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唐太子李承乾 作者: 萍水(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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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mollyhome 2009-6-29 21:39: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5 231817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06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處置
   侯君集風風光光的回來了,那叫志得意滿,意氣風發。不過,他高興了,不高興的人也多了。
    本來就沒有撈到出戰機會的幾個老國公被他刺激的恨不得拎起兵器跑到他府上狠揍他一頓,他居然還整日裡招搖過市,幾個親兵在長安肆意橫行,不知惹了多少麻煩。有幾個人家的子弟受了委屈,找上門去,卻讓一向護短的侯君集又教訓了一通,不滿與怨憤就這樣開始堆積起來,終有一天會全面爆發。

    爆發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侯君集從來不是持身嚴謹的君子,可以說,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貪財好色,跋扈無度,最重要的是,手腳還收拾得不乾淨,讓人輕而易舉的抓住了把柄。

    這傢伙在高昌做下的事情,已經不比謀逆好到哪裡去了。他在高昌沒有先奏稟朝廷,就自己委任了官員,這點就已經很讓李世民這個具有很強的權利慾的皇帝不爽了,然後,又發現,原本屬於自己的戰利品居然大半落在了侯君集手裡。侯君集他居然敢私自掠奪了高昌國內的珍寶乃至美女,他手下的將士爭相效仿,一個富庶的高昌居然就讓他們給瓜分得差不多了!這讓李世民的心火也在上升,好吧,他是功臣,人嗎,誰能不貪財呢!就在李世民想著侯君集從前的功勞,在心裡給自己尋找原諒這個一直跟隨著他的臣子的理由時,另一個消息讓他幾乎捏碎了拳頭。

    李泰!這個他曾經喜愛的兒子,居然至今還是沒有死心!李世民幾乎是有些痛恨了!一個被剝奪了親王身份、淪為庶人地皇子,在西北那種地方居然還擁有了可以左右西域地實力。密報上說。侯君集在征討西域的時候,多次與李泰見面,甚至,有一部分財物就落到了李泰手裡,這怎麼能不讓李世民心生忌憚。

    侯君集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幾天前,李世民為了犒賞侯君集的大捷。才在朝中大擺了三日的宴席,賞賜了不知多少財物。結果,早朝上,那些御史都站了出來,義正言辭的指責侯君集不守為臣之道,擅自任命官員,還縱容手下劫掠財物婦女,自己也貪污了大批財富。其中一個御史還毫不猶豫地說侯君集納了高昌王女為妾,那小妾甚至已經為侯君集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下問題又大發了!高昌國滅,原本的王室都是要被剷除的,結果,侯君集不但納下了一個王女做小妾,還生下了兒子!這到底是算原本的王室成員,還是潞國公的兒子呢?僅憑這一點,侯君集就有通敵賣國的嫌疑!

    侯君集自然是死活也不肯認的,不認沒關係。下了獄,就算是塊石頭,也能擠出水來!哪有不招的道理。

    不過,李世民哪怕心裡不爽。也要考慮到功臣地心理啊!人家侯君集哪怕再不得人心,他是開國的功臣,尤其是發動玄武門事變的直接推動者與參與者,這從龍擁立之功,那才是根本!一旦處置了他,即使現在沒有人說,但總會有人生出兔死狐悲的意思,覺得李世民是要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對付功臣,實在是難啊!除非是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否則你就沒辦法!歷朝歷代都是如此,漢高祖劉邦要干掉幾個太能幹的功臣,還要先逼他們謀反呢!即使如此,幹掉韓信還是費了不少心思。是他那個能幹的老婆,足以與武則天並立的女權主義的代言人呂雉使計將韓信騙進了未央宮,用竹刀幹掉了他才算完!李世民如今面臨地也是這個情況。沒錯,侯君集干的事情放到一般人那裡,就算是夷三族也不是不可以,偏偏侯君集是功臣,是個國公!你能怎麼辦呢?殺,肯定是殺不得的!不殺,那又怎麼懲處呢?就算是下獄也不行啊!讓一個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忍受所謂地刀筆吏的侮辱,這會讓人寒心的!李世民總不能直接說,侯君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居然勾結他那個已經流放的兒子,有了謀反之心吧!證據呢?李世民將侯君集已經相干人等一起下了大理寺,也不叫人審問,就這樣關著,一直猶豫不定,不知道如何處理才能兩全。

    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總有幾個善於察言觀色的臣子會給為難的皇帝解決問題的。

    於是,因為李泰的事情,已經沉默了很多年地岑文本冒了出來。
    岑文本一向是最會揣測上意地,要不然也不會跟著李泰混了那麼久,硬生生沒人能抓住他的把柄。他也是出身寒門,想要出人頭地,就要抱緊一棵大樹。當初,他選擇了在讀書人中名聲很好地李泰,這就得罪了已經是太子的李承乾,因此,哪怕他沒有因為李泰的事情獲罪,至今也沒能得到陞遷。因此,如今他要想出頭,只能靠李世民了!

    於是,一直擔任中書侍郎的岑文本直接上疏給侯君集求情了,畢竟功臣不可輕侮。他的奏疏倒是寫得洋洋灑灑,有理有據。

    「君集等或位居輔佐,或職惟爪牙,並蒙拔擢,受將帥之任,不能正身奉法,以報陛下之恩。舉措肆情,罪負盈積,實宜繩之刑典,以肅朝倫。但高昌昏迷,人神共棄,在朝議者,以其地在遐荒,咸欲置之度外。唯陛下運獨見之明,授決勝之略,君集等奉行聖算,遂得指期平殄。若論事實,並是陛下之功,君集等有道路之勞,未足稱其勳力。而陛下天德弗宰,乃推功於將帥。露布初至,便降大恩,從征之人,皆沾滌蕩。及其凱旋,特蒙曲宴,又對萬國,加之重賞。內外文武,咸欣陛下賞不逾時。而不經旬日,並付大理,雖乃君集等自掛網羅,而在朝之人未知所犯,恐海內又疑陛下唯錄其過,似遺其功。臣以下才,謬參近職,既有所見,不敢默然。臣聞古之人君,出師命將,克敵則獲重賞,不克則受嚴刑。是以賞其有功也,雖貪殘淫縱,必蒙青紫之寵;當其有罪也,雖勤躬潔己,不免鉞之誅。故《周書》曰: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者也。昔漢貳師將軍李廣利損五萬之師,糜億萬之費,經四年之勞,唯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之首,而貪不愛卒,罪惡甚多。武帝為萬里征伐,不錄其過,遂封廣利海西侯,食邑八千戶。又校尉陳湯矯詔興師,雖斬郅支單于,而湯素貪盜,所收康居財物,事多不法,為司隸所繫。湯乃上疏曰:與吏士共誅郅支,幸得擒滅。今司隸乃收系案驗,是為郅支報仇也。元帝赦其罪,封湯關內侯,賜黃金百斤。又晉龍驤將軍王浚有平吳之功,而王渾等論浚違詔,不受節度,軍人得孫皓寶物,並燒皓宮及船。浚上表曰:今年平吳,誠為大慶,於臣之身,更為咎累。武帝赦而不推,拜輔國大將軍,封襄陽侯,賜絹萬匹。近隋新義郡公韓擒虎平陳之日,縱士卒暴亂叔寶宮內,文帝亦不問罪,雖不進爵,拜擒虎上柱國,賜物八千段。由斯觀之,將帥之臣,廉慎者寡,貪求者眾,是以黃石公《軍勢》曰: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故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計其死。是知前聖莫不收人之長,棄人之短,良為此也。臣又聞,夫天地之道,以覆載為先;帝王之德,以含弘為美。夫以區區漢武及歷代諸帝,猶能宥廣利等,況陛下天縱神武,振宏圖以定**,豈獨正茲刑網,不行古人之事哉!伏惟聖懷,當自已有斟酌。臣今所以陳聞,非敢私君集等,庶以螢爝末光,增暉日月。倘陛下降雨露之澤,收雷電之威,錄其微勞,忘其大過,使君集重升朝列,復預驅馳,雖非清貞之臣,猶是貪愚之將。斯則陛下聖德,雖屈法而德彌顯;君集等愆過,雖蒙宥而過更彰。足使立功之士,因茲而皆勸;負罪之將,由斯而改節矣。」

    岑文本列舉了前幾朝的有名將領的例子,卻是說這貪污劫掠,相比較侯君集立下的大功來說,有些不值一提,應該寬恕他的罪過,以顯示君主的仁慈,讓那些功臣寬心,有罪的臣子可以因此改過,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

    有了台階下,李世民自然是要順坡下驢,也就把羈押在大理寺中的侯君集放了出來,罰了一大筆錢,不過,原本的功勞,那是別指望了!

    不過侯君集這個人,就是喜歡唸著別人的壞處!他也不想想,以他犯下的罪過,沒有被奪爵甚至砍頭都是好的了,他還想著自己立下了那麼大功勞,居然沒有任何獎賞,實在是李世民對不起他這個一直忠心耿耿的臣子,又想起還在西北的李泰,原本還有些模糊的想法漸漸清明起來。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10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風起
    侯君集的事李承乾沒有摻和,他從來都是謀定後動,不做沒把握的事!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情向來不罕見,李承乾可不想被一個小人成天惦記著。

    長孫衝他們原想落井下石,卻被李承乾攔住了,最後見到侯君集除了沒有受到封賞,屁事都沒有,雖然心中頗有些憤憤不平,但還是很佩服李承乾的先見之明的。

    「陛下是個念舊的人!」房玄齡看著對這個結果不甚滿意的房遺直,微笑著說道,「侯君集當年為了陛下,一手培養出來的飛虎軍葬送了個乾淨,原配妻子因為難產而死的時候,他還在外面打仗,自己在戰場上也是受了很多傷!陛下心中始終唸著他的這份情誼,因此,無論如何也是要保住他的!」

    「陛下是要做一個姿態!」與此同時,長孫無忌也在教訓他的兒子,「我跟隨了陛下那麼多年,對陛下還是有些瞭解的!功臣不可輕侮!因此,侯君集不能死,甚至不能大加懲罰!陛下並不是單純要保住侯君集,更多的是要安我們這些當年功臣的心!而且,侯君集的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看得就是陛下的心意!他若覺得侯君集觸犯了他的底線,就算是侯君集有多大功勞,也是白搭!而這次侯君集明顯還沒有觸犯到陛下的底線,因此,陛下當然可以寬宏大量地赦免他!不過,侯君集如果依舊如故,想來陛下也未必肯再次饒恕他了!」

    「天權,日後對西北那位的監視力度再加一等!」李承乾坐在密室裡。淡淡的吩咐道,「他活著一日,就一日不能放鬆!」

    「是,主上!」現在已經是天權的王寧遠躬身回答,他擔任天權已經有了很長時間。對暗影越瞭解一分,對李承乾地敬畏就更深一分。

    天樞坐在下手,聲音生硬而冷厲:「主上,乾脆殺了他得了,何須如此麻煩!」

    「不!父皇一日沒有下定殺他的決心,本宮就不會動手!」李承乾笑得溫文爾雅。「而且殺他確實不難,但是會影響到後續的計劃!他不是與侯君集來往密切嗎?他要想回京坐上那個位子,你說他能用什麼辦法呢?」

    天權一怔:「秘密回京,勾結侯君集謀反?」

    「沒錯!」李承乾嘴角含著淺淡的笑意,「這京城,並不是所有人都對父皇、對本宮都足夠忠誠的!他們忠誠地是他們的權利與財富。」

    有句話李承乾沒有說,所謂忠誠,不過是背叛的籌碼不夠。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永恆地利益!這些話實在是**裸的利益論,太驚世駭俗了!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一時間可以接受的!

    李承乾淡淡的說道:「本宮如今根基已穩,羽翼已經逐漸豐滿,跟隨本宮,固然沒什麼風險,但是所得的利益卻是不能滿足他們的要求的!錦上添花,向來比不上雪中送炭!只要他們能夠扶持李泰登基,勢必會清洗朝堂上大部分反對勢力。由此多出地那些空位,自然是他們所覬覦的!」

    「本宮要你們做的,就是適當的推動他們的野心!」李承乾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有這樣。才能將那些害群之馬找出來並驅逐出去!你們商量一下,擬定一下方案,然後交給本宮看一下便是!」

    「屬下遵命!」幾個人同時領命,回道。

    而那邊李世民也在憤怒,作為一國之君,他自然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因為侯君集的事情,他加大了對李泰那邊的監視,得到的消息讓他非常不爽!

    李泰在西邊沒有安穩多長時間。先是勾搭了好幾個西域小國。如高昌、樓蘭等等,給他們畫了一個大餅。允諾如果自己能夠登基稱帝,不僅讓西域自治,朝廷每年都有封賞,而且還將草原上水草豐美地地區也劃分給他們,同時,還可以允諾讓他們可以在河套和河內生活放牧,乃至耕種!這種事哪怕是李泰的敷衍之詞,也讓李世民氣得直哆嗦,這邊剛剛把一個突厥打得快冒不了頭,那邊,李泰的條件簡直是在為大唐重新樹立一個強大的敵人!大唐花費了多少心思,才打退了突厥,並且開始在北方草原上駐軍,開採各種礦石。河套河內如今是大唐地養馬基地,有了那裡,大唐才有足夠的底氣,與那些依然不時出沒在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耗著,把他們當作大唐軍隊的磨刀石,時時磨礪一番,見見血,成為真正的戰士,保持大唐軍隊的戰鬥力。這不,將讓李泰給賣啦!好在高昌已經滅了國,要不然,真讓李泰得逞,豈不是大唐這麼多年來都在為西域諸國作嫁嗎?

    侯君集也是就這麼勾搭上的,侯君集領兵到西域沒多久,李泰就派出心腹,送出了一筆厚禮,又是許了一個讓侯君集眼睛都紅了的承諾,就是,侯君集若能幫助李泰回京稱帝,李泰便會娶侯君集的女兒做皇后,並且封侯君集為異性親王,可以在大唐最富庶地地方挑選一塊封地,朝廷不會對這塊地方加以染指。大唐立國至今,哪怕是立下了再大地功勞,就算是李家的旁支,也只有李道宗封了一個江夏郡王地位置,那些親王可都是正兒八緊的龍子風孫呢,都是李淵與李世民的種才有親王的位份,當初,李世民還沒有稱帝的時候,李承乾為秦王世子,也就是個中山郡王。更讓李世民不能忍受的是,封地!最富庶的地方!朝廷還不能管!這簡直就是個國中之國,與西漢前期的那些諸侯國有什麼不同,權利還要更大一點!可是,那些諸侯還是劉姓呢!侯君集算什麼啊,怎麼配稱王!

    這一切讓李世民幾乎抓狂了,要不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具體的證據,又想將與此相關的人一網打盡的話,他都要親自提劍把侯君集的腦袋砍下來了!

    「青雀,這個孽子!」李世民咬牙切齒,「你的聰明都放在怎麼出賣大唐上嗎?」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18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雪日
    虎毒不食子,李世民暫時還沒有幹掉自己曾經的愛子的想法,不過,相應的,西北李泰的住宅附近又多出了不少監視的人,侯君集也成了重點關注對象。
    不過,這一切與李承乾的關係已經不大了,他確定好了下一步的方略,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只要扯上了謀反,再大的功勞也是扛不住的。

    這個冬天非常美妙,純潔的雪花從天上落下,天地似乎變得開闊起來,風雪中,幾乎沒有人在外面走動,偶爾能夠聽見院落裡的狗叫聲。幾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喜悅,因為快要過年了!街上的小販因為大雪的關係不得不縮在家裡,嘆息著因為這場雪自己可能損失的生意。店舖裡的帳房打著算盤,算著店裡的賬目,不時因為寒冷停下來,將凍得通紅的手指揉搓幾下,哈上幾口熱氣,但心裡還是滿足的,過年了,東家總是要把工錢發下來的,或者還有幾貫錢的打賞,可以給家裡的媳婦兒扯上幾尺花布,家裡攢了一些銀幣,可以到首飾匠那裡打個釵子手鐲什麼的,兒子也要去唸書了,雖說是義學,但是總要給先生送點束,也能讓先生多照顧著點。街上的那些地痞流氓這些天很是收了不少保護費,交給頂頭上的老大大部分,剩下的也足以讓他們過上一個好年。

    李承乾他們這會兒已經沒有了什麼世家公子的風範,他們幾個這會兒正躲在御花園角落裡的一個廢棄的小殿裡燒烤,或者說是打野食。

    柴令武用筷子從一隻青銅鼎裡撈出一大塊還帶著骨頭地肉來,也顧不上燙。就這麼湯水淋漓地送進嘴裡。咀嚼了一會兒,就嚥了下去。然後狠狠地灌下了一大口黃酒,滿足的嘆息一聲:「這才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嘿嘿!什麼神仙啊!」房遺直笑嘻嘻道,「不過是點狗肉而已!」

    長孫沖從火堆上取下一隻烤的金黃透亮的鳥兒來,順手撕下翅膀,塞進了嘴裡。含糊著說道:「不愧是御花園裡養的孔雀啊!味道就是比烤雞強了不少!」

    李承乾撇撇嘴,順手將長孫沖那裡地烤孔雀搶了一半過來,抱怨道:「該死的,那隻天鵝實在是難抓了點!明明翅膀都剪掉了,那麼大塊頭,不僅力氣大,跑得也忒快了點!」

    杜荷抓著酒壺,往嘴裡倒著酒。眯起了眼睛:「也不知道陛下知道我們把御花園裡的珍禽異獸給燒烤了,會是什麼表情!估計不大好看吧!」

    「怕什麼!」柴令武有些得意洋洋,「我小時候就偷過我家池子裡的錦鯉,反正一時間也數不清楚數目,只要把骨頭什麼的處理好,保證查不到我們頭上!」

    房遺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這條狗呢?那可是侍衛們養的,可是有數的!」

    李承乾順手將一塊骨頭扔進火堆裡,說道:「不要緊!不過是條狗而已,回頭跟尉遲他們兄弟打個招呼就是了!要不是一時間沒找到他們。只要和他們一起吃了,那咱們就是共犯啊!他們好意思不幫我們遮掩嗎?」

    「好主意!」長孫沖陰險的一笑,「杜荷,咱們回去地時候。將那烤好的鹿脯,在弄點別的,燉狗肉也是要留著的。尉遲他們今晚當值,正好一塊送過去,先不要跟他們說,等他們吃下去了,可就反悔不得了!」

    杜荷裝出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交友不慎啊!我居然跟你們一塊兒做出偷雞摸狗的事情來了!要讓我家老頭子知道了,非從地底下爬出來,狠狠教訓我一頓不可!」

    「得了吧!」柴令武不屑的哼了一聲。「難道這事不是你先提出來的?可是你說那孔雀烤起來味道不錯。慫恿著我們動手的!」

    「那我難道說了那梅花鹿了嗎?」杜荷倒是理直氣壯,「還有你正在啃地狗肉。可是你自個兒摸到了巡邏的地方,用一塊混了蒙汗藥的骨頭把這狗偷回來的!」

    長孫沖卻是得意洋洋:「反正不關我地事!梅花鹿是遺直打的,那孔雀是杜荷你出的主意,阿武抓回來的!」李承乾陰森森的續道:「那隻天鵝還是我拎回來的呢!不過,表哥,你可別忘了,是誰偷偷跑到東宮的酒窖裡,弄出了這些陳年美酒來?還是本太子我親自放的風哩!感情你只管吃,什麼罪過都沒有?」

    長孫沖乾咳了一聲:「咳咳,那個,我只是說說而已,自然是咱們幾個一起的!」

    幾個人同時哼了一聲,對這個損友大加鄙視。

    他們幾個從小玩到大,之間地感情說起來可比李承乾自己地兄弟們強多了!從來壞事都是一起幹的,在外人面前,他們自然是風度翩翩,氣度瀟灑,卓爾不凡。不過,幾個人都是知道對方本來面目地,如果沒有外人,也沒什麼公事,向來是言笑無忌的。今天上午大雪天降,一直沒有停歇的意思,估計還要下到晚上,長孫衝他們一時間也回不去,或許還要留宿東宮,乾脆叫人回去跟家裡說了一聲,就留在東宮了。過年的時候事務繁多,幾個人坐在溫暖的殿裡好容易才處理好了一切,正好看見天祐樂滋滋地抓著一大把孔雀羽毛回來了,杜荷順口提起了燒烤孔雀,然後幾個從來就不算什麼乖寶寶的人就決定趁著雪天那些御花園的珍禽異獸正處於遲鈍狀態的時候,搞點嘗嘗。

    火光下,幾個人喝了不少酒,臉上顯出了些許的潮紅來,李承乾盤膝坐在地上,順手撈了一塊狗肉,塞進了嘴裡,這個廢棄的小殿裡瀰漫著燒烤的香味,有白色的水氣在空中飄蕩著。加上木柴燃燒產生地薄薄地煙霧。人的視線都要朦朧起來。

    長孫沖有些喝多了,他抓著一隻碩大的天鵝腿,嘴裡還在咀嚼,一個聲音從他身後響起:「給我一塊!」

    長孫沖迷迷糊糊地從已經缺了不少的那隻倒霉的天鵝身上扯下僅剩的一隻翅膀來,順手遞了過去:「給!好像鹽放多了,你多喝點酒吧!」

    杜荷顯然還沒有迷糊。他聽得聲音不大對,有些僵硬地轉過身來,一看之下,差點沒把手裡地酒壺扔到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陛、陛、陛下!」

    李承乾第一個反應過來,看著獨自一人出現在這個破敗的小殿的李世民,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了近乎諂媚的笑容:「啊。父皇!外面很冷吧,先喝口酒暖暖身子!」

    李世民好笑的看著這個有些狼狽的兒子,伸手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李承乾的腦袋:「你們幾個倒會折騰!說,御花園裡什麼被你們給糟蹋了?」

    「什麼糟蹋啊!」李承乾狡辯道,「外面那麼冷,它們與其被凍死,還不如讓我們解解饞呢!」

    李世民抬手制止了幾個清醒過來的人地行禮,笑道:「行了,今天不分什麼君臣!朕也來解解饞!」

    李承乾眉毛一揚。叫道:「阿武,遺直,再去弄點別的什麼過來,總不能讓父皇吃咱們吃剩下的!」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承乾:「好啊。承乾,算計上父皇了!是不是覺得趁著朕來,隨便怎麼折騰,也怪不到你頭上?」

    「父皇英明!」李承乾笑嘻嘻道,「兒臣眼饞那花園裡的白鷺什麼的很久了,可一直沒什麼機會呢!這點小心願,父皇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柴令武房遺直他們一溜煙跑了出去,就聽見柴令武再說:「咱們去找尉遲他們借一下弓弩,那羚羊跑得可是很快的!對了。還有池子裡的幾隻水鳥。也弄點回來!難得有陛下幫我們頂著哩!要不,咱們再弄條狗回來燉著?」

    李世民在裡面聽得啼笑皆非。算起來,柴令武還得叫李世民一聲舅舅,結果,這個外甥也太大膽了一點,幹壞事要拿他這個舅舅頂缸呢!

    李承乾慇勤地遞給李世民一個還沒有動過的酒壺,他們跑到這裡來,壓根沒準備什麼酒杯,只能就著酒壺喝了。那個煮狗肉的鼎還是原本就丟在這個殿的角落裡地,也不知道這裡原來是什麼人居住的,雖然破敗,東西倒是很齊全。

    李世民顯然興致很好,他一下子喝掉了大半壺酒,噴出了一大口酒氣,嘆息道:「好酒!」

    杜荷笑嘻嘻道:「當然是好酒!太子殿下開始看到長孫沖拿來的酒時,差點沒跳起來!長孫沖喝酒不行,不過眼光一向是不錯的!陛下不知道,長孫衝他惦記著殿下那裡的好酒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他拿不下,還不知道要拿多少過來呢!」

    李承乾橫了已經有了七分醉意的長孫沖一眼:「哼,這酒現在才窖藏了七年,根本就沒到喝的時候!要知道,這等好酒放得時間越長,口味越醇厚,等到再放上十幾年,倒出來的時候,這酒液都能粘稠得跟絲一樣,那才是極品!現在喝才是糟蹋好酒呢!」

    「得了吧,殿下!」長孫沖晃晃腦袋,「到時候,你就更捨不得拿出來喝了!有好酒不喝,光放著,這不是勾人嗎!」

    李世民倒是很有興趣:「這酒時間長了,真得會那樣嗎?朕倒是想嘗嘗看呢!」

    「父皇放心!」李承乾笑道,「到時候,兒臣自然會取出來孝敬父皇的!」

    柴令武他們很快就回來了,有了李世民做擋箭牌,他們也就不用偷偷摸摸地,很是光明正大地找侍衛要了弓弩,射殺了幾隻水鳥,又拖回了一隻羚羊,讓御廚收拾了一下,順便跟尉遲寶德他們兄弟倆許諾了不少酒肉,然後扛著獵物回來了。

    不得不說,幾個人地手藝都不怎麼樣,只不過能保證那些東西不至於燒糊了或者是夾生而已,這還是他們當初在軍中學的。李世民也露了一小手,他親自烤了一隻已經分辨不出種族地水鳥,不過,幾個人心情都很好,吃得也挺多!實在是因為這裡的氣氛確實不錯,沒有公務,沒有多少無關的人,還都是親戚或即將是親戚,加上此時君臣之間禮數也不是太嚴格,所有人都很輕鬆隨意,喝醉的長孫沖甚至還搖搖晃晃地吟誦了一段《上林賦》,很是讓幾個人嘲笑了一次。

    李世民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倒是很開心地跟他們說一些當年逐鹿中原時遇到的事情,甚至還說起了這個廢棄的宮殿的由來。

    「這裡啊!」李世民回憶了一下,笑道,「當年曾經是冷宮的一部分,不過,後來關過一個人,那個人死去後,這裡就廢棄了!」

    「誰啊!」李承乾問道。

    「宣華夫人!」李世民淡淡的說道,「她是隋文帝的寵妃,因為揭露了楊廣的圖謀而被軟禁!不過,楊廣看中了她的美色,她一開始卻不肯屈從,就被關在了這裡!」

    「不過後來宣華夫人還是屈服了!」李世民笑了笑,「一個女人,不管她有多聰明,有多漂亮,總是需要依靠一個男人的!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楊廣,哪怕她是他的庶母。不過,她還是住在這裡,楊廣經常過來和她私會!不過這事後來讓蕭皇后,也就是現在的蕭昭容知道了,她那時還年輕,無法忍受這件事,她趕走了宣華夫人,即使後來楊廣又接回了宣華夫人,她也沒有再次住回到這裡來!後來,這間宮殿也就荒廢了,冷宮本來也很少修繕,過了這麼多年自然慢慢破敗下來!」

    時間就是如此提醒著你它的存在,李承乾再抬頭看看這間並不算大的宮殿,心中有些感慨,再美麗的女子也會變成一把枯骨,再華美的宮殿也會變成廢墟。這個世界沒有永恆,李承乾悠然地想著,他不願意在歷史上只留下一個蒼白的名字,所謂大丈夫不能九鼎食,當為九鼎烹,不論如何,他都會在這個時代留下專屬於他的顏色。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22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章 情思
    這個冬天似乎總能給人帶來一點小小的驚喜。

    正月裡,按照體制,都要給那些官員放假的。各種各樣的祭祀都要進行,忙的自然是當家人、主婦和家中成年的男子,其餘的自然可以開開心心享受過年的樂趣!

    大街上不時有小孩子將乾燥的竹節扔到火堆裡,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那些小販早早的出了門,開始兜售一些小玩意,哄小孩子開心。拿到了壓歲錢的孩子們自然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將以前沒買到或者是父母捨不得買的喜歡的吃的玩的買下來,叫那些小販好生賺了一筆。

    合浦很早就溜出了宮,說是她剛剛從王燕兒那裡又學了新招,要好好去和房遺愛切磋一下。反正按照李世民他們的意思,合浦已經是預訂給了房家做媳婦了,自然是樂見其成,不去阻攔了!

    哪知道還不到中午,合浦就回來了,狀態很是不對勁!

    合浦在回宮之後,向來大大咧咧地她居然顯出了小女兒的羞澀模樣,很有那種漫畫裡滿眼冒紅心的純情少女的感覺。

    「這丫頭,不會撞了邪了吧!」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隨意動用天權去查妹妹的**,他可不想讓合浦搖身一變變成霸王龍,跑到東宮來搗亂。

    蘇晨抿嘴一笑:「殿下,想來是合浦小姑有了心上人了!」這少女的心思啊,實在是有些欲蓋彌彰。

    「心上人?」李承乾有些好奇,「她好像是去房家找他們家老二的啊!可是她和房遺愛之間也沒覺著有什麼苗頭啊!或者難不成合浦在路上看到哪個俊俏的公子哥,還一見鍾情了?這是不是太兒戲了呀,要知道,父皇可是已經答應了房大人,要將合浦嫁到他家呢!」

    「殿下一向精明,怎麼就在這上頭犯了糊塗!」蘇晨嬌嗔道。「合浦小姑與房二公子原本就是歡喜冤家!說不得,這次是兩人挑明了呢!」

    「不會吧!」李承乾有些瞠目結舌,「挑明了是什麼意思?房遺愛那小子原本看著跟木頭似的,居然下手這麼快!」

    「合浦小姑今年也要及笄了!也該嫁人了呢!」蘇晨含笑說道。

    「這時間過得真夠快的!」李承乾感慨起來,「總覺得合浦還是個小孩子呢,一晃就要是人家的了!」

    李世民他們自然對合浦的模樣也是很好奇地。偏偏無論怎麼旁敲側擊,合浦就是不肯明說,只是一臉嬌羞的模樣,實在叫人心裡不由得不好奇啊!

    那邊,房遺愛意氣風發的回到家時,卻是鼻青眼腫的模樣,偏偏一直在齜牙咧嘴地傻笑個不停。

    房夫人見到兒子這個模樣,實在是憂心忡忡。生怕原本伶俐的人真的傻掉了。急忙讓家人去找大夫給兒子看病!

    那大夫見來地是國公府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匆匆來到房府,給房遺愛仔細檢查了一下,心裡也是一鬆。當下開了付跌打藥,回道:「二公子不過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可是他怎麼就總是傻笑啊!」房夫人已經顧不上失言了。

    那大夫苦笑起來:「二公子不過是心懷大暢。一時抑制不住而已!」心裡那叫一個冤枉啊,這房家二公子也就是在什麼地方和人打了一架,才弄得這般淒慘模樣,哪有什麼病症呢!

    那邊房遺愛總算回過神來:「娘,我沒事,您就放心吧!」

    房夫人也顧不上這個大夫了,慌忙過去問道:「遺愛,你可嚇死為娘了!你在外面和誰打架了。怎麼弄得這般模樣!」

    房遺愛安慰道:「沒什麼,就是幾個小混混!」

    房夫人立刻顯出了女強人的本色來:「什麼?小混混,哪來的小混混居然敢毆打房家的二公子!來人,去到長安令那裡報案!」

    房遺愛急了:「娘!」

    「怎麼了?」房夫人愛憐地拍拍房遺愛的手,「放心吧,為娘肯定是要給你出氣的!莫說你爹爹是堂堂的國公,你可也是盧家地外孫呢!」

    房遺愛哭笑不得:「娘,兒子其實沒有吃什麼虧。他們被兒子打得還要慘呢!」

    房夫人剛才不過是因為兒子受了傷才顯得有些無措。但此刻已經顯出了她地精明強悍來:「遺愛,你不是和公主一起出門的嗎?怎麼弄成這樣子?」

    房遺愛差點又傻笑起來。不過還是忍住了,含糊道:「娘,沒什麼!合浦很好,我也很好!」

    房夫人狐疑地看著他:「很好?這叫很好!你不會是被公主揍的吧!難怪不敢追究呢!遺愛,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要是公主欺負了你,娘去找陛下說去!雖說你父親想要你娶個公主,但也沒說一定要去合浦公主啊!」

    房遺愛一下子急了:「娘!我真的沒事!跟公主沒關係!啊不,那個有關係!」他一下子躊躇了,合浦跟他約定,這是兩個人的秘密,不許告訴別人,要是就這麼被娘套出來了,合浦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的!可是娘也不好糊弄啊!這怎麼辦呢!

    房夫人上下打量了房遺愛幾眼:「遺愛,你老實告訴為娘,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又有關係又沒關係地!你可別想著糊弄為娘!娘養了你這麼大,你轉轉眼睛,娘就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

    房遺愛幾乎是哀求起來:「娘,那是我和合浦之間的秘密,你就別問了,好不好?」

    「秘密!」房夫人眼睛一亮,意味深長地看著房遺愛,「哦,原來是這樣!兒子長大了,有了媳婦,不要娘了!」

    房遺愛若不是此刻臉腫得不比豬頭強多少,估計都能看見他的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了,他差點沒叫起來:「娘,你,你可別亂說!」

    房夫人笑眯眯的看著房遺愛:「為娘說什麼了,娘可什麼也沒說!不過說起來,你也該加冠了!今年好像合浦公主也要及笄,要選駙馬了!」

    「合浦是我的!她自己說的,行了及笄禮,就嫁給我!」房遺愛差點沒跳起來。

    房夫人得意地一笑:「原來小兩口已經定了終身了!」

    房遺愛絕望地發現,自己已經說漏了嘴了,叫了起來:「娘!你,你可不能亂說!」

    「娘怎麼會亂說呢!我家二小子也要娶媳婦了,還要找老爺商議一下呢!」房夫人款款的起身,優雅從容地離去。

    身後房遺愛一腦袋栽在床上,哀嚎一聲,用被子矇住了腦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25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元日
    這個時代缺少娛樂節目,上元節的燈會年年如是,也就讓人提不起多大興致了!倒是御膳房新出了幾個品種的元宵,很是讓人驚喜了一下。

    侯君集一點也不驚喜。他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幾乎所有人都把他當瘟神一樣,原本成天上門來討好的人如今一個個都不見了,他們家幾乎是全京城最門庭冷落的國公府了!原本油水很好的門房如今都是愁眉苦臉的,沒人上門,自然撈不到外快呀!尤其侯君集脾氣暴躁,稍不如意,就拿家裡的下人出氣,要不是他們都是簽下了賣身契的奴僕,怕是早跑掉了!

    外面花市燈如晝,侯君集的潞國公府裡卻很是冷清,哪怕是到處都懸著喜慶的燈籠,也掩不住裡面缺少人氣的事實。

    侯君集正坐在桌子前喝酒,他懷裡摟著一個嬌媚的侍妾,叫阿蜜,這個侍妾是他從高昌帶回來的,只是高昌王宮裡的侍女,李世民饒了侯君集,也沒有拿這些女子問罪。

    燭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見這個女子的容貌,她有一頭深褐色的頭髮,很是濃密,微帶著點天然卷,蓬鬆地挽成一個望月髻,上面插著一根翡翠簪子,她的眼睛很大,似乎帶著水光,如同一塊極品的黑水晶嵌在白皙如雪的臉上,她嬌媚地笑著,可以看見臉頰上淺淺的酒窩。侯君集粗魯地揉捏著她的身體,她顯然很懂得取悅男人的道理,屋子裡很暖和,只披著一身輕紗的她身體如同一條蛇一般纏在侯君集身上,一隻手端著一隻玉質的酒杯嬌笑道:「老爺,阿蜜再陪你喝一杯!」

    「哈哈,阿蜜真是個可人兒!」侯君集有些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就著阿蜜的手將杯中的醇酒一飲而盡。又湊上了阿蜜嫣紅的唇,四片唇瓣緊緊貼在一起,糾纏一番後,那口酒液已經度入了阿蜜地口中,阿蜜白皙的臉上一下子添了幾許嫣紅,更添嬌媚之色。

    「老爺。你真壞!」阿蜜的漢話帶著點古怪的捲舌音,卻很是柔軟動聽,聽得侯君集更加興致盎然起來。

    「阿蜜啊!你是當初高昌王送給老爺我的,如今覺得老爺怎麼樣?」侯君集已經有了些醉意,問道。

    「西域誰不知道老爺您的名聲啊!」阿蜜直接用嘴喂給了侯君集一口肉羹,唇齒相交半天后才微喘著氣說道,「老爺您可是大唐最有威名地大將軍了,向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人家都說。老爺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阿蜜遇上了您,才是一輩子的福氣呢!」

    「這小嘴兒,真是甜啊!」侯君集呵呵地笑著,但很快想起了不快的事,臉色又有些陰沉了,「老爺為為大唐立下了那麼多功勞。不過是為了點金銀財物,陛下居然就不顧我開疆滅國的功勞了!實在是讓人心寒!」

    「老爺,那是你們大唐的陛下不識得英雄好漢,不是老爺您的過錯!」阿蜜的胳膊摟住了侯君集地脖子,雲鬢蓬鬆,整個人平添了十二分地風情,「在阿蜜心裡,老爺永遠是大英雄。大豪傑!別說做個國公,做個大王也足夠了呢!」

    「哈哈,還是阿蜜聰明!」侯君集心中暗恨,一個婢女都覺得自己功勞蓋世,如今這般實在是陛下對不起自己,可別怪自己也對不住他了!他低頭看看媚眼如絲的阿蜜,哈哈一笑,一把扯開了阿蜜身上的白紗。就這樣按住她。在厚實的地毯上起伏起來,歡愛的聲音很快發出。在這個小廳裡瀰漫開來。

    北邊的李泰也沒有什麼享受上元節地閒情。

    北方本就是苦寒之地,此刻正下著漫天大雪,要不是他的府邸位置實在是不錯,都要像那些牧民一般被埋在雪下了!

    不管怎麼樣,李泰終究是皇后所出的嫡子,除了沒了親王的名分,一切的用度差不多還是如同當初還在宮中做皇子一般。他的府邸在他到來之前就由當地的官府準備好了,雖說遠遠比不上原本的魏王府,但是幾乎已經是這個地方所能做到地極致。這或許給了他一個錯覺,李世民依然沒有放棄他,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李泰穿著一身雪白的皮裘,如今他可比在長安時清減得多了,原本顯得富態的圓臉如今已經可以看到略微削尖的下巴,這才讓人看出他遺傳到的長孫皇后的模樣來。他手裡抱著一個黃銅的手爐,裡面燃著上好地木炭,還添了一些檀香,有淡淡地香味在他身邊散開。屋子一角染著一個火爐,門窗關的嚴嚴實實,火爐上連著彎彎曲曲地煙囪將煙氣排出,免得讓屋子裡的空氣混濁起來,影響到裡面的人。

    這邊沒什麼蔬菜,桌子上擺著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肉食,大多是牛羊肉,這讓李泰沒了胃口,只是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夾上一塊,手裡端著一隻酒杯,裡面的酒雖然也是西域美酒,但也是不可能比得上在長安喝到的各種美酒的。這讓他心裡更是忿恨不平了。

    一個美貌的少婦抱著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兩三歲模樣的孩子坐在李泰身邊不遠處,細心的將一塊排骨剔去骨頭,嚼得爛了送進孩子的嘴裡。她是李泰原本的王妃閻婉,也是出身士族閻家,是當時工部尚書閻立德的女兒,雖說家世比不上那山東四家,卻也不是什麼小家族,也有幾分權勢。本來她可以與李泰和離,回到娘家,未必不能再嫁一個好人家,但是她卻堅持跟著李泰來到了這西北苦寒之地,並且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名叫李欣,如今才三歲多一點。

    小小的孩子不安分地坐在母親腿上,從臃腫的衣服裡伸出小手抓向了一塊烤羊肉,就這麼油膩膩地塞進嘴裡,這邊烹飪的手段一向粗糙,烤出來的羊肉很難嚼,結果,李欣就這樣塞了牙,大哭起來。閻婉慌忙拿過茶水給兒子漱口,並柔聲撫慰起來。本來閻婉對這個孩子就心存愧疚,她懷孕的時候,李泰遠沒有現在如意,一個被貶謫的皇子,真的瞧得起他的又有幾個呢?他當時費勁心機,想要和那些西域小國的國主搭上關係,很是碰了不少釘子,他原本是不想要這個孩子的,但閻婉執意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李欣出生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這孩子差點就被突如其來的寒流奪取了性命,好容易才活過來。閻婉因此更是對他加倍憐惜,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李泰正想著事情,他已經知道侯君集回京之後就因為私吞財物,劫掠婦女而被議罪,雖說後來被赦免,僅僅是讓其閉門思過,奪回了先前的封賞,這也表明了李世民的態度,哪怕李世民依然唸著舊情,但侯君集身上的聖眷實實在在是差不多沒有了!這讓李泰很是不安。

    他怎麼能安得下心來,侯君集征討西域的時候,與他往來還是很頻繁的,他也跟侯君集達成了不少協議,若是這事讓李世民知道了,自己可沒好果子吃。

    現在的關鍵是,李世民到底知不知道他與侯君集之間的事!他從來不敢看輕自己的父皇,無論他怎麼自負,都不得不承認,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比不上李世民的。他也知道,自己身邊絕對有李世民的探子,要知道,他剛來的那一年,因為不適應這裡的氣候,大病一場,沒幾天,就有人專門來將這裡的房子又改造了一番,還送來了不少禦寒之物以及各種常用的藥物,現在的火爐也是那個時候就安上的。他不能肯定,自己的事情有沒有被人報告給那個一向英明的父皇,若是父皇知道了他的小動作,又會怎麼樣呢?他什麼也猜不出來!不過,看父皇的反應,他大概還不知道這些事,因為每次約見侯君集,都是在外面,也是化過妝的,隨同他的是原來魏王府的下人,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哪怕父皇將原來王府的下人都散了,他也一直跟著他,一直保護他到了這裡。他到不擔心侯君集出賣他,因為他們兩個商議的事情,不論是誰,都是抄家滅門的罪名,侯君集不會傻的連這個都說出來。而如今看起來,侯君集對父皇已經生出了怨恨之心,或者可以利用這一點,達到自己的目的。

    李泰有些厭惡地看著桌子上油膩的肉食,心裡盤算著到底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回京,再也不用在這裡受這個罪!

    聽到李欣的哭聲,李泰有些不耐煩:「閉嘴!有什麼好哭的!」

    李泰自從被貶謫之後,脾氣日益敗壞,閻婉也不敢說什麼,趕緊拍著李欣的背:「欣兒乖,不哭不哭啊!」

    李欣被李泰嚇了一跳,哭聲一頓,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卻是一時哭岔了氣,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起來,小臉變得青白交加,閻婉眼睛一下子紅了,趕緊給他順氣,好半天才平復下來。

    李泰冷眼看著,不耐的將手裡的酒杯擲在地上:「瞧你把他嬌慣的,像什麼樣子!要我說,當初就不該把他生下來!」

    閻婉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淚來:「夫君,這是您親生的骨血啊!」

    李泰哼了一聲:「隨你吧!」然後直接抓過酒壺往嘴裡灌,悶著頭不再說話了!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30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首演
   正月快結束的時候,長安皇家大劇院終於落成了!

    李世民親自給劇院題了名,用的是鎏金的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劇院共有三層,呈環形,足以容納三千人,也算一個大工程了!為了保證台上的聲音可以傳遍整個劇院,墨家的弟子為此費了很大心思,還有燈光問題,為了保證舞台上的採光,在舞台上方採用了大量的玻璃鏡子,可以通過對光線的反射,使舞台成為整個劇院中最醒目的地方。劇院的屋頂,鑲嵌著數十塊巨大的玻璃,用於白天的採光,至於晚上,屋頂懸著近百架燭台,燃著粗大的紅燭,可以在晚上給室內照明。

    有了劇院,還需要劇本。

    李承乾可不是什麼過目不忘的奇才,他倒是記得一點元明清時候的有名的雜劇,但是只限於大體的內容,還有一兩段流傳甚廣的唱詞,以此為根據,他找來了太學裡一幫太學生,能進太學的大多不是什麼窮人,手裡頭都是有不少閒錢的,若是許諾酬勞那就很傷這些向來對銅臭味不屑一顧的年輕人的感情,李承乾卻是許諾了他們若是將本子寫出來,在宣傳的時候,在報紙上還有演出之前的單子上將他們的名字重點突出。這讓那些太學生個個精神勃發,讀書為的什麼啊,還不是名利二字嗎?如今就是一個出名的好機會,這名字一旦讓那幾個有名的長年主持科考事宜的大人記住了,來年進士及第可不就是更有把握了嗎?

    於是,正月裡,長安城的各大報紙上,紛紛刊載了關於長安皇家大劇院即將演出《牡丹亭》一事,並且,著重將《牡丹亭》的劇情寫了一遍,還留下了不少懸念。

    一個官宦人家的美貌小姐。一個落魄的貧寒書生,一個傳奇一般的夢境,加上纏綿悱惻地愛情,還有那欲語還休的結局!一下子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眼球,雖然有些儒家的老古板在那邊大家抨擊,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全長安的眼球都被吸引到了這場還在排練中地雜劇上。

    二月二,龍抬頭,這天晚上,正是《牡丹亭》第一次開演的日子。

    長安皇家大劇院門前可以算得上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了,要不是當初選地方的時候,將附近的地段都買了下來,整出了一個專門供停車的廣場。那些達官貴人都要沒地方落腳了!

    李世民在被李承乾故弄玄虛的勾起了興致後。也帶著長孫皇后,還有李治、兕子、合浦、以及一向依賴長孫皇后的新城一起到來了。

    此時劇院裡已經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文人士子,世家官宦,李世民他們微服到來,不願驚動了他們。惹出麻煩來,便從預留的一條通道直接進了專給他們留地一個包廂裡。

    他們地包廂就在第三層最中央,地方很寬敞,視野很好。包廂裡擺放的是柔軟的皮質沙發,地上鋪著精美的羊毛地毯,沙發前是用天然的大理石打磨成的茶几,上面地圖案赫然是一副煙雨朦朧的山水,那可是天然生成的。萬中無一。茶几上擺放著幾盞清茗,幾碟精美的點心,牆角的博聚香爐裊裊的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劇院裡很溫暖,很多人脫下了身上的皮裘,李承乾微笑著指點王林將幾個人脫下地衣服掛在門邊的衣架上,而不安分的幾個小傢伙也從櫃子裡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玩具,李治和合浦就這麼坐在地毯上,擺下了棋盤。想要一決勝負了。而兕子和新城正緊緊抱著柔軟的毛絨玩具。乖巧的坐在沙發上。

    李承乾熟門熟路地從一個暗格里取出了全套的酒具,一瓶葡萄酒。幾隻高腳水晶杯,打開瓶塞,給杯中斟上酒:「父皇,母后!這可是窖藏了十年的西域葡萄酒,經過了三蒸三釀,去了其中地燥氣,極為醇厚甘美!不妨品味一番!」

    李世民接過杯子,抿了一小口,閉著眼睛回味片刻,嘆道:「果然好酒!承乾以前莫非把好酒都貪下來了,朕可沒喝過這等好酒!」

    長孫皇后輕笑一聲:「陛下喝地最多的是烈酒,這葡萄酒陛下嘗過一次,就說是女兒家喝地酒,不夠豪氣!怎麼能怪得了承乾!」

    李承乾笑嘻嘻道:「還是母后疼兒臣!」

    正說著話,那邊已經開演了。

    出演杜麗娘的是教坊司的雲英,正是二八年華,卻已經顯出了誘人的風情,嗓子甜美圓潤,那可是公認的。

    舞台上燈光一點一點亮起,四扇描繪著亭台樓閣的屏風立在台上,小小的四扇屏風,便將一個春意盎然的花園濃縮於其中,一聲幽嘆想起,杜麗娘正式出場。

    清幽的絲竹之聲繚繞,伴著有些寂寥的簫聲,雲英清亮的唱聲響起:「夢迴鶯轉,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裊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雲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豔晶晶花簪八寶。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

    曲調婉轉柔美,如同江南春日的柳絮,在風中飄搖不定,少女寂寞的芳心便由此而出。

    燈光投射到了舞台中央,看到的正是杜麗娘攜著丫鬟春香在花園裡遊玩。

    那雲英畫著淡妝,一聲素淨的長裙,卻顯得嬌豔無雙,清麗動人。顧盼之間,便生出了千般風情,萬種柔腸,自有一股子風流香豔的味道流淌出來。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煙絲醉軟,那牡丹雖好,它春歸怎佔的先?閒凝眄,兀生生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

    悲歡離合,盡在其中。如夢如幻,叫人悲喜交加。

    雲英確實很有成為名角的天賦,放到後世,也是能拿奧斯卡小金人的。唱到那尋夢之時,已經是梨花帶雨,近乎無語凝噎。

    「偏則他暗香清遠。傘兒般蓋的周全。他趁這、他趁這春三月紅綻雨肥天。葉兒青,偏迸著苦仁兒裡撒圓。愛殺這晝陰便,再得到羅浮夢邊。」

    「偶然間人似繾,在梅村邊。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待打並香魂一片。陰雨梅天,守地個梅根相見。你游花院,怎靠著梅樹偃?一時間望眼連天,一時間望眼連天,忽忽地傷心自憐。知怎生情悵然,知怎生淚暗懸?為我慢歸休,款留連,聽、聽這不如歸春幕天。難道我再到這亭園。難道我再到這庭園,則掙的個長眠和短眠?知怎生情悵然,知怎生淚暗懸?」

    李世民嘆息起來:「好個痴情的小女兒家!」

    長孫皇后輕輕拭了拭淚,頗有些動容。兕子年紀還小,不明白什麼情愛,卻也感到了其中的悲慼惆悵,抽抽噎噎道:「那個姐姐好可憐!」

    接下來一幕幕更是跌宕起伏,將眾人的心弦扣緊。個個屏息肅穆。生怕打攪了那對小鴛侶的相逢,杜麗娘於墓中死而復生。柳夢梅金榜題名,小兩口終成佳侶,重逢父母,得蒙天子賜婚,總算是大團圓地結局。

    此時,台下眾人已經如臨其境,如痴如醉,直到落幕,依然是一臉回味無窮。

    長孫皇后還有合浦兕子幾個人都已經是淚眼朦朧,自去小隔間裡梳洗。李世民嘖嘖稱讚道:「承乾,這所謂戲曲竟有如此作用,你可要好生把持好尺度!」

    自從有了報紙,顯示了輿論的作用後,李世民對這方面已經是日益看中,他很敏銳地發現,這戲曲也是一柄雙刃劍,用的好,也能起到那報紙一般的作用,用的不好,那就是純粹給自己找不自在了!臣明白!」李承乾心領神會,這文章戲曲一向如此,就看把握在誰的手裡,當年元朝之時,那些雜劇家就喜歡用這些戲曲反諷時事,後世清朝的一曲《桃花扇》更是道盡了亡國的辛酸與無奈,要不是寫《桃花扇》地那位乃是孔子地直系子孫,一向喜歡搞文字獄的那位皇帝就能直接抄了他家,滅了孔家的九族。

    那雲英乃是教坊司有名的美女,飾演柳夢梅的是太學裡一個自告奮勇的太學生,他也參與了對《牡丹亭》地創作。此時,還沒有出現這般以演藝為生的人,而在藝術上有大成就的地位也不低,哪怕是達官貴人也要給幾分面子,還不像宋朝以後,戲子伶人乃是下九流的勾當,為人不齒。結果,雲英因此一舉成名,那身價是直往上竄,而那位柳夢梅卻是得了很大一部分的豔羨與嫉妒,恨不得自己能與他換過來才好!

    不說參與了《牡丹亭》的創作出演的眾人如何歡欣慶祝,第二天,全長安的報紙上都開始爭相討論這《牡丹亭》之事了,在長安掀起了一陣狂潮。

    《京華》大篇幅地登載了《牡丹亭》中的唱詞與對白,那「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煙絲醉軟,那牡丹雖好,它春歸怎佔的先?閒凝眄,聲聲燕語明如剪,聽嚦嚦鶯聲溜的圓。」一類的曲詞簡直成了時尚,是個人都能念叨兩句。有好事的文人已經開始依著這格律填曲詞傳唱了!

    《長安剪輯》中很是熱情洋溢的介紹了參與創作地幾位太學生,將他們地祖宗十八代都要挖出來品評一番,又大篇幅地介紹了雲英的狀況,其中不乏一些似是而非地八卦消息,重點對雲英的感情生活做出了猜測。很多人很是看好她與那個「柳夢梅」地前途。

    孔穎達在《古風》上著文稱道:「《牡丹亭》開一代之先河,為一時之傑作!當流傳千古,與人傳唱!」

    顏師古更是對此稱讚有加,非常看好這一新出的文學格式。在《古風》上的文章大體意思就是:「駢文如今已經過時了!古詩的格律太過呆板單調,《牡丹亭》中的曲詞通俗優美,必然可以風靡文壇,傳至後世,長盛不衰!」

    當然,也有幾位老學究老夫子在《國風》中大肆批駁了一番。言道這《牡丹亭》大違聖人教化,傷風敗俗,實在是不堪入目。不過這點水花掉進人民群眾的浪潮裡,愣是沒顯出半點作用來,或者顯出了反作用---看《牡丹亭》地人更多了!些閒著沒事的文人也開始在各份報紙上撰寫文章,評論《牡丹亭》的唱詞、格律,抒發自己對於自由的愛情的憧憬,對那些個古板的老學究的批判。

    長安的大家閨秀們紛紛表示。自己也要尋求自己地真愛。有人已經開始反抗父母為自己定下地婚事,說她們要等到自己的柳夢梅。

    合浦跑到房府,眼淚汪汪的要房遺愛發誓,要他與自己同生共死,最好要和柳夢梅一樣,兩個人哪怕死了都能活過來相親相愛。這讓房遺愛差點就要崩潰,渾身汗毛直豎,恨不得一腦袋鑽地底下去。

    一家印刷作坊很有先見之明的印刷了《牡丹亭》的全套曲詞,外加請了一大堆詩詞名家對此進行點評,又找了《牡丹亭》的作者作序,然後,這本《牡丹亭淺議》賣地紅紅火火,作坊裡重複印刷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供不應求。最後還推出了精裝版,採用的是雕版彩印,還加上了對幾個主要演員的全身相,僅僅印刷了五百套,售價高達四百個金幣,還是被人搶購一空,黑市上的價格已經炒到了一千個金幣,卻是有價無市。

    《牡丹亭》在長安大皇家劇院連續出演了一個月。場場爆滿。很多人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看的時候依舊淚流滿面。還有大批聞訊而來的人從各地趕來。花上一大筆錢到劇院一飽耳福,直把雲英他們幾個主角唱得嗓子都要嘶啞了,才在全長安人民的抗議下休息了兩天,然後繼續!

    能夠進長安大劇院的都是有錢人,沒錢人自然有沒錢人地法子。

    唱詞反正已經流傳開來,一些機靈的已經自發的組成了戲班子,就在一些酒樓茶館之類的地方出演,叫那些酒樓茶館的老闆狠狠賺了一筆。長安人民的生活已經形成了規律,家裡幹完了活,就直接往最近的有戲班子的茶館或酒樓跑,有閒錢地要上點酒菜,沒有地要上一壺茶水,一碟子花生米,再窮一點的乾脆自己帶著板凳甚至找個地方站著,在那邊看著戲檯子上地出演,演完了,再回去。

    那些小攤販因此也是狂賺了一筆。大多數人是不會就那麼幹站著看演出的,總要買點吃食什麼的,各種零食攤如同雨後春筍般出現在長安的各個街頭,雖說本小利微,但架不住買的人多啊!長安萬年兩個縣由此多出來的稅收,差點讓兩縣的縣令笑歪了鼻子。這可是實打實的政績啊!今年吏部的考評肯定是不錯的了,或許,自己能往上挪上一挪!雖說做長安令或者是萬年令是在天子腳下,聽起來風光,實際上常常兩面為難啊!天子腳下,有權有勢的人太多了,誰也得罪不起,因此,有了什麼事,頂缸的就是他們這兩縣的縣令。還是早點升職來得安全,哪怕在六部做個郎官,或者外放出去,同樣是牧守一方,上面沒有那麼多大佬壓著,日子也要好過一些不是!

    總之,長安城上至公子王孫,世家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奴僕傭婦,爭相前往觀看這部劃時代的戲曲的出演,整個長安可以說是萬人空巷,傾倒在這部戲曲的風采之下。

    由此引發的治安問題簡直是叫長安萬年兩個縣的縣令頭痛萬分。那些衙役都跑過去維持秩序,別的事也不管了!這倒也算了,反正這段時間,也就是那些地方比較混亂,可是,關鍵問題是,那些衙役也光顧著聽曲了,正經事也沒幹成!

    李承乾畢竟見過的世面多了,一邊吩咐那些太學生繼續創作,一邊盤算著自己到底因此賺了多少錢。反正,房遺直、長孫衝他們拿到分紅的時候,眼睛都直了,不過短短一兩個月,他們的投資就已經收回來了,還有大把的利潤!

    李世民專門命令教坊司在宮中演出了幾次,弄得宮中的妃嬪宮女太監們個個眼淚吧嗒,都快要影響正常的生活了。長孫皇后很是訓斥了一番後,宮中才漸漸恢復了正常。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36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崩逝
    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已經是貞觀十四年了,原本是在貞觀十年病逝的長孫皇后儘管這些年來一直注意調理,但還是病倒了!

    長孫皇后的病來得很突然,白日裡還好端端的和李世民在御花園賞花,晚上回宮的時候,就覺得胸悶氣促,難受不已。貼身的宮女挽月喂她服下了正常服用的丸藥,人也好了很多。長孫皇后對此習以為常,見得丸藥有效,就制止了身邊的人去太醫署找御醫,讓宮女服侍著睡下了。

    但是,第二天就出現了問題。平時長孫皇后起得很早,洗漱之後,用過早膳,會在花園裡坐一會兒,但是挽月她們端著臉盆在旁邊等了很久,卻不見長孫皇后醒來,挽月心中有些不安,便拉開床帳,就發現長孫皇后臉色潮紅,眉頭緊蹙,還發了高燒,只好慌忙去尋御醫。

    那些御醫一向謹慎,幾個人尋思討論了一會兒,得出的結論是偶感風寒,開了一些補元養氣的藥,說道要好好養著。

    李承乾聽得消息,趕緊過來探望,他一向對那些御醫不怎麼感冒,畢竟他們養尊處優已久,很多時候,都太保守了,生怕出什麼問題,要他們背著,一個比一個謹慎。當下吩咐下去,要手下留意孫思邈的行蹤,一旦發現,便帶孫思邈星夜趕往長安,為長孫皇后診治。

    但是孫思邈一向行蹤不定,大半時間都在山野之間,哪裡能這麼容易找到他呢?而御醫每每用藥,長孫皇后卻是時好時壞,但一直臥病在床,不過幾個月時間,便憔悴的讓人心酸。

    李世民為此憂心忡忡,他平生最敬重的便是這位結髮妻子。當下下旨將已經出嫁的豫章與長樂都召回了宮中,陪伴長孫皇后,希望她心情能好一些。

    李承乾每日裡一邊幫著李世民處理國事,一邊在長孫皇后身邊服侍湯藥,看到長孫皇后日益消瘦,心中難過無言。

    「母后。兒臣想大赦天下,命他們與道觀為母后祈福,以求母后身體安康!」李承乾實在是有些無奈了,向來對鬼神之說不大感冒的他算是病急亂投醫,正好長孫衝他們給他出了主意,心想著總比沒有辦法好,便向長孫皇后建議道。

    這個建議實在是在朝中已經通過了的,朝臣很多都念及長孫皇后的賢德。紛紛請旨。請求大赦天下。李世民也同意了,現在就要看長孫皇后的主意。

    長孫皇后看著坐在床邊地李承乾,微微一笑:「承乾,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如果修福有用的話。母后自己何曾做過什麼惡事!要是沒用的話,那又祈什麼福呢!赦免囚徒是國家大事,道觀也是清靜之地,不必因為我而攪擾,何必因我一婦人,而亂天下之法度!」

    「母后!」李承乾差點失聲痛哭起來,「你不僅是這個國家的皇后,還是我們的母親啊!你怎麼捨得離開我們!兕子和新城還那麼小。你還沒有看到雉奴成親生子呢!」

    長孫皇后伸出有些枯瘦地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胳膊:「承乾,你已經長大了!雉奴兕子他們託付給你,我放心!母后也活了這麼多年了,什麼事情沒經歷過,如今,也算了了心事!」

    她微笑起來,憔悴的臉上顯出了絕代的榮光:「這一晃。你也這麼大了。也懂事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性子倔。做什麼都不肯低頭!承乾,你要記住,這人生在世,就要懂得低頭!我曾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天高三尺,因此,只要不是三尺小兒,想要在這個世間活下去,就要低頭!我年輕的時候也不懂,磕磕碰碰了幾次,也算明白了!」

    「承乾,幾個孩子裡,你是最聰明的!我甚至如今已經看不懂你!」長孫皇后喘息了一下,李承乾趕緊給她順氣,她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接著說道,「記著,不管怎麼樣,不要違逆你父皇的意思!你太聰明了,聰明的人總是不得長壽地!母后不擔心別人,只擔心你!你要好好地,才能護得住雉奴還有兕子新城!」

    長孫皇后說了一會兒話,已經顯得很疲倦,李承乾咬著下唇,下唇上的皮已經被他咬破了,鮮血的咸腥味在嘴裡瀰漫開來,他重重的點了點頭:「母后,我明白的!你會好起來的,我已經讓人去請孫思邈了,等他來了,你一定會好起來地!」

    「傻孩子!」長孫皇后淡淡的笑著,「天不早了,你給母后念一遍《道德經》吧!」

    「是,母后!」李承乾小心的給長孫皇后掖上被角,從一邊取過一本薄薄的《道德經》來,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長孫皇后靜靜的聽著,很快呼吸平緩下來,進入了睡眠狀態。李承乾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慢慢地離去。

    出了內室,兕子還有李治都乖乖坐在那裡等著,見到李承乾出來,兕子小聲問道:「太子哥哥,母后怎麼樣了?」

    李承乾強打著笑容,彎下腰抱起兕子:「母后只是累了,要睡一會兒,你們要乖乖的,不要吵著母后,好不好?」

    兕子重重地點點頭:「嗯,兕子一定乖乖的!」

    「好吧!兕子真乖!」李承乾把兕子放了下來,「先去念一會兒書,等到母后醒來的時候,讀給母后聽,母后一定會高興地!」

    「嗯,兕子這就去!」兕子天真地一笑,歡快的跑走了。

    李治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他拉著李承乾的手,問道:「大哥,母后到底怎麼樣了?」

    李承乾心中暗嘆,李治如今也已經不小了,自然不會像兕子那麼好騙,他低聲道:「母后病了。很嚴重,御醫暫時也沒什麼辦法!我正在到處找孫思邈,希望他有辦法!」

    李治默默地低下頭,小聲問道:「母后不會死吧?」

    「不會的!」李承乾似乎在安慰李治,又似乎在安慰自己,「母后還這麼年輕。心腸又這麼好,老天爺一定會保佑她的!母后會一直好好活著,看著我們!她會看著你娶妻生子,看著兕子嫁一個如意郎君,然後……」

    李治點點頭,堅定的說道:「沒錯,母后一定會好好的!」

    幾個月後,聽從袁天罡沖喜地建議。合浦改封高陽公主。與房遺愛正式成親了。但是,長孫皇后地病情依然如故,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西北,李泰府上的一個密室裡,李泰神色有些猙獰,問道:「你說地是真的?母后重病。御醫說非藥石可救?」

    「沒錯!」回話的是個身材健壯地中年男子,他風塵僕僕,顯然剛從遠方到來,他很肯定地說道,「這可是國公爺從東宮得到的消息!據說太子這些天來為此憂心忡忡,每日裡都往太極宮服侍,可是皇后一直沒有好轉!陛下震怒,已經處罰了好幾個御醫了!」

    李泰神情陰冷:「他當然憂心!母后一直以來最疼的就是他!卻把我很早就過繼給了三叔。明顯是怕我威脅到他的地位!哼,潞國公有什麼主意?」

    那人低聲說道:「潞國公希望您能夠正好趕在皇后崩逝之前進京,潞國公可以控制東宮的一衛人馬,護衛京畿的人馬中也有潞國公的人!可以在出喪之時發動,只要趁亂殺死太子,然後進而逼宮,大事可定!」

    「這樣是不是對不起母后?」李泰有些猶豫。

    那男子眼中現出輕蔑之色,不過一閃而逝。語氣卻顯得很是誠懇:「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要當機立斷啊!」

    李泰咬了咬牙,然後說道:「好。就這麼辦!先要處理掉這邊父皇派來的探子,免得叫父皇察覺了!你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這次,我帶來地都是軍中地精銳,只要查清楚具體是哪些人,動起手來絕對不留後患!」那人冷聲應道,一股子殺氣瀰漫開來,李泰不禁打了個冷顫。

    「那就這樣吧!」李泰捏緊了拳頭,狠聲道,「一切處理結束,我就回京!」

    「那閻夫人和大公子呢?」那人有意無意的試探道。

    李泰一愣,他當年答應了要迎娶侯君集的女兒為正妻,可是,閻婉怎麼辦?她隨他吃了這麼多苦,又為他生下了一個兒子,他怎麼好對不起她?

    「殿下莫要忘了,你答應過我們國公爺的話!」那人陰惻惻地說道,「而且,此事一旦洩露,那後果……」

    李泰橫下心來:「那就隨你們吧!」他已經被自己畫下的大餅矇住了心,顧不上什麼後果了。只要能登上皇位,還有什麼美人得不到!李欣太過文弱了,壓根不是合適的繼承人。他一邊為自己找著理由,一邊在心裡描繪著未來地前景。偷眼看著旁邊那個有些陰森的男子,他心中暗恨:該死的侯君集,竟然得寸進尺!等我登基,皇位穩固之後,我非要收拾你不可!

    而那邊侯君集收到了消息,也在想著:李泰這傢伙連結髮妻子、親生的兒子都能捨棄,實在是心狠手辣到了極點!非要小心著他一點才是!哼,等到自己羽翼豐滿,乾脆把那個無情無義的小子幹掉,自己做皇帝不是更好!何必為他人做嫁衣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不是李家的人就天生能當皇帝的!

    李世民一點也不知道那邊的事,李承乾倒是知道李泰又和侯君集達成了什麼協議,可是卻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麼,也無從下手,只好靜觀其變。而且,長孫皇后地病情日益嚴重,而孫思邈始終沒有找到蹤跡,這讓他實在是懶得去管別的事情了!

    長孫皇后的氣疾斷斷續續拖了一年多,已經無法緩解了,常常半夜因為哮喘醒過來,然後再也睡不著覺,太醫署的御醫一直輪流守候在側,生怕出了什麼問題。無法及時解決,惹得李世民龍顏大怒。

    李世民召集了一大幫道士和尚,不知捐了多少香油錢,每日裡為長孫皇后祈福,可是長孫皇后的病情依舊沒有好轉,這讓他恨不得將那些和尚道士通通砍了。

    「殿下。殿下,孫思邈道長找到了!」王林小跑著衝過來,叫道。

    李承乾一下子站了起來:「在哪兒,快請!不,本宮親自去迎接!」

    「已經到了朱雀門了!」王林喘著氣,「馬上就能進宮!」

    「快,拿本宮的令牌來!」李承乾急道,「直接帶孫先生去太極宮!」

    遠遠見到孫思邈鶴髮童顏的模樣。李承乾驚喜不已。見到孫思邈想要行禮,李承乾開口道:「孫道長免禮,請孫道長隨本宮來!」

    李世民聽得孫思邈到來的消息,也是放下了手頭地事情,趕了過來。

    李世民到地時候,孫思邈正在給長孫皇后切脈。然後臉上神色愈來愈凝重,他有些猶豫地看向了正等在一旁的李承乾,李承乾地心一下子沉了下來。

    長孫皇后也是聰明人,她雖說隔著床帳沒有看到孫思邈的神色,卻見他沉默了半天,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消息,便開口道:「生死有命,還請孫道長明言!」

    李承乾趕緊跟孫思邈打了個眼色。孫思邈心領神會:「皇后娘娘不必憂心,娘娘只是風寒入體,引發痼疾。需要慢慢調養才好!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還請娘娘寬心!草民先去給娘娘開個藥方,娘娘先吃上幾服,草民再為娘娘診斷!」

    孫思邈隨著李承乾去了外間,李世民也在那邊等著。看到李承乾神色不好。也有了預感,他低聲問道:「孫道長。皇后之病究竟如何?」

    孫思邈也低聲說道:「陛下恕罪!草民無能為力!娘娘已是沉痾在身,病入膏肓,非藥石所能挽回!草民只能稍稍壓制娘娘所受痛苦,讓娘娘走好而已!」

    李世民差點就怒氣勃發:「你!」

    好半天,他才頹然放下了手,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他嘆息道:「那就麻煩孫道長了!」

    李承乾心中難過,強打精神道:「那道長就先開方吧!只盼道長不要對母后說出實情!本宮在此謝過了!」

    一服藥很快煎好了,李承乾平復了一下心情,臉上擠出一副輕鬆的笑容來,親自端到了長孫皇后床前,床帳已經拉起,李承乾在床前坐下,試了一下藥地溫度,見已經不燙了,伸手將長孫皇后扶著坐起,給長孫皇后身後墊了一隻柔軟的靠枕,一邊給長孫皇后喂藥,一邊說道:「母后,孫道長說了,您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合浦,啊不,現在是高陽妹妹了,她已經懷孕了,等您好了,就能見到外孫了!」

    長孫皇后微微一笑:「是嗎?高陽的孩子,想必是很漂亮的!」

    「是啊!」李承乾笑道,「不過,高陽妹妹終究不是您親生的,等到兕子出嫁,將來生的孩子肯定像您,希望不要像兕子那般頑皮,要不然,母后就有的煩了!」

    長孫皇后將碗裡地藥一飲而盡,李承乾趕緊拿過蜜水,給她漱口,又將她扶著躺下,長孫皇后笑道:「有什麼麻煩地,你們幾個,小時候,除了青雀,不也是一樣調皮搗蛋!」然後,長孫皇后沉默了:「青雀啊!」

    「母后要是想青雀了,兒臣這就去找父皇,讓他宣青雀回來!」李承乾趕緊說道,「青雀那邊離長安也不遠,最多半個月就能到了!」

    「算了吧!」長孫皇后嘆息一聲,「青雀那孩子,心氣高!就別讓他回來了,免得又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是兒臣不孝,讓母后傷心了!」李承乾低聲說道。

    「承乾,別亂說!」長孫皇后微笑起來,「母后明白的,在那個位置上,你不想爭,也不得不爭!」

    孫思邈的藥確實很有效,長孫皇后的精神健旺了不少,哮喘的時候也比從前少了,要不是孫思邈說過這只是表面現象,其實長孫皇后內裡地身體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李承乾都要以為,長孫皇后確實要好了!

    人終究是敵不過命!拖了兩個月,長孫皇后還是留不住了。

    那天是個很明朗的日子,長孫皇后精神很好,甚至起身讓挽月為她梳妝了一下,吃了一碗燕窩粥,但午後,她就陷入了昏迷。

    孫思邈用針灸將長孫皇后喚醒,李世民已經快要淚流滿面。長孫皇后緊緊抓住李世民的手,喚道:「陛下!」

    李世民哽嚥著道:「觀音婢,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都聽著呢!」

    長孫皇后用盡力氣說道:「陛下,長孫家並沒有什麼大的功勛、德行,只是有緣與皇上結為姻親,才身價百倍。要想永久保持這個家族的名譽聲望,我請求陛下今後不要讓我的任何一個親屬擔任朝廷要職,這是我對陛下最大的期望。我活著的時候對國家並沒有絲毫功績,所以死後也千萬不要厚葬,僅因山而葬,不起墳墓,不用棺槨,所須器物,都用木、瓦製作,儉薄送終。如能這樣,就是陛下對我地最大紀念。「觀音婢,你是何苦呢?」李世民終於哭了出來。

    「陛下,答應我!」

    「好,朕答應你,朕什麼都答應你!」

    長孫皇后嫣然一笑,終於鬆開了手。孫思邈上前查看了一下,跪下說道:「陛下節哀,娘娘崩逝了!」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43
VIP章節目錄 番外 情深不壽
    我是李世民,我有過很多個稱呼。
    小時候,人們叫我二公子,後來,我成了秦王,再後來,我又做了兩個月太子,而伴隨我時間最長的稱呼卻是:陛下!

    只有她,在她眼裡,我第一是她的二哥、夫君,第二才是這個國家的皇帝。

    她是無垢,我的觀音婢。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才十六歲,她是高士廉大人的外甥女,她的兄長長孫無忌是我的朋友。

    我聽高士廉大人私下說,她小時候有相士給她批過命,說她是「坤載萬物,德合無疆,履中居順,貴不可言。」就像我小時候有道士說我是「龍鳳之姿,天日之表,有濟世安民之才」一樣。

    那時候,大隋已經是日薄西山,搖搖欲墜。雖說算起來我們李家與楊家還是親戚,但在那至高的權利的誘惑下,也沒人管得了那許多!

    那天,我與無忌在花園裡聊天,然後,我看到了她。

    她一身粉白的衣裙,抱膝坐在花園裡的太湖石上,看著池子裡的錦鯉。我看到她回眸一笑,光彩照人,那讓我眩暈起來,我以為我看到了仙子。

    她那時候還小,卻已經顯露出叫人迷醉的美貌來。據說很多傾慕她的少年都到高府來求親,但高大人一直沒有應允。

    我從無忌那裡知道了她的閨名,無垢,多好聽的名字,純白無垢,就如同她的人一樣,有一副水晶般的心肝兒。

    她一直是個溫柔的女子,言笑晏晏,端莊大方。我對自己說。我喜歡她,我要她!

    最後,她真的嫁給了我!

    那年,她十三歲,我十七歲。

    高家與李家結成姻親,我們的婚禮十分盛大。我迷醉地看著她嬌美如花地容顏。與她結為一體。她的眼睛迷茫無措,帶著點淡淡的水汽,還帶著稚氣的柔軟聲音輕輕地喚我:「二哥!」我為這個幾乎可以說是細弱的稱呼而感動,夜很長,她很美,我撫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膚,低聲叫著她地小名:「觀音婢啊,我的觀音婢!」是的。她從此完完全全屬於我。

    她那時候年紀還小。卻已經是個人人稱道的好妻子,好兒媳。不論大哥他們如何想,他們對觀音婢都是懷著善意的。她總是溫柔典雅,叫人生不出惡意來。在我最為艱難的時候,她與父皇還有後宮的嬪妃都保持了幾位密切的關係,她用自己地方式在幫助我。

    我記得她說過一句話。男人地本質都是喜新厭舊的。她一直都很聰明,似乎從來都不嫉妒。婚後不久,我就在我們的新房裡與一個粗使丫頭發生了關係。當時還是白天,她從外面回來,正好看見我與那個婢女在糾纏,因為逆光的關係,我沒有看清她的神情。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便退出了房間。我有些心虛。繼而又理直氣壯起來,不過是個丫頭,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尋常,有什麼了不得地呢!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再也沒有找過那個婢女。

    天下亂了起來,父親終於下定了決心。在太原起兵了。為了李家,我帶著兵馬出征。轉戰天下。

    長安被攻了下來,楊廣的孫子,越王楊侑被父親當成傀儡立為皇帝,父親成了唐王。楊廣死在了江都,父皇也忍受不了那個位置的誘惑,登上了皇位。我因為積年的戰功,被封為秦王,後來加封天策上將。

    我們兄弟間的矛盾一下子就擺到了明處,愈發尖銳起來。

    那年,她懷孕了,我卻不在她身邊。

    也是那年,我帶回了清韻,她是楊廣的女兒,也是隋朝皇室中最為美貌的公主。我娶了她。

    我回來的時候,承乾已經出生。她雖然依舊笑容清淺,但我還是能夠看到她眼睛深處地欣喜的。我也很高興,承乾是我的第一個兒子,我成為了一個父親,他幾乎承載了我的全部期望。接下來的日子,我一直在外出征,能夠留在她和孩子身邊的時間非常之短。

    等我安定下來的時候,承乾已經兩歲了,學會了說話與走路。那天,觀音婢拉著承乾的小手,站在門前迎接我地歸來。

    承乾對我是陌生地,他站在觀音婢身邊,仰起頭,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我伸手將他抱起,他放聲大哭起來,這讓我很尷尬。觀音婢熟練地抱過他,溫柔的笑道:「承乾不哭,你不是一直想見父王的嗎?他就是你的

    承乾止住了哭聲,好半天才有些怯生生地喚了我一聲:「父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父皇已經開始忌諱我手裡的兵權,不時找個由頭剝奪我的權利,大哥和三弟也一直在極力打壓我,天策府幾乎散了。

    我有了好幾個孩子,但是,承乾卻是我最愛的!因為,他是我和觀音婢的長子。

    那天,我收到大哥的請帖,到他府上赴宴,酒中卻被下了毒,回到秦王府的時候,我已經是昏迷不醒。觀音婢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她緊張的握著我的手,端過來的每一碗藥,她都要親自試過,才放心喂給我喝。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快要累倒了。

    父皇或者是心存愧疚,不過,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直到我也坐上了那個位置後,我才明白了當年父皇的想法。李家人其實在有一點上是共通的,那就是對於權勢的掌控欲。父皇雖然是天子,但是,他真正能掌握的實力並不是最強的,因此,他需要我們三兄弟間保持一個平衡,這便是帝王心術。於是,我又開始掌握了一部分權利,可以在大哥與三弟的聯合下有自保之力。

    我終於無法忍受了!那是我一生最艱難的時候。我的身邊只剩下了包括天策府十八學士在內的七十幾個人,手裡頭的兵權還很不穩固,加上得到了大哥與三弟要在宮中對付我地消息,我已經無路可退!

    觀音婢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堅定的站在了我的身後。我知道,她的腰間時刻繫著一隻錦囊。裡面是足以致命的毒藥。她說,若是我死了,她自當陪我於泉下。

    她以我地妻子,秦王妃的身份,前去勞軍。那刀光劍影橫飛的地方,她始終不曾後退,帶著溫柔的微笑,拋開了年紀還小的幾個孩子。眼睛裡只有一個我!

    我成功了!

    父皇禪位與我。我成了一個尊貴的帝王。作為帝王,我要立後,很多人都向我進諫,說要立清韻為後,她身份高貴,又為我生下了恪兒。而在當時,恪兒表現出來的才能是勝過承乾的。此時,正是大唐內憂外患地關頭,我卻依然堅持立觀音婢為後,她是我地正妻,也是我一生中最愛的人。

    承乾經歷了一起長大的幾個堂兄弟的死亡,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他很出色,小小的他背負起了作為皇長子的責任。他去了羅藝那裡為質。觀音婢很害怕,她終究還是一個母親。但她最終還是同意了!

    外面突厥人一直在試圖攻打長安,觀音婢發動了所有地嬪妃趕製軍旗,以配合我的疑兵之計。最後,我們成功了,在付出了府庫所有財物的代價後,突厥退兵了!

    儘管出了一些意外,承乾還是平安回來了。我立他做了太子。

    承乾做得很出色。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

    但是。很快,隱憂便出現了。

    青雀是我的第四個兒子。也是我與觀音婢的次子。他很聰明,他出生的時候,正是我與觀音婢之間感情正濃的時候。我那時候剛從戰場上回來,一切地榮耀都要與我的妻子分享,那時候,我們朝夕相對,相互間哪怕是一個眼神也帶著甜蜜。青雀出生的時候,一隻青鳥飛進了觀音婢的夢中,所以他有了這個小名。

    青雀從小聰明,我很疼愛他。那時,承乾大部分時間都在皇宮武德殿,和他的堂兄弟們一起由父皇撫養,我的父愛大部分灌注在了青雀身上。

    我後來常想,如果青雀不是出生在皇家,他會是一個風流才子。可是,他不僅出生在皇家,又因為我對他的寵愛,滋生了不必要的野心。觀音婢對此心知肚明,她常常有意無意地在青雀他們面前強調,承乾是長子,會繼承這個龐大地帝國。可是,這並沒有起到什麼正面地作用,嫉妒,是一種毒藥,深深的埋入了青雀地心。

    承乾一直在忍讓,他當年為秦王世子時,就被刺殺過好幾次,如今更是變本加厲。每次遇險都讓觀音婢心驚肉跳,偏偏還不接受教訓,老是到處亂跑。

    我警告過青雀,但青雀一向固執,不久便故態復萌。他在一些年輕的學子文官中很有威望,他通過科舉,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雖說官位並不算高,但他們年輕,更有機會入三省,掌握朝政。他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下,因此,我一直冷眼旁觀。

    終於,青雀做出了幾乎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犯下了一個很大的錯誤,私蓄死士,即使是我,也無法容忍,承乾被刺殺的消息傳來,我終於下了決心。

    儲君只能有一個,青雀明顯不合適。他太急躁,不明白自己與承乾之間的差距,以為承乾靠得僅僅是他作為嫡長子的名分。他已經被迷惑了雙眼,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在這點上,他甚至不如恪兒,恪兒行過冠禮便去了安州,專心做他自己的事,而不是攫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流放了青雀。西北固然不是什麼富庶之地,但在我的安排下,青雀可以保證一世富貴。觀音婢默許了。都是自己的骨肉,她也無能為力。

    那一年,觀音婢病倒了,我覺得一下子不習慣了很多。書房裡少了那個溫柔的氣息,我開始覺得不自在,在沒有人在我怒火衝天的時候溫柔的疏導我,所有的內侍宮女對我都照顧的很好。卻只有敬畏,少了那份溫情與默契。觀音婢地病情時好時壞,時刻牽動著我的心。兕子、新城還小,不明白她們的母后是怎麼了,她們一直是我與觀音婢親自照料著的,沒有了觀音婢。很多時候,我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儘管承乾找來了孫思邈,但還是晚了。觀音婢終於還是離開了我。她臨終前依舊沒有考慮到自己,甚至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孩子,只是用她作為皇后的身份勸諫我,不要厚待她地家族,她也不想要厚葬。

    她就是我的妻子啊!我沒有完全遵從她的遺願,我為她修建了昭陵。並建了露台。站在上面,我可以看到她的所在。

    她的孩子中,青雀還是沒能按照我們的想法安安穩穩地過一生。他勾結了侯君集,秘密回到了長安,趁著她過世的時候,發動了兵變。

    他失敗了!我第一次開始深深地怨恨這個一向寵愛的兒子。他讓自己地母親連走都不安心。連自己母親地死亡都要利用,他真的不像是觀音婢的兒子,他太陰毒,不擇手段。觀音婢是那麼美麗善良,怎麼會生出這麼個禽獸不如的兒子來!

    我沒有殺他,他的餘生將在軟禁中度過。他最終還是在我之前去世了,我沒有將他葬在昭陵,觀音婢想來也是同意的吧!

    我一生中。有過地女人實在是很多,多得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但是,只有她,由生至死,碧落黃泉,只有她可以站在我身邊。她去世後,我一直沒有立後,在我心裡。沒有人能夠與她相提並論。

    我的年紀也大了。看著承乾的手腕越來越圓滑,我的心中只有欣慰。他是我與觀音婢的兒子。必將承襲我們的榮耀。

    那年,我冊封了一個新的充容,她叫徐惠,同樣是個聰明美麗的女子。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觀音婢地影子,這讓我分外懷念。於是,她在短短的時間裡,從才人到婕妤,然後又成為九嬪之一的充容。

    她是個才女,這是公認的。她初入宮不久,我派人召她前來侍駕,她久久不至,幾度派人去催,她才姍姍來遲,這是對我天子威嚴的一個挑釁,但她的一首詩打消了我的怒氣。她寫道:「朝來臨鏡台,妝罷暫徘徊。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我恍惚間從她身上看到了觀音婢的模樣,觀音婢從來都是不畏懼我地怒火地,她總能讓我的心火平息下來。可是,徐惠終究不是觀音婢啊!我地心裡悵然若失。

    我的書房裡一直留著觀音婢撰寫的《女則》,上面整整齊齊的是一手娟秀的右軍行書。我素來喜歡飛白體,與行書,因此,觀音婢平時寫字用的也是這般字體,這甚至影響到了兕子,她如今可以用與我的筆跡毫無二致的飛白體寫字。

    我拿著這卷《女則》懷唸著她,她是那樣美好的女子,為什麼那麼年輕就去了呢?

    後來,我從女官們收起的觀音婢的手稿中看到,她的手稿絕大部分用的是飛白體與行書,然而,確有不少草稿上是一手嫻熟優美的衛夫人簪花體。

    我有意無意地問過無忌,觀音婢在家的時候學業如何?無忌很是驕傲地說道,觀音婢的聰明才智不下於他,並且,自幼寫得一手好字,尤其喜歡簪花體。

    我恍然,繼而心中哀恫不已。

    觀音婢將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我,她所有的生命的重心都是我!我與她結髮多年,我從來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她喜歡的衣服是什麼樣子?她喜歡什麼花?喜歡什麼水果?……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為我準備了我最習慣的衣服,最喜歡的酒菜,屋子裡的陳設也是按照我的習慣,書房裡放的是我一向要看的書籍,哪怕是房裡的薰香,也是我喜歡的龍涎香。若不是問過無忌,我從來不知道,她喜歡的是魏晉的文章,衛夫人的字體,素雅的衣衫,清淡的香料。

    可是,除了幾卷寥寥無幾的手稿,我再也找不到她真正喜歡的東西。為了保持皇后的尊貴雍容,她的衣衫永遠雍容華貴,她的儀態永遠端莊高貴,我甚至想不起來她曾經也是個活潑精靈的少女。她為我改變了自己,而我似乎什麼也沒有為她做過。我的身邊永遠不缺女人,但是,在我心情疲倦的時候,只有她才是我安心休憩的港灣。

    我們是典型的皇帝與皇后,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帝后相諧,便是佳話。我原以為,我只是敬重她,但她走後,我便覺得我的生命裡缺了一塊,我終於明白,我愛她!只不過,曾經的愛情因為時間的醞釀,變成了親情,朝夕相處尚不覺得,一旦失去,便痛徹心扉。

    她走後,後宮從來沒有缺少過新的面孔。我在一個個少女中尋找著她的影子,可是,始終只有失望。

    人們都說,那段時間,我最寵愛的就是徐充容。我召幸過她很多次,但我自己心裡明白,那無關**,我只是通過她懷唸著年輕時候的觀音婢。她們同樣美麗聰明,知道分寸,但是,她們終究是不同的!

    我一天天衰老,我的生命終於開始走向了盡頭。觀音婢,我們的孩子承乾很能幹,我會將大唐交給他,你在哪裡,我來找你!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46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兵變
   李泰已經順利潛入了長安,就在侯君集的國公府裡。

    「哈哈,殿下確實守信!」侯君集已經聽手下說了閻婉與李欣的死訊,哈哈大笑著迎接出來。

    李泰隱去眼底的陰霾,冷聲道:「潞國公,李泰如今不過是一介庶民,當不起殿下一稱!」

    侯君集打了個哈哈:「殿下說笑了!您還是皇后娘娘的親子呢!而且,再過幾天,我等就要喚您一聲陛下了!到時候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功臣啊!」

    不得不說,侯君集在鼓動別人造反上還是很有天賦的,他笑吟吟道:「只要宮裡的消息傳來,便可以全面發動,到時候,便水到渠成了!」

    李泰淡淡一笑:「承潞國公吉言!到時候,自然不會失了親王之位!」

    「那殿下請!」侯君集喜形於色,笑道,「手下人孝敬了一點山珍,剛剛叫廚房收拾了一下,臣這裡還有些好酒,不妨與殿下邊吃邊等!」

    李泰也需要平復一下複雜的心情,自然點頭同意了。

    很快,宮中喪鐘的聲音傳出,侯君集一下子扔掉了手裡的琉璃酒杯,站了起來。

    「來人,給本官披甲!」兩個親兵立刻上前,為侯君集穿上鎧甲,戴上頭盔,侯君集從牆上摘下長劍,拔了出來,雪亮的劍光晃花了李泰的眼睛,侯君集的手指一寸寸撫過劍身,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然後伸手將劍回鞘,說道:「殿下,可以開始了!」

    太極宮中,此刻一片哀痛。

    早已經趕過來的長樂、豫章還有李承乾他們兄妹一起跪在了床前,長孫無忌也在,他淚流滿面:「皇后娘娘。妹妹,觀音婢,你怎麼就這麼丟下幾個孩子去了啊!」

    李世民無聲的流著淚,攥著長孫皇后已經開始變冷的手:「觀音婢啊!」

    李承乾跪在那裡,緊緊抱著兕子,淚水不知不覺已經淌了下來。

    兕子看著這麼多人。小聲問道:「太子哥哥,母后是睡著了嗎?怎麼一直不醒!」

    李承乾狠狠擦了一把淚水,安慰道:「是啊!母后只是累了,要睡很長時間!兕子要乖乖的,不要吵到母后,好不好!」

    兕子懂事地點點頭:「兕子一定會乖乖的!那母后什麼時候會醒呢?」

    「哥哥也不知道!」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柔聲道,「兕子就這樣乖乖的。說不定啊。哪一天睜開眼睛,就看到母后了!」

    兩個人小聲的說著話,李承乾心中又是一酸,他將兕子的頭埋在自己懷裡,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等母后醒來時,看到兕子長大了。又懂事又漂亮,一定會很高興的!」

    兕子拉過李治地手,一本正經道:「雉奴哥哥不哭,太子哥哥說了,母后只是睡著了!」

    李治粗魯地用寬大的袖子將臉上的鼻涕眼淚擦乾淨,甕聲甕氣地回道:「嗯!」他自然不會像兕子這般天真,他真正知道,那個溫柔的母后是再也不會醒來了。可是,他如何能夠這樣對兕子說,兕子和新城是他們兄弟一直要保護的妹妹啊!

    王德擦去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對李世民說道:「陛下還請節哀!皇后娘娘已然仙去,這後事還是要陛下拿主意的啊!」

    李世民怔了一下,終於揮手道:「傳朕口喻,宣禮部尚書入宮,商議皇后喪儀!」

    那邊。在賀蘭楚石的接應下。李泰與侯君集已經進了東宮。

    李世民將其他人屏退,一個人坐在那裡發呆。

    「陛下!」一個穿著普通侍衛服地男子忽然拿著令牌闖進了太極宮。直接跪下急道,「臣有事稟報!」

    李世民抬頭一看,竟是自己手下地密探,他大吃一驚:「何事?速速報來!」

    那男子抬頭道:「回陛下,潞國公要反啦!」

    李世民眉頭一皺,厲聲喝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男子沉聲道:「就在剛剛,宮中喪鐘響起之時,潞國公帶著手下親兵出了潞國公府,一路往皇宮而來!而且,為首的人中,有一人遠遠看去,像是……」他猶豫了!

    「像誰?」李世民冷聲道,「給朕說,到底是誰?」

    「像是皇四子!」那男子叫了起來。

    李世民大怒,連聲罵道:「西北那邊的人呢?都瞎了眼嗎?什麼都不知道?」

    那男子硬著頭皮說道:「那邊已經近一個月沒有傳來消息了!想來是已經遭受不測了!」

    「怎麼早不稟報!」李世民怒氣勃發。

    「臣有罪!」那男子很是光棍,其實哪裡是他的問題呢?李世民前段時間被長孫皇后的病情弄得神思不屬,好久不管事了!要不是事態緊急,這個密探也不能堂而皇之地進宮稟報,所謂密探,自然是要在暗中發揮的作用更大。

    李世民疲倦地坐在那裡,揮揮手:「罷了,不怪你,是朕地錯!現在,把情況說一下吧!」

    那男子聲音依舊沉穩:「臣得知此事時,已經太晚了!具體情況臣並不清楚,只知道侯君集手頭起碼有兩衛的人馬,並且,東宮侍衛首領賀蘭楚石有八成可能參與其中!」

    而此時東宮,已經出了問題。

    這天正是賀蘭楚石當值,他帶著手下人馬包圍了東宮,又與心腹闖進了宮內,要拿住蘇晨等人以為要挾。此時,除了李承乾還在太極宮,其他人都在東宮。

    「怎麼回事?」蘇晨有些驚怒,這外面人馬分明不懷好意。

    一個內侍打扮的人匆匆過來,蘇晨冷了臉:「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那個內侍取出一塊令牌,急道:「來不及解釋了!小人是太子殿下安插到東宮侍衛中的,賀蘭楚石帶著他的那衛人馬叛亂,小人趁亂換了衣服前來報信,還請太子妃相信小人,速速帶著小郡王與小郡主躲避!」

    蘇晨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相信,畢竟外面的混亂不是假的,那個內侍打扮的侍衛正是暗影中人,懷裡抱著天祐地蘇晨還有抱著妮妮的侍棋緊隨其後,他飛快的推開一個偏殿的殿門,將牆角一個沉重的青銅香爐旋轉了三圈,隨著輕微的機括響動的聲音,露出了一個暗門來。那侍衛趕緊說道:「太子妃,這裡是東宮的密室所在,請太子妃入內躲避!小人還要去稟報太子殿下!」

    蘇晨知道,如果自己出去,一旦被捉住,便是威脅李承乾地人質,會讓李承乾投鼠忌器,何況還有自己地孩子,她也不多話,直接帶著侍棋走了進去,聽從那個侍衛的吩咐,從裡面合上了暗門,下面要做地就是等待。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49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立政殿
    立政殿中,李世民神色陰沉地坐在那裡。看他臉上爆出的青筋就知道他此時的怒火已經上升到了頂點,一旦爆發,將會是屍骨無存。
    李承乾也得到了消息,匆匆命令天一去聯絡暗影,打探具體情況,在得知了蘇晨和兩個孩子已經退入密室的時候,才長鬆了一口氣。

    侯君集雖然這些天一直在家,沒有領兵,但是卻領著左千牛衛的職銜,靠著千牛衛的令牌,他順利的從安福門進了皇城,又一直往承天門而來,入了承天門,便是太極宮。

    李世民陰著臉,他一時間聯繫不上外面的人馬,僅憑太極宮的宮衛,是決計攔不住千牛衛的。

    李承乾淡定的站在李世民的身旁,為李世民換上很多年沒有穿過的戰甲。

    「承乾,你怕嗎?」李世民自己拿過金盔戴上,口中說道。

    李承乾淡淡地說道:「父皇在這裡,有什麼好怕的!」何況,侯君集真的能控制手下的人嗎?李承乾心裡暗道,他可不相信侯君集的人馬里沒有李世民的心腹,就算是他,也在十六衛中安插了不少人呢!

    李世民接過李承乾雙手奉上的長劍,配在身上,冷聲道:「朕這麼多年沒有殺人,他們都要忘了,朕還是當年那個秦

    當年李世民征戰天下,什麼人沒有殺過,從來就沒有過心慈手軟的時候,他登基以來,平了突厥之禍後,對臣子很是優容,確實是讓人覺得他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銳氣與狠厲了!

    「王德,把青虹拿過來!」李世民轉頭看看李承乾,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承乾。朕以前覺得你長於深宮婦人之手,雖說嘴裡說得狠辣,但放到戰場上,未必很的下心來!不過,當年你在涼州擊敗吐谷渾,倒是很讓朕滿意!別人都說恪兒是最像朕的。不過,在朕看來,骨子裡最像朕的還是你!那些大臣只記得你的詩文,卻忘了你也上過戰場!」

    「父皇謬讚了!」李承乾也難得地露出了笑意,「當年兒臣戍守涼州!第一次看見戰場上地屍體,差點連苦膽都吐出來!只不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直要忍著。後來。連續大半個月。兒臣都不敢吃有點紅紅白白的東西!」

    王德已經小跑著捧來了一柄三尺左右的古樸的長劍,李世民順手接過,遞給了李承乾:「此劍是朕年輕的時候收集到地,也是上古名劍之一!鋒銳無匹,以後就歸你了!」

    「謝父皇賜劍!」李承乾雙手接過,劍鞘已經有些磨損。上面古樸的花紋很多已經看不清楚了,劍身有些沉重,似乎有隱隱的寒氣從劍鞘中透出,這是一柄飲過血的兵器,李承乾很快確認下來,他小心的將其配在腰間,不過,雖然心裡很渴望。卻是不能現在就看的,在君主面前亮劍,實在是大逆不道的行為。

    「王德,打開宮門,朕倒要看看,朕的那個有出息地好兒子,還有那個所謂地忠心體國的國公!」李世民聲音裡似乎都帶上了冰渣子,叫人從心底發寒。

    王德猶豫了一下。還是跑了出去。叫道:「來人,陛下有旨。打開宮門!」

    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原本關著的沉重宮門被拉開了。此時已經是暮色降臨,有月光淡淡地灑下。

    李泰與侯君集帶著人,看到大開的宮門,猶豫了一下,最終昂然入了立政殿。

    李世民高高地站在那裡,李承乾在他身後半個身位站著。

    李世民的目光驕傲而睥睨,他地聲音有些沙啞,卻依然宏大而威嚴:「侯君集,你所謂何來?」他看也不看正站在他面前的李泰,就像站在那個地方的只是一團空氣,感覺到了李世民的無視,李泰幾乎全身哆嗦起來。

    侯君集揚起頭,很直接地說道:「臣此來,是特地讓陛下退位讓賢的!」

    李世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來:「退位讓賢,你說的賢,就是李泰?」

    「沒錯!」侯君集倒是理直氣壯,「魏王殿下當年受太子搆陷,被流放西北!如此心胸狹窄,刻薄寡恩,這等太子,如果繼承皇位,實在是非社稷之福,國家之幸!魏王殿下才華顯耀,心胸寬宏,又能禮賢下士,才是做儲君的最佳人選!」

    李承乾暗中翻了一個白眼,這侯君集瞎話連篇,顛倒黑白,眉毛都不皺一下,也不覺得臉紅嗎!

    果然,李世民冷笑了幾聲,厲聲道:「侯君集,這等話你也說的出口!也不怕祖先蒙羞!」

    侯君集大咧咧地說道:「陛下,所謂成王敗寇!當年地玄武門,不也是如此嗎?」

    玄武門是李世民最大的隱痛,或者說,是人生中最大的污點,為此,他連君王的起居注都要修改,卻讓侯君集就這麼**裸地說了出來,差點就叫他惱羞成怒。

    李世民壓抑下滿腔的怒火,寒聲道:「那你們打算弒君了?」

    侯君集咧嘴一笑:「陛下多慮了!魏王殿下何等仁慈,怎麼會做出如此事來!只要陛下立刻下詔,宣佈廢太子承乾,改立魏王為太子,並禪位於魏王,陛下自然能在垂拱殿安享晚年!至於太子殿下!」

    侯君集嘿嘿冷笑了幾聲:「自然是不能留的!」

    李世民差點想把侯君集的腦袋給敲碎了,這分明是當年玄武門事變的翻版!簡直就是對他明目張膽地諷刺。他冷哼了一聲:「太子地賢德,朝野皆知,你要殺了他,如何對朝臣百姓交代?」

    侯君集似乎是覺得勝券在握了,很是得意的說道:「自然是太子喪心病狂,意圖弒君自立,為趕回來為皇后娘娘送終地魏王殿下發現,一力斬除了!」

    真是好算計,李承乾百無聊賴的想著,似乎那邊要殺的不是自己。而李世民的臉色簡直是能擠出墨汁來了,他冷笑了起來:「果然打得好算盤!如此顛倒黑白,實在是不要臉面了!青雀,你們算計了很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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