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大唐太子李承乾 作者: 萍水(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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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kmollyhome 2009-6-29 21:39: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5 231820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1:59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事敗
               
    李泰見到李世民的神情,有些害怕,但是又想到此時局勢盡在自己掌握之中,還是上前一步道:「還請父皇先下詔吧!」

    李世民忽然說道:「侯君集從李家起兵起便跟了朕,玄武門的時候,更是他第一個提出來的!如今,他又開始扶助你!青雀,你覺得,你會是第三個嗎?」

    李泰臉色一變,說實在的,侯君集這麼幾次下來,簡直就是兵變專業戶了,第一次可以說是為主盡忠,那這一次呢?李世民這麼些年來,對他可一直不薄啊!他能夠背叛李世民,自然會背叛李泰,兒女親家又算得了什麼呢?東漢的時候,那些外戚可就是這般玩弄朝政的啊!皇帝立了,不聽話了,就殺掉,換上一個小的,聽話的,要不是有宦官與之相持,東漢早就不姓劉了!李泰已經起了疑忌之心,嘴裡卻強道:「父皇莫要挑撥離間!兒臣將娶侯家小姐為妻,到時候,潞國公自然是兒臣的岳父,定是不會害兒臣的!」

    李世民冷聲道:「你要娶他家的女兒為妻,那婉兒怎麼辦?她什麼都不要,一心跟著你,還為你生下了長子,你就好拋棄她嗎?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何況,婉兒也是名門閨秀!」

    侯君集大笑起來:「這點陛下就不必擔心了!」

    他得意地看了李泰一眼:「西北魏王府不幸走水,魏王妃與長子李欣已然仙逝了!」

    「你這個畜生!」李世民忽然想到了剛剛過世的長孫皇后,長孫皇后一直以來與他同舟共濟、休戚與共,從來不曾有過半分遲疑,可是,她的兒子,為了那把椅子,居然做出了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閻婉是李泰的結髮妻子。與他患難與共,不曾有半分對不起他,卻遭橫死,居然還有李泰的親生兒子!
   李泰臉色鐵青,卻低著頭不吭聲。

    李世民慘笑了一聲:「觀音婢,你在天上看著。這個孽子,是我們的兒子啊!他能為了一個希望,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了!簡直是無情無義到了極點!朕是真地再也不能原諒他了!」

    李泰眼見著事態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發展,有些急了,叫道:「潞國公,父皇是要拖延時間!事不宜遲,要盡快解決!」

    侯君集也是當機立斷之人,當下下令道:「來人。拿下太子李承乾!」

    他沒有說李世民。但是看他的意思,要是李世民實在不肯屈服,也未必要留下他的命了。

    李泰按奈下有些不安的心情,上前道:「父皇,請下詔廢太子!否則……」

    「否則如何?」李世民斜眼看了看他,寒聲道。

    李泰終於咬牙道:「否則。莫怪兒臣不孝!」

    「你已經夠不孝的了!」李世民拔劍出鞘,「朕倒要看看,誰敢弒君!」李承乾在一旁,也握緊了手中地長劍,上前一步,攔在了李世民的面前,手中的青虹已經出鞘。

    下面的人馬大多是聽著李世民的光輝事蹟長大的,何況此時。忠君愛國的思想深入人心,幾個本來已經上前的衛士猶豫了起來,駐足不前。

    侯君集毫不猶豫地揮劍斬去了兩個想要後退地衛士地頭顱,一時間血光四濺,他厲聲喝道:「臨陣退縮者,死!」

    李泰也叫道:「若本王登基,有功者賞金一千,連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是有人衝上來了。

    李世民冷笑一聲,喝道:「還不把侯君集與李泰拿下!」

    那幾個一直護衛在侯君集身側的親衛毫不猶豫地拔出兵器。橫在了侯君集與李泰脖子上。

    侯君集勉強轉頭一看,很是不敢置信:「秦三,楊刀兒,宋飛,林峰,你們竟然背叛了我!」

    那挾制住李泰的秦三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將軍見諒!屬下本來就是陛下的人,若是將軍忠於陛下,屬下自然還是將軍的親兵,可是,將軍起了反意,屬下只好對不起了!」

    那楊刀兒也很是老實地說道,眼睛裡卻露出了刻骨的恨意:「將軍當年幫屬下葬了我娘,屬下是很感激地!可是將軍不知道的是,我娘之所以去世,是因為你家二公子縱馬行兇,活活從我娘身上踩了過去!我娘沒撐得住三天,便去了!屬下自己是無法給娘報仇的,只有陛下能幫我!」

    「天意啊!」侯君集慘笑起來。

    李承乾淡淡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潞國公一生跋扈,自然自食苦果!」

    侯君集冷笑起來:「賀蘭已經帶著人包圍了東宮,你以為你的那個太子妃還有兒子就有好下場嗎?」

    李承乾冷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李世民吃了一驚:「來人,快去東宮保護太子妃和中山郡

    侯君集狂笑道:「來不及了!我死,也要拉著太子妃與中山郡王陪葬!」

    這時,王林有些衣衫不整地跑過來,跪下說道:「奴婢見過陛下、見過太子殿下!」

    李世民急急地問道:「東宮怎麼樣了?」

    王林磕了個頭,回道:「回陛下的話,太子妃與小郡王和小郡主都無恙,叛賊賀蘭楚石已被東宮右衛統領紇干承基大人拿下!聽候陛下發落!」

    儘管已經知道了那邊蘇晨他們躲進了密室的消息,此刻聽得他們無恙,還是長鬆了一口氣,那邊李世民更是大笑起來:「天祐大唐!傳旨,紇干承基護衛東宮有功,升三級,賜千金!」

    侯君集臉色鐵青,狠狠瞪了李承乾一眼:「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

    李泰更是臉色死灰,眼睛裡已經現出了絕望的神色。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李世民下旨只誅首惡,從者無罪,一下子打散了軍心,很多下層地衛士率先誅殺了頂頭上司,投誠了,加上出動了三個衛的人馬,很快平息了這場叛亂,這一夜,長安血流成河。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2:07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探望
    侯君集被下了天牢,等待他的是李世民的怒火。

    李泰被囚在了獵苑,李世民這次是真的氣急了,根本就懶得看他一眼。

    李承乾回去好言安慰了蘇晨一番,並囑咐她小心保守密室的秘密,這是一條退路,無論如何也是要守住的。當然這事瞞不了李世民,李世民對太子東宮有密室這件事是心知肚明的,畢竟,他也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朝中幾乎是陰雲密佈,皇后病逝,廢黜的魏王勾結朝中重臣秘密返京,率兵入宮意圖逼宮造反,被當場拿下。這些深深地觸動了朝臣們的心理,也讓李世民大受打擊。一連好多天,他都未曾上朝,只是吩咐禮部與宗正操作皇后的葬儀,自己每日裡待在立政殿,沉浸在悲痛與傷懷之中。

    李承乾獨自一人來到了獵苑中,這個少有人至的地方如今守衛森嚴,看守的侍衛帶著討好的笑容打開了殿門,有灰塵在射進來的陽光中揚起來。

    李承乾沒有怎麼為難李泰,雖說這個宮殿遠遠比不上真正的皇宮那麼豪華,但是,基本的生活設施都是齊全的,李承乾甚至從掖庭派了兩個年紀已經有些大了的宮女前去服侍。

    李泰獨自坐在一張硬塌上,形容憔悴,下巴上已經長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穿著半舊的衣服,眼睛裡似乎少了許多光彩,只餘下無限的黯然。

    桌子上放著一隻紫砂茶壺,李承乾沉默著在一張繡墩上坐下,順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茶水的顏色有些渾濁,裡面混雜著一些碎屑,而且已經冷掉了。

    李承乾皺了皺眉,又把茶杯放了下來。他的心裡沒有任何波動。在他看來,李泰這是自找的,若是他沒有做出這種事,不論是李世民還是他,看在長孫皇后的份上,都會給他一個起碼富貴的生活。即使沒有權勢,但別的都不會短了他。

    李泰挑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地笑容來:「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李承乾淡淡地說道:「你落到這般下場,還要我來看笑話嗎?全是你自找的!」

    李泰慘笑了一聲:「是啊,我自找的!成王敗寇,你贏了!」

    「難道你不知道嗎?」李承乾冷冷的說道,「你什麼時候贏過?」

    李泰神色猙獰起來:「是啊!我從小到大就沒贏過你!」

    李泰的聲音裡帶著無限地怨毒。他恨聲道:「你是長子。一出生,就是承字輩,是秦王世子!有爺爺親自撫養你!然後,父皇登基,我就被過繼給了三叔,而你。卻做了太子!憑什麼,就因為你是長子嗎?所有人都護著你,我做的再好,也是白搭!」

    李承乾神色冷淡:「青雀,你從小在父皇母后身邊長大,幾個兄弟中,父皇最寵愛的就是你!難道不是嗎?」

    李泰哼了一聲:「是啊!可是你一回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無論是母后。還是父皇,在他們心裡,你都是最重要的!我就是不服氣!我好好的唸書,我天天臨摹王右軍的字帖,幾位夫子天天誇獎我,可是,你依然是他們眼裡最好的,我覺得我就像一個街上耍猴地!」

    李承乾依舊沒有動氣。他靜靜地看著有些渾濁地茶水。終於嘆息著說道:「你怎麼知道父皇他們不喜歡你呢?」

    不待李泰接口,李承乾繼續說道:「是的。我從小在武德殿長大,我對你們的熟悉感還不如大伯與三叔家的幾個堂兄弟,我們一起長大,可是,一夜間,他們都死了!然後,我做了太子!你以為太子是什麼好當的嗎?」

    李承乾冷冷一笑:「那時候,朝中近半的人都在支持三弟做太子,因為他地聰敏果敢,還有他那個出身高貴的母妃!父皇他從小英明神武,還有青雀你,也是聰明伶俐,向來受幾位先生的喜歡。太傅他們就要拿我與所有的人比,我不能軟弱,不能懶惰,乃至,我不能犯錯!」

    「若是父皇不喜歡你,早在你成天在東宮做小動作的時候就收拾你了!」李承乾冷笑道。

    「你們都知道?」李泰明顯嚇了一跳。

    「哼,一次是意外,兩次是我不小心,難道三次四次還是偶然嗎?」李承乾用看白痴的目光看著李泰,「你把別人當傻瓜,自己才是大傻瓜!只是我不說而已,但父皇那麼精明的人,他肯定比我知道得還早還多,只是他也沒說!」

    李承乾輕嘆一聲:「你從小喜歡玩弄小聰明,做些小動作!那畢竟上不得場面!你太聰明,太自負,以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我是不想讓母后傷心,而父皇,是因為他覺得你做出來的事並不影響什麼,因此一直在放縱你而已!」

    李泰臉上神情有些難堪,就像是一個人在舞台上耀武揚威,自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結果一問才知道,原來別人就當自己在看戲,他只是個別人眼裡地小丑而已。

    李泰陰沉著臉蛋,忽然叫了起來:「你胡說,明明就是母后一直偏愛你!」

    「你還敢說母后!」李承乾也發怒了,「你看看你做了什麼?母后剛剛過世,屍骨未寒,你就敢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你還有什麼顏面說母后!」

    李泰算是豁出去了:「那又怎麼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我能成功,你還有機會在這裡指責我嗎?」

    李承乾冷冷的看著他,最終呼出一口氣,帶著點憐憫,說道:「這就是我們的不同!你永遠只想著自己,卻忘了,就算你有了天大的權勢,身邊沒有可以分享的人,那又有什麼意思!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無情!」

    「難道父皇不是這樣嗎?」李泰叫道,「他成功了,所以他是聖明天子,而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失敗了!」

    李承乾淡淡地說道:「當然還有不同,你,有什麼本事,可以跟父皇比呢?他將大唐打造成了一個貞觀盛世,而你,卻出賣了大唐地利益,以換取一個很可能是作為傀儡地位置,你可對得起你的姓氏!」

    李泰終於洩了氣,他癱軟在床榻上,好半天才說:「你想什麼時候殺我?」

    李承乾冷冷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殺你!母后是不會願意在天上遇見你的,或者,她是不會願意看見你墮入地獄的!你會好好的活著!母后還在的時候,她囑咐我,要護住幾個弟妹,我知道,她的意思裡包含了你!我會讓你衣食無憂地活下去,僅僅是為了對母后的承諾!」

    李承乾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2:13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街頭
    經由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與一眾大臣商議過後,再稟報了李世民,最後決定長孫皇后謚號「文德皇后」,入葬昭陵。
    長孫皇后的去世與那一場叫人心驚,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天就被撲滅的鬧劇一般的謀逆逼宮,讓李世民一下子老了許多,一直待在立政殿裡,很少出面解決政務,不知多少人前來進諫,他都避而不見,少有的幾個重臣見到了他,卻是說什麼也沒用,還差點惹得他大發雷霆。

    四十九天的守孝期很快過去,按理一切都應該恢復正常了,但是,李世民依舊如故,他下了諭旨,朝上諸事交由東宮協同三省處理,再由六部執行。

    李承乾獨自一人坐在一家小小的酒店裡,面前擺著一壺酒,自然不是醉長安的極品,只是一壺普通的米酒,看起來酒液渾濁,入口辛辣,對向來錦衣玉食的李承乾來說,簡直就是劣酒中的劣酒了。

    他一身青衣,頭髮用一根木簪束起,眼睛裡流露出淡淡的厭倦之色。

    人生就是一場盛宴,不知何時會遇到什麼人,也不知何時有人會中途退席,長孫皇后的死去讓他心中有些惶惑,他這些年來已經真正融入了這個年代,相比李世民而言,長孫皇后是真正給了他一份深沉的母愛的,他前世時父母本就是為了家族利益而聯姻的,相互間談不上什麼感情。生下了他之後,有了繼承人,他便被扔給了蘇家的老爺子培養,他們夫妻兩個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兩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而他永遠在他們各自的生活圈子之外,除了一些比較特別的日子,他壓根沒怎麼見過那兩個給了他生命的人。而長孫皇后卻給了他很少體驗過的溫情。讓他迷醉。

    這場令他措手不及地死亡,讓他有些茫然起來。他一邊安慰著兕子和新城,說母后只是在睡覺,很快就會醒來,誰又知道,這也是他內心深處的想法呢?很多次。他按照以前的習慣,去太極宮給長孫皇后問安,直到到了殿門口,他才醒悟過來,那個總是溫柔雍容的母后已經不在這裡了,這讓他的心空蕩蕩的。他很難得地任性了一次,將身邊地侍衛趕得遠遠的,也沒有叫上長孫衝他們。換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一個人在這長安的街頭行走,偶然間,看到了一家小小的酒鋪,便走了進來,要了一壺酒,那辛辣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咽喉。讓他的心變得麻木。

    東邊路,西邊路,南邊路,五里鋪,七里鋪,十里鋪,行一步,盼一步。懶一步霎時間,天也暮,日也暮,雲也暮斜陽滿地鋪,回首生煙霧,驀地不,山無數,水無數。情無數。外面地喧囂無法影響他地心境。他就這麼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神情淡漠而疲倦。

    「玉兒。小心點,別摔著!」外面一個成熟的夫人荊釵布裙,挎著一個籃子從街上走過,一個小小的女孩兒緊緊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有半刻鬆開,小小的臉蛋上透著一點怯意。

    那婦人一身布裙,卻掩不住身上自然而散發的高貴地氣質來,加上她肌膚勝雪,身材豐腴,容貌又極美,一路行來,不知多少男子為她神魂顛倒,不過是看到她已經是婦人裝束,還帶著一個小女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下手罷了。眼尖的人甚至看出,這婦人寬大的衣裙下,小腹已經微微凸起,想來是有了身孕了。

    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男子帶著一幫嘍囉,嬉皮笑臉的攔在了那對母女身前,這男子腳步虛浮,臉色帶著點酒色過度的青白,又用脂粉掩住,一身華貴的蜀錦長衫,右手握著一柄玉骨摺扇,大拇指上戴著一枚瑪瑙的扳指,舉止輕浮,一身暴發戶地味道:「嘿嘿,這位娘子如此美貌,偏生過得這麼寒酸,好生叫本公子心疼啊!不如,陪上本公子一夜,也能賺上點纏頭,給你家的小娘子買點糖果什麼的啊!」言語間就把這婦人當成了青樓裡的****了!

    那婦人氣得臉色發白,嘴唇都哆嗦起來,她伸手將小女兒護在身後,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位公子好生無禮!奴家已經是有夫之婦!」

    「那又如何?」那男子發出幾聲難聽的笑容,「看小娘子的模樣,你家那男人也就是個沒出息的窮酸,還不如跟了本公子,做個妾室,好歹可以吃香的喝辣地,豈不是逍遙快活!」

    那婦人鼻頭一酸,差點就落下淚來,她本是武家地長女,好歹也是開國郡公之家,偏偏父親早亡,母親楊氏又是父親續絃後的繼室,硬是被幾個異母所出地兄長給趕了出來。她嫁給了賀蘭越石,也是官宦人家,本以為不論如何也能一世平安,豈料賀蘭楚石跟著他岳父侯君集一起造反,就這樣把賀蘭家也連累了,賀蘭越石被抓進了大牢,他一向身體不好,沒幾天就受不住那折磨去世了,要不是她還是武家的嫡女,此次就算是不死,也要淪入風塵,自己的小女兒也只能一輩子受人輕賤,不得解脫。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幾個年輕的書生嘀咕起來,不過那有什麼用呢,雖說那人看起來十足是個暴發戶,可是在這長安天子腳下,隨便扔塊板磚出來,砸中的都可能是皇親國戚哩!說不得這位就是那個惹不起的人家的子侄,貿然得罪了他,日後的前途沒準就真的無亮了!

    那男子身邊一個尖嘴猴腮的猥瑣的跟班打量了那婦人幾眼,眼睛一轉,湊到那男子耳邊說了幾句話,那男子大笑起來,很是風騷的打開了摺扇,扇出一股子濃郁的香風來,眼睛裡更是多了幾許熱切的淫邪之色:「原來還是太原郡公家的娘子,你那死鬼夫君反正已經到地底下去了,何必還守著什麼貞潔呢?不如趁著現在還年輕,有幾分姿色資本,換個男人嫁了算了!不僅省得過這麼清苦的日子。還免得獨守那春閨,寂寞度日呢!」

    那婦人又羞又氣,臉漲得通紅,有些語無倫次道:「公子既然知道奴家是武家的女兒,怎地還如此輕薄!奴家夫君屍骨未寒,你怎麼可以如此。如此……」

    「那又怎麼樣!」那男子笑得輕佻無比,「若是以前,本公子還顧忌著武家幾分,可是如今嘛!武家那老頭子早就入了土了,你們武家那郡公的位子本來就是買來地,現在又值上幾個大錢!哪怕是兩個月前,本公子見了小娘子你,還得叫一聲賀蘭夫人。誰讓你們賀蘭家搭上了當初潞國公還有當朝太子的線呢!不過嘛。這是侯君集那個老匹夫與賀蘭楚石自取死路,就這麼把全家都搭進去了,本公子還要顧忌什麼呢?嘿嘿,本公子還缺一個端茶倒水的粗使丫頭,小娘子可要考慮好了!」

    那婦人眼淚都掉了下來,求助的看向周圍的人。周圍那些看熱鬧的都是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誰也不想沾染上這種事。畢竟,這個路段在長安已經算得上偏僻了,很少有什麼有權勢地人會往這裡跑,那個公子哥跑過來,也是因為看上了這邊一個賣豆腐的老漢家的孫女,想要把那小孫女帶回去做小妾哩!

    「壞人,不許欺負我阿娘!」那原本怯生生的小丫頭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她小小的心靈裡只知道阿娘被欺負了,不知從何處生出了無比的勇氣來,從那婦人的身後衝出來,不顧一切地撞了過去。這小丫頭不過兩三歲光景,又能有多大力氣,不僅沒能撞倒那個壞人,反而自己倒退了兩步,差點就哭了出來。

    那男子何時吃過這等虧。臉上地假笑一下子收了起來。露出了獰惡之色,「小東西。活得不耐煩了!」當下一腳踢了過去。

    那婦人眼見得女兒就要被踢中,也顧不上什麼了,當下衝了過去,攔在了女兒的面前,自己卻被一腳踢中了小腿,她痛呼一聲,卻只管著回頭看向了小小的女兒,焦急道:「玉兒,玉兒,沒事吧!給阿娘看看!」

    那叫玉兒的小女孩兒剛剛差點被嚇傻了,呆呆地一動不動,見得母親回護,才「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那男子悻悻道,「小娘子,你可考慮好了,跟著本公子,自然有著榮華富貴,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沒得沒了體面!」

    李承乾在旁看著,一時間也沒想起來哪個姓武地人家跟賀蘭家扯上了關係,他只是淡淡的看著,就在見到那婦人為那小女孩擋下那一腳時,心中一動。那婦人分明是弱質女流,似乎又有了身孕,偏偏撲上去救女兒時還死死地護著自己的小腹,母愛的偉大油然而生,不含半點做作,一切自然而然。

    那公子哥見到那婦人不說話,得意道:「來啊,把這小娘子給本公子帶回去!回頭給武家送份聘禮,這小娘子就是本公子的妾室了!」

    就在那些跟班嘍囉就要上前來架住那婦人時,一個淡漠的聲音忽然響起:「放下她們,你們走,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你他媽算什麼東西,本公子憑什麼聽你的!」那公子哥眼見著今兒一舉能將兩個美人收回房中,正在得意間,聽得這句話,當下破口大罵起來。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閃,寒聲道:「憑你這句話,我今天就不會放過你!」李承乾的媽媽是誰啊,不就是長孫皇后嗎?那絕對是他地逆鱗,這個不會看眼色的傢伙是注定要倒霉了!

    「嘿嘿,你讀書讀傻掉了吧!」那男子看看李承乾一身簡單的青衣,沒有什麼配飾,以為是個普通的沒什麼背景的讀書人,冷笑起來,「你不放過我,本公子還不想放過你呢!來人,給我打,讓他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英雄救美的!」

    李承乾眼中現過了怒意,以他的本事,確實打不過這麼多狗腿子,但是,他雖說沒有讓那些侍衛緊跟著,但他們卻是不敢離他太遠的,要是李承乾出了事,第一個要被問罪地就是負責他安全地那些侍衛啊!

    那些侍衛也是機靈的人物,一直就在這條街上轉悠著呢,見到這邊出了事,還是正好離李承乾不遠地地方,他們早就三三兩兩擁過來了,怕得就是亂中出錯啊!這不,見到那個不知死活的公子哥想要對付太子,一個個手已經按到了隨身的兵刃上,隨時準備衝出去了。而李承乾恰好在此時發出了信號,他們幾個當下一擁而上,很快三拳兩腳將那些個人給打趴在地,幾個比較凶悍的,更是被狠狠地用刀鞘敲在了腦袋上,直敲得他們兩眼直冒金星,身體差點就軟下去!那個原本氣焰囂張的公子哥更是得了特別照顧,被一連抽了幾個大嘴巴,幾粒白色的大牙混著血水噴了出來,臉都腫起了一指來高,他含糊著叫罵道:「你***給本公子等著……」

    正制住他的那個侍衛眼睛裡現出一股子憐憫瞭然的光來,怪不得向來寬厚的太子這般生氣呢,辱罵當朝太子的母親,也就是剛剛過世的文德皇后,就算是鬧到陛下那裡,也沒人救得了他了!又讓凶光取代了,他狠狠的一拳頭打上了他的小腹,他尖叫一聲,像個蝦米一樣弓起了身,慘叫起來。

    李承乾冷冷的看著他,哼了一聲寒聲道:「把這位什麼公子給我送到刑部去,至於罪名嗎?你知道的!」在那「公子」上重讀了一下,充滿了譏諷與冷意。

    那侍衛連忙點頭道:「是!」他拖死狗一樣拽著那位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倒霉傢伙,嘴裡說道:「小子,有什麼話,去跟刑部的大人說吧!記住了,下輩子嘴巴放乾淨點!」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2:20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武家姐妹
    (因為不清楚武家姐妹三人在家時的閨名,只能自己編了!史書上說武媚娘這個名字其實是唐太宗李世民取的,不是她在家時的名字!很多書友提出要把這個強悍的女皇寫出來,說她應該在貞觀十一年就進宮了!不過,我在《資質通鑑》上看到的是,貞觀十一年,好像是說長孫皇后去世了,可能是因為找不到紅顏知己,而李世民又聽說武家的次女聰明美貌,就將她招入宮中,封為六品才人。)

    「奴家武麗娘謝過公子!」那婦人站起身來,盈盈一拜,聲音嬌柔,自然的帶著幾分媚意,端的動人心魄。

    「不必多禮!」李承乾淡淡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何況,是他羞辱了我的母親!」

    「不過公子還是救了我們母女!」那婦人將女兒抱起,又取回剛剛扔在一邊的竹籃,感激道,「公子若是不嫌棄,我家就在這附近,不如過去喝杯茶!」

    李承乾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夫人了!」

    「還什麼夫人!」那婦人苦笑起來,「奴家夫君扯上了謀反的大案,已經過世了!奴家如今也是在娘家和母親妹妹住在一起!要不是因為玉兒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奴家是怎麼也活不下去的!公子叫我一聲麗娘就好!」

    「剛剛聽說麗娘也是出生公侯府,不知是哪位郡公家,怎地落到這般境地!」李承乾也不好說什麼,只好轉移了話題。

    「先父武士!」武麗娘低聲說道。

    「原來是太原郡公!」李承乾恍然大悟,當初武士在李淵起兵之初,盡出家財資助了大量的糧草衣物,因此大唐立國後,武士以「元從功臣」歷官工部尚書、黃門侍郎、庫部侍郎、判六尚書事、揚州都督府長史、利州、荊州都督等職,還封了國公。只不過因為他沒有戰功,又是出身商家,導致一向受那些功勛顯貴的排擠歧視,因此,被一個沒多少權勢的紈袴欺負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武麗娘好歹也是功臣之後。怎麼會落到這等景況,看她的穿戴,便是一般的民婦也就這個水準了。

    「賀蘭楚石是麗娘的什麼人?」李承乾想到了這裡,便問道。

    「是奴家的大伯!」武麗娘低聲道。

    這是沒辦法地事了,謀逆在歷朝歷代都是誅九族的不赦大罪,加上趕得時間還不對,長孫皇后剛剛去世,李世民正處在時刻都會爆發的狀態。就是個炸藥桶。哪個敢碰就要有粉身碎骨的危險。這不,李世民已經顧不上侯君集曾經的功勞了,下達的旨意就是抄家滅族,女子年長地自縊,年少的打入賤籍為奴,可憐侯君集連一條血脈也沒能留下。

    這邊武麗娘能逃過此劫。想必也是因為她是武家的子女,而且賀蘭越石也不知道謀逆的具體是由,只是遭到連累而已。

    李承乾淡淡地問道:「你恨嗎?」

    武麗娘苦笑起來:「有什麼好恨的!謀逆本就是不赦之罪,奴家母女能逃得一命已經是祖上有靈!要恨,也只能恨大伯他們糊塗,做出這等事來,連累親族!」

    李承乾默然地點點頭,她倒是看得開。仇恨固然能支持一個人活下去。但是更能讓一個人變得瘋狂。

    武麗娘接著說道:「何況奴家還有玉兒,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希望是個男孩,也能給賀蘭家留下條根,也就對得起賀蘭家的祖先在天之靈了!」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到了一個小院落前,武麗娘推開門,叫道:「阿娘。二妹。小妹,我回來了!」

    「大姐回來啦!」一個不過**歲的小女孩兒跑了出來。正好看見了李承乾,頓時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跟著我大姐有什麼目的?」

    武麗娘哭笑不得:「碧娘,這位公子剛剛救了我,我請他回來喝杯茶,好謝謝人家!對了,公子,奴家還不知道你貴姓!」

    李承乾微微頷首:「免貴姓李!」

    武麗娘美眸一亮,顯然想到了什麼,姓李,身邊還有那麼多侍衛保護,也就那麼幾個人了,雖說李是國姓,不過,姓李地人實在很多,就是那幾位比較出名地國公中,也有好幾個姓李的,比如說衛國公李靖,英國公李績,還有幾個李家旁支的人物。看這個年輕人的身形氣度,雖說只是一身簡潔的青衣,但出身良好的她看得出那料子明顯不是凡品,自然,這位年輕人地身份肯定是不凡了,或者還有可能是哪位王公家的公子,自己的二妹媚娘已經到了嫁人的時候了,若是能攀上他,或許母親就不必那麼辛苦,也許還能揚眉吐氣地回到武家,讓那幾個刻薄無情的兄長們看一下。武麗娘橫了小妹一眼,急忙道:「李公子也別一直站在外面,要讓外人見了,還要說奴家沒禮數,還請先進來說話吧!」

    那碧娘咕噥了兩聲,然後說道:「對不起啊!經常有亂七八糟的人過來,騷擾兩個姐姐!我以為你也是那樣的登徒子呢!」

    這是什麼話啊!武麗娘差點就要敲上小妹的頭,自己倒是巴不得這位是覬覦自家姐妹美貌地呢!她已經過了那種小女孩喜愛幻想的年紀,現實去夢想總是遙遠的,不是每個少女都能嫁給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只希望自家的妹妹可以嫁給一個好人家,起碼也要一輩子衣食無憂才好!這位李公子家世不錯,而且通過剛才的事請看來,人品也是很好的,自家妹妹要是能被他看上,也是福分!她恨恨地瞪了不懂事的小妹一眼,陪著笑將李承乾領進了堂屋裡。

    可以看出,她們一家地經濟條件並不是很好,院子並不大,雖然收拾得很乾淨,但可以看出,大多擺設都是舊貨。要是古董也就算了。偏偏還不是,就是那種普通地貨色,有些還有點缺陷,不過都掩飾的很好。堂屋裡還算明亮,只是擺放著幾張椅子,還有一張几案。好在地方不大,不覺得太空蕩。堂屋應該是隔出來地,主位後面就是一張四扇的屏風,也不是什麼難得的貨色,上面貼著四幅字畫,也只是普通。

    「有客人來了?」一個不過四十歲左右地婦人一身半舊的藍底襦裙,慢慢從後面走了出來,她身材豐腴。儘管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保養得還算不錯,年輕時候的美貌依舊能夠在她臉上看出來,大概是因為生活的艱難,眼角有了細細的魚尾紋,雙手也看得出有些粗糙,她的眼神看似柔和。實則暗含鋒銳,她溫和地笑著,「媚娘,別老看書啦,去泡壺茶過來!寒舍簡陋,李公子隨便坐吧!」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李承乾禮貌地說道,就在下首坐下,以他地身份。其實也就李世民或者是長孫無忌那種長輩才能坐在他的上首,不過,他既沒有表示身份,面前的這位又是長輩,自然不能喧賓奪主了。見他坐下,那個楊老夫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滿意的神色。他心中暗笑,這位楊老夫人儘管如今有些落魄,但骨子裡還是有些傲氣的。又想到了長孫皇后。不禁暗中嘆息一聲。

    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身梅紅色的衣衫。步伐輕盈地走了出來,她容貌極美。眉毛有些上挑,一雙丹鳳眼,眼中光華流轉,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四個青瓷茶盞。唐時,最尊貴的瓷器是白瓷,鈞窯那邊出產地鈞瓷因為質地潔白,更是貢品,而青瓷卻是有些落了下乘,一般有身份地人家是不會使用的。

    茶很好,應該是自家做的花草茶,裡面有野菊花與竹葉的味道,很是清新怡人。

    楊老夫人歉意地一笑:「怠慢貴客了,還請李公子不要介意!」

    李承乾淡淡一笑:「清新自然,正顯真意!有何怠慢之處!」

    楊老夫人微笑起來:「公子喜歡就好,這是我家二女兒鼓搗出來的,她一向喜歡這些東西,卻不好好學習女工什麼的!媚娘,還不見過李公子!」

    那端茶過來地少女盈盈一拜:「媚娘見過李公子!」

    李承乾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在原本的歷史上成為最出名的女皇帝的少女,她身量高挑,舉止大方,嘴角總帶著一點笑意,更襯得她的容貌姣美了三分。

    武媚娘笑吟吟地看著李承乾,問道:「李公子剛才的話很有道家清靜自然的味道,難道李公子對道家很有研究?」

    李承乾微笑道:「只是稍有涉獵罷了!」他是一國儲君,對那些宗教只要做些瞭解就行了,宗教存在的價值,就是鞏固皇權,否則,便是邪教,不為歷朝帝王所取地,不像西方,神權凌駕於皇權之上,皇室有時甚至成了教廷手裡的拉線木偶,在中國,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所有的教義,首先要做的就是迎合統治者的希望,佛教之所以在很長時間裡佔據了主導地位,就是應為它將平民都教導成了順民,這樣可以鞏固皇帝的統治。

    武媚娘似有所覺,她確實是個聰明人。

    沒有人問起李承乾的真正身份,只是這麼聊著,李承乾很是吃驚於武媚娘地博學與聰明,兩人倒是聊得很投機。

    「叔叔,你救了玉兒地阿娘,玉兒請你吃糖!」玉兒歡快的跑過來,伸出雪白地小手,手心裡正是一塊淡黃色的麥芽糖。

    「玉兒真乖!」李承乾微笑起來,伸手拿過那塊糖,送進了嘴裡,糖有點粘牙齒,好在不大,很快就融化到了嘴裡,真的很甜,李承乾伸手摸摸玉兒的頭,說道,「麗娘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乖巧的女兒!」

    「李公子很喜歡小孩子?」武媚娘笑著問道。

    「是啊!」李承乾輕笑一聲,露出了有些溫柔的神情,「我自己的一雙兒女也已經不小了,不過成天調皮搗蛋,不像玉兒這麼乖巧可愛!」

    「李公子已經成親了?」武麗娘一愣,繼而又覺得這才是正理,這位李公子明顯出身名門,有已經過了弱冠之年,怎麼可能還沒成親呢?看樣子妹妹是沒這個福氣了,二妹一向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委屈自己去給人家做妾室!

    李承乾微笑道:「是啊!是父母幫我定下的,已經成婚好些年了!」

    「尊夫人很漂亮吧!比起我家二妹如何?」武麗娘有些試探的意思。

    李承乾笑道:「春蘭秋菊,各擅其揚!」

    蘇晨的美在於她的嫻靜,如同夏日的水芙蓉,溫柔而清貴。而武媚娘確實沒有辜負她名字裡的一個媚字,眉目間自有萬種風情,嬌媚無比。如同四月的牡丹,雍容華貴,姿態萬千。

    武麗娘眼睛一亮,或許還有可能!所謂三妻四妾,若是這位李公子只有一位正妻,還能再娶兩位平妻的,雖說比正妻低了半等,不過,以自家妹妹的手腕,似乎不成問題。尤其是武家自從父親死後已經沒落,那幾位異母兄長為了繼承這個郡公的位置不知折騰了多久,但是父親在世時的人脈關係如今幾乎都已經快要斷絕了,這個郡公說起來當真是不怎麼值錢了!很多時候,地位的高低取決的不僅是爵位,還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以前,她嫁到了賀蘭家,攀上的就是侯君集這條線,加上賀蘭楚石在東宮任職,幾乎是與太子還有一幫子權貴子弟一起長大,這中間牽連到的關係簡直覆蓋了大半個大唐的高層,不過,既然侯君集與女婿一起造了反,這些關係也就斷掉了。若是妹妹能嫁給這位明顯家世不凡的李公子,自然能重新編織起一張關係網來,到時候,母親和自家姐妹便能揚眉吐氣地回到郡公府,省得再受那幾位兄長的氣!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7-3 22:34
VIP章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章 閒談
    說了一陣子話,李承乾看看天色,已經是不早了。他站起身來,說道:「多謝楊老夫人的招待,時間已經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楊老夫人對這個年輕人是越看越喜歡,聽到他這話,忙道:「李公子不妨留下來吃頓飯再走吧!我家麗娘的手藝還是很好的!」

    李承乾微笑道:「老夫人的心意,李某心領了!不過,李某家中還有妻兒在等待,日後若是有暇來訪,自然可以嘗到麗娘的手藝。」

    他隨手摘下手腕上一串紫檀木的佛珠,又取下腰間的一隻荷包,分別塞進玉兒還有那個一直好奇地打量他的碧娘小蘿莉的手裡:「今日來訪得太過倉促,也沒準備什麼禮物,一點小玩意,就給碧娘還有小玉兒當玩具好了!李某這就告辭了!」

    李承乾這邊瀟灑的離去,那邊武家姐妹仔細看了一下那兩樣所謂的小玩意,都有些駭異。那串檀木佛珠,是那段時間李承乾他們病急亂求醫,到處求神拜佛的時候李承乾去大慈恩寺給長孫皇后祈福,寺裡的方丈玄遠送的,並親自開了光,雖然她們不知道這點,卻也看得出來,這串佛珠極為珍貴,上面飄著若有若無的香味,極為飄渺優雅,聞著就讓人頭腦一清,心生安寧之感。這倒也算了,她們也不是信佛之人,對這佛珠並非有多熱切,那荷包裡卻實實在在是叫人驚訝的物事。李承乾的荷包裡一向放著一些宮中特別軋制的金銀錁子,個個玲瓏精緻,不說這做工,僅僅是這金銀的價值,已經是不凡,這還是人家隨手弄出來的,怎麼不叫人心中感嘆!自家也是國公府出來的,偏生寒磣到這般境地。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咦!」武媚娘畢竟心細,她看著錁子上一處隱秘的地方,疑惑道,「這是什麼印記,怎麼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武麗娘順著她指地方向看過去。也是一驚,輕呼了一聲,道:「這是御製的印記,只有皇家才能用的!我在賀蘭家的時候,嫂子有幾樣首飾就是陛下賜給她做嫁妝的,上面就有這印記!」

    武麗娘吃吃地說道:「那位李公子不會是哪位郡王還是親王家的吧!沒準還是哪家地世子呢!」

    武媚娘興致缺缺:「那又如何?大姐,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按照咱們現在的情況,別說是什麼郡王親王了。就算是一般的勳貴。咱們也攀不上!不過,聽說陛下要採選秀女入宮,在我看來,這倒是一個機會!」

    「媚娘,你莫要太天真了!」武麗娘勸道,「大姐知道你心高氣傲。可是,這一入宮門深似海,而且,宮中的美貌女子何其多也,萬一陛下沒能看中你,那你豈不是要在深宮終老!而且,說句不恭敬的話,陛下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你還如此年輕,若是能得陛下恩寵,生下一兒半女倒好,起碼以後也有個依靠!可是,萬一你受了寵幸,卻無所出,將來陛下仙去,你就只能青燈古佛過一輩子了!你能忍受得了麼?」

    武媚娘很是不以為然:「你怎麼知道我不行!我自然有我的主意。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女兒家就得呆在家裡相夫教子,我就要做出一番不輸於男兒的大事來!」

    楊老夫人嘆息起來:「媚娘啊。你有這般志氣,確實是好地,可是這世道,就是男人當家作主地,哪有幾個女兒家真正能怎麼樣的呢?就說剛剛仙去的文德皇后吧,她的聰明才智也是少有的,連她都說過,母雞司晨,終非正道。婦人幹預政事,亦為不詳。你要想進宮,做出什麼事情來,哪裡是一個難字可以說的!」

    武媚娘高高地揚起頭,一連倔強:「那是因為那些男人害怕,他們害怕承認自己不如女人,才不肯讓女人做事!」

    「罷了罷了!」楊老夫人頗有些拿她沒辦法,「你總歸要先吃些虧才能明白地!你也大了,阿娘也勸不住你!只要你自己將來不後悔就行!」

    武麗娘嘆息起來:「那位李公子著實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人也長得俊俏,性子也好!就算是娶你做個平妻,也總比去宮裡做個未必出得了頭的女官強!若是你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以你的性子,沒準哪一天,就得罪了哪位娘娘,落得個淒慘的下場!當日我聽嫂子他們閒說,宮中有幾位尚未出宮建府的皇子一向做事混帳任性,玩弄死的宮女也不知有多少!賀蘭楚石可是經常在宮中行走,他地話還是可信的,你還是多多考慮一下吧!」

    「還有,女孩子家,最怕的就是嫁錯了人!」武麗娘嘆息起來,「還是平平安安的好!像姐姐我,說起來嫁到了賀蘭家,也是新貴!可是,畢竟沒什麼根基,一旦出了事,就是滅九族的罪過!這爭權奪利的事情,還是要少摻乎,免得一子走錯,滿盤皆輸啊!」

    「大姐,我看你就是被嚇怕了!」武媚娘很是不以為然,「成王敗寇,這是必然的!這次是侯君集輸了,因此賀蘭家也跟著倒了大黴,若是侯君集贏了,賀蘭家的權勢自然能夠再進一步,這不是明顯地嗎?」

    「你說地那些大姐我不懂,也不想懂!」武麗娘簡直要被這個倔強的妹妹打敗了,「那可是要命地勾當,說不得,就要禍遺子孫!當年的潞國公何等囂張跋扈,如今連條血脈都沒能留下,那出生還沒幾個月的小兒子就被抄家的人活活摔死了!你一個女孩子家,本身又沒有多少實力,那深宮本來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咱們武家也沒什麼勢力支持你,你想要做出什麼來,談何容易!」

    話分兩頭,這邊武家姐妹正在爭執,那邊李承乾已經回到了東宮。

    蘇晨知道李承乾自長孫皇后去世後一直心情低落,很是善解人意地不去多打擾他,眼見著他回來的時候。心情還算不錯,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殿下餓了吧!」蘇晨微笑著給李承乾遞過一條溫熱的濕毛巾,「今天準備了金絲燕窩粥,御廚用荷葉蒸了一些糯米糕,還涼拌了藕片,最是清甜去火。殿下不妨試試!」

    李承乾點點頭,用毛巾覆在臉上淨過面,又把毛巾遞給了蘇晨,他微微一笑:「那好!今天天祐與妮妮怎麼樣了?」

    蘇晨很有些得意:「天祐開始學《千字文》了,大體上已經能背下來,再過一段時間,也就能寫了!妮妮卻淘氣了點,她用胭脂把書房裡的幾本書塗得一塌糊塗。還好不是什麼孤本善本。否則麻煩就大了!」

    「小孩子嘛,淘氣點也無妨!」李承乾微笑起來,「妮妮似乎喜歡畫畫,正好閻立本大人在工部任職,若她喜歡,讓閻立本大人教她便是!我也不求她做什麼才女。只要她一輩子平安喜樂就好!」

    「殿下對女孩子就是偏心!」蘇晨嗔道,「要讓天祐知道了,會妒忌的!」

    「天祐就要習慣保護自己的妹妹了!男孩子就是要摔打摔打,才能成才!」李承乾淡淡地笑道,「他以後就會明白,有一個需要守護的人,是一件多麼幸福地事情!」

    見得蘇晨有些不解,他也不多說。反而說笑道:「以前在書上見到過這麼一種說法,說是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污濁不堪!自然還是女孩子應該多憐惜一些!你說是不是啊,晨兒?」

    「殿下就喜歡說這些話,很會討女孩子喜歡呢!」蘇晨臉色微紅,見李承乾的胳膊已經摟了上來,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有些嬌羞道,「殿下。時候不早了,該用膳了!」

    李承乾在蘇晨額上輕吻了一下,鬆開了她,低聲道:「晨兒,今晚我在你那邊過夜!」

    說完哈哈一笑,便出殿去了。

    蘇晨心如鹿撞,趕緊四處看了一下,見沒有人看著這裡,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向來保守,還是不習慣在比較空曠有人的地方做出一些私密的舉動地。臉上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她伸手招過了在一邊伺候的侍棋,吩咐道:「侍棋,去準備一下香湯,以便殿下沐浴!裡面要少放點花瓣!還有,殿下喜歡那寧神香,先點起來!」

    侍棋露出了一絲心照不宣的笑容,悄悄道:「太子妃殿下,要不要往香爐裡加點紅顏醉?」

    蘇晨臉又紅了,那紅顏醉是太醫署研究出來的一種可以當香料使的春藥,性子溫和,與人無害,又有一股幽然的奇香,最適宜在房中助興。她做賊一般低聲道:「侍棋,你要死啦,這種事也能這樣說的?恩,還是加一點吧!」

    侍棋自侍琴那件事後不久就取代了原本侍琴地位置,她一向聰明伶俐,有很懂得分寸,很快便為蘇晨所倚重,她低笑一聲:「太子妃殿下恕罪,奴婢這就去了!」

    「去吧!」蘇晨恢復了作為太子妃地從容氣度,「叫侍書侍畫一起幫你!」

    「是,殿下,奴婢告退!」侍棋自然明白分寸,很快行了禮退下了。

    晚餐很清淡,正適合這個季節。李承乾喝了一碗燕窩粥,倒是吃了不少點心與藕片。吃完後,便在那裡聽著天祐唸著《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虧得這小傢伙記性不錯,要不然還真難得背得下來。至於妮妮,她白天玩得累了,小孩子本來就容易發困,已經睡下了。

    「天祐真聰明!」李承乾向來對孩子不吝於誇獎的,「好了,早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不要讓先生等你!」

    「嗯!」天祐乖乖地準備去睡覺,「爹爹,我去睡了!」

    「睡個好覺!」李承乾微笑著揮揮手。

    李承乾看著陪他坐在那裡的蘇晨,微笑起來:「我今天遇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兒,和妮妮差不多大!也是個漂亮的孩子,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妮妮,不過,妮妮確實不如那個女孩兒乖巧,希望妮妮不要長成一個小魔頭,到時候嫁到長孫他們家,讓麗質頭痛!」

    蘇晨柔順地說道:「殿下要是喜歡的話,把那個女孩兒也帶進宮來,認她做個乾女兒,陪著妮妮好了!」

    「人家也是有爹娘地,誰沒事想著進宮來呢?」李承乾笑了起來,又有些感慨,「這宮裡,是最容易磨滅人本性的地方,有什麼好的呢?」

    蘇晨心知他又想起了李泰,也不好怎麼相勸,這種事情,說起來是兄弟鬩牆,但又不僅僅是家事,或者說,天家無家事,她微笑著說道:「殿下,時候已經不早了,早點沐浴了,歇息吧!」

    李承乾抬頭一笑:「好!」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曖昧的笑容:「晨兒,要不,我們一起沐浴吧!」

    蘇晨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地跳了起來:「殿下,妾身去收拾一下!」

    李承乾聳聳肩,這位嬌妻什麼都好,就是太保守了!洗個鴛鴦浴也扭扭捏捏的,至今沒能讓李承乾如願。

    水的溫度正好,裡面除了一些花瓣外,還灑了一些用酒精萃取出地一些野菊花金銀花之類的清涼爽身的藥物精華,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幾個宮女幫他擦洗著身體,揉搓著頭髮。

    不多久,已經沐浴完畢,李承乾大方的**著身體,任由宮女為他擦去身上的水珠,用幾塊乾毛巾將頭髮上的水吸乾淨,然後,他赤著腳,裹著一條大毛巾,直接上了床,床上,蘇晨已經脫得剩下了小衣,蓋著輕薄的絲綢衾被,就在燭光下看著他,長長地小刷子一樣地睫毛顫動著,眸光如水一般流淌。

    李承乾鑽進了被子裡,溫柔地一笑:「晨兒,你真美!」

    蘇晨有些嬌羞:「殿下!」

    「叫夫君!」李承乾已經將蘇晨壓到了身下,一雙大手在她身上遊走,挑逗著她身上的敏感點。

    蘇晨低聲呻吟起來,喘息著叫道:「嗯,夫君!」

    李承乾低聲笑著,開始了原始地繁衍動作。一時間,滿室春光。
kkmollyhome 發表於 2009-7-9 10:12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立后風波

    風和日麗,兕子獨自一人坐在御花園的亭子里,手里抱著一只毛絨玩具兔子,對著清澈的湖水發呆。

    “怎么啦!兕子為什么不開心了?”李承乾緩步走過去,在兕子旁邊坐下,微笑著問道。

    “哇!”兕子見到來人是李承乾,一下子撲到他懷里大哭起來,“嗚嗚,太子哥哥,綠紋說,她說,母后死啦,再也不會回來啦!”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閃,他恨死了那個叫綠紋的宮女,怎地那么嘴碎!

    兕子抽噎著,淚眼朦朧地看著李承乾,問道:“我偷偷聽到,他們都說母后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是不是兕子不聽話,母后不要兕子了?”

    李承乾心中一痛,兕子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雖說聰明伶俐,卻是自幼在萬般寵愛愛護下長大,如今卻受到了如此大的打擊,怎能不教她肝腸寸斷。他緊緊地抱住了兕子,嘆息起來:“兕子乖!母后那么喜歡兕子,怎么會不要兕子呢?”

    “那母后去哪里了?”兕子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抽噎著問道。

    李承乾勉強一笑,指著明朗碧藍的天空說道:“母后是去天上做仙女了啊!母后本來就是天上的仙子,然后,她喜歡上了我們的父皇,就下凡來找他,后來又有了我們,現在,母后要回去啦!她在天上看著我們,兕子要是不開心,母后也會不開心的!所以啊,兕子以后每天都要開開心心的,母后在天上看到兕子高興。她也會很高興的!她會在晚上,兕子睡覺的時候,到兕子身邊來看你,兕子就能在夢里看到母后了!”

    兕子停住了哭泣,李承乾抽出絲帕將她臉上地眼淚擦干淨,就聽見兕子說道:“嗯,兕子以后一定乖乖聽話!”

    “可是!”兕子又帶著點哭腔問道,“母后為什么只能在晚上兕子睡覺的時候來看兕子呢?”

    “因為就像這宮里有宮里的規矩一樣,天上也有規矩啊!”李承乾開始絞盡腦汁胡亂編造起來,他開始深切的明白什么叫一個謊言需要一百個謊言來彌補了。“母后也是不能隨便下來的,她只能偷偷下來看兕子,看過了就要回去!就只能趁著兕子睡著的時候才有空啊!”

    將兕子好生安慰了一通。早已經有些疲憊地兕子靠著李承乾睡著了。李承乾愛憐地抱起她。向她地寢宮行去。

    兕子地寢宮離興慶宮不遠。畢竟她從小是由長孫皇后與李世民親自撫養地。

    將兕子交給了她地奶娘。李承乾命人將寢宮里伺候地宮女內侍都集中了過來。冷眼看著有些戰戰兢兢地眾人。李承乾淡淡地問道:“誰是綠紋?”

    一個一身淺綠色襦裙地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地清秀宮女垂著頭走出來:“回太子殿下地話。奴婢就是綠紋!”

    “綠紋。你可知罪?”李承乾地聲音平淡。卻讓人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腳心升起。一直湧到腦門上。綠紋害怕得打了個哆嗦。

    她顫抖著嘴唇。頭低得越發低了:“奴婢。奴婢不知!”

    李承乾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你不知,那本宮告訴你!”

    手里把玩著一枚田黃玉環。李承乾語氣甚至帶出了一點溫柔來:“你在晉陽公主面前提起文德皇后的仙逝,想必心中很得意吧!難道忘了陛下與本宮的吩咐?還是說,你又抱上了別的主子的大腿?”

    綠紋不敢反駁,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奴婢知罪,太子殿下恕罪啊!”

    李承乾淡淡的說道:“先自己掌嘴二十!”

    那綠紋半點猶豫也不敢有。就這么掄起自己的巴掌,左右開弓,噼里啪啦地打起自己的耳光來,二十個耳光打完,她的一張原本清秀白皙地臉已經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李承乾也不看她,語氣很是有些漫不經心:“若是公主問起來,你們知道該怎么說吧!”

    那綠紋忍住眼淚,說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

    “對對!”一眾人急忙附和道。

    摔也能摔成這樣!李承乾心中冷笑一聲,曼聲道:“本宮也不為難你。你先歇息兩天。莫讓公主注意到便是!”

    “奴婢謝太子殿下恩典!”綠紋趕緊說道。

    李承乾冷冷的掃視了眾人一眼:“下次再讓本宮知曉,你們在這里嚼舌。本宮就讓你們去昭陵點長明燈!明白了嗎?”

    “奴婢明白!”

    李承乾冷淡的說道:“你們給本宮記住,雖說文德皇后仙逝,但是,晉陽公主還是陛下嫡親地公主,本宮的親妹妹!莫要以為自己攀上了什么高枝,就敢輕慢公主了!到時候,可不要怪本宮手辣!”

    “奴婢不敢!”

    李承乾轉身離去,身后一眾宮人一臉劫后余生的模樣。私下說些不恭敬的話的絕非綠紋一人,李承乾這次就是來殺雞駭猴的。他已經感覺到了后宮中湧動的暗潮,現在要做的就是揪出那些個人而已。

    第二天,久已不上朝的李世民還是上了朝。不是別地,而是因為江南楚州送來了祥瑞,那祥瑞在李承乾看來就是牽強附會----幾莖雙穗地稻穗,就這么放在墊著黃綢的漆盤上。李承乾看著那個敬獻祥瑞地楚州官員,心里暗自嘀咕起來。

    那官員顯然很會說話,將這祥瑞與李世民的勤政愛民,英明神武,胸懷天下,澤被天下……無數的溢美之詞加在了李世民身上,唾沫橫飛,口水四濺,要是哪個佛門高僧像他這般口才,想必此時大殿上已經是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了!

    好話是誰都喜歡聽的,李世民原本有些陰郁的臉色也開始解凍,難得的露出了笑容來。

    似乎老天爺不想李世民太過開心,很快,堵心地戲份來了!

    一個禮部的郎官當下上前一步,說道:“陛下,微臣以為,此次天降祥瑞,乃是上應蒼天,下體后土之兆。陛下乃是聖明天子。自然執掌乾德,而這后土乃是坤德!……”鬼扯了一大堆《歸藏》、《易經》上的卦辭言語,最后,這位郎官總結道:“此乃中宮之德!乃是后宮有大德之人。當居中宮之位!”

    李世民當了這么多年皇帝,自然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對這位老爹還算了解的李承乾偷眼看去,看到他的眸光已經有些晦澀起來,似乎有風浪迭起。

    李世民淡淡地問道:“那卿家以為。哪位后妃配得上這坤德呢?”

    李世民給人的一向感覺就是多情,或者說是無情,且又好色,他能夠在當初長孫皇后懷孕待產的時候寵幸侍女,在外征戰的時候,也不忘將人家寡居的俏寡婦搶回來做小,自然很少有人覺得他對長孫皇后地感情達到了何種地步。何況,天家無私事,就算李世民對逝去的文德皇后有多深的感情。只要提出一句“中宮之位不可虛懸”,想來李世民也不得不遵從大多數臣子的意見了。

    加上下面地人也沒從李世民的話里聽出什么喜怒來,那位被推出來的郎官自然是臉上一喜,忙道:“楊妃德容兼備,可入主中宮!”

    沒人知道李世民平靜的外表下是洶湧地浪潮,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也不過如此。他的聲音似乎不是從他的嘴里發出來的。平靜而淡漠:“那眾位卿家以為如何?”

    下面人很快回味過來了,什么,立后?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提出這個的自然是當初前朝的老臣,對隋室還是有些念念不忘,自然是希望楊妃上位。可是,相應的,很多的妃子背后都有一方勢力,如今可不就是再進一步地好時機嗎?下面一下子變成了菜市場,一幫衣冠楚楚。平日里矜持高貴的大臣們此時如同街頭買菜的小販一般。個個口齒伶俐,為了一點點小事糾纏不休起來。

    朝中已經分成了好幾個黨派。這要是在平時,李世民一定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帝王心朮總結起來,也不過是“平衡”二字罷了,若是朝堂上萬眾一心,擔心的就是李世民這個做皇帝的了!

    李世民冷淡地看著下面的情景,一點異常的神色也沒表現出來。下面,長孫無忌為代表的一派開始怒聲喝罵起來。當初長孫皇后在世之時,向來寬宏仁慈,不知對多少惹怒了李世民的朝臣有過恩惠,如今這樣子,就是人走茶涼啊!簡直就是無情無義,甚至是忘恩負義到了極點!也有置身事外和稀泥的,他們對誰當皇后一點感覺都沒有,在他們想來,如今朝堂安定,就算要立新后,也應該立一個沒什么利益糾葛的!最好身后沒什么勢力糾纏,膝下也沒有子嗣,並且還要保証日后也沒有子嗣的!他們對太子還是滿意的,可不希望鬧出什么奪嫡地風波來。剩下地就是想要在立后這個問題上分一杯羹的了!立后,立誰,這是個問題,也是矛盾地所在。李世民的后宮中,除了正宮皇后,下面就是三夫人,這里面陰妃是不用考慮的,雖說此時禮教尚未風行,可是不管是誰,還是要堅持一下這貞潔的問題的,她可是再嫁的寡婦,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啊!另兩個,一個是楊妃,出身容貌都是無可挑剔的,又產下了兩個皇子,雖說小的那個不成器,但是這些年李恪在安州做的政績也是有目共睹的。還有德妃,也是出身名門,品貌俱佳。更有人已經將腦筋動到了那九嬪身上,反正是個個溫良賢淑,足以當起統御后宮光榮任務。

    最后,矛頭引到了一直不吭聲的李承乾身上。一個長孫無忌一派的官員叫道:“太子殿下身為儲君,自然是要征求太子殿下的意願的!”

    另一個人卻立馬反駁道:“太子殿下身為人子,父親要將庶母扶正,也要取得兒子的同意嗎?這是什么道理!”

    長孫無忌那個老狐狸卻涼涼地開口道:“人家是不是想要將小妾扶正,也不需要叫一大幫外人來插嘴吧!越俎代庖。這又是哪門子道理?”

    “天家無私事!”這個冠冕堂皇地理由也搬上了台面。

    長孫無忌冷哼了一聲,這話確實是實話,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這時,如今擔任了紫金光祿大夫的蕭出言說道:“老臣對立后之事沒什么想法,但是回避下,老臣有事要啟奏陛下!”

    “蕭老卿家請講!”蕭一直是很堅挺的挺楊派,這么說實在很叫人意外,李世民放松了袖子下已經攥得緊緊的拳頭,和顏悅色道。

    蕭的話可以說是石破天驚:“老臣要彈劾太子殿下橫行不法之事!”

    一眾人的臉都黑了,還說不摻和。這還是不摻和嗎?打倒了太子,自然影響了立后的意思!

    接著就是蕭義憤填膺的獨角戲了,他昂然道:“太子殿下數日前微服出行,與市井之中。僅因為一點口角就將一良家子以及其一眾家人打成重傷,並著東宮侍衛將其送入刑部大牢,至今還未開釋!”

    很多人都要鄙視這個老頭兒了!長安的勛貴子弟誰沒有過這樣地事,何況太子的品行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那倒霉的家伙想來是將太子殿下得罪得狠了!

    “太子,此事是否屬實啊?”李世民居高臨下,淡淡地問道。

    李承乾昂然不懼,反正怎么說,那事也不是自己理虧,他點頭道:“回父皇的話,基本屬實!只是不過是將那所謂的良家子打掉了幾顆牙而已,算不上什么重傷!”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請陛下聖裁!”蕭立刻接道。

    李承乾冷冷一笑。說道:“父皇,兒臣有話要問蕭老大人!”

    “准!”李世民語氣依舊平淡。

    李承乾看向蕭,問道:“敢問蕭老大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那是良家子該做的事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蕭老臉一紅。強辯道。

    “人家不從,便要強搶,那又算什么?”李承乾步步緊逼。

    “那自有有司查辦,不是作為儲君地職責!”蕭咬牙說道。

    “那好!算本宮當時多管閑事!”李承乾話頭一轉,又問道,“那為人子女者,若是有人羞辱其父母,該當如何?”

    “自然是要追究一番,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蕭已經覺得不妙了。

    “那為人臣屬。有人羞辱了君父主母呢?”李承乾臉上露出了冷厲的神色。

    “那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而已!”蕭一張老臉已經有些發白,腿都要軟了!

    “如此。本宮自是無罪!”李承乾冷聲道,“當日那位您老人家嘴里的良家子就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調戲一位攜著幼女的婦人,見那婦人不從,竟然命家人搶人!本宮不過是出言勸阻了兩句,他就嘴里不干不淨,污言穢語地羞辱了本宮的母后,剛剛過世的文德皇后!本宮不過是打掉了他幾顆牙,讓他去刑部大牢蹲兩天,有什么過錯!”

    上面李世民冷聲喝道:“那是犯上大不敬之罪,其罪當誅!太子太過心慈手軟了!”

    蕭一下子冒出了一頭冷汗,忙道:“老臣只是道聽途說,還請陛下與太子殿下見諒!”

    長孫無忌的聲音有些陰森,他插口道:“道聽途說,恐怕不見的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蕭一眼,看得他膽戰心驚,然后出列道:“回陛下,當日之事,微臣也有耳聞!倒是聽刑部的主官說起,那位良家子其實是蕭大人家的子侄哩!臣請陛下治蕭大人教子不嚴,以權謀私,還有誣告儲君之罪!”

    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老臣冤枉啊!”

    李世民淡淡地開口道:“蕭老卿家起來吧!老卿家如今年事已高,有些糊塗是正常的!”

    言下之意,就是蕭你這老不死的,都這樣了,還死占著位置不騰出來嗎?蕭雖說老了,卻算不上糊塗,自然聽出了這層意思,當下趕緊說道:“老臣如今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好,還請陛下恩准,放老臣告老還鄉!”

    李世民自然是裝模作樣地推脫了一陣子,這才“勉強”同意下來,然后賞賜了不少財物,溫言勉勵勸慰了一通,也就順水推舟了!

    至于立后一事,李世民威嚴的掃視了玉階下地眾臣一眼,然后慢條斯理道:“朕與文德皇后夫妻一體,帝后相諧,朕感念文德皇后的情意,立后之事,就不要再提了!眾卿家若是實在閑得慌,那就把自己的職司做好,不要再無事生非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李世民向來是比較獨裁的,既然他不想提,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多嘴了。話說到這份上,又都是明白人,當下跪倒:“臣等遵旨!”

    李世民的心情已然壞到了家,他有些厭倦地說道:“眾卿家還有事嗎?無事就退朝吧!”

    下面一片默然,那位從楚州跑過來敬獻祥瑞的地方官傻了眼,他怎么知道,不過是想來討皇帝喜歡,居然就攪出這么多是非來。心中頓時有些怨恨那些硬把事情往立后上扯得幾個人恨上了,這不,明顯是件好事,就讓那幾位攪黃了,自己辛辛苦苦炮制的祥瑞,原本還指望著李世民心里一高興,好好賞賜自己一番,然后,吏部地官員考績上能評個好字,自己也能升遷一下,讓身上地衣服變成朱紫之色,也好光宗耀祖,如今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就這么在朝堂上地爭端上變成了水中月,鏡中花,成了泡影!人生大起大落太快,要不是自己的官階實在不夠,他恨不得將那盛著祥瑞的盤子扣到那幾個惹事的混賬頭上去,也好出一口惡氣!

    等了片刻,見沒有什么人敢吭聲,李世民干咳了一聲:“如此,那便退朝吧!”

    “臣等恭送陛下!”

    李世民起身離去,等李世民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上,眾多大臣也相繼離去,自然中途也要各自無聲的交流一番,恨不得眼睛里射出刀子來,將政敵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臉上卻皮笑肉不笑地打著招呼,各自離去。

    李承乾看著孤零零的顯得有些淒涼的那位倒霉的楚州刺史,上前溫言說道:“此事與刺史大人無關!刺史大人不必沮喪!本宮會稟報父皇,一應賞賜斷斷短不了大人的!大人安心回去等消息便是!”

    什么叫大起大落,這位刺史是真的明白了,他一下子對這位只是說了幾句便宜話的李承乾感激涕零起來,恨不得都要抱著李承乾的大腿效忠了。李承乾又跟他敷衍了幾句,那位刺史喜滋滋地回驛館等消息去了!

    李承乾一邊往回走,心里暗道:立后,你們就等著瞧吧!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8-16 00:41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李佑在陰妃的寢宮里跳著腳怒罵道︰“那幫老匹夫!欺人太甚!”

    陰妃坐在軟榻上,一個秀氣的小宮女正在幫她修剪她那圓潤的手指甲。 她悠然一笑︰“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們不是都沒得逞嗎?還惹得陛下大怒,平白失了幾分聖心呢!”

    李佑一屁股在一個凳子上坐了下來,嘴里咕噥道︰“母妃,兒臣就是不服氣!楊妃與德妃不說,憑什麼那幾位昭容昭儀都有人推舉,就是提也沒提母妃!母妃不也是三夫人之一嗎?”

    陰妃似笑非笑地瞧了李佑一眼︰“佑兒,你是在替母妃抱不平呢,還是替你自個兒!”

    李佑語塞,接著道︰“母妃,父皇一向是喜歡你的,要是你能當上皇後,豈不是兒臣也能被高看一眼嗎?”

    陰妃悠然道︰“佑兒啊,你還是不明白!陛下是何等人物,怎麼容得下有人跟他耍心眼!母妃要真的去爭了,那才是害了你我呢!”

    李佑有些茫然︰“母妃,兒臣不明白!”

    陰妃很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這個志大才疏的兒子一眼,差點就想一個暴栗鑿上去,他倒是忘了自己還在修指甲呢,這動作一大,那小宮女手上的小銼刀就這麼從她手指頭上劃了過去,那兩根白生生的有如玉蔥一般的指頭上就這樣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來。陰妃大怒,一巴掌就這樣扇了過去,直把那個小宮女扇了個趔趄,尖利的指甲在她秀氣的臉上也劃過了兩道血痕來,有隱隱的血珠滲了出來。

    “好個不曉事的丫頭!”陰妃怒氣未消。“來呀,給本宮把這丫頭拖出去,打二十板子,然後送到掖庭去!”

    那小宮女淒厲地哭了起來︰“娘娘,奴婢知錯了,饒了奴婢吧!”

    兩個內侍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將這小宮女架了出去,那哭喊聲很快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隱約的抽噎聲,似乎是把嘴給堵住了。

    李佑本來也不是什麼心軟地人。甚至骨子里就有些暴力傾向。他近乎欣賞地听著院子里傳出地板子聲。笑道︰“母妃果然御下有道!”

    陰妃小心地看了一下自己地手指。本來就沒多大事。只是破了一層表皮。她淡淡地說道︰“佑兒。去把我那個盒子里地玉露芙蓉膏拿來!”

    李佑笑著起身。從一個精巧地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只小小地瓷瓶來。遞給了陰妃。陰妃挑開上面地塞子。伸出小指。用指甲挑出了一點淡藍色地半透明膏狀物來。一股淺淡幽雅地香味隨之彌散開來。她小心地將其抹在那點細細地傷痕上。上面地傷口便收了起來。幾乎微不可見了!

    “母妃。這藥膏倒是靈驗!不知是哪位御醫地手筆?”李佑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藥膏。問道。

    “御醫?”陰妃撇了撇嘴。“那些庸醫大概就會看些頭疼腦熱地小毛病。能有多大用處!這玉露芙蓉糕乃是百草堂地秘方。就這麼一小瓶。就得賣出幾百貫錢呢!憑母妃我地位份。也就買了兩瓶而已!”

    “那百草堂有這麼狂。兒臣去找他們要上百八十瓶給母妃就是!”李佑一臉不以為然。

    “你怎麼就這麼不長腦子!”陰妃皺皺眉,“你以為百草堂是什麼地方?要是他沒什麼背景。能安然在這長安扎根!你要是今天敢去百草堂鬧,明天就有幾位國公在朝上參你,你信是不信!”

    李佑訕訕地笑了一下,陰妃有些無奈︰“你這孩子,憑你這樣,也想被你父皇高看!你以為我剛才是真的因為手上劃傷了才發落那宮女的?那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陰妃看著李佑依舊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心中暗自嘆息,嘴里說道︰“剛剛母妃與你說的話,是萬萬不能傳出去的!作為帝王。最忌諱的是有人忖度他的心思!母妃如今安安穩穩地做著這個陰妃。卻是從來不去爭,不想再進一步。你以為這是為什麼?母妃所為才是為了爭!陛下對長孫皇後情深意重,想要讓他再立新後,實在是不現實的事情!但是,這三夫人中,也是有區別的!那兩位爭了,不管如何,陛下都會覺得她們心機深重,不能安于室,自然對她們的寵愛就要少上幾分。而母妃這不爭,相比較起來,才符合陛下的心意,自然要對母妃多看重一分!在這深宮中,所有的嬪妃,一切地榮辱,全系于陛下一身,看的就是陛下的寵愛。如今,母妃已經不年輕了,姿色自然比不上那些新進的妃嬪,但是,只要陛下在一日,就會念著母妃這次的不爭,這才是母妃的資本!你年紀也不小了,遇到什麼事要多動動腦子,可別跟個愣頭青一樣!”

    李佑很是心悅誠服︰“母妃高見,兒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陰妃嘆息一聲,“母妃也不要你像太子或者是吳王那樣做出什麼成績來!你只要安安穩穩的不要隨便惹事就好!”

    李佑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陰妃看他答應得言不由衷,有些無奈,這個兒子就是心太高,可惜的是,有沒有匹配地上這份心地能力與手腕。若是他自己有這個才能,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要幫兒子爭上一爭,可是,如今這個樣子,怎麼也讓她放心不下來。

    “承乾,你怎麼想?”李世民坐在椅子上,手里端著一只精美地瓷杯,用茶杯蓋刮著上面的茶沫,淡淡的問道。

    “父皇英明,自然是不會讓兒臣吃虧的!”李承乾回答得很是圓滑。

    李世民失笑,他嘆息一聲︰“你啊!哎,觀音婢說你是最像朕的孩子,不過父皇當年可沒有你這般滑頭呢!”

    李承乾只是微笑不語。

    李世民神情慢慢嚴肅起來,他冷淡的說道︰“那幫子老臣,都該回家抱孫子了!隋朝已經亡了幾十年了,他們還念念不忘!真以為朕這些年修身養性,把自己磨成了佛祖了麼?他們要是再敢嗦,那就試試朕如今的刀鋒是不是足夠鋒利吧!”

    “父皇英明,一直是寶刀不老哩!”李承乾笑道。

    李世民拈須一笑,他看著李承乾,有些感慨︰“父皇已經有些老啦!看到你這麼能干,父皇心里也高興!不過,你那幾個弟弟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怕是也會生出一些心思來!你倒是要注意著點!”

    “兒臣明白!”李承乾忽然生出了一點感動來,李世民其實不失為是個不錯的父親,起碼,他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恪兒一向有分寸,你倒不必擔心!”李世民接著說道,“楊妃也是聰明人,這次的事,她未必知道多少!還有李這孩子成天游玩無度,任性妄為,也不像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哎,朕大概是真的老了,心硬不下來了!朕害怕啊,若是再出一個青雀,那朕又能怎麼樣啊!”

    李世民苦笑起來︰“雖說你母後什麼也沒說,但朕知道,她走之前還是希望見上一眼青雀的,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也舍不得放開的!青雀也是朕的孩子,朕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李承乾默然,他能說什麼,讓李世民將所有敢造反的兒子全干掉?這怎麼可能?不說別的,李承乾自己就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李世民有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抬眼看著高大的殿頂,上面描繪著各種神獸的圖案,還有各種古老的文章。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朕能猜得出來,這次的立後風波絕對有人在里頭搗鬼,里面就有我那幾個好兒子!只是朕不想去查,也不敢去查!不論是誰,朕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李承乾心中暗嘆,此時的李世民剛剛失去了長孫皇後,讓他的心開始變得柔軟起來,不過,以他的性子,真的可以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嗎?要知道,李世民的一生,其實與漢武帝劉徹比較近似,年輕時銳意進取,虛懷若谷,善于納諫,但是,年紀大了,就開始大肆揮霍,追求長生,且日益殘暴起來。不過,這種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李承乾淡淡的說道︰“父皇過于憂心了!想來他們會體會到父皇的一番苦心的!”

    李世民嘆息起來︰“罷了,等到今年過去,所有成年的皇子,就讓他們到封地去吧!不經傳召,不得回京!他們在封地上沒有兵權,也好斷了他們的念想!”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8-16 00:43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恪歸來

    又是年關的時候,除了入冬不久下了場小雪,這天氣一直十分晴朗。各家各戶每日里將被褥晾曬到太陽底下,晚上蓋在身上似乎都能嗅到太陽的芳香。

    長安城門外的官道上,五十多個騎士揚鞭而來,一路揚起了無邊的煙塵。

    在城門口,為首的一名騎士出示了一面令牌,城門的守衛見了之後一驚,立刻便放了行。

    一行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入了城,放慢了速度,向內城駛去。

    一個守衛看著那群人囂張地這麼進了城,不禁砸了咂舌︰“老哥,這是些什麼人啊,這麼張狂,要知道,就算是外放的太守刺史也沒這麼囂張呢!難道進城的是哪位大將軍不成?”

    另一個年紀較長的守衛白了他一眼︰“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官職,就是個都督而已!”

    “一個都督,這排場也太大了吧!”那守衛睜大了眼楮。

    “哼,是安州大都督!”見那個年輕的同僚還是沒弄明白,他又很好心地補上了一句,“就是皇帝陛下的第三個兒子,吳王殿下!”

    那守衛吃了一驚,繼而恍然大悟起來,佩服道︰“還是老哥你知道得多!”

    “多學著點兒!”那年長的守衛有些得意,“干咱們這行的,就是要有眼力勁兒,可別哪一天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才叫冤枉呢!”

    而另一邊。御花園中。李承乾正從一顆鐵干綠枝地老梅樹上剪下了一截開著粉白地梅花地梅枝來。拈在了手里。遠遠地。一個一身便服地年輕男子匆匆而來。他吃了一驚。這宮廷之中。沒有內侍地指引。外面進來地男人是不可以隨意走動地。不過。定楮看去。李承乾微微一笑。已經認出了來人是誰。來地正是李恪。他這幾年一直在安州。很少回長安來。想來安州那邊地日子不是太好過。他如今更是清瘦了不少。臉被風沙吹得有些粗糙。皮膚也黑了不少。臉上現出了幾許稜角與風霜之色。

    “三弟。從安州回來了!”李承乾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李恪听到聲音。轉頭看來。見到是李承乾。也笑了起來︰“是大哥啊!小弟卻是剛從安州回來。正要去見父皇呢!”

    “你小子回來也不提前同志一生。我好去接你!”李承乾笑道。“很長時間沒回京城。心里應該想了吧!今晚有空沒?你選地方。我做東。再把那幾個人也都找來。好好給你接風洗塵!”

    “就知道大哥是財主!”李恪也不客氣。大笑道。“小弟卻之不恭。也就不跟大哥客氣了!醉長安包間。另外還要倚紅樓地當紅姑娘!如何?那安州實在不是什麼好享受地地方。找個好點地舞姬都不容易。這次回來非好好把以前落下地補上不可!”

    “行!知道你不容易。好了吧!辛苦辛苦!”李承乾笑道。“你去見父皇吧。順便跟父皇說一聲!我這就去叫人安排。你暫時也別回王府了。直接去東宮。到時候咱們一起出去!”

    “行!”李恪笑著點頭道,“那待會兒我就去東宮找你!”

    李承乾心情也好了不少,近來李世民很少理事,他也忙得緊。已經很久沒有出宮玩樂了!正好趁著李恪回來。好好聚上一聚。

    當晚,一輛外表上看去樸實無華的馬車駛出了東宮。在宮門口出示了東宮地令牌後,沿著朱雀大街一路緩緩而行。

    “大哥就是會享受!”李恪上下打量著馬車的車廂,嘖嘖稱贊道,“小弟可要厚顏向大哥討要一輛回去用了!”

    “你若喜歡,我有什麼不肯的!”李承乾微微一笑,“不過是件新鮮玩意,也當不得什麼大用!”

    “還當不得大用!大哥你是寒磣小弟吧!”李恪夸張的叫道,“若是這都當不得大用,小弟的車駕豈不是不是給人坐的了!”

    誠然,這座馬車從外面看平平無奇,似乎也就是普通富貴人家用的那種,但里面空間頗大,馬車車廂用的是雙層夾板,里面還夾了一層鋼板,軍中的勁弩在十步外射過來,壓根射不穿這鋼板。馬車中除了座位外,還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了一具矮塌,上面鋪著來自遼東地上好的白貂皮做成的褥子,車廂頂上懸著一只用青銅打造地仙鶴,其上羽毛縴毫畢現,嘴里餃著一只精巧的香爐,爐中有淡紫色的煙霧裊裊升起,伴隨著悠然的暗香。車廂里燃著一只暖爐,將里面弄得溫暖如春,兩人都脫去了外面的皮裘,坐在放著厚厚靠墊的座位上。一張固定在車廂底部地幾案上,擱置著一只紅泥小火爐,上面一只紫砂茶壺正冒著熱氣,里面煮的是極品的銀毫。

    李恪天生不是喝茶的人,他已經在李承乾的指點下,打開了暗格,從里面挑選出了一小壇老黃酒來,倒在特制的酒壺中,用水溫過,然後倒在杯中送入口中,他滿足的嘆息一聲︰“這大冬天的,還是喝上點酒才舒服啊!”

    李承乾哭笑不得︰“醉長安的酒是長安最有名地,到了那里盡可以放懷大喝,你現在這樣子,難不成覺得為兄我會短了你地酒!”

    “那不同!”李恪顯然很得意,“大哥你這里的酒,絕對都是極品,就算醉長安那里也有,到時候那麼多人一分,能到我嘴里地可就沒多少了!還不如在這里先過過癮!”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醉長安門前,前面的車夫打開車門,又放好了腳踏,垂手在一旁侍立著。李承乾披上外袍,從馬車中鑽了出來,踩著腳踏下了地。李恪也整理了一下儀容,擺出一幅正經的模樣下了車。

    “兩位公子來了,快里邊請!”早已經在門外等候的掌櫃趕緊迎了過來,殷勤的說道。

    李承乾矜持的點點頭。問道︰“本公子的那些朋友都到了吧!”

    掌櫃趕緊回道︰“回李公子的話,公子請來的朋友都已經到了。正在怡情軒呢!”

    “你先去忙著吧!回頭叫兩個小二去伺候著!”李承乾淡淡的吩咐道。

    “小人明白!”那掌櫃飛快地點頭,趕緊吩咐去了。

    李承乾與李恪兩人徑自上了三樓,跟來的車夫侍衛就在二樓找了地方坐下喝酒吃菜,他們各自散開,隱隱已經佔據了所有可能危害到三樓地位置。

    “哈哈,太子殿下和吳王殿下可是來晚了呢!”才一進門,就听見程處亮大著嗓門叫了起來。“要先罰上三杯!”

    “嘿嘿,那可不能怪我!”李承乾很沒義氣地把李恪給賣了,“是老三磨磨蹭蹭的,我只是被他連累而已!要罰只能罰他!”

    “酒桌上一視同仁,要罰兩人一起罰!”長孫沖在那里火上澆油,已經拎著酒壺走了過來,“來來來,罰酒罰酒!”

    “行行,今天是給老三接風洗塵的!我就豁出去了!”李承乾作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喝就喝。誰怕誰啊!”

    說完,很干脆的將三杯酒一飲而盡,屋子里的幾個人同聲叫好︰“太子殿下果然爽快!”

    “什麼太子不太子的。今天在這里只敘私情,最多叫我一聲高明便是!”李承乾拿起象牙瓖銀地筷子,隨便夾了點菜塞進嘴里,畢竟空腹喝酒實在容易醉。

    房遺直首先叫道︰“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日後可別秋後算賬啊!”

    一群人都大笑起來。

    那邊李恪也是抗不住,被灌下三大杯酒下去了。

    玩笑了片刻。李恪端著酒杯,笑問道︰“不是說有倚紅樓的紅牌嗎?怎麼沒瞧見!”

    杜荷笑嘻嘻道︰“既然是紅牌阿姑,自然是要有紅牌的氣派!來晚一點才是正常嘛!”

    “別听杜荷那小子胡說!”柴令武哈哈一笑,“今天來的是樓子里的無憂還有晴雪兩位娘子,還有幾個還沒梳頭的小丫頭。今天是高明請客,哪有主人還沒到,就先找阿姑的道理!”

    “你這小子難得說了句明白話!”長孫沖調笑道,“不過久聞無憂與晴雪兩位娘子的艷名,以前倒是未曾見過。今兒正好開開眼!”

    說曹操。曹操到。那幾位倚紅樓的姑娘緩步而出,從幾扇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除了那無憂與晴雪。剩下的十幾個嬌美可人地小姑娘都乖巧的各自選了一人在旁伺候著。

    那無憂一身鵝黃的襦裙,梳著繁復地發髻,上面插著一根八寶玳瑁簪子,發間還簪著幾枚精美的花鈿,額上佩著墜著一條白金色的瓖嵌著稜狀紫水晶的額飾。她身上大半飾物是由水晶制成,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來。她的臉上帶著柔美地笑容,當真是如同弱柳扶風,清純可人,讓人一見就心生憐惜。

    至于晴雪,她倒是不愧于名字中的一個雪字,她身上看不出胡人的血統,但是皮膚白皙細膩,宛若極品的羊脂玉,一頭青絲用幾根簪子挽起,身上的衣服卻是極為儂艷,一身酒紅色的襦裙,上面用各色絲線繡出了華美的圖案,縴細的脖子上一根純金的項鏈正閃耀著翡翠地冷光,左腕上一條泛著冷光地手鏈上有細碎的鑽石在搖曳著,她就像一朵罌粟,渾身泛著妖冶,奪人心魄。

    長孫沖呆了片刻,撫掌大笑起來︰“妙極妙極,僅此二人,就能將那什麼風花雪月比下去了呢!”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8-16 00:50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宴

    “難怪倚紅樓與風華院也是齊名呢!”柴令武一雙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剛剛進來的二女,嘴里說道。

    最精于此道的恐怕還要數杜荷,他撫掌一笑道︰“這兩位姑娘可是倚紅樓的招牌,今天咱們要請她們出場,那樓子里的三娘可是好生的舍不得啊!無憂姑娘的一手箜篌可是絕妙無雙,而想要看晴雪姑娘傾城一舞,也是件難得的事哩!”

    二女屈身給在座之人福了一福,一雙好似秋水一般的眸子流轉之間,便生了無限的風情。嘴角含著淺淺的微笑,聲音如同黃鶯一般婉轉︰“奴家無憂(晴雪)見過幾位公子!”

    李承乾微微一笑︰“兩位請起,難得請得兩位姑娘,自然是要見識一下兩位姑娘的絕技的!”

    “敢不從命!”兩個人都是人堆里打磨出來的,眼力都是一等一的,一眼就看出了李承乾才是這里做主的,自然是不敢怠慢了。

    這邊在鶯歌燕舞,風花雪月。而另一邊,卻有人在大發雷霆。

    李佑心情很是不順。他已經封王開府,沒了陰妃的管束,幾乎就是脫韁的野馬,盡可以為所欲為了!

    身為皇子親王,身上又沒什麼職司,自然是每日里閑得發慌,自然是整日里出去惹事生非了,他素來酷愛游獵,如今更是三天兩頭帶著王府的人還有一幫子狐朋狗友往獵場去。這些天正是冬天,獵物皮毛最為豐厚,也是比較肥美的時候,自然是打獵的好時機。偏生王府的長史權萬紀成天在他耳邊唧唧歪歪的,不僅如此,還總拿他跟李恪比,什麼吳王殿下已經在安州有了多大的政績,立了多少功勞,此次進京,陛下定會對吳王殿下更加喜愛。或許還會加以重任等等。這些都讓他耳朵都要听出老繭來了,直叫他心煩意亂。厭煩不已。那權萬紀本來是李恪的老師,李世民覺得他教育學生的水準還不錯,正好見到李佑這個兒子實在是不怎麼爭氣,就把李佑交到了權萬紀手上,指望著這個兒子好歹有點出息,起碼也不要成天斗雞走狗,惹出什麼是非來!不過。李佑一向嬌縱慣了的,哪里願意被人管束,要不是權萬紀是李世民親自安排的,他都要直接將這個嗦地老東西亂棍打出王府了!

    最可氣的事還在後面。他今天正好在大街上遇見了歸來地李恪,本想去套個近乎,偏偏李恪當時急著進宮,壓根沒看見他,或者是一時沒認出來,就這麼帶著手下從他面前呼嘯而過。直把一向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李佑氣的當場就拿鞭子將給他牽馬的下人劈頭蓋腦的教訓了一頓。也顧不上身後的那些個跟班的樣子了,直接怒氣沖天地回了自己府上。

    “啪”的一聲脆響,一個精美的唐三彩就這麼被摔到了地上。成了一堆碎片。李佑一張可以算得上俊俏的臉蛋扭曲著,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又一把將桌子上的一只淡粉色的梅瓶掃落在地,喉嚨里發出怨毒的聲音︰“李恪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你母妃和我母妃都是夫人,憑什麼你就可以看不起我!安州大都督怎麼了,我就不信。父皇會一直讓你掌著兵權!”

    “哼,你一回來就接受太子的邀請,去給你接風洗塵!對我,你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李佑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了,他狠狠地怒罵道,“不就是因為他是太子,我沒有什麼實權嗎?”

    他一直是有野心地。只是因為陰妃地壓制。一直沒有發作。或者說是一直沒有機會發作而已!如今。李恪地態度給他原本就有些膨脹地野心上更是添加了一把催化劑。把他地野心更加深刻地引發了出來。

    嫉妒如同一顆毒草。在他地心里瘋狂地成長。一直扭曲起來。又生出了無限地怨恨來。不僅僅是對李恪。李承乾。乃至李世民。甚至是一直在保護他地陰妃。

    是地。他嫉妒。他怨恨。他幾乎要瘋狂了!

    權利。地位!唯有真正至高無上地權利才能讓他可以高傲地俯視所有俯視過他地人!嫉妒啃噬著他地心。他真正嚴肅地告訴自己。他想要那個九五至尊地至高權利!

    門外一群侍女下人遠遠地站著。個個戰戰兢兢。頭都要垂到地底下去。眼楮死死地盯著地面上鋪著地石板。就像那石板上能開出花來一樣!屋子里每傳出一聲破碎地響動。他們地頭就要縮進去一分。腦袋更是要低下去一分。似乎要無限地將自己地存在感削弱。最好沒人注意到自己才好!

    李佑一雙有些狹長地眼楮里透出了幾許陰狠地神色來。他緊緊地握住拳頭。咬著牙說道︰“李恪。你給我等著!遲早有一天。我要你栽在我手上!”

    他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桌子腳上,不過,盛怒中的他沒有注意到,那張桌子是用質地頗為堅硬的紅木所制,兼又很是沉重,因為室內比較溫暖,他腳上穿的是一雙絲履,結果,這一腳踹出去,那張桌子是紋絲不動,他卻差點將自己的腳趾骨給撞折了!他慘叫了一聲,跳蚤一樣蹦了起來。人倒霉時,當真是喝水也要塞牙縫,李佑絕對是出門撞了太歲,回來還要接著倒霉!他腳上踩著了一塊瓷片,然後,腳下那麼一打滑,就這麼“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剛剛摔碎的那些碎片就有很大一部分讓他自己消受了,身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就這麼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來!身上的衣服也就此報銷,這還應該值得慶幸,要不是身上穿的比較多,估計他身上破損的就不止這幾處了!

    李佑殺豬一樣慘號了一陣,氣急敗壞的叫起來︰“來人,人都死哪兒去了?快扶本王起來,去太醫署找御醫,沒看見本王受傷了嗎?哎唷,手腳輕點!”他倒是忘了,是他自己說讓人都下去,他要單獨待一會兒的!

    幾個下人手忙腳亂的沖了進來,兩個侍女膽戰心驚的將看起來很是淒慘的李佑扶了起來。另外有人開始打掃那一屋子的碎片垃圾。一個管事已經沖了出去,準備去找御醫了!李佑一邊呼痛。心里頭更是把李恪恨得到了骨子里,只覺得要不是李恪,自己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一個糗。

    所謂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很不幸的是,李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小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一天到晚!李恪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李佑惦記上了,日後想來也是一場麻煩。不過,他現在正摟著一個秀美地小姑娘上下其手,一雙已經生出了繭子的大手已經伸進了那小丫頭地裙子里,正大力揉捏著她的翹臀。一縷處女的幽香鑽進了鼻孔,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嘴里調笑道︰“小婉兒,來,伺候本公子喝酒!”

    小婉兒顯然沒怎麼經歷過類似的狀況,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但她不敢隨便動。像她這樣的,從小被賣進了青樓,性命當真不比豬狗尊貴到哪里去。她雖然不知道這位年輕公子的真實身份,但她卻清楚地知道,能夠在這醉長安的三樓設宴地,都不是普通的人物,捏死她不比捏死一只螞蟻麻煩。她也算是受過樓子里的老鴇龜公的調教,身體小心的更加靠近了李恪一些。臉上擺出了一副略帶嬌羞的笑容來,雙手端起一只酒杯,湊向了李恪的嘴邊。

    “小丫頭還是個雛哩!”李恪笑道,“沒人告訴過你,酒不是這麼伺候的嗎?”

    他呵呵笑了兩聲︰“來,本公子教你!”他就著小婉兒的手喝下了一大口酒,然後湊向了小婉兒的櫻唇,很快唇齒相交,他地舌頭靈活的撬開了小婉兒的牙齒。將嘴里地酒液盡數度了過去。又狠狠地來了個深吻,見到小婉兒臉色緋紅。氣息急促起來,才停了下來。他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一只大手伸出來,挑起了小婉兒的下巴,擺出了一副十足的調戲良家婦女的紈褲模樣,嘴里調笑道︰“好香好香!”

    小婉兒漲紅了臉︰“李公子莫要取笑婉兒!”

    “這怎麼是取笑呢?”李恪笑眯眯道,“本公子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小婉兒听著李恪那不花錢的甜言蜜語,內心生出了一點期盼來,或許,若是攀上這位李公子也不壞,若是能被他贖出去,哪怕是做個小妾,也比在這青樓里度日來得好!她心里帶了些忐忑地期望,有些惶惑,又有些歡喜,但是她沒有注意到,李恪眯起的眼楮里,絲毫沒有沉浸在歡場里的模樣,反而清明無比。她又怎麼知道,像李恪,甚至是程家兄弟這般幾乎是暴發戶一樣的貴族,他們差不多都是從小見慣了人間的繁華,逢場作戲的手段不知有多高超,又怎麼會真的讓一個風塵女子迷住了心性!說是玩,就真的只是玩一下而已!哪怕是感情都已經談到了床上,爬起來後,依舊只當自己是個普通的嫖客,睡在身邊地人也不會是什麼紅顏知己。縱然青樓里面會出一些出淤泥而不然地人物,但對他們而言,又有什麼不同呢?哪怕是真的從青樓里贖出人來,也不過是玩玩而已,上不得台面地!

    無憂與晴雪已經表演過了各自的才藝,此刻正坐在席上陪酒,她們現在正是最為黃金的年齡,身價頗高,還是賣藝不賣身的時候,李承乾他們一行也是懂得規矩的,也不樂意仗勢壓人,自然除了偷偷摸摸吃上一點無傷大雅的豆腐,也就只是喝喝酒,談論一些奇聞軼事,抑或是詩詞歌賦什麼的。

    李承乾懷里也正摟著一個眉眼清秀的小丫頭,名字叫蓉娘,她年紀小小,發育的確已經不錯,身體柔弱無骨,半倚在李承乾的臂彎上,一邊還給他斟酒布菜。尤其她的口齒頗為伶俐,幾句話說得李承乾胸懷大暢,還沒怎麼注意,就喝下了好幾杯下去。

    “你這小丫頭,一定要灌醉本公子不成?”李承乾摸著蓉娘光滑的臉蛋,笑道。

    “哪有的事!”蓉娘露出一副迷醉崇拜的表情,說道,“李公子酒量過人,當真是千杯不醉呢!蓉娘只有佩服的份,哪里敢故意灌醉李公子呢?”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男人。總是喜歡在女人面前表現出自己剛猛過人的一面的,明知道小丫頭是在恭維他。李承乾心里還是很受用的,當下又喝了一杯。

    “公子果然厲害!”又是一記不輕不重的馬屁拍了過來,李承乾只是微微地笑著看著蓉娘,倒是讓她莫名的覺得有些心虛起來。

    杜荷他們在那里對無憂與晴雪兩個人大獻殷勤,時不時引經據典一番,口才比起平時,何止強了十倍。幾乎可以說是妙語連珠,天花亂墜了。那兩位也是明白人,兼又手段了得,輕輕巧巧幾句話,就說地幾個人自信心極度膨脹,自我感覺良好到了極點,偏偏半點實質性的便宜都沒佔到。

    李承乾向來對花魁一類的人物都是敬而遠之的。他從來不缺美女,至于才女,自家太子妃可是書香門第,當初長安城不知多少少年俊杰追求過的才女!這些女子也是可憐人。而他也一向沒有跟人家共同分享床伴的興趣,也沒有給人家女孩子贖身的念頭!天底下可憐地人多了,難不成他什麼都要插上一手不成?何況。一國儲君,流連花叢,總不是什麼動听的事!後世的電視劇上,某位帝王微服私訪,與某位冰清玉潔的花魁來個一見鐘情,或是日久生情。然後將其接回去封妃什麼的!那差不多就是胡說八道!真正風流的帝王確實不少,但是真正將一個青樓妓女帶回宮封妃的,好像也就是明朝那個荒唐的大將軍皇帝正德而已!就算是普通富貴人家,也少有人能夠忍受家里的正妻或是平妻是出身青樓楚坊的。而且,很多時候,李承乾還是個比較感性地人,若是沒有什麼感情,純粹是為了美色,他是不會隨便跟人家發生什麼關系的。李承乾也就是逢場作戲的陪著酒。不時說笑幾聲。

    無憂明顯是對李承乾有幾分好奇地。李承乾遺傳了李世民與長孫皇後的好相貌。也算得上是一個翩翩佳公子,且言語間溫文爾雅。卻又自然的散發出難言的貴氣。這也是自然的,畢竟,在這醉長安包下三樓的需要地不僅僅是財力,還有權勢。令她更為好奇的是,所有的人盡管稱呼著李承乾的表字,或者是以兄弟相稱,但舉止間,卻不約而同的顯示出自己的從屬地位來。無憂雖說沒見過李承乾,卻是認識其中幾個人的,他們去過好幾次倚紅樓,雖說每次報的都是假名,但是能在青樓干事的,哪個不是八面玲瓏地人物,很容易就打听出了那幾位地真實身份來,那可都是長安的幾個公侯家地公子,自身的品級起碼也是正五品左右的。而他們對這位李公子明顯很是恭敬,自然這位李公子的來頭就可以隱約猜測到三分了。

    不過,無論兩位美女如何好奇,但是她們也是不好隨意打听的,只能旁敲側擊的詢問一二而已。那幾位也都是人精,自然不會讓她們得逞,打個哈哈也就過去了。

    這頓飯持續了很長時間,自然是賓主盡歡。長安畢竟是天子腳下,為了皇城的安全,晚上是要實施宵禁的,他們也不便多留,眼見著宵禁的時間快到了,縱然在舍不得懷里的溫香暖玉,也是要回去的。

    李承乾他們回去後,自然是有個比較香艷的夜晚。而倒霉的李佑,他淒慘的躺在床上,一個侍女正小心翼翼的為他敷藥,滿臉的驚恐。剛剛一個侍女不小心手重了一點,踫痛了他的傷口,他就勃然大怒,吩咐下人將其杖斃!如此,這個不幸被點到的侍女已經是驚弓之鳥,半點都不敢放松了。

    好容易上完了藥,那侍女趕緊告退,除了門之後,幾乎要感動的當下就跪下來謝過滿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了!

    李佑動了一下,不小心蹭到了一處傷口,他齜牙咧嘴了一陣子,心里恨聲道︰“李恪,李承乾,你們給我等著!”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8-16 00:54
第一百二十五章 齊王府內

    “母妃,兒臣要去齊州!”本來就是一些皮外傷,沒幾天就好的差不多的李佑站在陰妃面前,淡淡的說道。

    陰妃一愣︰“怎麼了?你不是不喜歡齊州嗎?當初你還裝病硬回了長安!要不是母妃跟陛下求了情,你哪有現在這麼安逸!”

    “什麼安逸!”李佑咬著牙說道,“母妃,兒臣如今算是明白了,手里頭沒有什麼勢力,兒臣就是個閑散的宗室!哪怕兒臣還是親王,也沒人把兒臣看在眼里!李恪他能在安州混得風生水起,兒臣自然也可以!”

    陰妃看著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嘆息一聲︰“罷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母妃也管不了你許多!既然你想作出點什麼事來,那就去吧!也免得你成天在長安游手好閑!母妃會和你父皇說的,你,莫要讓你父皇失望!”

    “兒臣明白!”李佑心情有些雀躍,他做著美夢,憧憬著自己的將來。

    齊王府里,權萬紀陰沉著一張老臉,幾乎要把下巴上一向寶貝的胡須都要揪下來。他是听說了齊王受了傷的事,前來探望,結果李佑又帶著人出去了。

    “給老夫搬張椅子來,老夫就在這里等著齊王殿下回來!”權萬紀火大無比。李恪前兩日剛剛拜訪過他,送上了不少新奇的禮物,說是要好好孝敬一下這個老師,這讓他很有面子,連續幾天走路都用飄的。但是,想到了齊王李佑,他的心情就不是那麼爽快了!哎,人比人,氣死人啊!想想當初的李恪是多麼的好啊!尊師重教,勤奮好學,為人爽直有禮,簡直就是好學生的典範!可是,這齊王李佑呢。怎麼看就讓人覺得堵心!要不是權萬紀天生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強性子,他早就要高呼一聲︰“朽木不可雕也!”然後。要麼跑到李世民那里,直陳自己才疏學淺,教不了陛下你的好兒子,要不就干脆听之任之,讓他原來怎麼樣,還怎麼樣吧!問題就是,權萬紀偏偏不是這種可以敷衍的人!盡管他時常被這個頑劣不堪的學生氣得七竅生煙。幾乎要吐血三升,但是,要說他那執著地精神,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他就這麼跟李佑抗上了,看誰先服軟!為此,他還特地向李世民請了聖旨,可以全權處置與齊王李佑相關地事宜。

    一直到天色將暮,李佑才帶著一干人等回了王府。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畢竟,李佑這小子已經打定了主意。開過年來便去齊州封地上去,那麼,長安最讓他舍不得的就是城外的皇家獵場了!齊州那邊可沒這麼好的條件。因此,趁著還在京城,好好玩個痛快才不虧本!于是,李佑帶著這樣的想法,幾乎是天天都要去獵場報到了。

    王府門口,一身胡服的李佑呼喝著下了馬。將馬鞭順手扔給門房,口中吩咐道︰“來呀,今天打了幾只獐子野兔什麼地,還有一只麂子,給本王送到廚房里好好拾掇一下!那只麂子的皮毛別給本王糟蹋了,回頭讓人做頂帽子!對了,今晚本王要在寒梅亭那里煮酒論詩,要拿這些野味下酒!可要給本王仔細著點,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是是是。小人明白,這就去吩咐廚房!”一個管事趕緊回答道。然後又有些猶豫,小心翼翼的看了喜形于色的李佑一眼,又想到了正在院子里坐著的權萬紀,還是開了口,“殿下,長史權大人在院子里等著您呢!”

    李佑的心情一下子大壞起來。他原本晴朗的臉上瞬間烏雲密布,低聲嘀咕了一聲︰“又是這老匹夫!”一臉不爽的進了門,果然就看見權萬紀黑著臉,大剌剌的坐在那里。

    見得李佑進來。權萬紀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微一拱手︰“殿下終于回來了!”

    听听。這是什麼話!李佑心中大怒。正欲發作。卻看見權萬紀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卷明黃色地綢布來。卻是李世民下給權萬紀管教自己兒子地聖旨。

    李佑差點就想罵人了!但還是沒敢罵出口。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了下來︰“兒臣謹遵父皇教誨!”他地身後。“嘩啦啦”跪了一地地人。

    權萬紀沉聲道︰“老夫奉陛下諭旨。忝為王府長史。卻不能教導齊王殿下改邪歸正。親君子。遠小人。這是老夫地過失!今日。老夫特地請出陛下地聖旨。還要請齊王殿下听聆聖諭!”

    李佑心中暗自腹誹。嘴上有些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兒臣自當遵從父皇諭旨。听從長史大人地教誨!”

    權萬紀總算覺得出了一口惡氣。他淡淡地開口道︰“殿下請起!”

    李佑自然不會反對這個建議,當下站了起來,而其他地人正想要跟著起身,卻看到了權萬紀老頭兒陰森的目光,不由得矮了一截,把頭埋了下去,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權萬紀不動聲色的指著兩個跪在前面的人問道︰“報上你們的名字!”

    “小人昝君謨(梁猛彪)!”兩個粗壯的大漢低頭回答道。

    “昝君謨、梁猛彪,你們可知罪?”權萬紀厲聲喝道。

    “大人,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啊!”兩個人也在納悶啊,自己等人原本是普通的軍士,因為擅長騎射而受到了李佑的賞識與提拔,成了他地心腹,自己似乎沒做什麼別地事啊,能有什麼罪過呢?

    權萬紀陰著臉,寒聲道︰“爾等不過是一般的軍士,卻以田獵小技引誘齊王殿下,令其誤入歧途,如何不是有罪?”

    這點就有些顛倒是非了,不過這也是正常地事!雖說是李佑這小子自己太混賬,可是他畢竟還是李世民的兒子,正兒八緊的皇子親王,有什麼過錯,自然是手下背黑鍋。這兩位這次是在劫難逃,權萬紀是打定主意拿他們開刀了!

    那兩位也是委屈啊,他們傻乎乎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得意的權萬紀,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佑。

    李佑心里憋屈的緊,他暫時也想不到辦法,只好咬著牙,微不可見的沖那兩位仁兄搖了搖頭。那兩位神色一暗,垂下了頭。

    權萬紀冷哼了一聲︰“沒話說了吧!來人,將此二人逐出王府,永不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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