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西遊之我是牛魔王 作者:第三根肋骨 (連載中)

vc2008 2010-1-28 10:24:1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7 34808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5:57
第九十二章︰鬼吹燈?不是啊!是仇家來了!

       話說刑天听見鄧坤要好劍,驀的想起一事來,不禁脫口而出,言道他知道有一柄絕世神兵,或可承受誅仙陣圖的威力。鄧坤聞言,豈能不問?不料刑天一語既出,登時像是想起什麼,面有難色,似有莫大的難言之隱,任憑鄧坤幾番催促,仍然是支吾不語。

        那鵬魔王是鳳凰之子,見多識廣,見到刑天這種表情,心念一動,突然接口道︰“莫非刑天兄所說的寶劍,便是那一口?……”

        刑天此時臉色很有點難看,微微的點了點頭。

        鵬魔王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眾兄弟見了,又連忙轉向鵬魔王詢問。鵬魔王也遲疑了一陣,終于道︰“這個我也是曾經听我母親提起。在巫妖大戰時,巫族曾有感天帝帝俊的河圖洛書和東皇太一的混沌鐘難以匹敵,便商量著要鑄煉一把蓋世的凶器,以作抗衡。那巫族天生沒有元神,無法操控靈寶,所以最後鑄成了一口寶劍,想來便是刑天兄口中那那口劍了。此劍雖是後天之物,但卻是各祖巫以自身骨骼所鑄,再用本身精血開鋒,不但鋒利無匹,更有壞人元神之奇效,端的是神鬼闢易,難以爭鋒,決不遜于先天靈寶分毫。昔日祖巫祝融執此劍,在那妖族周天星斗大陣中,連斬七名妖聖,其威可想而知。”

        聞得那巫族之劍竟是用祖巫的骨骼所鑄,眾人無不動容。祖巫的肉身號稱可以硬撼先天靈寶,在場眾人大多無緣親眼得見,只不過刑天肉身的強悍他們是見識過的。刑天不過是大巫,而且大巫里面他也算不得最頂尖的,至少比他強的還有蚩尤、後羿等人,但已經是這般厲害,那祖巫又是何等了得,眾人心里都有數。

        听得鵬魔王續道︰“我記得這口寶劍,名字好像是叫作……”

        這時刑天突然接過話頭,道︰“這口劍,就叫做斬妖劍!”

        眾兄弟听了,這才明白過來,何以刑天吞吞吐吐,他們都是妖,此劍名為“斬妖”,自然是大大的觸了霉頭。這劍是巫妖大戰時為了斬殺妖族所鑄,又叫這麼個名字,刑天正是怕說了出來不知道眾妖王會怎麼想,擔心大家心中不快,是以難言。

        鄧坤哈哈一笑,一拍刑天肩膀,道︰“刑天大哥無須如此,那巫妖之戰已是萬年前之事,于我輩有何關系?此刻大家俱在這三山一島上,我還娶了月兒,巫妖親如一家,正要並肩攜手,共圖大事,豈能再困足于往事哉?”

        眾兄弟也都附和,刑天見如此,摸摸腦袋,嘿嘿一笑,不再尷尬。卻听鵬魔王又道︰“不過據我所知,此劍在巫妖決戰後,便不知下落,再也尋不得。刑天兄又從哪里知道的?”

        刑天一听,本來已經轉晴的臉色又猛然黯淡下去,道︰“我怎能不知道?我舊主蚩尤所用的佩劍,正是這一把斬妖劍。”

        眾人心下大震,忙細問其詳。原來巫妖決戰,戰況激烈,斬妖劍在惡戰中失落,墜在亂軍之中。其後帝俊太一與各祖巫同時殞落,更使天維斷折,不周山崩塌,那斬妖劍連同無數巫妖士兵,皆被塌下來的半截不周山掩埋了。後有原始天尊取了那半截不周山去祭煉番天印,又使此劍重光。那原始天尊也是暗中打著算盤,要分人皇功德,先派了十二仙之首廣成子下山,收軒轅黃帝為徒,又暗地里將斬妖劍送到蚩尤手上,鼓動他起兵討伐黃帝。那蚩尤有勇無謀,本來就存著心思重振巫族榮光,得了此劍,自認為天命所歸,就中了原始天尊的算計。一番大戰下來,蚩尤被黃帝所殺,連帶著無數巫族士卒送了性命,反成就了黃帝天下共主之名,正了三皇中的人皇之位。廣成子身為帝師,也分得了不少功德,

        蚩尤兵敗前,才曉得一切原來都是別人設下的圈套,悔之晚矣。刑天是他心腹大將,對這一切知之甚詳,此刻說了出來,仍是憤憤不平。

        鄧坤听完,問道︰“既是如此,那此劍如今在何處?”

        刑天道︰“主公在青丘被軒轅斬首後,軒轅將他首級、身軀與衣甲三樣,各找了一處地方安葬。據我所知,一處在壽光以北;一處在巨野重聚;一處在汶上。只是這每個地方埋的是哪一樣,我卻不知曉。”

        聞得壽光,巨野重聚什麼的,鄧坤一個頭變作兩個大,他一個現代人,哪里知道這些古代地名說的是哪里?連忙叫胡支祁拿來地圖,指點比劃一輪,終于確定了方位,卻又抬頭對刑天道︰“我等若是去尋此劍,難免要打開蚩尤前輩之墓,如此一來,豈不是冒犯了他?”

        刑天搖頭道︰“無妨,這墓是軒轅立的,用意只是鎮壓主公,又豈是什麼好意?其實我巫族本無入土為安之說,我等是盤古大神精血所出,身殞之時,當效仿盤古大神,將血肉還之于天壤之間。那所謂墳墓,實乃多此一舉。你既無惡意,哪里談得上什麼冒犯不冒犯?何況此時我族人大部在這里居住,你得了此劍,也有護持我巫族之意,縱然我主蚩尤依然在生,也斷然不會不同意。”

        這話不假,這巫族估計是天葬的粉絲,一向有這麼個傳統。那大巫夸父身殞後,就化了一片桃林,正如刑天所言,真是把全身血肉都還給這個天地了!鄧坤得了此言,心下大定,當下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那我等哪一個去?又先去哪一處尋找?”

        那群兄弟都是好事之徒,一听有這麼件事,都紛紛請纓。鄧坤想了一想,道︰“無須都去,這三山一島也需要鎮守,兵馬操練也不可松懈。這樣罷,刑天大哥是必須和我去的,就教老三陪我們走一遭。反正只是去尋劍,又不是打架,人去多了也是無用。”

        鵬魔王大喜,示威似的朝眾人揚揚眉毛,將眾人“怒目而視”只作看不見。當下計較定了,先去離得最近的壽光看一看,假如不是,再轉去別處。當下三人駕雲往壽光而來。

        三人之中,鄧坤與鵬魔王腳程均快,不料那刑天竟然也慢不到哪里去。花了頓飯工夫,便到了壽光。鄧坤環視四處,見此間地勢復雜,群山連綿,卻不見生機勃勃的樣子,觸目所見,盡是灰蒙蒙,光禿禿的石塊,既無飛鳥走獸,也無草木花卉,一派靜悄悄的,簡直如同末世的景象一般。三人按下雲頭,鵬魔王心驚道︰“此處怎的如此荒涼?”

        刑天道︰“我主身死之時,怨氣極重,雖然經過這許多光陰,也未見消減,所以此處生機難存。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證明我等不曾走錯了路,我主尸骸定然埋葬在此處無疑,只是不知道我等要尋的斬妖劍是否也在此地。”

        三人口里說話,腳下不停,直往大山深處走去。刑天是大巫,邊走邊道︰“錯不了!我感到主公的氣息越來越濃烈。想來就在附近了。”他左顧右盼,眯起眼楮仔細感受,帶著鄧坤二人走到一座山前,喜道︰“應該就是這里!”

        鄧坤與鵬魔王面面相覷,俱心道此處無墳無碑,實在不太像是個墓穴。卻見刑天繞著山腳走了一圈,把手不時在山壁上敲打,突然叫道︰“確是此處,快來。”兩人快步上前。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陡的現了千丈高的大巫之身,雙手握拳,狠狠往山壁上敲去。听得轟隆隆一聲響,山壁倒塌,現出一條斜斜向下的甬道來,眼望下去看不到頭,幽深漆黑。

        刑天收了大巫原身,道︰“果然不錯,我們進去罷!”

        鄧坤大喜,他雖然兩世為人,此番也是頭一回盜墓。他後世乃是書蟲一個,摸金倒斗的小說也看了無數,自詡在此道上即使算不得博士,也至少是個研究生的水平,只是一直未得機會一試牛刀,著實有些遺憾。此時終于可以“一展所長”,挖的還是三界中赫赫有名的蚩尤之墓,當下勾起了勁頭,裝出一副專家模樣,止住埋頭就欲往里闖的鵬魔王與刑天,煞有介事的說道︰“不可貿然入內,少待片刻。”依著小說家言,先朝洞口高聲喊了一下,聲音在甬道壁回蕩不絕,又自手中生了一個火球,投入甬道內,同時身子向後退去,那火球燃了片刻,方才緩緩熄滅,鄧坤點點頭,自語道︰“唔,應該是無毒!”。

        鵬魔王與刑天看著鄧坤忙里忙外,目瞪口呆,均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麼。好在鄧坤過了一把摸金癮後,總算想起此行目的,說道︰“好了,可以進去了。”

        三人正要入內,誰知還未抬腳,突然听見一聲雷響,所站之處,平地下長出八根柱子,有三十余丈高,圓有丈許,按八卦方位,將鄧坤等人圍在中央。

        見此情景,三人都是臉色一變。鄧坤心道︰“難道真如那些盜墓小說所寫,咱們觸動了什麼機關不成?”

        一念未轉,听見空中有一個聲音喝道︰“何方妖物,竟敢擅闖禁地?”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5:59
第九十三章︰挖你的牆腳

       三人抬頭看去,見一名道人,穿水合道服,立在半空,肩上斜背著一把桃木劍,飄飄然有出塵之姿,看面目卻是素未謀面,此時居高臨下,俯視著站立在八根柱子當中的鄧坤三人。

        要說鄧大官人真有什麼過人之處的話,除了熟知歷史發展以外,無非就是腦子比別人轉得快些,一見這情形,雖然不認得那道人的面目,但光看身邊這幾根柱子,馬上醒悟來的是誰,心下一凜道︰“原來是他!看來今日之事勢難善了。”

        你道鄧坤何以如此想法,只因來的不是別個,正是那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他此時也已看清楚鄧坤,他與鄧坤雖是首次踫面,但日前鄧坤大鬧天宮,聲名遠揚,他的長相也傳遍三界,雲中子哪有不識之理?當下微微一怔,眼里猛地透出殺意來。他的徒弟雷震子被鄧坤算計,替代袁洪上了封神榜,心里對鄧坤著實切齒痛恨,登時就想出手把這牛魔王壞去,卻又不禁有些躊躇,想起了日前原始天尊曾有敕命,言道不可輕易招惹三山一島等眾,一時便不敢輕易動手,咬牙沉吟片刻,問道︰“你們幾個,來此地作甚?”

        鄧坤猶未答話,那邊廂惱了刑天,厲聲道︰“兀那道人,焉敢使術困住我等耶?趁早撤了這鳥陣,快快退去,否則發起性子,將你打殺,也怨不得我們!”

        雲中子聞言大怒,自忖道︰“老師雖有言不可招惹此人,但此番是他自己送上門來,卻不是我去尋他的。正好借此機會,報那殺徒之仇!”眼望三人,面沉如水,森然道︰“你們幾個擅闖我闡教禁地,定然存著不良心思。今日遇著貧道,正要教你們來得去不得!”手里捏了個法訣,就要施法。

        “慢著!”慌得鄧坤連忙出言阻止。他倒不是怕了,但雲中子終究是闡教之人,原始天尊最是護犢,氣量又窄,要是動起手來,即使勝了,也怕惹得原始天尊發怒。鄧坤對付佛教已是艱難,哪敢再招惹闡教?心念急轉,說道︰“此地乃是蚩尤之墓,怎的成了貴教禁地?”

        雲中子冷笑道︰“你這妖精無知!這蚩尤是軒轅黃帝所斬,黃帝乃我闡教廣成子道兄之徒,正是我教一脈。這蚩尤殺戮成性,為天道所不容,葬身于此,我闡教正有看護之責,不論你打的是什麼主意,貧道絕不能由你得逞!且休巧言,受死罷!”

        刑天一听更怒,吼道︰“原來你是闡教之人,來得正好,我主公蚩尤身殞,你們也脫不得干系,廣成子不在此間,正要著落在你身上!”一擺斧頭,就要邁出那通天神火柱陣。

        雲中子見到刑天,認得是巫族大巫,心道︰“幸好早一步將他們困在這通天神火陣里,否則這兩名妖王加上一個大巫,貧道卻不是對手。”當下雙手一拍,只見那八根柱子,每一根現出四十九條火龍,烈焰飛騰,霎時將三人身子裹住。

        這也是陰差陽錯,原始天尊從了老子之言,暫時放下闡教與鄧坤的因果,但與闡教諸仙分說這一節時,卻是語焉不詳——他存的心思乃是把鄧坤當槍使,用來對付佛教,這事其實有違天道大勢,他怎好詳細說明?只能含糊其辭。是以雲中子雖然得了令,完全不曾想到道統之爭上去,不解原始天尊的本意,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心道這牛魔王來闖禁地,縱使將他壞去了,想來原始天尊事後也不會怪罪。

        鄧坤見了這通天神火柱陣法啟動,心道︰“唉,果不其然,始終免不了做過一場。也罷,就使些手段,叫他知難而退,不傷他性命,也就是了。”

        要是來的是闡教的其他二代弟子,他說不定還有幾分懼意,只是這雲中子的手段,鄧坤卻是了然于胸,曉得破解之法,所以一點不慌。那鵬魔王與刑天也都是有手段的,見這火勢沖天燃起,並無半點慌亂。各自掏定避火訣,站在火中,鵬魔王放聲大笑道︰“五行之道,不過小術矣。這火中之術,個個皆能,你怎敢說大話?”

        雲中子听得此言,心下冷笑,也不答話,暗道︰“眼下且由得你猖狂,過得一時三刻,你身自成飛灰,看你可還能笑得出來?”

        這時鵬魔王叫道︰“我無暇與你戲耍,這火柱也困不住我,我去也!”將身一縱,就要往上脫身,卻被鄧坤伸手拉住,大為詫異,轉眼看向鄧坤,臉現不解。

        莫說鵬魔王與刑天不明鄧坤之意,連雲中子也是愕然,正在摸不著頭腦時,只見鄧坤左手捏著避火訣,迎著熊熊烈火,往乾宮的柱子走去。走到前面,右手摯出狼牙棒來,仍是捏著避火訣,狼牙棒高高揚起,重重砸落在那柱子上,火花四濺,那柱子劇烈晃動,搖搖欲墜。鄧坤更不停手,接連揮起狼牙棒,一下接一下猛砸柱子,砸了七八下,那柱子“嘩”的一聲,向外倒去,激起煙塵數丈。這柱子一倒,那四十九條火龍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鵬魔王與刑天見了,先是一愣,繼而大笑道︰“妙!妙!”一個拿出畫戟,一個拿出短斧,分頭各去拆柱子。少頃,三人把八根通天神火柱拆得七零八落,只剩一二根立著,這柱子一去,火勢滅了十之八九,已然是陣不成陣。

        雲中子看見這一幕,眼珠凸出,張著嘴,手足無措。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引以為豪的通天神火柱陣,竟然轉眼間就被破了個干淨。要說對頭用上了什麼靈寶奇物,那也罷了,但居然只是避火訣加上蠻力,就破了陣法,這叫他怎能不傻了眼?

        列位看官,這通天神火柱雖然冠以“神火”之名,其實真正的殺招並不在火焰上。當年雲中子憑此術在絕龍嶺壞去了聞太師,鄧坤記得一清二楚,其時聞仲掏著避火訣,在火里站了半天,也安然無恙,可見這火本身並不見得如何厲害。只是當時雲中子把燃燈的紫金缽盂暗中罩在上面,聞仲不知就里往上沖,撞得頭昏眼花,再也捏不住避火訣,這才被火活活燒死。算起來,聞仲可以說是撞死多過于燒死。所以說這通天神火柱陣法,不過是一種暗算的手段罷了,一旦說穿了,也就如此。

        此時燃燈已經破門出教,現下自然沒有紫金缽盂在上面罩住,不過雲中子擅長煉器,又祭煉了一把天羅傘,依法施為,里外看去都看不出所以然來,依著常理,困在陣中之人就算有避火訣,也斷然是往無火處走,哪有反往火勢熾烈之處去的道理?若是適才三人冒冒失失的往上沖,不免也撞個頭破血流,步聞仲後塵,為雲中子所乘。

        不過鄧坤通曉此節,怎會上當?當下三除兩下,把那通天神火柱陣破去。雲中子回過神來,大怒道︰“潑魔!怎敢毀吾法寶?”拔出背後的桃木劍,就來取鄧坤。

        那鵬魔王與刑天雖然毫發無損,但心里都是有氣,見他來攻,各執兵器,就往雲中子殺去。雲中子雖然也有玄仙下階的修為,卻只是道行高深,本身不以筋力武藝見長,他煉器之術倒是一絕,但論到明槍明刀的拼斗,怎是兩人對手?招架了幾招,已見不支,見刑天攻得急,連忙左手一揚,祭出一方印來,此印天下有名,任誰都認得,正是那番天印。

        刑天和他離得近,躲避不及,正中頂門,一時住了手,呆立原地,一動不動。

        鵬魔王與鄧坤見了大驚,這番天印乃是原始天尊用半截不周山煉就的,攻擊力在後天靈寶中算是數一數二的,刑天雖然有大巫之身,只怕也禁受不起。鵬魔王失聲叫道︰“老刑,你沒事罷?”

        誰知刑天呆了一呆,突然哈哈大笑,說道︰“原來這老兒只會唬人,那番天印是個假貨。稀松平常,傷不得我!”

        雲中子聞言,只覺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他精研煉器之術,平日仿照各種靈寶,祭煉了無數法寶,形貌與原物無異,但威力卻有雲泥之別。那番天印果然是一件贗品,只是被刑天這般當面取笑,面子上哪里掛得住?復把仿制的三寶玉如意祭在空中。這次刑天不避不讓,任由那法寶打來,只把手中斧頭猛往雲中子劈去。那玉如意打在刑天身上,頓時彈開,同時那斧頭已近雲中子頭頂。雲中子大叫一聲,橫過桃木劍一擋,登時覺得手臂酸麻,   退了三步。這時鵬魔王從側面繞了過來,長戟一遞,刺向雲中子左肋。

        雲中子此刻尚未回氣,身形又失了,躲避不及,暗叫不好。眼看就要傷在鵬魔王戟下,卻听見鏗鏘之聲,一根狼牙棒斜刺里伸出來,把畫戟架住。雲中子松了一口氣,定楮來看時,出手相救的竟然是鄧坤。

        鄧坤救下了雲中子,鵬魔王與刑天雖然不解,但皆住了手,雲中子也弄不明白鄧坤為何要救自己,一時之間,三個人同時眼睜睜的瞪著鄧坤。

        鄧坤看了雲中子半晌,緩緩道︰“我本無心與你為難,你自去罷!”

        望著雲中子有些不甘,又有些迷茫的表情,鄧坤續道︰“我知道你記恨我壞去你弟子,欲要殺我而後快。不過當時雷震子和我正處敵對,戰場上各處手段,也是無可厚非。他雖身上封神榜,但封神榜也已毀去,他也已重獲自由。一報還一報,大家也兩清了。你又何必執著不放?”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02
第九十四章︰現在俺惹不起你

       雲中子恨恨道︰“這其中牽扯的因果,怎能憑你幾句話就說過去?你不敢壞我性命,無非是懼怕我闡教聖人發下雷霆之怒罷了,又豈是什麼好意?你莫以為你假惺惺的救我一次,此事便當作揭去了。日後再逢,貧道也會盡全力將你這惡徒打殺,以報殺徒之仇!”

        見到鄧坤饒了他性命,反被他口出惡言,鵬魔王和刑天俱听得怒火中燒,就要上前教訓雲中子。鄧坤伸手止住,搖頭道︰“有一句話你說得一點不錯,我確是畏懼原始聖人,不敢傷你性命,只因我此刻,尚有比闡教更加強大的對頭要應付,的確不敢得罪了闡教。若是道長肯就此退去,在下實在是求之不得!”

        這一番話听在雲中子耳中,只覺得無比奇怪。鄧坤明明口中說的是“畏懼”、“不敢”,但在雲中子的看來,並無絲毫低聲下氣的感覺。雲中子也不是魯莽之輩,只不過剛才乍見了鄧坤,想起殺徒之恨,一時間失了計較,此時靜下心來,細細咀嚼鄧坤話里之意,驀然動容。

        他身為闡教二代弟子,豈能不知佛教之勢如今已然壓過了闡教,而且不日就要東渡,要佔道門的氣運?他平日與同門師兄弟談論此事,也自擔心,但礙于天道大勢如此,闡教又式微,唯嘆一句無可奈何而已。此時听了鄧坤言道尚有更厲害的對頭要應付,今時今日,比闡教更強大的敵人,舍佛教其誰?他這時一路想來,想到佛教的大興之勢;想到那鄧坤大鬧天宮時的諸般情狀;想到原始天尊叮囑他們不要去招惹三山一島,心中隱隱覺得這諸樣事情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穿在一起,心下頓時猜到了八九分,不由得臉色一變,沉吟不語。

        這時听得鄧坤續道︰“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本來是一家。要不是闡教要一家獨大,對我截教弟子斬盡殺絕,又豈會有雷震子上榜一事?不但如此,闡截之爭,令到中土道門無數大能人材湮滅,氣運大衰,反使外人有了可乘之機。你我只在蝸角之上爭短長,爭得幾何?難道到得如今,你還要苦苦相逼,全不顧牆外起火,只將矛頭對準自家人麼?”

        雲中子聞得此言,再無懷疑,心道︰“他所說的大敵,果然便是佛教!”看向鄧坤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復雜,又是半晌無言。

        鄧坤又道︰“既然現下雷震子道兄已然脫出封神榜,此前恩怨若能一筆勾銷,在下著實不勝感激之至!話已至此,是戰是和,憑道長一言決定。”說著竟然朝雲中子深深施了一禮,久久不起。莫說雲中子見狀愣在原地,連鵬魔王與刑天都一時呆住。

        雲中子一語不發,看著鄧坤低下去的頭顱好一陣子,突然跺跺腳,轉身飄然而去,由始至終,一句話也不說,也不再回頭看鄧坤一眼。

        待得雲中子去遠,鄧坤才直起身子。鵬魔王按捺不住,怪叫道︰“大哥何故如此?他道術也只如此,還敢這般無禮!要依著我,便將他打殺當場,看他能將我等怎樣?”

        刑天也道︰“不錯,他法寶已被我等破去,就算不打殺他,放他去也就是了,何必懼他?”

        鄧坤嘆道︰“我不是懼他,但要是惹出原始天尊來,卻是難辦。而且要是繼續內耗下去,只能讓佛教平白撿了便宜,豈非愚不可及?”轉頭看去,見鵬魔王猶自憤憤不平,笑道︰“他既然肯退去,那是再好不過。我等也莫要在此虛耗,這便進那墓去,覓斬妖劍罷!”說罷當先鑽入甬道之內。刑天朝鵬魔王聳聳肩,也隨著進了。鵬魔王無奈,也只好跟著入內,只是嘴里仍是嘟嘟囔囔的。

        三人走過長長的甬道,一直下到盡頭,這才發現里面原來別有洞天,山腹之內,竟有一個長寬各達百丈,高二十余丈的地宮。地宮中央建了一個祭壇,高有丈許,左右有三級階梯可上。鄧坤三人上到祭壇上,只見一座石台,四四方方,放置在祭壇當中。石台之上,赫然擺放著一個首級,紅須紅發,皮肉皆全,面目猙獰,一雙眼楮尤未閉上,正是死不瞑目。

        要是鄧坤剛剛穿越之時,驟然見到這麼個可怖的首級在面前,只怕要嚇個半死,但此時久經鍛煉,早已見怪不怪。反倒是刑天,一見到這個首級,頓時全身顫抖,臉上表情無比激動,快步走上去,伸手將首級捧在手里仔細端詳,過了半天,眼中突然垂下淚來。

        鄧坤見此,心里有數,說道︰“這位想必就是蚩尤前輩了罷!”

        刑天聲音發抖,點頭道︰“正是。不意兩千年前涿鹿一別,再相見時,主公已經身首異處……”

        鄧坤見他悲傷難抑,故意岔開話頭,把眼環視四周,道︰“此處別無他物,想來那斬妖劍在另外兩處之一。這樣罷,橫豎是來了一趟,你將蚩尤前輩的首級帶上,待我們去過那兩處,將全副骸骨湊齊,將之帶回到三山一島去,交到你們族人手中,不論如何處置,總勝過身首分離千里,不得全尸。”

        雖說巫族沒有將死去之人入土為安的習慣,但看著這須發戟張的蚩尤首級,刑天也覺心酸,听了鄧坤之言,忙不迭道︰“說得是,說得是!”

        當下鵬魔王摘下身上大紅披風,將蚩尤首級裹了,刑天自捧在手中。三人轉身出來,又往巨野重聚而去。

        果不其然,在巨野重聚處尋到了蚩尤肩部以下的殘骸。蚩尤身死已是兩千余年前之事,但他是大巫之體,肉身不腐,雖然隔著這許久,仍是面目栩栩如生,一如生時無異。刑天又將這無頭尸骸用布包裹起來,扛在肩上,待得事畢,回轉三山一島,再行計較。

        說也奇怪,在巨野重聚,鄧坤三人並無遇見闡教仙人阻攔。不過鄧坤也未多作考慮,既然這壽光與巨野重聚兩處,埋葬的分別是蚩尤的首級和身軀,那不消說,其衣甲兵器,也就是那斬妖劍之所在,定是在剩下的汶上無疑。鄧坤也不停留,當下轉向汶上而去。

        這時在昆侖山玉虛宮內,原始天尊端坐蒲團之上,旁邊侍立著南極仙翁。

        封神之後,道祖鴻均曾有敕命,假若不是天地生出大變,聖人不可輕履紅塵,否則輪不到如來佛祖搞什麼賭賽,阿彌陀佛早就親自動手擒拿孫悟空了,更不用苦等到封神榜碎裂才有理由現身,若真是如此,哪怕鄧坤再是算無遺策,也是無用。這南極仙翁本是闡教的內務總管,和原闡教的二號人物燃燈道人一內一外,屬于原始天尊的左臂右膀。自從燃燈叛教後,十二仙又一下子去了四人,闡教人材凋零,不得已,原始天尊便把南極仙翁提拔上來,成為闡教的副教主,原始天尊不能輕動,日常大小事務皆是由南極仙翁出面解決。

        此刻,原始天尊臉色不善,沉默半晌,開口道︰“我曾有命,不可妄自招惹牛魔王與那三山一島妖眾,你為何不听?”

        那階下俯伏的,是雲中子,聞言低頭拜倒,說道︰“弟子見有人窺伺蚩尤墓,尚不知是此人。後來認出後,是弟子動了無名,欲了結雷震子的因果,因此向他出手。”說著不住叩首,口中道︰“此事確是弟子一念之差,望老師恕罪!”

        原始天尊冷哼一聲,又不說話了,他心里也是矛盾。對于鄧坤這個人,他本來很有幾分憎恨,一來鄧坤屬于妖族,又是截教弟子,這兩者皆為原始天尊所不喜;二來鄧坤弄詭計,使雷震子替代袁洪上了封神榜,此事不獨損了闡教顏面,更重要的是闡教肉身成神的弟子少了一個,使得原始天尊欲把持天庭的想法大打折扣。

        也難怪原始天尊一想到這里,氣就不打一處來,那命定的封神時肉身成神的七人,雷震子身殞,另有三人竟然投靠了佛教,其中韋護做了不動明王,為佛教護法;金吒做了軍吒利明王,侍奉在如來佛祖身側;木吒改名惠岸行者,伺候觀音菩薩,俱已脫離原始天尊掌控。至于那留在天庭的三人,楊戩最得原始天尊寄予厚望,偏生和昊天不和,只听調不听宣,遠離權力中心,懶得管事。剩下李靖和哪吒兩個孤掌難鳴,難以給闡教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大好處。原始天尊之前想得無限美好,到頭來竟然是一句空話。

        原始天尊望著階下跪伏的雲中子,又是好一陣為難,這次雲中子向鄧坤動手,不懲戒一番是說不過去的,老子日後知道了面上也不好看;但是要真要懲罰,原始天尊心里也自猶豫,現在闡教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倘若罰得重了,使雲中子心生怨憤,也投了佛教去,那可真是欲哭無淚,思量片刻,終于道︰“雲中子,你違抗師命,如今罰你在終南山中思過百年,你可心服?”

        這仙人皆是不老之軀,區區百年歲月便如同穿梭一般,原始天尊這等懲罰,顯然只是做做樣子罷了。雲中子拜了下去,道︰“謹遵老師之命。”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09
第九十五章︰我的媽呀!詐尸了!

       雲中子離去後,原始天尊的臉色仍然不見稍緩,緩緩說道︰“此事你如何看?”

        旁邊轉出南極仙翁,恭恭敬敬的道︰“回掌教聖人,依著弟子之見,那牛魔王此時面對佛門,已是不能,倘若我教也與他為敵,就算掌教聖人不親自出手,他也絕無幸理。因此在弟子看來,牛魔王對我教的畏懼之心,確是有的。”

        此語一出,原始天尊臉色稍霽。卻听南極仙翁續沉吟道︰“但他偏又出手壞去了雲中子師弟的通天神火柱陣,這法寶雖然未入至寶之流,終究是聖人賜下的,他敢毫無顧忌的毀去,難免有損我教顏面。此舉怕也不無向我教示威之意。就算他無此心,唯恐天下無知之輩妄自臆測,認為我闡教大法不過爾爾,傳揚開去,說我闡教的二代弟子連截教聖人的坐騎都斗不過,于我教聲名也大大不利。況且他在三山一島上嘯聚無數巫妖,聲勢浩大,長此以往,或有截教死灰復燃之虞,到時尾大不掉,反受其害,不可不防。”

        說到此處,南極仙翁深深拜伏,道︰“弟子愚拙之言,還請掌教老師聖裁。”

        南極仙翁這一番話,字字說到了原始天尊的心坎里。他心里對于鄧坤的恨意,其實多半不是因為雷震子的事情,他是聖人心機,怎會為一個區區三代弟子動了真火?更深層的緣由,是嫉恨。

        怎的不恨?他花了偌大心力,將截教滅了個干淨,連通天教主都被鴻均帶回到紫霄宮里,他是大獲全勝,勝得不能再勝。但只過了短短千年,如今的情勢已然大不相同。得勝的闡教反而每況愈下,許多弟子破門叛教,弄得山門冷冷清清,只有小貓三兩只,對于佛教來勢洶洶的東渡,壓根兒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反觀截教這一邊,出了一個牛魔王鄧坤,就在金鰲島上,拉扯出一支任誰都不能小覷的力量,三界揚名,日前天宮一戰,即便是原始天尊也不禁暗地里心驚。現在論名頭,論勢力,鄧坤這邊都不比闡教遜色,要不是昆侖山還有自己這個聖人坐鎮,說不定還要被壓著一頭。

        勝者一蹶不振,敗者耀武揚威,這口氣,叫心高氣傲的原始天尊怎麼吞得下?

        鐵青著臉沉默半晌,原始天尊突然伸手在身前石幾上重重一拍,說道︰“事有輕重緩急,鄧坤要和佛教斗,我便由他去斗。我雖不會助他,但也不會阻他。無論誰勝誰負,我只冷眼旁觀。你傳令下去,凡我闡教門人,若與三山一島有紛爭處,不可妄動,先稟告于我,由我定奪。一切正如太清聖人所言,要等到這一劫的氣運落定之後。”

        南極仙翁聞言,拜倒道︰“弟子遵命!”轉頭出去了。

        他前腳剛一出去,原始天尊面前的石幾就“嘩啦啦”的碎成齏粉。原始天尊的臉色黑得很有些可怕。實際上,剛才他的話還有後半截藏在心里,不曾說出口︰

        “等到這一劫的氣運落定之後,貧道——必——誅——此——獠!”

        這一切,鄧坤是不知道的,還好他不知道,否則說不定要寢食難安,人家這時,正在把玩著手里的一口寶劍呢。

        果不出所料,在汶上之地,他與刑天和鵬魔王找到了埋葬蚩尤兵甲之冢,尋著了那把凶名滿天下的斬妖劍。此劍沒有劍鞘,形貌古樸,劍柄和劍身連成一體,長三尺六寸七分,通體血紅,入手沉重無比。拿在手里,鄧坤只覺得隱隱和體內修煉的祖巫源經有共鳴之意,霎時間腦中充滿了殺戮之意,幸虧他同時修習了聖妖量天決,這巫妖功法相互克制,當下默運玄功,把那股殺氣壓了下去,心道︰“傳言此劍乃祖巫以自身骨骼血肉所鑄,看來確是不假。”

        這時候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又在發呆,想什麼呢?”

        鄧坤听這聲音,不必抬頭看已知是誰,伸出手將來人腰肢攬住,笑道︰“月兒,來坐這里。”

        明月吃吃一笑,順勢坐在鄧坤腿上,作勢揪住他耳朵,似笑非笑道︰“我看你神不守舍的,莫不是在想那七個從天庭帶回來的美女罷?”

        鄧坤苦笑一聲,道︰“月兒你說的哪里話,我都說過多少次了。當日之事,只是一個誤會,我也只是想救她們一命,全然沒有動什麼心思。”

        明月嫣然一笑,她也只是說說。鄧坤自從帶回來那七仙女後,將她們分派給了明月作貼身的侍女,平日也沒有和她們多說話,甚至連正眼也很少看一下(鄧坤︰其實我有看,只不過看得比較有技術含量,你沒發覺而已……)。是以明月倒也並沒有太在意這一節,只是覺得逗弄鄧坤很有趣,又調笑道︰“不是想她們,那是在想哪一個狐狸精?”

        鄧坤哭笑不得,暗道我現在倒是有這個色心,也沒有作案時間啊!說道︰“我在看這把斬妖劍呢。此劍當真不凡,鋒銳無匹自不待言,更有傷人元神的奇效,除了巫族沒有元神,不受其害以外,佛、道、妖都要忌憚三分,端的是厲害!只是我雖得了此劍,那誅仙劍陣仍是不全,剩下的三把劍不知何處可得,是以苦惱。”

        明月听了,點頭道︰“此劍難得,若要再找出三把可堪匹敵的寶劍來,確實甚是困難。不過此事也急不來,日後慢慢尋覓便是。”

        鄧坤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抬頭問明月道︰“你找我有事?”

        明月像是突然醒悟過來,道︰“差點忘了。大哥說蚩尤大巫的祭奠馬上就開始了,請你前去觀禮,大家都在等你呢!”刑天雖然是蚩尤的部屬,但明月卻不是,所以提起蚩尤時,只以大巫稱之,而不像刑天一般稱其為主公。

        鄧坤畢竟是三山一島之主,雖然祭奠蚩尤是巫族的事情,也不可不叫上他。鄧坤聞得此言,當即起身道︰“既是如此,不可怠慢。我們這便去罷。”

        當下鄧坤將斬妖劍暫時收入法囊中,與明月攜手出了金鰲島。那巫族之人聚居之處,乃是在鵬魔王之山場上。此時那山城外面的空地上,築起了一座壇,壇上擺放著蚩尤的尸骸,頭和身子已然連接在一起,又洗淨了血污,穿上一身衣甲。那近千巫人俱都聚在此間,刑天坐在蚩尤尸骸旁,擊缶低聲吟唱︰

        操長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強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那三山一島之眾,除了孫悟空與花果山群猴不在,其他人都站在不遠處觀看。听刑天聲音蒼涼,傳得極遠,都是唏噓不已,鄧坤也覺得莫名的生出淒然之意。

        刑天吟唱完畢,將身站起,把食指咬破,把一滴血滴在蚩尤身上,那血恍如有靈性,自動沒入蚩尤體內,消失不見。刑天退後兩步,朝蚩尤尸身鞠了一躬,將身下了祭壇。下一個是明月走上去,也如刑天一般,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後面幾個族中輩分較高巫人也依照地位高低,依次走上祭壇,一一滴下精血。

        鄧坤他們看在眼里,不解其意。這時候刑天與明月走回他身側,刑天解釋道︰“這是巫族獨有的血祭之法。巫族中人若是身殞,本當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主公之所以經年不化,全是因為胸中有一股怨氣凝繞不去。我等如此作,是以本身精血為祭品,安撫主公的英靈。此節過後,主公怨氣消散,他身軀不日當自化矣。”

        鄧坤與眾妖王大聖听說,恍然大悟。此刻眾巫人血祭已然完成,眾人正要各自散去。不料突然祭壇上光芒大盛,仿佛有一股力量猛地爆裂開來,罡風四散,整座祭壇擋不住這股壓力,陡的炸開,煙塵彌漫,目不能見。待得煙霧稍散,眾人把眼望去,只見其中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巨大的身軀來,伴隨著一陣狂笑聲︰

        “哈哈哈!我蚩尤終有重臨大地的一日。軒轅,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煙霧終于散去,那人的身影顯露出來,赤著上身,腰間系著一塊獸皮,紅須紅發,滿臉凶戾之氣,教人一見便打從心里冒出寒意來,面目鄧坤認得,不是那早就身殞的蚩尤是誰?

        見到這一幕,眾人全是目瞪口呆。鄧坤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草啊,難道是詐尸了?”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13
第九十七章︰管制刀具從天而降

        蚩尤被眾妖王連續打中幾下,既驚且怒,覺得被打中之處皆是隱隱作痛,雖然大巫之身未破,但也受了一些輕傷。他天資卓絕,修為即便在大巫中也是佼佼者,然可以與幾個上古大巫如後羿等輩並肩,刑天也差著他一頭,以法力而論,已臻了玄仙中階之境。巫族有得天獨厚的強悍肉身,因此同是玄仙中階,若是不計法寶之力,硬踫硬的打起來,卻要比道門、佛教與妖族的玄仙中階要厲害得多。

        不過眾妖王也不是泛泛之輩,那胡支祁、蛟魔王、鵬魔王等人俱是下階玄仙,其他人也至少是上階金仙,這些人單打獨斗都不是蚩尤之敵,但聯手合力起來,蚩尤也極為吃力。蚩尤過于托大,一時不察,又是以寡敵眾,所以一上手就吃了點虧,心里大驚道︰“怎的這里竟聚集了這麼多的妖族好手?我真是看走眼了!”

        刑天這時隔在蚩尤與眾妖王之間,口里說道︰“各位勿動刀槍,我主公只是一時意氣罷了,待我與他慢慢分說。”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刑天本性原來也是蚩尤一路,但日前經歷了封神榜一事,也不得不承認鄧坤那一套,在如今這個強手如雲的三界之內,畢竟要行得通些,是以逐漸轉了性子,少了幾分凶悍魯莽,多了幾分沉穩慎重。蚩尤如今的做法,他是不同意的,但終究是舊日主公,也不能眼睜睜的看他與三山一島的諸人結下大仇,當下就出手把兩邊人擋住。

        刑天畢竟是鄧坤大舅子,眾妖王怎麼也得給點面子,听他如此說,便住手退後。蚩尤落了面皮,不禁怒火更熾,戟指向鄧坤道︰“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你可敢跟我單打獨斗?”

        鄧坤暗里搖頭,心道這蚩尤真是不可救藥,英雄早已經是被取締的職業了,鄧大官人若是要強稱英雄,此時恐怕連骨灰都不知道在哪里,哪里會為他相激?正要說話,旁邊明月卻先接了話頭,嬌聲道︰“蚩尤大巫,他不會與你斗的。”

        蚩尤臉皮紫脹,怒道︰“那女娃娃,你是巫族?本大巫自邀戰牛魔王,你插什麼嘴?”

        明月面不改色,朝蚩尤微微行了一禮,說道︰“妾身羅剎明月,乃刑天之妹,如今已嫁與牛魔王為妻,蚩尤大巫欲挑戰我夫君,妾身代我夫君應答,有何不可?”

        蚩尤怒極反笑,指著牛魔王,對刑天道︰“你把妹妹都嫁與他了?你做的好事!巫妖通婚?巫妖通婚?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我巫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縱然是族滅身死,也斷不可行此卑躬屈膝,取媚妖族之舉!”

        “住了!”明月聞言,臉色一寒,冷冷道︰“我敬你是巫族前輩,禮數未缺,你卻出口傷人,忒也不識自重。族滅身死?當真好笑,巫族非你一人之巫族,你何德何能憑一言而定巫族生死?我與夫君兩情相悅,他又不是強娶,怎謂是我卑躬屈膝之舉?”

        鄧坤听了心道︰“是極是極,卑躬屈膝的其實明明是我嘛……”

        算起來,刑天是蚩尤的部屬,明月身為其妹,本來也算是蚩尤的臣下,但她出生得晚,蚩尤與黃帝爭戰之時,她尚未懂得人事,不曾見過蚩尤之面,也就談不上有什麼敬意,反而因為蚩尤興起刀兵,招來屠村之禍,父母雙亡,兄長被囚,更是對蚩尤頗有怨恨,心道若不是你,自己也不致于失了天倫之樂,如今見他不知進退,心下更是惱怒,當下越眾而出,邊說邊走向蚩尤。鄧坤怕她有失,連忙跟在身後寸步不離,只見明月沉著臉,口中道︰“蚩尤大巫,恕我直言。假如你為統帥,便是再多百倍族人,也是無濟于事;但這千名族人,在我夫君麾下,卻能縱橫天下。”

        她此時已走到離蚩尤十數步遠之處,蚩尤氣得通紅的臉就在眼前,她卻毫無懼色,想到什麼便說了出來,續道︰“你要挑戰我夫君,你拿什麼來挑戰他?他是三山一島之主,豈能隨意作無謂之爭?為將帥者,乃三軍之魂,不可輕動,更不可逞一時之快作莽夫之斗,這等顯淺的道理,你卻不懂,可見你並非是將帥之才!蚩尤大巫,不是我等不肯跟隨你,我巫族的氣運本就衰弱了,再經不得你折騰了!”

        “放肆!”蚩尤再也按捺不住,臉皮脹得發紫,怒喝一聲,須發戟張。

        “住口!”同時刑天也喝道,聲音卻是比蚩尤柔和得多,面有難色,眼楮既不敢望蚩尤,也不敢望明月,訕訕說道︰“月兒,不得……不得對主公無禮!”

        明月望著刑天,說道︰“兄長,他是你的主公,卻不是我的主公。你捫心自問,他那路子,可走得通麼?你再問問其他的族人,有誰願意跟他去白白送了性命?兩千年前,要不是他不知天時,窮兵黷武,怎會惹來滅村之禍?父母又怎會慘死?我又如何會這許多年顛沛流離之苦……說到這里,想起往事,聲音就有些哽咽,眼圈兒泛紅,下面的半句說不下去。

        刑天本就兩下為難,听得明月說起此節,更是心里有愧,低頭無語。

        蚩尤見了,怒道︰“大膽!區區女流,怎敢妄言?今日我替刑天教訓教訓你!”說著大步上前,刑天連忙欲勸阻,卻被蚩尤猛力一推。他現在腦子亂作一團,也不知怎麼好,被蚩尤一推,竟然倒退兩步。蚩尤步子大,兩下就到了明月跟前,伸出蒲扇大小的手掌就要打人。

        明月一驚,忙吐出芭蕉扇子,正要迎敵,卻見身後轉出一人,手執狼牙大棒,狠狠砸向蚩尤。“轟”的一聲巨響,蚩尤居然被彈開幾步,一人橫在明月身前,正是鄧坤。

        鄧坤冷眼望著蚩尤,口中道︰“蚩尤,你好大的膽子!敢傷我牛魔王之妻?”

        蚩尤適才雖然急怒攻心,好歹還記得明月是刑天的妹妹,所以那一掌遠未盡全力,雖然被鄧坤震開,倒也不懼,反而正中下懷,厲聲叫道︰“來得好,快和本大巫打個痛快!”揮拳又復攻上。

        眾妖王這是無不大怒,又要上前圍攻蚩尤,卻被鄧坤止住。他這時也動了真火,一語不發,將手里狼牙棒舞起來,與蚩尤拼斗。蚩尤寸步不讓,仗著大巫之身,只攻不守。

        鄧坤見此,冷哼一聲,將身輕輕一閃。蚩尤正在猛攻,突然听見腦後有勁風襲至,情知不妙,百忙中把頭偏了一偏,終究不能全避,肩膀上著了一下,不由得一個踉蹌,心中驚怒,呼呼呼連出三拳,把面前的鄧坤暫時逼開,怒道︰“誰人敢偷襲?”

        回首來看時,卻見身後竟然有站著一個鄧坤,面目一般無異,連穿著打扮都是相同,也使狼牙棒。蚩尤也是大能之人,自然也見過分身之術,但眼前這兩個鄧坤雖然法力大相徑庭,但都是頗有神通,手上都有千鈞之力,絕非是掩眼法兒。饒是他見多識廣,也不禁愣了愣神。

        就在這時,突覺腦袋上又著了一下猛擊。這一下打得不輕,縱有大巫之身,也是好一陣頭暈眼花,虎吼一聲,回頭雙拳如雨點般擊出。那人一擊得手,早已退開兩步,只見又是一個鄧坤。蚩尤雖然是有名的大巫,但鄧坤這鑄尸之法實在太奇,從所未見,心里不免生出怯意,正彷徨間,眼角掃到身側又有一個黑影一閃,風聲貫耳。蚩尤這時哪敢怠慢?也來不及看清是誰,先就一掌劈去,不料那人竟是不避不讓,反把手中兵器掃向蚩尤腰間。

        大巫以肉身強悍見稱,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蚩尤哪里會怕?說時遲那時快,那人手里的兵器已然打在蚩尤腰肋處,同時蚩尤鐵掌也打在那人左肩,卻陡覺著手處堅如鐵石,那種感覺極為熟悉,忍不住失聲叫出口來︰“祖巫源經?”定楮來看,竟然又是一個鄧坤,全身流轉著修煉祖巫源經獨有的黑氣,冷冷的看著蚩尤。

        此時的鄧坤,道佛兩門的功法都有金仙上階的修為,妖族的聖妖量天決更有玄仙下階境界,唯巫族的功法修得慢些,但也隱隱到了金仙中階,屬于巫王的級別,雖然硬吃了蚩尤一掌,也未受傷。

        蚩尤這時心里還真有些發慌,此時此刻的情景,已然完全超出他理解範疇之外。一化為四,個個都有大神通,已經叫他大為吃驚;何況那四人之中,竟還有一個識得祖巫源經。這祖巫源經,和天下任何一門功法都不能同練,此事他一直深信不疑,但眼前的狀況又能如何解釋?蚩尤眼角跳動,萬分驚疑,心中突然異想天開︰“難道這牛魔王,竟是四胞胎不成?”

        此刻四個鄧坤站成一排,各持狼牙棒,身上縈繞著藍、青、黃、黑四色,虎視眈眈。蚩尤膽氣已失,一時間不敢貿然動手,咬牙佇立半晌,突然大笑道︰“你確是有些門道,但終究不是軒轅。你破不得我大巫之身,便勝不得我!你打我百下千下,不過是替我撓癢;我打你一拳,你卻萬萬經受不起。這一戰,你輸定了!”

        他這一句話,既是為了削弱鄧坤的氣勢,同時也是為自己張目。鄧坤冷笑一聲,尚未答話,突然听見天邊傳來破風之聲,微覺詫異,抬頭一看,見到一把長劍,從天而降,眾人還未反應,只見那劍一轉一兜,霎時在蚩尤左臂上輕輕擦了一下,迅捷無比。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15
第九十八章︰得來全不費工夫

        話說一口長劍從天而降,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在蚩尤臂上劃過,更不停留,在空中轉了一圈,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托住一般,緩緩飄到鄧坤面前,劍柄向上,鋒刃朝下,浮在離鄧坤面前一尺之地。只要鄧坤一伸手,就能握在掌中。

        眾人見此情形,都是莫名其妙,俱看向鄧坤,卻見他也是一臉驚訝,望著眼前的長劍不知所措,這才知道剛才那一下不是鄧坤的手段,復來瞧蚩尤。這一看之下,每人都是赫然動容,只見那蚩尤左臂之上,有一道淺淺的口子,向外滲著鮮血,一滴、兩滴、三滴、滴落在其腳下之地。那大巫之血落下,地上頓時冒出絲絲的青煙,像是被火燎過一般。

        適才那輕描淡寫的一劍,竟然傷了蚩尤的大巫之身!

        雖說傷得極淺,但大巫之身何等強橫?他被那幾位妖王大聖接連打中,又硬吃了鄧坤幾記狼牙棒,連油皮都不曾掉了一塊,偏是被那劍輕輕一劃,竟爾掛了彩,眾人一時都驚得呆住,連忙仔細端詳那口長劍,心里均道︰“這是什麼寶物,如此厲害?”只見那劍刀刃寬厚,自劍鍔到劍柄盡是黃金打造,劍柄末端嵌著一顆雞蛋大小的寶石,鮮紅如血,那劍鍔之處又瓖著一顆夜明珠,在此光天白日之下,竟也難掩其發出的淡淡的柔和光芒,盡顯尊貴之氣,卻又不讓人覺得有絲毫俗氣之感。

        蚩尤一見此劍,登時臉色大變,連臂上仍在淌血也不自知,神情間混雜著憎恨、恐懼、憤怒等等感情,抬起頭來,一字一頓道︰“軒轅,你又來與我為難?”

        眾人抬頭順著他目光望去,果見一人,身著帝服,背負雙手,立在雲端,臉上帶著微笑。

        來的這人,蚩尤自不必說,與鄧坤也有一面之緣,正是那火雲宮內,三皇之末,軒轅黃帝聖皇是也。鄧坤當日在萬仙陣內吞了燃燈的定海珠,被他老人家千里追殺,一記乾坤尺打得幾乎高位截癱,還是神農聖皇出手救了他小命,是以在火雲宮,與三聖皇都見過面。印象之中,三聖皇的風度各有不同,伏羲是睿智、神農是寬厚、唯獨這軒轅是讓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帝王的威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那是想作偽也不可得的。其時鄧坤重傷未愈,心里又記掛著萬仙陣中的通天教主,所以還沒有太深感覺,此時軒轅就站在眼前,不怒自威,身邊雖然一個隨從也無,但仍掩蓋不住那一股君王之威,恍如萬物眾生都要在他面前俯首一般。鄧坤心下暗贊道︰“端的是人皇之象,那蚩尤凶威便是再盛,也是相形見拙。”

        蚩尤見了軒轅,怒道︰“軒轅,你來作甚?我聞你正了聖皇之位,已不再是人界帝王,安能再插手人界之事乎?”

        軒轅搖頭嗤笑道︰“蚩尤大巫,你我一別兩千余年,不意你竟毫無長進,真教人失望。”望了一眼鄧坤,轉頭對蚩尤續道︰“你放心,我既然正了聖皇位,便不該再插手人界之事。人間興衰更替,與我無關。我此來,不是與你動手的。”

        蚩尤聞言,暗中舒了一口氣,他其實對軒轅忌憚甚深。涿鹿之戰時,軒轅尚是凡人之體,就已經仗著廣成子傳授的道門神通與蚩尤戰得難分難解,現下得了聖皇尊位,成就半聖之身,比頂級玄仙都要強得多。蚩尤自忖多數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軒轅硬要插上一手,蚩尤想要攻佔人族之境,可謂難比登天。

        卻听軒轅徐徐說道︰“你也莫得意。豈不聞‘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即便不親自出手,當今人界之內,與你相頡頑之人也多不勝數。眼前的牛魔王便是一個。”

        邊說邊將雲頭按下,落在鄧坤身旁,對鄧坤說道︰“此劍是我佩劍,可傷大巫之軀。兩千年前,我便是用此劍斬殺蚩尤。此刻交到你手上,你有此劍,配上你那古怪神通,要斬殺蚩尤也並非難事!”

        鄧坤這時終于回過神來,又看了浮在眼前的寶劍片刻,緩緩伸出手去,一把握住劍柄。

        自從听了軒轅的話,蚩尤一直瞪著兩眼,目不轉楮的盯著鄧坤的一舉一動,見他終于把軒轅劍握在手中,臉色馬上變得無比猙獰,雙拳緊握,指上關節格格作響,朝鄧坤踏上一步,第二步剛想邁出,卻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全身竟然微微有些顫抖。

        鄧坤一劍在握,猛地覺得劍身中傳來沛然莫擋的磅礡之力,全身氣勢一凜,橫眼看向蚩尤。不知為何,蚩尤與他目光一接,心底深處莫名的生出幾分畏懼之意,居然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面皮鐵青得可怕,一語不發,氣喘如牛。

        鄧坤望了蚩尤半晌,突然開口輕輕道︰“你若要戰,我便奉陪;你若不想戰,當可退去,我也不來阻你。”

        軒轅在旁聞得此言,微微變色,稍一沉吟,復又面露微笑,也不說話。只听鄧坤繼續說道︰“人言巫族氣運已盡,說實話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我相信禍福無門,唯人自招。巫族若是跟隨你,那才真是氣數盡了。月兒已是我妻子,巫族與我也算有些親處,我斷不能坐視巫族壞在你手里。但我也不想和你拼個你死我活,你既然得以重生,也是你的造化。你退去罷,從此斷了一統人界的念想,于你本身,于巫族,都是一件好事。”

        蚩尤臉上肌肉不住抽搐,雙眼放出凶光,欲待上前死戰,望著鄧坤手中的軒轅劍,始終沒有行動;欲待退去,卻又不甘,輾轉兩難。鄧坤見此,將軒轅劍隨手往地上一揮,劍氣所及之處,登時在地上現出一道深深的劍痕,朗聲道︰“蚩尤大巫,我不是怕了你,只是現在巫族族人所剩無幾,壞去一個便少一個,你難道非要在此身殞在軒轅劍下,方才死心麼?”

        各位看官,你道鄧坤為何不想辦法把蚩尤招至麾下?誠然,蚩尤神通驚人,要是歸了三山一島,絕對是一員猛將。只是蚩尤此人野心極大,絕非甘于人下之輩,就算不在暗里搗鬼,大抵也不可能安心听命于鄧坤。鄧坤要對抗佛教,絕不容自家後院起火,怎會把蚩尤這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

        蚩尤咬牙切齒,凝立良久,終究是不敢上前。他生性凶悍,即便是如來佛祖這等頂級玄仙站在面前,他也不見得會不戰而退,但鄧坤手里的是軒轅劍,他就怕了——這軒轅劍屬性奇特,可輕易割裂巫族之身,連大巫也抵擋不住。對巫族之人而言,這軒轅劍遠比一些先天靈寶還要來得可怕,蚩尤當年就是在此劍下身首異處,心里存著陰影,哪里敢上前爭持?終于跺了跺腳,恨恨道︰“今日之辱,來日定當加倍奉還。”

        說罷轉身就欲離去,卻又轉過頭來,對刑天道︰“你當真不隨我去?”

        刑天低著頭,並不答話。蚩尤又掃了一眼眾巫人,見內里雖有幾個欲言又止的,卻無一個移動半步,情知事不可為,仰天長嘆一聲,踏起風霧,縱雲遠去。

        刑天望著蚩尤遠去的背影,嗟嘆不已。鄧坤說道︰“刑天大哥不必如此,他不知剛極易折,強極則辱的道理,絕非巫族明主。他就此退去,日後還有相見地步,正是大幸。”

        刑天又嘆了一口氣,點點頭。這時听得軒轅道︰“你就這般放他去,只怕後患無窮。”

        鄧坤想起軒轅還在一旁,連忙朝軒轅深深施了一禮,將手中的軒轅劍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說道︰“謝過軒轅聖皇借劍之恩,就此原物奉還,不勝感激之至。”

        哪知軒轅不接,微笑道︰“此劍歸你了。”

        鄧坤大驚,道︰“這……這如何使得?此劍乃聖皇佩劍,以聖皇尊諱名之,弟子何德何能敢受?使不得,使不得!”

        軒轅搖頭笑道︰“使得,使得!世人只知此劍喚作軒轅劍,卻大多不知它的來歷。”

        鄧坤一怔,這軒轅劍在後世都是大大有名,光是游戲就玩得爛了,不就是軒轅黃帝的佩劍麼,又有什麼來歷了?見軒轅說得鄭重,說道︰“願聞其詳。”

        軒轅道︰“此劍雖是我佩劍,其實是伏羲皇兄鑄煉的,而且初出世時,也不叫軒轅劍,另有一個名字。”

        鄧坤訝異道︰“是何名字?”

        軒轅道︰“屠巫劍。”

        見鄧坤凜然動容,軒轅緩緩道︰“當日巫妖爭戰。巫族鑄了斬妖劍,此時已被你得了;那妖族一方,也深慮巫族肉身之強,刀槍難傷,是帝俊、太一兩妖皇著其時還是妖聖的伏羲皇兄,用周天星辰精華鑄煉出此劍。巫妖一戰後,伏羲皇兄肉身毀碎,轉世重修,此劍被女媧娘娘收取,後來傳入我手。昔日我擒得蚩尤,刀砍槍刺,水溺火燒,也傷他不得。最後還是仗著此劍,方才斬了他。這‘屠巫’一名,絕非幸致。在大能之人如帝俊太一手中運使,足以斬傷祖巫。當然你現下法力還不夠,但要破蚩尤的大巫之身,也並不為難。蚩尤曉得利害,因此不敢再糾纏下去。”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18
第九十九章︰佛教也出招了

       听了軒轅劍的來歷,鄧坤恍然大悟,難怪此劍這般厲害,原來正是為了破巫族肉身而鑄的,但是仍想不通為何軒轅要把此劍相贈,奇道︰“既然此劍如此寶貴,弟子更不敢受了。”

        軒轅笑道︰“我如今在火雲宮靜修,輕易不出,此劍在我手中,一無用處,豈不是寶物蒙塵?在你這里,或可綻放光彩,得其所用。”頓了一頓,又道︰“你不是正要找四把好劍,讓誅仙劍陣重現人間麼?”

        鄧坤一愣,忙道︰“軒轅聖皇怎知弟子要祭煉誅仙劍陣?”

        軒轅哈哈大笑道︰“蚩尤是我斬的,他的尸首兵甲也是我親手掩埋,你花費偌大心力,將斬妖劍重光,我豈能不知?再想你此前自如來佛祖處得了誅仙陣圖,要重煉四劍,倒也不難猜著。伏羲皇兄命我將屠巫劍也奉贈,成全你之心願。”

        鄧坤訝異道︰“伏羲聖皇?”低頭皺眉思忖道︰“伏羲怎會如此助我?以他的眼力以及推算之道,難道不曉得我祭煉這誅仙劍陣,是要與佛教為難的麼?雖說他曾經也是妖族之身,但也不致于冒著違反天道之大不韙,來助我成事罷?此事當真叫人好生琢磨不透。”

        軒轅仿佛看出他心內所想,笑道︰“你也莫要想得太多,伏羲皇兄推算天機之道,猶勝聖人三分,他之行事自有深意,決計不會害你。此劍你收下便是。”

        鄧坤望著手中的屠巫劍,此劍對他極為重要,他怎會不想要?心里盤算一陣,雖然仍然想不通伏羲為何要送給自己這樣一份大禮,但想來也不是惡意。那誅仙劍陣才是眼前頭等的大事,有了此劍,己方實力大增,日後對上佛教也多了幾番勝算,一念及此,索性放開了心懷,一鞠到地,道︰“既是如此,弟子便卻之不恭了。”

        軒轅點頭微笑,卻見鄧坤又愁道︰“但誅仙劍陣有四門,還缺著兩口寶劍,方得圓滿。這天下之內,能與斬妖劍、屠巫劍相匹敵的寶劍,又能在何處覓得?”

        軒轅聞言笑道︰“此節伏羲皇兄也有分派,他除了著我送來此劍,還有話要我帶給你。你可聞得天下有一處,叫作幽冥血海?”

        鄧坤點頭道︰“曾有耳聞,據說是盤古大神肚臍所化,是天下戾氣之所聚。”血海他不陌生,日前在地府見到的諦听,也是幽冥血海生出的靈獸,他哪能不知?

        軒轅道︰“此話不差。那血海自開天闢地時存在至今,其內有一位人物,也是從上古洪荒之世活到如今的大能之人,名喚冥河老祖……”

        鄧坤一听到他提起冥河老祖,登時心里一動,暗道︰“是了,我怎的把這一節忘了?”果然听見軒轅續道︰“他以血海為家,衍生出修羅一族,生性好戰嗜殺。其後後土祖巫身化六道,將血海也包括了進去,成為六道其中的修羅道,冥河老祖自為一道之主。他出世便有兩件先天靈寶相伴,你可知是何物?”

        鄧坤脫口而出道︰“莫不是阿鼻、元屠兩口寶劍?”

        軒轅略感詫異,道︰“冥河老祖已有萬年未踏出過血海半步,你竟然識得?不錯,便是那阿鼻元屠二劍。這兩口寶劍稟血海戾氣而生,與那誅仙劍陣的‘誅、陷、戮、絕’之劍意倒也頗為相合。若能向冥河老祖求借阿鼻元屠兩劍,加上你手中的斬妖屠巫,四劍齊聚,想來要運使那誅仙劍陣,也非難事。”

        剩下兩口寶劍有了眉目,鄧坤不禁喜上眉梢,思量一陣,卻又皺眉道︰“那阿鼻元屠兩劍既是冥河老祖伴生之寶,他怎肯相借?”

        軒轅笑道︰“若是平時,他自是不肯。此時形格勢禁,倒也難說。”看了看面露不解之色的鄧坤,又道︰“你不知曉,伏羲皇兄與冥河老祖有舊,此時已在血海替你關說。你不必怕,便動身往血海去,見了冥河老祖之面,好言求懇,自見分曉。”

        鄧坤聞言,連忙又施禮道︰“兩位聖皇為弟子之事如此奔波,此恩教弟子如何相報?”

        軒轅擺手道︰“閑話不必多說。你可知道那血海如何去得?”

        鄧坤面露難色,搖頭道︰“弟子日前,曾去過幽冥閻羅殿走了一遭。至于幽冥血海,只是听聞,並未去過,認不得路,還請聖皇指點。”

        軒轅道︰“那幽冥閻羅殿不過是六道之門,但凡生靈輪回,先經過此門,勘定生平賢愚善惡,再定六道歸屬。六道者,乃是讓死者轉生的六界,地藏王菩薩管御的地獄界是一界,冥河老祖管御的修羅界是一界;玉帝昊天管理的天界是一界;人間帝王管理的人界是一界,另外還有畜生界與餓鬼界。常人若要往血海一行,最直接的法子便是轉世重生,不過這法子卻有兩個難為處,一是須得先殞了肉身,否則豈能轉生?二是即便將身投入輪回,是否能轉入修羅界也是難言,保不準被轉到了別界去。”

        鄧坤听了大暈,暗道這算什麼法子!難道要小爺我自盡不成?他才剛剛娶了明月,可不想這麼快使明月成了寡婦。何況軒轅說得清楚,就算是掛了,也不一定就能順利到修羅界去。牛魔王與孫悟空是結拜兄弟,天下皆知,那孫猴子攪了地府,恐怕那十殿閻王“愛屋及烏”,暗中給自己小鞋穿,把他轉到什麼畜生道之類的,那鄧大官人可就殆矣!當下連忙搖頭擺手,連聲道︰“此法不妥,不妥。”

        軒轅莞爾道︰“我又不是要你走此道!”正色道︰“其實欲往血海,尚有幾條不為人知的路。一個在極東之處,有一湯谷,乃日月所出之地,谷內有建木扶桑,那扶桑之下,便是地界的一個入口。你可自去尋找。”

        聞得不必身死,鄧坤登時松了一口氣,鞠身謝道︰“謝聖皇指點,弟子這便動身。”

        軒轅點頭道︰“如此甚好,你便去罷。我也當回火雲宮去了。”鄧坤連忙跪下相送,口中稱道“恭送聖皇大駕。”不料軒轅正要離去,卻又回頭對鄧坤道︰“那冥河老祖性子頗為乖僻,你自己一人前往血海就好,莫要多帶旁人,免得冥河老祖誤認你以勢相逼,反生不美。”

        鄧坤記在心里,道︰“弟子遵命。”軒轅笑了笑,復轉身,駕雲回火雲宮去了,按下不提。

        卻說蚩尤只身離了三山一島,怒氣沖沖,一路駕雲而去,直離了萬里之地,方才止住雲,落在一處山腳來,猶自恨深,怒吼一聲,一拳搗去,把山岩打塌了半邊。這才發泄了些許怒火,復來觀看左右,見前後四周,半個人影也無,形單影只,不由得大為落寞,又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他當年被軒轅黃帝所擒,自知無幸,便施了巫族的秘法,雖然被梟首而亡,但只需有人把他尸首拼在一處,再喂以巫族精血,便能復活。軒轅也是曉得此道,是以把他首級和身軀葬在相隔極遠的兩處,正是讓他不得重生。誰知鄧坤等人要尋斬妖劍,誤打誤撞,竟然把蚩尤尸首集齊了,又依著巫族血祭之法將巫族精血滴在其尸身上,蚩尤兩千年前設下的局,果然湊效。

        蚩尤既得重生,本來想著只需自己登高振臂一呼,那萬千族人定會俯首听命,到時重整大軍,再次逐鹿天下。孰知想得美好,竟然盡數落空,反倒落了個眾叛親離的地步,此時此刻,天下之大,竟不知可往何處而去。思及此處,怎教蚩尤不恨怨交加?

        蚩尤正在長吁短嘆,忽聞頭頂有一人笑道︰“久聞蚩尤大巫剛強猛烈,怎在此處作無謂嗟嘆耶?”蚩尤抬頭看去,見一個道童,面目俊雅,手執拂塵,從雲端施施然下來。

        這人蚩尤不識,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敢來取笑于我?”

        那道童至面前,稽首道︰“在下靈山腳下金頂大仙,見過蚩尤大巫。”

        蚩尤斜眼望著金頂大仙,冷哼道︰“原來是西方教之人。”

        金頂大仙微笑道︰“好教蚩尤大巫得知,本教已改名為佛教。”

        蚩尤冷冷道︰“西方教也罷,佛教也罷,我與你們素無交情,你來尋我作甚?”

        金頂大仙笑道︰“蚩尤大巫之勇,敝教上下早有耳聞。听得大巫重生,特來賀喜。”說著故作驚訝的左右張望了一下,道︰“怎麼大巫身邊竟無族人相伴?”

        見他提起此事,蚩尤又掩飾不住臉上的恨意,卻仍是冷聲道︰“此事與你西方教無關。”

        金頂大仙搖頭道︰“我教一片赤誠,大巫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想大巫費了無數艱難,方得重生,本可大展宏圖,復現當年統率萬軍的威風。不料族人不願助一臂之力,敝教看在眼里,誠為可惜。因此我二位教主欲助大巫成一番大事,不知大巫意下如何?”

        蚩尤听在耳里,雖然心里不願和佛教扯上什麼關系,但當此彷徨之時,卻不由自主的被金頂大仙的話吸引住,忍不住問道︰“你要如何?”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20
第一百章︰大家都在打算盤

       極樂境內,沙羅樹下,阿彌陀佛與菩提祖師相對而坐,那八德池清可見底的水面上,如現代的電影熒幕般投射出畫面來,正是此時金頂大仙與蚩尤商討的情形。只因金頂大仙是佛教中人,身上的功法是兩位聖人一脈,因此兩位聖人可以用法力窺探,即便身在三十三天外,仍然能毫不費力的觀察那邊的一舉一動。見到金頂大仙和蚩尤一番低聲交談,蚩尤從面容冷漠,到凜然動容,再到躊躇不決,到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尾隨這金頂大仙而去,兩聖面上不禁浮現出笑意來。

        阿彌陀佛說道︰“師弟料得果真不錯,蚩尤真的肯了!”

        菩提祖師點頭笑道︰“蚩尤野心正熾,不甘附人尾驥,我許下那件事來,他豈能不動心?”

        阿彌陀佛道︰“如今有了蚩尤相助,想來我等的那一番謀劃,成事的機會又大了幾分。想不到那牛魔王放出蚩尤來,竟然間接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可見我佛教大興乃是天意,任何人都阻擋不得。”一說到牛魔王,他又皺眉道︰“不過這牛魔王去尋找斬妖劍,想來是要重祭誅仙劍陣的,如今你我不得隨意出手,此事倒是不可不防。”

        誅仙劍陣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封神一役中,假如不是四聖齊至,也破不得那陣法,饒是如此,四聖破陣之時,也是手段盡出,老子連後天第一功德至寶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都使了出來,方才擋住彼劍神鋒。阿彌陀佛如今想起當日那一場惡戰,仍是心搖神馳,頗有余悸。日前聞知如來佛祖將誅仙陣圖歸還給鄧坤,他還大為生氣,只是礙著如來佛祖掌管佛教這一量劫的氣運,勉強隱忍不發,只把阿儺迦葉兩個守財奴狠狠的斥責了一通了事。

        菩提祖師聞言,微笑道︰“師兄多慮了。牛魔王所得不過是陣圖,那發動陣法的關鍵之物誅仙四劍,還在闡教手中。以原始天尊的心性,決計不得把那四劍歸還截教的。無誅仙四劍,他那誅仙劍陣便不得全,縱然另尋四口劍發動劍陣,也是威力大減,再也當不得洪荒第一殺陣之名了。何況能禁受誅仙陣圖之力的寶劍,非天地靈寶不可,三界之內,能有多少?他要一連覓得四把,談何容易?師兄又何必擔心?”

        阿彌陀佛說道︰“師弟莫忘了,那人手里豈不是就有兩把麼?”

        菩提祖師大笑道︰“師兄此言不錯。可他又怎會把那兩劍交給牛魔王?”眼望遠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續道︰“若是那人真的把兩劍拱手相讓,對于我等的大計,豈不是更為有利?那牛魔王即使得了四劍,終究不是混元聖人,難以發揮劍陣的威力,又有何懼?”

        阿彌陀佛想想不錯,也是面露笑容道︰“師弟此言大善!既是如此,時候也差不多了,你我另一件事也要盡早行來才是。”

        菩提祖師點頭道︰“師兄之言甚當,我已著如來依計而行。”

        雷音寶剎內,如來佛祖端坐蓮台之上,身前有一名佛陀俯伏階下。如來佛祖看了他半晌,終于緩緩開口道︰“金蟬子,時候已至,你當去了。”

        金蟬子抬起頭來,只見他面容俊偉,五官清朗,活脫脫一個奶油小生的相貌,恭恭敬敬的答道︰“弟子知道,定當不負兩位佛主及世尊之托,將那真經傳入東土,以興我沙門氣運。”

        如來佛祖點點頭道︰“此番你將身入殺劫中,雖然是天意所定,但于你本身實有大凶險。你入劫之時,本身修為不可帶了半點,而且之前的記憶也不復存在,你可想好了麼?”

        金蟬子拜道︰“為著本教大興,貧僧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如來佛祖頤首道︰“大善!如此你便去歷那十世輪回罷,你且放心,兩位佛主已然安排定了,你輪回之時,六道之內自然有地藏王菩薩護持,絕不會使你墮入魔道不能自拔。待得第十世輪回,那應運之人自會來尋你,護你赴西取經。不但如此,到得危難處,我會差靈山三千佛陀、諸天菩薩、以及滿天神佛來助,便是路上再多艱險,料來也是無礙。”

        金蟬子瞑目合掌,道︰“是。”說罷全身驟發金光,那金身自頂門起突然碎裂開來,然後一片一片自身上脫落,肉身崩解,一道真靈逸出,徑自投到地府去了。

        如來佛祖望著地上散落的金身碎片,一時無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此刻在血海之內,也有兩人對坐蒲團之上,中間隔著一方小小的石幾。右首客位上坐的一人正是伏羲,另外一人看上去不過中年模樣,卻滿身都帶著殺氣——這殺氣與巫族的又自不同,蓋巫族之殺氣是狂暴野蠻,此人之殺氣卻是陰狠戾毒,教人見了從心底里打寒噤。

        不過伏羲卻似是未覺,還好整以暇的拿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香茶,放下杯子,又看向對面的那人,一語不發,面上帶笑,像是在等他做什麼決定一般。

        對面那人卻是微有怒色,說道︰“伏羲道友,你莫不是在消遣貧道,這豈不是叫我自廢掉一條臂膀麼?假如放在平時,憑你我交情,我答應暫時相借也無妨,此時此刻的局面你也應心中有數,你教我怎能應承此事?”

        伏羲笑容未失,道︰“冥河道友,此時情狀,我豈能不知?你血海修羅一族,在六道中自成一派,那佛教取經人要經歷十世輪回,不容有失,自然要將六道真真正正掌控在手。此時地獄界在地藏王菩薩掌中;天界的玉帝昊天已然答應配合;人界盡是凡夫俗子,無大能之輩,不足為慮;剩下三界,只怕佛教最忌憚的便是道友的修羅一界。道友是半聖之身,又有先天靈寶在手,若是不將道友收伏,他阿彌陀佛與菩提祖師寢食難安,想來此時已然在集結人手,不日就要前來,拿血海開刀。道友此時,正是形如懸卵,危險之極。”

        冥河跳下蒲團,眉宇間盡是憂色,背負雙手,不住踱步,口中道︰“道友說得不差。我近日正是為了此事憂慮。你還讓我把阿鼻元屠兩劍借予牛魔王,要是佛教來攻,我無這兩寶抵敵,便毫無還手之力,你教我怎生是好?”

        伏羲搖頭道︰“道友卓見遠識,為何今日拘泥不悟?我來問你一句,你便是有阿鼻元屠在手,可能抵住佛教的進攻不能?”

        冥河想了一想,答道︰“雖然兩位聖人不能親自出手,但那地藏王菩薩本身是上階玄仙,又有先天至寶十二品蓮台為輔,雖然他只得了其中一品,但也不可小覷。不過倘若我有阿鼻元屠在手,也盡可制得他住。只是佛教既然謀算我血海,定然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雷霆手段,若是另有一坐蓮台者同至,與地藏王菩薩兩下合力,貧道就未必是對手。若有三位同來,必敗無疑。”

        伏羲點頭道︰“道友坦誠相告,確是實情。既然知道是必敗之局,道友又何必在意那阿鼻元屠二劍是否在手?即便有此二寶,也不過多支撐得片刻,終改不得戰果。”

        冥河聞言怒目視向伏羲,道︰“伏羲道友,要不是與你交情深厚,就憑你剛才一言,少不得我要與你做過一場。你莫不成叫我束手待斃罷。”

        伏羲搖頭道︰“道友差矣。誠然,要是佛教傾力來攻,道友絕對不是對手,有無阿鼻元屠兩劍實無分別。正因如此,我才勸你把那兩劍交付給牛魔王。我非是為佛教謀,卻是為你血海謀。要退佛教,正須得著落在牛魔王身上。”

        冥河稍稍一愣,問道︰“這是怎麼說?”

        伏羲道︰“我替道友佔了一卦,問你吉凶。依卦象而斷,道友雖然身陷凶險之中,但仍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正是系在牛魔王身上,而那阿鼻元屠兩劍,便是契機。”

        伏羲的推算之道天下第一,聖人也及不上,冥河深知其能,聞得此言,眉毛一軒,兩眼放出光來,卻又沉吟道︰“照你所說,那牛魔王不過是下階玄仙的修為,便是有阿鼻元屠,也敵不過地藏王菩薩等坐蓮台者。如何能解我血海之厄?”

        伏羲道︰“我觀卦象所得,那血海的生機雖應在牛魔王身上,卻不是叫他去上陣殺敵。道友只需予了他阿鼻元屠,然後如此這般……”

        伏羲徐徐說出一番話來,听得冥河悚然動容,急道︰“道友之意,是他能請出……請出那二位來?若是有那二位相助,的確可能使佛教知難而退。只是……只是這可能麼?他二人的來歷,你也知曉,怎肯來趟這渾水?牛魔王又憑什麼說動他們?”

        伏羲微笑道︰“我只是依卦象推算,並無誑言。大抵天意如此,反正道友此時別無良策,何不一試?要是你們三人聯起手來,互為犄角,任他來多少人馬,只要不是聖人前來,也盡可抵擋得住。我言盡于此,道友自行斟酌罷。我告辭了。”

        伏羲說完,起身離去。冥河尚在沉思,竟未起身相送。
vc2008 發表於 2010-1-28 16:22
第一百零一章︰這是什麼鬼地方?

        話說伏羲離了血海,駕著雲頭,徑自回火雲宮去,走到半道,突然心念一動,抬頭笑道︰“妹妹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

        話音剛落,女媧娘娘跨坐的青鸞從雲端後轉了出來。女媧那傾城傾國的容貌上,卻是帶著復雜的神色,看了伏羲好一陣子,方才道︰“兄長此事,做得魯莽了。”見到伏羲只是微微一笑,女媧嘆口氣道︰“我知道兄長欲助那牛魔王,但此舉若是成了,雖可解血海燃眉之急,于兄長本身卻是大大的開罪了佛教。佛教此時佔著氣運,你這般行事,不啻是逆天,要是兩位聖人前來問罪,兄長怎生開脫?縱是鬧到道祖那里,你也難以分說。”

        伏羲哈哈大笑道︰“妹妹,你雖是混元聖人,于這魑魅魍魎之道,實在是一竅不通。”

        女媧心里替他著急,反而被他取笑,又急又氣,道︰“這是從何說起?”

        伏羲搖頭道︰“妹妹莫惱。為兄也是日前見了鄧坤大鬧天宮,才悟到這用謀之道,原來還有這種伎倆。你看那牛魔王,明明是在算計天庭與佛教兩方,卻偏教人抓不住一點把柄。即使阿彌陀佛來到,也不得不退去。他那番舉動,那一件是順應了天意的?但你能說他逆天麼?為兄此番,也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罷了。”

        見到女媧仍是不解,伏羲笑道︰“佛教大興,確是大勢。但我此舉,滴水不漏,任何人都指摘不得。佛教不是要一統六道麼?不管鄧坤能不能成事,為兄都幫佛教去了冥河兩件利器,不但無過,更是有功,即便佛教聖人找上門來,免不得還要多謝我,怎能說是我的不是?”

        女媧想想不差,登時放下心來,盈盈笑道︰“看來這牛魔王當真要不得,竟把三界第一智者,聖皇之首的伏羲,教成了一個鬼蜮肚腸的小人。”

        伏羲搖頭嘆道︰“不是這一說。我心里存著替妖族謀劃的念頭,也不必瞞你。只是佛教勢大難敵,正面相抗是不能的。鄧坤此道,雖然算不得光明正大,但卻最為有效。我既然不能直接出手相助,暗中扶他一把,也是應該。至于成與不成,便只能看他自身造化了。”

        那壁廂,鄧坤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心里納悶,暗道難道是誰在背後罵我不成?他此時依著軒轅指路,獨自一人來到湯谷之內,尋著那建木扶桑,只見那建木參天而起,站在樹下朝上望去,一眼看不到頭,那枝枝丫丫,把天都遮了半邊,不知其高幾許。鄧坤也無暇領略著奇觀,當下繞著建木行走,找那血海地界的入口。

        建木扶桑奇高無比,但是那樹干,便佔了方圓百里之地。鄧坤找了許久,終于發現那盤枝錯節的樹根處,有一個黑幽幽的樹洞,被建木根部擋住了,極為隱秘,想來便是那入口之處。鄧坤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洞,像是隨時都要有鬼怪鑽出似的,心里也不禁有些發毛,好歹記得軒轅之言,壯起膽氣,抬步踏入其內。

        那樹洞之內,原來別有洞天,里面有像是植物根狀的長藤,一直蜿蜒向下。鄧坤生出一團火球,沿著一路往下走,越是往下,便越是聞到一股血腥之氣。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長藤向下之勢已盡,鄧坤觸目所見,竟是茫茫無垠的一片血海,翻著濁浪,心道︰“應該便是此處了。”當下運起聖妖量天決,身上泛出藍光,護住全身不受血海戾氣侵襲,然後躍入血海之中,往深處而去。

        那血海廣闊,像是無窮無盡,鄧坤尋了許久,隱隱見到見面有一座宮殿,連忙靠近過去。不料此時有兩人飛快游近,手執長戈,擋住去路,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

        鄧坤來瞧二人,見他們形貌凶惡,高顴凸額,獠牙橫生,長得像是夜叉一般,聞得他們盤問,連忙行禮道︰“在下是三山一島牛魔王鄧坤,來拜會冥河老祖,還望代為通傳。”

        那二人乃是血海修羅一族的將士,聞言面面相覷,他們從未踏出過血海半步,是以不曾听過鄧坤之名,便道︰“你在此等候,我去通報。”轉身入殿去了。

        等了一時三刻,那修羅將士回來,拱手道︰“老祖請你入內。”語氣間已是大為有禮。鄧坤心道︰“軒轅聖皇說的不假,看來伏羲聖皇早就和冥河老祖通過氣,他曉得我要來。看來今日之事,把握甚大。”道聲“有勞”,跟著修羅將士進了大殿。

        入到里間,鄧坤暗地里觀察血海殿的環境。他本身在碧游宮安身,此前也已然到過八景宮,但此時所見,這血海大殿又與前二處大不相同。只見那長廊兩邊,每隔幾步,就有一尊高大的雕像,惡形惡相,手執各種兵器,栩栩如生,便似要從石座上跳下來吃人;又有無數修羅一族的將士,手執明晃晃的刀槍,站立守護各處。鄧坤看在眼里,暗暗點頭,心道︰“難怪陸壓曾言順天逆天皆為道,看這血海修羅一族,全無半點道氣,唯有一派凶光,偏能在天地開闢後存留至今,經久不衰。足可見道無常勢,法無定理。真是不假!”

        修羅將士將鄧坤引入最深處的宮室,里面有一人坐于蒲團之上,正是冥河老祖。鄧坤一見此人,就覺得一股殺氣迎面撲來,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冥河見了鄧坤,微微一笑,指著旁邊的一方蒲團道︰“我正在候你,坐罷。”

        鄧坤收攝心神,朝冥河行一禮,就在蒲團上坐下,正要說話,冥河伸手止住,自顧自說道︰“你之來意,我已盡知。伏羲聖皇也曾與我分說。既是如此,這阿鼻元屠便借給你罷!”

        鄧坤大喜,正要謝過,誰知冥河又道︰“不忙,我與你此二寶,卻也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鄧坤心道︰“果然沒那麼簡單。這兩把劍是冥河的心頭肉,要是他眼也不眨的送給別人,那才真是活見鬼了。”當下稽首道︰“願聞其詳。”

        冥河道︰“你可知道我血海一族,如今正有一場大難即將臨頭?”

        鄧坤詫異道︰“血海修羅一族自從盤古大神開天,就在此地繁衍,億萬年來,不曾听聞與人結了什麼因果。何況老祖如今身居六道輪回,掌其中之一界,地位尊崇,怎會有難?”

        冥河嘆道︰“你說得不錯。我眼下之厄,正是緣于此六道輪回而起。”眼望鄧坤,續道︰“你可知道佛教使如來二徒金蟬子將身入了輪回,經歷十世修行?”

        這一節,鄧坤自是熟知,當下點點頭。冥河道︰“他佛教合該在這一量劫大興,那金蟬子十世輪回,便是要應著西行取經一事。在這十世中,他須得拋棄原本修為,入凡夫俗子般入六道十次,方能功行圓滿。”

        冥河頓了一頓,續道︰“六道雖然是當年後土祖巫所化,但其實分為六界,一道便是一界,各有大能之人執掌。如今地獄界是掌控在地藏王菩薩手中;另外五界,卻不歸佛教管轄。金蟬子要經歷輪回,這是佛教頭等的大事,決計不容有失,是以他非借此機會,將六道收歸在手不可。我這血海修羅界,也在其中。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鄧坤點點頭道︰“如此說來,老祖是顧慮佛教前來攻打血海了。”卻又問道︰“在下還有一處不明,金蟬子要輪回,無非是投生人界,與這修羅界有何關系?”

        這話說得不錯,佛教爭的是人間道統,唐僧取經,非要轉生成人不可,難道還要他用修羅族、餓鬼甚至畜生的身份去取經麼?若是如此想來,這佛教攻打血海其實完全是多此一舉,毫無必要。

        冥河冷笑道︰“不錯,其實並無關系。只是他佛教欲染指六道之心早已有之,只是礙著師出無名罷了。如今金蟬子投入六道,這是順應天道大勢而為,他豈不能以此為由,一舉得了六道?換作是我,這等好機會也不得錯過了。”

        鄧坤點頭道︰“那老祖的意思是要在退了佛教之後,才把二劍交給在下?”

        冥河苦笑道︰“退了佛教,哪得如此簡單?他此番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縱然是我有阿鼻元屠在手,終究獨木難支。伏羲聖皇說得不錯,此二劍在與不在,實無太大分別。”

        鄧坤奇道︰“那老祖的意思是……”

        冥河道︰“我雖然不敢說如何道行高深,但若是單打獨斗,只要佛教聖人不至,無論他佛教來哪一個,我都不懼。只是怕他好手無數,若是有二三個坐蓮台者來,我一人便抵敵不住。所以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鄧坤面有難色,自忖︰“冥河之意,難道是要我點起三山一島之眾來助?如此一來,豈不是等同與佛教正面開戰?”這個可不符合他的戰略目標,一時間不由得為難不語。

        冥河知他心意,說道︰“我卻不是要你來助。我雖知你三山一島也有幾個好手,但六道之事,不當由外人插手,否則給了佛教口實,日後更是後患無窮。我只要你去幫忙尋二位大能,請他來援。不管他來或不來,這一劫內,阿鼻元屠都借給你使用。”
vc2008 發表於 2010-1-30 09:10
第一百零二章︰我靠,生化危機

       鄧坤聞言愕然,听冥河的意思,難道這六道之內,竟然還有敢和佛教相抗之人不成,連忙問道︰“老祖說的是哪兩位?”

        冥河道︰“六道之內還有另外兩界,便是餓鬼界與畜生界。你去尋著那兩界之主,將如今情狀告知,他自會決定。這便是我托你辦之事了。”

        鄧坤問道︰“那兩界之主,究竟是何人?”

        冥河臉上露出一些詭異的神色,半晌方才答道︰“你去到彼間,自然分曉。不過那兩個人性子有些古怪,不甚好說話。你只需把話帶到即可,他若不肯來,也無需相逼。”

        鄧坤听著沒底,那兩個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心道萬一別人不來,冥河豈不是平白丟了兩件先天靈寶,一無得著?心下蹊蹺冥河怎肯干冒如此大的風險,忍不住說道︰“老祖,恕我直言。在下人微言輕,只怕說不動那二位前來,若是……”話說到此處,便不再說下去了。

        他話中之意,冥河豈能不懂?其實他心里也不相信鄧坤真能說服那兩人前來,只是佛教著實勢大難敵,他此前也曾差人前往兩界,欲求相助,不料面都見不到,即被轟出,再也無法可施。聞得伏羲說道鄧坤可助血海過這一道難關,他在此絕望之時,說不得,縱使千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拼一拼了,反正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最不濟,也就是失了血海罷了。至于那阿鼻元屠兩劍,反正留著也是無用,還不如作個順水人情,總好過血海淪陷之時,反為佛教得了——他此時深恨佛教,寧可毀了這兩件先天靈寶,也不願讓他們得去。伏羲推算之道,他是知道的,此時此刻,也只好寄望鄧坤真如伏羲所言,是血海修羅一族的救星罷。

        冥河默然良久,輕聲嘆道︰“若是如此,也是我修羅一族命中當有此劫,與你無關,你自去便是。”神情間已然是說不出的蕭瑟。

        鄧坤見一代梟雄淪落到如此境地,心里也覺得惻然,拱手道︰“老祖放心,在下絕不敢有負所托,定然竭盡全力,請那二位來援。事不宜遲,在下這便動身。”想了一想,又道︰“在下前來血海,是軒轅聖皇指點,自建木扶桑下來的。在下卻只認得這一條路,只不知這餓鬼界與畜生界,如何能去?”

        冥河點點頭道︰“在我這大殿下面,有一處血海眼,可直通餓鬼界。你可去來。”喚入一名修羅將士,下令道︰“你帶這位小友前去血海眼。”那修羅將士躬身領命。冥河又復轉向鄧坤,微一動念,面前出現了兩口長劍,一黑一白,形貌平平無奇,但是內里透著陰冷殺氣,竟是無窮無盡,說道︰“這便是阿鼻元屠兩劍,你拿去罷,萬事小心。”

        鄧坤接過兩劍,收入囊中,也不再多話,朝冥河一稽首,隨著那修羅將士去了。

        冥河看著他背影轉了一下,再不可見,搖頭長嘆不已。

        這時一名修羅將士急匆匆跑進來,見了冥河拜倒在地,急道︰“老祖,不好了。外面來了一群佛教門人,要請老祖出外答話。”

        冥河大驚,心道︰“怎麼來得這麼快?”此事他也早有預料,雖驚不亂,臉色一沉,道︰“走,出去會一會他們。”大踏步走出宮去。

        冥河出了血海大殿,升出海面,看清楚周圍陣勢後,不由得暗抽一口涼氣。只見血海上下四方,來了不知多少佛教門人。這也猶自小可,那領頭的兩人冥河認得,一個是地藏王菩薩,一個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吃虧的時候永遠找不見人,佔便宜的時候肯定有他的燃燈佛祖。

        地藏王與燃燈此時俱坐在蓮台之上,見到冥河現身,互視一眼,各露出笑容,朝冥河合掌行禮道︰“見過冥河道友。”

        冥河冷哼一聲,還禮道︰“久闊二位尊顏了。二位若是前來會友論道,請至宮中一敘。”

        地藏王笑道︰“貧僧此來,非為論道,實有一番要事與道友相商。”環視諸人,朗聲道︰“如今我佛門欲成就五百年後取經之事,此是順應天意之舉。那取經人需要經歷十世輪回,貧僧正是為了和老祖商議此事而來。”

        冥河冷笑道︰“菩薩此言差矣,我只管得了修羅界,管不得人界。那取經人便是輪回百世千世,也轉生不到我這里來。此事與我何干?”

        一旁燃燈接過話頭,笑道︰“非也。取經之事,乃是天道大勢,實應為三界六道共襄之盛舉。道友是六道其中一界之主,豈能落于人後。貧僧造訪血海,正是要與道友共謀大事!”

        冥河斜眼望向燃燈,說道︰“燃燈佛祖,這個是六道之事,佛祖已然不在輪回之內,也不是六道中人,此事好像與你無關罷?”

        燃燈大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冥河道友著相了。貧僧此舉也是恰逢其盛,取經之事是為了天下眾生福祉,不光是人界得益。為著此事,貧僧多事一回,又有何妨?”

        冥河沉默半晌,問道︰“既是如此,你要如何個謀法?”

        燃燈笑道︰“不敢,恕貧僧冒犯,道友之血海修羅一族,不修道德,不敬天地,只是殘忍好殺,嗜動干戈,著實有傷天和。貧僧斗膽,請道友並此修羅一族,皈依佛門,以我教慈悲之大法,洗滌心中暴戾之氣,更有進益之功。豈不妙哉?”

        冥河聞言,忽然仰天大笑道︰“燃燈佛祖,我以為你是得道高人,見識必定不凡,怎知也發此村愚之言?你難道不知,道乃百川匯水,順流逆流,皆在其中?無陰怎能有陽;無魔怎能有佛?天地之內,豈可無污穢之所;豈可無凶戾之氣?二元兩儀相生相克,生生不息,方才謂之道。我這血海,雖是殺戮之道,也是道之一脈,怎有用佛法洗滌戾氣一說?”

        燃燈的面皮是祭煉過的,軒轅劍都砍不動,聞言也不動氣,笑道︰“道友此言雖不無道理,但終究不可過了此度。取經人身入六道,乃是舍小我而成大我之大無畏善舉,道友豈無動于衷乎?況且我佛門包容萬法萬理,縱然道友走的是殺道,也可入教。道友何不作考慮?”

        這幾下言語交鋒,燃燈要說的話也盡在冥河預料之中,冥河也知絕無可能善了,但本著拖延時間的打算,周旋道︰“佛教法義精深,我是極佩服的。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入教之事,難以從命。不過若是取經人輪回時,有我出力之處,我斷不會推辭。”

        燃燈哪里會答應,繼續勸說了幾句。冥河只是不允。燃燈臉色一沉,道︰“道友不識抬舉,妄自要逆了天數,可惜了你我昔日情份啊!”

        “一派胡言,我與你有何情份,你又何曾念過什麼情份?”冥河心里大罵,眼見燃燈終于失了耐性,看樣子還是要撕破臉了,心下嘆息。他也早有準備,當下臉色也是一沉,道︰“佛祖之意,又當如何?若要我入佛教,斷難從命。”

        燃燈臉上已然全無笑容,道︰“冥河道友,你執掌血海已有億萬年歲月,但修羅一道在三界內毫無建樹,依貧僧看來,道友也未必是合適執掌殺道之人。道友既不肯加入佛門,那也無妨,只是道友既然不能振興修羅一族,何不退位讓賢?”

        好嘛,終于軟的不行來硬的了,冥河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怒氣,沉聲道︰“佛祖此言大謬!我本身便是由血海而生,說到執掌殺道,這三界之內,有何人比我更合適?”

        燃燈冷笑一聲道︰“如何沒有,眼前便有一位。”回頭說道︰“有請蚩尤大巫!”

        後面轉出一人,筋肉糾結,身軀強橫,目露凶光,不是蚩尤是誰?

        燃燈笑道︰“冥河道友。蚩尤大巫之名想來你也曾聞過。他于刀兵殺戮之事,最是了得,雖然曾敗在軒轅黃帝之手,那也是天意所致,他如今在人界被稱為兵主,執掌這血海修羅一界,著實綽綽有余。道友既然力有不逮,何必讓位于他?”

        蚩尤眼里閃過一絲權欲的光芒,這修羅一族嗜殺,正對他的胃口,佛教許下這修羅界之主的位置,他豈能不動心?但見他們咄咄逼人,不禁惱了冥河,怒極反笑道︰“好、好!你們弄出這許多名頭,說到底也無非是逼我將血海一界拱手讓出而已。此事全無可能,你我再多說也是無益,終究難免做過一場,不如還是手底見真章罷。”

        燃燈與地藏王菩薩相視而笑,齊聲喧念佛號道︰“正要領教道友大法。”各驅蓮台往冥河處飄來。蚩尤最是熱衷,一馬當先就沖了出去,揮拳襲向冥河。冥河見到來勢洶洶的三人,運起神通,凝神接戰,心中只想道︰“不知那牛魔王可能成事?”

        這時的鄧大官人,正目瞪口呆,盯著前方,心里面只有一個念頭︰

        “我草啊!這……這難道是生化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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