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全能煉金師 作者:緣分0(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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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氣息 2009-12-9 01:12: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4880826
huro 發表於 2010-2-2 16:54
本帖最後由 huro 於 2010-2-2 16:57 編輯

第四十二章 不眠之夜(6)


  寂靜島大酒店,達達尼爾家族舉辦的舞會已經進入了尾聲。

  作為家族族長的布萊恩巴克勒面帶微笑地歡送著每一位客人。

  「達達尼爾家族感謝您的光臨,期待與您的再次見面。」

  「希望您玩的愉快!」

  「一路走好!」

  羅約城城主,德比·安弗利特伯爵走過來對巴克勒道:「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達達尼爾先生,在走之前,我得說一句,恭喜你,達達尼爾家族有一位出色的繼承人。」

  「非常感謝您的讚譽。我很抱歉西瑟此刻正在處理關於煉金術上的一些問題,無法親自來送您。」

  「沒有關係,對此我完全能夠理解。」

  道奇商行的奧康曼.道奇,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等亦紛紛向布萊恩巴克勒道別。

  「請代我向您的繼承人問好,道奇商行很高興與他的合作。」

  「本人謹代巴伐利亞家族向達達尼爾家族予以最誠摯的問候,祝西瑟少爺愉快。」

  眾人紛紛向布萊恩巴克勒道別,今天晚上,至少在這場舞會上,達達尼爾家族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但是在暗中進行的行動,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當人們已經離去的差不多的時候,霍丁在巴克勒的耳邊輕聲道:「我們的人發來了信息,修伊已經把利厄博格爾帶走了,時間過去了差不多半個鐘時。」

  「他不是說他有絕對把握在可以在一對一的情況短時間內幹掉任何一位聖域以下的強者的嗎?」布萊恩巴克勒皺眉道。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不過事實顯然並不那麼順利,強者的光環不是油彩塗抹出來的,而是用敵人的鮮血與屍體。修伊看來並沒有那麼順利。」

  「希望他能活著回來,否則一切的順利都只是虛幻而無意義的。事實上如果半個鐘時內他還不回來,也許我就要準備跑路了。」

  「我相信他。」

  「哦?」

  霍丁淡淡道:「如果一個人準備和一個國家作對,卻連一個六級法師都無法搞定的話,那麼他就是一個有妄想症的瘋子。很顯然,修伊不是。」

  不遠處,一輛馬車停在了寂靜島大酒店的門口。

  當拉捨爾從馬車內走出的時候,巴克勒皺了皺眉頭:「他怎麼又回來了?」

  「看來是來看我們的西瑟少爺在不在的。」霍丁回答。

  「該死!」巴克勒跺了跺腳,回頭低聲對雷勒耶薩道:「立刻去修伊的房間,通知他們做好準備。我們的拉捨爾大人還真是個麻煩人物。」

  走出馬車,拉捨爾的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他來到巴克勒的身邊:「很抱歉,達達尼爾先生,在舞會的時候不打招呼就擅自離開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可遺憾的是我不得不如此。出於對達達尼爾家族的敬重,所以在我解決了手頭上的事情後,我又立刻回來了。我希望能用實際行動而非空洞的語言來表達我的歉意。」

  「我聽說一些關於今夜城裡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那個惡魔修伊格萊爾出現在了羅約城是嗎?」

  「是的。」

  「希望你已經抓到他了。」

  「事實上我們沒有,不過請放心,我們很快就能抓到他的。沒有人能逃離帝國的追捕。」拉捨爾笑嘻嘻道。巴克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頭:「希望如此。」

  「那麼……」拉捨爾拖長了語調,然後看看四周道:「我能向西瑟少爺做一次離別前的問候嗎?說起來我的一個侍衛還在他那裡陪他玩牌。我希望他不會給我輸得太多。」

  「是麼?我不是很清楚這件事。巴涅特,你帶拉捨爾先生去看看少爺。」

  「好的,族長。」霍丁面帶微笑地對拉捨爾道:「請跟我來,拉捨爾先生。」

  走過寬敞的舞會大廳,向著修伊的所在一路前行,拉捨爾和霍丁有一句沒一句地隨意閒聊著。

  「巴涅特先生,我可以請問,您跟隨達達尼爾家族有多久了嗎?」拉捨爾貌似隨意地問道。

  「哦,那可有段時間了。」

  「聽您的說話還有其他人對你的評價,很明顯您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很難想像象達達尼爾家族這樣的海上冒險家族,竟然能夠擁有您這樣知識淵博的人做管家。」

  「的確,達達尼爾家族並不具備讀書的傳統,但正因為如此,也使得他們對讀書人格外尊重。我想這或許正是當初為什麼我選擇了達達尼爾家族的原因,因為在這裡,我可以得到在其他的方所沒有的。您知道有時候金錢不是唯一的可以讓人投靠的選擇。」

  「說得對,很多時候我們做事更多的動力來自於興趣。就好像我,對我來說,能夠抓到那些難以抓捕的狡猾的罪犯,所帶給我的成就感將是無與倫比的。」

  「那麼假如您沒有抓到他呢?」

  「那麼我會繼續努力。輕易得到的成功,所擁有的成就感終究有限,不是嗎?」

  「拉捨爾先生,必須承認您是一位非常睿智的人。」

  「相比你們的家族少爺,我覺得我還差得很遠,他才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是的他的確很有天賦,但是他還年輕,依然缺乏經驗,而有些經驗是天賦所無法代替的。」

  「所以他就需要你這樣出色的人物幫助。」

  「盡我所能而已。」

  「看得出來他很尊重你,甚至超過你的族長。」

  「不要這麼說,拉捨爾先生,族長只是因為他兄弟的去世,所以心靈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不願意再管事了。」

  「也許他現在就該把家族交給達達尼爾少爺管理。」

  「哦,總該有個過度期,凡事不可急於求成。」

  「說得對。」拉捨爾輕輕嘟囔了一句:「凡事不可急於求成。」

  這兩個人,一個是精於計算的老狐狸,每一句說話都暗藏殺機,話中有話,字字陷阱。另一個則是老於欺詐的當世第一詐騙犯,同樣的精通人心詭計,油滑得彷彿一條魚,不給人任何把柄。

  在謊言的偵測與反偵測之間,歷來是前者的難度大於後者,因此當兩個實力相若的對碰時,通常總是撒謊者獲得最後的勝利。

  因此在這次的試探中,拉捨爾沒有獲得任何機會。霍丁輕鬆的將所有拉捨爾試圖得到的資料化為無形,這讓拉捨爾大為不滿。

  穿過大廳,他們來到長長的走廊上,再往前就是會客廳與臥室。

  「我們先去會客廳看看吧。」霍丁說。

  「我沒有意見。」拉捨爾道。

  就在那時,走廊口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

  女孩見到拉捨爾時,眼中放出了明亮的光輝:「哦,拉捨爾先生,原來你在這。我已經找了你好久!」

  女孩向著拉捨爾走來。

  正是那個向拉捨爾邀舞的姑娘,桑迪。

  這讓拉捨爾有些尷尬。

  「哦,桑迪,我沒想到你在這,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我沒有看到你。在和你跳過了幾場舞後你就消失了。哦,拉捨爾先生,你怎麼能這樣拋下一個姑娘不理就走了呢?這太不禮貌了。」

  霍丁的眼中露出濃濃的笑意。

  「我很抱歉,桑迪。」拉捨爾無奈道。

  「我不管,我要你賠償我。」

  「賠償?你要怎麼賠償?」

  「我要你陪我再跳幾場。」

  「現在?」

  「對,就是現在。」

  「這可不行,舞會已經結束了。」

  「那就陪我單獨待一會,你不願意嗎?還是拉捨爾先生你討厭我?」小姑娘的聲音充滿柔情與癡纏,就像是女兒遇見了父親,有種依依不捨的情懷。

  「哦,當然不是,不過我還有事要做。」

  「你還有什麼事?」姑娘問。

  霍丁立刻道:「拉捨爾先生要向少爺道別,不過我想這不是什麼大事,你們完全可以先找個地方玩一會,我可以去通知少爺出來。」

  拉捨爾長長吸了一口氣,他往往少女那「純真」的眼神,「無邪」的表情,再看看霍丁那笑嘻嘻的樣子,終於無奈的點點頭:「好吧,霍丁先生,你贏了,就照你說的做。」

  那句「你贏了」,就像一根針刺入霍丁的心中,他的笑容不變,只是彬彬有禮地向拉捨爾施了一禮道:「那就這樣吧。」

  說這,他向通道的盡頭走去。

  望著霍丁的背影,拉捨爾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嘴角邊抿出濃濃的笑意。

  —————

  拉捨爾從不相信這世上有餡餅會掉下來。

  如果有,那麼它一定是帶毒的。

  如果說之前桑迪的邀舞還只是小姑娘避免年輕男士的*擾的表現的話,那麼此刻小姑娘對自己的等待和癡迷,就讓他感覺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他有種感覺,就是儘管西瑟達達尼爾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舞會,但事實上,他並不真心希望和自己做過多的接觸。

  事實上他總也忘不了在修伊格萊爾啟動傳送陣前那一刻的眼神。

  充滿了自信,神秘,令人無法揣摩的神采。

  他擁有一種普通少年根本不具備的特殊氣質,絲毫沒有一個少年本應有的稚嫩與天真。

  就彷彿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安裝在了一個少年的身上。

  那種氣質,他只在一個少年見到過,感受到過,那就是西瑟達達尼爾。

  「拉捨爾先生,你又走神了。」耳邊傳來桑迪輕聲的低語,帶著一絲薄博的嗔怪。

  舞廳外的小陽台上,桑迪抓著拉捨爾的手,眼中充滿了柔情。

  拉捨爾用抱歉的口吻道:「我很抱歉,桑迪,你瞧,我的年紀大了,很多時候都不懂得該怎麼去關心身邊的姑娘了。這幾十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是說,我孤獨慣了。」

  「也許你應該給自己找一個伴侶。」

  「不,像我這樣的人,不適合有伴侶。」拉捨爾搖搖頭。

  「為什麼?」

  拉捨爾笑著輕輕摟過桑迪的肩頭,將她摟進懷裡,然後輕聲道:「因為像我這樣的男人,對於任何一個對我表示好感和善意的女人,都會保持天生的警惕,我甚至會……傷害她們。」

  桑迪的臉色大變。

  拉捨爾的手指在桑迪的頸後輕輕一按,她嚶嚀一聲昏了過去。

  輕輕將小姑娘放到地上,將自己的外套扯下為她蓋上,拉捨爾喃喃道:「抱歉了,小姑娘,希望你能做個好夢。」

  掀開陽台的窗簾,拉捨爾注意到四周無人。

  他順著通道迅速向裡摸去。

  會客廳裡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或許是客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的原因,連僕人都見不到。

  拉捨爾注意到不遠處的沙發裡好像躺了一個人。

  他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正是貝利。

  他滿嘴的酒氣。

  「該死的蠢貨。」

  這個混蛋竟然喝醉了,他以為他是來幹什麼的?

  拉捨爾轉回頭向臥室那邊走去。

  拉捨爾躡手躡腳地靠近臥室。

  將腦袋靠近門上,拉捨爾仔細傾聽著。

  裡面傳來一對男女的說話聲。

  「情況怎麼樣了?」

  「他沒有上當。」

  「那可糟了,要是被他發現就麻煩了。」

  「也許我們該加大**的力度,不管怎麼說,得給少爺足夠的時間。」

  「我再想想辦法。」

  聲音充滿焦灼。

  拉捨爾的眼中泛起一團神光。

  他從懷裡掏出通訊水晶,輕輕道:「查克萊,準備調集人手包圍這裡,我想我找到修伊格萊爾的老巢了。」

  話音落,他收好通訊水晶,突然打開房門衝了進去,高叫道:「我想你們沒必要再白費功夫了!」

  下一刻,他徹底呆住了。

  ———————

  霍丁和莉莉絲趴在地上。

  在他們的身前還放著一大塊肉骨頭。

  他們盯著不遠處的大衣櫥,從下方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影子,在衣櫥下面的縫隙裡鑽動。

  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珠謹慎的盯著外面,而霍丁正和莉莉絲一邊談話,一邊對旭叫道:「嘿,寶貝出來吧,快出來吧。」

  拉捨爾的衝入讓霍丁和莉莉絲同時抬起了頭,兩個人一起驚訝地看向他。

  霍丁驚訝地問道:「拉捨爾先生?你怎麼進來了?」

  莉莉絲則直接憤怒地叫了起來:「這個人是誰?這簡直太沒有禮貌了,你怎麼能不打招呼就衝進來!你剛才說什麼?」

  拉捨爾也呆住了。

  「啊!我很抱歉,我是說……我想我走錯了房間。我是想見一下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向他說聲道別。看樣子……我感到萬分抱歉。」

  「你是在找我嗎?」臥室旁的浴室門突然打開,露出了西瑟達達尼爾的半個身體——他的上半身裸露著,頭髮上還裹著浴巾。

  「達達尼爾少爺?」拉捨爾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原來您果然在這,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剛剛洗好澡,正打算給我姐姐的狗也洗一個澡,不過小傢伙從來都很討厭洗澡,他一點都不配合。每次洗澡他都要躲起來,而且就喜歡往我們夠不到的地方躲,弄得自己一身髒,好像不這樣他洗起來就會虧本一樣。」

  修伊笑著回答,扶了扶臉上的眼鏡:「嘿,巴涅特,你們還沒把他哄出來嗎?我已經把熱水都準備好了。」

  莉莉絲沒好氣地回答:「本來他都已經出來了,可是這個沒有禮貌的傢伙突然推門進來,把他又嚇壞去了!西瑟,你從哪交來的這些野蠻的,毫無禮節的朋友?」 修伊看看拉捨爾,眼中露出詢問的目光。

  拉捨爾攤了攤手:「啊,我很抱歉。真得,我非常抱歉,為我的失禮。事實上我只是打算開一個玩笑而已。那麼,我現在就離開。」

  說著拉捨爾匆匆退出臥室,背後傳來莉莉絲憤怒的吼叫:「西瑟,你最好記住達達尼爾家族正在努力成為上流貴族,做事要講究禮節。作為家族的繼承人,你不可以隨意結交這種沒有修養的人,那會敗壞家族的名譽,讓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毀於一旦。作為你的姐姐,我不允許你和這種人再交往!」

  該死!拉捨爾憤憤地跺了下腳。

  他匆匆掏出通訊水晶道:「查克萊,取消行動,等我下來。」

  回到會客廳,拉捨爾一把抓住被灌得醉醺醺的貝利憤怒叫道:「你這蠢貨,讓我丟盡了臉!」

  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向外面走去。

  水晶球裡的畫面,直到拉捨爾上了馬車才告結束。

  「他走了。」修伊冷冷道。他收起水晶球,將纏著自己頭的浴巾扯下,露出那滿頭的金黃。

  從浴室裡走出來,修伊只穿了一條短褲,大腿上遺留的傷尚未完全癒合,到處是激烈戰鬥過後留下的疤痕。

  大衣櫥底下,旭嗽地竄了出來,撲進修伊的懷裡。

  它的身上半黑半白,那是藥劑沒來得及全部塗上的結果。

  霍丁道:「我去看看桑迪怎麼樣了,莉莉絲,你照顧一下修伊,他剛經歷一連串艱苦的戰鬥,需要有人照顧。」

  「好的。」莉莉絲回答。

  霍丁出去了,房間裡就剩下了莉莉絲和修伊。

  望著修伊身上的傷,微微沉默了一會,她終於道:「很艱難?」

  「總有預料不到的地方。一次完美的行動,百分之五十靠計劃,還有百分之五十,就得靠隨機應變與運氣。必須慶幸,我們總算渡過了第一關。」修伊淡淡地回答。

  「那麼拉捨爾會相信我們嗎?」莉莉絲開始給修伊的傷口重新上藥,一種頂級的藥膏,可以幫助修伊去掉所有的傷疤。

  「不。」出乎莉莉絲的預料,修伊搖頭道:「拉捨爾依然會懷疑我,懷疑我們,在這件事上,其實我們沒有辦法。」

  「為什麼?我以為這是一場非常出色的表演。」

  「是的,的確很出色。但是拉捨爾同樣是一個優秀的獵人。你知道優秀的獵人靠什麼去捕捉獵物嗎?」修伊問莉莉絲。

  莉莉絲想了一會回答:「豐富的經驗。」

  「還有敏銳的直覺。」修伊補充道:「一個出色的獵手必備的兩種能力。我們可以騙過獵人的眼睛和耳朵,通過種種手段讓他的經驗無效,但我們無法欺騙獵人的直覺。那是一種對危險的本能,是對獵物天生的嗅覺能力,無論我們怎樣做,都無法遮住對方的直覺。所以即使我做得再好,拉捨爾也依然會懷疑我。」

  「那豈不是說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得了?」

  「不,怎麼可能會沒有用?要知道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雖然有著敏銳的直覺,但他們更多的卻是依賴於經驗。他們不是憑借本能行事的人,直覺只會給他們提供方向感,卻不會給他們做事地方針與計劃。獵人對獵物的直覺就好比眼與腳的關係。直覺是眼睛,幫助他看到他想看到的,經驗是腳,幫助他碰到他所尋找的。」

  說到這,修伊笑了:「現在拉捨爾的眼睛依然有效,依然能夠捕捉他試圖捕捉的東西,但是他的腳卻在不聽使喚地向著另一條方向前進。他不斷地往前走,視線卻總是停留在自己的背後,帶來的結果就是……他早晚都將撞牆。」

  莉莉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比喻很有趣,修伊。」

  「你喜歡就好。」修伊淡淡道:「不管怎麼說,拉捨爾上當了,從現在起,我有充足的理由不再接近他,避免更多的露餡可能。謝謝你,莉莉絲,你表現得好極了。」

  這是莉莉絲第一次從修伊的口中得到肯定的誇獎,這讓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刁蠻任性,自以為是的大小姐?」莉莉絲問。

  想了想,修伊點頭笑道:「是的沒錯,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你的確很適合這個角色。」

  莉莉絲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眼神對望著,那一刻,所有的芥蒂與不快,在這刻終於煙消雲散。

  下一刻,修伊從床底下把博格爾拖了出來。這位昔日風光無比的法師,如今戴著禁魔環,手腳被綁,嘴裡還塞著一大塊破布,已經徹底成了修伊的俘虜。

  望著一臉恐懼的博格爾大師,修伊的嘴唇抿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做個好夢吧,博格爾大師。這或許會是你最後的一夜。」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3 19:24
本帖最後由 生命氣息 於 2010-2-4 19:32 編輯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四十三章 能力剝奪

  當黎明的曙光重新照耀在大地時,中心廣場和十四大道的屍體與鮮血,早已被法政署及城市衛隊的士兵清理乾淨。除了那些破敗的房屋,還有因為巨大的爆炸導致的凹凸不平的地面,人們已經很難再找到昨夜那場生死搏殺後留下的遺跡。

  然而消失的痕跡並不能掩蓋悠悠之口,有太多人在昨天晚上看到了那令人震驚的一幕。

  蘭斯帝國失去了一位四級法師的雙眼,一位五級法師的性命,甚至還有一位六級大法師至今下落不明。修伊格萊爾出現了,帝國的士兵和探員卻並沒能將這個「兇徒」繩之以法。

  凱文比爾斯等人的聲望因此大受打擊,因為就是他們,在最後關頭負責起對修伊的抓捕,同樣也承擔起這份責任。

  拉捨爾很幸運地逃過一劫,在他的報告中,他毫不客氣地指出,就是因為凱文比爾斯等人的傲慢與拖延,才導致了道金斯的死,而同樣是凱文比爾斯依仗自己天空武士的身份,奪去了他的指揮權,導致了修伊格萊爾的逃脫和博格爾的落入陷阱。

  面對狡猾的敵人,不夠機警的獵人遭遇的注定只有恥辱,以及同伴的落井下石。

  當然,這一切與那個新來的暴發戶家族達達尼爾家族看起來沒有任何關聯。

  同樣是在昨天晚上,他們獲得了一次巨大的成功——用六十萬個金維特,換來了一筆價值高達十倍的煉金材料。

  這意味著從現在起修伊再不用擔心材料不夠用了。

  當然,相應的代價就是達達尼爾家族因此背負上了一筆巨大的債務,接下來的日子,修伊格萊爾可有得忙了。

  天還未亮,修伊就把自己傳送到秘密山谷。

  如果不是有空間戒指,僅僅是搬運這些材料就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不過即便如此,看著漸漸堆成山的材料,修伊亦有一陣頭皮發麻的感覺。

  「看來我們有好一段日子要忙了,我選擇的路注定讓我無法空閒下來。」修伊無奈道,但口氣中卻沒有絲毫的不滿。他熱愛煉金術,對他來說,這樣的忙碌其實正是他夢寐以求的。

  「不過在這之前,讓我們先解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吧。」修伊道。

  他看向身後的地面,可憐的水系大法師博格爾正被他牢牢的固定在實驗台上。

  渾身上已經被扒了個精光,露出一身乾癟的皮肉。

  來到博格爾的身前,修伊的眼中露出冷酷的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博格爾大師。你在想,你的身上除了那幾枚記憶寶石之外,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冒著風險留下你的生命。」

  「看來你打算告訴我答案了是嗎?」

  「我更願意讓你自己去猜測和理解。」修伊笑道,舉起了手中的試管,那裡面是一份已經調製好了的魔藥。

  輕輕地取出一根銀色的閃著透明的金屬光芒蛛絲,修伊小心地將它串在了一根用梭魚脊骨製成的骨針上。骨針的中心是空的,銀色的蛛絲一頭進如骨針中空處,另一頭則落入了試管中那藍色的藥劑中。

  一點幽藍順著蛛絲延伸,直到那骨針中腹處。

  「那是……」博格爾充滿驚恐地叫了起來。

  「魔藥。」修伊冷冷道:「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海因斯大師窮盡一生心血試圖研製的魔藥。這是其中一種配方,正是海因斯大師發明的,不過卻已經被我改良了。我用來製作魔紋,叫能量轉移魔紋。」

  能量轉移魔紋,一聽到這個名字,博格爾終於明白了過來。

  「你想掠奪我的法力?」博格爾終於明白修伊想幹什麼了,他驚恐的大叫起來:「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博格爾先生。還記得阿布利特這個名字嗎?」

  「阿布利特?我的天啊,難道當初阿布利特……」

  「沒錯。」修伊點點頭:「我就是用能量轉移魔紋吸收了阿布利特的空間能量,使自己成為一個空間四級法師,必須承認那是非常冒險的行為,但是對我來說,要想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就必須冒險。」

  「可是那是將攻擊能量吸收轉化的一種魔紋,只要我不攻擊,你就搶不走的我的力量!」博格爾大叫起來。

  修伊的眼中露出淡淡的嘲諷:「是麼?你認為我不惜代價也要活捉你就是為了面對你的能力束手無策嗎?」

  博格爾一滯,修伊冷冷道:「能量轉移魔紋之所以只能吸取攻擊性能量,那是因為它是正常情況下唯一的得到方式。但是對於一個俘虜來說,所有的顧忌都將不復存在,我完全可以用更加簡單的方法,直接從你的身體內部得到我需要的能量,來完成我的計劃。相比被動的接受攻擊獲得力量,事實上我現在所採用的方式更加安全也更加有效。至於說我如何做到這一點麼,就必須感謝當初我從阿布利特那裡得到的第二本關於伊萊克特拉的筆記本了。我曾經以為那本筆記本是我所有收穫中最不值錢的一個,因為它只是簡單的講述了一些關於魔紋製作與運用的原理。但是好在我並沒有因此放棄對它的研究,也正因此,我很輕鬆的就理解了魔紋的運行奧妙,從而才能對其做出改變。更好的魔紋我或許還研究不出,更簡單一些的我還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把能量轉移魔紋和奉獻魔紋兩種魔紋結合起來,發明了一種全新的魔紋,我把它叫出……能量付出。」

  「所以請相信我,我是可以做到我想做到的事的。我將把這個能量付出魔紋用在你的身上,然後如我所願地將你的能力剝除下來,唯一可惜的是……這種被我改良後的魔紋會造成一些能量上的損耗,我恐怕不得不捨棄一些才能得到一些了。」說著,修伊舉好那杯他已經調製好的魔藥和骨針,來到博格爾的身邊,冷冷地看著他:「而對你來說,鐫刻魔紋將會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哦,我的天啊。」博格爾渾身都滲滿了汗水。

  他絕望地望著修伊:「不,你不能那樣做。你已經擁有多系法力了,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掌握的法力再多一些,早晚會造成你體內魔力流的紊亂,形成魔力反噬。而且我的魔法能量,也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正常情況下的確如此,但是魔力反噬定律對我無效。」修伊冷冷道:「而且我從來也沒有說過你的力量將會全部由我來接受啊。」

  博格爾一呆,修伊已經嘻嘻笑了起來:「是的你沒有聽錯,不僅僅是我……」

  嗽的一下,旭竄了出來,用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博格爾。

  博格爾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小傢伙,喃喃地道:「它……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博格爾大師,旭是一頭魔龍,它本身就擁有火系,空間和自然三種法術能力,可惜的是它的年紀太小,身體裡的天賦能量還沒有覺醒,不過這一次,就要借助您的力量,來幫助旭至少覺醒它身體裡至少三分之一的能力了。」

  「噢!」旭仰天發出一聲得意的長吼。

  對於不勞而獲這種事,任何一個孩子都是充滿了期待的。

  修伊帶著邪惡的微笑,將那枚骨針刺在了博格爾的身上,巨大的痛苦瞬間淹沒了他的全身。

  「不!」博格爾發出了淒厲的慘嘶。

  ———————————————————

  滿溢的能量充盈著修伊的全身,讓他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令修伊幾乎要陶醉在力量的美夢中。

  身體裡那個同源異流的容器,明顯增長了一大截魔力基礎,此外還多了一條粗厚的魔力導管,水系法術。

  五根魔力導管在修伊的身體中以一種能量形式存在,只存在於修伊的感覺中,卻清晰無比。

  這是修伊自殺死阿布利特之後,實力增長最為明顯的一次,阿布利特只給了他一次能量風暴帶來的空間能量,博格爾卻幾乎全身的能力都被他剝奪。如果不是能量付出魔紋在轉移能量的過程中會造成相當程度的損耗,而且修伊本身又不具備水法術天賦,或許修伊已經成為一個六級水系法師了。即便如此,修伊也已經一下子擁有了五級水系修為的能力。不過可惜的是他對水系法術的修煉嚴重不足,事實上在那之前他根本就未曾修煉過,因此現在還放不出一個水系法術。

  他還是得從頭學起。

  這讓修伊頗感無奈,他對空間法術的技能尚未完全掌握,現在又多了水系法術的技能需要修煉。他對技能的掌握永遠比不上他魔力的增長速度,就好比有著渾厚的內力,卻缺乏可運用的招式。

  好在魔力的同源分流,使得修伊即使暫時不能使用水系法術,但是對其他法術而言,也有著巨大的作用。

  他現在可以游刃有餘地連續放出四個虛空斬,也就是說,他可以在一個指定區域內做到多個地點的無間歇連續傳送。

  然而對修伊來說,這一切不過是附帶的。

  他做這一切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旭。與修伊不同,旭天生就擁有自然法力的天賦,博格爾的魔力進入它的身體,不會有任何浪費,恰恰相反,它將幫助旭提前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而旭的進步,將是修伊所無發比擬的。

  下一刻,旭緩緩轉身望向旭。

  此時的旭,身體的外部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綠色繭殼。

  那是力量蛻變時必然的現象。

  很快,繭殼中出現了一條綠色的能量光芒,透過繭殼照向外部。

  綠色的能量光芒漸漸形成一道光柱,然後演變成數條,數十條,彷彿繭殼中有一個太陽在冉冉升起,直到光芒萬丈形成一股巨大的能量衝擊波,將繭殼如破絮撕碎,飛裂在空中。

  修伊的眼前,一個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現,那是彷彿巨獸般的存在,身軀龐大,肌膚上密佈黑色的鱗甲,背後生生長出一對薄薄的肉翅。

  它的後肢粗壯有力,前肢則略微萎縮,這使它可以人立而起。那條粗大的尾巴,就像一條巨大的鎖鏈,幾乎塞滿了實驗室的大半個空間,高大的個頭直頂天花板,龍頭上還頂著尖尖的犄角,形狀猙獰。

  曾經的可愛小狗形象已經當然無存,屹立在修伊面的是一條徹底的龍形生物。

  那只龐大的龍首緩緩轉過來,望向修伊。

  龍嘴突張,「吼!」一聲巨大的龍吟震顫著整個山谷,驚得獸走鳥飛。

  強大的龍息帶來的威壓逼得熾焰鳥都忍不住高飛起來,發出了連聲的尖鳴。

  修伊倍感震撼地望著眼前這高大的魔龍,一時間心中也有些恍然。

  這,就是擁有了三分之一能力的童年魔龍了嗎?

  它看上去可比原先的旭要威武多了。

  是的,比起他的母親他的確還要小許多,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大強壯了。

  被剝奪了能量的博格爾望著眼前的一幕,發出了喃喃的驚歎:「我的天啊,修伊格萊爾,你到底幹了什麼?」

  修伊微笑回答:「只是讓它快快長大而已。非常感謝你的貢獻,博格爾先生。」

  手中寒光一閃,鋒利的長劍割斷了老頭的咽喉,修伊望向魔龍的眼神卻充滿著溫柔。

  他走上前去,體貼的撫摸著這頭魔龍那粗厚的鱗甲,輕聲道:「感覺如何?旭。」

  「簡直棒極了,謝謝爸爸。」龍空中吐出了清脆的童聲。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4 19:29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四十四章 再遇

  飄渺的煙霧漸漸散去。

  修伊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樣子大約五六歲,面紅齒白的小男孩。

  他光著屁股蛋子,這刻正好欣喜地看著修伊,表情純真,看上去肉嘟嘟的可愛極了。

  「哦,見鬼,我忘記了給你準備一套衣服。」修伊一把將小傢伙抱起。

  「魔龍是不需要穿衣服的。」變成人形的小傢伙旭奶聲奶氣的說,天知道當他成為龍形時,比一隻成年的猛犸獸還要巨大。

  「可是人需要。知道嗎?爸爸盼著和你說話已經很久了。」修伊笑著刮了刮小傢伙的鼻子。旭可愛地皺起了眉頭,他被刮得很不舒服。

  想了想,修伊有些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你直接就可以這麼流利地說話,我以為你只是具備了發聲的功能,但是語言的能力應該需要重新學習才對。」

  「因為你啊,這段時間我一直跟隨著你,我早就會使用人類語言了,但是在我擁有變形術之前,我無法調整我的聲帶結構,所以無法發出人類聲音。」

  「聲帶?」修伊有些詫異這個用詞。

  「從你那裡學到的。」小傢伙很認真的回答:「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從你那裡我學到和理解了很多東西。」

  「你說話的口氣可一點不像兩歲的樣子。」

  「魔龍的智慧可不是隨著年齡增長,而是隨著力量增長的,而力量才是隨著年齡增長的。爸爸你讓我跨越了這時間的障礙,我提前覺醒了部分能力,所以我的智慧也成長了。現在我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小傢伙驕傲地回答。

  「是麼?」修伊很認真的看他。

  小傢伙有些心虛,低下頭想了想,然後回答:「差不多是。」

  「哦……」修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麼告訴我,魔龍力量的第一次覺醒,正常情況是在幾歲?」

  小傢伙很不情願地回答:「六歲。」

  「哦,六歲就想冒充大人了。」修伊哈哈笑著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當然!」旭毫不客氣的回答:「我要快快長大,然後幫爸爸去殺光那些想害你的人。我現在充滿了力量,我可以幫你做更多的事了。」

  出乎旭的意料之外,修伊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他吻了一下旭的可愛臉蛋,然後輕聲道:「不,旭,從今天起,我不許你介入到我的戰鬥中去,我是說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要插手。」

  「為什麼?」旭很驚訝地問。

  修伊望著旭迷惑的表情,輕輕歎了口氣:「必須承認,這是我的失誤。在那之前我只想到讓你盡快擁有強大的力量好幫我,但是我沒有注意到,你其實還是個孩子。你還小,而且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我是說,你不再單純是一頭只懂殺戮的魔龍,某種程度上,你是比人類更高貴的生命。你擁有人類所擁有的,也擁有他們所不擁有的。但無論如何,你都只是個孩子。」

  修伊將旭放了下來:「在你沒有變身之前,雖然你已經有了和我心靈相通的能力,但是我更多將你看成是我的寵物。可是現在,你已經長大了,你擁有人形了,會說話了,會喊我爸爸了。你知道作為一個孩子的父親,應該是怎樣的嗎?」

  旭茫然地搖頭。

  修伊蹲下來,對旭很認真地說道:「應該去關心他,去愛護他,而不是利用他。爸爸未來的日子,充滿了凶險,充滿了殺戮。旭,我不想讓你和我一樣,在殺戮中迷失。你注定了將是這世界最偉大的生命存在,不該做依附於我的打手。所以,我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天真而美好的童年,而不是血腥的。」

  「可我是一頭魔龍,魔龍的生命意義就是戰鬥。」

  「但不是現在。現在的你還是個孩子,需要的是父母的呵護,而不是利用。所以我不許你再插手我的戰鬥,你聽明白了?」

  小傢伙低下頭想了一會,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眨巴著眼睛問修伊:「那如果我變回本體的話呢?是不是你就允許我幫你戰鬥了?」

  修伊一時有些語結。

  當旭變成人形時,他就是一個孩子,一個可愛的還帶著些天真的孩子。

  但當他回到本體狀態時,魔龍的力量便會主導一切,此時他就成為它,思維上更接近於高級魔獸特有的弱肉強食的野性狀態。如果強行壓制它的慾望,不讓它戰鬥,反而對它的成長不利。

  正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反差,才造成了修伊思維上的衝突,以至於這刻當旭問出這個問題時,修伊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不過對旭來說,他已經明白了。

  他摟住修伊的耳朵輕聲說:「那麼爸爸,我答應你,不用人形形態和人戰鬥,好不好。」

  修伊茫然起來。

  思考良久,他終於點頭道:「好吧,不過要是這樣的話,沒有爸爸的命令,我不許你隨意變回魔龍形態,對我來說,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嗯。」小傢伙拚命的點頭。

  「那麼,我先帶你上街去買件衣服穿,然後我們再去吃點好吃的怎麼樣?就算是對你新生的慶祝?」修伊笑問。

  他清楚地看到小傢伙的嘴裡啪啪地流下口水。

  「哦,不,你這個小讒鬼,不許你把作為魔龍的習慣帶過來。」修伊笑了起來。

  ————————————————————

  儘管經歷過修伊格萊爾在那個不眠之夜的暴風雨般的洗禮,羅約城的白天依然平靜詳和,並沒有草木皆兵的景象。

  或許是知道傳送陣可以將修伊格萊爾傳送到任何地方去的緣故,因此絕大多數人不認為修伊格萊爾還會繼續留在羅約城。那個夜晚瘋狂的殺戮,更多內容是作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正午的陽光和煦明媚,修伊牽著旭的手,走在羅約城繁華的大街上。

  這是他們難得有機會靜下心來欣賞這一帶的風光。

  旭已經穿上了衣服,他穿著一件小背心,裡面還套著件小裌襖,一雙黑色的小牛皮鞋,頸間還掛著一個玉環,樣子像極了鄰居家的寶寶,被大哥哥帶出來逛街。春寒陡峭,旭的小臉蛋紅撲撲,不知情的會以為那是凍的,卻不知道那是小魔龍第一次以人形來到這個世界,看著這大千繁華的景色,心情激動所導致。

  他的手心裡還抓著一塊當地特製的用淨米燒製的糯糍糕,味道香甜,小傢伙吃得舒服極了。

  羅約城的春天,還是相當美麗的。

  作為一個山區城市,這裡有許多當地的土特產。與繁華的商業大都市相比,羅約城的熱鬧或許有限,但是勝在氣候宜人,風景優美。整個城市其實並不是建築在平地上,而是傾斜性的存在,由南向北,城市的位置呈梯形上升趨勢。其上升角度大於15度角,以至於站在城市的北端,就能清楚地看到南端。

  安弗利特伯爵的城主府就坐落在羅約城以北,這裡也是整個羅約城最繁華的地帶。除了寂靜島大酒店從接待生意的角度考慮,選擇了位置偏南的方向以外,絕大多數豪門貴族,富甲商旅都集中在北區。

  修伊格萊爾在北區的一場大戰,連帶著一些商家也跟著遭了些殃,不過真正對他們造成損害的,卻不是修伊,而是當時那些中了埋伏後到處亂跑亂撞的探員和武士。

  一些人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衝進了附近的店舖,引發了大火,造成了當地店舖的慘重損失。

  當然,法政署責無旁貸地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了修伊格萊爾的身上,聲稱是他幹的。但是許多貴族商家並不那麼好糊弄,他們注意到修伊的雷火陣雖然是擺在了道路的兩旁,但攻擊的中心卻是向著路心而非路邊。

  法政署的說法就好比是從槍裡打出去的子彈沒能打到敵人,反而倒退著回來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因此一些商家很不客氣地衝進城主府尋找安弗利特伯爵要求他給予一個說法。

  除非是那個重農抑商的時代,絕大多數的時代裡,擁有足夠的財力的商家,通常都與貴族豪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當他們聯合起來時,代表的勢力之強,即便是城主也不得不顧忌幾分。因此安弗利特伯爵被迫向這些商家保證,羅約城將會對此事進行負責。

  當然,話是這麼說,真要到掏腰包的時候,安弗利特伯爵毫不猶豫地把責任轉嫁到了拉捨爾身上。

  抓捕修伊格萊爾是國家級行動,地方城市作為配合,盡足了義務,現在造成的損失總該有個說法吧?上面若不拿些錢過來,這事可是很說不過去的啊。

  拉捨爾很是不客氣的兩手一攤:本人現在已經不負責獵鼠行動的指揮任務,要賠償?你找凱文比爾斯大人他們吧。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毫無疑問都是帝國中權柄赫赫的大人物。

  可是他們的權威是建立在強大的個人武力基礎上的,與他們的指揮能力,策劃能力,後勤支援供應能力基本沒什麼關係。

  社會的組成固然需要強大的力量,可僅靠強大的力量,同樣也做不好什麼事。

  因此當安弗利特伯爵來向他們要錢時,他們也抓瞎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這兩個人開始意識到要抓捕修伊格萊爾,他們要對付的可不僅僅是一個通緝犯那麼簡單,事實上他們還要應對各種人物,考慮各種局面。

  而這種事顯然不是他們所擅長和所能應對的。

  不過對於修伊來說,這一切都只是附帶的獎勵,現在的他,只需要帶著旭好好欣賞這裡的風景。儘管大戰後的硝煙剛剛散去,地面上還殘留著當初的激烈慘象導致這裡的熱鬧繁華也大受影響,但是對於換了個身份舊地重遊的人來說,這份感覺卻更加充滿了刺激有趣。

  「爸爸,我想吃那個!」旭用胖嘟嘟的手指指遠處的小吃叫道。

  順著旭的手指望去,不遠處有一個小店舖,正在販賣羅約城當地的一種特色小吃,叫「列塔」。

  羅約城一帶,盛產燕麥,這種燕麥製成的燕麥粉可塑性高,韌性好,可以製作各種精美小吃。力塔,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種。人們先是將燕麥製成麵粉,然後揉成麵團,用特製的模具塑形後進行煎制。在煎制時用小刷子刷上獸油和奶酪,有時會塗以蜂蜜或黃酒,製作出來的力塔芬芳溢人,香甜可口。

  也有烤制的做法,那便是「列塔」。

  此刻旭所指的就是列塔,一種在爐灶內用爐火烤製成熟的食品,味道相當不錯。

  「好吧我去給你買一塊。」

  「要十份。」旭更正道。

  「你這小傢伙,你已經吃了很多了,竟然還想吃那麼多。」修伊笑道。

  「魔龍的胃口與眾不同。」小傢伙摸著肚子回答:「我正在發育期間,你不能虐待兒童。」

  修伊無奈的笑了起來:「那麼走吧,吃列塔還得喝點小米粥,我們進去坐一會。」

  店舖的環境還算優雅清淨,店面並不算太大,在周圍到處都是豪華商舖的地方,這樣一處小店面顯得有些扎眼。

  正當修伊四處梭巡著接待人員時,店後突然傳來了激烈的吵鬧聲。

  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吼道:「我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我不幹了!」

  話音落下,裡面衝出來一個男人怒氣沖沖地向店外走去。

  這個男人的身影令修伊心中一震,他盯著那離去的背影,身後響起一把溫柔的女子聲音:

  「客人需要些什麼?」

  回首身後,修伊看到一個抱著孩子的女士。

  是她?

  南茜.布萊克,那位在公共馬車中曾經相處多日的女士?

  —————————————

  人生總會有一些巧遇,說不上什麼時候就會發生。

  發生的過程有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那一刻,修伊望著南茜,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南茜也同時注意到了修伊,同樣微微失了一下神。

  眼前的這個少年,竟與修伊格萊爾頗有幾分相似。

  「客人……你,需要些什麼嗎?」想了想,南茜小心地問。

  「啊。」修伊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是的,我需要十份列塔,兩碗小米粥。」修伊說著拿出一個金維特放在南茜的手中,他注意到女士的臉上還掛著淚水。想了想他說:「不用找了。」

  「啊,尊貴的客人,這可不行。」南茜慌忙道。

  「沒有關係。」修伊淡淡道:「我只是看你帶著孩子很不容易。看起來你剛和你的丈夫吵了一架……恩,我想剛剛出門的那位是你丈夫對嗎?」

  「……是的。」南茜低著頭回答:「讓客人見笑了。」

  「沒什麼。」

  列塔是早就烤制好的,因此很快就端了上來,小米粥到還需要再熬一會。令修伊驚訝的是,南茜還是為他找了零錢。

  「難得見到一位不貪財的女士。」修伊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客氣。」

  「我的父母教育我,不要去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勤勞的人可以用雙手去創造財富。」

  「很好的家庭教育,像您這樣的女士應該得到幸福。」

  南茜的表情微微有些黯淡:「可惜,很多時候女人的幸福是建立在男人身上的。」

  「或許僅僅是因為她們自己不願意爭取罷了。」修伊若無其事道。

  他注意到儘管南茜一直在忙碌,但是時不時地卻總是會偷瞄他幾眼。或許在她的心裡,也在將他與修伊格萊爾對號吧?不過修伊並不認為讓南茜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對他有什麼好處。

  就讓這次巧合性的碰面,消失於無形中吧。彷彿海洋中的一滴浪花,它不該掀起任何風浪。

  可惜,事實總是與願望相悖逆。

  或許是抱著孩子工作很不方便吧,南茜將孩子放在了不遠處的檯子上。

  小傢伙安靜的睡著,卻不知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醒了過來,大聲的哭喊。

  幾個月不見,他已經會喊「媽媽」了。

  南茜匆忙地將孩子抱起來,送給修伊一個歉意的眼神:「恐怕您的粥還要再等一會了。」

  修伊笑道:「沒關係,我並不是很著急,你可以先照顧孩子。」

  「謝謝您的諒解,您真是一位大度的客人。」

  「大度是一種美德。」修伊回答。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這種美德,儘管我曾經有幸遇到過一次……」南茜無限感慨道。對她來說,或許曾經的遭遇,是她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

  或許是眼前的少年與那個曾經相識的修伊格萊爾頗有幾分相似的緣故,使得南茜心中對少年的親切感大增。她收起失落的心神,對修伊:「尊敬的客人,或許你可以幫我抱一抱這個孩子,他有些怕生,您需要抱著他走走,他不喜歡別人站著抱他,除非是熟人,否則他會哭個不停,把自己的嗓子都哭壞掉。我這就去把您要的粥做好,還有幾道工序必須完成,不過請相信我會很快做好的。」

  對一個母親來說,發出這樣的請求實在是很無奈的事。

  修伊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答應了。

  小心地將孩子放到修伊的手中,南茜做了個歉意的笑容,然後轉身而去。

  沒有了孩子的干擾,工作很快就順利地完成。

  當她端著粥碗回到裡間時,令人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修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傢伙卻一反常態的沒有哭泣。恰恰相反,他怔怔地望著修伊,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然後他張開雙臂向著修伊的頸子摟去,親密無比地投入到修伊的懷抱中,彷彿遇到了親人一般。

  「哦,我的天啊!」南茜望著修伊和自己孩子,再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啪」的一聲,粥碗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2-5 16:11
第四十五章 家事

  “我從沒想到會再遇到你,我的天啊,你的樣子變化到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漫步在街頭的小道上,南茜和修伊並肩行走在一起,修伊的懷裡還抱著小帕迪,屁股後面跟著旭。

  “對此我感到抱歉,但是我想你明白,假裝不認識你,其實對你更有好處。”修伊很無奈地苦笑道。

  事實上他也沒有想到,小帕迪竟然會認出他來,哪怕他化裝得再巧妙,可是對孩子們來說,他們認人的方式有時更直接,更簡單,也更有效。

  “沒有關係,我能理解你的苦衷。”

  “你就不怕我是一個通緝殺人犯嗎?”修伊好奇地問。

  “曾經怕過,但是現在不怕了。”南茜搖頭道,她停下了腳步,將手放在了修伊的臉上,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就像是姐姐在看自己的弟弟一樣:“在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修伊格萊爾的時候,我很害怕,但當你送給我寶石,保護了我和我的孩子,讓我們安全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時,我就再沒有必要怕你。我不知道帝國為什麼要通緝你,但我知道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公平。與其讓我去相信世人的傳言,我更願意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我相信我所看到的,認識的那個修伊格萊爾,他就是一個聰明,可愛,英俊,善良,樂於助人的大男孩,我相信帕迪所相信的。他喜歡你,我也是。”

  這讓修伊有些感動。

  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從沒有一個人像南茜那樣用最簡單最單純的眼光去看他。曾經的海因斯,安得魯,把他看成是有利用價值的工具;追捕他的那些獵犬們,把他列為最危險的犯人;刺槐鎮的盜匪們將他看成是世間難得的狡詐罪犯;克麗絲汀被迫將他當成盟友,而那些商人們將他看成生財的機器,甚至歌舞團的姑娘們,對他的迷戀也僅限於英俊的外表和翩翩的風度。

  惟有南茜,將他看成是一個大男孩,無論他有著怎樣的凶名,都用看待弟弟的眼光來看待自己。

  而事實上,這正是修伊想要的,很多時候他也渴望那種溫情式的關懷,卻可惜那已經離他太遠。

  “我記得你當初回來是探親的?”修伊問她。

  “是的,帶著孩子看望一下我的父母,但是我沒想到那會是最後一面。”南茜有些難過地說道:“他們的身體早已不行,一直在等著我回來。”

  “真是令人遺憾。”

  “沒什麼,父母親去後,留下了一個店舖交給我。我的丈夫在來之前剛剛失業,所以我建議我們暫時先不回香葉城,先在羅約城生活一段時間,守著鋪子,也能讓日子過得好一些。”

  “看起來他並不滿意這樣的安排。”

  “他心比天高,總認為他將來有一天能出人頭地。羅約城不像香葉城那樣繁華,他更願意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打拚,但是偏偏他現在又沒有事情可做,他只能怨天恨人,抱怨所有他可以抱怨的……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很不適應。”

  “難怪他會氣沖沖地出去,把你和孩子丟下。”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南茜的聲音充滿無奈。

  “我家就在前面不遠處,進去坐坐吧。”南茜向修伊發出邀請道。

  這讓修伊頗有些猶豫,不過看到對方鼓勵和信任的眼神,修伊終於點了點頭。

  南茜住的地方是在普通的居民區。

  與羅約城繁華的北區一帶相比,平民區的房屋大多矮小簡陋,路面狹窄,不易通行馬車。

  這一帶地方有些破敗,到處是爛菜葉和四處傾倒的垃圾,使得修伊不得不小心行走,避免污水弄髒了自己的衣服。

  南茜的房子是一幢用木藤花做成圍欄的白色小樓,周圍還有一片草坪,在略顯頹敗的平民區中屬於環境不錯的家庭。這或許和她的祖輩曾有過一段時間出色的生意有關,這幢小樓和店舖都是南茜的祖輩留下的遺產。

  進了屋子,將小帕迪放在地上,任他一個人爬來爬去,讓旭照看好小帕迪,修伊跟隨南茜來到客廳。南茜為修伊砌上一壺熱茶,然後她坐在一邊,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少年。

  “那麼,現在的你,應該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貴族了,對嗎?”她問。

  “是的,我為自己弄了一個掩護的身份。”

  “看起來相當成功。”南茜笑道:“不過你不必告訴我那是什麼身份。”

  她走過來站在修伊的身邊,仔細打量了他一會,才繼續溫柔道:“我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個修伊格萊爾,英俊,帥氣,令人著迷。讓我看看你原來的樣子好嗎?”

  修伊想了想,終於將偽裝卸去,呈現在南茜眼前的,正是當初那個南茜一眼看到的英俊少年。

  怔怔地望著修伊的臉龐,南茜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他的臉,嘆息道:“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讓這樣一個男孩成為一個通緝犯?”

  簡單的話語裡,帶著無盡的唏噓,就連修伊自己,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外面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南茜!你在家嗎?”門口傳來了布萊克先生不滿的呼喊聲。

  “我丈夫回來了,你在這裡稍坐一下。”南茜向修伊擠出個無奈的笑容,然後向外面走去:“是的我在。”

  修伊快速站到門後,同時旭也化身成小黑狗的模樣,飛入修伊的懷中。這父子倆心靈相通,同一時間做出了迅速的反應。修伊暫時不想讓布萊克看到自己。

  外面傳來了夫妻兩人的吵鬧聲。

  聽起來布萊克正在質問南茜為什麼早早就把店關了。他可能是喝了不少酒,大著舌頭的說話聲音令人分外厭惡。

  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布萊克先生不停地咆哮著,說什麼他娶錯了女人,南茜就是一個喪門星,就是因為她,自己才會丟掉工作。而現在,他卻還還要留在這個鄉下城市裡,忍受則煩悶的無聊。

  南茜輕聲抽泣了幾下,這讓丈夫越發的憤怒與不滿。

  在爭吵過程中,修伊注意聽到了一個詞——寶石。

  聽起來當初在比利亞斯山區,修伊給了他們一顆寶石後,南茜就將這顆寶石藏了起來,一直沒有動用。而布萊克先生卻很希望能將它賣掉,以換取更加優渥的生活。

  他為自己勾畫了無數個未來,幻想著自己能通過一顆寶石帶來的財富,打造出龐大的商業帝國。

  這位布萊克先生心比天高,卻志大才疏,南茜顯然很清楚丈夫的毛病,所以咬著牙堅持不肯賣。

  “我們還沒到把所有東西都賣光的地步,總得為孩子留點什麼。”她這麼說。

  丈夫咆哮著怒吼妻子:“快把寶石交出來,讓我把它賣了,我們可以用賣掉的錢做大買賣!”

  “不,布萊克,我知道你。你會用賣來的錢去買酒,直到把它們全部花光。”柔弱的身體中顫抖出不屈的聲音。

  真是一位堅強的女性,修伊悠悠地想。

  生活的瑣碎無窮無盡,無論是在哪個世界,這樣的事情才依然是世界的主體。

  令修伊感到擔心的是,爭吵的盡頭,往往是動手。這個時代的男人,對女人有著絕對的控制力,而暴力更是他們用來證實自己權威的有效武器。

  而對於喝了酒的男人來說,這種現象就更加普遍,這種奇妙的液體所製造的化學效應能夠給予最膽小的人以勇氣,讓他們做出他們以前從來不敢做的事。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傳來,證實了修伊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南茜的丈夫顯然很擅長於這種情況下發揮自己丈夫的威嚴。

  另這位丈夫感到驚訝的是,他發現自己的妻子並沒有大聲痛苦,相反卻苦苦勸他不要喊叫。他並不知道這是妻子愛護自己的表現,卻認為那嚴重折辱了自己的威嚴,所以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

  “布萊克,停手。你喝多了!”南茜叫道:“我不想引起鄰居的干涉!”

  “哦,是嗎?鄰居?哪個鄰居會幹涉我們?”丈夫並沒有理解妻子話中特別的含義,他不知道即使自己打了妻子,妻子卻還在想辦法保護他的安全……

  這讓修伊有些嘆息,但顯然他必須尊重南茜的決定,此時此刻,自己不適合露面。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或許是小帕迪看到剛才還陪自己玩耍的旭突然不見的緣故,很好奇地從另一個房間爬了出來,試圖尋找旭。

  南茜連忙把帕迪抱了起來,同時用哀求的眼神望著丈夫:“孩子在這,別讓他看到這個,這對他不好。”

  “哦,你是想用孩子來坐擋箭牌嗎?”丈夫大叫:“把孩子給我!”

  他上前搶過孩子。

  或許是他猙獰的形象嚇懷了自己的孩子,帕迪大喊大叫起來,不願意讓父親抱自己,拚命的試圖擺脫,想要回到母親的懷抱。

  男人受辱的尊嚴令這位本就已經醉醺醺的布萊克先生沖昏了頭腦,他竟然憤怒地將小帕迪舉過頭頂,大喊道:“混蛋!就是因為你,讓我的妻子不再愛我,讓我的財產不屬於我,而你竟然還不願意跟我!我要懲罰你!”

  然後他將小帕迪狠狠地丟了出去……

  “不!”南茜發出了驚聲的尖叫。

  ————————————————

  令人震駭的景象突然出現。

  被擲出的小帕迪如一片落葉竟然在空中飄蕩著飛翔,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下面托著他,讓他如船兒般在空中沉浮,小傢伙甚至還樂得手舞足蹈地大笑起來。

  直到緩緩落地,小帕迪在地上手腳並用,向著客廳迅速爬去。

  布萊克先生被眼前的這一幕景象驚得呆了,酒意清醒了幾分,他為自己行為震驚後悔的同時,更為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暈眩。

  反到是南茜,這個可憐的女人幾乎被徹底嚇壞了。她瘋狂地撕打自己的丈夫:“你這個瘋子!你是混蛋,布萊克!我不能原諒你!你差點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哦,我的天啊,我到底幹了些什麼……”布萊克喃喃道。

  走廊的盡頭,隨著下帕迪的爬入拉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修長的影子將小帕迪的影子籠罩住,緩緩抱起,傳來了帕迪咯咯的歡笑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輕微的嘆息。

  “布萊克先生,我很抱歉打擾了您和您妻子的爭吵,如果可以,我本不想那樣做,但我終究不能看著你將自己的孩子殺死。”

  隨著修伊的話語落下,那年輕英俊的面容再度出現在布萊克面前時,布萊克徹底呆滯:“修伊格萊爾?你在我的家裡做什麼?”

  修伊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儘管他對毆打女人的丈夫極為反感,但他同樣知道,夫妻家事不是外人可以輕易插手的。

  所以這刻他只能用儘可能平靜的態度道:“做客而已。”說著,修伊揉了揉懷中小帕迪的可愛小臉蛋:“當然,我沒想到會正好碰上這種事情。布萊克先生,做為一個父親,你剛才差點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布萊克大吼起來:“我不相信你,你是個通緝犯,我沒有邀請你到我家裡來。你想幹什麼?勾引我妻子嗎?”

  然後他轉頭對南茜大叫:“你真是個**!”

  “閉嘴,布萊克,事情不是這樣子的。”

  “是嗎?”布萊克冷笑:“我可不這麼想。我覺得你當初遇到這個傢伙時就不對了,你看中他什麼了?長的英俊還是有錢?你這個婊子,怪不得留在羅約城不肯離開,你一直在等他對嗎?你是不是暗中給了他什麼聯繫方式?然後約他在我不在家的時候秘密幽會?”

  “布萊克,你太過分了。”南茜氣得渾身發抖。

  那個時候,修伊突然淡淡道:“不必生氣,布萊剋夫人,當人們做錯了事的時候,通常有兩種反應。一種是良性的,就是立刻承認錯誤。一種是惡性的,就是運用種種手段百般抵賴。很顯然你的丈夫就是後一種人,他知道自己剛才做錯了事,在這種情況下,他選擇了誣陷你,從而使你無法再追究他剛才的行為。可惜的是,在陰謀詭計方面,我比他更在行,所以他可以騙過你,卻騙不過我。”

  南茜不可置信地望著修伊:“這怎麼可能?”

  修伊聳了聳肩:“大男人的思想作祟,使他們總是不願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不過問題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或許我的表現太過斯文了,以至於他忘記了他誣陷的目標,其實是一位鼎鼎有名的殺人兇犯。”

  這句話說出來,布萊克全身一顫,驚恐地望向修伊。

  只見修伊的眼中突然現出一片冷冽殘酷之色,他單手一張,遙指布萊克,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猛然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不!”布萊克恐慌大叫起來。

  修伊冷笑道:“你害怕了是嗎?布萊克先生。老實說就在剛才你毆打自己的妻子時,我就很想衝出來把你揍一頓。南茜是個好女人,可你完全不懂得珍惜。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你的妻子,我不適合出面干涉,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但是你對自己的孩子的所作所為卻迫使我不得不出手。而我這個人一向奉行的,就是要麼不管閒事,要麼就乾脆管到底,半途而廢可不是我的作風!”

  “放……放開……我”布萊克捂著嗓子大叫。

  “別擔心,你的命運並不取決於我,而是取決於你的妻子。”修伊冷冷道。他望向南茜:“您希望我怎麼處理他?把他扔出去?還是折斷他的一隻手?又或者乾脆殺了他?我可以做到沒人發現這事和你有關。”

  “我……”南茜張了張嘴。

  “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我希望你想想他剛才對你所做的一切,還有對你孩子差點造成的傷害。”修伊道。布萊克試圖喊叫,可修伊只是略一用力,他便喊不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

  南茜想了想,終於還是嘆口氣道:“謝謝你,修伊格萊爾,你又幫了我一次。不過他終究是帕迪的父親,是我的丈夫。放過他吧……”

  “很好。”修伊點點頭。

  一甩手,他將布萊克丟了出去,撞在對面的牆上,摔得他頭腦發昏。

  修伊冷冷道:“今天我就放過你。但是從今天起,你的妻子和你的兒子將接受我的保護,如果你還敢對他們動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著他看看南茜:“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南茜怔怔的點頭,此時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我以後沒事會常來看看的,如果他還敢打你,你就告訴我。”

  說完這句話,修伊揚長而去。

  —————————————————

  夜晚的羅約城,遠離了白日的喧囂,寂靜無聲。

  自從修伊格萊爾在羅約城大開殺戒之後,羅約城的夜晚就很少有人敢上街了。

  坐在一處塔樓的鐘頂上,修伊默默地望著下方,眼神中一片肅穆。

  視野的遠方,那一幢用木藤花圍住的小樓,在夜色月光下顯得安寧,平靜。

  修伊很有耐心地等待著,時間在靜默中一秒一秒地流逝。

  直到一個黑影,在那白色小樓前出現。

  黑影四周望瞭望,確定四周無人,藉著夜色的掩護,向外面跑去。

  “紅,跟著他,看看他去哪裡了。”修伊雙手抱頭,靠在背後塔樓的懸柱上,悠閒的說道。

  紅一拍翅膀,順著塔樓向下飛去。

  片刻後,紅飛了回來,仰天叫了幾聲。

  “爸爸,旭說那個布萊克去了城主府。這個傢伙果然去告密了。”

  “並不稀奇,不是嗎?”修伊冷笑道。

  “可是我不明白。”旭瞪大眼睛問:“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本可以白天就殺了他的。”

  “那會讓南茜傷心。旭,這正是我要教你的東西,你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但是你還學會理解人類的感情。感情這種東西很奇怪,它讓人看不清現實,無法分辯是非對錯。對於南茜來說,布萊克是她的丈夫,無論她的丈夫做了怎樣的事,她都會對他抱有期望。非到萬不得一的時候,她不會對自己的丈夫死心。所以即使白天布萊克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她還是願意選擇給自己的丈夫一絲機會,哪怕這個選擇只會給她帶來痛苦。我很想告訴南茜,像她丈夫這樣的男人,從來都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跟著他未來只會是一片黑暗,但她不會相信,而我更沒有權力強行趕走和殺死她的丈夫。我不能以為她好的名義做出任何傷害她感情的事。”

  “所以……”

  “我是沒有權力處置別人夫妻間的家事的,可那不代表我不能處置試圖傷害我的人。從布萊克決定告密開始,他的命運就捏在了我的手裡,從這刻起,我有充足的理由可以殺他。”

  “果然是這樣麼。”旭用小手頂著下巴想了一會:“很奇怪的做法,魔龍的世界從沒有這樣複雜過。”

  “是的,的確很複雜。智慧讓人類的行為變得複雜,詭異,難以揣測,賦予單純的行為以無盡的意義。南茜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知道了我的身份而沒有害怕我和躲避我的女人,她單純而善良,就像一個姐姐,從她的身上我能感到一種溫暖,但可惜的是她所嫁非人,我不想傷害她。所以我給了布萊克選擇的機會,希望他能珍惜自己的妻子。但顯然他不在乎,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告密會給自己的妻子帶來怎樣的傷害……她很有可能被以通敵罪論處,但這個男人卻根本不管不顧。”修伊淡淡道:“這是一次利用,也是一次考驗,很遺憾布萊克先生沒能通過這次考驗。既然他不在乎自己妻子的安危,不在乎自己家庭的完整,那麼我也沒必要留他在這世上,因為他的存在只會給南茜帶來痛苦。這世上總有很多人選擇自取滅亡的道路。布萊克只是其中之一,我也是。不過和他不同,我有足夠的準備去承擔一切後果,而他沒有。”

  小傢伙低著頭想了一會,然後抬頭道:“我明白了,爸爸,那麼如果他沒有選擇告密呢?”

  “那麼我會委託巴克勒給他們最好的照顧,不過現在顯然沒必要了。”說著,修伊站了起來:“好了,既然我們的布萊克先生已經完成了我賦予他的使命,那麼接下來,我們可以準備自己的行動了。”他的眼中,放出堅定的光芒,低沉的聲音迴蕩在這塔樓之頂:

  “就讓我們的天空武士大人去步那位大法師的後塵;讓蘭斯帝國再度品嚐失敗的滋味;讓斯特裡克六世和他的臣民們,在震驚與恐懼中顫抖;讓整個帝國在即將到來的飄搖風雨中傾斜甚至崩塌吧……”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6 10:15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四十六章 聖域之秘

  當克麗絲汀從香睡中醒來時,她再度看到了修伊站在她的床前。

  如今她已經學會了不再對此感到驚訝。

  「我的僕人看來真得很失職,她讓你一次又一次輕易地進入我的房間。」斜撐著身體,露出胸前那一大片美好的空白,慵懶的麗人用媚惑的眼神望著修伊:「今天你又為我準備了什麼樣的驚喜?在你進行了那場可怕的殺戮之後。」

  修伊將一大束花插在她旁邊的花瓶裡,將隔夜的花扔出窗外道:「拉捨爾已經知道了我還在羅約城。」

  「真好。」克麗絲汀噘起可愛的小嘴:「是你故意讓他知道的對嗎?」

  「是的,通過一個無恥之徒的嘴。戰爭才剛剛開始,遠未到結束的時候。如果他們不知道我在這個城市,就沒有留下去的必要,而我現在還不能讓他們離開。」

  「真見鬼!」克麗絲汀憤怒地將枕頭砸向修伊:「你把我也拖下了水,我本來只想和你達成一筆交易的,可你卻利用我殺了三個帝國要員!現在你還打算繼續殺人!」

  「是兩個,還一個只是瞎了而已。」修伊不動聲色的回答克麗絲汀,接過枕頭,他嗅了一下,做出陶醉的表情。

  克麗絲汀無奈道:「那麼你還想殺誰?」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

  「哈!」克麗絲汀翻起了白眼:「你瘋了嗎?那可是兩個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的實力甚至已經接近一位星辰武士了!」

  「在我殺死利厄博格爾之前,我猜你同樣不認為我有那個能力做到這一點。」

  克麗絲汀微微沉默了一下,想了一會,她坐起身來,任由被子滑落,無奈地搖著頭說:「沒有用的,修伊,你的計劃根本就是妄想。蘭斯帝國擁有數不盡的人力物力,就算你能夠殺死一兩個強者,也不代表你能對付一批強者。就算你能殺死天空武士,在他們的上面,還有星辰武士甚至聖域的存在。這場戰爭,你注定了只有失敗,就算你能贏上一百場勝利,你也輸不起哪怕一次。尤其是如果你逼得帝國派出聖域級別的強者來對付你的話,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聽我一句,趁早放棄吧,在完成我們的交易後,你還是有多遠逃多遠,又或者乾脆以西瑟達達尼爾的身份安心生活,我會盡力保護你的。」

  「如果我拒絕呢?」

  「那麼你就只有死路一條。我知道你很聰明,很強大,你可以使用種種手段殺死你想殺的人。你可以越級殺死利厄博格爾,可以殺死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甚至可以殺死星辰武士,可你永遠不可能殺死聖域。聖域的強大是你不可想像的存在。如果真有一天,你把所有你能夠打敗的人全部打敗卻還不肯收手的話,那麼總有一天,你會把聖域招來。」

  修伊有些好奇:「聽你的口氣,好像你見過聖域?」

  克麗絲汀的臉上罕見地現出一絲驚恐,她的目光在那刻變得深邃而悠遠,怔怔地望著修伊,她喃喃道:「是的,我曾經有幸見過一位那樣的強者。你根本無法想像聖域是怎樣強大的存在,那完全超出了人力所能擁有的極限,不是你以智慧能夠彌補的。他們已經超脫了力量的限制,成為你無法理解的存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你都無法實現。」

  這話讓修伊想起了伊萊克特拉。

  根據魔龍麗塔所說,伊萊克特拉就是一位聖域級別的強大魔導師。然而麗塔從來沒有說過,聖域到底強大在什麼地方。因為伊萊克特拉在她的身上下了禁制,使她無法洩露關於這方面的秘密,但是從那時起,他就知道聖域擁有強大的特殊力量,但到底是什麼力量,則他也不清楚。

  事實上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聖域強者因何能成為這片大陸上無敵的存在。

  在修伊的記憶中,風鳴大陸最出名的一次戰鬥,發生在一百多年前,一位聖域武士在一次戰鬥中面對十餘位巔峰強者的聯手,竟然大發神威將對手全部斬殺。這在修伊的認知中,完全顛覆了他對力量體系的認知。

  力量,從來是數量與質量的結合,個人之力再強大,也無法與舉國之力相抗衡。三到五位天空武士的聯手,絕對強過一位星辰武士,同樣的,多位大地武士的聯手,也可以將一位天空武士輕鬆的打到落荒而逃。

  但是聖域們擁有的戰力,卻完全顛覆了這種印象,在已知的過往所有戰例中,任何一位聖域強者,都沒有過輸給聖域以下對手的經歷,無論對方有多少人。

  能夠打敗聖域的只有聖域,這幾乎已經成為一種共識。

  除此之外,就是用上千上萬的性命去消耗對方的力量,也只能打敗而非殺死對方——曾經的紫荊王朝,有過用多達兩萬名士兵攻擊一位敵國聖域的戰鬥,在那場戰鬥中,他們付出了一千三百條生命,終於成功逼走了那位聖域,卻無法殺死對方。

  至於單人越階殺死聖域的事,歷史上更是從未有發生過。

  聖域的強大,遠超人們的想像。

  這也就是為什麼超越了十二級存在的魔龍都會輸給聖域的原因。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聖域的強大到底緣自於什麼?」

  克麗絲汀輕輕歎了口氣:「來自於一種新的力量,超越了鬥氣和魔法的力量,人們稱之為領域力量。」

  「領域力量?」

  「是的。」

  「那是什麼力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領域力量很奇特,它代表著某個方面的絕對權威。而每一個聖域的領域力量都有所不同。你無法知道他們具體掌握著什麼樣的領域力量,因為那對聖域來說是最大的秘密。聖域們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會殺死每一個知道他們秘密的敵人。由於幾乎沒有人能夠從聖域的追殺中活下來,所以也沒什麼人知道領域力量到底是什麼。甚至連領域力量這個名字本身,也是由數百年前一位挑戰聖域的強者在死前說出來的。」

  「這麼說,凡是敢挑戰聖域的人,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過?」

  「不,凡事總有例外。據我所知能夠活下來的人還是有的,只是很少有人會主動承認這一點。而就在不久前,蘭斯帝國就發生過一起星辰武士挑戰聖域並成功活下來的事情。說起來那個人你還認識。」

  「是誰?」

  「蘭斯洛特。」克麗絲汀櫻唇一張,吐出了這個令修伊心驚肉跳的名字。

  —————————————

  漫步在寂靜島大酒店的後花園中,克麗絲汀穿著一身小洋裝,手中還打著一把遮陽傘,花邊帽遮住了她大半的俏臉,惟有婀娜的身姿在風中搖擺。

  這個女人天生就是為吸引男人而誕生的存在,即使是不看她那絕麗的容顏,僅看她的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都散發出無限的風情,令男人們心生嚮往。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美麗到妖孽的女人,卻無法對身邊的少年產生一絲一毫的真正吸引力,儘管少年每天都用瘋狂的大手筆來追求著克麗絲汀,克麗絲汀卻知道他的心中根本沒有自己。

  哪怕是一個男人,看起來都比自己要對這個少年有吸引力得多。

  這讓她心中有些怨憤不平,後悔自己告訴他關於蘭斯洛特的消息。

  此刻的修伊,的確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關於蘭斯洛特的消息中。他沒有想到自己離開煉獄島後,第一次得知的關於蘭斯洛特的消息竟然是從克麗絲汀那裡得到的,而且一上來就是如此驚人的消息。

  根據克麗絲汀告訴他的情況,蘭斯洛特離島之後,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但他既沒有去溫靈頓向皇帝請罪,也沒有回南方家族,甚至沒有去找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

  相反,從那天開始,他到處行走全國各地,開始一一挑戰各地強者。

  作為一位巔峰強者,蘭斯洛特的名氣在蘭斯帝國可以說是最名不見經傳的,因此起初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帝國還有蘭斯洛特這麼一號強者的存在。然而隨著他一路走來,不停地挑戰各地強者,並一次次取得勝利,他的名字開始在這片土地上傳揚。此時,修伊格萊爾的名字同樣飄揚在蘭斯帝國的土地上,與蘭斯洛特一南一北,共同成為帝國這段時間內最響亮的名號。

  這位蘭斯帝國新生的第五位星辰武士,在兩個月前打敗了另一位星辰武士之後,一躍成為帝國年紀最輕風頭最勁的巔峰強者。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沒想到蘭斯洛特竟然做了一件瘋狂的類似於自殺的舉動——向聖域挑戰。

  誰都知道聖域不是好惹的,就連皇帝看到他們,也得恭恭敬敬地尊稱聖者,禮賓以待。而聖域出手,凡是能逼到他們使用「領域力量」的,必定會毫不留情的殺死,任何人都無例外。領域力量是每一個聖域強者最大的秘密,據說為了保護這個秘密,他們什麼人都不會放過。

  蘭斯洛特挑戰聖域,是徹徹底底的自殺行為,不奇怪的是他失敗了,驚奇的是他竟然活下來了。

  這讓修伊感到幾分欣慰。

  別人或許不知道蘭斯洛特為什麼會有那種瘋狂到近乎找死的行為,他卻是很清楚的。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留給蘭斯洛特的信中,指責他沒有「強者的心」,將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刺激到了。他開始嘗試挑戰逆境,像一個真正的勇者那樣去冒險,去在死亡的邊緣中掙扎求存。很顯然,蘭斯洛特受自己的刺激,在不間斷的挑戰強者的過程中,一定有了許多新的領悟。而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他甚至將生命拋到一邊,去主動挑戰聖域,以期在與強者的對決中領悟到力量的法則。

  那正是一個武者成長的必須心態,只敢欺負弱者的武士,即使擁有再強大的實力,也是不夠資格被稱為強者的。

  「你知道蘭斯洛特最近在哪裡嗎?」修伊突然問克麗絲汀。

  「他回到了南方家族。聽說他的父親,南方家族的代理總長伯特洛特為他進行了規模盛大的歡迎儀式,正式承認他是家族的一員。不過蘭斯洛特對這一切並沒有興趣,他只想修煉。然而對南方家族來說,家族中出了一位星辰武士,而且是挑戰聖域後不死的強者,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整個家族名聲大振,許多豪門貴族也不得不給他們更多好處,以保持彼此間的親密聯繫。」

  「想必那位沒能殺掉蘭斯洛特的聖域強者也出了些力氣幫忙吧?」修伊淡淡道。

  克麗絲汀大感驚奇:「沒錯,就是這樣。聖域強者奧爾德裡克·巴尼斯特,在接受了蘭斯洛特的挑戰後使用了領域力量卻沒能殺死他,蘭斯洛特成功逃離了巴尼斯特大人的追殺。在那之後不久,巴尼斯特就宣佈蘭斯洛特從此成為他的朋友。南方家族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他們不僅獲得了一個強力的家族成員,同時還獲得了一個強大的聖域盟友。現在南方家族的生意可以說無往不利,幾乎沒什麼人敢找他們的麻煩。可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並不奇怪。」修伊神秘一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轉變其實都是出於利益需要,就好像你我之間。好好想一想吧,克麗絲汀,想想那天在酒店我們的見面,你認出了我,發現我最大的秘密,然後結果是什麼?」

  克麗絲汀一楞,然後她驚呼出聲:「你是說……」

  「沒錯,蘭斯洛特挑戰聖域強者巴尼斯特,並成功活了下來。這意味著他已經知道了巴尼斯特身上關於領域力量的秘密。既然聖域強者們千百年來都不願意別人知道自己的領域力量是什麼,這就說明這種力量一定有著極大的局限性。很可能這種力量並不是真正的無敵存在,而一旦這種力量為人知曉,就會有人能找到打敗甚至殺死他們的方法,所以聖域強者們才會不約而同的共同掩飾這種力量的秘密,這是唯一的合理解釋。而蘭斯洛特,就是這樣一個知道了對方秘密的人。當然他很聰明,在發現了這個秘密後,他並沒有大肆宣揚。和每一個從聖域手中活下來的強者一樣,他選擇了合作而非對抗。蘭斯洛特用這個秘密保護自己,甚至可以要求巴尼斯特為自己提供一些保護和服務,而他則保證秘密不會從他的口中外傳。這應當是聖域們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果無法殺死對方,那就收買對方,以保證秘密的不會外洩。」

  說到這,修伊眼中的精光一閃:「當然,僅僅是收買或許不夠。蘭斯洛特為了自保,也一定會收藏起這個秘密,如果巴尼斯特試圖殺死蘭斯洛特,那麼後果可能就是……就像貝利和拉捨爾之間一樣。」

  說到這,修伊嘿嘿笑了起來:「那麼從道理上講,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一定存在著某個如帕吉特一樣的人或者事物。在那裡記錄著關於聖域力量的重大秘密。如果蘭斯洛特出了什麼問題,那麼有關於聖域強者巴尼斯特大人領域力量的秘密就會公佈天下。所以只要我能找到它,那麼我就會瞭解到關於領域力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那麼將來就算有聖域親自出手對付我,我也未必就沒有勝算。」

  克麗絲汀聽得目瞪口呆,她怔怔地望著修伊,實在是很難想像修伊的腦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怎麼能從如此簡單的事件中分析出如此複雜的內情。

  無敵的力量中擁有致命的缺陷?聖域強者並非真正的不可擊敗的存在?他們到底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又有著什麼樣的缺陷?這些疑問千百年來從來無人得知,而現在,一個少年已經產生了揭開它神秘疑團的興趣。

  看起來只要是修伊格萊爾想做的事,他就一定會成功。因為下一刻,他已經悠悠說道:「蘭斯洛特雖然和我曾經交情不錯,但我畢竟曾經騙過他,這樣重大的機密,我不認為他會告訴我。所以要想找到這份機密,我就得對他做更多的瞭解。好在我對他並不缺乏瞭解。

  微微停頓了一下,修伊道:「蘭斯洛特是一個真性情的男人,但他並不是一個傻子。他在煉獄島上生活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的孤獨生涯,使他沒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他的出身導致了他和他的父親之間只有彼此利用的關係,而非互相信任的關係,我對他的欺騙與利用,使他更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所以與拉捨爾不同,除非蘭斯洛特蠢到家,否則他不可能把如此重大的秘密輕易交到誰的手裡。這就意味著他應該是將秘密藏在某個特殊的地點。這個地點不能是簡單的某個石頭下,某個花園地下,否則巴尼斯特如果真殺了蘭斯洛特,秘密也很可能隨之永遠不見天日。就算將來被無意中發現,這位聖域強者可能已經早就死掉。」

  「那麼他可能會把秘密放在什麼地方呢?」

  「有可能是某個錢莊,又或者是某家商會,再或者是某個信用機構。應該是不會接觸到他的秘密,卻又能準確完成他托付的組織,必須要有一定的聲譽和信用才行。」

  「這樣的選擇並不少。」

  「是的,不過通過對蘭斯洛特曾經行蹤的調查,或許會有一些線索。此外蘭斯洛特也不可能對自己藏好的線索不聞不問,那就需要我們去主動查探了。對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大酒店,不正是南方家族的產業嗎?看起來,我們要和這裡的酒店負責人好好親近親近了。也許從他那裡,我們可以得到許多關於蘭斯洛特最新情況的資料。」

  「你打算怎麼做?」

  「這就需要夫人您的出馬了,只有你的魅力,才能讓這裡的負責人知無不言。我要知道蘭斯洛特自從挑戰過巴尼斯特後去過哪些城市,那些城市裡又有哪些人和蘭斯洛特有比較親密的關係。至於然後嘛……」

  修伊微微一笑:「我自有辦法知道他把秘密藏在哪裡。」

  望著眼前少年那一臉自信的笑容,克麗絲汀突然覺得渾身一寒。

  下意識裡,她心中的那個認識再度強烈起來,那就是永遠永遠不要和修伊格萊爾做對。否則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將你暗中算計。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7 10:13
本帖最後由 生命氣息 於 2010-7-26 10:22 編輯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四十七章 馬利特

  山谷實驗室裡,修伊正在全神貫注地致力於煉金產品的生產。他的雙手如蝴蝶般飛舞,在各種材料間穿梭流動,動作流暢自如。

  距離上次的那個激戰之夜,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裡,羅約城內風平浪靜,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達達尼爾家族如一顆彗星般在羅約城冉冉生起,正在迅速引起許多家族的注意。

  新出產的煉金產品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很快就引起了一大批人的注意,使得大宗的定單紛紛上門。

  許多客商願意以貨易貨,用材料換成品,這使得修伊忙得不可開交。

  「旭,龍尾草。」

  粉嫩可愛的小男孩隨手滴下手中瓶中的液體進入修伊手中的試管,修伊快速晃動著,同時嘴裡道:「記住,龍尾草不能暴露在空氣中太多時間,使用它的時候一定要快速,準確。很多煉金師在煉製需要用到龍尾草這種材料的產品時之所以會增加失敗率,就是因為他們很難做到這一點。我現在越來越發現,鬥氣和法術的修煉,對於煉金術有著莫大的影響。前者讓我的手更加穩定,後者可以在關鍵時刻提高我的效率。」

  說著,修伊突然將手中試管內的溶劑甩了出去,單手一指飛濺的液體,它們竟然在空中微微停留了一下,然後接受修伊的指令,一大團水霧飛起,將那調和好的溶液包攏,緩緩落在一個大坩堝中。

  「紅!」修伊再叫。

  熾焰鳥一道火元素噴吐,正吐在那坩堝下,熊熊烈火燃燒,被加熱的溶劑迅速出現氣化現象。

  修伊隨手向坩堝中投放一些材料,快速攪拌著,直到它們變得粘稠,才停止了加工,將其小心地取出。

  此時,坩堝中的物體已經變成了粘稠的藥膏狀物體。

  小心地將這種藥膏取出,修伊滿意的點點頭。

  吸收了博格爾的水系法術能力後,修伊對水的操控能力明顯大漲。同系法術對同系介質不需法術就有一定程度的操控能力,修伊因此而發現,在所有魔法中,水系法術對煉金術的作用居然是最大的,尤其是在藥劑的製作方面,由於對水的控制能力,使得他可以減少許多煉金術上的步驟,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效率。

  這刻他滿意地看著自己迅速煉製好的一大瓶藥膏,對身邊的男孩道:「學會了嗎?」

  旭點點頭。

  教一頭魔龍進行煉金術的製作,或許也只有修伊才會產生如此異想天開的想法。不過對旭來說,由於不存在智慧上的不足,要學習煉金術的製作的確不是不可能的事。修伊需要助手,魔偶助手只能為他打一些簡單的下手,修伊需要可以信任的人來為他分擔更多的工作。目前來說,再沒有比旭更合適的了。

  「試著先做一些,從少量開始,別怕失敗。」

  「好的,父親。」小傢伙奶聲奶氣的回答。

  修伊從飛行椅上站了起來,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旭,望著小傢伙有些粗手苯腳,卻小心翼翼努力做好一切的樣子,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正在認真上課,做作業的小學生。

  彷彿回到了童年時代,修伊望著小傢伙,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修伊的內心中才會充滿平靜。

  不過可惜,平靜很快就被打破。

  懷中的水晶球發出輕微的震動。

  是莉莉絲。

  「有什麼事嗎?莉莉絲。」

  「貝利來了。」

  「我這就回來。」修伊迅速收起水晶球。

  ———————————

  寂靜島頂層的豪華套房的小會客廳裡,修伊坐在中間,左邊是布萊恩巴克勒,右邊是霍丁。在巴克勒的身後,則站著莉莉絲。

  從這份排序中已經可以看出,整個行動已經由修伊成為主掌大局的核心人物,即便是桀驁不馴的巴克勒,同樣佩服於修伊的才智能力。

  貝利站在他們的對面,這刻修伊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慢聲道:「我曾經告訴過你,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來見我,有消息用我教你的方法聯絡我們就可以了,為什麼這次要這麼急著過來?」

  他的話語不重,卻充滿了莫名的力量感,這讓貝利有些緊張。

  自從再次遇上修伊並被他打敗後,貝利對修伊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眼前的這個少年,實力增長太過驚人。不過這也罷了,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一雙可以看穿他人內心的眼睛,狡猾多智到你永遠想不到他下一步做什麼打算。他的每一步棋都可能有著深刻的用意,但在他揭蠱之前,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做的是怎樣的打算。

  貝利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稍微轉一轉出賣修伊的念頭,下一刻修伊就能立刻發覺。

  這個少年就像是一台謊言甄別儀,對於一切陰謀有著天生的抵禦能力,同時本身又是最好的陰謀家。

  這刻他戰戰兢兢地回答:「有幾件事很重要,我必須親自過來告訴你。」

  「說吧。」

  「第一是有人向城主府舉報,在城北平民區一帶,發現修伊格萊爾出現,和一個叫南茜的女人有著密切的聯繫。」

  「嗯。」修伊不動聲色道:「然後呢?」

  貝利看著修伊冷靜的表情,心中略感失望,這意味著他的這份報告並沒有太大價值可言。

  貝利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城主府將消息轉到了法政署,當時是我發現了這份情報。」

  「看起來城主府並不重視這個?」

  「自從您在羅約城出現之後,羅約城無論是城主府還是法政署每天都要收到大量的關於發現修伊格萊爾的檢舉信,但絕大多數都是偽造的,或者虛假信息。城主府並不具備案件追蹤和卷宗檢析能力,絕大多數送消息的人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騙到一些賞錢。因此儘管來人口口聲聲親眼見到過你,不過他還是連城主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走了。不過出於對您的重視,任何有關您的消息,都會被第一時間記錄下來,並送往法政署核實。」

  這個答案令修伊有些驚愕:「這麼說他們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確認消息的準確性了?」

  「是的。」

  「真見鬼。」修伊嘟囔了一句:「也就是說等他們真正確認消息可靠並準備採取行動,至少也要……」

  「三到五天時間。」貝利快速接口道。

  「哈。」修伊忍不住怪叫起來:「這真是太可笑了。我把消息送給你們,而你們的人卻還要等上幾天才能查實?法政署的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慢了?」

  貝利苦笑:「那麼這個消息果然是真的了。」

  通緝犯嫌警察的工作效率太低,或許這種事也只會發生在修伊格萊爾這種人的身上了。

  「當然。」修伊聳了聳肩:「我借一個我並不喜歡的男人的嘴把消息送了出去。不過貝利,你是怎麼確認這個消息和我有關的?」

  「那個告密者聲稱曾經在比利亞斯山區見過你,當時你的身邊還有一大堆被你打敗的強盜。你和刺槐鎮聯手的事只有我知道,所以我一看到這件事,就知道那絕不會是胡說八道。」

  「很好。」修伊和身邊的人對望了幾眼,巴克勒問:「有沒有必要提醒一下他們注意這份消息的準確性?」

  修伊道:「還是先聽聽其他的事再做決定吧。」

  於是貝利繼續說:「昨天晚上,蘭斯帝國來了一批援軍。」

  修伊立刻來了興趣:「新派來的追捕我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

  「是的,不過不是新請來的,是慣例的後續補充。不過我不得不說這一次您的運氣非常不好。因為在這波即將到來的新援軍中,有一位七級大法師。」

  七級大法師?這怎麼可能?要知道即使是在國家戰爭的層面,也很少有七級大法師出動。

  「一位七級大法師怎麼會作為後備援軍來使用?」修伊的語氣中透著極度的不滿。他費盡心思幹掉利厄博格爾,就是為了瓦解天空武士與大法師之間的緊密合作,這樣才能進行他下面的計劃。可是眼下的變故卻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先前殺死利厄博格爾的行為變得再沒有意義。

  法師是一個國家的中堅力量,某種程度上來說,優秀的法師越多,這個國家的實力就越強。然而他們同時又擁有著無可彌補的致命弱點——在一對一的戰鬥下,面對速度型的進攻對手,他們很難發揮自己的實力。

  一個六級大法師論身份地位其實比一個天空武士更高,但真正在戰鬥中,沒有武士的保護,他們就是菜。同樣的道理,七級大法師就算實力再強,面對修伊詭異莫測的進攻法術,也會非常頭疼。

  當然,如果讓他們躲在武士的身後盡情的施展法術,那麼他們所能發揮出的力量遠超一百個武士。

  修伊在乎的不是七級大法師自身的實力,而是這位大法師和其他人聯合在一起所能發揮出的效果。

  正因此,他才會在大戰開始之前,想方設法先殺死利厄博格爾。然而那位新來的七級大法師卻讓他先前的努力化為流水。

  和國家作對就是如此,你永遠不用擔心你找不到足夠的對手,很多時候即使你不歡迎,他們的援軍還是會絡繹不絕的趕來。

  令人憤怒的是,在此之前,巴克勒他們完全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哦,那只是一個巧合。陛下並沒有派七級法師過來,但是在第二批援軍來到羅約城之前,他們正好在路上碰到了那位大師,然後那位大師就和他們一起來了。」

  「真見鬼!這真是太不湊巧了。」修伊有些憤怒起來:「他們將在什麼時候趕到?」

  「就在這兩天,具體時間我也不清楚。」

  「這麼說,我們是來不及立刻執行下一步行動了。」修伊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他想了一會道:「先說說現在這批援軍吧。」

  「大地武士丹尼·傑納,凱文比爾斯的學生,海洋武士克雷格·肯普,加裡克英斯頓的學生。此外還有一位五級水系法師加裡·比維斯,是利厄博格爾的學生。我來之前,他正憤怒地咆哮著要殺了你為他的老師報仇。」

  「也許他更多的是心疼他老師的寶石戒指吧。」修伊玩味地說了一句,擺弄著自己左手上那三枚新增的寶石戒指,血紋寶石,海藍寶石和冰魄石。

  至於那枚松綠寶石戒指,他給了旭,也只有旭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出自然法術的威力。

  「另外安弗利特城主也調來了一位大地武士,兩位海洋武士交給凱文比爾斯大人,目前獵鼠行動參與追捕你的人裡,僅是七級以上的強者就包括有兩位天空武士,三位大地武士,三位海洋武士,一位五級法師,此外就是其他一些高級武士以及受傷斷臂的卡希爾。」

  布萊恩巴克勒撇嘴:「聽起來很強大的陣容。」

  莉莉絲發出了不屑的冷哼,修伊則不露絲毫表情。

  相對於其他人,他更在乎的是那位七級大法師。

  還是霍丁優雅地點了點頭,對貝利道:「貝利大人,非常感謝你的信息。不過對我們來說,敵人永遠是強大的。面對強大的敵人,正面對決並不是明智的選擇,從暗處進行致命的伏擊,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那個七級大法師是什麼人?」修伊問。

  「亞伯拉罕·馬利特大人,七級大法師,專長火系法術,攻擊威力無與倫比,副修風系和光系法術,擁有光之護體,如果你再想用傳送法陣把他傳送出去做單獨決戰,幾乎是不可能的。」

  「殺人的方法成千上萬,已經玩過的套路,我通常不屑於再使用。」修伊冷冷道。

  事已至此,憤怒無濟於事,修伊的大腦快速運轉起來,盤算著如何能在大戰開始之前先解決掉這位大法師。問題是他的時間並不多,如果這件事拖得長了,帝國還可能再派來新的援軍,那個時候,戰場將持續膠著在羅約城。

  對於巴克勒等人來說,不能殺死凱文比爾斯,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貝利繼續道:「另外,馬利特大人本身也是一位武士。他擅長的熔岩地獄法術,可以製造出大範圍的無差別熔岩攻擊,沒有過人的實力,這樣的法術施展下來很可能就會把自己先解決掉。」

  「哦?」修伊有些詫異:「他也是一個武士?幾級?」

  「不是很清楚,但估計不低於五級。」

  「很強大的對手。」

  「帝國像這樣強大的人物還有很多。你正在把他們一個個逼出來。」

  貝利說得沒錯,修伊格萊爾的存在,正在令一位位帝國高級人物走出他們隱居的處所。而隨著他一次次戰勝強敵,他所面臨的敵人也將越來越可怕,越來越難對付。

  不過修伊毫不在意這些。

  「來多少,我們就殺多少。」這刻他冷漠的說道:「總有一天,當我他們的聖域都殺死時,他們才會意識到坐下來好好談判,接受我的條件是一份明智的選擇。」

  一聽到聖域這個名詞,貝利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沒有想到修伊竟然如此狂妄,連聖域都放言要殺。

  貝利大叫起來:「你最好祈禱永遠不會有聖域來對付你,從來沒人能越級殺死聖域。」

  「只是以前沒有。」修伊沉靜而冷漠地回答。

  囂張的話語,冷漠的神情,自信的表態,年輕的少年。

  貝利怔怔地站在那裡,望著修伊冷酷的面容,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被修伊一再地牽著鼻子走了。

  無論如何,僅是修伊眼下的這份豪情壯志,自信滿懷,就已經不是他所能比擬的。

  對於一個即便是聖域也不放在眼裡的少年來說,向帝國權威進行挑釁,的確也算不得什麼驚人的舉動了。

  那一刻他長歎一聲:「那麼好吧,修伊格萊爾,我只希望你能遵守你對我的承諾。我會盡全力幫助你,而你如果落敗了,請務必不要出賣我。」

  「在這個問題上,你大可以放心。」

  「您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嗎?」貝利小心翼翼地問。從這天開始,他對修伊就再沒有放下使用您這個稱呼。

  「一:我要有關這位七級大法師馬利特先生的全部資料。對你來說那並不算太難,對嗎?」

  「事實上,我已經帶來了。」

  「二:查克萊的事怎麼樣了?」

  「我已經說服了查理,但是查克萊那邊,我試探了一下他的口氣,沒有太大把握。恐怕需要您親自出馬了。」

  「我會解決的,先把資料給我。」

  修伊翻開貝利帶給他的有關於那位七級大法師的資料仔細查看。

  亞伯拉罕·馬利特,蘭斯帝國四大七階法師之一。

  火系七級,光系六級,風系五級。

  再加上自身還擁有一定程度武士能力,毫無疑問,這是修伊自離開煉獄島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考慮到利厄博格爾的命運,修伊不認為自己還能尋找什麼機會將對手傳送出去以多打少。

  「目前的情勢下,要殺了這個人並不容易,不過很多事情,殺戮並不是唯一的手段。」修伊喃喃自語,目光在資料上不停地梭巡著,試圖尋找可利用的機會,最終修伊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名字上。

  思索良久,修伊終於打定主意,他叫道:

  「貝利。」

  「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回去之後,先想辦法把南茜的事情壓一壓,就形勢看來,我們的計劃需要做一些改變,戰鬥的時間需要延後了。」

  「我會做到的。」

  「很好。」修伊丟過去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最近手頭有些緊了吧?和你的兄弟出去好好玩玩吧,但別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了。」

  「我好像又找回了曾經的感覺。」貝利輕聲嘟囔起來。

  貝利離去了,客廳裡的會議卻依然在繼續。

  喝杯水清了下嗓子,修伊郎聲說:「先生們女士們,由於那位七級大法師的突然出現,我們的計劃,被迫又要再做改變了。這世上從不會有一成不變的計劃,我想我們對此早已經有所準備。那麼在戰鬥開始之前,我們還要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巴克勒問。

  「找一個人。」

  「什麼人?」霍丁問。

  「克裡斯平·博蘭。」修伊回答:「亞伯拉罕·馬利特的死敵,他可以幫我們牽制住那個七級大法師。」

  「他是什麼人,憑什麼能牽制住那個七級法師?」

  「一位高級武士,他殺死了亞伯拉罕·馬利特的一個侄子,因為那個傢伙強 奸了他的未婚妻。而我們的亞伯拉罕·馬利特大法師很疼愛這個侄子。亞伯拉罕·馬利特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把他抓到,從這點看,這同樣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傢伙。而且他痛恨亞伯拉罕·馬利特入骨。」

  「他現在在哪?」

  「羅約城,斯巴克監獄,終身監禁。聽說他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從馬利特的侄子身上得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馬利特因此每年都要到羅約城來一趟,目的就是見這個傢伙,得到他想要得到的。只是就目前看來,他一直都沒有成功。」

  「哇哦。」眾人同時吹起口哨。巴克勒更是笑道:「這一定是個超級硬漢。」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霍丁問。

  「把他從監獄裡救出來。我相信馬利特一旦知道克裡斯平·博蘭越獄的消息,絕不會有興趣再來理我。既然我們的霉運是因為這位克裡斯平·博蘭先生引起的,那麼也該由他來負責解決。」

  「是個好主意,問題是你知道斯巴克監獄是個什麼地方嗎?」

  「蘭斯帝國號稱最牢不可破的監獄,所以這一次就需要我們的越獄專家出馬了。」修伊笑道。

  所有人同時看向伊格爾阿什林,這個老亡靈法師自從來到羅約城以來,一直低調,很少見外人,但是這一次,他卻將要發揮重大作用了。

  那一刻,老亡靈法師緩緩道:「對付堅固的堡壘,從內部攻破,永遠都是最老套,也最有效的方法。必須慶幸,我們擁有達達尼爾家族的身份,這使我在設計計劃時,可以擁有更多的便利。但那意味著我們將投入很多的金錢與精力。修伊格萊爾,你認為那樣做值得嗎?」

  修伊意味深長道:「做生意的一個基本道理就是:如果你無法降低你的成本,那就提高你的價格;如果你無法提高你的價格,那就增加你的銷量。如果我們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能完成一件事……那我們至少可以爭取利益的最大化。」

  這話讓所有人吃了一驚,伊格爾阿什林驚呼出聲:「難道你是想……」

  「是。」修伊很堅決地回答:「要幹就幹一筆大的,咱們把監獄裡所有的人都放出來。」

  「我的天啊。」

  「伊格爾,告訴我你能做到嗎?」

  「我需要斯巴克監獄的建築結構圖和佈防圖,上面要有完整具體的佈防措施。」

  「斯巴克監獄每三到五年要進行一次整體的維修與加固。一定有某家商行與他們有長期合作關係,專門負責幫助政府部門進行房屋修繕工作。霍丁,運用你手中的資源找出這家商行,布萊恩準備派你手下最好的盜賊從那家商行裡偷出我們需要的東西。」

  「那麼佈防圖呢?」

  「那個交給我來。」

  「那好,其他具體的需要,要等我拿到佈防圖後才能做出詳細計劃……你準備準備怎麼得到對方的佈防計劃?」

  「簡單,進去轉一圈就行了。」

  「要進去容易,要出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放心吧,阿什林,我自有辦法大搖大擺地進去,然後再大搖大擺地出來。」

  「你打算讓這所監獄請你去參觀嗎?」

  「沒錯,我就是這麼計劃的。」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8 19:32
本帖最後由 生命氣息 於 2010-7-26 10:23 編輯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四十八章 拉攏

  在羅約城的東面,有一條河叫翡茵河,它就像是羅約城的腰帶,纏繞在這座城市的中間,畫出一條綠色的波紋。這裡的堤岸很美,兩邊種栽有大量的當地特產植物——魔桐。

  這種魔桐的生命力極強,樹幹粗大,人們經常會把它的中部掏空,形成一個個天然的樹洞,擺上一個木桌,就會形成一個小小的封閉空間,而魔桐卻不會死。魔桐巨大的樹冠能夠起到遮陰和蓄熱的作用,冬暖夏涼,因此這一帶成為羅約城最著名的休閒所在。

  所有的樹屋都是屬於羅約城安弗利特城主的,在這裡休閒,必須支付每個鐘時二十個銀維特的價格。

  因此這裡也是貴族們休閒聚居的所在,但同時,它也不排斥平民。

  每天都會有大量的普通市民在這條美麗的小河邊漫步,這裡是老年人休憩的場所,有錢人談公事的好地方,同時也是少男少女們約會的聖地。

  坐在魔桐樹屋裡,查克萊正在自斟自飲。

  查克萊是在兩天前發現這裡的。

  他發現自己很快就喜歡上了這裡的寧靜幽雅。

  人們只有在患得患失,心情起伏不定時,才會感受到寧靜致遠的好處,自從修伊格萊爾在羅約城大鬧一場,又殺死了博格爾後,查克萊的心情就再無法平靜下來。

  有時候他很奇怪修伊格萊爾到底是怎麼想的,像他那樣的人,到底是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對抗整個帝國?他到底是個瘋子?還是一個天才?

  或許兩者都有吧,查克萊不無自嘲的想。但是不管他如何聰明,他都不可能打敗一個國家。

  「大人需要來杯清酒嗎?」一位侍者走過來低著頭問道。

  「不必了。」

  「那麼花茶如何?它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不,也不必了,我只想一個人清淨一會。」

  「如果需要清淨,我建議您點份果汁。」

  「不!」查克萊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這混蛋,我說我什麼都不需要!」

  「那要不就來些點心?」

  「你這混蛋還有完沒完?!」查克萊徹底怒了:「快滾開,否則我劈了你!」

  囉嗦著推銷飲料食品的侍者突然抬起頭對查克萊道:「您確定您要那麼幹嗎?查克萊大人?」

  侍者的面孔在查克萊眼前一閃而過,卻已撩動起查克萊心底的驚異與駭然。

  修伊格萊爾?這個纏繞在他心頭的聲音剛剛浮起,一股龐大的氣場突然籠罩住整個樹屋。

  「你最好別動。」沉悶的聲音從樹後傳來。

  查克萊心中一驚,從這股氣場力量上判斷,那絕對是一個海洋武士以上級別的強者隱藏在暗處。修伊格萊爾剛才的騷擾令他分心,使他沒注意到竟然有人潛近了他的身旁。而在修伊的身邊,那兩隻紅色熾焰鳥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儘管修伊本人笑容滿面,但查克萊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稍有妄動,來自修伊一方的殺招就會立刻撲向自己。

  考慮到修伊一貫謀定而後動的行事風格,查克萊不確定自己能避開修伊的殺手。

  「請不要誤會,查克萊大人,我對您並沒有惡意。」侍者打扮的修伊禮貌道。

  「你想幹什麼?」查克萊冷冷道。

  「請您喝一杯而已。」

  說著修伊走進樹屋,在查克萊對面的凳子上坐下。

  這個位置使兩個人的距離驟然拉近,查克萊望著觸手可及的修伊格萊爾,心中生起立刻將其拿下的念頭。

  儘管修伊曾經讓追捕他的人見識過了他的實力,甚至殺死過兩位六級大法師,但是不可否認,煉金師的力量大都是外在的,與魔法師相同,他們都不適合於隨時隨地可能進行的戰鬥,只有武士才具備這種任意情況下都可發揮出自己最大戰鬥力的能力。

  他現在要思考的,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在承受那暗處強者的攻擊同時迅速拿下修伊。

  彷彿是知道查克萊在想什麼,修伊先給自己斟上一杯麥酒,然後淡淡道:「如果我死了,你我之間在島上曾經的交易就會立刻被傳到斯特裡克六世那裡去。我是唯一能幫你從拉捨爾的掌控中逃離出來的人。」

  這句話彷彿銳利的針,將查克萊凝聚起來的鬥氣如刺破的氣球般消失於無形。

  聽到這句話,查克萊頹然坐了下來,怔怔地望向修伊。

  同情的眼神在查克萊身上掃了一下,修伊為查克萊斟滿酒:「喝了它。」

  查克萊近乎麻木地照做了。

  「很好。」修伊滿意的點點頭。

  喝了那杯酒,查克萊嘶啞著嗓音問:「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又是怎麼知道我被拉捨爾要挾的事的?」

  「我知道很多事,不過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查克萊大人,你是否擁有認清現實的能力?」

  「現實?」查克萊冷笑起來:「現實就是你正在試圖對抗一個國家。修伊格萊爾,你不可能對抗得了蘭斯帝國。就算你贏得了一次,兩次,一百次,你也不可能一直贏下去。而只要你輸上一次,你就徹底輸了。你想要挾我為你做事?不,如果我和你在島上的交易被陛下知道了,或許我會受到懲罰,但以我大地武士的身份還至於會死。可要是我和你合謀,那我才是真正死定了。反過來我要是抓到你,那麼以前所有的過失,陛下都可以原諒。」

  「相信我,查克萊大人,抓到我遠比您想像得更加困難。」

  「是麼?」查克萊的心中已經再度升起了動手的想法。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駭然發現對方身體的鬥氣能量竟同時在不斷提升。修伊身上的鬥氣光芒不停閃爍,三級,四級,五級,六級!

  怎麼可能?

  查克萊徹底呆滯了。

  眼前的修伊格萊爾竟然展現出了達到六級的武士鬥氣力量!

  修伊的眼中閃過濃濃的諷刺,望著查克萊,輕笑道:「查克萊大人,現在您還認為您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我拿下嗎?即使沒有熾焰鳥和我的朋友的幫助,僅憑我自己的能力,您認為您可以戰勝我嗎?」

  輕聲的咒語呼喚出天地的至妙,四周濃濃的魔法元素開始集結。

  一個六極武士再加上魔法的力量,就算是正面和查克萊叫板,查克萊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這怎麼可能?」查克萊無力地呻吟出聲。

  就在幾天前,這個少年還只有四級武士的實力,怎麼可能幾天之後就成了六級武士?

  「要不了多久,我還會給你更大的驚訝。我想那或許可以堅定你的決心。」

  「你指什麼?」查克萊冷冷問道。

  「凱文比爾斯和加裡克英斯頓的人頭。」修伊笑著回答。他湊到查克萊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很快就將和他們做一次決戰,還請查克萊大人到時候知道該如何選擇。」

  說著修伊走出樹屋。

  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查克萊道:「查克萊大人,對於我的提議,在決戰開始之前你還有足夠的時間進行思考,但是請千萬記住,雖然無論你選擇了哪一條路或許都是一條不歸路。但有一點區別就是,和我合作你至少會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以享福,而和我為敵,你的下一步就是滅亡……」

  沒有再理會發怔的查克萊,修伊自顧自地離去,來到一處密林後,他迅速為自己換上服裝,戴上眼鏡,重新變回了西瑟達達尼爾的樣子。

  「有那麼一刻,我曾以為他會對你下手。」身後響起莉莉絲的聲音。

  「貪婪的人,總是會自私和小心一些。」修伊回答。

  「同時還具有反覆無常的問題。」那是巴克勒的聲音。

  「那就要看你的掌控能力了。反覆無常的小人背後總有一個無能的主子。」修伊毫不在意地笑道。

  他轉回身看看巴克勒和莉莉絲道:「你們放心,查克萊逃不出我們的手心,他一定會聽我們的。」

  遠遠望了一眼獨自坐在樹屋裡猶豫不決不知如何是好的查克萊,莉莉絲冷冷道:「我不管他到底會不會和我們合作,凱文比爾斯都必須死。」

  「放心吧莉莉絲,這是我給你們所有人的承諾。」修伊正色回答。

  他仰頭看了看天,然後笑道:「時間還早,莉莉絲,有沒有興趣陪我在河邊散散步?」

  「為什麼不去找你的那位伯爵夫人陪伴?」莉莉絲瞪了他一眼。

  「她是朗姆酒,甘爽香甜回味無窮,你是龍蘭酒,性烈醇厚勁道十足,大戰前的男人,需要的是烈酒來燃燒自己的鬥志與慾望,而不是甜酒來放鬆自己的精神與意志,所以我選擇你。」修伊毫不臉紅的答道。

  被修伊比喻成一杯烈酒女人,莉莉絲很有種想要給他一拳的衝動,但是不知為何,那一刻她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答應了。

  ———————————————————

  這個……跟大家說一下有關與更新的問題。

  年會十二天,再加上寫魯院回憶錄,前後折騰了有差不多二十天。這二十天裡,緣分基本是靠存稿過日子,基本沒寫多少,直到前幾天回憶錄寫完後,才正式恢復全能的創作,還花了好幾天時間進入狀態。目前呢,我正處於拚命趕存稿的狀態中。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把失去的時間給趕回來,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一定也必須要趕回來,否則後面的日子沒法過。

  在這種情況下,2月份的更新計劃,暫時保持在一天一章左右,我甚至不能保證本月能更新20萬字。

  要知道不滿20萬字的更新對我是有損失的,但從長遠考慮,我必須這麼做。

  一直以來,緣分都是存稿黨,沒有存稿,我都要不知道怎麼碼字了。所以請大家給我點時間,讓我把稿子重新積起來,如果順利的話,我3月份會大爆發。

  大家都知道,緣分是不輕易許諾的人,只會告訴大家我計劃如何,然後盡量按計劃去走。有什麼情況什麼變化什麼原因也會告訴大家,相信大家也都會理解。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9 19:36
本帖最後由 生命氣息 於 2010-7-26 10:25 編輯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四十九章 少年的心

  漫步在翡茵河畔,修伊和莉莉絲彷彿一對貴族男女,步履悠閒,神情從容。

  莉莉絲無聊地把玩著手裡的小洋傘,不時地撥弄著她腹上的絲帶。

  「這東西收得我太緊了。」莉莉絲抱怨道。

  「如果你把貼身的那些小刀去掉,你會感覺輕鬆多的。」

  「那不可能。」莉莉絲斬釘截鐵的回答:「大戰就要來臨,我必須為失敗做好屬於自己的準備。」

  「你不相信我?」

  莉莉絲微微沉默了一下,她揚起頭,用淺綠色的眸子望著眼前的少年,想了想後道:「不,修伊,你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殺手。在那之前我甚至無法想像你能打敗利厄博格爾那樣的大人物。當你最初告訴我你的計劃時,我幾乎要以為你瘋了。」

  「那麼現在呢?」

  「現在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很多你想做到的事。可是修伊,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否認一個事實,你不可能永遠勝利。沒有人能永遠勝利的。」

  「是的。」

  「那麼等到失敗的那一天,我不會讓自己落在敵人的手裡。我的生命,只有我自己有資格終結。」

  修伊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可以保留那些東西,我會想辦法為你做一些更適合貼身隱藏的武器,順便再幫你把的衣服改動一下,讓你不至於那麼難受。」

  莉莉絲笑得很開心:「你還會裁縫?」

  修伊聳了聳肩:「煉獄島沒有裁縫。有段時間我經常跟蘭斯洛特出去捕捉魔獸,回來後衣服會破損,我就學著自己縫補。無論何時何地,在什麼地方,人們都喜歡能幹的人,不喜歡給自己帶來麻煩的人。」

  「除非是你的親人。」

  「是,可你我都沒有。」

  莉莉絲的眼中閃過一線黯淡。

  和修伊一起漫步河畔,談笑風聲,那感覺十分奇特。莉莉絲覺得她面對的彷彿不是一個談笑殺人,運籌帷幄的可怕少年,而是一個有著豐富情感的成年人。她很驚訝修伊怎麼會有著如此成熟的思維,他對人性的認識,對社會的把握,遠超過自己的想像。

  他有著遠超過他年齡的成熟,但他從不刻意表現出這一點,大部分時間,他更願意讓人們認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十六歲少年。

  這讓她很驚訝。

  「有件事我不明白。」莉莉絲說。

  「什麼?」

  「為什麼你這麼堅持要和蘭斯帝國作對?以你的才智,本可以有更多的辦法和平解決這件事。我不相信你是那種因為仇恨就不顧一切的人,如果是那樣,在當初你發現了煉獄島的秘密後你就該殺出去和他們拚命。」

  出乎莉莉絲預料的,修伊竟回答她:「你以為我沒有想過?」

  莉莉絲愕然望著修伊,眼前少年的臉上突然泛出一抹怒火燃燒時的紅暈。

  他對著莉莉絲輕聲道:「是的莉莉絲,我告訴你,在煉獄島上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撕破面具,破除偽裝公開和他們大幹一場。不為別的,就為發洩我心中的怨氣。」

  「你以為我天生就是你眼中的那個修伊格萊爾嗎?不,我曾經和你一樣心中充滿陽光。我是個男人,而且年紀還不大,我也有熱血衝動的情懷,但卻要自己強壓自己。你知道那有多困難嗎?」

  「要知道人的心靈沒有枷鎖,你的憤怒與復仇的本能與你的克制與隱忍的理智每天都在做著生死搏鬥。就像我和帝國的戰鬥一樣,理智同樣不能輸,因為一旦本能戰勝了理智,那麼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只要稍有流露出我對他們的仇恨,都會讓他們警醒。」

  「你知道什麼叫仇恨嗎?仇恨就是那種可以燃燒你的慾望,沖昏你的頭腦,混淆你的理智的東西。它往往能讓你不顧一切的去衝動。而我,就每天在和這種感情做鬥爭。」

  「四年了,在這種近乎瘋狂的自我壓制下,就算是火人也變成了冰人!」修伊喃喃道。

  莉莉絲震駭地望著眼前的修伊,聽他敘述著自己在煉獄島上四年來所忍受的一切,直到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修伊到底經歷的是怎樣的心理掙扎過程。

  她終於相信,那絕對是一個非常難熬的過程。

  一如她每一次想起凱文比爾斯就恨得咬牙切齒,而當時的修伊,就好比是莉莉絲每天面對一群凱文比爾斯,然後還必須予以奉承的笑,辛苦的勞動。

  她自問如果是自己,絕對做不到那樣的隱忍。

  也許她早就挺身而出和敵人做一個生死了斷了。

  當然,失敗的那個人,必然是自己。

  望著有所醒悟的莉莉絲,修伊突然微笑起來,聲音中充滿感傷:

  「是的,我也曾經很想每天對著太陽大聲喊叫,叫出我心中的理想,想要好好的生活。可是上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儘管修伊的聲音很輕,但那話語中充斥著的力量卻兇猛的衝擊著莉莉絲。

  「所以我只能自己改變自己,強行扭轉我的性格,慾望,讓自己變得更深沉,更理智,做事更具效率。」

  「我必須學會分析人,從我見到對方的那一刻起,我就要分析出對方的性格特點,是否有可以被我利用的價值,從一開始就要為將來做打算,並保證計劃不能出任何差錯。」

  「在煉獄島的時候,我制訂了上百個計劃,每一個都要經過仔細的推敲,反覆的驗證,務求不能出一點差錯。即使如此,也要準備好種種後備計劃以做應變。」

  「四年了,莉莉絲,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我發現我終於不用再強行扭曲自己。因為我重新塑造了自己。按照生存需要最大化的原則來重新塑造。」

  「這就是為什麼我能活下來的原因。」

  說到這,修伊輕輕笑了起來。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堅持要和蘭斯帝國戰鬥到底嗎?這就是原因。我憎恨他們的程度遠超過你的想像。他們讓我失去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讓我生活在痛苦的地獄中,甚至讓我強行扭曲改變了自己的性格。我就像一隻野獸,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只從生存角度考慮,我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台可升級的戰鬥機器。像我這樣的人,如果沒有戰鬥,就無法體現我的價值。那麼我能和誰戰鬥?」

  「只有蘭斯帝國。」修伊斬釘截鐵說。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有很多方法來證明自己。」

  「是的,但不會比現在更好。知道嗎?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火山。在天長日久的歲月中,它們的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沉睡中。可是當某天它們醒來時,就會產生毀滅天地的力量。比這世上最強大的禁咒魔法還要可怕而強大的力量。」

  「莉莉絲,我就是那座火山。我的仇恨已經積聚成一片火海,熊熊燃燒。我需要給它們一個釋放的空間,惟有如此,才能讓它們不會一下子衝出來,毀掉一切,毀掉我自己。」

  「哦,我的天啊。」莉莉絲發出輕聲的驚呼。

  為了生存,修伊給自己的外部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殼。

  可這並不能改變他也曾經是個熱血少年的事實。

  當他走向自由的那一刻,火山上的冰殼開始融化,心底的火焰則全面燃燒。

  那個時候修伊就知道,他心底的仇恨,只有用海量的鮮血才能洗刷乾淨。

  他不想讓扭曲的靈魂控制自己。

  但是這並不容易。

  他需要行走在這個世界上,去感受這個世界的溫暖,讓更多的陽光照耀自己,以重新溫暖他冰冷的心。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還需要一條渠道來發洩自己心中的憤怒與仇恨。

  選擇與帝國對抗,將復仇的目標固定指向,是一個危險而又聰明的辦法。

  危險在於在這對抗的過程中,他隨時可能會失敗,會死。

  聰明則在於這個方法的確非常有效。

  通過被動式的防禦反擊來殺戮指定目標的敵人,既可以發洩憤怒與仇怨,舒緩心中的壓力,又可以讓自己不至於迷失於殺戮中。

  在復仇的血路中尋找陽光,走出新的明天,毫無疑問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是的,你聽明白了對嗎?我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修伊格萊爾。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修伊格萊爾,因為那只是一個假象。他既不深沉,也不多智,恰恰相反,這是一個在四年的牢獄生涯中導致了心靈扭曲的變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變態心底還有一線陽光,還有殘存的理智。所以他迅速找到了一條出路。」

  「所以我放棄和平。因為我需要一條發洩的通道。我不想成為那座積蓄力量並在最後時刻全面爆發,燒燬一切的火山。你想知道我真實的目的,那麼這就是真實的。行走世界讓我能夠感受人生的陽光,相信生活的美好,保持一個人基本的良知與道德;殺戮那些追捕我的人能夠給我帶來滿足的快感,讓我擁有復仇的愉悅,發洩我心中的憤怒;強大的對手,生存的危機,則讓我時刻保持清醒與理智,使我不至於陷入癲狂與混亂之中。」

  「最後一個理由……就是能夠讓我快速強大起來。」

  修伊喃喃述說著,傾吐著心中所有的艱難與煎熬。這些年來,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自己的心裡話,在每一個人的眼中,這個少年都是神秘而強大,甚至可怕的。

  直到這刻,他終於讓莉莉絲看到了在那深沉冷靜的另一面,同樣也有脆弱的東西,只不過他將其死死地演示住,不被任何人發覺。

  莉莉絲心有所感,她把修伊摟過,按在自己那豐滿的胸膛上:「你所選擇的方法,太過孤獨。而現在,我將和你共同承擔這份壓力。」

  「謝謝,那正是我需要的。」修伊輕聲道。

  小河之畔,兩個人緊密偎依在一起,不再像是一對姐弟,到像是一對戀人。
win761 發表於 2010-2-11 02:00
五十章 蘭帕會所(上)

    夜晚降臨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蘭帕會所。馬車裡走下一位年輕的貴族公子,正是修伊格萊爾。

    蘭帕會所,是羅約城有名的頂級會所,僅向上流社會人士開放。

    修伊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牌匾,嘴角邊流出一線迷人的笑。

    他回身將自己的「姐姐」,莉莉絲從馬車中請了出來。

    「為什麼我們非要到這個地方來?我有些不明白,西瑟。」莉莉絲揮動著手裡的小扇子,提著百摺裙問。

    「我親愛的姐姐,一個家族要想崛起,僅僅靠賺錢和買賣是不夠的。花錢,同樣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環。與賺錢不同的是,花錢可以讓我們在這個城市迅速擁有更多的朋友。同時,學會如何花錢更是一門非常重要的學問。很多時候貴族與暴發戶的最大區別不在於他們如何賺錢,而就在於他們如何花錢。」

    「這真令人吃驚,做為一個女人,我想我並不用考慮這些東西。」

    「一個好的銷金場所同樣是優秀男人的聚集之所,那正是你需要的。」

    「不要太著急把你的姐姐嫁出去。」

    姐弟倆說著話,手挽手走進蘭帕會所。

    修伊隨手打賞給侍者一個金維特,出手大方。

    會所的裝修很豪華,寶塔狀的水晶大吊燈隨處克見,用黑曜石製作的燈架,連燈帽都是銀製成。地板是用很硬的金剛岩材質製成,這種金剛岩可以用於提煉堅固的稀有金屬金剛石,製作金剛傀儡時就需要使用到它們。

    在會所的四周牆壁上,掛滿了來自各地名家的油畫,地板上鋪著豪華的羊絨地毯,羅約城本身並不盛產羊絨,因此這些東西都必須從外面進來。

    整個蘭帕會所有三層,每一層除大廳外,還有兩個小會客廳,一個會議廳,十二貴賓室和一個共同娛樂場。

    穿著黑色燕尾服戴著白色手套的男性侍者主要負責外圍的招待工作,而到了會所裡面,則由一些打扮的花招招展的女孩子負責接待。每一個都是年紀不超過十六歲的美麗姑娘。

    根據蘭帕會所的規矩,一層是有錢就可以來的地方,二層就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三層則只能是城中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大人物。

    按照達達尼爾家族目前的身份,他們有資格進入二層接受服務,蘭帕會所已經收到了有關於達達尼爾家族的信息,畢竟高達六成的材料收購,手筆甚至超過了帝國官方,不可能不讓這裡的負責人注意,但是修伊想去的卻是三層。

    來到一位負責接待的領班面前,修伊掏出一張名片:「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我這裡有來自克麗絲汀夫人的服務卡。」

    那領班結果名片和會員服務卡,看過之後恭敬道:「是的先生,這就為您安排。請問您需要去公共娛樂廳還是單獨為您準備一個小間?」

    「公共娛樂廳,我希望能在那裡結交更多一些的朋友。」

    「好的先生。」

    跟隨領班來到會所三層的公共娛樂廳,修伊隨手將身上的外套脫下,由侍者將其掛起。他攙著莉莉絲的手進入廳中。

    華麗的大廳裡人並不多,一些人正在壁爐前烤著火,說著閒話,還一些人則在窗口眺望著遠處的風景。最靠裡出,有幾張小桌,一些人在那裡喝酒說話,身旁還有侍女隨時為他們提供最上乘的服務。

    酒杯裡是貴族們愛喝的天士尼,鮮紅的酒汁晶瑩剔透,在燈光的照耀下,與貴族們談笑風生的話語一起映射在修伊的眼底。

    一些人看到修伊走了進來,停止了談話。

    西瑟達達尼爾這個名字最近在羅約城非常響亮,僅次於修伊格萊爾。那個規模盛大的舞會使不少人對這位表現出色的繼承人印象深刻。

    「哦,西瑟,我的朋友,你怎麼會有空到蘭帕來!」耳邊響起一個男人的呼喚聲。

    一個身材精瘦的男人大步向著修伊走來,張開了熱情的雙臂。

    道奇商行的那位副理事長,奧康曼.道奇。

    「道奇先生,很高興在這裡見到您。在我聽說蘭帕會所是羅約城最豪華的銷金窟後,我一直都忍不住想過來看看。」修伊笑著迎了上去。

    奧康曼.道奇先是對莉莉絲做了紳士的鞠躬,然後才拉著修伊的手說:「哦,不要相信那些外界的傳言,事實上蘭帕會所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地方。你應該看到了,這裡就是大家沒事時自由聚會的一個小地方。是的,我承認這裡的裝修很豪華,但那不能說明任何問題。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追求什麼享受,這裡僅僅是一個圈子。一個讓大家經常接觸,彼此談心聊天的圈子。這裡的一切都很隨意,如果你需要什麼服務都可以說,但它絕不是什麼銷金窟,而只是一個休閒的所在。如果你追求高檔的享受的話,我到是可以另外為你介紹一些好地方。」

    「哦不,我覺得這裡很好。事實上我只是想儘可能的融入到這個圈子中。」

    「那麼來蘭帕是個好主意,我完全能理解達達尼爾家族試圖成為貴族家族的想法,不過有些事急不來。來吧,小夥子,跟我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些朋友。」

    「好的道奇先生。」

    「叫我奧康曼吧,那樣更親切些。」

    「非常感謝。」

    「不必客氣。」道奇先生笑呵呵的回答。

    在道奇的引領下,修伊很快和這裡的人熟悉起來。那位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也在這裡。或許是貴族出身的自傲感作祟,他並沒有表現出道奇那樣的熱情,但同樣對修伊表示出歡迎。

    一番認識之後,大家很快對這個出身海上世家,但是有著良好修養,談吐斯文有禮的少年有了好感。修伊在禮儀上表現得非常出色,他文質彬彬的樣子再加上身後龐大家族的支撐,使得一些人願意放下架子考慮和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套套交情。

    「達達尼爾少爺,你們那邊的煉金生產進行得怎麼樣了?」拉杜爾子爵比較關心的還是生意上的事。

    「事實上,第一批貨物已經完成。」修伊迅速回道:「根據我們的協議,你們將擁有成品選擇上的優先權,而我們將給你們最低的價格。我相信你一定會對那些產品感興趣的。」

    「哦,是的,自從那天見過您的偵察蜂之後,我相信那遠比單純的帶些錢回去要有用得多。」聽到第一批需要製作的貨物已經提前完成,拉杜爾子爵鬆了口氣。

    在這件事上,修伊的確出了全力,要想全面融入這些上層貴族,就必須拿出些真才實料。

    「一起去玩玩牌怎麼樣?」道奇先生提議。

    「好極了。」修伊正有此意。

    「你們玩吧,我在這裡坐一會就行了。」莉莉絲一臉臃懶的回答。

    「我很快回來。」修伊說。

    蘭斯帝國流行一種與梭哈類似的紙牌玩法,叫「蘭斯牌」,據說是當年的玫瑰君主發明的玩法。蘭斯牌用七張牌來決勝,有兩張明牌,五張暗牌,人數三人起,最多允許六人,第一次發三張,其後每輪一張,可以加注。蘭帕會所並不是外人所以為的那樣一擲千金的銷金所,但同樣也不可能出現下層平民那樣的小額賭注。因此這裡的牌局每一輪的加注底限要求並不高,一般是不少於1個金維特即可。

    不要小看這幾個金維特,一把牌下來,輸贏就可達數十個金維特。運氣差些的話,一晚上數個成百上千個金維特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對這裡絕大部分的客人來說,算不上是一件傷筋動骨的事。

    當道奇和拉杜爾子爵帶著修伊來到牌廳時,修伊環掃了一下四周。

    蘭帕會所的牌廳有四張長桌,八張小方桌。

    環掃了一下大廳,修伊對道奇和拉杜爾子爵道:「我們就去3號桌怎麼樣?」

    道奇看了看說:「沒問題,那裡人不算太多。」

    來到3號桌,發牌員看了一下陌生面孔的修伊,眼中露出迷惑。

    道奇先生道:「這位是達達尼爾家族的西瑟達達尼爾,從今天起,他將成為你們會所的的貴客。」

    「好的先生。」發牌員很伶俐地回答。

    兩名侍女很伶俐地為他們端來椅子。

    「給你介紹一下。」拉杜爾對修伊說:「巴爾傑勛爵,羅約城的資源署署長。」

    巴爾傑勛爵是個已經謝頂的老者,一雙深凹的鷹鉤鼻,看上去極為銳利。

    「很高興認識您,巴爾傑勛爵。」

    對方淡淡道:「我聽說過你,新冒出來的達達尼爾家族的小繼承人。那個晚上有兩名少年同時在羅約城引起了轟動。」

    「是的我聽說過那起悲劇了。」

    「帝國法政署的無能程度令我震驚。」巴爾傑勛爵毫不客氣地批評著自己的同僚。

    拉杜爾繼續介紹下一位。

    伊克·傑弗裡先生,一位當地頗有名望的富紳。

    當介紹到第三位時,修伊的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興奮。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

    這個人穿著一件藍色的外套,一件白色的背心,背心上掛著一條粗金鏈子,棕色的褲子,頭髮很黑,在前額上垂得很低,幾乎覆蓋了他的眉毛,尤其是,這一頭漆黑油亮的頭髮和那刻在他臉上的深深的皺紋極不相稱,很使人懷疑那是假髮。總之,這個人雖然明顯地年紀約五十開外,卻想使人覺得他還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這位是斯特里亞斯伯爵,斯巴克監獄的典獄長。」

    修伊向對方敬了一禮,恭敬道:「很高興認識您,斯特里亞斯大人。」

    「沒有人高興認識我,小夥子。沒有人高興認識我。」對方重申著這句話,抬起了他那高傲的頭顱。
生命氣息 發表於 2010-2-11 20:37
第三部 帝國的逃犯(中)  第五十一章 蘭帕會所(中)

  會所三層的牌廳裡,修伊和幾位紳士悠閒的玩牌。

  人們常說,看一個人打牌,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這話是非常有道理的。

  絕大多數紳士,都是穩重的人,他們打牌缺乏進攻時的激情,而趨向於穩妥。因此體現在牌局上,叫牌大多不凶狠。很少有人拿到一把好牌就瘋狂加注。

  然而對於修伊來說,事情卻不是這個樣子。平日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少年,一旦上了牌桌,卻表現得異常凶狠。

  動輒大筆注碼押上,手法凶狠犀利,絲毫不留餘地。

  這讓人看得嘖嘖稱奇。

  「五個金維特。」這刻修伊再度不動聲色的丟出了籌碼。

  凡打牌凶狠之人,不是大贏就是大輸,而一般上來就氣勢洶洶者,且不管結局如何,起初總是要佔些便宜的。

  「小伙子手筆就是大啊,我不跟了。」道奇先生遺憾地看看手中的牌,將其全部蓋上。

  拉杜爾子爵看看手裡的牌,苦笑著搖了搖頭,也宣佈蓋牌。

  他們和修伊有著密切的業務上的聯繫,生性的謹慎,使他們不願意在牌局上和對方做過多的生死肉搏。就算讓對方小贏一些又如何?總好過因為一把牌而撕破臉面,壞了交情。

  巴爾傑勳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牌,再看看修伊手上的牌,皺起了眉頭:「三張黃金組合的明牌,想讓我相信你手裡的暗牌也是黃金組合?那可有難度。」

  蘭斯牌,並不是以數字大小為贏面,而是以魔獸組合為主。

  整副蘭斯牌一共有128張,也就是128種魔獸。這些魔獸等階不同,具有的能力也不相同,可以相互組合,克制。

  這其中就有熾焰鳥。

  在蘭斯牌中,單張的熾焰鳥只算六級魔獸,但是兩張熾焰鳥在一起,就相當於一隻九級魔獸牌。這是其中的一種組合方式。所有的魔獸牌都擁有組合能力,但各不相同。且一張牌只能組合一次,且有固定的組合規則限制。最終,誰組合出的獸牌最強大,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比如熾焰鳥與熾焰鳥可以組合成九級魔牌雙熾焰,與寒冰鳥可以組合成七級魔獸牌冰火鳥,與風鳥可以組成八級魔獸牌風火鳥。

  而這些組合出來的牌又可以與其他獸牌再次組合。最高可達到二十級的王牌。

  如果雙方都組合出王牌,就較量剩下的副牌。

  每張牌的組合能力,組合次數,組合等級各不相同。有人曾經做過計算,128種魔獸,可以製造出數千種組合變化。這就使得這種牌的可玩性大大增加。

  當然,真實的魔獸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繁瑣複雜的組合變化的,同時也不存在二十級的魔獸。

  這刻修伊的手中,除了擁有一張自身等級比較高的九級獸牌外,其他四張獸牌,相互之間並不具備組合性,也就是說,如果他的暗牌沒有起色的話,那麼他就只能憑借這張獸牌本身的等級來決勝負。

  當然,也可能只有一張暗牌,就把所有的看上去不能相組合的其他明牌迅速串聯起來。

  所謂黃金組合,也就是出現機會最多的王牌組合,已經被公認的組合模式,根本不需要再去一一計算如何組合,就知道結果。

  而修伊這刻的五張明牌裡,正好有三張黃金組合中需要用到的牌。

  「在底牌沒有攤開之前,誰也無法確定結果,對嗎?」這刻修伊笑道,他招招手,旁邊的侍女迅速走來:「給我來瓶果汁。」

  侍女應聲離去。

  「說得對,不過每個有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底牌。」巴爾傑勳爵回答:「五個金維特對嗎?我跟了。我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巴爾傑勳爵點好籌碼推了出去。

  那位伊克·傑弗裡則放棄了跟牌,他手裡的牌明顯不好,無論怎樣組合,都大不過修伊手中的明牌。

  最後是斯特裡亞斯大人,他猶豫了一會,終於決定跟牌。

  他目前手裡的暗牌與明牌的組合,可以湊出一張十四級的獸牌。

  這樣的牌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完全取決於對手的實力。

  考慮到修伊一貫的凶狠做法,他很有可能是在嚇唬人。所以斯特裡亞斯認為他更該小心的是那位巴爾傑勳爵。

  「還有人需要加注嗎?還有最後一輪加注機會。」發牌官按慣例問。

  一局牌的正常限注一般不得超過五個金維特,不過如果最後參局各方都無異議,可以進行無限制投注,但必須在對方認可範圍內。在各方叫牌之後,主動方可以有一次額外的加注機會。這個時候他可以決定自己是進行無限投注還是上限投注。

  修伊笑著說:「沒必要弄到無限注,那會傷感情,我就再加一百個金維特吧。」

  「我跟。」

  「我也跟。」

  斯特裡亞斯伯爵和巴爾傑勳爵並沒有被修伊嚇倒。

  恰恰相反,修伊的說法讓他們相信,修伊手裡並沒有黃金組合。

  修伊迅速將手中的兩張暗牌翻開:「碧血睛獅加寒冰魔蠍加風吼加熔岩魔王再加狂暴地龍,四黃金組合之一,二十級王牌,另兩張牌組合成十二級副牌。」

  「見鬼。」巴爾傑憤怒地把手裡的牌砸到桌面上。

  他沒有想到修伊手中的暗牌真得能夠形成黃金組合。

  斯特裡亞斯也歎息,這小子這次竟然不是在嚇唬人。

  二百多個金維特被送到了修伊的面前。

  修伊算了算,幾把牌下來,自己到已經贏了有三四百金維特。

  不過看起來這裡的豪客們沒有幾個真正在意的。

  牌局再度開始後,修伊的牌風突然不再像剛才那樣凌厲。

  這讓大家有些吃驚。

  見好就收嗎?這個小繼承人到是很沉得住氣,他並沒有他先前表現得那樣咄咄逼人。看起來他的兇猛,犀利,都僅僅是一種手段而已。

  他故意作出一套喜歡嚇退敵手的贏牌模式,利用這個機會狠贏了對方一把,然後現在又低調了下來。

  他比別人想像得更狡猾。

  「我真沒想到達達尼爾家族的小公子能玩牌玩得這麼出色。」那位巴爾傑勳爵說:「據我所知,長期生活在海上的家族,並不擅長玩蘭斯牌。」

  「是的。」修伊不動聲色的回答:「蘭斯牌是我在上陸之後學會的。」

  「那你學得很快。」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蘭斯牌雖然組合複雜,但無論如何複雜,它都是人類發明的玩物,是為人類服務的。因此,真正的玩牌高手,玩的不是牌,而是人的心理。並不是手裡每次都要有好牌才能贏錢,重要的是,即使你拿到了一副爛到沒法再爛的打牌,你也能把它打好。」

  「說得很棒,你的老師是個聰明人。我能知道他是哪位嗎?」一旁的道奇先生。

  「巴涅特,我的管家。」

  「哦,那位睿智的紳士,他的確博學多才。」

  「是的,跟隨他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修伊笑嘻嘻地說。

  在這個問題上,修伊沒有撒謊。

  一個優秀的騙子,最擅長的就是從牌局上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這是他們最安全的賺錢方法之一。

  在霍丁佈置的騙局中,他最喜歡的一套招數就是和對手做豪賭。如果他賭贏了,那麼他就可以繼續騙下去。如果他賭輸了,他就會用他那虛假的名望和偽造的契約去押上一些並不屬於他的產業,然後在對方試圖收取債務時逃之夭夭。

  由於霍丁本身賭術精湛,因此絕大部分時候他都可以為自己帶來大筆的財富。

  「那麼,在達達尼爾家族登陸之前,你們通常用什麼方式娛樂呢?」那位拉杜爾子爵問。

  「哦,說到這個嘛,事實上海上家族有一種比玩牌更刺激更有趣的娛樂方式。」修伊立刻回答道。

  這個回答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致。

  「一種很簡單的消遣娛樂,叫做『預言家遊戲』。」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娛樂,他們從沒聽說過。

  修伊立刻道:「這種娛樂其實很簡單,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玩,而且不限人數。遊戲的方法很簡單,某一方可以預言一件事將會發生,其他的人選擇相信或者拒絕相信。拒絕相信者可以提出增加賭注,選擇相信者則進入預言者行列。然後就是等待結果,在結果等待期間,任何人不得對其進行干涉,當然,如果你有辦法做到不被對方發現,那就另當別論,我們不將其視為作弊,但前提是不得使用任何法術或煉金術的介入。事件在規定時間內一旦發生或者沒有發生,那麼贏家將向每一個輸家收取規定金額的賭注。人越多,輸贏就越大。」

  「聽起來很有意思,具體怎麼玩法?」

  修伊將手中的牌一扔,來到窗口。

  他指指窗外的一輛馬車說:「最簡單的玩法。一個金維特做為基本賭注,我賭那輛馬車的下一個客人將會是一位女士。相信我的人站在我這一方,不相信的人可以站在對立方,並提出加注。」

  「加注十個金維特。」那位斯特裡亞斯伯爵道:「我賭那輛馬車上去的客人一定會是位男士。」

  「接受加注。」修伊笑咪咪道。

  其他的四名客人分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道奇先生和拉杜爾子爵選擇了相信修伊,而另兩位則站在了斯特裡亞斯伯爵一邊。

  馬車很快就迎來了客人。

  一位女士。

  「看來我今夜的運氣真得不錯。每個輸家將向每個贏家支付十一個金維特。」修伊聳肩道。

  輸的人乖乖掏錢。

  「很簡單的玩法。」斯特裡亞斯伯爵說:「我無法從這上面感到任何樂趣。」

  「你完全可以讓它變得更複雜些。」修伊笑道:「要知道預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件本身。比如我們可以直接指定某個難度更大的事件,甚至直接介入進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牌廳之外,那裡有幾位女士正在閒談。

  修伊指指其中一個女孩:「瞧舞廳那邊,那姑娘真漂亮。我猜她應該是某個大家族出來的。像這種大家族出來的姑娘家教一般都很嚴,輕易不會和陌生人跳舞。我賭我們中沒有人能請她去舞廳跳上一曲。誰要是能做到,我支付給他一百個金維特。」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沒有人接這個賭。

  斯特裡亞斯奇怪地看了修伊一眼,想了想後他說:「請稍等一下。」

  斯特裡亞斯向著修伊指定的姑娘走去。

  他來到那姑娘身旁,輕輕說了幾句話,出乎大家預料的,是那姑娘竟然真的起身,投入了斯特裡亞斯伯爵的懷中。

  在舒緩的音樂下,這位伯爵大人摟著那姑娘慢舞了一曲,然後送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伯爵回到修伊的身邊:「我並不想佔你的便宜,所以我沒有提出加注。但是你還是輸給我一百個金維特了。」

  「真令人驚訝,能告訴我您是怎麼做到的嗎?先生。」修伊的表情很吃驚。

  「她是我女兒。」斯特裡亞斯伯爵不無得意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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