樂意。
　　「大……大……」小竊賊結巴得更厲害了。
　　「是老大!」後面的老大實在聽不下去。
　　「是……是……老大……美女，美女！」小竊賊一邊說，哈拉子以更快的速度四散飛湧。
　　「什麼？」老大騰得跳了起來：「奶奶的，劫了！連續劫了半個多月財，這次終於有機會劫一次色了。記住，不許把小美人給傷了。」一邊說，老大一邊把土坡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土匪們都踢了起來。
　　這個盜賊團伙大約有二十人，除了三、四級的法師各一人外，還有兩個四級的戰士和五個三級的戰士，論實力，在鳳凰鎮周圍也算是比較大的了。
　　由於要進行第三次東征，鳳凰鎮的防守越來越嚴，在城郊能撈到的油水也越來越少，所以他們只好守著這進出鳳凰鎮的必走的小路，打劫過往行人，為此鳳凰鎮的城主也沒少派人圍剿他們，可惜他們熟悉地形，進可攻退可進山躲起來，所以總是無功而返。
　　雷諾爾正氣喘吁吁追在碧的後面，突然聽到前方有人在吟唱咒語。
　　雷諾爾的臉瞬間變的難看起來……做為同齡魔法師中的佼佼者，雷諾爾當然知道閃電雷擊術意味著什麼……
　　閃電雷擊術，雖然具有一定的攻擊效果，但對於大部分魔法師而言，詠唱這個魔法更多的時候是利用他麻痺的效果－－被閃電擊中後，渾身上下一片酸軟，甚至失去了抵抗能力。如果同時在有幾個戰士在旁邊配合，一個剛剛學會雷擊術的二級魔法師能夠起到相當大的作用。
　　雷諾爾立刻取出法杖，大聲的詠唱起來：「偉大的戰神哈瑪，請……」
　　咒語剛剛吟唱了一半，雷諾爾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剛剛取出法杖的碧奇怪地盯著雷諾爾看，只見雷諾爾一張一合著嘴，就像一隻魚一樣，可是就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碧想開口詢問，可是突然驚恐的發現，自己也發不出聲音了。
　　「寂滅術！！」兩人心中同時想到了，兩對湛藍色的眸子同時露出了驚慌。
　　寂滅術－－一種用來對付法師最有效的法術，當這個法術被施放出來以後，在一定作用範圍內的一切人和動物都不能發出聲音了。這對於必須吟喔咒語才能放出法術的中低級法師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
　　不過因為寂滅術的咒語非常冗長，在戰場上假如有人吟哦的話，也很容易就敵軍的人給打斷，而離得太遠的話，就很難發生效力，另外只要有牧師的話，牧師只要用一組特定的手勢就可以解除咒語，所以被應用得很少。
　　就在這一瞬間，天空中烏雲滾滾，一道閃電從天而降，瞬間把雷諾爾和碧渲染地金光閃閃。
　　這個時候，碧和雷諾爾才發現從四面湧上來的盜賊。兩個剛從學校裡跑出來的小菜鳥都快有點蒙了，結識盜賊也是碧偷跑出來的目的之一，在小女孩的心中，那些盜賊哥哥一個個都是長髮飄飄，米黃色蘇格蘭小氈帽狂放地歪扣在頭上，根據地位的不同，氈帽沿上插著數量不等的潔白羽毛，每一個人都背著精靈短弓，每一個人手裡都在拋著三把微微彎曲的英格蘭短刀，三把短刀在空中畫出一道雪白的光芒。
　　看到自己這樣的美妙貴族少女，那盜賊哥哥都不能從山坡上蹦出來，而是應該從幾棵茁壯的大樹後輕靈地閃身而出，當然更不能大喊一聲：「汰，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牙蹦半個說不字，一刀一個，爺爺管殺不管埋！」那是東大陸野蠻人盜賊的吆喝，咱西大陸的盜賊多有性格，一定要一手握氈帽沿，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把氈帽拉到右小腿外側部位，同時深深鞠躬，一定要操著最純正的古史坎佈雷語音說：「漂亮的小姐，您好，您看，這天多麼亮麗，這芳草多麼誘人，請允許我作為您忠實的嚮導，帶您一覽這美麗的風景－－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能安排您身邊的男伴回去麼？順便帶走您的一縷金髮，或許……您的父親需要它……」
　　oh……大神哈瑪，如果是這樣，那簡直帥呆了！可惜……眼前這批盜賊顯然只會流著口水用紐愛爾最粗俗的話語吼著花姑娘。唉，蠻牛怎解春風意，空把牡丹當牧草。很多年後，碧大小姐到是真遇到了幾個能說一口倍地道古史坎佈雷語的人物，但是，無一例外，他們沒有選擇盜賊這個職業，竟然全部供職與大公國宮廷，擔當導師這樣職位。
　　現在，夢想被徹底擊碎的碧，只能強忍的劇痛，用法杖開始試圖解除寂滅術。
　　盜賊們配合熟練地淋漓盡致，當然不會給碧這樣的機會－－一群裝備簡陋的戰士、盜賊迅速將他們包圍起來，可憐他們兩個拿著法杖的法師和牧師，竟然要和二十餘戰士血拼，後果可想而知，很快兩人就被打得手忙腳亂，如果不是盜賊們怕把值錢的法杖砍斷被老大罵，如果不是老大明確說了不能傷害這個女人，法雷爾和碧早就被惡狠狠地盜賊大爺們砍翻在地。
　　整個戰場上一片混亂，人群中刀光劍影的，可是偏偏又一點聲音都沒有，詭異之極。

第五章 結識

　　雷諾爾和碧背靠背勉強用法杖遮擋著敵人攻擊的時候，漸漸感覺身邊的壓力頓開始減弱，圍攻他們的盜賊好像在一點一點地在減少。離得他們最近的盜賊們也有點察覺出不對，開始向四周張望。
　　「奇怪了，難道有人用隱性術在攻擊這些盜賊？」雷諾爾和碧有些不明白。可惜圍著他們的人還是太多，他們沒法看到外圍的情形，只好趁著對面的敵人東張西望之際，用法杖對著他們的腦袋狠狠來一下。
　　等到雷諾爾和碧周圍的人少到只有七八個的時候，這才發現離他們不遠處，赫然是那個不知報恩的黑髮男子正在和幾個盜賊纏鬥在一起。
　　這個男子的級別要比眼前這群盜賊都要高，戰士之間，如果等級高兩級以上，戰爭基本沒有任何懸念，就算一個人挑幾個也沒有任何問題。男子手下還是留了情，雪亮的長刀大開大闔，刀背璫璫地砍在盜賊的腿上，把人直接放倒在地上，有幾個不開眼的有等級的盜賊還想拚命，被黑髮男子用刀鋒在身上開了幾個口子後，倉皇逃跑了。
　　碧趕緊騰出手來解除了寂滅術。
　　「啊？怎麼又是你！！」能聽到自己清脆悅耳的聲音這種感覺真好，碧趕緊著多說兩句。
　　黑髮男子看了看他們，默不作聲地擦掉了長刀上的血跡。
　　剛才黑髮男子正在附近的山上搗毀一個狼窩，回來的路上剛好看到盜賊的伏擊圈，因為戰場被施了寂滅術，所以他無論怎麼動作都沒有聲音，因此他得以在人群的後面，先搞定了兩個法師，接著一個一個悄悄地幹掉盜賊，等到盜賊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少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就已經不是一個五級戰士的對手了。
　　男子冰冷的眼神透過漆黑的發簾冷冷地從雷諾爾和碧身上掃過，緩緩地把長刀入鞘，轉身離去。
　　「哎……哎……你別走，回來。我還有事情。」雷諾爾大聲喊著。
　　「說！」男子轉回身。
　　「哦……也沒有什麼事情……」 雷諾爾語氣拖長了語氣：「算起來，風水輪流轉啦，你也救了我們一命啦，我呢，怎麼可能不給你報酬呢？諾，還你的一個銅子。」能和碧大小姐這樣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相處在一起，當然也不會是平常人，天天被碧蹂躪著，雷諾爾多少有些久病成醫的感覺。
　　「哼……」黑髮男子冷吭了一聲，根本沒有接扔過來的銅子，轉身又要走。
　　「抱歉，抱歉，我是開玩笑的了。老兄，別走呀……」雷諾爾語氣中突然透露出足夠的真誠，可惜……下一句馬上就變了味道：「說起來，救你一次值一個銅子，我們怎麼也比你值錢些，最少比你值錢兩倍以上吧，給多了呢，碧還得說我，那兩個人算起來給你四個銅子吧。」雷諾爾鄭重其事地從懷裡掏出其它三個銅子扔了過去。一邊扔，雷諾爾一邊滿臉壞笑地舉起法杖準備隨時給這個男子一些必要的教訓。
　　可惜，男子根本沒有理會砸在身上的銅子，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加快了步伐、
　　「哎……別走！」碧這次真著急了……不是生氣，而是碧家大小姐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這麼酷的男人，好有型好有意思哦，自己的朋友中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回到教廷中，也是和姐妹們吹噓的好資本－－碧是這麼想的。
　　與此同時，雷諾爾也收起法杖，上前挽住了黑髮男子雄壯的肩膀：「兄弟，老那麼酷幹嘛？現在咱們已經有了五枚銅幣了，與其這麼扔來扔去的太可惜，何不去喝上一杯呢。」
　　黑髮男子嘴角流露出無奈的苦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右手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別急著走呀，我在城裡看到過懸賞緝拿這些盜賊的告示呢，雷諾爾你快封鎖現場，等回到鎮子也許可以拿到不少賞金呢。」碧看著滿地的盜賊，早已經忘記了剛才的危險，湛藍的瞳仁裡撲撲撲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要說這碧，不論嫁給誰，都是持家的一把好手。所為勤儉持家，勤儉兩個字在碧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哎，真愛管閒事……」無奈的雷諾爾只好再次拿出法杖，一個封印術將已經倒在地上的盜賊都封印起來，這樣在十二個時辰內，這群盜賊就休想跑掉了。
　　鳳凰酒吧。
　　還是那個靠窗的座位。
　　雷諾爾和碧終於與迦蘭德坐在了一起，剛剛領到的賞金，讓三個人得以品嚐到這裡最昂貴的朗姆酒。對於碧這樣的小女孩來說，這酒也太沖了些，只喝了一口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終究都是年輕人，三個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先是每個人自我介紹了一下。
　　「我叫碧，碧.馮. 伊蘭，哈哈，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呀，這麼年輕的牧師當然是出身於貴族了。」心直口快的碧率先說道，並沒有注意到迦蘭德的目光一黯，神情有點不自然。
　　「他是我表哥，雷諾爾.馮.珞斯，算是一個天才法師。」碧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嗯，當然比起我來還差那麼一點點。」
　　「是，是……是……是」雷諾爾頭點得和小雞吃米一樣：「可惜，我們家老妹當初因為擔心我打不過別人會受傷，所以才自願去教廷。如果我們家老妹願意學習魔法，我估計，現在怎麼也得混一個魔法學院院長當當。這才是響噹噹的天才……兒童。你明白麼？就是那種天才……兒童！」雷諾爾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的發音。
　　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活寶，黑髮男子露出了苦笑：「我，迦蘭德.李。」
　　啊？聽到了這樣的姓氏，儘管心裡多少已經有準備，碧和雷諾爾臉上還是禁不住飄動出一絲詫異。
　　李－－是東方大陸最為常見的一個姓氏，和碧的姓氏－－馮.伊蘭相比，一個代表的是無可救藥的罪民，一個代表的是最高統治階層的貴族，怪不得剛剛聽到碧的自我介紹時，迦蘭德會明顯的不自然。
　　「我不是奴隸，也不是東方人。」迦蘭德頓了頓又繼續說到，「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從哪裡來，只記得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人罵我是『雜種』，每天都有很多孩子圍攻我，打我，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每天都過著逃跑的日子。」
　　「不過，不論我受了多大的攻擊，每次我總是能大難不死，很奇怪吧，剛開始我也很奇怪，後來才發現，每次我受傷後身上都會有白光幫我療傷。」迦蘭德沒有理會碧和雷諾爾兩個人臉上的驚訝。
　　「大人們看見了我身上的白光總是會驚呼為神跡，所以除了小孩子，沒有大人來傷害我。我十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位極為慈善的牧師，那是一個偉大的人，他告訴我，那白光是神的恩澤，因為我是受到神眷的人，我是受到戰神哈瑪庇護的人，因此我具有與眾不同的能力！如果沒有神的恩澤籠罩在我的身上，我早就死了。」
　　「那位偉大的牧師教給了我很多東西，也是從那年開始，我決心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獻給大神哈瑪，沒有哈瑪，也就沒有我。」迦蘭德臉上露出了同齡人根本不可能有的堅忍神色：「我是一個注定要為大神哈瑪奉獻一切的戰士。」
　　「你從小就一直是一個人嗎，你真了不起。」碧剛才聽迦蘭德簡單的介紹，同情心已經開始氾濫了－－小女孩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苦楚的人。
　　「那你不停地用各種任務歷練，難道是為了報答大神哈瑪？」雷諾爾有點懷疑迦蘭德的虔誠，這個世界不會有這樣單純的人吧？在雷諾爾的認識中，還沒有人會善良到如此地步。
　　「當然，大神即將開始第三次東征，我必須用不斷的戰鬥來磨練自己，讓自己更具有戰力，為大神奉獻我的一切。」迦蘭德一字一頓，斬釘截鐵地說。
　　聽到這樣神聖而虔誠的話，碧和雷諾爾兄妹兩人不約而同的撇了撇嘴，碧甚至沖雷諾爾伸了伸粉紅的小舌頭，這話……聽上去真假。東征……誰不知道東征的本意是什麼？為了偉大的神明？去見鬼吧，這大概是教廷主教們一廂情願的吧。參加東征所有的軍人唯一的目的就是開闢新大陸航線，掠奪，從奴隸到金錢到領地！
　　這個黑髮傢伙，如果不是一個白癡，就是一個狡猾到極點的偽君子！兄妹倆一時還搞不懂迦蘭德到底是哪一種人？
　　咚－－酒吧的門被突然衝開……
　　一眾全副武裝的城防戰士衝了進來。酒吧中的人全都驚慌地站了起來，只有碧和雷諾爾還坐在那裡自顧自地喝酒聊天。
　　一個教廷神職人員在一個小隊長模樣的武官的陪伴下走進了酒吧，兩人穿過門口的士兵，逕直走到了迦蘭德三人的桌前。
　　那個神官手指尖指到迦蘭德臉上，冰冷的話音在酒吧裡飄蕩：「在大神哈瑪的土地上，怎麼能容忍有這樣的異教徒出現，至高的大神，請饒恕這審查不周的過失，我將會懲罰這異教徒帶來的邪惡！」
　　「士兵們，立刻將這異教徒拿下！」隨著神官旁邊的武官的一聲令下，酒吧中的城防士兵立刻將迦蘭德三人包圍，無數桿長槍指向了三人。
　　「我是中央神學院的學員碧，你們要幹什麼？」碧笑嘻嘻地站了起來，雷諾爾一把按住了也準備站起來的迦蘭德，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中央神學院可是教廷高階人員的大本營，西大陸上超過一半的紅衣大主教和大主教都出自中央神學院，沒有人敢輕易得罪中央神學院出來的牧師－－說不定這個牧師和哪位大主教是一師之徒呢。
　　果然，聽到了中央神學院的頭銜，舉著長槍的士兵們一臉尷尬，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否該把手裡的長槍放下來。
　　「我也是中央神學院畢業的牧師。閣下身為神職人員，怎麼可以和異教徒混在一起，難道，你在學院中沒有學到應有的知識麼？快點協助我們抓住這個人，慈悲的主神會原諒你們不察之罪的！」白袍神官臉色陰沉，語氣中充滿了質疑。
　　周圍的士兵聽到了這樣的話，再次壓低了手裡的長槍。

第六章 審判

　　「他不是異教徒，你們這裡的牧師不是已經用排查術鑒別過他了麼？」碧大小姐多少有些惱火。
　　「哼！豬頭小太狼總是披著慈善友好的羊皮外衣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前幾日，鳳凰鎮所有神官以上的牧師去教廷總部處理事務，只有幾個助理牧師，這些東方人最是狡詐陰險，沒有經驗的助理牧師上當受騙是難免的。」
　　「我親眼在這個男子身上看到了大神哈瑪的恩澤，你可以懷疑我，但是，你怎麼可以懷疑大神哈瑪的選擇呢？」
　　什麼？？！碧這樣的話一說出來，鳳凰鎮神官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神的恩澤？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吧？就算是紅衣大主教都不一定能夠得到哈瑪大神的恩澤，眼前這個明顯是東方人的罪人怎麼可能得到呢？
　　難道……罪人身邊這兩個人已經被他收買了？「既然你們認為他不是罪民，那一起去教堂走一次吧，還可以為他作證。」神官不動聲色地把碧和雷諾爾都套了進來。
　　「你們倆不要管我了，我的一切都要奉獻給了大神哈瑪，我會證實我是最虔誠的信徒的。」迦蘭德掙脫了法雷爾的胳膊，站了起來，臉上異常平靜，在他此前的歲月中，類似的遭遇太多了。
　　「咳……既然和你認識一場，我們也算是朋友了，我們倆就和你去教廷走一遭，也算是盡盡朋友的義務吧……萬一你被處死，總要有個人給你哭兩嗓子。」雷諾爾語氣裡聽不出是憤怒還是平靜，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個金髮男孩根本沒有把眼前的神官和士兵們放在眼裡。
　　碧什麼事都想插上一腳，要是不去看看的話，光是好奇心就得把她折磨死了，聽到雷諾爾主動要求去，高興地差點忘記牧師應有的慎重跳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就一腳踏進教廷的大門。看大小姐興高采烈的樣子，還這不像是去給迦蘭德作證，倒像是去參加教廷公款吃喝大派對。
　　鳳凰鎮的教堂是鳳凰鎮最巨大也是最華麗的建築了，比不遠處的鎮長府邸大了一倍不止。教堂有六層樓高，三個拱形的圓頂，拱形的屋頂金碧輝煌，肯定刷了為數不少的金粉，積少成多呀，每一平方米算3克金子，這圓穹頂怎麼也有600平米吧……碧看著這些金粉下意識地吧嗒了吧嗒嘴唇，這個……童年的回憶還真是美好呀……
　　教堂的一層大廳有兩層樓高，一步進來，就能感受到教堂散發出來的莊重肅穆崇高的氣氛。大廳的正前方是高大的戰神哈瑪雕像，在哈瑪的雕像前是舉行法事的神台，神台前面是可以容納五六百人的信徒台，在信徒台的周圍還有一圈環行的聽眾台，因此在舉行大型儀式的時侯，這裡可以容納上千人。
　　在教堂的三層南面的一半是神官們辦公的地方，而北面一半由幾個審判廳組成，是對異教徒或教廷的罪人進行審判的地方，這裡終年見不到陽光，始終充滿陰冷的氣息－－不知道有多少罪人最終是由這裡批准處死的。
　　此時迦蘭德、雷諾爾和碧正站在這裡的罪人席上，在他們對面高高審判席上，坐著鳳凰鎮教廷最高位階的主教大人、副主教大人以及其他的神職人員，剛剛去逮捕迦蘭德的那個神官正站在主教的下首陳述這次去執行任務的經過。
　　「尊敬的法雷加爾主教大人，剛剛小人遵從您的指示，去捉拿這個在鳳凰鎮散佈邪惡的異教徒，本來過程很順利，可是遇見了這兩個自稱為魔法師雷諾爾和牧師碧的傢伙，他們倆當時正在和這名異教徒在一起喝酒，當我宣佈要抓獲迦蘭德的時候，他們兩人竟然公然為這個異教徒辯護，因此我就將他們一起帶回來了。」神官想起剛才碧給帶來的麻煩，嘴角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神官相信，主教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此事－－當然，在神官心裡，所謂的秉公處理的含義相當簡單。
　　「哦？」年過五旬的主教抬起頭輕輕瞇起眼睛仔細打量了雷諾爾和碧一下，旁邊立刻有助手遞上來了戰力勘測鏡－－這是一種相當實用的工具，除非被勘測者有意隱藏自己的實力，而且真的具有隱藏的能力，否則，通過這個半透明的小鏡子所折射出的光芒，可以輕易知道被勘測者的能力，上下不會超過一級。
　　「六級牧師，嗯，想來你是中央神學院的學員了，我想不出其他神學院的學員這麼年輕就具有這樣的實力。」主教大人晃動了一下眼鏡，沖碧微微點點頭，這個女孩如果真的是中央神學院的學員，還真的不能太深究。
　　接著，主教大人把戰力勘測鏡移向了雷諾爾，金髮男孩的身影以深藍色的光芒透過勘測鏡直射出來！主教大人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勘測鏡，仔仔細細地盯著勘測鏡看了半天，這個……鏡子不會是河南出品的吧。「九級魔法師？」這怎麼可能呢？？
　　法雷加爾主教左眼下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作為一個虔誠的牧師，主教大人已經停留在九級這個階段大概有10年了吧，而且一直沒有再次進階成功過，想不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和他平級，似乎已經有實力進階到十級，而這個男孩看上去……大概連20歲都不到吧，這麼年輕能夠擁有這樣的戰力，且不論他以後可能會有什麼樣的未來，他的老師一定不會是無名之輩，說不定……是帝國魔法學院某些實權派人物。該死的，這個神官，把這兩個人弄來作什麼？難道是準備看自己的笑話麼？不會……是副主教的心腹吧，主教大人的目光不易察覺地從副主教和神官兩個人臉上飄過。
　　雷諾爾三人此時也在暗暗打量著審判廳中的一切。碧是從大教廷中學習出來的人，對這種鄉鎮教廷的氣派不怎麼看得上眼，但是雷諾爾卻感受到了這位主教大人的級別和他同級，也是九級，他不禁也在暗暗驚異。
　　在鳳凰鎮這個級別的教廷，都是屬於比較低級的鄉鎮教廷，來這裡任職主教的，一般都是能力不太強但是又累計年限達到了一定資歷的牧師，像法雷加爾主教這麼高的級別的牧師，一般都會在比較高級的地區或者在都城教廷任職的，在這種小地方確實是有點委屈了的。
　　迦蘭德從小就在四處流浪，因為長得像東方人，從來就沒有哪個教堂讓他進入過，雖然處於審判庭，黑色的瞳仁裡流露出的卻是羨慕和虔誠的神色。
　　停頓了片刻，主教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開始進入正題。
　　「華蘭德大人，請您宣讀對罪人迦蘭德的罪狀書。」
　　「是，主教大人。」身為書記官的牧師華蘭德展開面前桌子上的罪狀書，開始念起來。
　　「罪人異教徒迦蘭德.李，於一個月前未經教廷允許即進入鳳凰鎮境內。進入鳳凰鎮後，迦蘭德.李先是選擇完成一些難度極高的任務來博取民眾的信任，然後希望籍此蒙騙民眾轉而信仰的黑暗勢力。幸而在偉大的戰神哈瑪的神威之下，在主教大人威嚴的領導下，有人發現了罪人迦蘭德.李的真實面目：他在進行攻擊的時候，使用了黑暗系的法術。使用黑暗系法術的人，全部是東大陸的異教徒，而迦蘭德.李也確實是黑色頭髮，黑色眼睛，完全具備東大陸人的特徵，故而教廷認定迦蘭德.李為異教徒。」
　　「迦蘭德.李，你認罪嗎？」聽完書記官的陳述，法雷加爾主教問道。
　　「不，我不是異教徒，我是戰神哈瑪的虔誠信徒，我將我的一切都獻給了哈瑪，我沒有罪。」迦蘭德學著大神哈瑪教徒最虔誠的祈禱方式，把兩手緊緊合攏，用食指輕輕夾著鼻翼，低低地說。
　　「我證明，迦蘭德是戰神哈瑪的虔誠信徒，因為我們親眼看到了戰神哈瑪對迦蘭德的眷顧，迦蘭德身上有神的恩澤！」碧也大聲說到。
　　「哦？那為什麼他會使用黑暗系的法術？」主教問道。
　　「我沒有使用過黑暗系的法術，我是一名戰士，我從來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來戰勝對手的！」
　　「那也請問主教大人，是誰看見迦蘭德使用黑暗系的法術呢？」雷諾爾氣定神閒地反問道，聽那口氣，比主教大人更像主審官。
　　「帶證人上來！」主教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第七章 等階

　　一個40多歲鎮民模樣的人被帶上了審判廳。
　　「你叫什麼名字？」 法雷加爾主教問道
　　「尊敬的主教大人，小人的名字叫白蘭地。」
　　「撲哧……」碧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笑出了聲：「嘿，你爸爸是不是叫葡萄，你媽媽是不是叫酒桶……」
　　「肅靜！白蘭地，你把你看到的都講出來吧。」主教嚴肅地說道，手裡的鎮尺重重拍在案子上。
　　「尊敬的主教大人，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白蘭地清了清嗓子，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一個月前，這個迦蘭德來到了鳳凰鎮，小人就注意到他了。他到了鎮子上後的舉止非常怪異，他不像正常的冒險者那樣尋找夥伴，而是總是單槍匹馬的接一些奇怪的任務，比如說上山打猛獸呀，殺怪獸呀，基本就沒接過和人有關的任務。」
　　「簡短點說！」主教大人打斷了白蘭地的話。
　　「是，主教大人。我馬上就要說到了。最為奇怪的是，迦蘭德每次上山總是穿不帶任何防護的衣服並只帶最便宜的武器，要知道他每次完成的都是非常難完成的任務，尋常幾個冒險者加起來都完成不了的，而他不但完成了，而且基本上沒受過什麼重傷。」
　　「我和幾個夥伴覺得很奇怪，就偷偷地跟蹤他上山，就發現他在使用黑暗系的法術，會召喚黑骷髏幫他作戰，而且看他長得那麼像東方人，於是才向教廷做了報告。」
　　「迦蘭德，你有什麼話說。」主教轉而面向迦蘭德說道。
　　「主教大人，我以大神哈瑪名義發誓，他在撒謊。」迦蘭德語氣中透露無比的虔誠。
　　「請問他使用黑魔法是你們親眼看見的嗎？」雷諾爾不慌不忙的聲音再次響起。
　　「當然了！」白蘭地受到反駁有點起急。
　　「那你仔細說說，迦蘭德是怎麼使用的法術呀，召喚出來的黑骷髏是什麼樣子的？」雷諾爾臉上滿是慎重的神色。
　　「嗯，怎麼使用法術的？山高林密我怎麼看得清呢，黑骷髏當然是黑色的骷髏嘍！」
　　「哦？黑色的骷髏？多高多大，有幾隻呀？是怎麼進攻的？」雷諾爾辯論的功夫不可小瞧。
　　「恩……三隻，哦不，四隻……高嘛，很高，很高……會吐出黑霧，嗯……沾到黑霧就活不成了……」聽到了白蘭地的話，雷諾爾的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了一絲狡猾的微笑。
　　「尊敬的主教大人，」雷諾爾在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後，轉而面對主教說道，「您也聽到了剛剛白蘭地的敘述，不過對於我們目前對黑暗生物的瞭解，不死系中的骷髏主要分為兩大類：骷髏戰士和骷髏法師。一般來說，骷髏戰士的級別比較低，一個五級的黑暗法師可以召喚兩至三個，而召喚骷髏法師則需要八級以上的黑暗法師才可以召喚得出來。照剛才白蘭地的描述，那種黑骷髏應該是屬於級別很高的黑暗法師才對，要一次性召出四個，恐怕得需要十二級以上的黑暗法師才可以吧，而眼前的迦蘭德，主教大人，我們可以很容易檢測出他只是個五級的戰士，又如何可以擁有那麼大的法力呢，所以可以認定，白蘭地在說謊！」
　　「不，我沒有說謊！」白蘭地慌忙辯解道：「主教大人，您也看到了，他，他只是個五級的戰士，怎麼可能單槍匹馬的打贏五六個四級戰士都完成不了的事情呢？」
　　「那是因為，他是得到了主神護佑的人，他有自動治癒的神澤。主教大人，想想看看，一個可以自我治癒的五級戰士，應該可以媲美一個七級的戰士的戰鬥力了吧。」碧在一旁搶著說：「這個叫白蘭地的傢伙，我想……主教大人，這一定不是他的原名，大概因為他奢酒而且最喜歡喝白蘭地而因此才有這樣的名稱吧，久而久之，人們都忘記了他的真實名字。那麼，大人，一個酒鬼的話是很難取信的，我猜測，這個傢伙來教廷舉報的唯一原因，大概是因為缺酒錢吧。或者……是因為他看迦蘭德很容易就完成任務，說不定想加入迦蘭德的隊伍蹭點賞金，結果被迦蘭德拒絕，因此陷害迦蘭德吧。」
　　所有人都想不到，這個看上去還是個小女孩的牧師，竟然能夠一口氣說出這麼多東西。當然，更讓教廷神職人員感到不安的是，審判席之外小鎮的居民中已經有人在驚呼：
　　「她怎麼知道白蘭地綽號的來歷？」
　　「是呀，白蘭地原來的名字叫什麼來著？好多年沒有人叫了吧。」
　　主教大人重新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碧一番，想不到，這兩個同樣都是金髮的年輕人竟然這樣厲害。咳……主教大人當然不知道的是，碧之所以能一語中的，根本原因是將心比心……或者說，碧大小姐對白蘭地這種直接獲取金幣的辦法，心有慼慼焉……
　　「嗯，是這樣，白蘭地，你是否在說謊！」主教終於發話了。
　　「噢！尊敬的主教大人，小人剛才的說法確實有一點點誇大，不過他確實是異教徒，您看他的黑眼睛和黑頭髮就知道了！」白蘭地已經跪伏在地上了。
　　「哼，是不是迦蘭德在完成任務時，給你們造成了什麼傷害？」雷諾爾鄙視地說。
　　白蘭地聽了這話，肩頭一顫，就不停地開始叩頭，嘴裡還在不停地嚷到：「主教大人，請您嚴懲異教徒。」
　　主教揮了揮手，立刻有神僕將白蘭地帶了下去。
　　「雷諾爾。」 法雷加爾主教望向了雷諾爾，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
　　「碧。」 主教又轉頭看了看碧。
　　「你們都是出身高貴，而且成績非常優秀的法師和牧師。對於你們所說的，我也非常願意相信這個黑髮年輕人和我們一樣都是大神的虔誠信徒。但是我們都是主神的奴僕，為了主神的榮譽，是容不得半點馬虎的，既然你們看到迦蘭德身上有主神賜予的恩澤，那就讓他將這恩澤展現出來，並以此來證明他的清白吧。」
　　「但是，主教大人，神澤不可能隨隨便便都會顯露出來的，只有在戰鬥中或者一些特殊情況，才會顯現的呀。」你以為神恩是變戲法呀？說變就變出來。碧強忍著沒有說出更難聽的話。
　　「那我們就來安排這麼一個機會吧。」主教看了書記官華蘭德一眼。
　　「是，主教大人。」 書記官迦蘭德翻了翻桌頭的案卷，找出一個合適的目標：「據領主大人的手下衛隊報告說，在鳳凰鎮東方的山谷中，發現了一小隊黑暗系的不死生物。教廷派去偵查的神甫說，這小隊不死生物是由一個骷髏法師和二十幾個骷髏戰士組成的。目前，這群不死生物正在教廷的監視之中，還沒有什麼新的動向。」
　　「嗯，邪惡的不死生物應該早一些消滅掉。」主教沉吟了一會用商量的語氣說：「迦蘭德，這是證明你擁有神的恩澤最好機會，假如你能把那群不死生物全部消滅，並展示出神恩，就可以證明你是清白的。那群不死生物的頭領是一個骷髏法師，根據其他偉大牧師的經驗，骷髏法師多數都會以自己的一根骨骼製作一根和自己心意相通的魔法杖，你消滅了這個骷髏法師後，只要將他那根白骨法杖取回來就可以證明你的身份，你有什麼問題麼？」
　　「是。」迦蘭德沒有任何猶豫，用一個最簡單的回答接下了這個任務，對於他來說能多為主神盡一點力，多消滅一個黑暗勢力，他都會感到無上光榮。
　　「這個任務好像不很容易，一群骷髏戰士加一個骷髏法師，應該很難對付，你確信你能真的完成嘛？」碧不禁暗暗拿自己的實力盤算起來。
　　「時間為三日，我會派神官去監視你戰鬥的情況，不要想著逃跑，假如你無法完成任務就自動認罪吧。」主教沒有理會碧的提問，又補充了一句。
　　「好吧……我等告退了。」雷諾爾拉著迦蘭德和碧大步向外走去。
　　本來希望在審判中看到血腥場面的鳳凰鎮居民極其失望，一邊發出噓聲，一邊向外走去。
　　很快，審判庭裡只剩下幾個教廷的神職人員，主教大人沒有理會助手在一旁關切的目光，用拇指挫動食指上的碧綠色戒指，嘴裡輕輕地嘀咕著：「難道……那個年輕人是手握水火出現的人？」
　　……
　　離開了教堂的三人，走在去往鳳凰城東面的山谷的路上。
　　「你真的要去嗎？一個五級的戰士去拼20多個骷髏戰士，成功機率不會超過10%的，再加上一個骷髏法師。除非你是準備去擴大骷髏戰士的隊伍，否則現在逃跑還來得及。」以碧的性格，明擺著去吃眼前虧的事情，她絕對是不會幹的。
　　「……」耳朵已經被磨出繭子來的迦蘭德只有以沉默示之。
　　「啪……」雷諾爾輕輕念出了一段咒語，法杖一指，一隻剛剛從三人頭頂上飛過的黃色小鳥立刻被準確地擊中，凍成了一個冰塊掉到了地上，接著迅速變成了一灘水……訊息黃鳥，看來，還真有人三個人談話感興趣，否則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力氣幻化出黃鳥來竊聽。

第八章 傳說

　　「碧，你不要勸他了，他決定的事情怎麼可能再改變呢，我們也只有見機行事看看能不能偷偷幫幫他了。」
　　「你們不用幫忙，我已經把我的一切都獻給了戰神哈瑪，這是戰神哈瑪讓我完成的事情，我怎麼能假別人的手來完成呢，而且這也是戰神哈瑪給我的一個考驗，我一定會經受住考驗的。」雷諾爾只有一提到戰神哈瑪就會顯出一種無比堅定無比虔誠的神情。
　　白癡！金髮兄妹兩個人同時露出了這樣的神色！這個黑髮傢伙，簡直比一個真正的牧師都煩人。
　　……
　　在西大陸，不論是法師、牧師、弓箭手還是戰士，不論光明系還是黑暗系，每個人的戰鬥級別都是按照一個等級制度規定的。每個級別的人都會散發出一定的實力氣場，同級或者級高者是可以體察到同級或級低者的氣場，故而知道對方的級別，相反級低者是無法體察到等級高的人的級別的。
　　普通人是沒有級別的，視為零級。開始有了職業的學習以後的人類，即進入學徒級。學徒級一共分為四級，相對應的稱謂分別為：
　　一級 初階學徒
　　二級 中階學徒
　　三級 高階學徒
　　四級 超階學徒
　　學徒級，如果是魔法師和牧師，多數都還在學校學習，如果是軍人，多數都能夠擁有類似十人長這樣最低的職位。學徒級，簡單來說，就是剛剛對某個職業有所瞭解，嗯……比如，用長刀起碼不會把自己砍傷了吧。
　　達到五級以後，學徒就可以晉級為勇者，勇者也是分為四個級別，分別為：
　　五級 初階勇者
　　六級 中階勇者
　　七級 高階勇者
　　八級 超階勇者
　　目前迦蘭德和碧的能力均位於勇者這個級別。而擁有了恩澤的迦蘭德的實際戰鬥實力為七級－－高階勇者。在西部大陸中，大部分冒險者和軍隊裡的低級軍官都是勇者這個層次。從這個時候起，勇者們開始闖蕩出一些名氣，甚至可能加入某個組織，成為其中中下層幹部。小公國的大部分普通騎士也都停留在這個層次上。
　　勇者的上一級別為英雄，英雄也分為四級。
　　九級 初階英雄
　　十級 中階英雄
　　十一級 高階英雄
　　十二級 超階英雄
　　雷諾爾的戰力被定級為九級－－初階英雄。雖然雷諾爾可以發出十一級的法術，但是那就像一個圍棋五段選手偶爾也可以下出幾步圍棋九段水平的好棋一樣，那並不代表他的真正實力，只有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可以顯示出的水平，才代表了這個人的實力，所以關於雷諾爾的定級，魔法師協會是給出的結論很公平。
　　所謂的英雄，在西大陸上已經相當少了，大部分英雄都選擇成為某個小公國的武備大臣或者神官，在普通的戰士心中，英雄等級的近似乎不敗。
　　當升入十三級的時候，就會擁有接近神的實力了，擁有這個級別實力的人在整個大陸上都是屈指可數的，相同的，近神這個級別也分為四級：
　　十三級 初階近神
　　十四級 中階近神
　　十五級 高階近神
　　十六級 超階近神
　　假如有幸可以跨入十七級，這樣的人那就只能稱為神了，而事實上，除了每一任教皇陛下號稱自己達到了神的境界，近幾百年來還沒有其他人再達到這樣的高度。至於教皇陛下是否真的達到了……咳……還沒有人膽子大到闖進教廷總部岡迪斯給教皇陛下作一個測試吧。而且，近神等級以後，勘測鏡就已經沒有任何效果了。
　　十七級 初階神祇
　　十八級 中階神祇
　　十九級 高階神邸
　　二十級 超階神祇
　　據預測，西大陸的主神哈瑪和東大陸的主神瘋神可能擁有超過二十級的實力。
　　……
　　經過前一天對東邊山谷的打探，迦蘭德三人不但找到了那群不死生物的位置，對這個不死生物群的構成大概探明了。
　　這個不死生物群大約由三十個骷髏組成。
　　其中最高級的骷髏法師據雷諾爾觀察，應該是六級；其餘的骷髏戰士從三到五級不等，其中三級的最多，大約有十五個，四級的大約有十個，五級的有三個。
　　就雙方實力而言，迦蘭德有七級的實力，只要先打敗骷髏法師，再迂迴對付其餘的骷髏戰士應該問題不大。可是頭疼的是，那個骷髏法師總是躲在一個山洞裡，想要打到它就必須先穿越聚集在洞口的骷髏戰士。而骷髏戰士的實力又都不低，並且人多勢重的，一時拿不下來，就會很容易被糾纏在洞口，那時候那麼大那麼近的一個目標，骷髏法師的法術絕對能覆蓋得全全面面的，想不死都難。
　　因此，為了勝利掃平黑暗生物，迦蘭德不能只使用最簡陋的武器和最簡單的防具了。打探完敵情的第二天一早，迦蘭德就被碧和雷諾爾拉進了武器裝備店－－還好，迦蘭德還不至於古板到死板的地步。
　　「金錘」武器店位於鳳凰鎮的東南角，店面還挺大，在這一條街上算是數一數二的建築了。
　　迦蘭德還挺紳士，到了武器店大門口，挑起門簾請碧先往裡走，沒有想到，抬起頭卻看到碧大小姐正用鄙夷的目光在注視他。
　　迦蘭德大黑瞳仁翻愣翻愣，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又惹碧大小姐生氣－－迦蘭德本來就是一個粗人，此前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想法和同齡女孩接觸，就和碧兄妹一起呆得這幾天，屢屢被碧數落，雖然沒有慘到雷諾爾那樣時不時遭受身體上的暴力襲擊，精神上卻每每被蹂躪到一塌糊塗。
　　「你是故意的吧？難道就是為了看美女生氣的樣子？」雷諾爾笑嘻嘻地把迦蘭德的彎刀摘了下來，順手掛在了鐵匠鋪門口的木樁子上。
　　「為什麼？」迦蘭德滿臉疑問。
　　「暈死，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就這還是武者呢，連我這樣的魔法師都知道。」雷諾爾不得不仔細介紹了一下進鐵匠鋪的規矩。
　　原來，在亙古時期－－所謂的亙古，就是指人類還沒有在諸神的諸神的庇護下來到這個新世界之前的時代。根據可靠史料記載，那個時期有10位驚天動地，戰力足以媲美諸神的人類英雄！現在所謂的英雄等級的神祉級，處於巔峰狀態的這10位英雄全部進入了這個等級。
　　在10大英雄中最具有感召力也是最具有傳奇色彩的是兩位，擁有黑暗君主、破壞之王、東大陸征服者、哈瑪大神的挑戰者四重稱號的暗黑騎士拉瓦達王子，這個東大陸是指亙古世界的東大陸，而並非現在世界中的東大陸；
　　另外一位與拉瓦達齊名，則是一位更偉大的戰士蓋茲，在亙古傳說中，他原本是一個魔法師，後來又選擇了劍道，最終加入埃布爾裡亞王國衛隊，並成為御前侍衛統領，他也是拉瓦達王子的授業恩師。
　　處於戰力巔峰時期的蓋茲被哈瑪大神所青睞，願意賜予他神的力量，所有人都想不道，這樣千載難逢的機遇竟然被蓋茲毫不客氣的拒絕了。盛怒中的大神哈瑪和毫不退讓的人類蓋茲過了一招，人類英雄的能力終歸無法與大神相比，哈瑪的重拳根本沒有避讓直接突破了蓋茲的重重劍網，把蓋茲一拳打出了哈瑪之塔，全身筋骨盡斷，從此成為廢人。
　　辭官之後的蓋茲，在史坎佈雷城開了一家小裝備店，以他在武器上浸淫時間和專注，以他在王宮內的見識，久而久之，竟然也成了一位頗有名氣的鐵匠兼鑒定師。
　　再後來，拉瓦達王子東征返回王國，與自己的親叔叔國王陛下發生衝突後離奇失蹤，國王陛下派遣王國軍隊強行遣散效忠於拉瓦達王子的遠征軍時，雙方發生了激烈衝突，以逸待勞的王國軍隊在數量上是遠征軍的數倍，遠征軍沒有倒在異大陸的征戰中，沒有潰敗於古海道的颶風中，卻眼看著要被王國軍隊消滅。
　　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蓋茲象傳說中的偉大英雄一樣出現了，這位被人們視為廢人的鐵匠鋪老闆，根本沒有出手，只是意念轉動中，在天空中竟然出現了數以萬計的飛劍－－境界遠高於大地之劍只有在傳說中才偶爾被提及的天空之劍第一次出現在人類的面前。當時，交戰雙方的主要將領有幾位也同樣躋身於10大英雄之列，但是，在天空之劍出現的瞬間，他們和其他十萬交戰大軍一樣－－失去了戰鬥下去的勇氣！東征大軍才得以逃脫。那一戰之後，超過六成比例的參展軍人因為看到了天空之劍的威力，他們選擇了脫下制服。
　　蓋茲的強大已經超過了人類所能預想的範疇，因此，在10大英雄中，蓋茲是唯一沒有稱號的英雄－－事實上，沒有任何組織或者國家能夠想出一個恰當的稱號按在他的名字之前。不過，從那時起，人類英雄們再進入蓋茲的武器店之前，會靜悄悄地自己的武器放在武器店門外以示對這位勇者的無與倫比尊重。
　　再後來，這種習慣被一直流傳了下來－－永遠不要帶著自己的武器進入武器店，這已經從一種美德變成了規則。
　　迦蘭德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上竟然有了焦急色：「竟然有人敢挑戰哈瑪大神至高無上的權威，那教廷為什不去懲罰這個罪人？」

第九章 大師

　　撲哧，碧先笑了，俏生生的小食指在戳了戳迦蘭德又黑又寬的大腦門：「笨死。亙古時期，諸神並立，天下教會甚至有20個之多，那個還是王權至上的時期。現在的教廷，那個時候還只是一個非常小的……」說到這裡，碧大小姐終於反應過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實在不應該是自己這樣身為牧師者能說出來，連忙捂著嘴吐了吐舌頭。
　　第一次被女孩尤其還是漂亮女孩這麼親密地「接觸」，迦蘭德腦門上瞬間出現了大滴大滴的汗珠子，連忙低下頭，再也不敢說其他話了。
　　挑開厚皮門簾，立刻就看到櫃檯上蹲著一個不到60厘米的綠色小地精。
　　「哈……又有尊貴的客人來了。」聽到腳步聲，小地精從小憩中醒來，揉揉眼睛，背後張開一對淡藍色的小翅膀，振動向三個年輕人飛來。
　　「變異族。」雷諾爾小聲嘀咕了一聲。
　　根據史料記載，在古世界裡，除了人類、精靈、半人馬等數個高階智慧種族外，還有大地精、小地精、溪谷矮人、水侏儒等十多個擁有初級蒙昧智慧的亞人種。在長達10000年的異空間流浪中，由於諸神一個個因神力消散而死去，最終大神哈瑪的神力也無法對整個世界給予保護，不得不局限在古史坎佈雷、古寒冰島等人類聚集的城市－－人類是諸神唯一的幸運選民，擁有這樣的優待也是應該的。人類城市對於精靈、半人馬等物種是開放的，而渾身濕乎乎還散發著腥臭味道的其他物種則大多被拒之門外。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在異時空中，隨處都瀰漫著足以可怕的異時空射線，大量的亞智慧物種因暴露在曠野上而死於非命。只有一小部分穴居的亞物種倖存了下來－－即使這樣，還是有可怕的射線穿透了數百米的岩石層，在亞物種的身上留下了痕跡－－這些亞物種紛紛發生了異變，實事求是的講，異變的結果是有利的，大部分物種的智慧被大幅度提升，甚至可以媲美人類；相當一部分物種的力量和體魄也被提升到足以和人類力士抗衡；還有一部分在地面倖存下來的生命甚至擁有了翅膀或者鱗甲。
　　雷諾爾隱約感覺，迦蘭德的祖先也可能因為冒險等原因遭受到異時空射線－－否則，神澤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罪人身上的。
　　「哈，是呀，到處都有心好的大神。」變異小地精的鐵匠鋪老闆聽覺相當好，卻並沒有生雷諾爾的氣，裂開厚厚的綠嘴唇沖金髮少年笑了笑－－變異種族中流傳類似的說法，異時空中有好心腸的大神可憐他們的弱小，賜予他們更高的智慧。
　　「三位客人想買點什麼？哈……是我錯了。」小地精撓了撓腦袋：「只有一位客人。」
　　「老闆，我這位朋友想到您這裡買一件稱手的武器，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推薦？」雷諾爾推了推迦蘭德。
　　術業有專攻，除非超過10級的勇士，普通戰士一般都是請武器店老闆幫你推薦武器，這些武器店老闆一個個見多識廣，後院又往往擺滿了自己打造和從冒險者手裡收來的魔法武器，推薦的武器不論是威力上還是從價格上，都非常可人。
　　「啊……是這個樣子。嗯……好像很難辦的樣子。如果只是沖這個戰士，我估計現在就把他打出去……嘿嘿，適合他現在等級的武器，都不是他所能擁有的。不過沖您兩位，還是可以談一談的。」小地精眨動著蒼老的眼睛，沖三個年輕人看著玩笑。
　　「來，可愛的小伙子，把你的手伸出來，讓我看看，到底什麼樣的武器才適合你。」
　　迦蘭德有點糟，他以前都是去最便宜的雜貨店買武器，從來沒有接受過如此完美的服務。
　　「你用過很長時間的劍。」變異地精一握住迦蘭德的手，說出了第一句話，緊接著嘴裡吸了一口涼氣：「你怎麼還用刀？你難道不知道刀與劍是最難調和的武器麼？恩？你怎麼還用過單手錘？」
　　地精越摸越看迦蘭德的手，臉色越不好。開始嘴裡還嘀咕兩聲，到後來，眉頭緊皺，乾脆一言不發。
　　「怎麼了？他的手怎麼了？」碧第一個繃不住了，湊到跟前，狠不得把迦蘭德的手拉過來使勁看看。
　　小地精使勁吸允了幾下嘴唇，想了再想後，終於開始說話：「這個客人，似乎以前用過相當多的武器，而且，都還有一定經驗，缺點呢，他似乎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戰技訓練，每一種武器，在他手裡的區別就是開刃和沒開刃的棒子……」
　　迦蘭德的臉騰得就紅了。
　　「所以，兩位尊貴的客人，你們說，我這裡有再好的武器，對他而言也不過是棍子而以。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們看他的手，無名指明顯過長，拇指內曲，小指微張，這說明什麼？這個客人的一旦握上武器，習慣用上全力，他的骨骼和體形又決定了他不是那種適合使用重武器的人，根據我的經驗，他的武器最好不要超過15斤。15斤以下的武器，不管多鋒利，他用兩天就會徹底被砸斷。所以，我也實在沒有什麼好推薦的。出門向左120步，有一家不錯的雜貨店，更適合你去挑選。」
　　迦蘭德眼睛裡不經意露出了一絲失望。
　　「鐵匠大叔，在整個西大陸，最出名的就是地精鐵匠，您又是地精中百年難遇的能夠掌握風的力量的翼地精，把客人拒絕在門外……這樣的事情，我聽了都會替地精一族感到臉紅的。如果不是我太相信地精族的人品，我一定會懷疑您是為了賣一個好價錢，故意這麼說的。」經過在神學院刻苦學習，碧現在連捧帶打的話說出來順溜得很。地精老人差點被弄了個大紅臉。
　　「唔……讓我再想想……」小地精用手使勁撓著頭皮。
　　碧繼續在一邊煽風點火：「說起來，或許我們應該去溪谷矮人或者侏儒一族去看看，畢竟他們更專業，祖傳的礦工，族裡精品礦石當然更多，不用說密銀、藏金，說不定就連傳說中人人都想得到的隕石鐵都有很多。比小地精的店可強的多。」
　　「屁個隕鐵！」小地精暴怒：「跨越1萬年時空流浪，現在隕鐵早就爛大街了。我店裡就有好幾十塊呢。那都是用來騙你的，說什麼隕石經過天火焚燒而不壞，都是瞎說，不用天火了，小店的練爐一天絕對燒化一塊隕石。講到耐火性，隕石還真比不了……咦……」小地精的眼睛猛得亮了：「你們和我過來。」
　　三個人莫名其妙地和小地精向後院走，鐵匠鋪的後院相當大，說是院子，頭頂上卻帶有一個能擋風遮雨的大棚子。院子裡林林總總立著數十排武器架，上面擺滿了數以百計的武器，院子的一角還有一堆很大的破爛武器。
　　小地精收攏翅膀，一頭鑽進了破爛武器堆。隨即，各種各樣只適合回爐的武器被從扔了出來。
　　這傢伙不會真得去找一個垃圾吧？碧和雷諾爾互相看了看。
　　過了好一會，小地精簌簌地從破舊武器中爬了出來－－還真的是爬了出來，就剛才那麼一會，已經挖出了一個直徑30厘米的深坑。一邊爬，一邊還向三個年輕人求救：「你們三個，快過來拉我一下。」
　　迦蘭德低下頭幫忙，拽著小地精紅色的尾巴連用三次力，才把人拉出來。就這麼一會，小地精渾身上下搞得和乞丐一樣，臉上摸滿了紅色和棕色的防銹油，手裡還拎著一根接近一米長的棍子。
　　「這是什麼？」碧從小就在小城裡負責發掘廢棄物，又在全國最大的神學院精讀，接觸的都是最有權勢的大牧師們，這些常人所有沒有的經歷，把小姑娘眼睛洗練的異常毒辣。一看這根棍子，就知道絕對是一個好東西，只是，考慮到……一會砍價的難易程度，努力控制著眼睛不閃小星星，嘴裡的話也就變了味道：「這玩意看上去好髒，真是沒有人要的垃圾貨。」
　　嘿嘿……雷諾爾一看碧的表情，就知道這玩意和垃圾貨相差十萬八千里，欺詐小地精老闆不識貨到是真的。
　　「哼……」 小地精哼哼著，抱著棍子重新飛到了半空中，繞著院子旋轉了一圈，伸出了兩個指頭，瞪大眼睛沖碧生氣的說：「從這裡，向西、向南、向北、向東，各走2000里，我保證，我還是最好也是最識貨的武器店老闆，你去打聽打聽，小地精molumoli的名字，你問問，有沒有人會相信，molumoli會把沒有用的垃圾貨扔在他的院子裡。」
　　Molumoli？碧嘴裡一陣發乾，這一次算是踢到鐵板上了，還是惡狠狠的窩心一腳。搞得碧差一點點就原形畢露。
　　在整個西大陸的武器界，有三大宗師，這三大宗師分別以灌爐武器、鑒別武器、提升武器攻擊力而著名，而molumoli恰恰就是鑒別武器的大宗師。從molumoli家隨便鼓搗點什麼東西出去，都可以扔到幾大都城去開拍賣會了。想不道，這麼大一個宗師，竟然在鳳凰鎮這樣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