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夜:吹風笛的人[PK!]
從蘇格蘭轉航班到挪威,即使是隔海相望,也得等待一段時期,直到新航班時間表貼出來為止。塞西莉亞是沒這個耐心在等候室蹲上半天甚至一天的。
蘇格蘭雖然裡挪威很近,但是海面上不穩定的天氣是航班是否啟航的未知因素。果不其然,兩個小時後,蘇格蘭發佈海平面大霧警報,所有航班今天取消。
沮喪的塞西莉亞被夜疏淩笨拙地好言相勸,這才打起精神在城裡隨意逛逛。
蘇格蘭到處都彌漫著濃郁的中世紀風格,用黑灰色火山石修建的尖頂宮殿、教堂和城堡充滿古老的滄桑,成蔭的綠樹,濃密的芳草以及盛開的鮮花不遺餘力地點綴著街心花園。
這使得兩人同時想起那座白牆的教堂,相視一眼,同時邁開步子,走進了這座黑灰色的教堂。或許不是週末的關係,教堂裡人很少,偌大的尖頂大廳裡顯得空蕩蕩的,前面是白色的十字架,邊上還有做各式吹奏歌唱狀的小天使,肉肉的翅膀令這裡肅穆的氣氛中多了一絲俏皮可愛。
夜疏淩不指望他們的運氣好到隨便進個教堂就能找到地圖,但是感受一下宗教的氛圍也是不錯的。坐在長椅上,他抬頭望著紛繁的壁畫,好多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筆觸,不由有感而生,轉頭對塞西莉亞道:“這些畫很漂亮吧……喂……”
塞西莉亞*著他的肩睡著了,或許是海路多日的顛簸使她異常疲倦的緣故,竟然一坐下就陷入了夢鄉。栗色的頭髮雖然被髮夾夾住,但還是有一縷不聽話地垂下來,蹭著他的臉,散發出清爽的薄荷香氣。
夜疏淩一動不動地坐著,天空不知何時散去了陰霾,午後的陽光透過花玻璃格窗穿進來,頗有點聖潔的感覺。不遠處,長一聲短一聲地響起蘇格蘭風笛聲,可以隱約聯想到,不遠處的樹蔭下,有一位風笛手,身邊滿是凝神細聽的孩子們。
悠揚的蘇格蘭小調在耳中聽來分外優美,他幾乎想將時間定格在這一刻,將它做成一副世間最美的圖畫,永存於心底。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暗沉下來,夜疏淩擔心錯過航班,小心翼翼地試著推了推塞西莉亞,低聲道:“喂,快醒醒。”
“唔……別吵我嘛。”塞西莉亞無意識地嘟囔著,“哥哥你自己去見那些小姐們吧,我可沒興趣和無聊的大少爺們說閒話。”
“哥哥?”夜疏淩疑惑地聽著她的夢囈,這才發現自己從相識至今沒有好好瞭解過她。如此想來,月夜出現的少女,勇敢與吸血鬼搏鬥,隨後吸血鬼就莫名地恢復成人類,還有與人魚之族異常熟悉,對危機尤其是吸血鬼來襲時的敏感。
那麼多與普通人類少女不相符的現象出現在她身上,塞西莉亞究竟出身於什麼家庭?從她的話語來判斷,似乎是個大家庭,有兄長,還有許多應酬,而且她本人很討厭這類活動,的確也與她的性格相仿。
想到這兒,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放緩了手,輕柔地捏捏她的臉頰,指尖柔軟的觸感令人恍惚。既然是同伴,就該彼此相信不是嗎?何必一定要追查他人的隱私呢?更何況,塞西莉亞如果認為能說,就一定會說出來的。
“咦……”塞西莉亞終於睜開了眼睛,眨巴了下金棕色的眸子,遲緩了三秒後猛地跳起來,“啊!真是抱歉!我竟然睡著了!”
“沒事。”夜疏淩揉了揉肩膀,不遠處的風笛聲時斷時續,像是被清風吹散了,“已經傍晚了,我看今天輪船是不會開了,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回等候室等待明天開船吧。”
兩人走出教堂,夜色中的街心花園尤為浪漫,在不遠處的長椅邊上,站著一個男子吹著風笛,幾對情侶還有幾個孩子在邊上聽著,倒使涼涼的夜風中多了一絲溫暖。
風笛手看到走近的兩人,放下風笛微笑:“兩位是情侶吧,要不要來聽一曲蘇格蘭高地風味的愛情小調?”
塞西莉亞的臉騰地紅了,慌忙與夜疏淩保持距離,擺手解釋道:“我們只是朋友。”
風笛手的目光在兩人不自然的臉龐間打轉,然後笑道:“抱歉,要不我以一曲小夜曲作為補償?兩位不必客氣,在這裡坐下吧。”
輕靈的小夜曲在風笛管中響起,帶著蘇格蘭高地的特殊風味,仿佛空氣中都有醉人的威士卡香氣,伴隨著這曲曲子,更是宜人心脾。
夜疏淩看著塞西莉亞的側臉,線條柔和卻不失剛強的臉,栗色的頭髮在夜色中有著暗澤的光,那樣的專注和欣賞。如果我們真的是……
他拼命搖搖頭,自己在亂想些什麼?被自己攪亂了心智?這樣爸爸定會又多出一串說教來。深呼吸幾口,他在音樂結尾時拉起塞西莉亞:“我們去吃飯吧。”
“啊,好。”塞西莉亞從音樂世界中被拽回來,有些依依不捨,但也接受了他的意見。
從路邊燒車買了充滿當地風味的肉卷,還有V伯爵家裡小精靈做的黑車厘子巧克力餅,抱著兩盒牛奶坐在等候室,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
塞西莉亞一口一口咬著黑車厘子巧克力餅,有些遺憾自己把薄荷味的點心早早地吃完了,只能稍稍怨念地喝著牛奶,偷偷瞥了眼身邊的夜疏淩,心裡泛起異樣的滋味。
或許是自己被那曲曲子感動得以至於迷惑了心神吧。她吐了口氣,自己還得與他合作找出第三件聖器的下落,保護自己的家族,其他的感情,根本沒有吧。
兩人同時不斷告誡著自己這次旅行的目標,默不作聲地吃著東西。從外人看來是一對一起旅行的搭檔,但實則的感情,卻格外的複雜。
迫近晚上時分,航班終於再次開啟。好在這一批開啟的航班中多以近距離航線為主,從蘇格蘭前往挪威的船次也包括在內,兩人隨著人流登上甲板,找到自己的船艙。如此一來,只要在這裡睡一晚,第二天就能到達挪威的海港了。
塞西莉亞望著船艙外的星光和人頭,舔了舔嘴唇,突然很想喝杯鮮血。她強忍住這種衝動,把目光從低頭看書的夜疏淩脖子上拉下來,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抑制自己的欲望。
血族的血癮就像是毒癮,來時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
身體裡每一處的血管都在叫囂,叫囂著新鮮血液的進入。她此刻滿臉蒼白,冷汗從額頭細細地滲出,不一會兒就打濕了前額的頭髮。
夜疏淩終於發現了異常,緊張地放下書,上前問:“你怎麼了?”
天哪!不要離我這麼近!塞西莉亞心底呐喊著,強撐出一個笑容:“沒事,肚子疼,我躺一會兒就好。”
“我去給你叫船上的醫生吧。”他說著就要離開。
“沒事!真的沒事!”她不得不抬高嗓門叫他回來,“女孩子肚子疼還能有什麼事?”
夜疏淩愣了愣,臉漲得通紅,轉身道:“我幫你倒杯熱水。”
塞西莉亞在他轉身的刹那,迅速從包裡拿出一個血錠,開門出去:“我去廁所。”
在熱水間倒了杯涼水,她蹲在無人的角落把血錠扔進去,看著血錠像泡騰片一樣泛起一杯的血紅色,直至消失了蹤影。
迅速喝下一杯味道不怎麼新鮮的稀釋血液,塞西莉亞喘著氣撫著胸口。
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控制不住要喝夜疏淩的血液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