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丁 作者:春公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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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eeHappy 2009-7-24 08:4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5 236742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4
第五十章 開封府尹

    「侯爺,咱去開封府幹啥呀,這一大清早的……」

    「幹啥?告狀!」

    「告告告告告告狀!?」吹雪眼楮瞪圓了,差點沒咬著舌頭。

    對於這種智力低下、悟性幾乎沒有的腦殘,龐昱已經懶得踹他了——髒腳!面孔一沉,齒縫裡蹦出來仨字。

    「對,告狀。」

    「告誰?」

    龐昱頭一甩,仍然仨字。

    「不知道。」

    「啊!?」

    「太師府昨晚遭人縱火,燒燬房舍七間,走失丫鬟一名,你知道是誰幹的?」

    吹雪拚命搖頭。

    「那就對了,走。去開封府登個記備個案,請他們派人查。」

    登記!?

    備案!?

    吹雪摸著腦袋,半天沒想明白。

    媽的蠢驢,逆向思維懂不懂?世上沒人笨的會不打自招,老子偏反其道而行之叫全京城知道太師府丟了人,他展昭就是再聰明這一次能疑心到咱頭上?

    ××××××××××××××××××××××××××××××××××

    四哥出府的日子總是春光燦爛。

    在猥瑣小廝吹雪的帶路下,龐昱昂首闊步往地傳說中「膏梁紈褲敗家子們的天敵」——開封府走去,明媚的陽光傾灑下來,照在他一身簇新的青衣小帽上,奕奕生輝,大搖大擺走過的地方感覺連路上塵土都比之前少了些。

    走著走著,忽然前邊一陣喧嘩。

    但見路人紛紛避讓,潮水一般往兩邊散開,龐昱凝神一看發現遠處走來大群舉著「肅靜」、「迴避」木牌的衙差,後面一頂綠圍紅障泥大轎,鳴鑼開道、儀仗威武的排場在龐昱看來,是相當相當相當滴壯觀吶。

    官轎出行,老百姓們自要避讓,可龐昱是誰啊——大宋皇帝的小舅子、當朝第一人龐太師的兒子、還有頭上這個相當頂用的侯爺頭餃……呃乘轎子的見著他得乖乖避開才是,要他閃那除非皇帝姐夫溜出宮來了。

    沒有一秒鐘的猶豫,龐昱大步走著迎過去——就算一身家丁裝那他也是貼身服侍安樂侯的家丁,京城裡橫著走都不懼,往前怕個鳥!

    龐昱走進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小跳。

    列隊走過來儀仗還真是不一般。

    隊首以以小紅亭為導,次為紅傘(避雨)、綠扇(障日)和四個敲著銅鑼開路的衙役,再往後是最顯眼的肅靜、迴避木牌和刺繡繪畫的各色的旌旗,旌旗後邊一少年騎高頭大馬在前引路,穿戴紅黑帽的皂役各四人亦步亦趨的跟著,一路呼喝不絕。<<>>再再往後才是官員乘坐的大轎,四人抬之,四人左右相扶(即八抬大轎)頂上題餃大烏扇、三簷大黃傘罩著,比以前電視裡看過的什麼欽差出巡壯觀多了。

    「 ! ! ! ! ! ! ! ! !肅靜肅靜眾人迴避。」單只看那儀仗龐昱已是一怔,等聽到鑼聲敲了整十一下才停……

    他唇邊不由得勾出一抹邪笑。

    依大宋常例,{縣官等出行鳴鑼,打三響或七響,稱為三棒鑼、七棒鑼,意為「讓讓開」、「軍民人等齊閃開」;道府州官出行鳴鑼打九棒鑼,意為「官吏軍民人等齊閃開」;節制一路(北宋時全國分京東、京西、河北、河東、陝西、淮南、江南、荊湖南、荊湖北、兩浙、福建、西川、峽(即峽西)、廣南東、廣南西等十五路,相當於今天的省)的大員出行,要打十一棒鑼,意為「文武官員軍民人等齊閃開」;而有資格打上最多的十三棒鑼,意為「大小文武官員軍民人等齊閃開」滴除了他親爹龐太師整個大宋不會抄過仨。

    換言之,敢在京城大路上敲十一響開路的官兒,品級絕對低不了!

    作為一個從小沐浴在和諧陽光下、受過良好教訓的穿越男,龐昱對大宋朝的儀仗禮數多少還算有點見識,加上窩在太師府這段時日的耳濡目染,若是皇親國戚、世襲勛貴的坐轎單從制式和外形他就可以認出來。

    龐昱很肯定,眼前這官兒既不是國戚世襲也不是世襲勛貴,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乘轎的是高官。京城百官雲集,除了他的黑心老爹還真沒誰隨便就敢擺出來「大小文武官員軍民人等齊閃開」的架勢,就連宰相、樞密使這倆可以敲十三棒鑼呃通常也只敲十一下——京裡多得是公侯王爺,那能隨便叫人讓道麼。

    除此之外,敢這麼敲法同時還擺出這樣諾大架勢的恐怕只有一個人。

    京城的最高長官、統攬汴梁一應行政、司法、民生要務的開封府尹包拯!

    單是看轎子四周穿著衙役服色維持秩序呃各色漢子,龐昱就肯定自己猜對了九成,等到看清楚隊伍前面高高舉起來的嵌著「開封府尹」四個字的官餃牌,他100%肯定轎子裡邊坐著的就是那丫!

    六個字差點衝口便出。

    天殺的包黑子?混帳狗官惡賊?

    不,是「青天大老爺」外加一個感嘆詞「哎」。

    青天大老爺哎,您給草民作主啊——

    龐昱一衝動,差點撲過去攔轎喊冤。

    ——房子著火府裡丟人這事他只怕鬧不大,別的考慮都不需要。

    很可惜,龐昱遺憾的沒撲成,準確說是來不及撲。

    因為有人快他一步。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搶在龐昱之前,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突然從人群中攘臂奮出,旁衙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穿越了警戒線,一個箭步衝到府尹大人的轎子面前,雙膝跪倒,一紙狀紙高舉在頭。

    「青天大老爺在上,為小民做主!」

    落魄書生搗頭如蒜,腦袋「咚咚咚」地在地上磕著,不一會就敲出了血,引得周圍一片大嘩。

    轎子停住,兩旁的衙役抄起鐵尺鎖鏈正要上前驅趕,忽聽裡邊一聲沉喝。

    「慢著!」

    簾隙挑開稍許,約摸在觀察喊冤的倒底是什麼人。

    「大人。」主簿第一時間湊過來,「時候不早了,高太尉那裡還等著呢,眼下是不是放一放,等到……」

    「豈有此理!」轎子裡威嚴的聲音截斷他,「本官身為京畿首府,掌全城司法刑獄,百姓當街喊冤豈能置之不顧。」

    「嘩——」

    話音方落,轎簾倏地被掀了開來。

    開封府尹大步跨出,屹立在落魄書生面前,正義凜然道︰「你說,狀告何人、有何冤情,本官查問得實定將其依法查辦!」

    闊口微鬚,方面大耳,雙眼神色凜然,滿面黑漆生光,好一個包黑……

    哎!怎麼頭髮灰白灰白,連鬍子也是!!!

    包包包、包拯有這麼老!?

    盯著前邊威儀昭昭,但是少說六十有餘的白鬚老者,龐嘴巴長得老老大大,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這……開封府尹不是包拯麼?」他揪著吹雪領子,一把拽他到了面前。

    「包包包包包包拯!?」吹雪的樣子比他還驚。

    「對,包拯,那個長成黑炭一樣的混蛋,你不知道?」

    「知、知道啊,他是我們太師府頭頭頭頭、頭號死敵,小的怎能不知。」

    「嗯?」

    「包閻羅他……他是御史中丞,掌御史台台、殿、察三院,負肅正綱紀,糾正刑獄、肅整朝儀之責……」倒底是太師府的小廝,吹雪雖然腦子不靈光對官場倒還挺熟悉,一番「介紹」說出來頭頭是道,「包閻羅有權監察朝中百官,以往在朝上沒少參太師本子,府裡上上下下誰都恨的他牙癢癢。侯爺您不記得了,去年七夕那一個月您搶了十八個姑娘……不,十九個,包閻羅居然上朝參了二十本要皇上嚴辦削掉您侯爺的頭餃……」

    吹雪滔滔不絕的控訴著包拯和太師府結下的種種梁子,已經弄明白了大概的龐昱沒有了聽的心情,目光轉向大轎。

    落魄書生伏跪在地,口中號叫冤枉,一聲高於一聲。

    「你是何人,有何冤情?」白鬍子的開封府尹沉聲問道。

    「草民家中田畝被惡少強行霸佔,草民……」

    「可有狀紙?」

    「有!有!」落魄書生趕緊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泛黃的箋紙呈給他。

    「哼,本府倒要看看,誰那麼大膽敢在天子腳下……」白鬍子府尹看了個題頭,「撒野」倆字還沒喊出來呢,忽然像被人當頭扇了一大嘴巴似的僵在那裡人傻掉了,拿著狀紙的手不受控制的抖起來。

    龐昱看得納悶,喚過吹雪問道︰「喂喂喂,這丫叫啥,多大年歲了,怎麼敲著想老年癡呆外加心肌梗塞腦溢血眼看就要掛掉呢。」

    「他呀,開封府尹吳恭政,今年六十就了離致仕還有三……」

    吳恭政?

    龐昱喃喃念了兩遍,咋都覺著這名字不太對勁。

    「大人……」侍立在旁的文書輕輕喚了聲。

    白鬍子府尹渾身一震,雞皮虯結的老臉詭異抽了兩抽,看得衙差們面面相覷時忽然一揮手厲聲喝道︰「大膽刁民,京畿重地豈容你肆意胡言,誣陷他人!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開封府衙差何在,把他給我亂棍打出京城!」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5
第五十一章 四哥的逆襲

    變起倉促,圍觀的百姓一時全呆。

    這不剛才還是一副青天大老爺的公正樣兒,怎麼一下子就……

    一群傻子!

    龐昱不屑的撇撇嘴。

    類似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多了,當官的嘛哪個不想在人前擺出一副公正廉明的樣兒,現世多少巨貪雙規前還在人大會議上嚷嚷著反腐呢。吳恭政九成九以為落魄書生攔轎喊冤告得只是一般人物,故意在百姓面前做出一副嚴懲案犯的姿態,希望搏個廉政剛直的好名聲,哪知道打開狀紙一看——唉呀媽呀,被告的這位來頭太大惹不起,那當然立刻變臉揪著原告一通痛責。

    「大人,我……我冤枉、冤枉啊……草民冤枉啊——」落魄書生一下子慌了,遍體冷汗跪下來拚命的磕頭。

    「冤枉?你不冤枉!」吳恭政冷笑,一掌重重拍在轎子的抬槓上,拿出了他執掌天下首府的威嚴,「衝撞本官出巡已是大罪,本府寬厚仁義,見你乃一弱冠書生尚可既往不咎。然汝不知悔改,猶自咆哮街頭,擾亂京中治安、阻塞御道通路,罪莫大焉!本府若再饒你,豈非公然徇私違紀,藐大宋律法如同無物!」

    喊冤不成反被安上罪名,落魄書生嚇得魂也丟了,急叫︰「草名沒有,草民沒有啊,草民只是告狀……」

    一聽「告狀」,吳恭政臉色鐵青。

    「逐汝出城,是本官格外開恩不願同讀書人為難,汝若執迷不悟還在此處狡賴,休怪本官將你投入大牢,依律重判!」

    見風使舵,赤裸裸的見風使舵!

    方纔還是正義凜然的吳府尹一下子調轉矛頭狠狠地呵斥落魄書生。

    龐昱總算想明白他的名字哪兒聽起來不對勁。

    ——吳恭政吳恭政可不就是無公正嘛。

    呀呀個呸的,叫這名字也能當官,還是開封府尹!

    皇帝姐夫不是昏頭了吧。

    「大人且慢,聽我一言。」這時候原本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邊引路的英俊少年跳了下來,一個箭步衝過去扶起落魄書生,仰首道,「依衙門過往慣例,途遇百姓攔街喊冤,理應帶回衙門細加查問,倘所告屬實則即刻遣差衙役……」

    「永叔!」吳恭政截斷他,言語中並無怒意倒像是教導自己的子佷,「你才讀完國子監,於審案斷案之事一竅不通,好好看著便是,插什麼話!」

    「可是府尹大人。」英俊少年急了,幾乎是用喊得,「本朝律例第一十七卷九冊三十六篇有載……」

    「老夫為官三十餘年,難道不比你清楚!」吳恭政冷言冷語的再次打斷他。」

    「凡我大宋子民,人人……」英俊少年還想再說,吳恭政理都不理手一揮兩名衙役衝上來架起落魄青年就往外拖。-====-

    「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任落魄青年喊破喉嚨吳恭政就是無動於衷,背過身把狀紙往袖子裡一塞,掀開簾子就要入轎。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龐昱搖頭嘆息。

    開封府尹做到這份上,難怪整個汴梁成了他們這些紈褲大少的天下。

    「啪!」清脆的響聲。

    不是龐昱過去扇了吳恭政一個耳刮子——犯不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向是他的口頭禪,再者說吳恭政越是膽小怕事徇私枉法他這個「安樂侯麾下第一家丁」在京裡的日子就越滋潤,比起那成天有事找茬、沒事照樣找茬的包黑子強過不知多少倍,有這種「好人」當開封府呀就是送過來讓踩他也懶得抬腳。

    ——能被四哥踩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光榮!

    吳恭政的手被英俊青年拉住。

    「大人,書生攔轎喊冤並無過錯,為何要將他押入大牢?」

    「本官斷案自有道理,何須你一個未入仕的黃口小兒過問。」吳恭政甩開他,雞皮老臉上已現不悅。

    英俊青年像是沒看見一樣,抓著他不放。

    「府尹大人,此案疑點過多尚需斟酌,您看是不是……」

    「夠啦!」吳恭政的忍耐終於超出了極限,扭頭沖英俊青年吼道,「我告訴你,他狀子上要告的莫說是開封……哎,叫你別管你就別管!」激動之下差點說漏嘴。

    按理話講到這份上就是傻子也聽明白了吳恭政的意思——不是不審不問,是犯案的這位開封府惹不起,偏偏英俊青年腦袋瓜子裡一根筋,不弄出個所以然來愣就不肯罷休,挺直了腰桿縱聲道︰「永叔在國子監楹學時恩師一再教導『為官者當一心奉公為民,盡守節操,防微杜漸,興利除弊,以求天下之治……」

    吳恭政腦袋頂快冒煙了,嘴巴角抽的簡直像重度帕金森氏綜合征。

    傻冒!

    龐昱很明智的給了英俊青年倆字評語。

    你丫看不順眼覺得吳恭政著實「無公正」也回衙門說去啊,大街上嚷嚷人家怎麼下的來台。現在好,不抓是枉法徇私,抓了是朝三暮四,而且還讓全城都知道隨便一個年青人幾句話就能影響堂堂開封府尹的論斷決策!

    英俊青年全然不覺,一臉正義的立在那裡,演書一般說個不停︰「古人云︰其身正,不令則行;其身不正,有令不行。「廉正」二字是為為官之魂,從政之本,用權之道。恩師曾一再言及,為官者需恪守『五慎』一為『慎始』二為『慎友』三為『慎好』四為『慎獨』五為『慎終』,慎始者……」

    聽他這麼一個勁的掰呼,龐昱都快暈了。

    小樣兒人長的挺帥,怎麼是個榆木腦袋!自古至今官場哪有不黑的,大宋的吏治比起混明髒清算是不錯的了,可整整三百一十九年的天下也不過才出了一個包黑子,其他的——哼,怕是榆木腦袋的恩師、教他「五慎」的那位撞見這事也要衡量衡量自己動不動得起狀子上告得這位。

    汴梁,皇都,窯子裡扔塊磚指不定都能砸死三倆尚書級相當於今天部長職位的大員,開封府尹動不起的怕是還真的挺多。

    龐昱沒有性質再看下去,搖搖頭準備閃人了。

    等等,不是要告狀的麼!?

    對,是要告狀,不過那是爭對包黑子坐鎮的開封府,他不親自出馬沒法把「火燒龐府、丫鬟失蹤」這事編的滴水不漏,可現在的開封府尹是吳恭政——一張被狀紙上某個姓名嚇得面無人色的「無公正」,派吹雪……哦不,隨便叫府裡哪個家丁過去打聲招呼,保準Y能把整個開封府衙搬上門來問案。

    「《禮記‧中庸》有載,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龐昱都扭頭走了,榆木腦袋的英俊青年還在滔滔不絕。

    「歐陽永叔!」

    猛聽一聲大喝,吳恭政被徹底激怒了,白鬍子倒豎,顫抖的手指著英俊青年,「我敬你是呂相門生這才讓你在開封府領個差使,他日晉陞不至於被言官說道成一無資歷!你執好馬、掌穩旗便是,少在這對本官指——手——劃——腳!」

    英俊青年歐陽永叔不知是頭腦秀逗還是正義感強得過頭,一臉肅容的凝聲道︰「大人,永叔到開封府任職非為資歷,乃是……」

    歐陽永叔……歐陽永叔……

    龐昱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口中唸唸有詞。

    吳恭政氣得話也說不出了,指著歐陽永叔渾身直顫。

    「你、你……你……我不管你為什麼到開封府來,也不管你圖得是什麼!你你你……給我聽好,記住了!」

    「老夫一天還是開封府尹,京城裡大小案件一天是老夫說了算,誰敢再插嘴妄言一律以擾亂辦案論處!」吳恭政出乎意料的失態,完全沒有了以往刻意維持的親民形象,連帶身為父母官該有的儀態、氣度也一下子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圍觀的一眾百姓自是看得目瞪口呆,衙役、轎夫、文書等人則一個個心有惴惴——天吶,該不會是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爺黨惹出來的禍事吧……難怪大人緊張成這副樣子,生恐被歐陽少吏當眾給抖露出來。

    這這這、這事要是鬧開了……大人身為朝中要員,頂多丟官罷職;歐陽少吏有呂相撐腰,「那些人」想也不致拿他出氣;唯獨咱們既沒後台又沒背景的,一旦事發……不定哪天就橫屍街頭了,連份撫恤都甭想撈著!

    爆發了,瘋狂了!隊伍裡所有從人一致把矛頭指向了純粹沒事找事的歐陽永叔,不等吳恭政下令兩名如狼似虎的衙差撲過來,抓住他兩隻胳膊就往外拖。

    「喂,你們幹什麼,這案子還沒查……」歐陽永叔剛要嚷,一團破布堵過來塞住了他的嘴巴,那個臭啊,燻得他兩眼翻白。

    公理眨眼無存,正義眼看湮沒,最最最最最關鍵的時刻。

    救世主到來!

    「啪!」又是一聲悶響,吳恭政胳膊再被抓住。

    那是強而有力的一隻大手,蘊涵著沉穩的力量、堅定的信念和無比強大的意志決心,死死地制住了他。

    「你……」吳恭政滿頭大汗,難以置信的盯著他。

    是的,難以置信,絕對的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這個人、這身裝束,會驟然出現在這裡。

    青衣、小帽、皂靴。

    除了龐昱還會有誰!

    瞬間,全場鴉雀無聲。

    太驚訝、太震撼了,小小家丁竟然當街「襲擊」開封府尹,大宋朝立國至今絕對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這樁案子,要審!」龐昱一字一頓,重逾千鈞。

    吳恭政如被千斤巨石擊中胸口,臉色慘白連呼吸也接不上了,「你……你敢……好大膽子……」猛然瞥見繡在他青衣胸口那個閃閃發亮的「龐」字,身子觸電?的一顫,喉頭哽住,咯咯打戰的牙關再也憋不出半個字來。

    「審案子,趕緊。」沒有任何的威脅、威逼,龐昱就淡淡給了吳恭政五個字,然後懶得看他嚇癱了的表情,扭頭沖歐陽永叔一笑︰「小兄弟,永叔只是你表字,其實你單名一個『修』的,對不對?生於綿州,籍貫江南廬陵郡。」

    歐陽永叔一怔。

    「不用愣了,大家老鄉,你口音我聽得出,歐——陽——修——」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5
第五十二章 四哥,俠與義的化身!

    歐陽修,唐宋八大家之一,詩、詞、散文均為宋時之冠。

    作為宋代詩文革新運動的領袖人物,他的《採桑子》十三首《玉樓春》《浣溪沙》《秋聲賦》皆傳世名作,尤其是一篇《醉翁亭記》背得當世多少大好青年頭暈腦脹眼發花,連文學素養相當之高的龐昱當年都被累及抄了不下二十來遍。

    龐昱出手解圍,大義凜然的把他救下,絕對不是想攜私洩憤留住歐陽修一會找個偏僻地方自行處理,報當年抄書抄得手疼這筆大仇。

    相反,他這是純粹的「施恩」,施恩圖報。

    歷史上的歐陽修除了是聲名赫赫的文壇領袖,還是一個不折不扣政治天才,深厚雄博,汪洋恣肆,先後歷仁宗、神宗兩朝,三起三伏而不倒,做到了等同於現在副國級的高官,一手甄選拔擢了王安石、甦軾、司馬光等大批文人名臣,和宋祁等共修《新唐書》的同時自己居然還寫出來一整本《五代史記》!

    人才啊,絕對的人才。

    這種人豈有不收之理!

    收來當小弟!!!

    想到歐陽永叔就是歐陽修的一刻,龐昱心裡激動啊,逮小小一隻蘿莉應付區區一個展昭之所以廢這麼大勁,就是因為他身邊沒有一個得力助手,這就好像諸葛亮領兵打仗,手底下儘是裴元紹、糜芳、傅士仁這等水貨,那能打得過誰?

    武侯之智啊。

    龐昱空有武侯之智,手下卻只有吹雪、萬人敵和高崖內找來的一幫殿帥府三流侍衛(一流的早跑神策軍去了,誰***呆殿帥府)可用,偶然間被他遇上了真才實學大大滴有、未來注定風光無限的歐陽修……

    那還不殺出來賣個人請先。

    需知混在古代什麼最重要?

    人才!

    撞見了就不能放過。

    「兄台……呃,你認識我?」歐陽修有點怔怔的瞧著他,面孔帶點少年人特有的稚嫩,完全看不出任何未來一代文豪的文采。

    文豪是要培養的嘛,這種大有潛質的年輕人我不介意指點他一二的。

    龐昱差點有了收徒弟的念頭。

    「同是正義之士,名姓不過身外物,標識而已——哦,我叫龐四。」龐昱很有哲理的丟給他一句引人深省的話語,抓住吳恭政的手猛然一緊,勒得他骨頭都快斷了,「快,下令,同一句話,老子不想說第二遍。」

    「你……你你你你……龐……不……」吳恭政的驚駭有點出乎意料,結巴著舌頭好像撞見了世上最最最最最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然不可思議了,吹雪抹著汗心想。

    就算是太師府一瞪家丁,終歸不過是身份卑微的下人,踩個把五六品的小官當然沒什麼——後頭有侯爺罩嘛,可開封府尹哪裡是這種可以隨便「欺辱」的貨色,京畿首府朝之重臣啊,連太師爺平素見到都很客氣的。

    當然了,主子想踩那自然是隨便踩,大宋天下還真沒幾個安樂侯惹不起的人。

    問題是吳恭政現在不知道眼前抓著他手厲聲喝令的龐府家丁就是那個跺一腳整個京城都能震三顫的安樂侯,見他小小一個下人都敢那麼的狂妄、囂張、頤指氣使,完全不把他這開封府尹放在眼中,豈有不大吃一驚的道理!

    「你你你……你可知,他告得告得是……是……」吳恭政牙關打戰,連說話都斷斷續續,手腳無法遏制地抖動起來。

    「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不管他所告何人,被我、被歐陽兄弟撞見就要一管到底!」龐昱聲如洪鐘,字字千鈞,儼然化作了正義的使者、公理的化身,英俊無匹的面容彷彿罩上了一層神聖耀眼的光彩,襯得俊朗軒昂的外貌、挺拔玉立的身姿愈發高大威武,贏得一片喝彩的同時更加博取了無數圍觀女性不能抑制的捧心尖叫——帥,太***帥了!!!

    家丁龐昱……不,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在所有人眼中他已經成為了……

    俠與義的化身!

    「歐陽兄弟!」

    龐昱大手一揮,奪過吳恭政藏在袖子裡的狀紙看也不看就那麼扔給他。

    「接著,這是證據。」

    「多謝兄台!」歐陽修一把拿住,感激溢於言表。

    謝個屁啊,以後跟著老子混就是了。

    龐昱淡淡一笑,昂然屹立場中,大喝道︰「念出來,當著百姓們面,把狀紙念出來,大聲念,不用怕,出了事情我擔著!」

    「是!」歐陽修答應一聲,動作利落的打開狀紙。

    「念不得,不能念啊!」吳恭政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龐昱手撲了過去,「左右,把他們拿下,快拿下……」

    「去你媽的!」龐昱最看不得這種標榜清正廉明其實膽小怕事只懂欺善怕惡的無能官員,飛起一腳把他踹翻在地。

    府尹挨揍,那還了得!

    眾衙門紅著眼楮,抄傢伙就殺過來。

    「誰敢動!」龐昱沉聲冷喝。雖然穿著一身毫不起眼的家丁裝,此刻卻猶如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威風凜凜雄姿英發,所有的衙役、捕快都為他氣勢所懾,不自禁地停下手邊動作,二十幾號人就那麼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歐陽兄弟,念!」

    龐昱環視眾人,目光如隼,「誰敢阻撓就是妨礙辦案,以同罪論處!

    歐陽修看龐昱的眼神由感激變成了崇敬,要不是龐昱向來低調,表現得不是那麼非常搶眼(明明很搶眼吧!)Y估計都要跪地唱征服了。

    歐陽修做夢都想不到,他一個才出國子監沒兩天的貢生居然在大街上和一介家丁兩個人對挑開封府,激動之餘總算還有點未來大宋名臣的影子,理了理衣袖定住神,打開狀紙來朗聲念道︰「草民任有閑,城西李家村人士……」

    念著念著歐陽修忽然也啞巴了,回頭驚愕的看著龐昱。

    「念吶,怕什麼,就是告得天皇老子四哥我也有辦法叫他認罪。」龐昱牛B烘烘一跺腳,胸脯拍的  響。

    歐陽修有點木吶的轉過去,繼續念道。

    「……狀告安樂侯龐昱搶佔田畝,殺我父母,辱吾小妹,霸吾妻子!」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6
第五十三章 老子被人陷害了

    “四大爺走好,西門大官人走好——”

    開封府衙正門,龐昱背負雙手大搖大擺地走出來,身後兩名衙差點頭哈腰陪著笑一副恭送貴客的虔誠樣兒。

    “混帳東西***,直娘賊王八蛋!生兒子沒屁眼,缺德帶帽煙!”走了不到半條街,還沒拐彎呢吹雪開始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四處亂濺。

    龐昱面色陰沉,斜眸睇他眼︰“喂,罵誰呢你?”

    “姓任的混帳啊,他娘的告狀敢告到開封府來,還在大街上攔轎喊冤,害得侯爺您在人前丟臉……”

    “啪——”相當清脆的一聲響。

    從力道、聲音、方位看,顯然不是打臉。

    是撫額!

    龐昱右手拖住額頭,大拇指、中指按在兩邊太陽穴上,抑郁的想扇自己耳光。

    豬,豬啊,簡直是頭豬!

    這要是歐陽修跟在老子身邊,至于到現在還睜著眼楮瞎罵人麼!

    “四月初八,狀紙上寫得安樂侯帶著家丁惡奴上門搶人的那天,老子在哪?”

    龐昱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他,牙齒磨得咯咯響。

    “初八……呃,容小得想想……”吹雪摸著頭,努力回憶著。

    “不用想了,我X!”龐昱咆哮起來,暴跳如雷的模樣像吃了炸藥,“打三月貳十一起直到四月十九,你主子我一直被關在府里半天也沒有出去過,到哪去搶人田畝,殺人父母,辱人小妹,霸人妻子!!!”

    “哈!?”吹雪一怔,半天想起來整整一個月只有自己偷溜出去花差花差,侯爺可是除了吃就是睡,憋悶在春滿園里的時日比過往三年加起來還要多。

    “這……不是侯爺您那……肯定是府里誰知道侯爺你心意,特地……”

    “你覺得黑心……咳,老爹都下令把伺候我得丫頭侍婢們扯了個精光,府里還有誰吃了胸心豹子當敢‘代’我去外頭搶姑娘。”

    吹雪拼命搖頭。

    “如果是老三老四打著我名頭辦事,事後不可能連聲招呼也不打,可是這幾天聚在一快算計招展昭的時候你有聽他們提起一星半點麼。”

    吹雪還是搖頭。

    “那……那這是怎麼回事,平白無故的為什麼……”

    “這是栽贓啊,栽贓!懂不懂?”龐昱猛地轉身,用力扣住他兩邊肩膀。

    “你主子我被人陷害!被人嫁禍!!被人暗地里捅刀子了!!!

    真的,他真的不想活了,有個笨成這樣的貼身小廝他就是再聰明再能算計也是白搭——四哥命中注定是做大事的人,大事做起來往往都是乘法。  乘法懂麼,前邊數字再大乘以個零就全完了!而現在他的團隊除了自己……

    一水的全是零!

    零啊!零啊!就是有一千一萬個,那也沒屁得用!

    吹雪被搖得骨頭都快散架了,惶恐的道︰“侯爺,您息怒,息怒啊,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一定是有誤會……吳恭政不是、不是當眾罵了那任有閑一頓,說他肯定弄錯了,侯爺您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老子就是當街殺人放火,到他嘴里也能成過——家——家!”

    龐昱切斯底里的吼完,把吹雪往地上一扔大步走人,管都懶得管了。

    跟傻子說話,真的會降低智商!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收幾個好小弟的沖動在龐昱心中變得這樣強烈。

    ××××××××××××××××××××××××××××××××××

    “啪!”

    一個茶碗砸地上,碎了。

    “***,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爺爺我用錢砸死他。”

    “啪!”“啪!”兩個盤子砸地上,又碎了。

    “X他媽,敢無賴大哥,老子這就叫人打進開封府把他揪出來五馬分屍!”

    “啪!”“啪!”“啪!”“啪!”“啪!”茶壺、杯子、托盤、花瓶……依然是在汴梁城最好的酒樓御爐香里,依然是那間最大最奢侈的雅間,高崖內、錢恃才兩位紈褲公子哥正為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大哥遭人陷害而大動肝火,凡是身邊能扔的能砸的抓起來就往地上招呼,好像不砸爽了就不解氣似的。

    天吶,我的天吶!

    龐昱簡直要抓狂了。

    兩位公子爺你們能不能動點大腦,趕緊想想是誰在外邊敗壞老子名聲,砸!砸!砸!砸!砸!就知道砸!把整座御爐香拆了能揪出來那個不要臉的混帳麼!

    蒼天啊,大地啊,我這麼絕頂聰明的一個家丁,帶著這樣一大群弱智傻子那還能辦得成什麼事!

    “好了,都給我打住!”龐昱抄起椅子往一邊擺著的屏風狠狠一撂。

    “啪塔——”屏風裂成兩半,震得高崖內、錢恃才一起停下來手里的動作。

    “來來來,龐四,一快砸,砸爽利了再說!”高崖內沒有一點覺悟,反順手遞了個花瓶給他。

    龐昱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是該想想正事把事情弄清楚了。”還算錢恃才有點心,上前接過花瓶放回原處。

    “想?想個屁啊想!”高崖內一個箭步沖過去,抓起才剛“幸存”的花瓶照往地上扔,“砰”一聲砸得粉碎。

    “用屁股猜都知道肯定是趙世清、趙世開這倆小王八蛋指使人干得!”高崖內捶著桌子破口大罵,“X***祖宗十八代,玩女人玩不過大哥,賭錢賭不過老二,干架干不過爺手下,就他娘他找人敗壞我們名聲!”

    “對對對,三哥,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錢恃才一激動,智商直線下降,“就是這倆有有娘生沒娘養的畜生,年關那會跟大哥爭天香樓的芸卿結果被踩的連祖宗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從此記下仇可又沒機會報復,索性打著大哥名號在外頭做這些缺德沒品的事,指著苦主鬧到開封府、鬧到包閻羅那去,直到皇上罷了大哥的爵位。毒啊,真他娘的毒!”

    “趙世清、趙世開……”龐昱眉頭微皺,“就是以前你們說得‘姓趙的那幫畜生’,只會吃家底的紈褲、敗類、膏粱子弟?”

    “對,會稽郡王趙世清、安定郡王趙世開,兩個除了吃喝玩賭瓢什麼都不會的人渣!仗著自己是太祖皇帝一脈、燕懿王德昭的嫡孫,拉虎皮扯大旗聚集了一幫趙姓二世祖,號稱什麼……‘王爺黨’,不分大事小事成天盡和我們作對!”

    喲,原來汴梁成還不是老子一個人的天下。

    好啊,很好,四哥我正愁沒對手呢。

    龐昱不怒反笑,眸子里掠過一抹叫人心底生寒的邪魅。

    “扯起王爺黨的恐怕不光是趙世清、趙世開吧,要就只有區區兩個非太宗一系嫡傳下來的郡王,他們這伙人……哼,早被侯爺踏平了!”

    “那是,說起王爺黨真正的幕後……”高崖內才起個頭,窗子外邊忽然傳來喧天的鑼鼓聲,   敲得連桌子都在震。

    龐昱走過去,打開窗往下一瞧。

    乖乖,不得了!

    成群結隊的老百姓密密麻麻足有兩三千人擁著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沿著御道遠遠行來,隊伍最前邊是一匹通體潔白全身不見一絲雜毛的高頭大馬,馬背上坐著一位英俊青年,劍眉星目,英姿颯爽,一身質地極佳的織錦長袍映著陽光奕奕生輝,發冠上三支潔白地翎羽在風中飄搖不已,好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他策馬行來,舉止從容風度翩翩,唇角偶或勾起一個輕輕的淺笑立即換來周圍無數少女失聲忘情的尖叫,那態勢簡直像二十一世紀出來游玩的天皇巨星。

    “喂,這丫是誰?鮮衣華服穿的夠拽嘛。”龐昱很不服氣的問。

    “趙……北海郡王趙允弼!”高崖內有點結巴,嘴角抽了兩抽,“王爺黨真正的魁首、頭號人物,和和和……和大哥並列為京城三公子的就是他!”

    饒是龐昱見慣大場面心理素質好到極點,這時候驚得瞪大了眼楮。

    天吶,我得天吶!

    沒搞錯吧,王爺黨頭把交椅居然被這麼一個帥到掉渣的俊哥兒坐著!?

    ——驚訝的還在後頭。

    “快看,那是什麼。”錢恃才伸手一指。

    龐昱順著他手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兩輛囚車,里邊關著一高一矮兩個人,因為隔著太遠面容看不清楚,不過囚車前邊卻掛了兩方碩大醒目的木牌。

    木牌上寫著大大滴的幾個字。

    青子山、趙玉和!?

    “諸位!”趙允弼勒住馬韁,朝四方團團一揖。

    “本王聞聽杞縣淫賊肆虐,百姓畏懼,夜不能安,實為京畿之大患。淫賊一日不除,百姓一日不安,昨晚遂孤身出城奔赴杞縣,略施小計將二人緝捕歸案!”

    話音未落,整條街市喝彩聲響起一片。

    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慶幸這些天來到處傳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懼的淫賊終于被年輕有為的北海郡王一舉擒獲。

    只有屋里邊的龐昱、高崖內、錢恃才幾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6
第五十四章 為民請命,重判龐昱

    「這……這這這……淫賊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編的,哪來的青子山、趙玉和!?」高崖內顫抖著手指向囚車,人抽得跟癲癇發作一樣。

    龐昱不說話,冷冷盯著下邊風光無限的趙允弼,眼楮裡似乎有冰雪凝結。

    高崖內笨、吹雪蠢、高大威呆、錢大金愚,四個人只懂站那發傻。

    錢恃才怔了一會,猛然一個激靈︰「不會……不會是趙允弼指使人到處撒布謠言,鬧得京城人心惶惶,然後……」

    「然後出去轉一躺,隨便抓兩個人充作淫賊用囚車大張旗鼓運進城來。這樣整個汴梁都知道了他北海郡王趙允弼是英雄好漢、是傑出青年,不顧個人安危單身出城,為民除害,救了全京城的小——姐——姑——娘!」

    龐昱咬牙切齒。

    ——莫名其妙的被奸人利用、還差點蒙在鼓裡,四哥心裡能爽麼!這要不是顧忌一貫以來的紳士形象,早跳出去罵街了。

    「淫賊原本就不存在,人一抓回來謠言自然平息,趙允弼這招真他娘的絕啊!」錢恃才第一句還算有點頭腦,第二句一出口就氣得才對他生出點「希望」的龐昱差點當場吐血,「哎呀媽呀這場面,嘖嘖嘖,太壯觀太氣派了,要是騎著馬的是本公子,要是被被花滿樓的鳳仙、香君看見,那還不爭著向本公子投懷送抱獻媚邀寵,到時候……嘿嘿嘿,開窗秋月光,滅燭解羅裙,含笑帷幌裡……」

    看看、看看,咱紈褲錢大爺居然還能吟詩!

    錢恃才一臉淫相,搖頭晃腦的念著陷入無限YY中,龐昱在一旁欲哭無淚,恨不得拿腦袋撞牆!

    他這一幫紈褲哥們連帶從人小廝,唯一智商高點的也就錢恃才了,偶爾能閃閃光冒出一兩句有點深度的話,本來還想著「培養」一下好好開發開發他的腦筋,以後做事情好歹有個頂用點的小弟可以使使,結果……

    吃喝嫖賭隨便扯上哪一個字,「閃光」的錢大公子馬上又成呆子了。

    ……

    隱約的,龐昱感覺哪不對勁,凝眸望向窗外。

    街道兩側的人群裡、那些歡呼雀躍的老百姓中間,每隔五六丈遠總有三五個看不頭臉鬼鬼祟祟的人混在裡面,每每趙允弼一說話他們就帶頭吶喊,不但自己叫還攛掇鼓動著身邊的老百姓,這才有了一次次聲震全場的歡呼。

    ***,丫原來也找托。

    「諸位靜一靜,靜一靜,請聽我一言。」風頭出夠了、架勢擺足了,趙允弼朝人群揮揮手,俊美超俗的臉上悄然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邪氣。<<>>

    全場一時靜謐,鴉雀無聲。

    「本王聽聞——」他一字一頓,聲音刻意地拉長,「京城第一好惹事好鬧騰紈褲大少的龐昱又做了下辱人表妹,奪人妻女的惡行,百姓民怨沸騰……」

    「打死姓龐的,姓龐的去死!」

    「罷了他的侯爺,關他進大獄!」

    「天朝的敗類,大宋的人渣。」

    托,又是托,趙允弼還沒說完吶,賊眉鼠眼的那群傢伙就開始叫喚了。

    畏於安樂侯爺的勢力,百信們不敢像之前那樣齊聲呼應,但是被無處不在的「托」們一蠱惑,零散的喝罵聲已經起來了。

    「昨日,就在城北通義坊大街,苦主攔街喊冤。開封府尹吳恭政年高德昭,清正廉潔有口皆碑,本欲秉公處置立將嫌犯緝捕歸案,豈知太師府新進狗丁龐四連同那早已是惡跡昭彰的惡僕西門吹雪聞訊趕至,仗著主子權勢聯手向吳府尹施壓。少吏歐陽修仗義執言反遭龐四痛打,更可憐的是那苦主,告狀不成反被龐四威逼吳府尹將其打入大牢,更買通衙役對其鞭笞痛打……

    我X你媽的祖宗十八代!

    「我X你媽的祖宗十八代!」

    龐昱心裡暗恨,吹雪索性跳起來,大罵著翻窗子就要往下衝。

    「啪」的一聲,手被龐昱抓住。

    「四樓,你跳下去找死。」

    吹雪縮得比鬼還快,嘴巴上仍是叫嚷不休︰「四哥!咱不能忍了呀,這丫的滿大街誣陷咱們,欺人太甚!明明吳恭政打一開始就想徇私,明明歐陽修四肢健全好好好什麼事都沒有,明明是您叫把告狀的書生送安置好,別丟大牢裡虐……」

    「不止呢。」龐昱冷笑,「狀紙上寫得是狀告侯爺霸人妻子,到趙允弼嘴裡成就成霸人妻女了。老婆、妹子、女人一氣搶仨,這還真是看得起我家侯爺呀。」

    「這沒啥,甭說仨六都搶過吶。」高崖內實在是蠢,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說笑,一點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婆、女兒、姐姐、嫂子、小妹還有她們如花似玉的後娘,姐姐沒嫁人長得也水靈大哥自己收了,嫂子給了四弟,後娘我領回去玩了足足半個月……」

    有這種哥們,龐昱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父老鄉親們,你們看看吶,什麼叫目無法紀,什麼叫仗勢欺人!」趙允弼神色激動,樣子看起來是義憤填膺,其實就是拿髒水一盆盆往龐昱頭上澆,「大夥兒好好想一想,這幾年他做的惡事還少麼!是,我趙允弼不怕,不怕他龐昱惹到我頭上,搶我的姐妹、女人——大宋朝的郡主、王妃,不是他覬覦就可以隨便動得;可是你們呢,你們姐妹、妻子、女兒,難道就不怕被他羞辱麼!!!」

    儘管恨得牙癢癢,但對於趙允弼的口才龐昱也不得不說兩個字︰佩服!全場數以千計的百姓一聽說起安樂侯本來沒有幾個敢吱聲,被他辭情並茂的一番蠱惑再加上「托」們的四處攛掇居然群情奮湧起來,破口大罵者有之、捶胸頓足者有之、暴跳如雷者放眼儘是,簡直像一場專為他安樂侯開的批鬥會。

    樓上,錢恃才他們砍得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唯獨龐昱在笑。

    笑得比寒冬臘月裡的冰凌還要冷。

    趙允弼仍嫌不夠,還要火上澆油︰「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汴梁、堂堂大宋皇都難道就任由龐昱惡賊橫行下去,任意糟蹋全城的良家女子麼。」他一指後邊的囚車,「青子山、趙玉和,兩個在杞縣興風作浪的淫賊,你們狠此二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殊不知比起龐昱糟蹋過的女人……」

    「我知道,聽在太師府做過事的下人說,安樂侯自十三歲起每晚必夜御八女,夜裡不干夠了連覺也睡不著。」

    「這些年被他糟蹋過的黃花閨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大家看看吶,比起色中惡鬼安樂侯這兩個淫賊算什麼。」

    以上自然又是趙允弼找來的那群托的「言論」,可惜那些無知百姓啊,洶湧的怒火一下子燒得更旺,被不知哪個托嚷了句「龐昱,天下第一大淫賊」一下子整條御道,沿途三里都飄起了「龐昱,天下第一大淫賊」的怒吼。

    「把他關起來,送他進大牢、」

    「郡王,您要為百姓們作主啊。」

    「奪爵位、審龐昱,還京城百姓公道。」

    民怨沸騰,群情洶洶,連本來開始最不在乎的高崖內這時候也嚇得白了臉。

    「龐、龐四,這個樣子……要是……要是咱現在出去……走大街上被認出來,怕不要被老百姓……被、被活活踩死。」

    「踩死都是好的,你信不信,被趙允弼一蠱惑他們能把侯爺點了天燈。」龐昱冷哼,咪起眼楮看著窗外,想瞧瞧他倒底還能玩出多少把戲。

    「父老鄉親們——」

    趙允弼振臂高呼。

    「人在做,天在看,為了汴梁城的安定,為了天下女子的清白,我們不能再任由龐昱肆意妄為了!」

    「審龐昱,振綱紀!」

    「審龐昱,振綱紀!」

    「審龐昱,振綱紀!」

    這一喊出來,怕不大半個京城都聽見了。

    「左右,筆來!!!」趙允弼一聲長嘯,竟把眾人聲音壓了下去。

    身後立刻有人送上桌案,筆墨硯均已置好,中央赫然是一封攤開的空白奏折。

    「嘩——」趙允弼飛身下馬,扯落長袍往身邊一扔,露出穿在裡面的織錦緞裳,遠遠一看端得是翩然卓立,丰神俊朗,瞬間又引發一片尖叫。

    趙允弼摁住折面箋紙,抬頭沉思片晌,伏案揮毫,再抬頭掃過全場,下筆更疾,過得片晌驀然一聲沉喝,把奏折整個舉了起來。

    箋紙之上筆勢縱橫、墨跡森森,密密麻麻地落了整兩頁的蠅頭小楷,只是不知為何後邊還留了場場一截空白,看似竟還有箋紙未曾展開。

    「龐昱此番惡跡,本王已盡數錄於此奏折之中,只待聖上出巡西京(洛陽)歸來即刻入宮為民請命……」

    「此賊惡跡昭彰、罄竹難書,有勞郡王啦。」

    「郡王高義,再為百信除賊。」

    「安樂侯有太師撐腰,開封府尹也奈何不了他,只有郡王能為我等申冤!」

    無數個一齊嚷,自然以托居多。

    「唉,實不相瞞。」趙允弼忽然一嘆,嘆得相當大聲。

    「本王與那龐昱素有間隙,即便此番所告屬實,唯恐被他一眾黨羽誣賴我居心叵測、公報私仇……」

    「郡王奏章,我等皆可署名!」

    「我蓋手印。」

    「我也告!」

    呼喊此起彼伏,當先叫得也是托。

    「這……」趙允弼面露猶豫。

    「郡王呈遞萬言書,非為一己私仇乃為民請命。」

    「還望郡王將我等民心告知聖上。」

    嚷得最大聲那兩位當然還是托。

    「為民請命,重判龐昱!」

    「為民請命,重判龐昱!」

    「為民請命,重判龐昱!」

    整齊一致的口號直如山呼海嘯,震得高崖內、錢恃才、吹雪、高大威、錢大金一個個嘴唇打戰,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隨時要倒。

    「如此,那便多謝諸位啦——」趙允弼翻身上馬,雙手抱拳朝周圍連作三大揖,手下則捧著寫好的奏章和早已準備妥當的印泥、毛筆等物去到百姓中間。

    再抬頭時,他目光有意無意的飄向御爐香四層的雅間,嘴角笑意陰冷無比。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7
第五十四章 自投羅網

    夜已深。

    將近子時,御道兩側洶湧的人潮才漸漸散去。

    龐昱等人窩在御爐香憋了一整晚的火,統共砸掉了五張八仙桌、三十七把紅木椅子、杯盞碗碟合擊兩百有餘才算稍稍發洩了一下被王爺黨痛擺一刀的怨氣。

    作為一個理智的男人,龐昱沒有加入他們打砸的隊伍,叫了一壺雨前龍井默默地坐在一邊,凝神想了很多。

    果然,一切從頭到尾都是王爺當的陰謀。

    謠言是他們讓人刻意散佈、擴大的;落魄書生攔街喊冤肯定也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甚至連仗義直言的青年才俊歐陽修搞不好都是趙允弼他們從中指使,刻意的安排吳恭政收他進開封府來辦差。

    ——按照他們的佈局,落魄書生攔街喊冤吳恭政一看告得是他安樂侯肯定嚇得不敢接辦,歐陽修看不過眼出來反對,之後不論吳恭政辦還是不辦事情肯定搞大,再被王爺黨找得那些「大宋職業托」一散佈,肯定鬧得街知巷聞。

    安樂侯什麼脾氣?以前的那個!對,天不怕地不怕,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知道是開封府一個新進小子搞得事情沒掩住,那還不領著打手狗腿子找上門把他打個半死——打完是半死,等他們一走指不定就真死了。

    趙允弼可以安排好人事後補一刀嘛。

    要是別人,死也就死了。

    但歐陽修是當朝宰相呂夷簡的門生,就這麼平白見了閻王呂夷簡能罷休麼。

    一個王爺黨……不,一個趙允弼就夠龐昱、高崖內、錢恃才這幫紈褲子弟頭疼得了,再加上一個德高望重、連皇帝也要禮讓三分的當朝執宰,就算龐太師權傾朝野這下估計也罩不住闖禍的兒子。

    毒啊,真他娘的毒!

    龐昱撇撇舌頭。

    倒不是他捨不得自己白撿回來的這條命——有姐姐吹枕頭風,有爹爹給他保駕護航,只要他不是霸佔了哪個王妃、娘娘,給皇帝姐夫帶綠帽,就算是搶遍了天下女人或者直接把呂夷簡捅死,也絕不至於弄到要掉腦袋的地步。

    掉腦袋不至於,但是安樂侯的爵位八成沒有了,弄不好還會下個禁足令不準他踏出府門半步。

    太子黨本來就是一群廢物紈褲的集合,這下子老大出事沒法再帶隊伍,就憑高崖內、錢恃才這些人能鬥得過趙允弼?

    好險,真的好險。

    龐昱慶幸自己是個有遠見的男人,慧眼識才沒有去「動」歐陽修,不然真的是徹底落進了趙允弼的圈套。

    圈套……啊!

    他忽然一驚。

    晌午那會當歐陽修念出來狀紙告的是安樂侯時,他在一瞬間的驚愕後立刻恢復了從容,主動要求跟去開封府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當時他並不知道自己居然有王爺黨這樣一個「強大無比」的對手,還以為是哪個混帳王八蛋打著他旗號在外邊胡作非為,親菾搕F兩句沒看出來什麼漏洞證明是瞎編亂造的乾脆又把案子交回給開封府,叫吳恭政自己去查。

    因為本來就不是自己做得,龐昱心胸坦蕩,非但沒有授意吳恭政往死裡整告狀的混球,反而當著歐陽修面要他好生款待人家。

    ——本來他不會這麼好心,主要是為了想讓歐陽修「感受」一下自己的光明磊落這才相當大度的寬容了一回。

    離開開封府時歐陽修屁事沒有完好無損,這是趙允弼絕對想像不到滴,也是他那番鼓動言語最大的漏洞,龐昱原本想著有個大活人擺那作證、又沒有了來自宰相方面的壓力,單獨應付王爺黨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才不急著走人,交了壺茶一邊喝一邊把整件事情的脈絡理明。

    茶快喝完了,他突然想到趙允弼要是真的不惜一切代價的陷害他,借此打垮整個太子黨大可以直接來招狠得——今晚就派人摸進開封府乘夜把歐陽修做掉,然後故意留下點什麼證據一股腦的把矛頭全指向他!

    龐昱挑起來,一把抓住掛在木架上的衣服,胡亂披著就往外衝。

    「四哥,你去哪?」吹雪急問。

    「開封府!」丟出來三個字,龐昱已經沒了影。

    ××××××××××××××××××××××××××××××××××

    無盡的黑夜中,龐昱撒腳狂跑,抄小道直奔開封府。

    後悔啊,出來的時候為什麼不帶馬。

    唉,都是鐘愛步兵留下的後遺癥(懂這句滴都是我輩中人吶,奸笑一下)雖然那啥他能看穿,可是人東熱、桃太郎只做步兵呀。

    小道偏僻,除了天上映透下的月暈星光幾乎看不到任何行人和哪怕是一丁點的燈火,不過自從上回的謎路事件後,龐昱痛定思痛派人去工部找來了汴梁城的全圖,死記硬背之下記得清清楚楚,就是真摸黑去包管也走不丟。

    ——路不熟,是沒法在街上勾引到MM滴。

    前世血的教訓,他永記在心。

    英雄,總是時刻想著別人。

    龐昱光想著趕去開封府救歐陽修,卻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

    他自己!

    離御爐香有段路了,前邊樹林裡突然竄出來三條黑影。

    一高、一胖、一瘦。

    這是他們之間的不同,相同的是每人手裡頭都提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

    攔路打劫!?

    龐昱一驚,腳步停住。

    「幾位兄台,你瞧瞧你們大半夜的出來截道也不容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拿去喝點茶水吧。」見慣大場面的龐昱非常鎮定,順手摸出來一張半個時辰才從錢恃才那訛……收來孝敬侯爺莊票子,「豪爽」的遞了過去。

    「錢,我們不要。」沉悶的回答。

    「那你們想要什麼?我身上可沒寶貝。」

    「要你命!」

    「啊!?」龐昱退後兩步,心中倏地一緊。

    「想去開封府救歐陽修?哼,還是顧著點你自己吧。」胖子冷冷一笑,「呼啦——」鋼刀被他舉過頭頂。

    「你們……」龐昱凜然,口吃艱澀的問道。

    「是趙允弼的人?」

    「誰的人你管不著,也不需要管,因為很快你就要死。」高個的黑衣人面露凶光,反手提著刀,一步步朝他走來。

    這下子龐昱想不失態也不成了,掉腦袋的事情,性命攸關啊!

    好個趙允弼,竟然算準了他會連夜趕去開封府通知歐陽修,特地安排好殺手在小道守候,等著他自投羅網。

    不,不僅如此,連他和高崖內、錢恃才等人在御爐香呆了一整晚。

    趙允弼估計也早料到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08
第五十五章 智勇雙全屬四哥

    龐昱沒有料到,趙允弼竟然如此惡毒,連他一個小小家丁也不放過。

    果然在任何時代做人不能太光輝、太耀眼麼,二十一世紀招來的是嫉妒和憤恨,到了十一世紀他娘的直接引刀子!!!

    龐昱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這一刻起,他在大宋朝的安逸日子。

    結束了!

    「等一下——」他忽然大叫一聲,手往前伸五指定住。

    叫人停步的手勢。

    「等一下,你們……大家打個商量行不行?」

    「有話去跟閻王老子說罷。」高個黑衣人理也不理,抄刀就要往他腦袋上劈。

    「兩百貫!」

    龐昱一嚷,刀停住了。

    胖、瘦兩個本來只是負責把道防止他逃跑的黑衣人這時候反而前進了幾步。

    「趙允弼給你們多少錢,買我一個小小家丁的命。十貫?二十貫?還是三十貫?」龐昱很鎮定,雖然心裡已經把趙允弼全家挨個「問候」了遍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反而笑道,「我給你們兩百貫,你們回去稟報說殺錯了人也好、說被我被人救了也行,只要動動嘴皮子,錢就是你們的。」

    龐昱說著當他們面伸手到袖子裡「唰唰唰」又抽出來十幾張,在月光下晃啊晃啊晃,看得仨殺手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票子走。

    錢吶,有時候真***是好東西。

    龐昱剛這麼感嘆,高個黑衣人哼了一聲。

    「我們有我們的原則,收了錢就要把事情辦好。」

    「原則個屁啊!」

    龐昱直接噴他。

    「都他娘的出來賣……出來當殺手還講什麼原則,不就是為錢麼。放我走你們拿的夠再做幾十單了,為什麼不幹?」

    「兩百貫,這可是整整兩百貫吶,你看看、摸摸看。」龐昱往前走兩步,莊票子在高個黑衣人面前甩得嗒嗒響,「這些錢可以在京裡買一百多畝的良田,四面圍起來你就是大地主了;可以起一整棟三層樓、八進門帶兩個花園的大宅子,再雇上幾十個僕人丫頭伺候你,每天起來起床第一句就是『爺,您早上好』;可以娶她娘的一院子老婆,每晚大被同眠摟上仨,連續睡上一個月都不帶重的!」

    他的話充滿蠱惑力,估計比奧巴馬同志競選美國總統時的演講也差不了多少,高個黑衣人露出意動神色,明晃晃滴刀子漸漸放低下來。

    「大哥。」一邊的胖子說話了。

    「這……這錢收不得啊,傳出去咱弟兄的名聲……」

    「傳什麼傳吶——」

    龐昱毫不客氣的打斷他。

    「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他們兩個知。你們拿了錢沒事會出去說麼,我花錢買的命,有臉出去說麼。」

    胖子一想確實如此,眼楮盯著莊票子開始放光。

    瘦子急了,跳腳嚷道︰「大哥,不能放了這小子。郡王交給的事情辦不成,往後我們沒好日子過得。」

    「哼,殺了太師府一等家丁,你們過得只會更慘。」龐昱很不客氣的橫他眼,大拇指指著自己,「知道麼,通常情況下太師府的僕人要幹上三十年才有兩成的機會晉身二等丁,期間不可以有任何違反府規的記錄——哪怕是一條,三十年哦,這是什麼難度,好好想想吧。至於我現在做得一等丁,太師府上下兩百來號僕人統共不超過六個,其中四個管家都是六十歲以上要眼看蹬腿的,還一個現在跟我混,四哥前四哥後叫他幹啥就幹啥,明白麼?哎,這麼說罷老子現在太師府最有前途、未來最不可限量的一號家丁,你們殺我就是打侯爺臉,就是扇太師耳刮子,就是要宮裡的龐娘娘在其她妃嬪面前折面子、難堪!後果是什麼,自己想!」

    不是龐昱太狂太囂張,對著來取他性命的惡人還有閑情這麼說話,也不是殺手太蠢太廢物,被一個原本要剁他腦袋的小家丁嚇得不敢動手只能傻乎乎地聽,而是他龐昱看準了眼前這仨都是檔次很低的下等殺手,用錢——兩百貫,足夠砸得他們頭暈眼花,連是來幹什麼的都不知道了。

    瘦子被他唬得有點怕,嘴角抽了兩抽不敢再說。

    「那就這樣說定了,兩百貫,拿了就放我走人。一手交錢,一手讓道。」龐昱大喇喇的把莊票子遞出去。

    仨殺手對視一眼,似乎仍在猶豫。

    「怎麼,一個人兩百貫還嫌少?」

    「啥,一個人兩百!?」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叫出來。

    「那是,不然兩百貫你們怎麼分。」龐昱眼楮一翻,就看見三個人搓著手嘿嘿笑連刀扔地上也不要了,眼裡儘是貪婪。

    哼,隨便一釣就原形畢露,趙允弼、趙傻子找這種人來殺我,簡直蠢得跟豬沒兩樣嘛——龐昱狠狠地鄙視了一下未來最大滴對手。

    「喂,大哥。」胖子忽然一醒。

    「幹啥?」

    「咱……咱要是把這小子剮了,是不是六百貫照拿,回去以後郡王給的五貫也可以領齊。」胖子撓著頭問。

    X五貫!老子就值這數!!!

    龐昱恨不得撿塊磚頭撲過去撂倒幾個。

    「好主意,可惜我身上只有二百。」終於他還是忍住了,作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有休養、有品德的龐府家丁,聳聳肩,冷笑。

    「啥,二百?」瘦子一個箭步衝上前。

    「那你怎麼給六……」

    「分期付款吶就是,沒聽過?不會吧!」龐昱一臉故意做作的驚詫,「你們接單子殺人不是也先收定金,事成之後再付全款的麼。一個道理,現在給你們二百放我走路,回頭在把剩下的那四百補給你們。」

    「放你走了,你不給、賴帳怎們辦。」高個子殺手不放心。

    「唉呀三位大哥,三位武功高強名震業界的大哥,我只是龐府一個下人,手無縛雞之力更沒有保鏢護衛在身邊,哪敢欠你們錢不還啊。除非我有本事一直呆在太師府永遠別出來,不然憑三位諾大的本事還怕到時候逮不住我。」

    看三人還在猶疑,龐昱爽快的一拍胸,「這樣吧我對天發誓,你們現在放我走,三天之內我不把剩下四百貫補齊,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終於,在浪費了無數口水、時間和精力之後,仨殺手一齊點頭。

    「快,先把二百貫給我們!」

    「趕緊拿來。」

    「拿了放你走。」

    三個人走到一起,把封路什麼的全給忘了。

    龐昱可沒想過要跑,望著殺手眼中流露的貪婪,唇角勾起一道邪魅的彎弧。

    「這位大哥。」他對高個子殺手說。

    「我們商量商量,約個地點吧,別付錢時候給別人瞧見那就麻煩了。」

    龐昱湊到高個子殺手耳邊,低聲說了點什麼。

    高個子一震,眼楮睜大了看著他。

    「翩躚樓人雜,來往太亂,不成?行行行,那我說過一個。」

    低頭又是一陣密語。

    這次說得比較長,時不時高個子還回兩句,看得出是在討論。

    胖殺手瘦殺手好奇,挨近了想聽,不過兩人聲音很小很小,什麼也聽不見。

    過了一盞茶時間。

    「好了,就這麼訂了。」龐昱拍拍他肩膀,爽快的笑,然後悄悄的退開兩步。

    「你們過來。」高個子面無表情,招呼兩個弟兄到身邊。

    「大哥,怎麼說得,在哪?」

    「就在……」

    高個子才說聲音就壓低了,胖殺手瘦殺手豎起耳朵不約而同地*過去。

    「唰!」「唰——」

    白刃驚天,一掠而過,擦著兩人胸膛橫砍出去,胖殺手還沒聽清大哥說什麼已被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刀斜劈從半邊臉頰直劃到小腹下邊,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仰天便倒;瘦殺手才想退開,明晃晃的長刀從胸口扎進來直接刺他了個透心涼。

    「大哥,你……你……」他聲音一啞,滿臉的難以置信,劇烈的痛楚一下子瀰漫開來,兩眼翻白,看看就要斷氣。

    「為什麼……我們是兄弟啊,你……」

    「兄弟?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龐昱嘿嘿冷笑,猛地衝過去飛起一腳踹的瘦子倒跌出來,鮮血隨著刀子的脫離四散飛濺,可憐瘦子連兩百貫的影都沒見著就這麼被自己大哥送去見了閻王,腦袋歪斜著朝向一邊,死不瞑目。

    「唉呀這位大哥,您真是聰明!」他豎起大拇指,朝高個子殺手笑,「殺光了那倆六百貫您一個人得,還不用擔心走漏風聲,等明兒我把款子付清嘍您下輩子生活就不用愁了,到江南找快風景好的地起個大園子……」

    「少廢話,錢拿來!」高個子一瞪眼,把佔滿鮮血的鋼刀往他面前一丟。

    我X,這是威脅啊,**裸的威脅。

    龐昱很憤怒,但是沒辦法保命要緊,乖乖去拿才放回袖子裡的莊票子。

    「大哥,您您您……您收好,拿了趕緊放我走吧。」他顫巍巍的遞過去,不知怎麼滴忽然手一抖,莊票子掉了滿地。

    兩百貫吶這是,殺上三年人才能賺到得數!

    高個子趕緊彎腰撿,生怕被風吹走。

    倒底是練過武的,手速忒快,一會功夫就全撿好了。高個子拍拍褲腳站起來準備依約走人……

    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

    石灰!!!

    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石灰入眼,登時劇痛難當,高個子捂臉慘叫踉蹌後退。

    四哥會給他機會麼?

    不會!

    龐昱一個俯身以最快的速度抄起鋼刀,兜頭照臉朝他就砍。

    人,龐昱沒殺過。

    但是他殺過雞。

    殺人和殺雞很多地方是相同的,比如殺雞通常抹脖子,一刀下去血滴乾就完事。殺人也是如此,不過用不著慢慢滴,只要血飆出來人就死定了。

    這一次,龐昱用得就是他家傳三代的殺雞手法。

    ——刀刃斜向下方,略呈四十五度角,前端略進,後端微縮,實中無名三指緊扣刀把,拇指迸力起刀,手腕勁發,以雷霆萬鈞之勢重重斬落!

    此招殺雞,百試不爽。

    殺人,一擊之下重重切在高個子殺手頸脖處,那血噴得差不多兩米高了整。

    高個子斷氣、倒地,龐昱理所當然的彎下腰去把整整兩百貫的莊票子收回來。

    娘的,跟爺玩,去和閻王老子學學再來吧。

    他「呸」的吐了口唾沫,隨手把刀子一扔。

    繼續開路。

    剛走沒兩步,龐昱往前一看,傻了。

    五丈外,必經之路上的某處斷垣殘壁下,竟然還站著好些殺手,乍看過去密密麻麻足有幾十人之多,數也數不清的鋼刀映著滿天星光,照得他眼楮直晃!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18
第五十七章 神仙姐姐,美女保鏢

一個字︰跑!

這是龐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把剛收回來的大把莊票子漫空一灑,扭頭、轉身、開溜!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大丈夫能屈能伸,方為真漢子。

看看啊、看看,這麼多古語名言,他有必要強頂硬上麼。

跑路,龐昱無疑是高手。

前世拿過一萬米冠軍,這輩子又繼承了一副好身板——將近一米九的個頭,腿長!真要跑起來,哪個追得上他。

對,用跑的,這年頭還真沒幾個人能比龐昱快。

可人家會輕功!

兩個翻身,就倆,至少有五名殺手一晃眼就到了他面前,再一晃直接掠到兩丈外,扼住了所有可以逃走的路徑。

一對……十八……二十一……二十四……二十七……三十!!!

五秒六三,僅僅用了五秒六三,龐昱飛快的數清了這一次他面對的殺手。

然後接下來的二十四秒三七,他腦海一片空白。

半分鐘裡,整整三十名殺手裡三層外三層把他圍的水洩不通。

我X,趙允弼這……也太看得起老子了吧!

人數暫且不談,光是那「兩個觔斗就趕上他」的輕功,龐昱就肯定這批殺手和剛才被他三言兩語誆得自相殘殺的仨傻子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找三十個這樣的殺手守在道上劫他,還是第二批!

趙允弼真的是不想讓他活!!!

這種時候龐昱要是還有辦法跑,那他就是神了。

龐昱是神麼?不是!

所以他跑不了。

跑不了就要吃刀子。

第三十一秒頭上,前後左右四個人四把刀呼嘯著從四個方向斬過來,直劈脖頸、胸口、小腹、膝彎四個部位。

只要砍實了,太師府忠心為主、勤懇敬業的家丁龐四立時要變成四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響徹夜空。

「撲通!」

伴隨著肋骨割裂的聲響和鮮血飆濺的淒厲場景。

生機盡絕的某人猶如高大的死物,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摔倒在草叢中。眼珠絕望的凸起,直到臨死仍是一臉的驚駭欲絕!一臉的難以置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一時間,三聲慘叫,吵的龐昱耳朵快聾了。

然後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撲向他的三名殺手的脖頸、小腹、膝彎處同時現出血痕,開始是淡淡一道,然後瞬間加深、加粗、凹陷直至……

撕裂!

是的,他們每個人的身體都從血痕現出的地方撕裂開來,鮮血濺射漫天!

四名殺手砍向龐昱身體的哪個部分,他們自己就從哪個部位被一刀兩斷!

這個時候,這種場面,當然是來了救星!!!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把殺手們對龐昱施加的惡毒招式反向施加回他們自身。

龐昱一向很得意自己的眼力——目中有碼、心中**,全國淫民都眼紅的境界,可是這一次,他連一個影子也沒看見四名殺手就全部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不光龐昱傻眼,剩下的殺手們也全部愣住。

影蹤未現,電光火石間秒殺四人。

世上哪有這麼高強的武功!?

有的!

彎月如勾,高懸星空,餘輝漫天傾灑照出一抹翩躚儷影。

就在龐昱身後不到兩尺距離的一棵大樹頂上,站著一名風姿綽約、體態婀娜的蒙面女子,一襲緊身的夜行衣竟是純白甦繡所制,織錦紋花,銀絲繡邊,熨貼身體的彈性質料襯得她腰身份外緊致,卓挺的酥胸、臀股無不呼之欲出,再被下邊收緊的褲腿一襯,渾身上下的姣好身形展露無遺呈現出絕對完美的S形,任誰看上一眼都轉不開目光,狂湧起驚艷的感覺。

但這種「艷」卻與通常的嬌艷、嫵艷、美艷絕不相同,是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純粹的、自然的、無與倫比的天生麗質,彷彿來自最深黑星空的凌波仙子降臨人間,姿容美絕,超凡脫俗,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樹高風急,蒙面女子翩然立定,樹木周圍立刻被一片馥郁香潔之氣籠罩包圍,把這剛才還是殺機凜冽的狹小空間化作空山靈雨的勝境,如真似幻,動人至極。掩面的冰綃薄紗下一雙清冷美眸隱隱綻光,潤質如玉的縴手握著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劍尖彷彿洗盡鉛華的冰凌,不沾染任何灰塵和血跡,同樣顏色的劍穗兒迎著晚風在空中飄飛,猶如綻開一道瀲灩銀波。

「你……你是什麼人?」殺手中有人驚問。

「和你們一樣,殺人的人。」面紗底下揚起一絲戲謔笑意,彷彿看得是一群待宰羔羊,冰冷的眸子滿帶不豫和譏誚。

「殺了她!」

不愧是職業級別的殺手,一瞬間的思考領頭那人便下達了命令,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手一揮,五名殺手同時掠起,箭矢一般朝她衝去,五個人五把刀沒有任何花巧的一齊劈斬,勢若撲虎,力沉千鈞!

蒙面女子動也不動,皓腕一抖寶劍彈個筆直,劍鋒影影綽綽,幻化無定,如流星飛、如百花綻,點點劍芒漫天撒下,燦若星辰。

龐昱只覺得眼前一閃,連她收招的動作都沒有看清,五名殺手全部倒地。

長劍,此時依然無血。

殺手頭目大吃一驚,使個顏色阻住眾人步伐,喝道︰「好大膽子,郡王府行事你也敢插手,還不快快讓開……」

「先來硬的,打不過再搬出小小趙允弼壓人麼。」蒙面女子鳳眸一睇,眼中鄙棄十足,薄紗後的丹唇勾起一個譏嘲的笑。

「姑娘,趕緊跑吧,你小小一介百姓惹不起北海郡王的!」龐昱跳腳大喊,目的當然是火上澆油,窺準了蒙面女子個性高傲不把趙允弼放眼裡,越這麼說越激得她動手——趕緊動手殺吧,姊姊,二十幾把刀子圍著我的感覺不好受啊!

「哼,就憑他?」蒙面女子冷笑,足尖兒一點憑空躍起竟自七八丈高的樹頂縱掠下來,搖曳多姿的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誘人曲線。

「殺了她!」殺手頭目一聲沉喝,大樹左近七個人同時撲出,七柄雪亮長刀在空中翻飛,結成一片綿密刀陣,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合擊之法。

身姿曼妙的白色儷影眼看難逃,忽然反身振臂,揚起的寶劍在暗夜裡劃過一條極致優雅的美妙弧線,劍光憑空掠開,霎時宛如覆水奔流,一招居然分指七處!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龐昱沒有看清,只見得雙方身影交錯而過,蒙面女子不知怎麼地從刀陣中飄飛而出,縴足才一立定,叮叮噹噹七把刀一齊落地,七把刀的主人——就是圍攻她的那些殺手先是木樁一般的立著,然後……

然後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從東邊第一個開始順序的、挨個的、一個撲一個全翻到在地,不要說慘叫連動一動都不可能。

七個人,瞬秒。

龐昱眼楮都看直了!

媽呀,這蒙面姑娘……

身材真叫一個好。

離他不到兩米,是蒙面女子曼妙動人、縴儂合度,體態優美至難以形容的嬌軀,雙腿縴細、修長,使她有種鶴立雞群的驕姿傲態,烏髮濃鬟如瀑布般自由寫意的傾瀉而下,把皙白的肌膚襯得微透青絡。

半闋明月剛好嵌在她臉龐所向的夜空中,把她沐浴在溫柔無邊的月色裡,加倍襯得她腰如約素,體態美絕,怕不把傳說中長居洛水中的美麗女神都給壓下了去,一眾殺手霎時被她曠絕當世的仙姿美態所震懾,差點忘了來這的目的。

「神仙姐姐!」龐昱心中一蕩,差點脫口而出。

如果美女是王語嫣,他不介意當一回段譽,真的。

枯井底、污泥處,換成老子直接推倒了,急著出來幹啥。

「併肩子上!」殺手頭目一聲大喝,龐昱才想起身處的危機狀況。

無疑,蒙面女子是來救他滴,可是這個神仙姐姐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啊!

沒見過那就不認識,不認識的話為什麼要來救他。

龐昱很迷茫,眼楮直勾勾地盯著神仙姐姐看——知恩要圖報,總得認出來是誰救了他日後才好償還恩情啊。

漫天銀輝傾灑下來,如水如幕,如夢如幻,使她看起來愈發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下凡仙子,遮蔽面孔冰綃薄紗中隱約透出一抹白皙肌色,說是羊脂白玉其實更勝瑞雪,細滑腴嫩處絲毫不遜於紡雪輕紗。

緊身的純白夜行衣裹得她玲瓏有致身段表露無遺,蜂腰酥胸、美臀**的完美弧線姣美難言,儘管不露一絲裸褻卻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勾魂魅力,撩人心魄已極,但同時又有種聖潔不可侵犯的氣質,彷彿任人看上一眼都是罪過。

這本是相互矛盾的事情,偏偏同時出現她身上!

光是看,龐昱沒有辦法猜到突然出現救他一命的神仙姐姐是誰。

不過他自信只要摸上一把就會對美女有更很深的瞭解。

——如果以前見過,一定可以想起來。

「神仙姐姐,當心!」眼看著殺手們有了一擁而上的趨勢,出於對救命恩人的關心,龐昱驚呼一聲,撲過去奮不顧身的想替美女擋刀,腳下忽然一「滑」完全的失去平衡,張開兩手直直地從後邊抱過去。

神仙姐姐「嗤」的一哼,不知是窺破了他的不良居心還是根本不在乎周圍數目眾多的殺手,蓮足輕點,踏在紛落滿的柳條葉片之上。

龐昱只覺眼前白影一晃,神仙姐姐縴細美絕的儷影依稀還在前方身子卻已擦著他肩膀掠過,衣裾飄飄彷彿化身虛無縹緲的雲中仙子,褲腿下裸出一小截雪膩渾圓的腳踝,不沾染一絲俗世塵埃!鼻端同時嗅到一股桂花甜香,幽而不散,馨香襲人,似乎不久前還在某處聞過,偏卻一時想不起來。

「救援」不成,龐昱大嘆可惜——想他一個堂堂男子漢,英偉健壯,孔武有力,怎麼能讓一個姑娘、漂亮姑娘孤身應戰呢!

殺手本來有三十名,除去神仙姐姐第一輪、第二輪、第三輪殺掉的十六個,現在還有十四人——不對,他數數這會又有三人倒在劍下!

神仙姐姐皓腕疾抖,寶劍「嗡」的綻出一片月華,薄如蟬翼的雪紗袖管鬆開稍許,露出來半截鶴頸般的修長藕臂,膚光如雪,嫩如新荔,肌滑猶似敷粉,曲線似水圓潤,叫人不由自主的想像當他為她寬衣解帶時會有怎樣一種美妙感覺。

——當然,這是龐昱看到的。

而在一眾殺手眼裡,蒙面女子手揮舞寶劍時,展露的,只有殺機!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殺手,以多打少採用的策略當然圍而殲之,可每每合圍之勢將成,蒙面女子總是化身飄羽,凌波微步一般的精妙輕功驟然發動,從刀光聚合之間一掠而出,伴隨著三五人的轟然倒地。

殺手頭目連連呼喝,指揮越來越少的手下瘋狂進逼,蒙面女子先躲過左、中、右三把朴刀的劈斬,腳步騰挪變幻視重重包圍如同無物,輕而易舉地從前方壓搾過來的掌風拳勁中脫出,閃躍之時揮劍又刺三人,中者血如泉湧,翻身便倒。

十一十九八七六五……眨眼工夫,攻向她的殺手只剩最後四人,散開半圈站著,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不敢上前!

「殺了她,郡王重重有賞!」殺手頭目連催幾次,四人無一敢動。

「職升三級,一千貫!」喝令無用,殺手頭目開出賞格,自己亦怒而拔劍,堆滿細皺的眼角精光迸射。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四人發一聲喊,各自使出看家底的本事一齊衝上。

蒙面女子淡淡輕笑,薄紗掩映的唇角勾起一抹半弧,透出閑雅自若,瀟灑輕盈,使人賞心悅目的味兒,完全不把眼前的生死決戰放在心上。四名殺手只覺眼前一花,蒙面女子已傳陣而過,他們的凌厲招式竟半點攔截的作用都起不了。

擒賊先擒王,蒙面女子無疑抱著這個想法,要把殺手頭目拿下,身影幻動、憑空轉騰,瞬間欺近他身前兩丈之地。

殺手頭目早已膽寒,此番竟不敢擋,棄劍匆忙後退。

蒙面女子怎肯將他放過,嬌叱一聲,追迫更疾,一下子又拉近丈許。

九尺八三,兩個人現在的距離,劍去劍長頂多只有六尺半,龐昱只道下一秒殺手頭目就要人頭落地,冷不丁的見他衣袍揚起,袖中迸出無數暗器精芒。

蒙面女子待要躲閃已是不急,其中一直袖箭赫然穿透胸膛!

樓中射手才正大喜,忽覺不妙。

射中蒙面女子的袖箭一聲不響地投身而過,混沒傷著她半點,反而同發射的其他暗器一道把趕回來打算前後夾擊的最後四名殺手紮成了馬蜂窩。

虛影,射中的竟是虛影!

虛影透散之際,殺手頭目驟覺背脊刺寒,驚而轉身,卻只見一抹瑩潤細光架在勁中,寒意直透心脾!

殺手頭目驚怒交迸,失聲道︰「你倒底……」一口氣突然接不上,原來劍鋒蘊含的勁氣已自脖間經脈傾入,緩得半刻發作,頓時教他臉色泛青,吼間一口氣沒接上來,悠悠顫顫地倒了下去。

三十號殺手,兩分鐘,沒有多一招,全是秒!

龐昱怔怔地看著,驚愕難以言喻。

高手,非常難得;美女,更加難得;既是高手又是美女的……不是難得不難得,而是一個時代——二十年三十年恐怕……都沒有一個。

幸好,這個時代有,而且就在眼前!

哎呀媽呀,老子真有艷福。

「神仙姐姐,你真厲害,這許多的殺手都被你一下子全擺平啦。」他屁顛屁顛跑過去,兩隻放光,當然不是崇拜仰慕的那種而是任何男人看到美女的自然反應。

看著一臉諂媚的龐昱,神仙姐姐春山一般的黛眉動了動,卻不說話。

她靜靜的立在一株大樹下,風姿綽約,難畫難描,皎潔的月光傾瀉下來,把她向外的一面染得皎潔燦爛,向著龐昱的一邊卻陰沒在暗黑裡,明暗交融的月影無限強調了神仙姐姐完美的動人曲線,形成一幅如水佳人與溫柔月色融渾為一的絕美畫卷,直如月宮裡的嫦娥般美麗動人。

我的天,這莫非真的是仙女下凡!美啊,真沒啊,美的不像話了簡直。

饒是龐昱見慣了美女,在這樣的環境(不是對著屏幕)這樣的氛圍(不是在看片)下面對仙女一般的絕色佳人也霎時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不過倒底是久「觀」絕色,短暫的恍惚後他一下子就驚醒過來。

美女?美女活在世上的唯一價值不就是配英雄!

神仙姐姐,注定要被老子推滴!!!

「他們不是殺手,是郡王府的侍衛。」神仙姐姐別轉嬌軀,目光投向西北角若有所思,香澤微溫的幽甜氣息隨著蓮步漫出,嗅得龐昱胸臆一舒,浮想翩聯。

「什……什麼!郡王府!」他臉色驟變,驚駭出乎意料。

「神仙姐姐,救救我啊——」龐昱大叫一聲,飛快的撲過去,一把抓向抓神仙姐姐袖子,「我一介家丁,無權無勢,手無縛雞之力,被趙允弼盯上哪裡還有活路。姐姐、好姐姐,你是神仙下凡,菩薩心腸,好心救救我吧,求你啦。」

眼看被她抓個正著,神仙姐姐縴足微點,一晃之下竟已到了丈許之外,全身似有仙氣氤氳,秀眉微微揚起,「不是已經救了你麼,還求什麼?」

龐昱大急,厚顏無恥的又挨過去︰「這一次是救了,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怎麼辦,難道又要勞煩姐姐從天上下來!」

這一句隱含的讚美神仙姐姐如何聽不出,換成別的女子這時早忍不住笑了,她卻像是一尊白玉雕成的塑像,神情沒有任何波動,美眸靜如止水。

「那你想怎樣?」

「我想……姊姊不如留在我身邊,每日保護我吧。」龐昱嘻嘻一笑,腆著臉皮挨過去道,「似我這等偏偏少年不但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還有幾分豪邁灑脫之氣,兼之身姿挺拔,偉岸魁梧……除了人中之龍,還有更好的稱呼麼!不是我吹牛,汴梁城裡多少懷春少女每天央著求著把門的放她們進太師府就為見我一面,姊姊十二個時辰留在我身邊,真的不枉您麗質天生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仙姿佚貌,還有這身絕世好武功……」

神仙姐姐掃了他一眼,黛眉微微顰起。

龐昱立刻改口︰「其實……唉,我是個實誠人,受了別人恩惠一定想著報答,姊姊你從淫賊——不,從殺手刀下把我救出,此恩此情龐昱無以為報,只有……哎,只有以身相許了!」羞恥是什麼,四哥的字典裡,沒有!

「唰啦」地一聲響,什麼東西擦著龐昱頭頂飛過去,身後一棵橫腰粗的大樹抖慌了兩下,然後……一分為二!齊整的切口竟比鋸子鋸下來的斷面還要光滑。

神仙姐姐清麗的瞳眸一下子變得冰冷,彷彿聖潔的雪蓮被堅冰凍住,光是被她掃一眼心裡便生出絲絲寒氣。

不是吧,這……這就是傳說中的賤……劍氣!?

龐昱有一點點的驚訝,目光自然下移……

別罵、千萬別罵!四哥是純潔滴淫,偷窺這種齷齪事那是絕對不屑做滴。

哎呀媽呀,多好的一雙手啊!

某人口水嘀嗒。

十指縴縴,修長嫩白,晶瑩如玉的指甲瓣兒透著一層淡淡的、粉酥酥的橘紅,不用來弄琴操箏簡直暴殄天物!當然捧簫吹撫那更好!!!可是現在用來揮劍,出手還這麼狠毒,秒殺三十號人不說還隔著空光用劍氣把大樹切了!

「姊姊,你怎麼能這樣,人家一棵參天古木好不容易才從小芽兒長起來,被你閹……被你斬了,這是污染環境破壞生態啊懂不懂?唉,唉,要是砸到小朋友呢,怎麼辦?就算沒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對的呀!神仙姐姐望著他,面色如水,眉宇間卻已有一分薄薄的慍色︰「姊姊這兩個字,不是你能叫的。」

「那是那是。」龐昱竟然主動認錯。

「姊姊告訴我名字吧,這樣稱呼起來就方便了。」

神仙姐姐出人意料的沒給他一劍,淡淡道︰「不必,我們沒有機會再見了。」

「為什麼呢,這是為什麼呢?」龐昱很激動,猛地衝到她面前,一副懵懂少年被欺騙了的哀怨表情。

神仙姐姐玉容靜如止水,不見任何波動的注視他半晌,冷冰冰地扔出一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只救你這一次,以後自己好自為之。」秀髮迎著夜風飄飛,自由寫意,輕盈灑脫,美得不可方物,其美態仙姿真的只有「超凡脫俗」四個字能形容、形容其萬一。

龐昱真恨不得過去抱一把,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99.99999%會變得比大樹更慘(比如……太監)咳嗽兩聲,恢復一派正人君子的形象,問道︰「受人之托?是誰托的姊姊?托姊姊保護我麼?……唔,難道是姊姊的師妹,前幾日看見在我街上怒懲惡霸,英雄救美,為此春心蕩漾,暗暗……」末了還是忍不住犯賤。

神仙姐姐沒有應她,仙蹤乍然飄起。

龐昱反應過來時眼前佳人已經不見,只看見月明星稀的夜空中劃過一道銀線,「嗡——」隨著衣袂飄拂的聲響橫過長天,後頭拖著一條淡而狹長的白光,彷彿流星一般,倏忽橫過幾十丈的空間在遠方縮成一點瑩白。

額滴親娘哎,這這這……這是人麼?還是天外飛仙!?

龐昱看得眼楮都直了。

雖然他心裡清楚,神仙姐姐不可能真是神仙,但是凡胎**又怎能有這般凌空飛渡、千里一瞬的縱掠本領!

唉,果然親自不摸上一把就沒法弄清楚麼。

龐昱撓撓頭,淫蕩地想。

啊呸,管你是人是神,老子看上了就要推!!!

「少油嘴滑舌點,這樣你會活得長一些——」神仙姐姐的聲音遠遠傳來,在靜寂的夜空裡不斷迴盪,抬頭再看連那一點瑩白都已消失不見。

啥?油嘴滑舌?油嘴滑舌是老子的性格。

就像很多女孩頭一眼看見四哥我就愛上了一樣,改不了的!

龐昱沖天大喝,可惜神仙姐姐已經聽不到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19
第五十八章 嘴上功夫

「咚——咚——咚——」

象徵著法紀、律條,莊嚴肅穆的開封府外,龐昱抄起那擊鼓鳴冤的碩大鼓槌,不由分說照著大門就錘。

「咚!」

「咚!」

「咚!」

「開門,他娘的給老子開門!快開門!」

龐昱一邊砸一邊嚷,喊聲喧天,可憐那木頭做的、只在外面包了一層鐵皮的開封府正大門被他這麼大力猛掄,都得跟發了地震一樣,眼看要被砸壞了。

他,從來都不是猴急的人,比如剛才看到那麼漂亮那麼美仙女下凡一樣的神仙姐姐他就理性的克制住了,沒有立刻撲上去。

但是這次不急不行啊,趙允弼實在太毒太狠太陰險太狡詐了,要是晚來一步歐陽修掛了點,那他真的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

「誰啊,大半夜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開封府鬧事!」敲了不下二十回,立變傳來衙役罵咧咧的聲音,

「你大爺!」

「什麼!」啪啪啪,飛快衝過來的聲音,門開得那叫一個快,十秒鐘不到吧,「吱呀」門開了,倆鬍子拉扎的大腦袋一上一下伸出來,看也不看張口就罵︰「我X誰他娘的活膩了,敢……」

「 !」龐昱一鼓槌瞧在兩個人中間,下邊那位直接腿一軟,趴地;上頭的看見有人,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又是扭又是跳折騰了半天終於把刀子拔了出來,怒喝道︰「大膽狗賊,夜晚私闖……哎喲,四大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歐陽鋒……」龐昱被他一帶,順口差點說錯,「歐陽修,歐陽修呢,有人要殺他,快些叫上人去他住處,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哪個在,趕緊!」

龐昱心急火燎,拉開門就往裡闖,倆衙役卻無動於衷,眼睜睜看他衝進第二道門了,才想起來喊︰「四爺——四爺慢行,歐陽少吏他不在府衙。」

「什麼?」龐昱腳步一頓,回過頭來。

「他人呢,去哪了?」

「被……被郡王接走……」

「哪個鳥郡王?」

「不是鳥,是北、北海郡王……」

「趙允弼?」

「嗯。」

龐昱一呆,忽然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些什麼,一股不詳的預感悄然滋生。

「希律律!希律律!」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馬匹的嘶鳴。

「這就到了,歐陽少吏,慢走。」一把謙和的、磁性的、文質彬彬、刻意放緩了的聲音,怎聽都覺著熟悉。

龐昱臉色一凝,一個箭步衝出門外。

趙允弼!

門前、月下,一身便服的趙允弼微笑著正和某個人說話。

這位王爺黨的頭號人物、汴梁三公子中排名僅次於他的貴冑大少一如既往的騎著高頭大馬,一如既往的瀟灑閑適、意態自若,一如既往的……

不,不再一如既往了。

之前他是一個人騎著馬風風光光的在幾千雙眼楮下「走秀」。

而這一次

趙允弼是在駕車!

歐陽修正從馬車上下來。

「有勞郡王相送了。」歐陽修腳才一著地A連忙回身朝臨時「車伕」趙允弼作揖答謝,雖然盡力克制臉上還是現出幾分受寵若驚。

「哎,少吏哪裡話。」趙允弼笑笑,不無遺憾的嘆息道,「若非天色已晚,明晨少吏還要早起協助吳府尹辦案,為京城百姓申冤,本王真恨不得與你秉燭夜談,好好聊上一整晚——少吏真不愧是呂相爺的得意門生,種種見解獨到犀利,針砭時弊一針見血,真叫本王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郡王過獎了。」歐陽修謙虛一笑,再次拱手致意,並沒有因為趙允弼的「誇獎」而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驕傲和滿足。

「哎,龐四。」他轉身準備回府,一眼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龐昱。

「永叔兄哪裡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呀。」龐昱熱情的迎上來,明知故問。

「哦,郡王邀我過府一敘,談談……談談最近開封府接手的幾樁案子。倒是龐四兄弟你,這麼晚了……」

龐昱斜瞥一眼趙允弼,見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驚訝,哈哈一笑︰「我和幾個朋友在御爐香小聚,本來想填飽了肚子就回去哪知道……唉,街上一隻野狗,四處狂吠懷了心情,再好的珍饈美味也吃不下咯。」

趙允弼顯然沒想到一個小小竟敢當面諷刺自己,一愣之下很快恢復過來,反唇相譏︰「吃不下就上開封府來了,想嘗嘗牢飯?」

「不不不,本來我想回府的,可是路上被一群蒙面人劫道,差點把命丟了。」

「差點?」

「噢,以前學過兩手功夫,區區一夥劫匪順手料理了,輕鬆。」龐昱聳聳肩,話風忽然一轉,「只不過呢……咳咳……這個……」

「龐四兄弟,有話直說。」歐陽修插了一句。

「喂,王爺,我可真說啦。」龐昱望著趙允弼,一副徵求你意見的樣兒。

「有話你說便是。」趙允弼面無表情,眼中一絲怒火乍閃即收,估計要不是想在歐陽修面前維持形象已經跳腳罵他裝B了。

「有個殺手臨死前說是王爺你派他來的呀,派他來殺我。」

「一派胡言。」趙允弼拂袖怒道,「本王為人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怎會暗地裡指使手下和你為難。」

裝,你Y就裝,***繼續裝!

龐昱心裡鄙視他到死,嘴上當然更毒︰「我也說嘛,王爺您身份尊貴,怎麼會做這種卑鄙下賤不要臉把祖宗八輩都丟盡的缺德事呢。唉,也不知道哪***腦子抽筋冒充王爺您,欠X簡直啊!這不擺明了要調撥郡王您和太師府的關係麼。賤、賤人吶,天下第一大賤人,王爺您說是不是啊。」

趙允弼臉色鐵青,但不答應又不是,只能低低哼了聲。

逼得賤王自己承認了,龐昱那個得意啊,哈哈笑道︰「本來這種廢物殺手來多少我也不怕,不過就是多動下手用刀抹他們脖子——嘖嘖嘖,武功好就是沒辦法呀,智勇雙全才配得上太師府一等丁的稱號嘛。」

「可是作為良好市民,為了開封府的穩定和諧,我覺得有必要親自跑一趟把這個事情跟歐陽兄弟反映一下。不能讓這種混球王八蛋,畜生***在外頭敗壞北海郡王府的名聲,王爺,您——說——是——不——是——啊。」

他故意把聲音拉得老長,眼神一個勁往趙允弼瞟。

倒底是能撐起王爺黨的人物,這一次趙允弼雖然連肺也要炸了,臉上居然沒有任何表現,淡淡道︰「是,不過你也要當心,下次可能沒這麼好運氣了。」

哼,威脅我?有神仙姐姐在,老子怕你個球!

想到美麗漂亮的神仙姐姐,龐昱就想起了她留下的話。

啥叫「保護我的人在囚車裡」?哎喲,不會是眼前這***帶進城的那倆囚車裡邊的誰誰誰吧,老子的安危要找一假冒淫賊保護!?

龐昱納悶了。

「天色已晚,本王告辭了,歐陽修造些休息。」趙允弼一拱,準備走人。

「王爺且慢。」龐昱截住他。

「幹什麼?」

「我突然想起個故事。」

「對不起,本王要回府歇息了,沒空聽你閑扯。」趙允弼無限後悔這趟出來沒帶個厲害保鏢在身邊,不然早喝令手下上去揍了這個沒大沒小不知天高地厚的無恥家丁了——什麼!自己上?就丫,單挑打得過英明神武滴四哥?

「從前有個鳥人叫信陵君,是什麼戰國四公子之一。」龐昱清了清嗓子,大著嗓門自顧自的說,「他見大梁城的監門小吏侯嬴是個人材,就想著法的套近乎、拉攏,什麼帶著厚禮登門拜訪啊,大辦宴席請他上座啊,還有主動執轡御車、把象徵尊貴的左邊座位留給他呀——對,就跟王爺您剛才做的一樣。」

趙允弼轉過身來,臉色有點變了。

「這要我說啊,信陵君打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什麼禮賢下士啊,狗屁!就是看中了人家才華或者……出身背景吧,屈尊一下廢點小功夫拉攏過來先,以後有的是機會利用。這不沒過多久秦國攻趙國,信陵君就要侯嬴出主意盜了魏國的兵符,帶領大軍浩浩蕩蕩殺過去了,一戰退敵,威震天下啊,嘖嘖嘖!」

「侯嬴呢,背了個不忠、叛國的罪名,畏罪自殺了。唉,可惜啊可惜,多好的人才啊就是坐了一回馬車,一回啊,命就送掉了——哎,王爺,我可不是說你居心不良,拉攏歐陽兄弟企圖借呂相之力作甚麼壞事,就是臨時想起來順口……」

趙允弼涵養再好,這時候也忍不住了,拿起馬鞭子衝過來就要抽他。

來,你來。

龐昱就還怕他不動手。

咋地了嘛,你就是鞭子梢挨我一下也是動手在先,老子不撿磚打得你頭頂飆血就不叫——啥?這年代沒磚?沒磚撿石頭啊,開瓢一樣利落!

「啪!」響亮的一鞭。不過是抽在馬屁股上。

趙允弼走了兩步,終於還是忍住了,深深吸一口氣壓住噴薄欲出的怒火。

「龐四,你還是想想自己吧!」趙允弼飛身上馬,勒住韁繩的手猶自激顫看來真是氣得不輕,回頭重重冷笑,「你家主子做下的惡事這次鬧大了,只等聖上回京立即嚴辦懲處。龐太師捨不得兒子受苦,一定會從家丁裡找個替死鬼出來,趕緊祈禱別自己被選上,不然別說命了連留個全屍都難。」

「哈哈哈——」龐昱仰天大笑,「不勞王爺費心啦!狗,我們府裡養著吶,叫得再響有用麼,抓牙都給拔了聲音大頂屁!」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0:20
第五十九章 叫床的藝術

青樓姑娘的**是富有節奏和動感的。

她們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叫,什麼時候不該叫

什麼時候該委婉而含蓄的叫,什麼時候該狂放而野性的叫,其欲拒還迎的誘惑性和積極引導的配合力度,都是一般姑娘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能比擬的。

——引自《青樓夢——四哥版新四大名著》

紅燭倚台,蘭燈懸空。霞漿勝火,美女如雲。

依舊是在蹁躚閣,依舊是來尋歡作樂,不過這一次沒有了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擾,四哥坐在大喇喇地脂粉堆中,身邊鶯鶯燕燕圍著不下十幾位姑娘,這邊親那裡摟,左擁右抱,不亦樂乎,嬌嗔蜜語響成一片夾著他肆無忌憚的歡笑,讓吹雪不住驚嘆——哎呀媽呀,風流倜儻的少爺又回來了!!!

吵吧,鬧吧,任憑你外邊嚷翻天,任憑全城老百姓都到皇宮門口跪街請願,侯爺他一樣出來繼續糟蹋姑娘!

花花太歲四個字,是白叫的麼?

作為京城最有名的尋香之所,蹁躚閣別的沒有,就是漂亮姑娘多。這一下群芳羅列,滿樓粉黛,當真有目迷五色之感。龐昱伸了個懶腰,滿足地倚著整兩雙縴細**併攏成的酥嫩「躺椅」,青藍色的家丁長袍不經意間沾染了點點合歡花汁,臉上多了幾個鮮紅的唇印,看上去更顯風流蘊藉。

翩躚四艷之一的懷玉正捧著一杯合歡醇,整個人都偎進了龐昱的懷裡,嬌膩的嗓音在他耳邊呢喃︰「四爺,奴家敬您。」酒液呈現出一種瑰艷的琥珀紅色,就如她吹彈得破的臉頰一般,盛在金色的杯盞顯得格外艷麗。

人不風流枉少年!

這個時候、這種場景,龐昱當然無心品嚐品味酒水的甘醇,哈哈笑著攬住的懷玉的縴腰,低頭在她嬌艷的嘴唇上吻了一口。一旁的楚楚不甘落後,嬌嗔著往龐昱依偎過來,俏臉充滿了春情洋溢的動人表情。

兩具豐盈誘人的火熱體一左一右壓迫著龐昱,雖然她們稱不上人間絕色,比不得神仙姐姐的傾國傾城,但各有各的美態,各有各的妖嬈,更重要的是知道怎麼討男人喜歡,逗男人歡心。雙姝懷抱的活色生香只要是正常男人都會動心。

四哥是正常男人麼。

當然是。

而且一貫很直接。

所以前一秒他還在三樓席上和姑娘們**逗笑,後一秒已經擁著楚楚、懷玉進了花叢後邊隱匿的臥房。

××××××××××××××××××××××××××××××××××

能在汴梁首屈一指的風月場裡躋身頭牌,楚楚、懷玉自然不是那些「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的陪睡姑娘可以比得,客人想要一親芳澤,光是有錢有勢還不行,非得人家姑娘看得上你,不然就是日日擲金巨萬也休想踫她們一根手指。 而像這一次的聯袂出台雙飛競艷,在床上共同伺候一個歡客,放眼整個汴梁有資格消受的也不過兩三人而已。

龐昱——不,準確說龐四,如今成了全天下第一個擁有這等艷福滴……

家丁!

暖閣之內,楚楚、懷玉羅衫半解,水汪汪的勾魂眼眸一瞬不瞬凝注著龐昱英武挺拔的強健虎軀,酡紅的眉宇間儘是春心蕩漾的甜蜜嬌媚。

又帥又俊又瀟灑又健壯的俊哥兒,哪個女人不喜歡。

雖然身份低微了點,可這又不是嫁人,一晌貪歡同登極樂便夠了,何必在意其他呢——她們也是女人,安樂侯一曠數月不來,各自青春正盛的嬌艷體得不到點滴滋潤,心底能不渴望來自男子的**恩澤麼?

站在她們面前的龐四,根本就是男人中的男人!

數日前,第一次隔著樓頂的帷幔偷偷打量他時,兩女就已經春心蕩漾了。四哥那體型、那身板、那風度、那氣質,是用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麼!不要說是青樓女子,就是滿京城的名門淑女大家閨秀又有幾個可以抗拒。

左盼右盼好不容易等到他再度登門,本來打算拋個媚眼飛個香吻勾引一兩下的,哪知四哥一開口要她們作陪。

夜叉媽媽本來不肯,四哥一抬他英明神武的主子出來立刻就服軟了。

其實就算不抬,楚楚和懷玉也會主動要求過去伺候的。

「他一個小小家丁終於圓了採擷名花的美夢,一定不肯白白放過的吧。」

「他那麼強壯,一定能整治得人家死去活來、飄飄欲仙。」

龐昱還沒咋地呢,楚楚、懷玉盯著他肌肉虯結的身子,臉蛋已經滾燙滾燙。

至於麼,老子不就是長得壯點帥點玉樹臨風點瀟灑倜儻點,用得著一副迫不及待反過來想推老子的樣兒?

龐昱皺了皺眉,目光飄向兩女近乎半裸的火辣體。

媚眼如絲、嬌喘細細,眉梢蕩溢著濃濃的春情,豐滿的酥胸不住地跌宕起伏,渾身上下每處都發射著動人的風騷妖冶……唉,實在讓人按捺不住啊!

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遊戲花叢一樣如是。

而嫖,是任何男人不用學都會的。

龐昱笑了,笑著走向她們,一隻手撫上楚楚肩頭,沿著她繡被慢慢滑下,火熱的男性氣息熱烘烘地噴在耳後。

楚楚不是第一次被男人摸,按說早就習慣了,可是龐昱的手一踫上來立刻感覺每寸肌膚都在發著熱,綿綿鬱鬱好像快要融化了,嬌媚婉轉的呻吟聲音不由自主地從齒縫迸出,既悅耳又甜蜜,聽得一旁的懷玉身子都酥了。

龐昱是個負責的男人,當然不會厚此薄彼,另一隻邪惡的大手揉著懷玉豐盈高聳的酥胸,弄得她香汗淋淋、喘叫不已。

……

很快,龐昱抱著兩女來到床前,把她們往鬆軟的榻子上一扔,彎腰直奔主題邪笑著一件件開始脫她們本來就剩不下多少的衣裳。從裙褲到褻衣,一件一件地滑脫下來,不一會兩女的身體就再也沒有了一絲掩蓋。

懷玉想不到他這樣猴急,敏感的身體被他擦著小腹下邊兩腿之間某處一撩撥,那裡還能抵抗?「嚶」的一聲,羞怯的閉上雙眼,就那麼一絲不掛的癱慵著,彷彿一朵含苞欲放的海棠,隨時等著男人採摘。

「慢……你慢點,輕輕的、輕輕的進來……」龐昱溫柔地撫摸著楚楚完全**的肌膚,滑不留手的感覺真是美妙無比,身下的佳人完全沉醉在他火辣熟練的愛撫裡,喘息聲又軟又滑,像是江南的菱兒一般。

美女的要求四哥從來不會拒絕,大手溫柔地把楚楚壓倒在繡榻上,溫柔地分開了她濕成一片的白嫩大腿。

五秒……

十秒……

二十秒……

……

楚楚左等右等,半分鐘了還等不到四哥過人的粗長充實她空虛的身體,水液空流,又急又苦,拼著逼人的羞意睜開大眼楮一看。

龐昱正在穿衣服。

「喂,你們知道什麼叫磨豆腐麼?」他忽然一笑,笑得不懷疑。

××××××××××××××××××××××××××××××××××

「……啊啊啊礙……」

「喔喔喔……喔,用力些,再用力些……喔喔喔……好……粗、好硬……好……好爽人……啊啊礙……」

「好……好酸!啊啊啊啊……啊我快要死了……好……好難受、好難受……啊啊啊啊啊礙……」

四樓的暖閣裡不時傳出一陣陣**聲,叫得很大很**,夾雜著床板的震動還有潺潺的水流,充滿了歡愉、激情和無盡的滿足。

這樣的聲音在青樓無疑很常見,但是這一次是臨近傍晚,雖然照舊點著燈、燃著燭,可終歸是白天,比不得夜間門庭若市聲音嘈雜,尤其還叫得特別大特別響,以至於連隔了四層樓的大廳裡都能聽見。

翩躚樓的姑娘老鴇和龜奴們早已經「聽」怪不怪了,楚楚、懷玉那都是姑娘裡邊出了名能叫得——對,可別小看這**,叫得好能給歡客一種無與倫比的刺激和征服感,激發男人的潛力,延時、助興、增加自信……好處太多了簡直,寫出來可以整本書,不然楚楚和懷玉也不能年紀輕輕就躋身四艷,從原本端茶遞水的小丫頭一躍成為京裡有數的幾名貴冑公子專屬的玩物禁臠。

所以夜叉媽媽聽了不但不怒反而很高興。

嗯,沒白費老娘一直以來的「辛苦教導」,這麼些天沒陪客侍寢**的功夫居然一點不曾退步,該表揚,該發紅包。

她滿意,有人卻不爽了。

坐在二樓的兩名一身江湖人打扮的漢子。

姑娘沒叫,酒菜點得也少,照夜叉媽媽做生意的原則這種人早轟出去了。

為什麼沒轟呢?因為兩人撿座兒時在她面前亮了塊腰牌。

北海郡王府的腰牌。

「娘的,這姓龐的臭小子艷福還真不淺啊,翩躚四艷一下子霸了倆。」

「可不是,王爺叫我們盯著他還以為是趟閑差,誰想到……哼,閑是閑,閑得聽他在裡頭干姑娘,咱倆在外頭干喝茶。」

「要不咱也叫上姑娘進去樂他一樂。」

「不行,王爺說了這小子詭計多端,搞不好會壞了他計劃。一再吩咐要你我死死盯著,臭小子的一舉一動都要向他稟報。」

「那還是免了,咱繼續守著吧。」無奈的嘆息一聲,一口唾沫重重吐在地上。

××××××××××××××××××××××××××××××××××

四樓,**蝕骨的**聲仍在繼續——拉拉、女同、GL、磨豆腐,一樣是可以**叫得很**滴。

一層,後邊,龐昱順著繩子熟練的滑下來,沿著那日走過的小路直奔後門。

「***,叫人盯梢老子,去死吧你——啊呸!」他邊走邊走回頭朝盯梢二人組坐著的方向重重吐了口唾沫,再一轉回來……

「哧溜!」腳下沒來由的一滑,身子前倒,一頭栽進兩團高聳豐腴的乳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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