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節 強襲白馬(三)
“殺!殺!殺!”
就在陷陣營被一步步擠離箭塔的時候,上岸的荊州軍已經沖了上來,舉起盾牌和陷陣營一起頂住了退勢,然後在不斷趕來的同僚推擠下將失去沖勁的守軍擠得步步向後倒退。
當高順砍翻一個爬上箭塔的敵人後,荊州軍已經重新搶回了箭塔下的位置,“放箭!射!給我射死這群王八蛋!”
隨著沖上來的荊州軍越來越多,加上幾座箭塔的空中打擊,第一批守軍終于頂不住了,幾個缺口的破開,令剩余的袁軍失去斗志四散奔逃!
高順溜下了箭塔,將箭塔交給了後面沖上來的荊州軍,重新集結陷陣營,剛才一輪火拼下來一下就少了百多個弟兄,不少人的尸體在箭塔下方找到,可悲的是大部分不是肉搏而亡,而是被活生生擠死,整個上半身被壓在了一起,胸骨完全碎了,基本都是前胸貼後背,號稱刀槍不入的藤甲在剛才那種狀況下沒有起一點作用!
將能找到的老兄弟的尸體集結在一起,高順帶著剩下的陷陣營兄弟,坐在了同伴的尸體旁吃著干糧回復體力,不知道完全剿滅河北和西北的敵人後,還有多少兄弟能活下來享受封侯拜將?
天蒙蒙亮的時候,張遼和黑著臉一肚子火的凌操也登陸了,跟著下來的水軍正在奮力將即將沉沒的戰船上的投石車和弩車搬上岸來。
當張遼走進營寨的時候發現了蹲在箭塔下休息的高順,“大哥,陷陣營的兄弟傷亡如何?”
高順苦笑了一下,望了望周圍,“能找到的都在這了!”
張遼看了看周圍能動的三百多人和地上的一百多具尸體,默然無語。
這時候一個傳令兵跑了上來,“將軍,我軍在敵方中軍營寨遇到頑強抵抗。請求支援!”
高順和張遼對望了一眼,對著周圍剩下的陷陣營戰士招呼到,“兄弟們,有事干了!”
張遼也馬上跑到渡口邊找到凌操,“兄弟,借兩千兵給我,前面被堵住了!”
凌操一跳離開張遼八丈遠,“少來,你給老子死遠點!媽地,你害得老子還不夠?還想問我要人?我呸!前面就已經說了我們水軍跟在你們陸軍後面就好!現在還想我的弟兄沖上去幫你建功。你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張遼現在是有求于人,對凌操的漫罵是充耳不聞。依然嬉皮笑臉的向著凌操靠去,“我說兄弟。誰都知道你們水軍穿著藤甲刀槍不入,現在又是下雨,不正是你們建功的時候?”
凌操看著張遼不斷靠近,趕緊往後退開跟張遼保持距離。現在凌操對張遼的態度是離這瘟神越遠越好,“我告訴你,別再過來了啊!你再過來老子可不客氣了!別說的那麼好听,建功?老子的船隊拜你所賜全沉了,回去不被砍頭就要燒香拜佛酬謝神恩!想要我的弟兄幫忙?門都沒有!滾!死遠點!再過來,老子可招呼弟兄砍你個半死!”
張遼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重重的嘆了口氣。“好!你不幫忙我自己去。到時候打不下來,等我們全死完了。看你們這些水軍怎麼辦!沒船你們是別想回去了,如果這次偷襲不成功,敵人有了防備,以投石車和巨弩將延津到此處地河面全部封鎖,就算有救援的船只也別想還能過來,到時候就算你們刀槍不入,沒有補給餓也餓死你們!言盡于此,我們地下再見!”張遼說完,轉身就走!
凌操和周圍一眾水軍听到張遼地話一陣面面相覷,看著河里已經沉沒的船只,凌操狠狠地唾了一口口水,“媽勒個逼的,老子上輩子肯定欠你的!**!”
見周圍手下還在望著自己發呆,凌操破口大罵,“看什麼看?還看個毛啊!操家伙,跟老子去砍人!”
“ !”剩下的三千多水軍紛紛抽出了配刀跟在凌操後面朝張遼追去!
凌操追上張遼後甩了個白眼給他,“看什麼看?去叫你地人把河邊的家伙都搬上來!”
……
高順領著剩下三百多休息夠的陷陣營往敵軍中軍營寨趕去,剩余的守軍力量顯然全部聚集在這里,借著寨牆和大量的強弓勁弩把荊州軍死死的壓制在射程之外,看著一路延伸過去鋪滿地面地荊州軍尸體,顯然是多次強攻未果!
高順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地三百多弟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點,而且對方營寨里還有投石車和弩車,這些武器不是藤甲所能抵擋地,高順實在不願意自己的老兄弟連敵人面都沒見到就死在石頭巨弩之下,這種死法對一個百戰余生之士來說實在是有點冤!
看了看身邊其他荊州軍,高順馬上想到了辦法,讓剩下地三百多陷陣營全部換上普通荊州軍的衣服,然後讓一小校率一千人朝敵軍寨門發起沖擊,軍令如山倒,雖然明知道沖上去九死一生,被點到的小校還是無奈執行了命令點起人馬集合。
現在對陷陣營威脅最大的就是投石和弩車,但投石的裝填速度比較慢,而且命中率很低,弩車的命中率雖然很高,但裝填速度更慢,現在荊州軍距離對方寨門不過三百來步的距離,全力沖刺的話,對方根本來不及裝第二輪弩箭,而沖到了寨門下,投石車更是失去了作用,所以高順命令一千人先沖擊一次吸引敵軍的第一輪弩箭,雖然辦法有點無恥,但總好過讓自己的老兄弟去冒險,何況戰爭本就是踩著同伴和敵人的尸體建功立業!
“閃開!閃開!讓我們水軍來!”
就在高順準備下令發起第一輪沖擊的時候,凌操已經帶著三千多水軍趕到,高順回頭朝後面望了望,張遼正在後面望著他,只見張遼朝凌操努了努嘴,又朝高順眨了眨眼,高順自然樂意由水軍代勞破寨,很配合的讓到了一邊!
凌操觀望了一下戰場。然後回頭對水軍喊到,“等下分散往前沖,對方有投石和
我們水軍雖然刀槍不入,但那東西不是我們擋得住的有?”
“諾!”
高順再次和張遼對望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顯然這個凌操有點觀察力和判斷力,不是個草包,雖然總是被張遼欺負!
凌操這時回過頭來望向張遼,“你們前面應該拆了對方不少投石車和弩車過來吧?讓他們做好準備。等我們沖到一半的時候讓他們掩護!”
“沒問題!”
凌操望向袁軍寨門吐了口痰,配刀一舉喊到。“目標對方寨門,讓他們陸軍看看我們水軍的厲害。弟兄們,跟我沖!”
—
“殺!”
水軍仗著藤甲,以散兵線毫不畏懼的朝守軍中軍營寨發起沖鋒,凌操更是沖在最前。顯然這家伙平時也是不怕死的猛男。
尖銳地破空聲響起,伴隨著第一批弩箭飛來,漫天的石雨也當頭罩下。
凌操仗著身上的藤甲根本無視射到身上的弩箭,只是以刀護住面部,注意著天上的石頭,“閃!我閃!我再閃!哦哦哦……”一個不小心絆到了先前陸軍留下的尸體。摔了個狗啃屎。“媽的!我就知道听那瘟神的話肯定會倒霉!唔……”
什麼樣的將當然帶什麼樣的兵。凌操很想爬起來再沖,奈何他地部下都學他一樣抬著腦袋望著天上。一只腳、兩只腳、三只腳……不知道多少只腳從他腦袋上踩過,喊都喊不出,媽的,下次張遼那瘟神指東一定要往西!
後方上萬地荊州陸軍掠陣,雖然水軍以極易被沖擊的散兵線前進,但寨門里地袁軍顯然不敢冒險沖出來,藤甲的優勢加上雨天,僅僅付出微弱的代價,水軍就輕易沖到了袁軍的寨牆下,瘋狂地攀爬寨牆,劈砍木制的寨欄,勝利女神仿佛對荊州軍已經露出了微笑。
凌操也暈頭轉腦的吐著嘴里的泥漿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屬下已經開始沖擊敵軍寨牆,萬分得意的轉頭對後方的張遼撇了撇嘴示威。
再轉過頭來,只見寨牆上地守軍搬出大量地罐子向著下面倒東西,“不好!撤!馬上撤回來!是油!快撤!”
不需要凌操喊,擠在寨邊地水軍已經發現了守軍在向下倒油,立即連滾帶爬的向後狂退,每個水軍在入軍發放藤甲地時候都被嚴重警告過要小心著火,所有的水軍都知道刀槍不入的同時換來的是一個致命弱點,而現在,退,跑,盡量和同伴分開。
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些爬牆爬到一半的,被擠在里面最靠近寨牆的,隨著敵軍火把火箭的射出,迅速被燒成了火人,一般的士卒全身著火還可以脫掉外衣,但水軍脫掉外衣只會死得更快,一般的士卒身上部分著火可以在地上打滾壓滅身上的火,但水軍一旦著火就是全身燃燒,而且是貼著身上燒。
凌操已經被眼前的情況嚇得整個人都傻了。
高順更是驚呆了,三百多陷陣營的士兵心驚膽戰的脫起了衣服褪下了里面的藤甲。
還是張遼反應快,馬上命令兩個小校各帶一千人上去救火,讓他們用泥往水軍身上敷。不過當張遼看著守軍因為潑油燒起的寨牆,臉上總算露出了點欣慰,水軍不算白犧牲,那些木制的寨牆被火燒過後已經不堪一擊,只要等下再來一次沖鋒肯定會垮!
只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老天最愛干的事就是讓充滿希望的人失望,讓失望的人陷入絕望,還沒等張遼高興起來,敵軍寨門突然大開,大批的袁軍沖出撲向著火掙扎的水軍和分散滅火救人的荊州陸軍,零散四處的荊州士兵根本就不可能抵擋密集沖鋒的敵人,顯然守軍將領不是庸才,也知道寨門抵擋不了荊州軍下一輪的沖擊,趁著荊州軍救火的機會發起了反沖鋒!
這時候的張遼已經不能猶豫,不然前面戰場上的幾千水軍、陸軍會被單方面屠殺或者被驅趕過來沖擊自己這邊的陣勢,從身邊親兵手里取過大刀張遼直指前方,“敵軍已出,隨我破陣!狹路相逢勇者勝,殺!”
高順也立即清醒過來,看著身邊剛脫得赤條條的陷陣營哭笑不得,“全都穿上,等下混戰,你們怕個毛!”
等陷陣營又把藤甲全部穿上,套上外套,張遼帶領的荊州軍已經和袁軍正面撞上,殺起了混戰。
這種狀況是高順和陷陣營最喜歡和最熟悉的,以前跟著呂布的時候每次都是兩軍陷入膠著狀態就由他們打出缺口,趁亂斬將奪旗。
高順舉目四望尋找帥旗所在,一個大大的“張”字旗正在不斷向前靠近,高順提刀一指,“兄弟們!開劈!”
三百多人以高順為箭頭組成三角形急步向著袁軍帥旗靠攏,這一刻在高順眼里只有那面大旗,沖上來的袁軍根本不需高順動手就被護在身邊的弟兄亂刀砍死!
高順已經能看清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持旗的旗手,高順的血開始沸騰,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是神,加快腳步,一刀劈下一個沖上來擋住了視線的敵人腦袋,小跑,閃過一個敵騎兵的沖刺,反手一刀就切開那敵騎的後腰,離那旗手已經不遠了,跑起來,一腳踹開又一個擋路的敵兵,已經能看清敵軍旗手的面容了,沖~高.:>上,高跳而起,雙手舉刀過頂,力劈而下,他已經看見了敵旗手驚恐的表情,“死!”
“當!”
高順自以為必殺的一刀被一柄橫插進來的長柄大刀擋住,憤怒!無比的憤怒!順著長刀望去,一袁軍將領橫刀立馬,正滿臉殺氣的盯著自己。
高順甩了甩握刀的手,添了添嘴唇,多年撕殺的感覺在不斷提醒著自己,面前這個人很危險,“你是何人?”
“張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