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全能煉金師 作者:緣分0(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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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氣息 2009-12-9 01:12:0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2 4880829
cdthree3 發表於 2010-5-31 20:43
076    卑鄙


    陰森幽暗的牢房裡,帕吉特一個人孤零零地靠牆坐著。

他的頸間,手臂還有腳踝處各帶了一個奇特的鐵環,這就是禁氣環,是用來壓制他的鬥氣的。

禁氣環是非常霸道的東西,它不僅是囚禁強者的有效武器,同時也是一種酷刑工具。

武士的鬥氣來自於身**部,要想讓武士們無法運用這種力量,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阻斷鬥氣的運行線路。

每個禁氣環上都有十二根細針,它們扎進受縛者的身體中,直接作用於對方身體,使鬥氣無法流暢運行,但同時也會給人帶來極大的痛苦。

與它相比,用來封印魔法師的禁魔環就要好得多,至少在封魔的過程中不會帶來痛苦的感受。

這種禁氣環的製造價格昂貴,一般也只對高級武士才會使用。普通的武士則使用低一級的合金鐐銬,所受到的痛苦反而因此要小上許多。

此刻帕吉特坐在牢房裡,雙眼微閉,身體不時的發出顫抖,那是他在極力忍受這種痛苦,他的臉上卻平靜的不顯絲毫波折。

牢房外響起了腳步聲。

帕吉特眼都不睜:「克洛斯,是你嗎?出來吧。」

一席寬大紅袍在牢房之外劃出血色幻影,正是**師克洛斯。

「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來看你,我的朋友。」

帕吉特冷笑:「不要玷污朋友這個詞,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友情。我的朋友是絕不會用我的家人來威脅我的。」

「我對此感到抱歉,不過這也是很無奈的事,畢竟一對一的戰鬥裡,武士們總是佔盡便宜。說到友誼,武士們長期在戰場上衝殺,以命搏命,所以輕生命,重情誼也是正常的。而魔法師們在後方重重保護下釋放魔法,對我們來說,武士就是一種有效的保護自己的工具。即便是高級武士,也不過是高級一些的工具而已。」

「我真希望你這話能讓漢普頓大人聽到,他一定會毫不客氣的砍下你的腦袋。」

「不勞你掛念,就算是漢普頓也不敢和奧術塔為敵,你應該明白這點。」

「我從未和奧術塔做對過。」

「的確如此。」克洛斯歎息: 「不過問題不在這。我們需要拉捨爾幫我們找出修伊格萊爾,可是他拒絕了。也許你可以幫我們說服他,但是我們又不想讓這種事最後弄得人人皆知,而且拉捨爾如果是被迫出手,也很可能會不盡勸力。那麼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帕吉特怔怔地望著克洛斯:「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又是為了修伊格萊爾?奧術塔為什麼要找修伊格萊爾的麻煩?」

「魔紋。」克洛斯冷冷地給出兩個字。

「原來是這樣。」帕吉特立刻領悟了這其中的意義所在,他哈哈笑了起來:「我曾經以為魔法師就是一群只知道埋頭鑽研法術奧秘的學識淵博的人,卻沒有想到原來你們竟是這樣的自私自利的一群混蛋。」

「你懂什麼?」克洛斯激動起來:「魔紋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產物。魔法是神靈的寵兒才有資格學習的,人生來就應該有高低貴**,否則誰做首領?誰做平民?沒有等級秩序的社會,只會引發混亂!就像是虎豹的子女天生就是領袖,鹿羊的子女就只能被獵食。這是生命存在的基本法則!可是魔紋的出現會打破這個平衡,它讓本該成為羔羊的存在變成像我們一樣的高貴存在,它打破了這個世界的秩序,讓一切都變得混亂起來。你知道外面的那些刁民一旦擁有了這種力量會怎樣嗎?他們會不再信服我們,我們不再崇拜我們,他們不會再把辛苦勞動獲得的收益交付我們,甚至會起來反抗我們。國家會因此陷入動盪,整個社會都會因此變得混亂不堪。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這個社會的基本秩序!」

「嘖嘖,我從沒聽到有人能把如此卑劣的行為解釋得如此高尚。克洛斯,你真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這樣卑鄙無恥的事都被你說得冠冕堂皇。是的是的,我承認,如果魔紋廣泛流傳,也許的確會有人不再那樣尊崇魔法師,但是受到損害的只是你們。別把你們的地位和國家社會的安危聯繫到一起,你這卑劣撒謊者,無恥的敗類。你們為自己的醜惡行徑無論怎樣塗抹脂粉都改不了那骯髒的本質。你想做什麼?殺了我嗎?」

帕吉特奮力站了起來:「那麼好吧,來啊,來殺我啊!用你那套粉飾後的說辭,光明正大的殺了我,然後告訴拉捨爾這一切都是修伊格萊爾干的,讓他去找出他,為我報仇。」

「瞧,你都知道我要怎麼做了。」克洛斯微微笑了起來。

帕吉特遺憾地搖頭:「公主殿下做錯了,她以為你是忠心於她的,其實你只是忠心你自己。」

「我的確忠心對她,只是同樣也忠於奧術塔。就目前看來,公主殿下和奧術塔並沒有衝突。」

帕吉特冷笑:「是麼?奧術塔不是也要對付修伊格萊爾嗎?」

「那是奧術塔的事,我不會出手。在公主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聽話的克洛斯。我不像你,帕吉特,你是我見過的最愚蠢的傢伙。你明明忠心於公主,卻總是違背她的命令。你忠誠於你的朋友,卻最終因為你的朋友而死。所以說害死你的人,不是我,是公主殿下,是拉捨爾,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你想責怪,你就責怪他們吧。」

「嗷!」被克洛斯無恥的語調徹底激怒的帕吉特發出了一聲強烈怒吼,他猛然衝向牢房柵欄,一拳向克洛斯捶去。

「沙之盾。」克洛斯冰冷的語調響起。

一面沙盾突然出現在克洛斯的身前。

帕吉特的重拳擊打在沙盾上,強大的反彈力幾乎要震斷他的手腕。

「沒用的。」克洛斯冷冷說:「現在的你,連一個初級武士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傷害得了我。」

帕吉特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經可以力撕虎豹,曾經一個人蕩平一處盜匪山寨。年輕時他甚至曾經單劍匹馬連挑十二位強大武士,一劍把某地最出名的武士砍成兩斷。可是現在,這雙手卻連一面小小的沙之盾都打不破了。

英雄末路,帕吉特心中生起一絲悲涼。

滴滴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流淌,身上突然大放出鬥氣的光芒。

克洛斯大驚:「帕吉特,你……你想幹什麼?」

「鬥氣……爆炸!」帕吉特突然瘋狂地大喊起來。

禁錮在帕吉特身上的五個禁氣環,突然同時撲撲撲飛了出去,帕吉特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閃電般強衝牢房。鬥氣爆炸產生的巨大能量在一瞬間把他的力量發揮到極至。

他一拳將牢房鐵欄揮成兩斷,餘勢不減,繼續向著克洛斯打去。

只一拳,就把那面沙之盾牌打成漫天飛沙,震得克洛斯倒飛出去,正撞在一面牆壁上,口中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畢竟是久經陣仗的**師,克洛斯手中法杖迅速亮起,一點晶光出現,形成一個奇特的護罩籠住全身,這正是他的保命招數,可以不用施法就施展的荊棘護盾。

荊棘護盾對於一切物理攻擊都有著良好的反彈作用,而且抵禦傷害能力極強。

帕吉特一拳擊到,鐵拳砸在荊棘護盾上,反彈的力量幾乎震得他手骨斷折,他的力量卻絲毫不減,瘋狂地向那面荊棘護盾傾瀉著的力量。一擊又一擊凶狠的重擊捶打在護盾上,不時地閃爍出劈啪的白光。

克洛斯叫苦不迭。

帕吉特在帝國武士中被稱為雷霆三戰將之一,他的進攻狂野奔放,凶狠凌厲,他的成名戰技就是鬥氣爆炸。

這是一種類似鬥氣燃燒的戰鬥方式,可以在短時間內凝聚自己所有的力量,強行衝破一切阻礙。

但是克洛斯沒想到竟然連禁氣環都能衝破。

不過鬥氣爆炸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極端的戰技,使用之後產生的虛弱甚至超過了服用最劣質的狂暴藥劑。帕吉特運用鬥氣爆炸強行衝破禁氣環的桎梏,克洛斯幾乎可以肯定,他死定了。

他絕對不可能支撐多長時間。

唯一的問題是,自己只怕比帕吉特還撐不了多久。

荊棘護罩的確是非常好用的護罩,問題是在帕吉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也已經搖遙欲墜。這個傢伙就像瘋狂的暴虎不遺餘力地發起攻擊,反彈的力量甚至已經震斷了他的筋脈,雙拳也露出了森森白骨,卻還是不停地攻擊著。

克洛斯就像一個人肉沙包,被帕吉特擠在牆角瘋狂錘打,只能盾破後一命嗚呼。

「救我!」克洛斯心膽俱寒地大叫起來。

一聲輕微的歎息,如暮鼓晨鐘,傳到這陰冷的牢房中。

就是這一聲歎息,令帕吉特原本瘋狂的攻擊停滯了下來。

奇特的頌念之聲如絲如縷地傳來,響起在帕吉特的耳邊,彷彿有人在耳邊頌經。

經文的音律奇特,竟有著平撫人心的奇妙作用。

直到那一聲歎息再度傳來,頌念之聲漸漸清晰,帕吉特聽到那最後的話語:「葉落……成塵,歸於……泥土!」

「大破滅之術……尼古拉斯……凱奇……」帕吉特緩緩閉上眼睛,身體軟了下去。

他使用鬥氣爆炸強行摧開禁氣環,本身就已經是必死了,更何況還有聖域強者大破滅之術的凌厲一擊。

呼!克洛斯吐出一口長氣。

他微帶痛心的看著手中的荊棘法杖,那上面的寶石已經滿是裂紋不堪使用了。

短短數秒鐘的瘋狂攻擊,荊棘寶石幾乎透支了所有的力量,最終不堪負荷而告崩潰。

「多謝凱奇大人。」克洛斯顧不得痛心,對空虛拜了一下。

「好了,去把拉捨爾找來吧,你知道該怎麼做了。」虛空中那把威嚴的聲音,正是那叫凱奇的老者所發。
cdthree3 發表於 2010-5-31 20:44
77       解剖


    屍體送到拉捨爾身邊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望著帕吉特的屍體,拉捨爾微微顫抖,牙齒都開始打起顫來。那是就算修伊格萊爾用劍指著他的鼻子,他也不會現出的表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逆鱗,都有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都有自己無論如何不願去傷害和保護的人。

對拉捨爾來說,帕吉特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最重要的。

現在他最重要的朋友死了,永遠離他而去。

望著帕吉特的屍體,心中一股無法抑止的怒意從心底升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拉捨爾怒問克洛斯。

「修伊格萊爾昨晚闖入了皇宮,結果被侍衛發現。他在逃走時殺了帕吉特。」

拉捨爾心中一震。

他吃驚地望著克洛斯,良久,他緩緩走到帕吉特的屍體前蹲了下去。

半跪在帕吉特的屍體前,拉捨爾開始檢查。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仔細,輕柔,舒緩,同時每一個動作也都讓克洛斯感到緊張。

天知道之前從未有一個二級武士能讓他感到緊張。

帕吉特的屍體已經被燒焦,使用的火焰非常強猛,如果燃燒的時間足夠,可以直接把屍體化灰。克洛斯明知道已經不可能留下痕跡,可還是感覺不安。

他知道拉捨爾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那種你給他一條線索,他就能摸出一片網的人。

「是熾焰鳥燒的?」拉捨爾低聲問。

「應該是,出事時我並不在場。」克洛斯發出了無奈的歎息。

拉捨爾不在問話,而是繼續觀察著屍體。

屍體被燒得嚴重損毀,幾乎已經看不到完整的皮肉,而且是從頭部開始形成的火焰噴射造成的後果,這非常符合熾焰鳥的攻擊特徵。

可是拉捨爾的眼中依然流露出濃濃的懷疑色彩。

「我不明白一件事。」他突然道。

「什麼?」克洛斯問。

「帕吉特是個大地武士,以他的鬥氣能力,完全可以擋住熾焰鳥的攻擊,可是你看這火焰造成的傷害,說明他當時是處在完全沒有抵抗的狀態下被燒傷的。這是為什麼?」

克洛斯歎了口氣:「他當時的確無法還手,因為他當時正戴著禁氣環。」

「禁氣環?」拉捨爾霍然站了起來,怒視克洛斯:「帕吉特為什麼會帶禁氣環?」

「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克洛斯回答:「他多次違背公主的旨意,擅自對付修伊格萊爾,這讓殿下非常生氣。公主殿下親自下令把帕吉特關押起來。修伊格萊爾夜闖皇宮被發現,熾焰鳥到處攻擊,帕吉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受到的傷害。他是被活活燒死的……」

克洛斯臉上盡現哀傷表情,這位紅袍**師到是有著不錯的表演天賦。事實上這段故事也編得相當精彩,克洛斯並沒有指責修伊蓄意要殺死帕吉特,但是熾焰鳥在攻擊人類時顯然是不會對誰有區別待遇的。沒有防禦能力的帕吉特死在熾焰鳥的攻擊下,所有痕跡全部抹除,一切都顯得如此自然。

而帕吉特被公主下令羈押是個事實,拉捨爾即使去查證也只會發現自己沒有撒謊。至於皇宮昨晚也的確有人夜闖,同時也的確有一對鳥兒在天空中飛翔,只不過那是魔法師用魔法做出來的火鳥,與元素鳥類卻是有著本質的區別。除了魔法師,普通的侍衛不可能看出區別。

克洛斯的回答令拉捨爾怔住。公主殿下的命令?是了,也只有她親自下的命令,帕吉特才會被關押在這裡。

公主對帕吉特的不滿,拉捨爾自然是很清楚的。

但是他同樣清楚一件事,一件只有他知道的事 --修伊格萊爾曾經親口向自己許諾,不會讓帕吉特受到牽連。

換了是別人的許諾,拉捨爾或許不會相信。

但是修伊格萊爾的許諾,拉捨爾卻從未懷疑過。

一年多的追蹤,使他對修伊格萊爾已經有了足夠多的瞭解。他知道這是一個表面恬淡,但骨子裡充滿傲氣的少年。事實上能從煉獄島那樣的環境中活著出來,也的確讓他有了太多可以驕傲的資本。這種驕傲體現在外面,就是言出必諾。既然修伊格萊爾說過不會讓公主傷害帕吉特,就一定會做到。

那麼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事?是自己看錯了他?還是……

拉捨爾深深地看了克洛斯一眼。

他重新蹲下去,比先前更加仔細地觀察著帕吉特的屍體。

屍體檢驗向來是非常精細的事,和死人打交道,通過最細微的細節去發現最有價值的線索,是破獲案件的關鍵。不過在魔法時代,人們對魔法更加依賴,很少有人會研究這方面的內容。除非是拉捨爾這種沒有天賦,只能依靠頭腦與經驗吃飯的人。

一邊看,拉捨爾一邊自言自語。

「手腕和頸部都有細微刺孔,看來是禁氣環留下的痕跡。」

「手骨有斷折,這說明他生前有過用力擊打的行為。可能是沒有鬥氣的保護導致了反傷。」

克洛斯連忙解釋:「他被帶進來的時候很激動,一再解釋自己沒有背叛公主殿下,還動了手,有名侍衛被他打傷了。你知道武士的鬥氣雖然會被禁氣環桎梏住,但是他們**的力量同樣非常強橫,那是禁氣環也無法束縛的。」

「那侍衛還活著嗎?」拉捨爾問。

「還活著,不過傷得不輕。」克洛斯回答,腦海中再度浮現出帕吉特瘋虎般暴打自己的場面。

「那已經是個奇跡了。」拉捨爾冷冷道。他舉起帕吉特的一隻右手,手背拳擊部位,露出被燒得烏黑的指骨:「看起他很痛恨那個被他毆打的傢伙,竟然打到自己手腕骨折,骨頭都露了出來。真有趣,那個人竟然還能活著。」

克洛斯心中一跳:「我想你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太過糾纏。重點是帕吉特死了,殺死他的人是修伊格萊爾。」

已經將屍體燒成黑炭,卻還是被拉捨爾看出一些問題,克洛斯幾乎要抓狂了。

他們看中的固然是拉捨爾那狡詐的頭腦,但在這之前,卻要先經歷對方那敏銳的捕捉一切的目光考驗。

拉捨爾的心再度痛了一下,他好一會才說:「克洛斯,我有個問題需要你的答案。」

「什麼?」

「你們給法政署檢驗過他的屍體了嗎?」

「沒有,大家都認為沒有那個必要,因為這是人人看見的事實。」

「那麼帕吉特的家人呢」

「他們還沒有得到消息。」

「還沒有得到消息?」拉捨爾在得到這個回答後,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所最不期望得到的答案。

公主的侍衛統領死了,死在一名通緝犯的手裡。

這或許不算什麼,但是離譜的是,屍體既沒有交給法政署的人檢驗,也沒有第一時間交還家人,反而把他送到了自己這邊,而且是一具燒焦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屍體,能夠從這具屍體上找到的線索更是少得可憐。

拉捨爾長長歎了口氣:「你們這麼急著把他送到我這來……」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拉捨爾。修伊格萊爾將在皇家大劇場出現,在皇帝誕辰的那天。但是我們不知道他會以何種身份出現,他是誰,他會做什麼。你能幫我們找出他來。」

「我……」

「他殺死了你最好的朋友,拉捨爾。想一想吧,帕吉特為你做了多少事。現在是你回報他的時候了。」

「你說得對,克洛斯。」拉捨爾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帕吉特死了,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而且拉捨爾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不是修伊下的手。

「我會去幫你們的,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們保證,我一定會在那天,把修伊格萊爾逼出來。」

「那就最好不過。」克洛斯向拉捨爾鞠了一躬,帶著帕吉特的屍體離去。

就在他離開前的一刻,拉捨爾突然叫道:「克洛斯!」

「還有什麼事?」

「你們準備什麼把帕吉特交還給他的家人?」

「就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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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的時候,帕吉特的家中還沉浸在一片哀傷氛圍。

帕吉特的妻子貝絲同樣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丈夫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留下了一個三歲男孩,剛剛會說話,還在懵懂之中,尚不知道為父親的死亡感到傷心。

一名僕役來到貝絲身邊,低聲說:「拉捨爾先生來了。」

「快請他進來。」貝絲連忙開口,她知道拉捨爾是丈夫生前最好的朋友。

靈堂已經佈置完畢,拉捨爾來到靈堂前,對著擺放在花叢中的武士恭恭敬敬地鞠躬。

「請節哀,夫人。」

貝絲摟著自己的兒子抽泣。

拉捨爾轉頭問帕吉特府上的管家:「有沒有決定什麼時候下葬?」

「還沒有做出決定,不過天氣炎熱,不宜久放。但是夫人的狀態您也看到了,非常糟糕。或許您可以勸說她一下。」

「我會的。」拉捨爾點點頭。

低聲安慰了幾句後,拉捨爾找了個地方坐下。

時間匆匆,轉眼便是深夜,客人們來了又去,因為哀傷而變得熱鬧的家庭漸漸又變得清冷起來。

當最後一位客人離去時,帕吉特的家裡已經只剩下拉捨爾了。

「拉捨爾。」經過一天的哭泣,貝絲的兩眼已經腫得如核桃般,精神多少有些委頓,不過頭腦卻依然清醒: 「我知道你沒走一定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正是。」

「都是老朋友了,你就說吧。」

「您知道帕吉特是怎麼死的嗎?」

「修伊格萊爾殺的。」

「事實上我很懷疑。」拉捨爾搖了搖頭:「有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誰也不知道。」

「什麼?」貝絲楞了一下。

「我見過修伊格萊爾,是一次單獨會面。修伊格萊爾曾經用帕吉特的生死威脅過我,要我說出對付他的底牌。我同意了。我瞭解這個人,他也許卑鄙狡猾,手段殘忍,但同時也心高氣傲,他有過無數殺死我的機會而放棄了,我很難想像他會去殺死對他根本沒有太多威脅反而教導過他鬥氣的帕吉特。」

「可是他們說……」

「別人說什麼不重要,貝絲,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麼。」拉捨爾打斷貝絲的說話:「我懷疑這裡面有陰謀,有人想利用帕吉特的死逼我為他們做事,但我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欺騙的。而且我也無法確定這一點,所以我需要證據來證明我的想法。」

「你想怎麼做?」貝絲駭然。

「找出殺死你丈夫,我的好朋友的真正兇手。」

「那……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拉捨爾的聲音略微低沉了些:「是的,我需要您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這個決定或許會對帕吉特有所褻瀆,對你來說或許是一個無法忍受的痛苦。這很困難,但我需要你的同意。」

「什麼決定?」

「讓我解剖帕吉特的屍體。」

「啊!」貝絲的臉蛋變得煞白。

拉捨爾歎息:「我知道那是很困難的決定,我目前所說的都只是推測,假如我的推測是錯誤的,那麼這一切就都是無用之功,即使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被褻瀆的死者……帕吉特的靈魂也將得不到安寧。但我依然希望您能同意我的請求,因為那是我找到真正兇手的唯一辦法。」

貝絲的頭低了下去,她思考良久。「拉捨爾先生,只能這樣了嗎?」

「是的,我很遺憾,夫人。」

「需要用到那種手段嗎?」

「我希望用不到,但我無法保證。」

「那麼……做你該做的事吧。」燈光下,貝絲抬起了高傲的頭顱:「我丈夫不能就這樣白白死去,我要知道誰是真正殺害他的兇手,然後……你會為他報仇的對嗎?」

「盡我所有的力量。」拉捨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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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從帕吉特的頸部開始一路下切,將整個胸腹全部切開。

拉捨爾的動作輕柔而舒,就像是對待情人一般解剖著自己最好的朋友。

按照帝國的法律,死者是神聖的存在,是不可以被解剖的,否則靈魂將得不到安息。亡靈法術之所以會被認為是最惡毒的法術,就是因為它褻瀆死者。

但是今天,拉捨爾已經不顧一切。

掀開最外圍被燒焦的皮肉,呈現在拉捨爾眼前的,是一幕令人永生難忘的場景。

帕吉特的內臟就好像是被人用重物狠狠敲擊過一樣,竟然全部粉碎,無一完整。

拉捨爾用手在裡面撈了一把,碎裂的心臟如豆腐塊般從他的指尖塊塊滑落,勾勒出一地血水。

貝絲再看不下這令人噁心的一幕,轉過頭跑了去出大吐特吐。

拉捨爾的神情卻依然堅定,目光專注於自己的工作。

「內臟無法成形,觸感如沙礫,這是魔法形成的傷害,而且是非常強大的那種,可以直接作用在身**部。」

拉捨爾的眉頭深深皺起。

如此強大的一擊,用來對付一個無法使用鬥氣的武士,是不是太過小題大作?

修伊格萊爾什麼時候又擁有這樣的法術了?

拉捨爾揮動小刀,迅速切開帕吉特的手臂。

這是……

所有的筋脈全部崩斷,血管爆裂,這是極度運用鬥氣的證明。拉捨爾開始激動起來。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帕吉特死前經歷過一場戰鬥,而且是全力以赴的戰鬥,以至於把自己的手骨都打斷了。像這樣的戰鬥即使勝利,贏家也注定了是死亡。

什麼樣的戰鬥能讓帕吉特如此豁出性命去打?且最後還是被人一擊致死?

無數個念頭在拉捨爾腦海中轉過,下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 --他把帕吉特的眼珠摳了下來,直接將手指伸進了帕吉特的眼窩,在帶出一點白色物質後,直接將手指放在了自己嘴裡。

拉捨爾的身上突然現出少許魔法的光芒,假如有人看到,一定會大驚失聲。

誰會想到,拉捨爾竟然會魔法?

魔法的光芒並不強烈,拉捨爾的眼珠已經翻白,就像是一個站立的死人。

那一點被他放進口中的奇特物質在魔法能量的作用下,竟然傳遞出一絲奇妙的信息:「尼古拉斯……」

拉捨爾翻著白眼珠顫抖著**出這個名字。

奧術塔的最高存在,蘭斯帝國兩**師聖域之一,尼古拉斯凱奇。

呼!

拉捨爾長吐了一口氣,整個人終於恢復了正常。

破裂的心臟,斷裂的筋脈,還有帕吉特死去時最後的怨念,無一不向拉捨爾訴說著殺死他的真兇到底是誰。

貝絲終於回到了屋裡。

她看到拉捨爾滿頭大汗,眼中放出奇特的光芒:「你使用了那種……」

「是的。」拉捨爾回答:「它毀了我的一生,折磨著我,使我無法修煉,卻也給了我不同於常人的能力。我看到了帕吉特希望我看到的東西,那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線索。」

「那麼結果是……」

「帕吉特死前經過激烈的戰鬥……他不是被燒死的,是在死後被焚燒。修伊格萊爾,不是殺死他的兇手。」

「誰是殺死他的人?」

「奧術塔,尼古拉斯凱奇,應該還有克洛斯,或許還應該再加一個幫兇……公主殿下。」拉捨爾眼中閃躍出熊熊復仇火焰。


   晚上應該還有一到兩更。緣分拚命了,大家也支持一下哈!!
cdthree3 發表於 2010-6-1 16:11
78   政治交易


     皇帝的誕辰,就是國家的節日。

     這一天,整個帝國都會舉國慶祝,為斯特裡克皇帝壽辰獻上祝福。

     當然,這其中有多少真誠,另當別論。

     為了彰顯帝國的偉大,皇帝的慷慨,斯特裡克皇帝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他私人出錢,宴請全城的老百姓,為他們提供精美的食物和各種娛樂。據說這是因為他命不久矣,皇帝陛下希望能用這種仁慈的舉動換來神靈的關注。當然更多人認為他這是有錢沒地方花,希望能在死前把他所有的錢都花完。

     從這天早上開始,溫靈頓各人煙稠密的生活區裡,湧出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群,工匠,貧民,手工業者,農民還有落魄武士,殘廢老兵等等等等,他們分赴各處,準備參加皇帝陛下的宴會。

     人們因此而顯得無比興奮,他們今天可以享受精製的小麥麵包,美味的烤小牛肉,新鮮的番茄湯,還能品嚐成桶成桶的葡萄酒,只要肚皮裝得下,他們想吃多少都行。

     事實上在前一天晚上,溫靈頓的平民們就已經匯聚在皇帝陛下舉辦的各個宴會場所,草地上,小河邊,廣場上,甚至還有城外郊區。他們盡情的揮舞食物,歌頌皇帝的慷慨,詠唱陛下的仁慈。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誠心的。

     少數的貴族當然不會在乎這些精美飲食,他們有更高級的去處——有些人喜歡去鬥獸場看血腥的鬥獸表演,也有人喜歡去歌劇院安靜地聽歌劇,還有人則直接去各大會所享受更加貼身周到的服務。\這些服務是不可能由皇帝陛下買單的,但是貴族們可不缺這幾個錢。

     當然,真正有身份的人,則會跟隨皇帝陛下一起,他去哪,他們也去哪。

     按照行程,早上的時候,皇帝陛下會和來自佛朗克帝國的理查太子共進早餐。和平協議已經達成,蘭斯帝國同意收兵言和,佛朗克不再需要交付三群土地,但同時將無償租借給蘭斯帝國一個群的土地,租期十年。佛朗克太子留在此地的最重要任務已經完成,所以在皇帝壽辰過後也將起身回國。據說他還是和蘭斯帝國的艾幃兒公主達成了訂婚協議,但是暫時不會迎娶,需要過段時間才進行。

     這個消息非常隱秘,直到中午的時候才披露出來。

     那個時候皇帝陛下已經離開了皇宮,正在溫靈頓最重要的流星大道上接受夾道群眾的歡呼。或許有無數憎恨他的人希望他去死,但至少在歡呼人群中,你永遠看不到這種景象。

     根據安排,晚間時分,皇帝將會前往皇家大劇場觀看歌劇演出,參加演出的一共有三個歌舞團,是一次大型的聯合匯演,全部是目前國內最出名的歌舞團,其中就包括了紫蘿蘭。\

     中午,修伊格萊爾早早化妝好自己,給自己戴上有色鏡片,輸理出油光整齊的頭髮,此時的他,又變成了那個風度偏偏的達達尼爾家族繼承人,西瑟達達尼爾。

     莉莉絲一身盛裝走在他的身邊,她的腰看上去細了些,至少她沒有再抱怨束腰的帶子太緊,而且也沒有再往裙子裡插飛刀。

     巴克勒和霍丁走在家族的最前面,巴克勒是名義上的族長,霍丁則是大管家,最近這段日子,最出風頭的其實不是西瑟達達尼爾,而是霍丁。用霍丁自己的說法,只要我願意,我現在隨時可以捲走數百萬個金維特。

      他們是應佛朗克太子理查的邀請前往參加他的宴會。

     自從理查證明了西瑟和修伊格萊爾毫無牽連後,他們就成了名義上的好朋友。

     「為什麼佛朗克太子要在這個時候突然邀請我們參加他的宴會?」莉莉絲有些不明白,她問修伊。

      「遠道而來的客人即將離去,明面上的協議和暗地裡的協議都已經達成。理查用我做擋箭牌從蘭斯帝國那裡要到了許多好處,現在也該是給我一個交代的時候了。事實上,他做了一些不那麼讓我開心的事,就必須要有所回應。」修伊淡淡回答。

     「你是指和艾薇兒公主的事嗎?」莉莉絲斜著眼看修伊。憑心而論,對她而言這不是壞消息。

     「哦,那個嘛,我到是不擔心。」修伊揮了揮手:「理查玩了一個小花招,在名義上和艾薇兒訂婚,這就使得他擁有了對艾薇兒的主動權。他認為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來對我加以小小的……控制。他們這些上位者從來不喜歡無法完全控制的局面或個人,對交易的形式並不抱信心,我能理解。」

     「你是說他永遠不會履行婚約?」

     「除非他確信我對他已經沒用,又或者他確信我對公主沒有任何興趣。」

     「難以想像,你是他和帝國談判最大的籌碼,他卻還在暗中算計你。」

     「最基本的政治手腕而已,他沒有把我賣給蘭斯帝國已經很了不起了,要知道他還有更愚蠢的選擇,就是直接開價把達達尼爾家族打包出售。對於絕大部分政客來說,這種行為才更有意義,但是看得出來,理查本人具有一定的商業本質,只是不夠純粹而已。他既不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家,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他對交易行為保持歡迎卻不深信的態度。」

     莉莉絲聽得頭都大了,她終究還是一個單純小姑娘,對這種陰謀詭計的東西完全不在行,也很難理解這些男人們的腦子到底是怎麼轉的。

     ———————————

     佛朗克帝國太子的宴會是在國賓館舉行的,除了達達尼爾家族外,還有大量的其他貴族紛紛接到了邀請。\或許大家也都明白,在誕辰之後,佛朗克太子就將回國,許多曾經懸而未決的事情,到現在也就該有個結果了。

     當修伊出現在國賓館的宴客大廳時,理查遠遠的就看到了他。

     他大張雙臂走了過來,向修伊抱去:「嘿,我的朋友,真高興又見到你了。」

     該死,修伊大罵。

     被一國太子用如此熱情的態度招待,引來的後果顯而易見。

     所有的貴族同時望向修伊,眼中露出驚詫的色彩。

     儘管達達尼爾家族最近在溫靈頓的確大出風頭,但是要說讓一國太子迎接歡迎,這種隆重對待卻不是任何人能擁有的。以至於眾人看他的眼光多少都帶著異樣。

     但是在修伊看來,這種眼神恰恰是他最不需要的。

     要知道按照計劃,今天可是他的謝幕表演。

     理查的行為險些把他的計劃搞砸了。

     他後退一步,躲開了理查的一抱,然後恭敬地施了一禮:「能夠見到您是鄙人無上的榮幸,太子殿下。」

     「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客氣。」

     「上下有分,尊卑有別,太子殿下,請不要為難我。」修伊笑嘻嘻地看著理查,眼神中已經露出了警告的意味。

     理查聳了聳肩,收回了擁抱的姿勢,卻還是拉著修伊的手向前排走去,他低聲對修伊說:「我只是想找個機會接近你,有太多人關注我們,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和你單獨說話。」

     「所以你就在這種情況下把我捧成你的第一主賓?」

     「沒辦法。」理查很無奈地說:「事情出了些變化,一些你想像不到的變化。」

      
     「什麼?」修伊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討厭變化。

     一切精於計劃的人都討厭變化,情願不要驚喜,也不要聽噩耗。對於精於計算的人來說,所有的事物發展本該有其自己的規律,只要把握了規律,就能把握住大局,然後萬事萬物又總有變數的存在,總在不經意間冒出來,小則會給你製造一些麻煩,大則可能讓你功虧一簣。

     修伊不希望聽到什麼所謂的好消息,只希望能聽到不影響他行動的消息。所以他問:「什麼程度的變化?」

     「很大。」這個消息讓修伊心涼了半截。

     理查很認真的說:「蘭斯帝國拒絕了你的全部要求。」

     修伊歎了口氣,終究還是不行嗎?哪怕是借助了佛朗克帝國的力量,也沒能讓斯特裡克皇帝低頭?

     「他們和你簽訂了協議,做出了重大讓步,對你來說,放手是明智之舉。\」修伊淡淡道。很顯然,蘭斯帝國之所以肯做出如此重大的讓步,就是為了讓佛朗克人不再攪和到他們和修伊格萊爾的恩怨中。一旦佛朗克人退離,那麼情勢又會變得和以前一樣。

     理查搖了搖頭:「協議是衡量雙方實力的工具,而不是維持和平的工具。我還沒蠢到忘記是什麼逼的他們讓步的。如果我不支持你,等他們收拾了你,轉過頭就還得收拾我們。除非佛朗克人足夠強大,否則我們永遠擺脫不了受壓迫和侵略的命運。」

     「可是你們已經簽訂了協議。」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佛朗克。知道我為什麼要和小公主簽訂婚約嗎?是為了你。如果你肯來,我會以迎娶艾薇兒的名義把她帶到佛朗克,然後……她可以成為你的妻子。瞧,我為你做出了巨大犧牲。」

     「你比我想得更長遠。」修伊不能不歎服,當他得知理查和艾薇兒訂立婚約的時候,他本以為理查是以此來要挾自己,沒想到他壓根就是想把自己拐到佛朗克去。

     這個傢伙終究沒放棄把自己帶走的念頭,只要有機會,就總是不會錯過。

     「如果我拒絕呢?」

     理查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天生就是不甘居於人下的人,修伊格萊爾。好吧好吧,這就要回到我先前和你說過的變化了……」

     他們此時已經坐入了主席,理查絲毫不顧眾人的目光,硬是把修伊按在了自己的身邊,他們的兩側則分別是莉莉絲和艾美莉亞。

     「皇帝陛下拒絕和你和談,但是有人希望能和你談一談。他希望你幫他做件事,只要辦成了,你的所有條件都可以答應。」理查湊到修伊的耳邊輕聲說。

     「誰?」

     「為什麼不先問問是做什麼事?」

       「知道是什麼人,我就能猜到到是什麼事。」

     「米耶亞王子」

     修伊的心頭劇烈跳動。

     米耶亞王子,這個名字他當然知道。斯特裡克皇帝的第四個兒子。斯特裡克六世一共生育有六個兒子,卻只有一個女兒。米耶亞,就是艾薇兒同父母的唯一兄長,也是艾薇兒最親近的人。

     此刻聽到理查說出這個名字,修伊心中迅速轉過了多個念頭。一想到米耶亞竟然承諾能完成自己所有的條件,他立刻明白了。

     他冷眼看著理查,後者正向他微笑著舉杯。

     修伊苦笑起來:「看起來你的能量遠超過我的想像,你的計劃也遠不是那麼簡單。」

     
     「政治從來都不複雜,也從來都不簡單。」

     「你是怎麼和米耶亞王子聯繫上的?」

     「米耶亞王子的身邊長期有我的人,事實上絕大多數王子的身邊都有我們的人,就像我的身邊也有蘭斯帝國的人一樣。與其說是我聯繫上他,到不如說是我挑選了他……這次我過來,去他那裡做了段時間客人。我們之間的言談非常投機。我完全能理解像他這樣的人的想法,畢竟在我的國家,也有這樣的兄弟存在。我這次到蘭斯帝國來,其實有很大原因就是我的父皇受到了我那些兄弟的慫恿。他們是如此的希望我永遠留在蘭斯帝國,永遠也回不去。」

     「米耶亞王子給了你很大的幫助?」

     「是的,他給了我許多重要的消息,讓我知道了和蘭斯人之間的談判底線。當然,他也流露出了同樣的苦惱,他認為他才是未來最適合成為皇帝的人,他擁有出色的才能,儘管我個人並不如此認為,但是至少他自己相信他會是一位好皇帝。問題是……如何成為皇帝。」

     「如何成為皇帝?」

     「歷史告訴我們,想要得到不屬於我們的東西,一些必須的手段是非常必要的,比如要流血。當然,要想達到這樣的目的,就需要強大的盟友支持。」

     「你是其中一個?」

     「你也是其中一個。米耶亞承諾,只要他能登上帝位,他將會公開承認煉獄島事件,還你清白,從此以後,你將不再是帝國通緝犯。當然了,對他來說,這份承諾並不困難,畢竟那是老皇帝犯下的錯誤,不是他。他完全可以用反對者的立場和追求公道正義,認錯道歉的謙卑態度來挽回失去的人心……」

     「的確是個好主意。」修伊嘟囔,他輕輕笑了起來。

     遠處的人只知道這兩個年歲相仿的人在談悄悄話,時不時地還發出些笑聲,看起來就像是在談什麼有趣的事,誰會想到他們此刻所談的卻是決定了國家命運的大事。

     「那麼……他想要什麼?」

     「能夠幫助他暫時擁有強大力量的東西。魔偶,煉金道具,特殊的殺人於無形的藥劑……他需要很多,這些你都能提供。」

     「不是只有我能提供。」

     「你是最適合的,也是最強大的。另外就是為他準備一個傳送法陣,如果他失敗了,他將逃亡到佛朗克去,而這點只有你能做到。」

     「想得還真周全。」

     「當然。」

     「他怎麼會想到找我的?」

     「我推薦的你,你欠我一個人情,修伊。是我告訴他,再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對於殺死斯特裡克皇帝,你一定非常高興。但是礙於艾薇兒的情分,你可能又有些不忍心下手。現在有人替你下手了,並且滿足你所有的要求,你所有的仇恨都可以報,又不用自己動手。而且他是最疼愛艾薇兒的親哥哥,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他將來會對艾薇兒不好。」

     「我聽她說起過,看來這就是你選中他的原因。」

     「是的,現在我需要你的答案?」

     「如果這件事成了,你會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很多,比從協議中得到的多得多。」理查靠近修伊,用冷酷的口吻道:「比如他將幫我解決那幾個讓我時刻感到不安的兄弟。」

     修伊明白了。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捲入如此令他噁心的政治陰謀中去。

       別看理查此刻大大咧咧地向自己訴說著所有的一切,那是因為他知道以修伊的身份,就算把這種陰謀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反過來,如果他真敢有任何動作,理查絕對會毫不客氣的把他斬殺當場。

     他甚至能感到一股強大的意念此時正集中在他的身上。

     比哈維奇,那個星辰武士。

     「要只是這樣的話,我得到的好處太少。」

     會要好處就是有的商量,理查明顯興奮起來,他用急促的語調道:「米耶亞會用公平的價格購買你的援助,在這之後,無論是蘭斯帝國還是佛朗克帝國你都可以自由行走,再不用擔心任何安全問題。如果有人想要對付你們,你甚至可以尋求我們的幫助,最後就是你的煉金術我們都會用優厚的價錢優先購買。別人擔心會出現第二個伊萊克特拉,我們不擔心,掌握一個國家,可不是只有武力就夠的。」

     「聽起來還不錯。」

     「將來我們聯手滅了喬治亞帝國,你在整個北大陸都可以橫著走。」

     「喬治亞帝國?他們不是你們的盟友嗎?」

     「曾經是。國家可以有敵人而沒有盟友,卻不能有盟友而沒有敵人。」理查微笑著說。

     微微想了一會,修伊終於點了點頭:是筆好買賣,我只提供你們需要的東西,不參與進去。」

     「就這麼說定了。」

     一個足以顛覆一個國家的陰謀,就這樣在斯特裡克皇帝陛下誕辰這天的酒宴上敲定了下來。

     後人在記錄這件事的時候,曾經無數次用誇張的筆調講述修伊格萊爾和理查之間的談判是如何的充滿鬥智鬥勇,勾心鬥角,反覆綢繆,前後思量,但事實上,這場陰謀卻完全是以一種兒戲的心態進行的。

     原因很簡單,無論是理查還是修伊格萊爾,從一開始就非常瞭解對方。他們都是同一類人,眼睛裡只有利益,厲害關係,正如修伊所說過的那樣,理查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政客,他身上有股商人的氣質。至於修伊自己,看看他所做過的那些事吧,和克麗絲汀的交易,和野狼盜賊團的交易,和天災教會的交易,他的行為中充滿了交易。

     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在其思維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的模式,就是交易永遠比戰爭更容易達到目的。

     修伊便是如此。

     所以這筆曠世陰謀就在這種情況下,簡簡單單地以交易的形式完成了,甚至沒有一張紙面契約,全憑各自的需要。

     至於那位行將就木的皇帝陛下,反正他早晚是死,沒人會為他操心太多。

     對修伊來說,這個計劃他不必親自參與,只需要提供資源,未來的日子,無論蘭斯帝國怎樣動盪,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今日之後,他就將離開溫靈頓。
cdthree3 發表於 2010-6-1 16:11
79   漢密爾頓


   下午的時候,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生氣勃勃的陽光從烏雲中探出了頭,把山丘頂部和遠處奧術塔,帝國皇宮照耀得璀璨生輝。

不過最為光耀的,並不是這些建築,而是那座規模宏大的教堂。

這座規模宏偉的教堂,平面為長方形,端部突出一個聖龕,頂部造型如戳天的長矛。它的中廳寬闊,拱頂滿佈雕像和裝飾。兩側用兩排小祈禱室代替原來的側廊。十字正中升起一座穹窿頂。教堂的聖壇裝飾富麗而自由,上面的山花突破了古典法式,作聖像和裝飾光芒。

這就是聖靈教會坐落在蘭斯首府最重要的一座教堂--溫靈頓大教堂。

它是聖靈教會三大頂級教堂之一,另外兩個分別位於佛朗克和喬治亞帝國的首府。

能夠成為這樣的教堂的主教的人,必定是教皇陛下最信任的人,在教會中位高權重。

費爾克利夫就是這樣一個人。

自從三年前他來到溫靈頓大教堂後,他已經成為蘭斯帝國教會中最有權勢的人物。他每年要接待數以百計的貴族信徒,要在全國各地布道,宣講教義,接受信徒的供奉。蘭斯帝國的擴張,雖然不受聖靈教會的歡迎,卻為費爾克利夫帶來了極大的機遇--戰敗的人民需要撫慰,抹平心中的傷痛,佛朗克的三群子民正需要神靈傾聽他們的聲音,而所有的奉獻自然也就歸於教堂名下。

因此就費爾克利夫本人看來,教會干涉國家戰爭是毫無必要的行為,不管是贏誰輸,只要他們的子民還信奉著聖靈教會以及代表光明的諸神,那麼教會就不必多管。

當然,假如蘭斯帝國戰敗,沒準費爾克利夫會立刻氣勢洶洶的去討個說法。據說聖靈教會之所以干涉此事,也和佛朗克帝國的那位大主教有關。

不過今天,費爾克利夫可沒心思在抱怨這一切了。

事實上他今天正以前所未有的隆重態度穿上神袍,戴著法冠,右手持節杖,左手拿經書,身後跟著一大群神父站在大教堂的門前。在他們的身後,由八十八名少年組成的唱詩班頭戴花冠恭敬站立。

他們等在這裡已經差不多有半個鐘時了。

烈日炎炎,不少神父已經開始疲倦,昏昏欲睡。

「怎麼還沒有來?」有人發出小聲的議論。

「唔?……」費爾克利夫不滿地向身後掃了一眼,說話的人嚇得立刻閉嘴。

長時間的等待煎熬人心,好在終有盡頭。

遠方傳來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至近,漸漸清晰。

一匹戰馬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那是一名身穿血色鎧甲的高大武士,全身上下發出無比威嚴。他的鎧甲的肩部生著三根逆上利刺,胸前刻著血色圖紋,手中還拿著一把漆黑長槍,鋒尖精亮。

在看到了迎接的人群後,武士手中的槍向著天空舉了一舉,隨即是一支騎隊呼嘯著衝他的身後衝來,發出震天般的炸響,彷彿獸群咆哮在地面,帶著萬般氣勢。

如果仔細看,這支騎隊其實才只有百人,但就是這支百人騎隊,他們的馬蹄落下時,竟然是整齊劃一,如士兵踏步一般,可見訓練素養。

騎隊呼嘯著衝向大教堂,眼看著越衝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嚇得迎接眾人都有些慌張起來。

為首的高大戰將筆直著衝向費爾克利夫,眼看著就要撞了上去,武士猛地一勒戰馬,戰馬希律律發出一聲啼叫,揚蹄而起,雙前足臨空踢踏,堪堪沒有踢中費爾克利夫的腦袋。

幾乎是同樣的動作,所有的騎士同時在急衝來到之後做了一個急停,百馬齊鳴,氣勢恢弘。

所有人都被這一手給嚇壞了,反到是費爾克利夫的臉色,始終平靜如常。

他緩緩拍起了手:「沖得迅猛,停的漂亮。」

血色頭盔下,一線欣賞的目光掠過,一把深沉厚重的嗓音響起:「大主教果然不愧是教皇陛下器重的人。」

「漢密爾頓閣下過獎了,鄙人費爾克利夫謹代表蘭斯帝國所有教民歡迎神靈眷顧者駕臨。」

「客氣,大主教閣下,你我平級,就不用太謙讓了。」

客氣過後,漢密爾頓翻身下馬,唱詩般的少年們開始頌唱讚美詩。

至於其他的騎士,則紛紛在他人的指引下轉往教堂後方,只有兩名騎士跟在了漢密餌頓的身後。

漢密爾頓和費爾克利夫一邊往教堂裡面走,一邊談話。

「相信大主教已經知道我來此的目的了吧?」

「是,修伊格萊爾。」

「老實說,我認為對付一個修伊格萊爾根本不需要花那麼大力氣,特別調動一支神聖騎士團隊伍。天災教會最近在北大陸的活動非常頻繁,他們建立了好幾個地下教會秘密傳教。前段時間我剛剛搗毀他們的一個據點,得到了一個消息,好像他們最近要有什麼大動作,正在到處搜集資源。我本來打算順著這條線追下去,教皇陛下卻把我派來抓捕一個少年。」聽得出來,漢密爾頓的口氣帶著幾分不滿。

費爾克利夫有些驚訝:「閣下之前聽說過這個少年嗎?」

「知道一些,幹過一些讓斯特裡克很頭疼的事,不過那不說明什麼問題。」漢密爾頓自信滿滿的回答:「我是一個崇奉力量的人,最不屑的就是陰謀詭計。這個世界,不是可以用陰謀支撐起來的,拳頭和信仰才能支撐起不敗的天空。」

漢密爾頓舉起了他那缽盂般大的鐵拳,鐵製護手上的猙獰利刺在陽光下閃爍生輝。

費爾克利夫歎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漢密爾頓是不瞭解修伊格萊爾,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如今看來,是他太過自信了。

狂妄,並不是神之信徒的美德,自信才是。

問題是這兩者之間的界限卻很難區分。

漢密爾頓在教會中素來有狂妄,傲慢,目中無人的評價,在他眼裡,修伊格萊爾就像是手心裡的蚱蜢,怎麼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在他看來,蘭斯帝國之所以會被修伊玩弄於股掌上,只有一個原因--不是敵人太狡猾,而是蘭斯人太無能。

費爾克利夫很懷疑以漢密爾頓這樣的心態去對上修伊會碰上怎樣的結局,不過教堂負責傳教和教內事物,裁判所負責裁定罪惡,量刑處置,神聖騎士團負責執行任務,三方各有所司,在這個問題上,即便大主教地位崇高,他也只能提出建議,而不可擅自做主。

所以他終究只能說:「修伊格萊爾或許不難對付,但是他的煉金術卻很麻煩,他的黑武士,恐怕已經有了挑戰星辰強者的實力。如果讓他發展下去,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漢密爾頓用冰冷的語調回答:「這正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我們不會接受有第二個伊萊克特拉的出現。不過重要的是無論他的潛力如何巨大,現在的他,都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希望如您所願。」費爾克利夫回答。

「那麼……有他的消息了嗎?」

「有,我們在奧術塔的人告訴我們,修伊格萊爾將會出現在皇家大劇場,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

漢密爾頓眼中暴射精芒:「皇家大劇場?」

「問題是我們並不知道誰才是修伊格萊爾,如果他要偽裝,我們恐怕很難找到他。魔法師協會為此特別去把拉捨爾找了過來,希望他能有辦法逼出修伊格萊爾。」

漢密爾頓大手一揮:「何必這麼麻煩?時間一到,立刻四面圍攏,除皇室中人外,所有人全部殺掉,一個不留!以神之名,清洗一切異端存在.殉道者將永登極樂!」
cdthree3 發表於 2010-6-1 16:12
80   風雨前奏


   黃昏降臨的時候,白天的瘋狂漸漸散去,但是對貴族們來說,娛樂生活才剛剛開始。

溫靈頓的皇家大劇場,始建於開國時期,是玫瑰君主伊迪.斯特裡克親自下令建造,並在後來先後經歷了三次重修與擴建,如今已經成為帝國的標誌性建築之一,即使是在整個風鳴大陸,皇家大劇場的大氣,豪華都是公認的。

這是一座建築面積超級驚人的龐大建築物,它是一個內方外圓的存在,其中方形部位為表演場地,長寬為六百米乘三百米,是一個面積巨大的表演廣場,圓形部位為觀看場地,環繞表演場地建立起一個階梯式的超大觀看平台,一次性可容納十萬觀眾。相比它巨大的容納量,香葉城的蘭雅大劇場,僅可容納八千人,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事實上,皇家大劇場本身就並不僅僅只是用於歌舞團的表演,它更多的是用來進行聯合匯演。只有千人以上超大型表演,才配得上讓皇帝欣賞。

在觀看平台的後方,同樣有用於給貴族們取樂的露天平台。

建築是最能反應時代特色的一種東西。無論是蘭雅還是皇家大劇場,它們無論在建築風格,外貌等方面有怎樣巨大的差異,在核心本質上,卻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表演者,觀看者,貴族三種等級。

在這裡,表演者是地位最低下的,普通觀看者居中,貴族最上。

不過皇家大劇場的露天平台可比蘭雅要輝煌大氣得多。它並不是一個單獨的存在,而是一個坐落在整個劇場上方的環形露天大平台,因此也沒有水晶幕牆,只有用白玉雕刻成的扶手欄杆。

觀看平台有多少面積,露天平台就有多少面積。

這或許是因為任何一個國家的首府之地,最不缺的就是貴族和官僚。在這裡官與民的比例被極大的拉近。

修伊格萊爾此刻就走在這個巨大的露天平台上,在他身邊相伴的是克麗絲汀。達達尼爾家族最近在溫靈頓混得風生水起,又和佛朗克王子交好,自然有資格進入這樣的地方。

他們此刻漫步在環形露天大平台的邊緣側,站在扶手前欣賞整個大劇場的建築格局。

從這裡往下看,可以看到台下那座擁有十二道拱門的巨大建築物,那裡就是演員們的休息與化妝廳。中央拱門是正門,只有最受歡迎的演員從能從這裡出入,兩旁是側門,可以供花車,甚至戰車通過。

在觀看台和表演場地之間還豎有可以防止衝撞的矮牆,那是因為並不是每種表演都是斯文的,富有詩意的,偶爾,也會有一些**表演的存在。

但是永遠不會有哪一場**表演,會比得上修伊格萊爾的。

即使修伊格萊爾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再一次在紫蘿蘭歌舞團表演的日子裡,以貴族身份登上露天平台。

歷史往往會出現驚人的重複。

一年前的那一幕幕場景,因此而不斷出現在修伊的腦中。

他啞然失笑。

「你在笑什麼?」克麗絲汀問修伊。

「哦,我只是想起了我和你的第一次相遇,也正是在這種場合下。」修伊回答:「命運很會捉弄人,世界這麼大,卻總是讓我在劇場中發揮自己,彷彿我生來就要被安排做一個演員。」

被修伊這麼一說,克麗絲汀這才意識到什麼,她抿著嘴笑了起來。

「啊,說到那個**的夜晚,你實在是讓我印象深刻。我想或許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被你打動了吧?我從未見到有一個少年可以用那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逃亡……修伊,你的確是一個出色的演員,尤其是在你應對決鬥的時候。還好今晚不會有人找你決鬥了。」

「誰知道呢。」修伊聳了聳肩:「命運無常,總喜歡重複過去,沒準命運就會為我再安排一次決鬥也說不定。」

「那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做了。」

「除非又有一位如你般美麗高貴的夫人吸引我的目光。」

克麗絲汀怪叫起來:「我還以為那天晚上我沒能吸引住你呢。」

「即使是在人群中撕殺搏鬥的時刻,我也從未錯過偷看你的每一眼。」

克麗絲汀再忍不住心中喜悅,放聲大笑起來,引來無數貴族側目。

當修伊格萊爾恭維一位女性時,他總能達到他想要的最好效果。

此時,皇帝陛下尚未駕到,絕大部分中低等的貴族先一步來到,高級貴族則會和皇帝陛下一起光臨。距離大劇場聯合匯演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一個鍾時,這段時間裡,大部分貴族都在平台上享用著精緻的美食,隨意閒聊。黃昏的陽光已經不再熱烈,氣溫降低,貴族們的心思則活泛起來。一些零碎的小型表演已經開始,貴族們三五成群遊走,有觀看表演的,也有討論時政的。

克麗絲汀的笑容,毫無疑問地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那不是克麗絲汀嗎?她旁邊的那個小男孩是誰?」

「你連西瑟達達尼爾都不知道?他可是最近溫靈頓的紅人。」

「原來是他,我聽說過達達尼爾這個名字,一個外來的暴發戶而已。」

「能夠進入這裡的暴發戶,總是有些能力的。」

「我聽說克麗絲汀在他的家族生意上幫了很大的忙,真是難以想像他是怎麼讓那個高傲的女人低頭的。」

「那也許得問他的老二。」

「可是他看上去年紀不大。」

「難道你不知道有些能力永遠只屬於年輕人嗎?」

「說得對……」

這是不認識的人發出的議論,有不屑的,有嫉妒的,有羨慕的,同樣不乏造謠中傷的。

也有認識的人注意到了他們。

比如道奇商行的奧康曼.道奇,巴伐利亞家族的拉杜爾子爵,聖馬力諾商行的吉恩?佈雷特等等。

他們遠遠地向修伊舉起了酒杯致敬,修伊會以優雅的點頭致意。

拉杜爾子爵乾脆走了過來:「好久沒見,我的朋友,最近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呢?」

修伊攤了攤手:「還能是什麼?追求我們美麗的克麗絲汀,要知道能夠獲得她的芳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拉杜爾子爵笑問:「那麼能否允許我打聽一下,要如何才能獲得夫人的芳心?」

修伊一臉嚴肅:「為她去和別的男人決鬥。」

拉杜爾子爵聽得目瞪口呆,克麗絲汀則狠狠地掐了修伊一下。

其他的一些和達達尼爾家族有聯繫的人也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修伊這句話。

奧康曼.道奇笑說:「哦,那你可得千萬小心,溫靈頓有足夠的決鬥好手。克麗絲汀夫人,還是放了我們可憐的西瑟吧,他可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曾經贏過一次決鬥。」克麗絲汀笑答。

「你是指貝特森嗎?作為朋友,我必須警告你,那次能贏固然有你的智慧因素,但更大程度是因為他小看了你,有很多的運氣成分。西瑟,聽我一句勸,以後別再答應參加那樣的決鬥了,達達尼爾家族可不能沒有你。」奧康曼.道奇鄭重警告修伊。

修伊彬彬有禮地回答:「有關於決鬥,我以後會慎重,不過說到達達尼爾家族不能沒有我,這是個大問題。事實上,在我個人看來,一個家族如果是由某個個人支撐起來的,那麼這必定是整個家族的災難。個人的力量或許可以振興一個家族,卻不能使這個家族永久流傳。只有適合的族規,嚴格的教育,才是成就一個偉大家族的基石。」

「我承認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難道你不認為出色的領軍人物同樣是家族甚至是國家必不可少的嗎?」

「的確如此,不過我本人未必就是達達尼爾家族中最出色的。」

奧康曼.道奇等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很難想像你的家族還有誰比你更出色。」

「當然有,我的姐姐克勞迪婭.達達尼爾,你們見過她。」修伊順勢推出莉莉絲,這正是計劃中最重要的部分。

「克勞迪婭?」眾人面面相覷。

拉杜爾子爵說:「我們承認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但是要說到成為達達尼爾家族未來的領袖,那恐怕還有些誇大了。」

修伊兩手一攤:「我的姐姐是一位非常傳統的女性,尊照女性的美德,崇奉低調行事,但即便如此,也無法掩蓋她那非凡的才華。這段時間我因為家族事務外出,溫靈頓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她來打理,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她做得非常出色嗎?最重要的是,這段時間煉金工廠所出來的所有產品,幾乎都是由她監督製造的。還記得前段時間帝**方下的那份三千隻偵察蜂的定單嗎?就是我的姐姐完成的,使帝**方非常滿意。她在生產,管理和創造上有著絕對的天賦,那是我所無法企及的。事實上我的很多想法,都是我的姐姐指點我而來的,我的許多煉金術也都是我的姐姐教我的。她才是這個家族中最最靈魂性的人物,而我……不過是冒領了她的功勞而已。」

「原來是這樣。」所有人都發出了不可思議的讚歎。

「您的父母生了一對非常出色的兒女,真無法想像,你的姐姐那樣知書達禮的一位女性,竟然有著如此傑出的才華。」拉杜爾子爵真心讚賞。

知書達禮?那個小辣椒一樣的莉莉絲?修伊心中暗笑。

就連克麗絲汀都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起來她憋得很辛苦。

不過下一刻,修伊還是用無比認真的態度說:「從小她就是我的偶像,我一直能以有這樣的姐姐為榮。這一年來,我竊取了姐姐的成就,盜用了她的智慧,冒領了她的功勞,讓我感到無比慚愧,不過今天,也是時候正式把屬於她的榮耀還給她的時候了。未來的達達尼爾家族,將在我姐姐的帶領下,做出更加輝煌的成就。」

「說得真好,達達尼爾少爺,我想我們該為我們曾經對克勞迪婭小姐的無視感到抱歉。」

「沒關係,日子長著呢,達達尼爾家族會永遠和大家一起鼎力合作。」

「說得好,那就祝我們大家永遠的合作愉快吧。」拉杜爾子爵叫道,大家一起舉杯,一飲而盡。

回過頭來,修伊俏皮地向克麗絲汀眨了眨眼睛,克麗絲汀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這個小混蛋,永遠的騙死人不償命。

距離皇帝陛下駕到的時間越來越近,露天平台上到處都站滿了帝國武士和皇家禁衛隊,每一個進出此地的人都要嚴格審查,明確身份,以確保皇帝陛下的安全。

一些真正的強者也開始出現在平台附近,哪怕只是隨便掃一眼,都能看到許多高級武士在附近游弋,眼神銳利,不時的掃瞄著附近人群。儘管能夠來到這裡的都是些有名有姓的貴族人物,這些武士也絲毫不敢懈怠。

這同樣也使一些貴族感覺不自在。

拉杜爾子爵就說:「請大家不要笑話我,事實上我是一個毫無野心的人,從未想過要做什麼大人物。我最愛的還是和錢打交道,所以家族才會讓我負責主理家族生意。有時候我很難理解身為大人物有什麼好處,你們看,他們天天要陪在皇帝的身邊,每時每刻都要受到監視,成天擔心害怕被人刺殺,這是怎樣痛苦的過程?而今天,我們來到了這裡,在那些平民看來這或許是無上的榮耀,是地位的保證,但是在我看來,我還不如到某個小劇場裡隨便看一場演出要來得輕鬆自在。」

「的確如此,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不過沒辦法,帝國正值多事之秋。」吉恩?佈雷特說。聖馬力諾商行的委員會有一位在帝國行政部門中擔任要職,所以吉恩?佈雷特雖是商人,但是對帝國的一些政事卻相當清楚。事實上商人和政客本來就很難完全區分開,**與金錢從來都是密不可分的聯繫,一些頂級的大商人雖然沒有半點官職,但是手裡的權力未必就比一些普通官員小。吉恩?佈雷特就是這樣一個人,否則他也不可能站在皇家大劇場的平台上和一眾貴族站在一起。

「你是指那個修伊格萊爾嗎?」拉杜爾子爵問,一說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心跳加速。

吉恩?佈雷特點點頭:「大家還記得香葉城的蘭雅大劇場嗎?那個少年在眾目睽睽下殺死了阿布利特,他擁有強大的能力,可以佈置很多暗算人的法陣,在羅約城的時候他甚至殺死了拉捨爾指揮長最重要的幾個助手,而自己卻都沒出現。所以帝國很緊張,他們深恐這一切再度在這裡上演。」

「難怪這一次的警戒森嚴更超過以往。」

「說到拉捨爾,西瑟,我記得那個傢伙還曾經懷疑過你是修伊格萊爾?」有人對修伊說。

立刻有人反駁:「別提那個蠢蛋了,我們的西瑟如此出色,怎麼可能是那個殺人魔王?拉捨爾已經被解職了,他現在什麼都不是,再不可能隨便去猜疑任何人。」

「這可就奇怪了。」突然有人道:「既然他被解職,為什麼今天還能出現在這裡?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夠資格才對。」

修伊原本笑呵呵的聽大家說話,輕易不插嘴,但這刻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說這話的也是達達尼爾家族的合作夥伴,來自另一個較有勢力的家族,和霍丁的關係比較好,他叫加羅德。

這刻修伊忙問:「加羅德先生,您說您看到了拉捨爾出現在這裡?」

「是的。」加羅德點點頭:「在那邊。」

他手指向人群深處。

順著加羅德的手指方向望去,修伊尋找著拉捨爾的蹤跡。終於在,他在一大群人中見到了拉捨爾,這隻老狐狸,此刻正站在遠方,端著酒杯望著自己。

或許是捕捉到了自己的目光,拉捨爾向修伊遙遙舉起了酒杯。

然後他做了一個動作。

看到這個動作,修伊心中一動。

他對眾人說:「抱歉失陪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辦。克麗絲汀,你幫我招待一下朋友們,把克勞迪婭也叫來。」

然後他推開人群向著拉捨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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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看到修伊走了過來,拉捨爾若有意無意間向著一旁空曠處走去。

只他一人。

修伊來到他身邊站定,手扶著欄杆彷彿是在看風景一般,又像是與拉捨爾全不認識,低聲說:「知道嗎?你是這世上少數能讓我心跳的男人。看到你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自己有些緊張。」

「那可真是榮幸之至,想不到我一把年紀還能有如此魅力。」拉捨爾同樣不失幽默地回答。

「能問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嗎?」修伊問他。

「欣賞表演。」

「什麼樣的表演?」

「哦,那可就不好說了。我記得在香葉城就曾經有過一次非常出色的演出,那個年輕人幾乎征服了所有的觀眾,可惜的是我被他的一個小花招給蒙蔽了,導致錯過了一次華麗演出,不過這一次,我打算和那位年輕人共同搭台,唱一齣好戲。」

「我今天沒打算在這裡殺人。」修伊立刻道:「所以恐怕我不能奉陪你了。」

「是麼?」拉捨爾看看修伊:「你讓那個紫蘿蘭的團長洩露消息,告訴那些魔法師你會出現在這裡,然後現在又告訴我你今天不打算在這裡殺人?」

「的確如此。」修伊很認真的回答:「帝國已經不再是我的敵人,很遺憾我沒法告訴你太多,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至於奧術塔,我和他們的關係還沒到水深火熱的地步,我只打算給他們些顏色和教訓,卻不會殺人……恩,就算是殺人也不會在這裡殺。所以拉捨爾先生,如果你是因為緊張我要在這裡做些什麼才特意趕過來,那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如果我真得緊張你會做什麼的話,我會直接喊出你就是修伊格萊爾,而不用站在這裡裝模作樣的尋找你。」拉捨爾冷笑。

「你說什麼?這麼說你的確是衝著我來的?」修伊一楞。

拉捨爾冷冷道:「奧術塔殺了帕吉特,然後嫁禍給你,希望我幫他們找出你來。他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也不會想到他們根本騙不了我。現在你明白了?」

修伊愕然。

呆立了一會,修伊點點頭:「原來如此,需要我為你做什麼嗎?」

拉捨爾有些吃驚地看看修伊:「不必了,修伊格萊爾,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還不是朋友。我要提醒你,儘管奧術塔的人試圖利用我,但並不意味著我就不會和他們合作。我既然來了,就已經有了打算。老實說我一點都不介意幫奧術塔的人把你挖出來,因為我也實在很想看著你和他們大打出手。我之所以要先告訴你這件事,是因為我希望你們兩方都死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如果你事先沒有準備,你也許會吃虧。但是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提醒了你,那麼你就要做好準備了。我今天一定會把你挖出來,呈現在所有人面前,讓他們知道那個西瑟達達尼爾……就是修伊格萊爾。」

「是麼?」修伊輕笑:「打個賭怎麼樣?你無法用任何方法證明我就是修伊格萊爾,你也不可能把我逼出來。修伊格萊爾今天不會在這裡獻身,達達尼爾家族也將屹立不倒。」

「如果我做到了呢?」

「那麼一切如你所願,無論是我還是奧術塔哪方的人死了,你都會很高興。可如果我贏了……拉捨爾先生,從此以後,你跟著我。怎麼樣?」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拉捨爾深深看了一眼修伊:「修伊格萊爾,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今天,你不可能活著從這裡出去。」

修伊微微一笑,沒再回答拉捨爾,他自顧自的離開。

走的時候,他低聲自語:「你說得對,拉捨爾先生,或許我的確不能活著出去,但我可以……死著出去。這場賭,我贏定了。」
bib 發表於 2010-6-2 17:00
第八十一章 芭美拉


    離開拉捨爾,修伊向巴克勒走去,這位達達尼爾家族族長如今同樣在和一幫貴客談笑風生。

    他注意到修伊的到來,和大家道了個歉,然後迅從人群中脫身。

    「出什麼事了嗎?」巴克勒問。

    「帕吉特死了。」修伊歎了口氣:「他也算是我的老師,卻被奧術塔的人害死了。」

    他大致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巴克勒有些不以為然:「既然拉捨爾願意告訴你這一切,又沒有當場指正你,那事情還不算太糟。」

    「不。」修伊立刻搖頭:「我能感覺到拉捨爾有事情在瞞著我。我和拉捨爾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是對手。你知道對手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不以個人感情為需要,只想打敗你,純粹為了爭取勝利的存在。像這樣的對手如果對你真誠,那麼背後就一定有更大的欺騙。我不知道拉捨爾隱瞞了什麼,但是他有事情沒說,這一點可以肯定。帕吉特死了,可是他是怎麼死的?拉捨爾又是怎麼現這一切的?這些我們統統不知道。我覺得這裡面有秘密,我們必須查實一下。」

    巴克勒看了看四周:「為什麼不去問一下理查太子,他對這些消息應該比較清楚。」

    修伊立刻搖頭:「如果理查知道這件事,那麼中午宴會的時候他就該告訴我。但是他沒有,這說明他或許不知道,也可能是根本沒打算告訴我,所以找他沒用。」

    他想了想然後說:「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要立刻想辦法查清楚這件事,我要知道有關帕吉特死亡的全部事情,他是怎麼死的,什麼時間死的,到底死在什麼人手裡。」

    「怎麼查?除非是找宮裡的人幫忙,你打算為此去找公主嗎?但我恐怕這不是一個接近公主的好時機。」

    修伊沉思片刻:「我知道誰能幫我們。」

    ————————————

    溫靈頓皇宮。

    芭美拉正在給艾薇兒梳頭。

    自從皇家花園事件後,哈登男爵就不再為巴裡曼侯爵服務,而是直接被艾薇兒要了過去,做了皇家禮儀教師。

    世事有時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用盡一生的心血想要爬上高枝也未必能成功,有些人去糊里糊塗的就得到了一個人人眼紅的位置。

    皇家禮儀教師雖然權力不大,但是卻是少有的可以接近皇室的人,而且是極度接近。

    哈登男爵古板守舊,腦筋也算不上很靈活,但是運氣卻不是一般的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腦袋上,死神已經不止一次的與他擦肩而過,猶自在每天的自得與感恩中度過——他是一位虔誠的聖靈教徒。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神靈的恩賜。

    的確,坐等家中,幸福卻從天而降,排除那些看不到的威脅,哈登男爵的確有資格這樣認為。唯一知道內情的妻子,則很聰明的選擇了沉默。

    哈登男爵的工作,原本主要是負責教導那個被艾薇兒挑選的侍女皇家禮儀,讓她的舉止更像一個公主。對艾薇兒來說,一天沒解除婚約,替身的存在都很有必要,至於她到底能否揮作用,那就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人在溺水時,連河裡的樹葉都是要抓上一把的。

    不過隨著哈登男爵的入宮,人們很快就現他對傳統古老的各種皇家禮儀瞭如指掌,他能隨口道來數以百種的吃飯方式,說出風鳴大6數千年以來各個皇朝的禮儀史,簡直就是一台活著的禮儀詞典。

    他很快獲得了重用。

    由於皇家禮儀教師是零距離接觸皇室的工作,因此哈登男爵一家也因此都搬到了宮中去住。

    空閒的時候,小公主會去把男爵的妻子叫過來陪自己說話,主要是談一些關於修伊格萊爾小時候的事情。

    「修伊在絕大多數時候都很文靜,就像個女孩子一樣,說話會臉紅,聲音低低的,從來不和人爭執,有一次茱麗亞欺負了他,他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嗚嗚的哭,後來是我把他哄好的,那時他九歲,真得非常可愛。」芭美拉一邊為艾薇兒梳頭,一邊回憶著往事。

    「我真得很難想像修伊哭鼻子的樣子,那一定很有趣。」艾薇兒輕輕地說:「他是那樣聰明一個人,什麼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有他讓別人哭的份,哪有別人讓他哭的資格。」

    她說這話時,眼圈紅紅的。

    芭美拉有些心中不忍:「其實小時候的修伊也常做傻事。記得那個時候,我家的花園有一棵李樹,修伊經常用小刀在李樹上做記號,因為他盼望自己快快長高。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現自己竟然比那記號矮了,這可把他嚇壞了。他當時就大哭起來,說完了完了,我變矮了,再也長不高了。」

    艾薇兒撲哧笑了出來:「我的天啊,這太有意思了。」

    「的確很有意思,後來我告訴他,他沒有變矮,只是樹也會長高的,他用了好長時間才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又開始興高采烈的跑到牆上去做記號……」

    「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他。」艾薇兒輕聲嘟囔。

    「人長大了,會變的。」芭美拉歎息。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對著鏡子裡的艾薇兒說:「好了,瞧我們的小公主多漂亮啊。今天你一定是全劇場最美麗的女孩。」

    「可是我不在乎,重要的是我想要看的人是否能看到。」艾薇兒酸酸的回答。

    她不知道修伊今天是否會出現在大劇場,事實上如果他出現了,往往就意味著災難與麻煩。這讓她的心情很矛盾。

    就在這時,外面有侍女匆匆進來:「公主殿下,有人想見芭美拉夫人。」

    「什麼人?」艾薇兒有些詫異。

    「說是哈登家的傭人,有一些家鄉的情況需要匯報。」

    「人在哪裡?」

    「宮外。」

    「那好,把他帶進去會客間,告訴他夫人很快就來。」

    「是。」

    侍女退下了,公主轉身對芭美拉說:「你的家鄉來了人,你去見見吧。記得過會換身好看些的衣服跟我去大劇場,時間差不多了。」

    「好的,公主殿下。」芭美拉彎腰退下。

    退出公主寢宮的時候,芭美拉心裡很疑惑。她很清楚她的家鄉不可能來人探望他們。因為他們離開南威爾鎮時,幾乎把所有的僕人都辭退了。男爵家的莊園租賃給了當地的一名富紳,每年會給他們一筆收入。當時的哈登家,其實已經山窮水盡了。

    會是誰冒充自家的傭人來找自己呢?芭美拉心中突然竄出一個名字,她的心微微一跳,腳步隨即加快。

    芭美拉匆匆走到會客廳,一個面目陌生全身土氣的男人正在傻呵呵的四處張望,在看到芭美拉後,那男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哈登夫人。」

    「是的是我,請問您是哪位。」

    男人沒有回答,而是從懷裡掏出一枚水晶球:「您的朋友托我給您送來一樣禮物。」

    通訊水晶上,修伊的面目出現:「哈登夫人。」

    「修伊!我就知道是你,為什麼會來找我?」

    「帕吉特死了,你知道嗎?」

    「帕吉特?」芭美拉輕呼出聲:「怎麼會這樣?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

    「我需要你幫我試探一下公主的口氣,看看她是否知道這件事。」

    芭美拉有些緊張,不過她還是點點頭:「公主對這件事應該不清楚,因為我剛才還和她在一起,從她說話的口氣上看,並不像是知道自己的侍衛統領死去的樣子。」

    「那就需要更進一步的查實。我需要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生的,時間,地點,有什麼人參與了。您能幫我嗎?」

    「好吧我盡力而為。」

    「這個水晶球留給你,我派去的人會教你怎麼用的。哈登夫人,很抱歉麻煩您做這樣的事,請相信我無意傷害你們中的任何人,但是我的時間不多,我希望這件事進行得越快越好。」

    「我理解,修伊,不過下次還是叫我芭美拉吧。」

    「……是的,芭美拉。」

    通訊中斷,芭美拉匆匆離開會客廳。她這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尤其糟糕的不是她要去做些什麼,而是她不知道她要查找什麼。

    該怎麼做?芭美拉一時想不到辦法,她有些著急。

    自從嫁給哈登男爵以後,芭美拉每天照顧孩子,唯一擅長的大概就是她丈夫教她的各種貴族規矩了。

    禮儀?是的,禮儀!

    芭美拉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宮裡的人很早就已經為公主的出行做準備,哈登男爵正是主要的出行禮儀負責人。

    ———————————

    越是落後的時代,禮儀規矩就越多。

    蘭斯帝國成立之前,北大6最強盛的國家是紫荊王朝。

    曾經的紫荊王朝,在君主集權制時期,對禮儀的要求苛刻到了一個極端的地步。紫荊王朝的歷史上,甚至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天清晨,卡特麗娜皇后現她那張大床上的棉被沾滿了灰塵,在皇后的責問下,這件事逐級傳到寢宮侍從那裡,寢宮侍從把責任推卸得一千二淨,說打掃灰塵不屬於他們的職責範圍。人們就去找管理帷幔,掛毯的侍從領班,後者聽完這個事故後明確地說,這不關他的事。經過兩天查訊終於現,當國王陛下不在王后那裡安寢的時候,王后的那張大床是當作傢俱管理的,因此應當由管傢俱的侍從負責。

    還有一件事,是生在另一位皇后的身上。埃德娜皇后有一次吃到一份烤牛肉,覺得味道不錯。她很想再要一份,她就用目光掃了一下伺候自己的侍者們,然後用手指向其中一位勾了一下,命他到自己的身邊來。然後對他說:「這是烤牛肉對嗎?」那侍者回答:「是的。」然後皇后沒好意思說我很喜歡吃,對話就徹底結束了。

    事實上在這之後,埃德娜皇后還是受到了懲罰。因為她犯了兩個錯誤。一:她在吃飯的時候隨便說話,影響形象。二:她不該對自己的侍臣勾手指,這同樣是很失禮的行為。

    不過像這樣的事情隨著蘭斯帝國的成立逐漸消失。其主要原因就在於玫瑰君主在建國時曾經立下的基調:核心,高效。

    繁瑣的禮儀使人們尊重皇室,同時也疏遠皇室,不過最糟糕的就是辦事的效率因此變得極為低下。因此從玫瑰君主開始,皇室對禮儀傳統的重視一代不如一代。

    皇室未必因此而高效,卻的確因此有許多人不講規矩。

    時代永遠不缺乏擁護傳統的老人,總有那麼一些人感慨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為何物,哈登男爵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是靠禮儀吃飯的。這位思想僵化的紳士滿腦子都是禮教規矩,在他看來,皇宮沒有規矩,就沒有威嚴。很多人欣賞他的這一觀點,這類人大多是宮裡一些較有權勢的老人,因此而提拔了他,可惜的是男爵並不能因此改變任何狀況。

    此刻他正在對宮裡的傳令官號施令:「當陛下的馬車經過時,公主的車駕必須在距離陛下車駕十二米外的位置上等待,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進入大劇場的時候,掌門官必須在門外開門,只有在公主的車駕過去之後才能進入門內。今天所有的女士對皇室只需要使用屈膝禮,但是一定要注意膝蓋的彎曲深度。」

    傳令官有些驚慌:「哈登大人,您不可能要求到所有的貴族都按您的吩咐去辦。」

    哈登男爵立刻苦惱起來:「唉,現在的人越來越不懂規矩為何物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芭美拉走了過來。

    她先遠遠地向自己的丈夫行了一個屈膝禮,然後來到自己丈夫身邊一米外的地方站定,眼神停留在丈夫的眉間,非常完美的見丈夫的禮節。

    「親愛的,你似乎遺漏了一件事。」

    「什麼?」哈登男爵問自己的妻子。

    「儀仗旗手,難道不該是侍衛統領負責的嗎?」芭美拉忽閃著大眼睛問。

    「哦,你是說庫爾扎禮節,傳統出行儀式?它太古老了。」

    「可它的確很不錯,也許能讓你獲得更高的器重。」

    「說得對。」哈登男爵搓了搓手,他吩咐傳令官:「你去把帕吉特侍衛長叫來,我這裡需要他。說到形象,他很夠格。」

    「這個……」傳令官有些頭疼:「帕吉特大人已經不是侍衛長了,事實上我們現在沒有侍衛長,是副侍衛長代領一切。」

    「為什麼?」男爵很驚訝。

    「那不是我該知道的,或許您可以問問公主殿下。」

    「我這就去。」

    芭美拉阻止了丈夫:「詢問公主的應該由女士來做。」

    「麻煩你了,芭美拉。」男爵握著妻子的手,無限感激。

    當艾薇兒聽說芭美拉奉自己丈夫的意思索要她的侍衛長時,她有些驚訝地看看芭美拉。想了好一會後才回答:「帕吉特已經不再是我的侍衛長了,他犯了錯誤,被我關了起來,恐怕不可能執行那個什麼庫爾禮了,還是放棄吧。」

    「他被羈押了?」芭美拉摀住了自己的嘴。

    看起來事情果然有些不簡單,艾薇兒還不知道帕吉特已經死了,而修伊顯然也不知道帕吉特死前竟然是囚徒的身份。這裡面意味著什麼,她不瞭解,但她知道她恐怕必須立刻想辦法把帕吉特的死訊設法讓公主知道,同時再把這件事告訴修伊。

    通知修伊簡單,但是怎麼才能讓公主知道帕吉特死去了呢?

    芭美拉拚命地絞動腦汁,天知道這個女人在此之前從未有過這樣勾心鬥角暗中算計的經歷。

    那一刻她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是為了修伊嗎?」

    艾薇兒歎息著點頭:「你知道帕吉特背著我做了什麼嗎?他竟然違背我的命令去抓捕修伊,那不是該他管的事。克洛斯現他手裡握著查克萊通敵的證據,我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把他抓捕。有趣的是,我不能因為他抓修伊羈押他,卻因為他保護了修伊的盟友而抓了他。瞧,動機與借口往往是矛盾的。事實上我只是希望他別再去找修伊的麻煩。」

    恐怕他再也找不了麻煩了,芭美拉歎息:「記得您曾經告訴過我,帕吉特是修伊格萊爾的鬥氣老師。也許修伊並不希望您這樣對他呢?」

    「你認為修伊不喜歡我這樣對帕吉特?」艾薇兒有些驚訝。

    「只是個人看法而已,修伊從來都非常尊重長輩,尤其是對他曾經很好的人。我想以修伊格萊爾最近的表現,如果他想要對付帕吉特,也許早就下手了吧?也許他的心裡對帕吉特大人還有一些恩情呢?」

    艾薇兒反覆踱了幾步,她思考了一會後終於點頭:「那就把他放了吧,我不會做修伊不喜歡的事。不過他不可能再擔任我的侍衛長,庫爾禮還是放棄吧。」

    「我來做這件事吧,時間不多了,公主殿下要起行了。」芭美拉說。

    「你?」艾薇兒有些驚訝,想了想她點頭:「那樣也好,他就關在皇家花園的秘密監所。你把他放出來後再跟過來。」

    「是,公主殿下。」
cdthree3 發表於 2010-6-3 15:55
第八十二章    奧術塔(上)


   把事情拜託給芭美拉後,修伊回到了巴克勒身邊。

這位盜匪頭子有些不放心:「你確信她能行?」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修伊苦笑:「在我的印象裡,夫人是一位溫柔,善良,聰明,賢惠的女人,她從沒有幹過這樣的事……」

「真有趣,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如此毫無保留地盛讚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或許吧。」修伊笑笑。

他沒有接巴克勒的話,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遠方的一群人身上--一群穿著各色法師袍的客人。

他們位於距離修伊大約一百米的地方,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普通青灰色長袍的老者,他的樣子看上去平淡無奇,臉微有些瘦長,眼窩深陷,還有些躬背。

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個老人竟然有著一雙招風大耳。

但就是這麼一位平凡的甚至有些醜陋的老人,身邊卻跟著足有三名金袍法師以及一大群紫袍和紅袍法師。

「那就是尼古拉斯凱奇?」修伊一邊看一邊問巴克勒。

尼古拉斯凱奇,這個名字對修伊來說到是不陌生,在他的人生另一份記憶裡,同樣有這樣一位名人存在。但是在蘭斯帝國,這個名字卻只有一個人有資格使用,在他成名的那段時間裡,任何一位姓凱奇的,都不敢起尼古拉斯這個名字。因為他就是蘭斯帝國兩**師聖域之一,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的會長。

因為他的存在,那些有著招風耳的人甚至可以因此挺起胸膛走路,並自豪的說:「那是聖域的標誌。」

而現在,這位聖域就在那裡,在一大群客人中間。

「你最好少盯著他看,會被他發現的。」巴克勒低聲警告。

修伊淡淡回答:「放心,他絕不會因此而注意到我,這裡有成千上萬名客人,每個人看到聖域都會多看幾眼的。不可能我看了他一眼,他就有所警覺,那會累死他的感應能力的。」

尼古拉斯就算是聖域,就算有再強的感應力,也不可能從無數注意他的眼神中察覺到某個人的特殊目光。事實上真要說到特殊目光,天底下比修伊恨魔法協會的人未必就少了。

看起來修伊給紫蘿蘭的信息已經起到了效果,奧術塔全員出動,就準備翁中捉鱉了。他們現在唯一需要的,就是等待拉捨爾把修伊給找出來。

想到這,修伊微微一笑:「時機差不多了,通知雷勒他們,動手。」

巴克勒點點頭,不動聲色的將手伸進衣內。

一道魔法能量悄無聲息地傳了出去。

-------------

溫靈頓北郊哈米勒區。

雷勒耶薩打扮成一個流浪漢,懶洋洋地躺在一家餐廳的大門前。

在經歷了大半年的貴族僕役生涯後,雷勒終於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種生活狀態中,久違的自由感覺令他覺得愜意無比,以至於連路過的人都在他身邊的幾個銅維特都沒有在意。

「嘿,你這混蛋,快離開我的地盤。今天是皇帝陛下的誕辰,全城都在慶祝,陛下邀請所有平民赴宴,你這耳目不通的蠢貨,快去蹭白食去吧!」餐廳老闆沒好氣的對流浪漢大罵。皇帝的慷慨讓所有餐廳都沒了生意,如果不是那些聚會的場所擠得要排上幾個鍾時才能領一份食物,沒準老闆自己都去吃免費大餐了。

雷勒翻著白眼看了看餐廳老闆。

他那不屑的眼神讓老闆有些惱怒,揮舞著缽盂大的拳頭走過來,狠狠地在雷勒的腰間踢了一腳:「怎麼?你這混蛋想和我動粗嗎?我讓你滾蛋你聽見了沒有?」

「我聽見了,老爺。」雷勒慢悠悠地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知道嗎,老爺,像您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你們就是一群表面囂張,實際上膽小如鼠的懦夫。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不過你今天運氣不錯,我沒興趣揍你。記著你欠我一腳,沒準我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找你要這筆帳。」

「哈,好大的口氣,一個流浪漢也敢對威脅我?」老闆有些憤怒。他向餐廳裡招招手,幾名夥計走了過來。看樣子雷勒再不走,對方就真得要動手了。

雷勒揚了揚脖子:「沒人告訴你,你真得很討人厭嗎?」

一名夥計站到雷勒與老闆的中間:「滾蛋,或者挨揍,你自己選。」

雷勒的眼中露出一線凶狠,這名比利亞斯山區出來的凶悍盜匪心裡的火氣已經竄升,他正在猶豫自己是否應該立刻把眼前的討厭鬼揍一頓,他耳朵上的吊墜卻輕微震動了幾下。

巴克勒的命令傳到:「立刻行動。」

「算你們好運。」雷勒惡狠狠地對餐廳老闆和夥計說。

他離開餐廳。

餐廳老闆和夥計發出嘿嘿的冷笑,在他們看來,這種層次的流浪漢威脅,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過下一刻,他們很快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之處了。

四面八方突然間冒出數十名打扮各異的漢子,有的是馬車伕,有的貨郎,還有幾個看上去就像是無關的路人,這刻在同一時間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奧術塔。

奧術塔,它是帝國魔法師協會總部的一個特稱,也是所有魔法師最嚮往的神聖之地。

這是一座高達十八層巨型高塔,是當年的喬治亞福蘭大帝親自下令為魔法師們建造的。只有為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人才有資格進入這裡,鑽研魔法,享受崇高待遇。

多少年來,這裡雖不是香火之地,卻類似於香火之地,每年都會有很多人遠道而來,遠遠地觀摩奧術塔,虔誠跪拜,祈福。他們不祈求神靈庇佑,直接向魔法師們發出呼籲。

奧術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防範措施,住在塔裡的人本身就是最強大的存在,最好的防禦力量。自從奧術塔成立以來,它從未遭遇過任何形式的攻擊。

只有瘋子和傻子才會想到做這種以卵擊石的事,不過今天,它卻要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走到奧術塔前方二十米外站定,雷勒看了看守在門口的兩名衛士,他撇了撇嘴:「幹掉他們。」

「唰!」

十幾名曾經的盜匪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弩弓,明晃晃的弩尖嗽的飛離弓弦,**了衛兵的心窩。

四名盜匪迅速衝進塔內,守住路口,小心裡面的人衝出來,其餘的盜匪開始魚貫進入高塔。他們動作敏捷,配合嚴密,不發出一點聲音,部分人手提鋼刀,部分手持弩弓,還有部分赤手空拳守在塔外,警惕地看著四周。

雷勒大馬金刀到來到奧術塔底部,此刻這裡靜悄悄的,還沒有人發現他們衝進來。

奧術塔是魔法師們做學術研究的地方,平時每個人都自己關著房門做事,只有僕役們才會走來走去。今天有不少魔法師並不在塔裡,留守的法師少得可憐,因此也就顯得清冷了許多,以至於雷勒他們殺了衛兵進來都無人發現。

看到這種情況,雷勒撇了撇嘴:「先把三層以下控制起來。巴特,范辛,你們兩個帶幾個兄弟去清理,巴斯,把東西搬過來。」

在雷勒的指揮下,盜匪們紛紛行動,放風的放風,殺人的殺人,封鎖的封鎖,而在塔底的最中心處,雷勒則從手下那裡接過一個大木箱子。

他非常小心的打開箱蓋,從裡面取出一些魔法晶石,一些特殊的材料,還有就是一些標誌著「極度危險」的金色油液……

奧術塔裡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塔外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餐廳老闆嚇壞了,他親眼看到那幫瘋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殺死了奧術塔衛士,衝進了塔內。

「神靈在上,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餐廳老闆渾身的汗水都滲了出來。

而此時,發生在奧術塔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一名魔法師正在自己的房間裡做研究。

他聽到後面門響,還以為是僕役進來了,有些不滿地叫道:「我說過沒事不要打擾我!」

「我很抱歉,老爺。」一個冷冷的話語驚醒了沉醉在研究中的魔法師。

門口站著一名大漢,手中的弩弓正對準自己:「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范辛,老爺。」

扣動弓弦。

把弩弓收好,范辛踢了一下那魔法師的屍體,冷笑一聲迅速朝著下一個門走去。兩名僕役正好從內門出來,正好與范辛打了個照面,兩邊同時楞了一下。

范辛把手指往嘴上一豎,做了個噓的手勢,他用手裡的弩弓指指兩個僕役,然後向旁邊揮了一下,兩名僕役立刻明白,閉嘴走開。范辛來到僕役出來的門前,斜著眼往裡面看看,一個年紀不小的魔法師正在裡面摟著一個女人打滾。

「哇哦。」范辛有種想吹口哨的感覺,儘管他知道魔法師並不戒女色,但是對於這種情況,他依然有些不太適應。不過最重要的是,該不該連那女人一起殺呢?

或許是長時間跟隨修伊,受了些影響的緣故,范辛很快做出了決定。

他把弩弓的位置稍調整了一下,對準了那魔法師的脖子側面。

嗽!

箭從那魔法師的脖子一邊穿進去,再從另一邊穿出來,正好將那魔法師的頭部固定在牆上。

血,一滴一滴地流在身下女孩子的臉上。

「啊!」

姑娘發出了驚恐至極的叫聲。

「該死,我痛恨這樣!」范辛徹底憤怒了,他衝進去一拳打昏那尖叫中的姑娘:「好心永遠沒有好報!」

儘管早就知道對奧術塔的攻擊不可能一直處於秘密進行狀態,但是同時每個人也都在心裡賭咒發狠,至少讓對手發出聲音或者警告的不是自己。

范辛很倒霉,問題是在他手裡出來的,回去以後要被老大狠一陣教訓了。

「出什麼事了?」塔上的人紛紛出來喝問。

然後他們驚愕地看到外面是數十把弩弓正對準著自己。

弓弦聲如鳴動的天籟,噌噌不絕於耳,射進衝出來的法師身上,撲撲的將他們射成篩子。

一名死去的魔法師臨死前終於喊了出來:「我們受到攻擊!!!」

這叫聲令整座奧術塔都沸騰了。

被偷襲的魔法師連平民都不如,可要是有了準備,就不再是那麼好對付了。

奇特的咒語如旋律般響起,空氣中開始出現大量詭異的色彩。

幾名負責封鎖塔的上下出入口的盜匪同時將弩弓一收,身上魔紋之光閃耀,真空結界發動。

空氣中無數的火球,冰球,風球等等各種魔法正在生成,向著盜匪們辟里啪啦的砸去。為了不損壞奧術塔,魔法師不敢使用威力太過強大的法術,不過料想中數十個次級法術也足夠讓來犯者受死。

真空結界能夠承受所有類型的傷害,冰火霜刃落在真空結界上,激盪出大片的能量火花,卻絲毫傷害不到結界中的人。

攻與守在這刻變成了一場持續膠著的拉鋸戰,有趣的是防守方不是被偷襲的一方,而是偷襲者--雷勒的人看起來並不打算衝到奧術塔的更高層,他們只打算把所有塔裡的人都堵在出入口,讓他們沒法從塔裡出來。

從戰術上說,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再巨大的塔終究還是塔,上下出入口的大小始終有限。只要派上幾個人那麼一堵,上面的人想下來就非常困難。當一名盜匪釋放真空結界漸漸感到不支時,另一名盜匪會迅速替上。被替換下來的人則開始灌藥劑,有個煉金師做主子的確不錯,吃藥不花錢。

與此同時,雷勒耶薩則在緊張的佈置著那個他先前已經練習過無數遍的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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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術塔十二層。

從深沉的冥想中甦醒過來,埃爾德雷特的耳邊充斥著喊殺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他憤怒大喊。

一名魔法師跌跌衝衝闖了進來:「埃爾德雷特大人,有人殺進奧術塔。」

「什麼?」埃爾德雷特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知道是什麼人嗎?」

「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方組織嚴密,他們是偷襲進入的,現在已經佔據了塔下三層。他們的人現在堵住了出入口,我們正在試圖打破屏障,但是在塔裡我們不能使用威力太過強大的法術。不過我們發現……」

「發現什麼?」

「我們發現攔截的人使用的是同一種法術,真空結界。而且在他們施法的過程中,我們沒有感覺到他們身體裡任何的魔力波動。」

埃爾德雷特霍然起身:「你是說……魔紋?」

「是的,埃爾德雷特大人,我想恐怕也只有修伊格萊爾才有這個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

埃爾德雷特倒吸了一口涼氣,修伊格萊爾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派人進攻奧術塔,很顯然他早就知道這個時候正是奧術塔防禦最薄弱的時刻,在他看來,這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埃爾德雷特眼中現出一線狠戾:「修伊格萊爾,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話,我會證明你的錯誤的。」

做為奧術塔的鎮守法師,會長和其他幾位七級**師不在,埃爾德雷特就是這裡地位最高的人。下一刻他沉聲下令:「修伊格萊爾已經把魔紋散播出去,立刻對真空結界發動強力進攻,殺死所有刻上魔紋的人,放心吧,奧術塔是用最好的抗魔材料和最堅硬的石才打造成的,他沒那麼容易被拆掉。」

隨著埃爾德雷特的命令下去,進攻真空結界的魔法明顯加強,攔截方壓力大增。

巴特是負責攔截的人,他回頭大喊:「雷勒,你那邊好了沒有?我這邊快頂不住了!」

「還有五分鐘!這個東西很麻煩,必須非常小心,否則會傷到我們自己!」雷勒喊道。

埃爾德雷特此時已經來到了高塔第四層,在他的身邊十多名魔法師正集合一處,對準前方的真空結界狂轟亂炸,打得甚是熱鬧。對方僅僅是用弩弓還手,所有的力量都用來支撐真空結界,一個下去,又一個接著上來。

埃爾德雷特面色陰沉:「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跑到奧術塔來就是為了把我們堵在這裡嗎?」

一名魔法師回答:「這的確很奇怪,大人,我懷疑他們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埃爾德雷特一楞,他迅速叫道:「費奇,用你的天眼術看看塔的下面在幹什麼!」

一名中年法師答應了一聲,立刻運足法力,他的雙眼呈現出一片妖異的紅,彷彿可以穿透虛空,看到那無盡蒼茫之處。

深沉的語調在這名叫費奇的法師口中響起:「我看到有人在設置法陣,但看不出是什麼法陣。」

設置法陣?埃爾德雷特心中狂跳,他可沒有忽略掉修伊格萊爾最擅長的是什麼?

「是修伊格萊爾嗎?」他厲聲問。

「不,不是,應該是他的手下,很明顯是個新手,動作很慢,很小心。」

「很小心?看看有些什麼材料。」

「大量的魔法晶石,有很多火屬性的材料,有一些奇特的金色油液。」

金色油液?埃爾德雷特的腦海中立刻出現一個名詞--獻祭之油。

「不好!」埃爾德雷特嚇得臉都變青了:「他的人正在佈置一個爆炸性的法陣,修伊格萊爾這個混蛋,他是要把整個奧術塔都給炸掉!」

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奧術塔是魔法師地位的象徵,是他們榮耀與尊嚴的代表。

修伊格萊爾出手狠辣,他的教訓方式很簡單:你們不是擔心魔紋會影響你們的地位嗎?我乾脆就先把代表你們地位的標誌直接拆除,也省得你們擔憂這擔憂那的。

只有擁有一切的人才會擔心失去,如果已經失去,反而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不需要埃爾德雷特的下令,進攻真空結界的魔法已經再度加強,所有的魔法師這刻紛紛不顧一切地對攔截方發起瘋狂進攻。

埃爾德雷特深吸了一口氣,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奇特的金色粉末。

他將金色粉末撒在地上,現出燦爛光華,形成了一個奇特的光圈。

旁邊的魔法師見狀大駭:「埃爾德雷特大人,您要自己衝過去嗎?」

埃爾德雷特陰沉著語調回答:「誰知道那個法陣什麼時候會佈置好?我不能在這裡乾等。修伊格萊爾不在,他的手下都是一群廢物,在這裡乾等沒有意義,我自己過去,把他們全部殺個精光。」

「可是……」

「沒有可是,你們在這裡拖住他們就可以了。」埃爾德雷特一揮手,整個人已經融入那金色光圈中,漸漸消失。
us22nY44o 發表於 2010-6-4 19:38
第八十三章 奧術塔(下)

  奧術塔。

  雷勒正在緊張的佈置著那個法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絲絲汗水。

  “雷勒,情況怎麼樣了?”巴斯在三層大叫。

  “再給我五分鐘。”

  “混蛋,你剛才就說給你五分鐘時間來著。”

  “因為那是你在十秒之前問的問題。”雷勒沒好氣的回答。

  “問題是我們快頂不住了。”

  “老闆不是給傢伙了嗎?把好東西拿出來。”

  “我他媽不捨得!”巴斯大叫著回答。

  “我去你媽的!”雷勒笑罵。

  就在此時,金色的光圈突然在塔底形成。

  雷勒大叫:“小心,有人傳送過來了!”

  十餘把弩弓同時對準光門,只要有人從裡面出來,就得先過弩箭齊射的這一關。

  下一刻,光門中沒有任何人出現,反而是在大家的頭頂上空,臨空出現一隻金色巨手,向著其中一名盜匪的頭頂住去,一下將那盜匪的腦袋抓得粉碎。

  虛空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影,正是埃爾德雷特,全身金光閃耀,到彷彿是佛陀降世。

  這刻他面目猙獰的大吼:“不自量力的螻蟻,竟然也敢挑釁偉大而神聖的奧術之塔,你們將為你們的行為付出代價。光之詠歎!”

  一道燦爛眩目的光華在塔底中央綻放,就像是恆星爆炸般放出無盡光芒,直逼人眼。

  “把眼睛閉上!”雷勒閉目大叫,一些來不及閉眼的人紛紛扔下手中的弩弓,捂著眼睛倒地哀號。

  即使閉上了雙眼,雷勒在那一刻仍能感覺到刺目的光華就像是火焰灼燒著他的眼球。

  光系六級大法師的實力,果然不是他們幾個普通武士能對付的,即便是鐫刻了魔紋,擁有了真空結界這種防禦法術,同樣無法抵擋那可怕的烈光攻擊。

  雷勒立刻從懷裡掏出一顆黑色球狀物向地上一扔,大團的黑煙升騰,遮蔽光線,光與暗在這一刻衝擊,竟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咦?”埃爾德雷特發出了驚訝的嘆語。

  下一刻,人立虛空,雙手連劃,一道六芒星法陣在空中展現,旋轉著放出五彩光芒。

  又一個高級光系法術,光耀眾生。

  光柱如槍刃,洶湧刺向眾人,一剎那間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這無盡輝煌之光的威力下。

  “嗷!”雷勒仰天吼了一嗓子,揚手扔出一道水晶之牆。水晶之牆擁有著光反射能力,正是光系法術的剋星,萬千彩光竟被一堵水晶之牆阻擋,統統反彈回埃爾德雷特身上。

  埃爾德雷特自己也不敢硬接自己的法術,怪叫一聲,身影迅即又變得虛無起來,再出現時,竟又回到了奧術塔三層地方。

  “埃爾德雷特大人!”一眾魔法師驚叫起來。

  埃爾德雷特臉色漲得通紅,彷彿要滴血一般。以他六級大法師的實力,要對付這樣一幫毛賊,原本是手到擒來的事,沒想到三次出手,竟然只殺了一個,自己還被逼回了塔內,這面子丟大了。

  他恨聲道:“怪不得修伊格萊爾敢派他們來,他給了他們不少好東西。你們這邊呢?”

  立刻有人回答:“我們打碎了真空結界,但是立刻遭遇到爆裂火球的集群攻擊。好不容易挨過這一輪,卻又碰上了那東西。”

  埃爾德雷特抬頭一看,只見幾隻巨大的石像魔偶正把整個出入口堵得水瀉不通。這種石像魔偶戰鬥力不強,但是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好處,就是對魔法的絕緣能力相當不錯,正適合用來做盾牌。而在這幾個魔像的後方,每名盜匪手裡竟然都拿著一大疊的魔法捲軸,藥劑,各種煉金道具,再加上弩弓,火球和真空結界,一副嚴陣以待,死守硬擋的態勢。

  埃爾德雷特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準備竟然如此周到,佈置精密。他有些納悶他們有這些東西怎麼早不拿出來使用,卻不知道這幫盜匪個個都是守財奴心態,不得最後關頭是絕對捨不得用的。否則單憑幾個魔紋就想讓一群普通武士強衝奧術塔,那修伊還不如讓他們去自殺來得爽脆些。

  眼看著想在短時間內衝破這防禦是不可能了,一轉頭,埃爾德雷特叫道:“我需要一個火系法師,一個風系法師,一個自然法師,全部要四級,我們再去一次塔底,一定要摧毀那個法陣。你們誰跟我去?”

  奧術塔的留守人員大部分都是些四級以下的法師。這到不是說奧術塔裡沒有能五六級左右的能人,只不過能力到了五級以上,誰會願意做值班看守?個個都有自由來去的權力。因此奧術塔雖然實力強大,真到用人時,埃爾德雷特悲哀地發現他竟然找不到幾個合乎他要求的法師。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埃爾德雷特長袍一展,金色光圈再度打開,裹挾著三名同伴一同傳送到塔底。

  金色光門再現,雷勒的頭皮一麻:“那個混蛋又回來了!”

  埃爾德雷特去得快來得也快,而且這次一回來就四名法師一起上陣。

  風與火是最好的搭檔,光與自然同樣有著相輔相成的作用,埃爾德雷特在選擇助手上並非隨意安排,而是非常注意配合作戰。

  那名火法師叫羅夫特,他剛一出現,就是三隻火烏鴉釋放出來。火烏鴉是火系召喚術中的一種,威力普通,但勝在速度極快,一次能形成多只。火烏鴉剛一出現,那名風法師就迅急出手,為三隻火烏鴉加了三道風環輔助。風助火勢,通體烈焰的火烏鴉仰天長嘶一聲,向著下方吐出熊熊烈焰,隱現岩漿狀,竟是發揮出了遠超它們自身能力的實力。

  雷勒又是一抬手,煉金道具冰之吐絲出手,漫天冰霜籠罩寒焰,頃刻間將火焰化於無形。

  就連埃爾德雷特都不得不歎服修伊的手筆之大,這幾下功夫,就砸出上千個金維特了。煉金師作戰用錢堆,那是名不虛傳啊!

  他當然不知道現在修伊手裡有多少材料,得自煉獄島的,來自死亡之塔的,來自各大商行的,來自佛朗克帝國的,以後還有來自西大陸的和天災教會的材料,只要他願意,他到的確是可以做出成千上萬的煉金道具,硬生生用錢砸死這幫魔法師。

  連火龍都能抗衡的光之吐絲纏滅了火烏鴉,餘勢不減,向著埃爾德雷特逆卷而去。

  那名自然法師不敢怠慢,迅速放出一道荊棘護盾。

  埃爾德雷特單手一指,低喝:“生命之光!”

  一道綠色光芒從指尖飛躍至荊棘護盾上。荊棘護盾得到了最有力的補充,迅速暴漲成籠罩住四人,堪堪擋住了光之吐絲的侵襲,只是荊棘護盾上也龜裂成片片碎殼。

  “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這樣的貨色。”埃爾德雷特氣的直咬牙。

  手中魔法杖一揮,一道黑色光芒,一道血色光芒還有一道藍光先後出現。

  “毀滅之光!”

  “血噬之光!”

  “蔚藍之光!”

  一連三道光束直襲雷勒。

  埃爾德雷特不愧是六級大法師,一眼就看出雷勒使用道具作戰的不足之處,那就是煉金道具受限於品種數量,不能隨意使用。既然這樣,就乾脆使用一些施法速度快耗魔較少的法術來和對方拼消耗。

  果然,雷勒被這一連三個法術弄得手忙腳亂,他還要忙著佈置法陣,又要應付埃爾德雷特的攻擊,實在是有些手尾難顧。

  形勢在瞬間逆轉直下,四名法師趁勢而起,各種小法術一個接一個的使出來,雷勒的道具顯然不夠使用,擋得了這個擋不住那個。一道犀利的風火法術交替使用,雷勒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已經被直接打飛,如果不是真空結界起到作用,這一下就免不了性命有危。

  埃爾德雷特得意高叫:“快!毀掉那個法陣!”

  他可不想讓那樣危險的東西留在那裡。

  一道風旋呼嘯著急旋而來,眼看著就要摧毀雷勒辛苦搭建起來的法陣。

  “不!”雷勒高叫,飛身阻擋,竟硬是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了對方一下。

  “混蛋!”埃爾德雷特被這幫亡命之徒悍不畏死的作風所頭痛,再顧不得一切,整個人化成一輪急轉光輪,向著雷勒飈射而去:“光輪衝擊!”

  光輪如烈陽,犀利衝鋒,銳不可擋,眼看著就要把雷勒劃成兩斷。

  橫空中一柄黑色長劍疏然出現,平平掠向那光輪,一掃而過……

  那嗚嗚的光輪爆出驚人光焰,消散於空氣中。

  埃爾德雷特的身體化成兩斷,重重跌落。

  怒睜的大眼始終未有合攏,即使死,埃爾德雷特也沒有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甲武士就這樣憑空出現在塔底,冷酷的雙目一望另外三名法師,冷冷道:“你們……都……要……死!”

  眾人大駭,全然沒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一隻亡靈妖鼠正悄無聲息地升離地面。一條鋸鏈長尾正緩緩舉起……

  ———————————

  皇家大劇場。

  尼古拉斯凱奇他的心臟突然極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了幾下。

  就好像有什麼人在他的心上狠狠捏了一把,讓他感覺極不舒服。

  老頭子的呼吸微微重了幾分。

  “凱奇閣下,真高興您能在百忙之中參加這樣的盛會。”一位貴族正忙著過來拍著凱奇的馬屁。

  凱奇很不耐煩地地回答:“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忙,這些年已經沒什麼人敢讓我忙碌了,以至於有時我想做些什麼,卻總有人搶著幫我做了。有段時間我甚至為此感到煩惱,我到底該為自己找些什麼事來做而不用擔心總有人來替我完成?我很慶幸我還保留了自己進行吃喝拉撒的權力。”

  那貴族老爺被這番話說得一楞一楞,身旁的一群人捂著嘴偷笑。

  尼古拉斯凱奇脾氣相當古怪,他歷來以喜歡搶白他人而著稱。他那怪異的性格使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大吃苦頭。近些年來隨著年歲漸長,他的這份毛病漸漸少了許多,可是偶而還是會有發作。

  通常他發作這種毛病時,意味著他的心情不太好,有些焦慮。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讓他焦慮了。

  所以當尼古拉斯凱奇這樣說話時,所有的貴族立刻明白,現在的聖域大人心情很不好,大家最好都距離他遠些。

  “博德。”凱奇突然道:“拉舍爾怎麼說?”

  一位金袍大法師回答:“他說他有辦法把修伊格萊爾逼出來,但需要我們給他足夠的時間和發揮的機會。他讓我們不要著急,具體行動等紫蘿蘭歌舞團出場後再說。他要求保證他的行動自由,我們所有人聽他指揮行事。”

  “哼,好大的口氣。”凱奇哼了一聲。

  “在抓捕方面他是行家,口氣大些也能理解。”

  凱奇的眯起了眼睛:“誰在負責輔助他?”

  “是法洛斯。”

  “是他啊,唔,那個小夥子還不錯,讓他順便注意一下周邊。”凱奇隨口說道,但是心中的不安感依然存在,怎麼也揮之不去。

  環形大平台的另一頭,修伊同樣有著不妙的感覺。

  事情有時就是如此奇妙,你算計我,我算計你,在今天這個諸多角色,眾多表演的日子裡,連修伊都只是一個配角。他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情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超出了他的理解。

  “布萊恩,幫我盯住拉舍爾,一旦他有什麼異動,立刻報告我。”

  “有那個必要嗎?我們已經計劃得很完美了。”

  “我不知道。”修伊搖搖頭:“但是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計劃,必須小心意外的出現。”

  “意外有好也有壞,而且不一定出現在哪個方面。”

  “沒錯,有好也有壞。”修伊笑笑。

  他話音剛落,第一個意外就已經出現了。

  一聲大喊驚動了所有人。

  “西瑟達達尼爾!”

  眾人愕然朝著音源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的武士正擠出人群,向著修伊走來。

  “貝特森?”克麗絲汀驚呼出聲,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正是上次那個上次在霧隱城堡被修伊打敗的巴尼斯特家族的貝特森少爺。

  他的身上正爆出一股龐大的鬥氣能量,顯示出他的修為已經較以前又有突破。

  貝特森大步來到修伊的身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很高興看到你還活著。上次我敗給了你,不過這一次,我再此向你提出決鬥要求。”

  白手套扔在了修伊的腳下。

  修伊的目光盯在白手套上看了一會,然後緩緩抬起頭:“貝特森少爺?這又為什麼?”

  “上次輸給你,我很不服氣。身為武士,應該有武士的決鬥方式。你那種投機取巧的戰鬥方法,在這裡派不上作用了。我相信我這次一定能贏你,這和巴尼斯特家族的榮耀有關。我爺爺的聲譽,不能因為他的孫子而沒落!”

  修伊冷冷一笑,他搖了搖頭:“一名武士向一名普通人提出決鬥邀請,本身就已經侮辱了他自己的榮譽,即使戰勝了我,你也不光榮。”

  “那是我的事!”貝特森大吼起來:“我要殺了你,搶回我的克麗絲汀。”

  克麗絲汀怒道:“貝特森,你別做夢了,你就算贏了也得不到我。還有我要提醒你,這裡不是你的地盤,這裡是皇家大劇場。皇帝陛下就要來到,難道你希望在皇帝的眼前殺死一位貴族嗎?”

  “貴族?”貝特森大笑:“他也配?他連爵位都沒有。達達尼爾家族就是一群暴發戶,他們根本不配稱為貴族。”

  “實際上,已經有了。”克麗絲汀嘆氣:“皇帝陛下將在今天對布萊恩達達尼爾先生進行冊封,授他世襲男爵,所以你不能對他們動手。”

  “你說什麼?”貝特森大吃一驚。

  修伊冷冷看了貝特森一眼:“所以,貝特森大人,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我有足夠的理由拒絕你的決鬥提議。”

  “你是個懦夫!”貝特森大吼起來:“你不能拒絕我的決鬥要求,否則我會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的懦弱表現!”

  修伊有些怒了。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不識好歹。

  也許該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修伊想。

  他正要說話,突然人群中傳出一陣騷動。

  “快看那邊!”有人指著下方高叫。

  不少人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朝下方看去,只見遠方突然出現大批的騎兵氣勢洶洶地向著這裡開來。

  “是皇帝陛下的衛隊嗎?”有人問。

  “不太像。”有經驗的人立刻說:“皇帝陛下的儀仗隊怎麼可能使用衝鋒陣型?而且那也不是儀仗隊的鎧甲。”

  “銀鎧花盔,血祭紋章,是聖教的騎士團!”有人大叫起來:“是聖靈教會的神聖騎士!”

  “不,是光輝騎士團!”有人修正這話。

  “神靈在上,光輝騎士團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裡有異教徒的存在?”

  世人們所說的神聖騎士團,其實是一個統稱。無論是光輝騎士團,榮耀騎士團還是守護騎士團,其實都是神聖騎士。但是光輝騎士團與另兩個騎士團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是聖靈教會的主動進攻力量,只要是他們所到之處,就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很多時候人們所說的神聖騎士,其實就是光輝騎士團。

  光輝騎士團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有異教徒,哪裡就伴隨著血腥殺戮,這個概念其實早已深值人心。

  此刻皇家大劇場外,突然出現大批的光輝騎士團的確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大家都不要亂!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位中氣十足的白髮貴族大聲吼叫道。他叫烏特雷德·哈林,蘭斯帝國的一位將軍,一位武勳貴族,雖然因為年事已高而退離前線,但是威望仍在。

  “哈林大人,光輝騎士團的人怎麼會突然過來?”有人問烏特雷德·哈林。

  哈里傲然道:“或許是為陛下祝壽的。”

  “讓光輝騎士團來祝壽?這可不像聖教的風格,那些神聖騎士只負責送來死亡。”

  “這一點我很清楚。”哈林不耐煩地揮手:“大家不用著急,我的手下就在外面,他是個很能幹的人,很快就會把情況搞清楚。”

  老將軍沒有吹牛,當光輝騎士團衝到大劇場外圍後,緩緩散了開來,看樣子是對皇家大劇場形成了合攏包圍之勢,此時,一名年輕的夥計也匆匆推開人群來到哈林的身邊。

  “大人,事情已經查探清楚了。”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哈林傲然問。

  “是光輝騎士團漢密爾頓大人親自率領一支隊伍過來,主要由一個光輝騎士團小隊負責,人數百人左右,另外還有四百人的榮耀騎士團輔助騎士,他們聲稱是來捉拿異教徒修伊格萊爾。已經命聖教教眾把整個大劇場全面封鎖,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

  一聽到漢密爾頓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慌了。

  “漢密爾頓?那個瘋子怎麼會來?”人們紛紛交頭結耳。

  看起來清洗者的名號比修伊更加令人恐懼。

  “那麼皇帝陛下呢?”哈林也神色顏色起來。對於光輝騎士團的行事風格,老貴族多少是有些清楚的。

  “皇帝陛下的車隊被攔在了前往大劇場的道路上,漢密爾頓正在親自與皇帝陛下交涉。”那年輕人回答。

  “漢密爾頓竟然連皇帝陛下的車隊都敢攔?這也太過分了!”

  “聖教的神靈眷顧者,有什麼不敢做的?以神靈之名,一切至高存在都必須讓步。”

  “注意你的用詞,不要再說出褻瀆神靈的話了,這是給你的忠告。”

  人們議論紛紛,恐懼者有之,驚慌者有之,憤怒者有之……

  反到是修伊,令他感興趣的不是漢密爾頓的到來,而是那個哈林手下的小夥子,看起來相當的精明能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打探到這許多消息,而且不用主人命令,就自動自發的做好了一切。

  “那年輕人不錯,是個人才。”修伊對巴克勒道。

  “你想要他?”巴克勒立刻明白了修伊的意思。

  “人才在任何時代都是最大的財富。”修伊淡淡道。

  巴克勒點點頭:“我會找人摸一下那年輕人的底,看看能不能幫你搞過來。不過我們現在有個麻煩,很大的麻煩。”

  “什麼?”

  “漢密爾頓來找你的麻煩了,他把所有地方都堵住,我很擔心那個傢伙恐怕沒法順利出手了。”

  “格林金?”修伊一楞。

  巴克勒點了點頭。

  修伊痛苦的呻吟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總有意外打亂我們的計劃。”

  “現在怎麼辦?”巴克勒也很沒辦法。

  修伊正要說話,不遠處貝特森又在那裡咆哮起來:“西瑟達達尼爾,和我決鬥!是個男人就不要退縮!”

  修伊和巴克勒同時眼前一亮。

  修伊看看貝特森,然後問巴克勒:“你覺得他怎麼樣?”

  巴克勒有些猶豫:“有些冒險,不過未必不可行。”

  “那就是他吧,我們沒別的選擇了。”修伊斷然說。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遠方突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

  眾人同時望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只見溫靈頓的北方,那曾經高高聳立引無數人膜拜,代表著魔法師神聖地位的奧術塔,竟然在那巨大的爆炸聲中轟然倒塌,激盪出漫天硝煙,在天空中化成一張死神的巨臉。
bib 發表於 2010-6-5 13:03
全能煉金師 第八十四章 崩塌


    溫靈頓流星大道。

原本應該是威風八面,一路暢通的皇家車隊,竟然被人截在了半道。

這一場景也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

斯特里克皇帝坐在華貴的刻著血腥玫瑰圖案的馬車,蒼老的面容已經罩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位皇帝今年剛滿四十六歲,恐怕誰也不會想到皇帝的尊容竟然會是如此模樣,他看去就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枯骨症是一種很奇特很少見的病,它能夠讓人的身體骨質變得脆弱無力,發展到末期時,得了這種病的人只能躺在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皇宮的煉金師研究出了一些藥物,可以為皇帝緩解症狀,代價是他的生命得到極大透支,而且這是一種不可逆的行為。就生理髮展而言,四十六歲的斯特里克皇帝的確已經達到了七十歲左右的高齡。

病痛的折磨讓斯特里克六世變得多疑易怒,脾氣暴躁,動輒殺人。

已經好久沒人敢在他面前站著說話了。

沒想到今天,卻有人敢攔住他的車駕。

漢密爾頓高坐在他的追電馬,擋在了斯特里克皇帝的車駕前,神情倔傲,絲毫不懼皇帝的怒火。

他的確有值得驕傲的本錢,十六歲就成為聖靈教會的神選武士,二十歲時走出聖堂,成為教會歷史第十二個在二十歲生日前完成聖堂訓練的神選武士,並在三年後成為光輝騎士團副團長。同一年,他單身匹馬闖鐵血島,一口氣屠殺了整個小島總計三百多人。兩年後,漢密爾頓成功殺死阿林森,後者是天災教會的黑闇騎士團團長。儘管是在兩名神聖牧師的幫助下完成的這一次行動,漢密爾頓還是因此名聲大噪。

這些年來,只要是漢密爾頓出手,就沒有完不成的任務。

這個人凶狠,殘暴,瘋狂,他的驕傲不僅僅來自於教會的強大,自身的實力,同樣更來自於他心中那深深的宗教狂熱。信仰可以撫慰人的心靈,也可以讓人變得瘋狂,漢密爾頓就是典型的後者,在他的眼裡,一切世俗的存在都應當為神靈讓路,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

他的過激思想即便是在聖靈教會內部也頗受詬病,用教皇的話來說就是:漢密爾頓是一把好用的刀,也是一隻不聽話的瘋狗。你可以讓他去做任何你不適合出面的事,但永遠不要指望他在政治對你能有所幫助。恰恰相反,派他出手的同時,你要做好他完成任務卻留下一堆爛攤子的準備,隨時隨地的去為他擦**。

也正因此,漢密爾頓永遠只能是副團長,而不能是正團長,不過他的兇名卻讓每一個聽到他名字的人都顫抖。

“漢密爾頓,見過斯特里克皇帝陛下。”漢密爾頓向斯特里克皇施了一個教禮,表示神職人員不在世俗權力掌管範圍之內。

星辰武士漢普頓是今天陪同皇帝的人,也沒見他怎麼動作,人已經突然出現,站在了斯特里克皇和漢密餌頓的中間,這有效的阻止了漢密爾頓的接近。

“漢密爾頓閣下,我們知道你來了溫靈頓,如果你想抓修伊格萊爾,我們不會阻止,因為我們自己也在到處找他。但是你不能隨意阻擋皇帝陛下的車駕。 ”

漢密爾頓傲然道:“漢普頓大人,我知道像你們這類人都是怎麼看我的。你可以認為我狂傲,認為我自大,但是你不能認為我愚蠢。你當我真不知道蘭斯帝國和修伊格萊爾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嗎?你們真得以為我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嗎?當然,這是一次並不體面的低頭,所以你們在表面還維持著對他的搜捕,但事實你們早就撤消了一切實際行動。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由我們來代勞呢?”

    漢普頓呆滯。

表面看,他對皇家大劇場的包圍,還有對皇帝車駕的阻擋都是一次史無前例的挑釁行為,即便是聖靈教會也不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無視他國主權,不過誰能想到漢密爾頓張狂的背後,同樣不乏細膩的心思。

他很清楚他蘭斯帝國對修伊格萊爾的態度——忌憚他,畏懼他,又想除掉他。

由於佛朗克人和修伊的聯手,蘭斯帝國不得不做出低姿態,以避免可能產生重大影響的煉金術流落他國,培養出強大的敵人。但是這份低頭的背後,同樣有著深深的不甘。

漢密爾頓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他敢於狂傲,敢於做任何人不敢做的事。他的狂傲背後不但有資本,還有對對手心理的揣摩。

“漢密爾頓閣下,你的行動到底是教皇陛下的意思,還是你自己個人的意思?”

“教皇陛下派我來,就給了我全權處置的權力,您可以認為是我自己的意思,也可以看作是教皇陛下的意思。當然,我更認為:這是神的旨意!”漢密爾頓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不容懷疑的語氣。

漢普頓向後退了幾步,來到斯特里克皇帝身邊:“陛下,您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老皇帝的聲音很陰沉:“他打算怎麼做?”

漢普頓回頭看了看漢密爾頓:“我們需要知道你們打算採取怎樣的行動。”

“我的人已經對皇家大劇場展開全麵包圍,對修伊格萊爾進行嚴密搜捕。除女人,孩子可以放過外,所有人,尤其是少年,都將被暫時留在大劇場。我們會對每一個人的身份進行核查。”

    “如果沒有找到呢?”

“那就一個一個查,直到查出來為止。在找到修伊格萊爾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有敢擅離者,統統視為修伊格萊爾,一律當場格殺!”

漢密爾頓的回答充滿凶霸狂橫之氣。

在這個問題,聖靈教會態度明顯,哪怕錯殺一萬,也絕不放過一個疑犯。

即便是這樣,漢密爾頓也已經覺得自己很開恩,要知道他先前的想法可是直接全部殺光的,要不是大主教一再勸阻,他或許真會這麼幹。

這是教會與國家的本質的不同。國家尊奉的是皇帝,教會尊奉的是神靈。神靈可以永固,皇帝不能。所以國家可以換,教會不能換,信仰不能變。一個蘭斯帝國倒了,自然會有新的國家崛起。教會不會在乎崛起的是哪個國家,只要這個國家的子民依然信奉聖靈教會,信奉他們,那就夠了。

所以教會與帝國之間的關係,就好像白蟻與大樹的關係,前者啃食後者,卻不會在乎後者的命運如何。大不了這棵樹倒了,就再換一棵樹,偶爾還可以在枝頭高唱我是這棵大樹的主人。

當然,這是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假如從政治方面考慮,這種事情只能是想想,而不能真正去做,否則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以漢密爾頓的為人而言,政治的問題從來不是他需要考慮的。

他只知道一件事:清理一切對教會有害的存在,尤其是修伊格萊爾這種可以左右國家政局的人物,更是絕對不允許他留在這個世界。哪怕為此葬送一大批無辜者,也是值得的。

因此當他非常“慷慨”地說出面的話時,他覺得自己已經極為大度了,對方甚至應當感謝神恩。

不過漢普頓可不這麼想,他大叫起來:“這簡直是瘋了!大劇場足有萬人,數以千計的貴族,你們想幹什麼?把帝國官員一網打盡嗎?”

“所以,還需要陛下派出人手協助進行。請放心,皇帝陛下,只要能夠證明身份,確實無誤的,我們一概放行。”漢密爾頓無所謂地回答:“但凡是無法證明自己身份,或者證明力度不夠,身份有可疑的,就通通殺掉!”

“皇帝陛下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漢普頓怒道。

“不!”斯特里克突然揚聲:“我同意,讓他們查!漢普頓,你帶三千衛隊去協助神聖騎士團,一定要找到修伊格萊爾,然後……就地處決!”

隨著話音落下,遠方傳來轟然倒踏之聲。

眾人同時北望,正見奧術塔倒塌時的驚天巨變。

    ———————

奧術塔的坍塌在溫靈頓就像是爆發了一場十級的大地震,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

無數市民共同北望,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硝煙瀰漫之地。

曾經令世人景仰膜拜的那片地方,升起了大片的煙塵,高塔的碎片如雪花般飛散,附近一帶的居民嚇得亡命奔逃。火焰熊熊燃燒,不時地發出劈啪爆炸之聲,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即使遠隔數里外也能清晰聽到。

方圓數十里內的人無人不見到這壯觀的倒塌景象,人們奔走呼號,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奧術塔倒了,象徵著魔法師地位與尊嚴的榮耀就此崩塌,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尼古拉斯凱奇的臉。

    皇家大劇場,環形平台。

尼古拉斯凱奇咬著牙迸出這麼幾個字:“修伊……格萊爾,你好狠!”

    的確夠狠。

當年蘭斯人窮五萬壯丁,耗時三年,花費錢糧無數,建立起這座象徵著魔法師榮耀的高塔,他們相信魔法能夠帶給人們美好的生活,能夠保護他們的家園和平不受侵犯,他們膜拜這神秘而龐大的力量,並願意為之赴死。

這種信念便如信仰,紮根在每個人的心中。

然而今天,它倒塌了,在無數人親眼目睹中轟然倒下。奧術塔的倒下同時也粉碎了無數人心中的魔法師神聖不可戰勝的信念。

修伊用他的行動告訴那些高高在的魔法師,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魔法師變得更加不值錢一些。

    別逼我!這就是修伊想說的話,任何人都別想逼我做不想做的事,為此不惜開戰。

蘭斯帝國他都不怕,再得罪一個魔法師協會又有什麼了不起?

“拉舍爾!”尼古拉斯凱奇憤怒大叫起來。

所有在環形平台的魔法師同時開始尋找拉舍爾的踪跡。

    然而拉舍爾卻憑空消失了。

    就這麼消失得無影無踪。

修伊也注意到了這一異象,他低頭問巴克勒:“拉舍爾人呢?”

“不知道,剛才還在。神聖騎士團衝過來的時候,全都注意看外面了,然後是奧術塔倒塌,大家都被吸引過去了,誰也沒注意到拉舍爾去哪了。”

“見鬼!”修伊憤怒的跺腳:“我讓你盯住他的!”

    “是我的錯。”巴克勒道歉。

修伊四處尋找拉舍爾,卻就是找不到,難道這個傢伙見機不對溜了?

    不,不對。

    那麼他為什麼突然跑掉?

    難道是因為奧術塔倒塌?

    不,不是這樣的。

    修伊大感迷惑。

就在這時,懷裡的水晶球突然響了起來。

修伊一招手,克麗絲汀和巴克勒以及莉莉絲同時過來將他圍成一團,擋住他人的視線。

修伊拿出水晶球,果然是芭美拉的消息。

她的臉充滿急切:“修伊,情況不妙。”

    “出什麼事了?”

“我剛剛打聽到,帕吉特死前被公主殿下關押進了監獄。克洛斯衝進監獄殺死了帕吉特,侍衛們接到的命令是不得過問,而且是皇家傳來的。也就是說……”

    “這是皇帝默許的行動?”

    “是的。”芭美拉駭然回答。

    “明白了。”修伊點點頭。斯特里克六世果然沒那麼容易低頭。一定是他把有關魔紋的事通知了尼古拉斯凱奇,然後故意縱容奧術塔對自己下手。他的低頭,求和,統統都是表面姿態。

他真正的想法,其實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不過斯特里克這一次很聰明,他沒有自己動手,而是選擇了借刀殺人。

就像奧術塔準備用刺客聯盟做替絲鬼一樣,斯特里克六世同樣選擇了借奧術塔的人來完成這件事。這樣即便奧術塔失敗了,也怪責不到皇室的頭,因為蘭斯帝國對魔法師協會沒有直接統治權,世俗權力只有兩樣東西無法約束,一是魔法,一是教會。

一想通這點,修伊的臉色立刻變了:“拉舍爾一定很清楚這種情況。他一定早就知道皇室和奧術塔有勾結。是艾薇兒下令羈押的帕吉特?這下糟了,拉舍爾一定會把艾薇兒也算成仇人!”

“他不可能拿公主怎麼樣的。”巴克勒並不以為意。

“不!”修伊斷然道:“拉舍爾是個聰明人,他非常懂得如何利用現有的局勢。他自己的力量或許不夠做到,但是你們忘了一件事……他手下有人。”

    “誰?”

修伊眼中現出一抹狠色:“就是那幫求著他找到我的魔法師。拉舍爾,他一定會利用好這個資源。我的天啊,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見了。剛才哈利的那個手下不是說,漢密爾頓已經攔下了皇帝的車駕嗎?”

巴克勒和克麗絲汀等人愕然相望。克麗絲汀急急問:“你是說拉舍爾會利用魔法師協會的人對公主不利?”

“一定是這樣!”修伊幾乎要叫了起來,他心中急如火焚:“這個混蛋他瘋了!他最好的朋死了,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還怕什麼?他什麼都敢干,難怪我讓他跟隨我,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難怪他敢說他一定能把我逼出來。他知道我的弱點,那就是……艾薇兒。”

    所有人都徹底怔住。

    他們呆呆地看著修伊。

修伊低頭對水晶球裡的芭美拉說:“夫人,請問你現在去追趕艾薇兒還來得及嗎?”

芭美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努力試試。”

“那就請你立刻去找艾薇兒,告訴他就說是我說的,拉舍爾要對她不利,讓她小心拉舍爾和魔法師協會的人,不要讓他們靠近她。”

    “好的我這就去辦。”

通訊中斷,修伊收起水晶球,聲音低沉:“芭美拉恐怕來不及了。”

克麗絲汀擔憂地看著修伊:“修伊,你不會告訴我你要去救她?”

“是的。”修伊眼中露出一抹決然之色:“我對不起她,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對她只有利用,沒有珍惜。這都是我的錯。我曾經讓她非常失望……不過這一次,我會為她去拼命一次。不管成敗,沒有計劃,只有戰鬥!”

巴克勒嘆息:“可是聖靈教會已經封鎖了這裡,不許任何人進出。”

“我能的,你知道。”修伊望向了那個不遠處仍對他虎視眈眈的貝特森少爺。 “他可以幫我出去,就按我們剛才的計劃。”

    “可是那需要時間去準備。”

    “不准備了,就這麼。”

“什麼?”巴克勒嚇得差點跳起來:“不行,那太危險,你對那個法術掌握得還遠遠不夠。”

“再危險也要去做,我們沒時間可以耽誤了。”

修伊說完這話,轉身向貝特森走去,他大聲叫道:“貝特森,你不是想和我決鬥嗎?那麼好,我接受你的決鬥邀請!”

說著,他抽出腰間做裝飾用得配劍,不待貝特森有所反應,就一劍向他刺去。

這一劍來得又急又快,貝特森被他嚇了一跳。好在他畢竟是流級武士,已經摸到高級武士的門檻,身手反應敏捷。他右手拇指在腰間輕輕一扣,一把附魔長劍已經跳出到他的手心,他竟然還隨手耍了個劍花才迎修伊的劍。

鏗,兩劍相交,火花四濺,修伊的劍被蕩了開去。

貝特森的劍餘勢不減,對著修伊的胸膛就狠狠扎了下去。

他有把握這一劍就算刺不中對手,也能讓這位西瑟達達尼爾少爺手忙腳亂,到時候自己再給他一腳,狠狠的折辱他一番,就可以一掃當初的恥辱。

然而他沒有想到,修伊像是被這一劍嚇得呆了,竟不閃不避地看著這一劍刺向自己。

撲,隨著一聲入肉輕響,利劍刺進了修伊的胸膛。

溫靈頓的貴族們今天真是多災多難,剛剛經歷了聖靈教會的騎士團包圍,還沒從這麻煩中擺脫出來,又目睹了奧術塔的倒塌,然後……達達尼爾家族的少爺中劍了。

修伊看著這刺入胸膛的一劍,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你……”貝特森叫了出來,他也想不到,修伊竟然連他的一劍都擋不住。

抽出長劍,貝特森連連後退幾步。大片的血水從修伊胸前飛濺,撲了貝特森滿頭滿臉,將他整個人染成一片赤紅,同時也嚇得所有人叫嚷起來,尤其是那些貴族夫人,姑娘們,一個個嚇得閉了眼,不忍再看。

    他們今天的神經備受考驗。

“我不會是有意要殺死他的!”貝特森大叫起來:“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衝了過來,是他同意了我的決鬥!”

“我的天啊!”那幾位商行的負責人看著這一幕,幾乎要刺激得暈了過去。

“你贏了,貝特森少爺,我想從今天起,你我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了對嗎?”出奇的,修伊竟然還能說話。他捂著自己的傷口緩緩倒了下去,倒在撲過來的巴克勒的懷中。

“西瑟!堅持住!”巴克勒大叫起來。

“真遺憾,叔叔,我不能再為家族效命了。從今天起……我們要說再見了。”修伊艱難的說道,他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你這個……混小子!”巴克勒眼中流露出幾滴渾濁的淚,克麗絲汀則不忍再看下去。

    事情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接連出現的意外打亂了所有的安排。

但是最讓克麗絲汀難受的卻是修伊為了艾薇兒不惜承受最大的冒險。

“送我……回家。”修伊用微弱卻清晰的話語說,同時也讓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好的,我們這就回去。”巴克勒抱起修伊向大劇場外走去。

劇場外,幾名神聖騎士團擋在門口:“沒有漢密爾頓大人的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任何人不得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我的侄子死了,我現在要送他回家。如果你們想動手,那就動手!”巴克勒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他的憤怒。

幾名神聖騎士團的騎士互相看看,其中一人走前,撕開修伊的衣服,檢查他的傷勢。然後他回頭說:“心臟被刺穿,沒可能再活著了,任何藥都救不了。”

“這兩個女人可以送他離開,你留下,回到平台去,否則就是死。”另一名神聖騎士立刻道。

巴克勒把修伊交到克麗絲汀和莉莉絲的手裡,憤怒的瞪了那些神聖騎士一眼,終於不甘願地退了回去。
bib 發表於 2010-6-6 10:25
第八十五章    復仇(上)

馬車緩緩駛出大劇場,載著少年的屍體,還有兩個悲傷的女人。

    莉莉絲用手帕捂著胸前的那個傷口,不停地說︰“堅持住,修伊,堅持住!你能行的!”

    修伊就象是死去一般,一動不動。

    克麗絲汀有些害怕,她看著莉莉絲︰“他怎麼樣?不會是……”

    “不!”莉莉絲立刻搖頭︰“他不會有事的。”

    盡管話是這麼說,莉莉絲的心里也沒有底。

    馬車駛過鬧市區,進入一個無人的轉角後停下。克麗絲汀一邊擦去修伊臉上的血水,一邊急切的呼叫著︰“醒過來,修伊,你能行的,不要嚇我們啊!”

    她不停地呼喊,或許是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昏迷中修伊突然大聲咳了幾下,突然睜開眼楮。

    兩個女人同時發出欣喜的歡呼。

    “我沒事……”修伊艱難地吐聲。莉莉絲快速拿出一瓶治療藥劑,不要錢地給他灌了下去。

    受藥劑作用,傷口開始重新愈合。

    “你剛才嚇死我們了。”莉莉絲嗔怪著說。

    修伊苦笑。

    在西大陸傳承的法術中,有一種奇特的法術叫要害隱藏。這是魔法師們針對自身防御能力不足特別研究出來的一種法術,它不屬于任何系,如果非要嚴格歸類,反到應該屬于靈魂法術。

    這種法術可以將身體的要害強行扭轉,遷移到別處,這樣一來,一旦要害部位受到攻擊,就不可能形成致命的傷害。不過這種法術在施法時需要大量的前置時間,修伊限于時間關系,又不能公然施法讓別人看到,所以根本無法全面扭轉自己心髒的位置。

    貝特森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他的心髒,卻結結實實形成了沖撞,所以才導致了修伊的昏迷。

    他剛才昏迷時,其實就是把心神沉入精神世界,對自己的身體構造等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了解,然後努力自我修復。他能醒過來,說明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現在的傷害就只是皮肉傷了。

    “不管怎麼說,行動終于完成了。”修伊回答。

    壁虎行動,大功告成。

    隨著達達尼爾家族在溫靈頓逐漸站穩腳跟,不僅雷勒他們這幫人已經成為家族不必要的存在,甚至修伊自己更是家族最大的隱患。因此修伊不僅要清洗掉曾經的盜匪幫眾,更要把自己也清洗出去。

    雷勒他們這幫人要清洗出家族簡單,找個名頭集體開除就行了,要把修伊清理出家族,那就只有一個方法——讓他死掉。

    壁虎行動其實就讓西瑟達達尼爾在公開場合下死去,這是讓修伊不再和達達尼爾家族有牽連的最好辦法。

    只要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死去,從此以後,再也沒人能證明西瑟就是修伊,就連拉舍爾也拿達達尼爾家族沒辦法。

    早在修伊進入神恩之地修煉之前,修伊和巴克勒等人就策劃了這起行動,他們唯一需要的就是尋找一名合適的替罪羔羊。刺客聯盟的殺手,就是最合適的目標,格林金的出現使修伊的計劃順利展開。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由于神聖騎士團的突然出現,原本計劃好的刺殺出現了意外,修伊被迫另尋他法。

    當然,神聖騎士團也不會想到,他們以無比囂張,凌厲,凶狠的態勢布下的包圍,除了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許放過的做法,竟然還是沒能擋住修伊的離去。

    因為還有一種人比女人孩子更加令人放心,那就是死人。

    修伊這刻坐了起來,傷口還在發痛,不過感覺上已經好了許多。他突然想起先前和克麗絲汀談笑時還說到沒準命運會為自己再安排一次決斗,沒想到它竟然真得就出現了,歷史果然總是驚人的巧合啊。

    只不過,開局可以相同,結局卻並不一樣。

    上一次他是大顯神威,把對手狠狠教訓。

    這一次他是借敵之手,玩起了金蟬脫殼。

    真正是人生如戲,反復無常。

    脫離了神聖騎士團的掌控,又不再需要西瑟達達尼爾這個身份,修伊此時終于又開始做回了曾經的自己。

    他摘下眼鏡,改換頭發顏色,曾經的那個金發英俊少年,終于又回到了大家的視野中。

    “你的傷……”看著修伊剛一醒來就回復本來面目,莉莉絲忍不住提醒他。

    “放心吧,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受了些震蕩,很快就會全愈的。”修伊安慰她。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光輝突然升起在大劇場上空,爆發出無與倫比的能量,如海潮般席卷大地。

    這強大的威能,就連已經離開大劇場的修伊也真實感到了它的存在。

    那是聖域的力量!

    尼古拉斯凱奇發怒了。

    奧術塔倒塌,拉舍爾失蹤,修伊格萊爾不見蹤影,尼古拉斯凱奇在短短半個鐘時接連遭遇自己人生最大的打擊,這還不算,就連光輝騎士團的人都欺負到他的鼻子上去了。

    凱奇想要立刻離開劇場奧術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輝煌騎士團的人硬是要他等待調查,待調查結束後才可以離開。

    誰能困住一位聖域?誰又敢這麼做?

    可是聖靈教會的人偏偏就這麼干了。

    這幫狂信徒是被宗教信仰沖昏了頭腦,悍不畏死,本身又是忠誠的戰士。長官不發話,他們就勢必要嚴格遵守先前的命令。

    驕狂如漢密爾頓也不敢這樣對尼古拉斯凱奇,可惜漢密爾頓不在,而他也不知道凱奇會在皇家大劇場,他下的是死命令,除了女人和孩子,未經調查核實身份者,誰也不許離開,所以尼古拉斯凱奇也不能例外。

    這使得凱奇勃然大怒。

    聖域之怒,不是隨便誰都能承受得起的,下一刻,整個溫靈頓的上空都能感受到那股天地之間的磅礡力量,浩瀚雄蕩。

    修伊曾經聽伊薩多內珀說過,聖域的力量,其實比巔峰強者高出有限。但是這一刻看大劇場上空展現出來的這股強大氣勢,遠遠超過一名巔峰強者所能擁有的實力。伊薩多內珀所說的強得有限,未必就真得是有限。多半他的真正意思是,沒有理論上的倍數,但三四倍的實力提升還是有的。

    尼古拉斯一爆發,他身邊的幾名**師也隨之爆發,展現出來的實力可謂驚天動地,就是鏟平整個溫靈頓也不為過。數十名光輝騎士團的騎士被這股力量直接沖擊,當場死去。

    尼古拉斯的聲音陰沉如悶雷︰“這就是我的證實方式!”

    然後他領著一大群法師向著奧術塔方向飛去。

    “我的天啊,那就是聖域的力量嗎?簡直太可怕了。”克麗絲汀捂住了自己的嘴。

    修伊冷哼︰“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

    他腦中突然轉過一個念頭,于是他拿出通訊水晶︰“雷勒,尼古拉斯凱奇回去了,你們撤離了嗎?”

    “正在撤離中,頭。”通訊水晶傳來雷勒嗡聲嗡氣的回答。

    “傷亡了多少兄弟?”修伊知道任務沒可能這麼簡單完成。

    “死了六個,傷了十二個,那幫魔法師不好對付。”雷勒的聲音多少有些黯然。

    修伊嘆息,這就是戰爭,只要爆發,就沒可能不死人。最糟糕的是,身為這場戰爭的指揮官,他卻不能有任何憐憫仁慈之心。他無奈道︰“我現在需要你們再做一件事。”

    “什麼?還有活要干?”雷勒幾乎要驚掉了下巴。之前可沒說除了炸掉奧術塔外還有什麼事要干。

    “是的,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這一次不是命令,是請求。”

    “……好吧,你說是什麼事?”

    “你們立刻去攻擊聖靈殿,最好是能把它也給我拆了!”

    這句話仿佛一下子,將周圍的空氣降低到了零點,無論是莉莉絲,克麗絲汀,還是另一頭的雷勒,全部都被嚇呆了。

    通訊水晶那邊清晰地傳來雷勒咽口水的聲音︰“這個……你確定真要這麼干嗎?”

    修伊眼中現出凶狠殺氣︰“神聖騎士團想殺我,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我立刻就百倍回報!溫靈頓的聖靈殿,我要它今天和奧術塔一起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好吧,頭,你說了算。”

    “別擔心,黑武士會繼續在暗中保護你們,有高手就交給他對付。”

    “是的,頭。”

    “記住,出手的時候偽裝成奧術塔的魔法師,給我用爆裂火球集體轟擊聖靈殿。”

    “什麼?”雷勒失聲驚叫。

    一切矛盾都是可以拿來利用的。

    目前的局勢,可以說是微妙復雜。蘭斯帝國,魔法師協會,聖靈教會再加上修伊自己,四方角力,形勢錯綜。修伊不怕得罪任何人,但他同樣不想同時和這許多勢力開戰,能夠讓魔法師協會和聖靈教會對干,那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最好能讓蘭斯帝國也加入其中,使他們三方混亂,自相殘殺,修伊就更能渾水摸魚。

    修伊不擔心有人會看破他的詭計,神聖騎士包圍尼古拉斯是事實,尼古拉斯含怒出手,斃殺數十名神聖騎士也是事實,他們本身就已經出現了問題,修伊不過是在這燒旺的柴禾堆中再添些油而已。就算他們事後明白,一旦殺到血流成河,只怕也停不下手來。

    到那時,修伊已經解決了所有問題,飄然遠遁。

    斯特里克六世的誕辰,注定了要以悲劇收場,這一點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交代完任務後,修伊走出馬車。

    他沒有使用天使之翼,現在是白天,在空中飛行太過張揚,太多人都會看到。所以他解下了馬車上的一匹馬,騎著馬奔向流星大道。

    心急如焚!

    流星大道附近的一個小巷里,幾個人正從虛無中顯現。

    為首的是拉舍爾,在他身後跟著的是厄多里斯,另外還有三名來自奧術塔的法師。

    厄多里斯面色深沉︰“修伊格萊爾摧毀了奧術塔,你不帶我們去找他,卻要我們把你帶到這里來?”

    拉舍爾回答︰“既然你們把我找了過來,就該相信我的判斷力。修伊格萊爾不在那里,也不在皇家大劇場,他的人在這。”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另一名魔法師問。

    “就憑我對他的了解。我知道他是什麼人,他的每次行動總是一環結著一環,他的行動從不盲目,總有著特殊的針對性和目的性。當他發起了對你的攻擊時,千萬不要他攻擊哪里,你就跑去哪里,那意味著你在被他牽著鼻子走。就好象從皇家大劇場,再到奧術塔,都是這樣。他喜歡象戲耍寵物一樣戲耍我們。”

    “那為什麼會在這?這里有什麼?”

    “這里有皇帝。”

    “你認為他會襲擊皇帝陛下?”

    “那是一定的。”拉舍爾說︰“他最擅長調虎離山這種把戲,還記得凱文他們在羅約城怎麼死的嗎?”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出小巷,眼前的流星大道上,大隊大隊的士兵正在奔向出事的奧術塔方向,這其中有皇室的精銳近衛部隊,也有少數聖教騎士。

    “瞧,我說得沒錯,皇帝陛下正在派人準備清剿那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皇家大劇場和奧術塔那里,如果修伊格萊爾這個時候半路截殺,他有很大成功把握。”拉舍爾冷笑道。

    “我們該怎麼做?”

    “我需要和皇帝說話,只有你們能幫我靠近他。”

    厄多里斯點點頭,他寬大的黑袍一展,人如鷹隼般飛起,瞬間突破距離障礙來到了皇室的車隊前。厄多里斯雖然是魔法師協會的一員,但同時也是一位宮廷魔法師,他直接來到斯特里克皇帝的身邊,鞠了一躬道︰“陛下,拉舍爾希望見您。”

    “什麼事?”

    “他認為修伊格萊爾很可能正要試圖刺殺您。”

    “為什麼?”

    “也許修伊格萊爾知道您和凱奇大人的約定。”厄多里斯回答。

    斯特里克六世的目光驚疑不定,盡管他的身邊有著足夠的高手保護,但面對那個令他一度無比頭痛的少年,他卻真不敢說必然無事。最令人無奈的是,這個少年卻是帝國自己一手造就的。他揮揮手︰“讓他過來吧。”

    拉舍爾走了過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有機會面見皇帝。

    他單膝跪地︰“見過偉大的皇帝陛下,祝您安康。”

    “起來吧,拉舍爾,我的子民,你認為修伊格萊爾會在這個時間段里截殺我?你能確定嗎?”

    “用我的生命發誓,他一定會出現。事實上,我認為他已經在您的隊伍之中了。”

    這句話把斯特里克六世嚇了一跳。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他怎麼可能混進我的衛隊中。”

    “未必是您的衛隊,皇帝陛下。您的衛隊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他們每一個都是出色的人才。修伊格萊爾再狡猾也很難混進這樣的隊伍中。但是你的身邊,並不是只有衛隊。”拉舍爾說到這時,表情露出了一些猶豫。他遲疑著說︰“我想陛下應該知道,有一些人……並不是那麼討厭修伊格萊爾。”

    斯特里克的臉色大變,他重重擠出了這麼幾個字︰“艾薇爾……”

    他正要再說什麼,拉舍爾已經說道︰“陛下,如果您想現在立刻搜查公主的車隊,我擔心那會打草驚蛇。最好的辦法,是先把她的車隊隔離開。”

    “好。”斯特里克重重點了一下頭︰“如果我同意,你能把那個小子找出來嗎?”

    “當然,皇帝陛下。”拉舍爾回答︰“但我需要您的授權。”

    “你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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