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奉獻
轟－－－－－
恐怖的雷聲震撼著整個大地，恐怖的雷霆在瞬間閃過天空，而當光明消失之後，所有長明燈都在這一瞬間失去了作用。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一次出現，沒有人能夠為這黑暗的世界帶來任何光明。人們都躲在房間之中，他們驚懼的捂著耳朵，不知所以。皇宮之中的貴族們一片混亂，他們摸索著衝向記憶之中的門，為了衝在前面，有的人摔倒，但是沒人不在乎摔倒在自己面前的是誰。
轟！轟！轟！轟！
雷聲毫無規律，而天空之中，無數邪惡扭曲的身影則伴隨著雷聲起舞，它們在烏雲之中穿梭，流動，發出人耳無法聽到的恐怖歌聲。它們相互碰撞，擠壓，撕扯，融合，分裂，毫無規律。
老巫妖艾門德拉並沒有參加這一次的宴會，因為他知道，今天一定會發生一些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事情遠比他預料的要糟糕的多。也許一般人無法看到，但是他卻能夠通過靈魂的力量看到，雲端那些龐大的邪惡，哪怕有一隻降落在地面，整個皇城也許都將不復存在。那些扭曲的生物高唱著邪惡的歌，歌詞隱晦，充滿了骯髒污濁。哪怕只是聽到一兩個音節，都會讓艾門德拉感覺到陣陣暈眩。
他究竟是誰！
老巫妖問自己，他拚命問自己。他赤裸著身體，乾癟的肌肉甚至在顫抖，無數典籍在他的面前飛舞，他在胸腔之中又接引了一些詭異的器官，那些器官伸出無數觸手，觸手的頂端滿是眼睛。那些眼睛正在不斷的從翻動的書籍之中尋找，他想要知道，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突然，他停了下來。一根觸手將一本書送到他的面前，那本書看起來年代非常久遠，裡面的內容都是拓片，似乎是從一些石碑上得到的。老巫妖全神貫注的看著拓片的內容，雙眼之中靈魂之火卻從憤怒的紅色，慢慢變成謹慎的紫色，並且顏色越來越淡。
他在恐懼。
「貝拉石碑的拓片，來自那些居住在貝拉海島上的愚民。他們崇拜著隕落在海中的霸主，我應該無法看懂這些文字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此時此刻能夠清晰的解讀這石碑的意思？」
「來自天際，在戰爭之中隕落，徘徊在黑暗的裂隙。在海中，你有萬千子民，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會掀起波濤，你的每一聲呼喊都會捲起巨浪。我們崇拜你啊，舊世的霸主！我們祭祀，並且呼喚你的名！」
「akmarrr－－pheene－－」
老巫妖張開嘴，艱澀的發出這兩個詞組。然後，他又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又一遍。他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他的發音越來越準確，越來越清晰。
實驗室頂，天花板上，一滴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水珠在毫無規則的滾動著，彷彿被風吹拂，但是它每一次的滾動都會距離艾門德拉的頭頂更近一些。終於，當老巫妖第一百零三次呼喚出這名字的時候，那滴水在瞬間變成了紅色，以一種違反重力的方式迅速滴落！
！！
也就在這同時，老巫妖身邊的兩枚法珠猛的在他的頭頂對撞在一起，恰好將那枚紅色的水滴撞在中心。產生的龐大衝擊力，一下子將老巫妖的頭皮撕開，將他的身體化成灰塵，將房間之中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碎片。
一縷灰白色的靈魂從廢墟之中飄出，
「復原。」
伴隨著點點山洞，房間之中所有的東西又都變成了原來的樣子，書架，坩堝，老巫妖的身體。
除了那本書。
「阿卡瑪－菲涅，超越一切的舊世神。沒想到卻早就已經被封印在這冰冷的海溝之中。真沒想到，我竟然得到了寶物。」
老巫妖陰測測的笑了，他突然感到非常安心，因為在此時，應該沒有什麼是他需要擔心的了。
【】
空中的雷鳴已經到了最高潮，轟鳴聲近乎練成一片。不僅僅是在皇城，甚至在整個大陸之上，幾乎每個人都能聽到這嘈雜的，毫無規律的轟鳴。天空在顫抖，大地在顫抖。昆蟲，野獸，人類，無一不在悲鳴。
「奉獻！」
巫醫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瘋狂的跳著奇怪的舞蹈，腳步隨著轟鳴的而逐漸加快。他就如同一隻提線木偶一樣，四肢的動作越快，也越不自然。但是他的臉上卻充滿了歡悅。
「奉獻！我的血肉！奉獻！我的靈魂！奉獻！」
巫醫穿在皮膚上的飾品發出叮叮的聲音，在轟鳴聲中如此刺耳。
「請帶走我！請帶走我！請讓我加入你們！侍奉你們！」
巫醫口中開始吐出白沫，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承受舞動的強度。
轟！
一道淒厲的雷光準確的命中了巫醫，但是他並沒有離去，他被點燃了。
熊熊的火焰在暴雨之中燃燒，整整數分鐘之後才熄滅，烈焰將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燒成了灰，他的衣服，那些金屬製品。
「接納我！接納我！」
巫醫欣喜若狂。
轟！
又是一道雷光，然後。巫醫的身體被劈成了無數份，散落的到處都是，沿著山頂的水，被衝下山澗，雲端傳來了惡作劇一般的嬉笑聲。
轟鳴漸漸減弱，雖然偶爾會有，但整體依然在減弱。雲端的那些扭曲的陰影正在安靜下來，他們在看著什麼，他們在等著什麼。
烈焰女神伏在李奧身上，用手指輕輕劃著李奧的胸膛。
「從我知道了我的命運開始，我就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擺脫這種命運？我思考了很多種方式，但是我知道，和你比起來，我的智慧甚至不如你的萬分之一。但是仍然有一點我比你懂得更多，那就是人類。」
「你經過無數宇宙，卻沒有一個宇宙誕生如同人類一般神奇的生命，即便是你也對人類充滿驚奇。這足以說明，你對人類缺乏更加深刻的瞭解。所以在那一刻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選擇自己不最不擅長的事情。所以，你必然會盡可能的將你的神性送入這具身體，這會讓你超凡入聖，但是這也會帶來弊端，這會讓你泯滅大部分的人類本性。」
「事實也是這樣，除了你的母親，你幾乎不在乎任何你身邊的人。但是這足以讓我做出判斷，由於你對人類理解的匱乏，卻可以讓我做出對策來。」
「我愛上了你，我強迫自己愛上了你。真心真意，死心塌地毫無保留的愛上你。這種愛你無法抗拒，就好像你無法抗拒蘿莉婭對你的愛一樣。因為這都是真正的愛，但是，沒有人性的人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愛，人的身體必然會憑借本能做出選擇。」
烈焰女神仰起頭，在李奧的臉上輕輕吻下。
「你，做了什麼？」
李奧的雙眼之中，金色光芒被火焰一般的紅色所沾染，這股紅色遠比金色的更加強盛，更加狂躁，金色的光芒甚至無法逃逸絲毫。
「這個世界的規則遠比你認識到的要複雜，即便誕生於這個世界的我們也無法逾越。就在剛才，就在你精神最恍惚的時刻，我將我大部分的神力都留在了你的身上。就和我曾經告訴過你的一樣，火是破壞的力量，只要我願意，我能夠破壞任何東西。所以，從現在開始，你體內的神性將會被我的神性中和，消失，你將會變成一個人類。」
符文在李奧的皮膚下面浮起，那些符文不斷融化，凝結，如同冬天凝結在窗戶上的霜花。但是，這些紋樣更加美麗，更加奔放。它們在李奧的身上蔓延，直指將他的身體完全佔據，才緩緩消失在他的皮膚之下。
烈焰女神用一根手指輕輕點著李奧的身體，他的皮膚緩緩散去，露出裡面的肌肉，肌肉散開，露出裡面的骨骼。
卡！
一聲脆響，一根肋骨被女神掰了下來。雖然這是一根人類的肋骨，卻如同一件藝術品一樣，上面滿是繁複的文字，那些文字密密麻麻的，組成了相互交織的花紋。
女神劃破自己的肌膚，將血液染滿整根肋骨。
「在將來的某一天，也許你會將這股力量化為你自己的力量，但那不是現在。」
「我知道你會憎恨，我也知道你會厭惡。但是從我決定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做出了這個決定。毀滅不是決定一切結果的方法，我們也可以選擇創造。」
「你，將會留給我一個孩子，而我，則會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讓你真正成為人類的機會。」
「去感受人類的感情，痛苦，悲傷，歡樂，喜悅，愛，恨，每當你體會到一種感情的時候，你都會不斷發現新的世界。」
「當你完全都明白了所謂人類這種生物的時候，如果你還堅持你的決定。那麼，這將會讓你輕易的殺死我。」
女神伸出手，用同樣的方式取出自己的一根肋骨，那根肋骨如同紅寶石一般晶瑩，火焰的力量在其中流轉。她將那根美麗的肋骨重新放回到李奧的身體，代替原本的位置。
「現在，你不得不體驗人類世界之中最常見的事情。」
「欺騙，和背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