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34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30 11:55
第五章 心服口服

當穿過昊天門來到青龍堂外的橫街時,以任逍遙如此見慣場面的人,也被這橫分南北、氣貫東西的長街式廣場的磅磺氣勢所歎為觀止。尤其是昊天門上建有重樓,只要想像天極教有甚慶典在此舉行,龍吟嘯登臨其上,十萬教眾列陣迎候的景象,禁不住熱血沸騰。

他甚至想像:倘若有一天,主持慶典的乃我任逍遙,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葉知秋負責探察外壇,內壇則由任逍遙親往。

避過十幾撥禁衛的巡查,任逍遙輕而易舉的來到麒麟堂外,站在夜色掩蓋下的高樓頂端,連宇高甍,參差可見,方圓百十丈內的抵禦盡收眼底。

麒麟堂整體由七座建築物組群形成,以門洞、長廊、曲廊、庭院作為連接轉換的過渡,建立起七組建築物互相間的關係,廳、堂、房、齋、館、樓、台、軒、閣、亭,各類建築呈現多樣的變化下,又渾成一個整體。

子時將近,麒麟堂正中的望月閣依舊燈火通明,與別處不同,這是座回廊圍成的庭院殿閣,雙層木構,朱戶丹窗,飛簷列瓦,畫楝雕梁,聳立在樓,殿,亭,閣簇擁的建築組群中,廊道被十步一個的宮燈照得明如白晝,隔遠瞧去,宛如燈陣,蔚為奇觀。

出乎任逍遙意料,其餘建築的四面軒廊均有內衛把守,戒備森嚴,唯獨此處不見一崗一哨。

“搞什麼,欲擒故縱?哼,我倒要看看他龍飛雲玩得出什麼把戲!”任逍遙倒底藝高人膽大,明知事有蹊蹺,仍飛身躍下。

足尖落地的刹那,耳畔響起個柔和沉鬱,悅耳動聽的男子聲音:“風流盜俠任逍遙,自幼父母雙亡,由乃師銀翼鐵掌孟飛撫育成人,掌法、輕功盡得其傳,九個月前初離椰島,在江湖中闖出‘盜俠’的名頭,後因諸葛文傑酒桌上的戲言,遂又添上‘風流’二字。”

任逍遙面色微變,沉聲道:“天極教的情報網果然周密,我的一舉一動閣下都清楚的很啊。”

男子聲音續道:“除孟大俠外,指點過你武功的人還真不少,琴棋書畫四聖、南宮不敗、易天寒、獨孤宇,隨便哪位都是聲名卓著、叱吒風雲的江湖耆宿,難怪任兄二十歲不到便身列武林四秀。”

任逍遙面色大變,其他倒也罷了,琴棋書畫四聖的事可是他一直恪守的秘密,龍飛雲怎能知道。

男子似是猜透任逍遙的心思,談談道:“任少俠無須驚乍,江湖中各類掌故很少有我不清楚的,何況是名動九城的‘風流盜俠’,更加得多花些心思。”

任逍遙再不遲疑,猛地推門而入。

大堂不僅面積廣闊,裝飾華麗,其氣勢更堪比皇宮內院。中央六根瀝粉蟋龍金柱直上屋頂,天花佈滿紋飾,中央的藻井為麒麟立體浮雕,此雕塑紋飾華麗,身軀趨向於獅虎形象,身高在九尺左右,挺胸曲腰,頸短雄闊,昂首作仰天長嘯狀,獸身紋飾極富裝飾味,立體感強,在重視整體感的基礎上,更注意誇張和變形,顯得壯美而有生氣。

讚歎之余,任逍遙的目光被吸引到四面牆壁上懸掛著的歷朝歷代的名家墨蹟,其中竟無一副贗品,張張都是價值千金的名作。

“此為家父收集的些許字畫,內中或有平庸之作,倒叫任少俠見笑了。”長笑聲中,一位容光煥發,英氣勃勃的華服青年油然步出,近乎完美的俊偉臉容,讓人無法挑剔,眼眶內靈動如神的一雙眸珠,嵌進恰如其份的長眼內,固執而堅定,充盈著強大的自信,嘴角掛著一絲悠然自得的微笑,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摸,加上穩立如山、淵亭嶽峙的姿態,傲氣十足又不失風流文雅。

毫無疑問,來人自是龍飛雲。

任逍遙搖頭晃腦的稱讚道:“王羲之《寒切帖》、歐陽詢《皇甫誕碑》、顏真卿《祭侄文稿》、展子虔《遊春圖》、閻立本《步輦圖》、吳道子《五聖圖》件件都是世所罕有珍品,瞻仰尚自不及,何來見笑之說。”

龍飛雲動容道:“果然是書聖舒振鵬、畫聖華天昭的調教出的少年英豪,‘文武雙全、智勇兼備’八字當之無愧。”

任逍遙淡淡道:“我不過瞥了幾眼字畫,龍堂主就做出智勇兼備的評價,未免有些過譽了吧。”他存心給龍飛雲個下馬威,說話半點不留情面。

龍飛雲一瞬不瞬的盯著任逍遙,沉聲道:“若非大智大勇,焉敢夜闖本教總壇;若非大智大勇,豈能視教千余禁衛如同無物;若非大智大勇,荊叔設下的十餘種機關陷阱怎會給你通通避過。”

任逍遙好整以暇的笑道:“看來龍堂主想試試‘風流盜俠’的斤兩,這才大幅增派巡夜人手的,好在我運氣還算不錯,有驚無險的見到了龍堂主。”

龍飛雲苦笑道:“江湖傳言說天下間只要你任逍遙想去,沒有去不成的地方,以前我還當是誇大其詞,直到今天才算明白,這話半點不假。”

任逍遙瀟灑地聳肩,輕描淡寫的問道:“龍堂主怎料定今晚我定會來此。”

龍飛雲雙目亮起精芒,哈哈大笑道:“聽雨軒、鳳鳴閣、邀月樓、神火堂,你哪次不是當天到當天去,何況我已差荊叔把地圖交給你,你若不來就不是任逍遙了。”

任逍遙目光灼灼,俯前道:“我可以把龍教主的贈圖之舉當成一次挑戰麼?”

龍飛雲攤開雙手,苦笑道:“當然可以,而且是第一次甚至是最後一次讓我龍飛雲輸得心服口服的挑戰。”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30 11:55
第六章 天大誤會

任逍遙心中一凜,拿得起、放得下,絕不逞一時之氣,較之唐定南、司徒尚名等心高氣傲、自以為是的世家子弟,龍飛雲的心機確實讓人難以揣度。

龍飛雲招呼任逍遙坐下,嬌豔可人的婢女小楓立刻送上香茗。

任逍遙正思揣著是否要開門見山向龍飛雲挑明此行的真正目的時,龍飛雲卻道:“任少俠蒞臨巽風城,恐怕不僅僅是攜美遊歷那麼簡單吧。”

任逍遙面色如常,從容笑道:“沒錯,帶著幾位姑娘來貴教見見世面的確只是在下的眾多目的之一。”

龍飛雲雙眉一軒,打量著任逍遙道:“哦,那麼任少俠的主要目的是……”

任逍遙啞然矢笑,神態瀟灑好看,沉聲道:“第一,我對龍教主仰慕已久,偏生這次武林大會他老人家並未到場,想要一睹‘風雲劍聖’的雄姿只有來趟巽風城;第二,聽聞貴教出了幾名少年英雄,我想找他們切磋切磋,也好相互借鑒。”幾經思量,他還是決定暫時不把內亂的事情說出來,免得消息不慎洩露,打草驚蛇。

龍飛雲眼中精芒乍閃倏沒,語氣鏗鏘的逼問道:“任少俠,你我都是聰明人,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吧。”

任逍遙思索著龍飛雲話中的含意,表面則不動聲色,仍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淡定模樣,含笑道:“龍堂主以為我還有別的目的?”

龍飛雲雙目閃耀著深邃動人的智慧芒光,冷冷吐出三個字:“當然有!”

任逍遙內心劇震,表面仍是好整以暇,油然道:“這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啊,難道說你是指我在刻意隱瞞什麼。”

龍飛雲閉上雙目,好半晌後重睜開來,似是下了很大決心般沉聲道:“九天玄穹劍、莽蒼踏雪甲、太清虎符,你是想要其中之一呢,還是全都拿走?”

任逍遙先是愕然,旋即啼笑皆非,喘著道:“龍堂主……龍堂主以為我……我在打天極三寶的主意?”

龍飛雲面色鐵青,肅容道:“難道不是麼?”

任逍遙仰天大笑,隨手將冰魄玄霜劍丟給龍飛雲,淡淡道:“九天玄穹劍固然是貴教第一神兵,比起我這把似乎還略遜一籌吧;莽蒼踏雪甲雖刀搶不入,但對於精擅飛仙化羽的我來說怕也沒多大用處;至於太清虎符……哈哈哈,這玩意是調動大宋軍隊不假,問題我一個江湖中人要軍隊幹嘛?”

龍飛雲目光灼灼的打量任逍遙,難以置信道:“任少俠此話當真?”

任逍遙把胸挺起,傲然道:“普天之下誰不知曉我任逍遙說話從不反悔。”

龍飛雲喃喃自語道:“嗯,你的確沒有盜取三寶的理由,難道爹爹讓我小心提防的另有其人?”

任逍遙心中一動,追問道:“怎麼,龍教主告訴你有人覬覦天極三寶?”

龍飛雲沉吟道:“爹爹臨行前鄭重其事的將寶庫鑰匙交給我保管,特意叮囑說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保護它們……尤其是太清虎符的安全。我思前想後,覺得敢來本教盜寶的除你‘風流盜俠’外不可能還有別人,所以一直十分留意你的行蹤。”

任逍遙疑惑道:“龍堂主既然對我的情況瞭若指掌,便該知道任逍遙絕非那種貪得無厭、卑鄙下作的小人,何以……”說到一半倏地打住,目光灼灼的凝注著龍飛雲。

龍飛雲苦笑道:“起初我也在猶豫,可武林大會一結束,你就帶著幾位紅顏知己大張旗鼓的趕來巽風城,換成任何人也會對你此行的真正目的產生懷疑。”

任逍遙追問道:“龍教主臨行前還對你說過什麼?”

龍飛雲回憶道:“爹爹再三吩咐,在他回來前不得離開總壇半步,凡三十人人以上的教眾調動需以書信請示,其餘諸事則與柳、朱、劉、秦四位叔叔共同商議,不可獨斷專行。”

任逍遙又問:“龍教主的話除你外還有誰聽到過?”

龍飛雲滿頭霧水道:“怎麼,任少俠對此很感興趣。”

任逍遙含笑道:“龍堂主懷疑到我身上,其他人自然也會,眼下龍堂主雖已相信我是清白的,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龍飛雲湊近少許,近乎耳語般道:“這都是爹爹私下叮囑的,絕無第二人知道,任少俠無須擔心影響自己的聲名。”

聽聞龍吟嘯單獨留話,任逍遙心下暗凜,面上卻不表露,沉聲道:“龍堂主熟知武林軼事、江湖掌故,以你之見,除我外還有誰敢來貴教奪寶?”

龍飛雲長歎道:“唉,若我想得到別人,也就不會冤枉任兄了。”

任逍遙思索片晌,緩緩道:“單獨幾人未必有此能耐,但若換成某個組織……”

龍飛雲豪氣干雲的打斷道:“非是在下誇口,以本教實力若要固守內壇,確保三寶不失,便是修羅教、絕殺傾朝而出也休想辦到。”

任逍遙舉目往龍飛雲瞧去,眼神變得深邃莫測,壓低聲音道:“龍教主指得既非外敵,那就只有內賊了。”

龍飛雲霍地立起,喝道:“決不可能,幾位堂主都是爹爹的結義兄弟,當年隨太祖、太宗皇帝南征北戰,出生入死,親眼看著本教由一個默默無聞的江湖組織成為今日擁有十萬之眾的天下第一大教,若說他們意圖叛變,沒有人會相信。”

任逍遙肅容道:“那麼龍教主千叮萬矚的讓你看好寶物,究竟是何用意呢?”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30 11:55
第七章 冰釋前嫌

龍飛雲收攝心神,凝神沉思片刻,輕輕道:“或許是爹爹太過謹慎,或許是他老人家還不放心我這個做兒子的吧。”

任逍遙心忖:眼下手中情報有限,想要得出結論確是難上加難,還是回去與三哥商量商量,看他是否探察到什麼重要訊息。當下起身告辭。

龍飛雲神色莊重,言辭懇切道:“在下一時不察,誤會任兄前來巽風城的真正用意,若有冒犯之處,還望任兄不要見怪。”

任逍遙拱手道:“哪裡,哪裡……龍堂主差人送圖與我,本是一番好意,逍遙自不量力夜闖麒麟堂,該向貴教賠罪才是。”

兩人相視一笑,冰釋前嫌,同時生出相逢恨晚的感覺。

龍飛雲將他送至門口,抬頭仰望天上明月,似有意似無意的說道:“聽聞風流盜俠化身千萬,易容術之精世所罕有,哪日倘有閒暇定要請教一二。”

任逍遙淡淡道:“呵呵,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龍飛雲頗有意味笑道:“任少俠過謙了,恰好在下對此也略有研習,不如咱倆找個機會,相互切磋切磋。”

任逍遙背對龍飛雲,依舊保持瀟灑閒逸的姿態,油然道:“龍堂主找我切磋是假,想要彌補今晚沒能阻住我進入麒麟堂的遺憾是真吧。”

龍飛雲現出頑皮的笑意,打趣道:“任少俠不至於連個機會都不肯給吧。”

任逍遙旋風般轉過身來,雙目神光電閃,一字一字地緩緩道:“時間、地點、方式請龍堂主決定。”

龍飛雲毫不猶豫的說道:“明日申時,城南五福茶館,你我各自易容前往,誰先被對方認出來,誰付茶錢。”

任逍遙欣然點頭,故作正色道:“龍堂主放心,屆時在下必親自赴約,不過……銀子嘛,我可未必會帶。”

龍飛雲哈哈大笑:“任兄倘給掌櫃的扣下,休要怪我。”



回到客棧時,葉知秋已在房內等候,一見任逍遙回來,立刻迎了上去。

“有發現麼?”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同時現出頹喪神色。

葉知秋歎息道:“外壇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狀,柳凝濤、朱順武雖仍未安寢,但處理的只是尋常教務,並無突發事件。”

任逍遙神色漸趨凝重,沉聲道:“我倒是感覺出些許變亂的前兆,怎奈頭緒紛雜,沒有更為詳盡的情報難做論斷。”說著把與龍飛雲的交談的內容一五一十的轉述給葉知秋。

葉知秋先是目射奇光,接著滿臉訝異道:“龍吟嘯留給兒子的話分明暗示天極教內部有鬼,龍飛雲倒好,竟然懷疑到你頭上,這也太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任逍遙有感而發道:“幫觀者清、當局者迷,事情牽扯到自己頭上,任憑智計通天,也難洞悉其中厲害。我剛提起內賊二字,他便大發雷霆,如何再往下說。”葉知秋贊同道:“常言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難怪連聰明至龍飛雲者,亦分不清當前局勢。”

任逍遙神色凝重,皺眉道:“可惜龍教主的言辭太過模糊,根本無法辨別他所指何人,你我唯有滯留巽風城,繼續探察,盡力避免這場災禍。”

葉知秋問道:“下一步咱們該怎麼做?”

任逍遙默思片晌,沉吟道:“交好龍飛雲,設法打入天極教內部,我就不信這麼大的陰謀露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葉知秋肅容道:“我先派人盯住幾位堂主,等大哥、二哥到後再共商對策。”

任逍遙回復本色,笑嘻嘻道:“咱們多費些心思,爭取早日把事情解決。”

葉知秋聽出他言外之意,豪氣狂湧道:“也對,免得大哥、二哥為此操勞。”



巽風城倒底是天極教總壇,以任逍遙舉世無雙的自信仍不敢托大,未時三刻剛過,他就小心翼翼的來到比試地點。

自從在湖心亭聽南宮鳳儀談論茶道後,任逍遙一直對雨前龍井情有獨鍾,五福茶館的雨前龍井雖不及仙樂軒,也還算的上是佳品,配上幾味特製茶點,嘗起來確是有滋有味。

坐在正對大門的桌子上,任逍遙饒有興致的自斟自飲著。他的形象個眉清目秀的青年書生,樣子甚是扎眼,凡進茶館的客人沒有不轉身瞥上他一眼的。正所謂欲擒故縱,越是吸引注意力,越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任逍遙正思索著龍飛雲會易容成什麼樣子,門外先後走進幾個形象較為特別的客人,有滿頭白髮的耄耋老者,有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賈,有滿臉落腮鬍子的山東大漢,還有個像現在的自己一樣文質彬彬的青年書生。

易容術再精也有缺憾,譬如使用人皮面具,鬢角與髮髻的接縫處一定會有道細痕,通常可以用塗脂抹粉的方式加以掩飾,但終究不能盡善盡美;如果用膠水、蜂蜜,調上麵粉、石膏直接敷上去,則眉毛之間的距離無法改變,且面部表情較為僵硬;最高明的招數是就是弄成一副面目猙獰的模樣,最好再添上幾道傷痕,這樣沒有人願意正面看你,自然也不愁露餡。

任逍遙正欲起上前查探,忽然想到龍飛雲很可能躲在暗中窺伺,以他的智商,只要自己做出任何不該有的動作,身份定然曝露,只得暫時作罷。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30 11:55
第八章 茶館對決

坐以待斃絕非任逍遙的性格,就算不能進前觀察,也可根據四人行走時的姿態,進行初步判斷。半壺茶下肚,他不禁皺起眉頭,老者、商賈、大漢、書生的一舉一動完全附和他們身份、年齡,並無任何異狀,龍飛雲易容術再高,也休想扮得如此惟妙惟肖。

五福茶館的生意當真不錯,二十幾張桌子沒到申時就坐得七七八八。任逍遙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大門,始終沒有發現值得懷疑的物件。

望著牆角的漏刻,任逍遙暗自納悶,難道龍飛雲不來了,是他沒有把握贏我,還是教務繁忙脫不開身。

這時,一對情侶相互依偎著走進茶館,男的氣定神閑,舉止從容,腰間懸著柄造型高古的寶劍,皮膚竟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卻絲毫沒有娘娘腔的感覺,一看便知來頭不小。

至於和她手挽手的那個姑娘,饒是任逍遙見慣美女,亦被她的豔冠世間的絕代風華所懾。她上穿淺粉羅襦紗衫,下著白底藍花的褂裙,腰圍玉帶,秀髮在頭頂束成美人髻,如雲似瀑,玉簪棋貫,自由寫意的在空中飄揚拂舞,俏臉薄施脂粉,愈發突顯出她眉目如畫的清麗玉容,尤其那對美眸秋波流轉、豔光盈溢,足以將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來,比起南宮姐妹、水芙蓉、林毓秀那種級數的絕色美,半點也不遜色。

店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倆吸引過去,人人感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任逍遙勉強收斂心神,回頭瞥了眼漏刻,見標示正巧指著申時,心中不由一動。

店小二急忙上前招呼:“客……客官裡……裡面請。”任逍遙尚且看得目不轉睛,何況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凡夫俗子。

男子含笑點頭,挽著愛侶從任逍遙桌邊走過。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自詡風流的任逍遙,香風吹入鼻端時,他自然而然的抬起頭,目光向那不滿雙十的絕色佳人投去。

她的身材高佻勻稱,動作優美慵懶,靈動俏媚的美下眸兩片櫻唇豐潤鮮紅,時盈笑意。丹唇開合時,兩個可人的梨窩天然地現在頰邊,長秀潔美的脖頸雪膚外露,強調出優美的曲線,迷人至極。

“可惜她已名花有主,挖牆角這檔子事我又幹不出來,否則……”念頭剛在任逍遙腦海裡打個轉,美女倏地停了下來,纖纖玉手一指,嫣然道:“柳大哥,咱們就坐這吧。”

柳大哥柔聲道:“芸兒,這張桌子已經有人了,咱們換個地方。”

芸兒別過俏臉,寶石般的眸子閃閃發亮、靜如夜空中的星辰,目光停留在任逍遙左手高舉著的茶盅上,幽幽道:“兄台,你不介意我們與你同桌共飲吧。”

任逍遙裝出受寵若驚,又略帶幾分讀書人特有的呆板語調,口齒不清的說道:“當然……當然不介意,能和姑娘一起喝茶,是……是晚生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芸兒給他的感覺固然驚豔,但還沒到的驚為天人的地步,但他現在的身份是個熟讀諸子百家的愚腐書生,這樣的反應再正常不過。

芸兒“噗哧”嬌笑,在柳大哥耳旁呵氣如蘭的道:“你看,人家都說沒問題,快些坐下吧。”其嬌憨明媚的韻味風姿,看得眾人無不心神劇蕩。

任逍遙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到柳大哥身上,因為他很可能就是龍飛雲易容改扮的,除了這位暫掌天極教大權的公子哥,誰敢誰配獨自帶著位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妙齡少女來到人跡混雜的茶館遊蕩。

他倆分坐任逍遙兩側,叫了壺極品鐵觀音,從彼此眉來眼去的目光和溫柔體貼的舉止中幾乎可以斷定,無論真實身份如何,兩人的情侶關係是絕對不摻假的。

任逍遙暗自沉吟,假如芸兒口中的柳大哥真是龍飛雲,他有必要借助女人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嗎?況且這樣做或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但怎能瞞過他任逍遙的銳目呢。可是先前來到店裡的客人已經被一一否決,除了柳大哥外還有誰會是龍飛雲。

昨晚臨行前,任逍遙曾特地留心過龍飛雲雙眉的間隙,乍看之下卻覺得與柳大哥相比,稍微寬了那麼一點點。所以趁著小二上茶點的間隙,他略加側傾,欲湊近前去觀察柳大哥鬢角、髮髻處的肌膚,看是否有使用人皮面具的痕跡。

哪知就在這時,芸兒忽然哎喲一聲,手裡的茶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芸兒,你沒事吧。”柳大哥霍地站起,關切萬分的問道。

任逍遙倘順勢俯前,仍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但自己的身份可就曝露無疑了,沒奈何只好縮回原處。

“沒……沒事,只是給茶水燙著了。”芸兒還了柳大哥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笑意殷殷的道。

任逍遙見她櫻唇微微發紅,也不疑心其中有詐,暗暗琢磨著怎樣才能再次創造出機會。

不多時,店小二端著隔壁桌客人點的碧螺春從茶房走了出來,按照他行走的線路非得經過柳公子身後不可。任逍遙心中暗喜,潛運彈指烈焰的真勁,淩空戳向店小二膝彎內側的“陽穀”穴,

當年他夜探聽雨軒,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南宮天闊尚且萬無一失,何況是個不懂武功的小廝,只要這壺茶在柳公子身邊一翻倒,柳公子必側身躲避,屆時他再裝成好心人上前攙扶,還愁看不清楚?

“小二,桌子上怎麼有水!”牆角的一桌客人忽然高嚷道。

“客官,我幫你擦擦。”端著碧螺春的店小二立刻調轉方向,徑直朝牆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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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悅誠服

任逍遙嚇得臉都白了,暗勁發作的時間他早已計算周全,給客人一攪全都得泡湯,搞不好被暗中窺伺的龍飛雲瞧見,從中尋出什麼蛛絲馬跡,進而發覺自己的真實身份,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幸好他帶著人皮面具,不至於立刻顯露面色的變化,否則僅此一點,足以讓他前功盡棄。

“夥計,請問巽風城中最著名的書院是哪家?”任逍遙起身截住店小二,語氣和藹的問道,只要店小二答話,他就可拱手答謝,趁機消去他體內暗勁。

“客官,我也是剛來這裡做事的,不大清楚。”店小二陪笑道,“您還是向其他……哎喲!”任逍遙心中叫遭時,店小二膝彎一軟險些栽倒,滾燙的茶水滑離託盤,朝他袖袍灑去。

任逍遙足尖微晃,正待躲開,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是個不諳武功的書生,說什麼也不能避得太過瀟灑,沒奈何只好生生刹住腳步,讓茶水濺個滿身。他有內功護體,自然不怕燙傷,但這情景也未免狼狽的可以。

“客官,小……小的一時不慎,請您見諒。”店小二手忙腳亂的放下託盤,欲待為任逍遙擦拭衣袖,可瞅著他那件雪白的長袍,又看看手中烏黑的抹布,登時僵在原地,不知怎生是好。

任逍遙腦中靈光乍現,背轉過身,彬彬有禮的對柳大哥道:“柳公子,大家都是讀書人,看在孔老夫子面上,您的手巾能否借我一用?”

柳大哥笑而不語,倒是芸兒取出塊錦帕,甜甜淺笑道:“公子,您還是用我的吧,柳大哥他為人隨意,手巾之類的東西很少有帶哩。”

任逍遙惶恐道:“古人雲‘男女授受不親,禮也’,此為姑娘貼身之物,在下如何敢受。”

芸兒微聳香肩,似是漫不經意的道:“我輩江湖中人對世俗禮法看得很淡,公子請隨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任逍遙若再推辭未免有些做作,於是接過錦帕,恭聲道:“多謝姑娘援手,在下銘感五內。”心裡則盤算著一切是湊巧呢,還是柳公子對自己已有防範之心。

繼續試探還是就此作罷?

任逍遙很快打定主意,既然幾次都沒成功,更加不能就此收手,否則豈非有悖於自己百折不饒的慣有作風。

借著歸還錦帕的機會,他開始套話:“兩位郎才女貌,真乃一對璧人,想來家世背景定然不凡,在下初到巽風城,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柳大哥眼睛明亮起來,含笑道:“家父不過做點小生意,倒是芸兒……”

芸兒微嗔道:“柳大哥,我的事情別到處講啦。”

柳大哥柔聲道:“好好好,大哥不說……來,咱們喝茶。”

任逍遙心中猛地一動,情侶交談時“大哥”的稱謂通常用於女方,男方很少這樣稱呼自己,如果柳大哥不是一時口誤,其中定有蹊蹺。

念及此處,他更加留心柳大哥的動作,發覺斟茶、遞水、拿糕點等動作都是芸兒主動,很少由他親自動手。倘若說不習慣在人多眼雜的的公眾場合與愛侶太過親密,也不該反過來讓芸兒照料。再聯想從未聽人提起過龍飛雲和哪家姑娘相好,他大膽揣測假如柳大哥真是龍飛雲,芸兒很可能是天極教中某位堂主級人物的千金,雖然喜歡龍飛雲,但龍飛雲未必垂青於她,所以想趁著今天陪他出來的機會,好好表現表現。

想法是否正確,突破口就在芸兒身上。

任逍遙泛起心馳神往之色,拱手道:“在下雖是讀書人,卻也聽說過天極教在江湖中的威名,心中十分仰慕,兩位久居與此,知道的定然多些,可否為在下講解一二。”

柳大哥含笑道:“兄台想聽那方面的內容呢?”

任逍遙險些脫口而出“當然是有關龍飛雲的”,幸好及時收住,有些難以啟齒的道:“這……這個我也不大懂,柳公子撿些我們讀書人感興趣的說吧。”

芸兒油然道:“大宋以武立國,天極教以武馭下,舉凡文學辭賦本非所長,但白虎堂堂主‘驚濤劍客’柳凝濤卻擅長作詞,令、引、近、慢、單調、雙調、三疊、四疊等長調短令無所不通,無所不精,被太宗皇帝稱為一代儒將。”

任逍遙動容道:“柳堂主文武雙全,定是天極教中人爭相效仿的對象。”

芸兒忍不住插言道:“說起文武雙全,柳堂主未必及得上龍堂主哦。”

任逍遙裝傻充愣道:“龍堂主?哪個龍堂主?以前我怎麼沒聽人提起過。”

芸兒情深款款的瞥了眼柳大哥,嫣然道:“龍堂主姓龍名飛雲,乃教主嫡子,現任麒麟堂副堂主,兼理教務,巽風城裡的女孩子個個以得他一顧為榮哩。”

任逍遙心忖終於露出馬腳,正考慮該是否該立刻揭破,臨桌的客人起身離開時忽然腳下一滑,朝柳大哥坐著的地方撲到過來。

“地上有水,當心些。”任逍遙猛地起身,將客人扶住。

“多謝兄台。”柳大哥拱手道謝,轉身時雙鬢近在咫尺的從任逍遙眼前掃過,雖然只有一眨眼功夫,但髮髻下人皮面具造成的逢痕卻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龍堂主,茶錢你付,謝就不必啦。”任逍遙拍拍柳大哥肩膀,哈哈大笑。

“龍……堂主?兄台,你說什麼呢?”柳大哥愕然道。

任逍遙斂去笑容,逼問道:“龍堂主不必遮掩,雖然你帶著人皮面具,但終究瞞不過我的眼睛。

柳大哥默立片晌,終於露出一絲心悅誠服的笑意。

就在這時,一雙纖纖素手悄無聲息的伸向任逍遙衣襟。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30 11:55
第十章 如花玉容

任逍遙正沉浸在戰勝龍飛雲的喜悅中,對周遭一切渾然未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雙眼,沉聲道:“龍堂主乃頂天立地的好漢,不至於輸了比試不敢承認吧。”

柳大哥淡然自若地微笑道:“任少俠真的以為我是龍飛雲?”

任逍遙信心十足的俯前稍許,低聲道:“我敢保證,只要龍堂主沒有失約,那就一定是你。”

柳大哥神秘兮兮的說道:“沒錯,龍堂主的確是在申時到達五福茶館的,可惜……”說著緩緩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

映入任逍遙眼簾的是張巧笑倩兮的如花玉容,眉如彎月,眼似秋水,美得異乎尋常,絕不在芸兒之下。

任逍遙目瞪口呆,愕然道:“姑娘……姑娘是……”

那姑娘別過俏臉,柔聲道:“我姓柳,至於名字嘛任少俠不問也罷,方才若有失禮處,請您不要見怪。”

任逍遙作揖還禮,尷尬的道:“柳姑娘瞞得我好苦啊,敢問龍堂主是否有要事在身,無法成行,這才勞煩姑娘代為前來。”

柳姑娘“噗哧”嬌笑,秀眸透出欣喜神色,輕輕道:“我說過龍大哥沒有失約,事到如今任少俠還沒猜出他易容成誰了麼?”

任逍遙沉吟片刻,忽然虎軀劇震,失聲道:“芸……芸兒!”說著側身一看,卻見原本坐在身邊的她已不知所蹤。

柳姑娘聳聳香肩,迷人嬌態不經意的益發流露,皺起鼻子道:“任少俠果然聰明,實話告訴你吧,龍大哥外號‘千變麒麟’,無論易容成什麼樣子,都能扮得惟妙惟肖。”

任逍遙心中一萬個不信,龍飛雲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男扮女裝固然不難,但舉手投足間那種韻味十足的少女鳳姿,絕不是男子/所能模仿的。更何況芸兒不是個普通姑娘,而是傾國傾城的人間絕色,龍飛雲倘真有如此精湛的易容術,勝過自己的便不止一籌,何須借助旁人的力量呢。

柳姑娘看出他心中所想,輕聲解釋道:“今晚酉時,龍大哥有個宴會需要參加,在五福茶館耽擱的時間不能太久,他自認易容術與你不相伯仲,短時間難分勝負,所以讓我扮成男子來這幫忙,希望任少俠莫要怪他取巧。”

任逍遙虎目閃亮,猶自不信,柳姑娘湊近稍許,耳語道:“以芸兒的豔色,倘若真有其人,相信傳到街知巷聞不為過吧,任少俠來巽風城已經兩天,有否聽人提及她呢。”

任逍遙如遭雷殛,挫退半步,臉上血色盡去,兩唇顫震地道:“高……實在是高,逍遙甘拜下風,輸得心服口服。”

柳姑娘輕聲道:“不知任少俠能否賣個薄面,誤將此事洩露,免得……”

任逍遙啞然失笑,身為麒麟堂堂主竟然男扮女裝在茶館抛頭露面,傳將出去的確有損顏面,急阻道:“柳姑娘放心,這件事永遠只有你知、我知、龍堂主知。”



返回客棧的路上,任逍遙在衣襟中發現了一封請柬,想是龍飛雲臨走前特意塞進來的,邀他明日前往麒麟堂赴宴。經過昨晚的會面和今日鬥智鬥技的比拼,他對這位天極教的明日之星愈發欽佩,同時也更加堅信有他坐鎮總壇,加上自己和幾位兄弟從旁相助,平息內亂該不會太難。至於明日的宴會,既可深入瞭解天極教內部狀況,又能趁機交好龍飛雲,何樂不為?

“四弟,你可回來啦。”走廊盡頭的葉知秋看見任逍遙,飛也似跑到他身邊,喘息道,“幾位姑娘等你吃飯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一直催我出去找呢。”

任逍遙淡淡道:“吃飯,這麼急?”

葉知秋失笑道:“其實……唉……你自己進去看吧。”

任逍遙莫名其妙的走進屋內,只見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分坐圓桌四角,像是早就約好一般,個個繃起粉臉,氣鼓鼓的瞪著自己。

葉知秋耳語道:“我走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擺平。”

“三哥……”任逍遙急阻未果,滿臉堆笑的轉向四女,小心翼翼的問道,“鳳儀、鳳姿、芙蓉、秀秀,你們這是……”

“今天下午你上哪去啦?”水芙蓉首先發難。

“五福茶館,我與龍飛雲……。”任逍遙老老實實得回答道。

“沒問你原因。”林毓秀打斷道。

任逍遙心中一驚,莫非四女約好了集體刁難自己,但原因又是什麼呢?

“撒謊!”南宮鳳姿嗔怒道,“你明明……你明明和其他姑娘在那約會。”

任逍遙驚訝道:“你們派人跟蹤我?”

水芙蓉嬌斥道:“哼,吃完中飯我就看你鬼鬼祟祟的在那易容,接著招呼都不打就悄悄溜了出去,五妹擔心你出事,派人跟在後面盯梢,結果什麼都瞧見啦。”

任逍遙陪笑道:“你們誤會啦,其實……”

南宮鳳姿單手按桌,帶怒道:“五福茶樓是我們聽雨軒的產業,你的一舉一動早有人飛鴿傳書送來客棧啦。”

水芙蓉諷刺道:“你還真會演戲,先讓她們扮成情侶,挨個調情,還……還在大庭廣眾下動手動腳。”

任逍遙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聽到動手動腳四個字,仍禁不住勃然色變,反問道:“沒有的事,這是污蔑。”

林毓秀沒好氣的白了他眼,秀眉輕蹙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姑娘的手都伸進你衣襟裡了,還……還說沒有?”

聽到“衣襟”二字,任逍遙立刻想到對策。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12 11:07
第十一章 魂為之銷

任逍遙故意扳起臉,沉聲道:“你們幾個真想知道原因?”

南宮鳳儀幽幽道:“逍遙,你就把一切說出來吧,姐妹們會理解你的。”

任逍遙柔聲道:“那兩位姑娘是龍飛雲派來送請柬給我的,不信你們可以看。”說著取出請柬,丟在桌上。

四女閱畢,臉色稍見緩和,水芙蓉仍置疑道:“送請柬?送請柬用誰不好,非得讓兩位姑娘給你送?”

任逍遙故作正色道:“實話告訴你們,昨晚我夜闖麒麟堂,和龍飛雲鬧了點矛盾,想必他是意識到自己有錯,所以擺桌酒筵向我賠罪,又怕我不肯賞臉,所以嘛……你們也知道,漂亮姑娘的要求我是從來不會拒絕的。”

南宮鳳姿將信將疑道:“你和她倆真的沒有什麼?”

任逍遙撞天價叫屈道:“嘿……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動龍飛雲的女人吧。”

水芙蓉俏臉微紅,愕然道:“和你同桌的兩位姑娘真……真是龍飛雲……龍飛雲的……”她終究害羞,沒能把話說完。

任逍遙拉聳著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道:“你們要是不信,就去問龍飛雲。”暗想:我幫你隱瞞男扮女裝的事,你也該幫我擺平因此而來的麻煩吧。

南宮鳳儀嫣然笑道:“行了啦,話都說到這份上,咱們還用懷疑逍遙麼。”

水芙蓉瞟他一眼,抿嘴淺笑道:“好吧,就饒呆子一回。”

任逍遙暗自松了口氣,心忖:多虧我急中生智,否則非給她們吵破頭不可。

林毓秀忽然抬頭問道:“大哥哥,請柬上說讓你帶個女伴一同赴宴,你決定同誰去呢?”龍飛雲以國賓之禮款待任逍遙,屆時不管他攜哪位姑娘前往,無異于向天下昭示這就是我任逍遙最喜歡的女人。

南宮鳳姿秀眸采芒大盛,搶著道:“逍遙哥哥,帶我……”說到一半倏地打住,怯生生的望著水芙蓉、林毓秀,呐呐道:“三姐、四姐,鳳姿開個玩笑而已,你們別當真呀。”

林毓秀笑吟吟道:“嗯,五妹,讓大哥哥自己決定。”

南宮鳳姿嫣然道:“對啊,大家都是姐妹,沒有必要爭來爭去的。”

見眾女的關係如此融洽,任逍遙心懷大暢,含笑道:“我說選誰都不好,我說選誰你們中肯定會有人傷心,這樣吧你們自己選,選上誰就是誰咯。”

四女聞言,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的討論了半天,最後連推帶搡將雙頰暈紅的南宮鳳儀推到任逍遙面前,齊聲道:“我們決定啦,你就帶二姐去吧。”

任逍遙故意問道:“噢,為什麼是鳳儀呢?”

林毓秀別轉嬌軀,面向任逍遙盈盈淺笑,幽幽道:“二姐溫婉柔順,知書達理,應付明天的大場面最合適不過。”

任逍遙感歎她乖巧的同時,湊前稍許耳語道:“秀秀,你真乖,今晚讓大哥哥好好補償你。”

“呆子,人家也要嘛。”“還有我呢。”水芙蓉、南宮鳳姿爭先恐後粘了上來,美目秋波流轉,洋溢著勾魂懾魄的春情。

今晚,註定將是個令任逍遙永世難忘的不眠之夜。



任逍遙手挽南宮鳳儀經由昊天門進入天極教總壇。

此門左右連闕,闕高達十二丈,輔以垛樓,門道深進十多丈,簷角起翹,牆闕相映,襯托出主體宮殿的巍峨雄偉。門內衢道縱橫,位於中軸線上共有三門兩殿,門是永泰門、乾陽門和大業門、殿則乾陽、大業兩殿。

乾陽殿為青龍堂的正殿,殿基高達尋丈,從地面至殿頂的鴟尾,差不多有二十丈,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宮用水;庭東南、正南亦建有重樓,一懸鐘,一懸鼓,樓下有刻漏,到某一時刻便會鳴鐘鼓報時。

殿體本身則更規制宏大,面闊十三間,二十九架,三階軒,柱大二十四圍,文棟雕檻,雪楣秀柱,綺井垂蓮,飛虹流彩,望之眩目。

橫穿青龍堂外的長街式廣場時,數百正在操演的青龍堂教眾紛紛停止習練,向他投來敬仰的目光,就連站在高臺指揮的教頭也恭恭敬敬的向他施禮。

南宮鳳儀美目深注的瞧著情郎,幽幽道:“逍遙,你的聲名是越來越響了呀,咱們進入總壇後遇見的每個人對你禮敬有加哦。”

望著她清麗脫俗的如花玉容,任逍遙忽然詞興大發,悠然道:“魚沉雁落眉顰,姿容繽,妙目凝,一笑傾城,黃河濁浪清,冰肌傲骨玉膚盈,群芳妒,百花淩;英雄無奈是多情,相思起,悵孤影,縱揮慧劍,何以絕凡心,落花逝水怎無情,肝腸斷,泣淚吟。”

這首江城子,前半闕描述南宮鳳儀傾國傾城的絕色姿容,後半闕追憶兩人從相識、相知、相愛的感情歷程,採用鋪敘衍情的手法烘托出完滿的情思意緒,南宮鳳儀聽罷,美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小鳥依人般靠在任逍遙懷中。

任逍遙珍而重之的以雙手捧起她香軟的玉手,嘴唇輕柔地親吻她掌心,魂為之銷的當兒,身後響起稚嫩的童音:“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在這幹嘛呢。”

任逍遙愕然回頭,只見一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男孩正跳蹦蹦的朝自己走來,忙蹲低身子將他扶住,輕聲道:“小弟弟,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些回家去吧。”

男孩惶若未聞,撒嬌道:“青龍堂就是我家呀,哥哥抱,哥哥抱永兒嘛。”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12 11:07
第十二章 誰是姐夫

任逍遙環目一掃,出奇地見不到他的爹娘,只道他是天極教某位烈士的遺孤,心中湧起無限憐惜,一把將他抱起,柔聲道:“小弟弟,你常在廣場玩鬧嗎?”

永兒黑白分明,不染半點成人渾濁之氣的大眼睛奕奕生輝,咿咿呀呀道:“嗯,這裡又大又寬敞,比呆在家裡有趣多啦。

南宮鳳儀愛憐的撫摸著他額頭,抿嘴輕笑道:“逍遙,永兒他真可愛。”

任逍遙欣然道:“呵呵,你若喜歡小孩子,日後咱們多生幾個就是。”

南宮鳳儀兩邊晶瑩如玉的粉頰各飛起一朵嬌豔欲滴的紅雲,羞赧道:“誰……誰要和你生娃娃……沒個正經。”

“永兒,你在哪?”轉角處走來一位清麗脫俗的美貌少女,嬌聲呼喚著。

“糟糕,是姐姐,快……快放我下來。”永兒從任逍遙懷抱裡掙脫開,出乎意料的沒有迎上前去,反而藏到南宮鳳儀身後。

“原來是柳姑娘,幸會,幸會。”任逍遙拱手作揖,含笑道。

柳姑娘點點頭,還以一個溫柔的微笑,接著扳起俏臉道:“永兒,別躲啦。”

柳永極不情願的走到柳姑娘面前,兩眼閃爍著狡黠的采芒,故作驚訝道:“姐姐,你上哪去了,害得永兒一頓好找。”

柳姑娘努力想要裝出氣惱的模樣,最後終忍俊不禁,失笑道:“你啊,明明自己偷跑出來,還想倒打一耙,看我回去不稟明爹爹。”

“別……別……姐姐,永兒知錯啦。”柳永撒嬌道。

“柳姑娘,令弟天真無邪,想必不是有意偷跑的。”任逍遙對柳永越看越愛,主動開口為他求情。

柳姑娘嫣然一笑,柔聲道:“好吧,看在任少俠面上,我就放你一馬。”

柳永愕然道:“任少俠?他就是姐姐時常提起的‘風流盜俠’任逍遙?”

柳姑娘柔聲道:“對呀,你不是一直說很想……”

柳永搶著道:“騙人,這位大哥哥做得一手好詞,肯定是個讀書人,怎麼會是武功了得的風流盜俠呢?

柳姑娘俯身蹲下,輕輕道:“永兒,天下間文武雙全的可不僅僅只有咱們爹爹哦。”此話一出,任逍遙立刻猜到姐弟倆的父親便是柳凝濤。

柳永走到任逍遙身邊,神態天真的問道:“大哥哥,你真的任逍遙麼?”

任逍遙輕聲道:“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柳永揚起稚氣未脫的小臉,撫掌道:“太好啦,我一直把你當成偶像,今天終於見著咯,日後我定要對朋友說,名動九城任逍遙抱過我哩。”

柳姑娘秀眉微顰,輕叱道:“胡鬧,任少俠的名諱是你隨便叫的。”

柳永嘻嘻笑道:“嘻嘻,現在不叫,日後就沒機會咯。”

任逍遙問言,愕然道:“為什麼?”

柳永雙手負後,像個小大人似的正色道:“因為我已經決定,從今天起拜你為師,跟你學習劍法武藝……對啦,還有作詞!”

任逍遙微一錯愕,旋又啞然失笑道:“永兒,我還沒到開宗立派、授業教徒的年紀,你若真想學武何不就近向柳堂主……”

柳永搶著道:“爹爹教務繁忙,哪有空教我。”

任逍遙苦笑道:“大哥哥要行走江湖,同樣沒時間啊。”

柳姑娘赧然道:“任少俠,永兒是個孩子,你別和他一般見識。”

柳永不依不饒的扯著任逍遙衣袖,撒嬌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拜你為師。”

倘是旁人,任逍遙豈肯答應,但看見柳永天真爛漫、童心未泯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聯想起自己幼時纏著琴棋書畫四聖習武的情景,將心比心又怎忍拒絕柳永呢,於是笑道:“好吧,我收你為徒,不過學文習武只能選一樣。”

柳永興高采烈的拍手道:“嗯,那你教我填詞吧。”

任逍遙、南宮鳳儀相顧愕然,淩霄劍訣、飛仙化羽、逍遙無極掌都是舉世無雙的絕學,柳永只要學會一樣便終生受用不盡,誰想他竟視若無睹,非要學什麼填詞,好在任逍遙的文采習自琴棋書畫四聖,尚不至於辱沒家學淵源的柳永,勉強傳授他些許曲風體式、詞調聲腔也還應付得來。

“恩師在上,請受徒兒大禮。”柳永朝著任逍遙跪下,深深就是八拜。

十年後,他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在詞調的創用、章法的鋪敘、景物的描寫、意象的組合和題材的開拓上自出機杼,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大詞家。

柳永笑嘻嘻的站了起來,歡呼雀躍道:“好耶,我有師父咯!”

柳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任逍遙,致歉道:“永兒年紀小不懂事,日後倒要勞煩任少俠了。”

任逍遙正要說話,柳永插嘴道:“姐姐,乾脆我把師父介紹給你,讓他做我姐夫,好不好?”

柳姑娘嗔怒道:“永兒,別亂講。”

柳永神秘兮兮的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不肯,因為你心裡已經有男人啦!”

柳姑娘頓足道:“胡說,哪……哪裡有。”

柳永嘿嘿笑道:“前幾日天我去你房裡找你,見到你在箋上把‘長相思、長相憶;珠淚紛紛濕綺羅,少年公子負恩多’這幾句詩詞反覆寫下十多遍,看到我來,還把短箋扔掉,若非深受相思之苦,怎會如此?說,你喜歡的是不是龍大哥。”

柳姑娘遽地霞生玉頰,有點狼狽地沒好氣的瞪柳永一眼,呐呐道:“胡鬧,咱們快些走,爹爹他們一定等急了。”

任逍遙失笑道:“柳姑娘配龍堂主,確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柳姑娘被他說中心思,急忙岔開話題道:“快些走吧,爹爹他們一定等及啦。”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12 11:08
第十三章 造化弄人

比起莊嚴肅穆的望月閣,憧雲閣又是另一番情境。

麒麟堂左側一片鬱鬱的林木後,月牙形的仙女湖展現眼前,湖的中心有片綠洲,縱橫數十畝,雅致精巧的憧雲閣正位於其中,設計者採用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手法,使亭臺樓閣與湖光山色交相輝映,小橋流水掩映于枝青葉秀之中,粼波瀲漪,絢麗多姿。令人生出“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醉人感受。從遠處瞧去,樓閣在林木間乍現乍隱,彷如海市蜃樓,掩映有致,穿過長橋來到湖心,便像進入了一幅美麗的山水畫,臘梅,芭蕉,紫藤,桂花于周圍精心佈置,妃紅儷白,間以綠萼,含苞欲吐,風韻迷人。任逍遙在內心暗讚賞,即便是在聽雨軒中,也未見過如此雅致的府邸。

憧雲閣內的佈置猶為講究,牆面,地板均以木料製成,配以雕刻精美的梁簷構件和華麗多變的廊前掛落,予人明快通透、幽深靜謐的感覺。

任逍遙甫入大廳,早已等候多時的龍飛雲等人立刻迎了上來。

除武林大會上見過的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尚有玄武堂堂主秦天羽,秦懷玉之子秦襄、張勁宏之子張風,可以說除龍飛雲、秦懷玉、張勁宏外,天極教所有首腦級人物均已到場。其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秦襄、張風,憑任逍遙的眼力,從兩人舉手投足的氣度,便知他倆武功深得乃父真傳,比起龍飛雲及武林四秀相差無幾。與此同時,秦襄、張風露出傾慕敬仰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凝注著任逍遙,在兩人心中,任逍遙不但是他們為人處事的楷模,更是爭相效仿的對象。

簡單的寒暄過後,眾人紛紛入座,南宮鳳儀出身顯赫世家,深諳宮廷禮儀,加上冷若冰霜的豔色,與柳永的姐姐柳纖雲構成筵席上兩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

任逍遙含笑道:“龍堂主邀我赴宴,並以國賓之禮款待,逍遙誠惶誠恐,感激不盡。”

龍飛雲舉杯道:“任少俠智勇兼備、義薄雲天,乃中原武林一等一的少年英豪,今攜美蒞臨巽風城,本教上下蓬蓽生輝,自當一盡地主之宜。”

眾人紛紛稱是,互相痛飲一杯。

酒過三巡,任逍遙問起退盟之事,柳凝濤苦笑道:“說實在的,這事我是一萬個不贊同,無奈信中說得清清楚楚,讓我暫時聽命于老刑,不得有絲毫違背,否則……唉!”

劉清平皺眉道:“平素教中任何重大決策都會爭取五大堂主的意見,今番退盟書送抵前你我竟一無所知,想來一切定是出於皇上授意,教主他也只能依命而行。”

“唉,前車之鑒啊。”朱順武放下銀筷,仰天長歎道,“當年若非我等率眾回師,助中原武林盟共抗外敵,以致前線兵力大減為敵軍所趁,只怕燕雲十六州早已歸入大宋版圖。想必皇上不願重蹈昔日覆轍,這才諭令本教退出中原武林盟,全力備戰北伐。”

柳凝濤為任逍遙的杯子添滿酒,徐徐道:“好在經十八載休養生息,各幫會、門派、世家的實力遠勝往昔,加上獨孤前輩重出江湖,又有任少俠等新進崛起的武林四秀,想來縱無本教相助,亦不懼修羅教、絕殺等邪魔外道。”

秦襄插言道:“三叔,索性你和教主求個情,請他老人家將我留下,日後也好為中原武林盟稍盡薄力。”

張風附和道:“是啊,本教與少林、丐幫齊名數十載,如今大敵當前,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柳凝濤愕然道:“你倆不是成天吵著要上戰場嗎?怎的改了主意。”

秦襄泛起狡猾的笑意,輕聲道:“北伐路途遙遠,我和張風吃不了苦,所以……嘿,還望三叔幫忙。”

柳永插嘴道:“你們不是怕苦怕累是怕沒仗打吧。”

龍飛雲故作正色,學著秦襄的語調道:“跟著大軍伐遼,爹爹定把我留在後軍,別說殺敵立功,連清掃戰場都輪不上,留下相助中原武林盟多好,那可是代表整個天極教出戰,面子上多有光啊。”

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秦天羽問言均哈哈大笑,連文靜矜持的柳纖雲、南宮鳳儀也不禁莞爾。

唯有任逍遙肅容道:“大丈夫立身處世,當建功立業,馳騁沙場,刀光劍影無所畏懼,況戰陣用兵,瞬息萬變,縱為後軍何愁沒有機會殺敵報國,斬將立功。”

龍飛雲聞得此語,聳然動容,深邃的雙目裡彩忙爍動,本來如海水般沉靜的雙眼,此刻竟似天邊的雲霞,多姿多采,變幻莫測,儼然像是懸拴在深黑夜空裡最明亮的星星。

任逍遙不禁瞧得癡了,暗歎道:這雙眼睛配上芸兒的姿容,世間決沒有任何男子能夠抗拒,就算為她去死,怕也都心甘情願,怎奈造化弄人,龍飛雲竟是男子,可歎……可惜……

朱順武笑道:“任少俠有所不知,秦襄、張風俱乃家中獨子,凡有亮刀兵、動干戈的事,大哥、二哥很少讓他們參與,倆人武功雖然還成,實戰經驗卻極是匱乏,日後還得請你多多指教。”

秦襄長歎道:“是啊,我們盼望著像龍大哥那樣擔當重任,卻苦於沒有機會,在巽風城中一憋就是十多年。”

任逍遙心下恍然,怪不得以秦襄、張風的家世背景、修為武功竟在江湖中籍籍無名,敢情一直被他們爹爹雪藏來著。

龍飛雲笑道:“別說大哥不講義氣,從我暫理教務開始,許多事情都交給你們,幾位叔叔也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倆再不抓緊時間好好表現,不但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幾位長輩。”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12 11:08
第十四章 龍鳳雙佩

秦襄雙手一攤,肅容道:“大哥,我和三弟想幹的不是什麼操演教眾,押運糧秣,而是鏟奸除惡,劫富濟貧……喏,就像任少俠那樣,以一己之力拯救黎民百姓,俠義中人談起‘風流盜俠’無不交口稱讚,奸佞囂小聞得莫不膽戰心驚。”

任逍遙閒話家常的笑道:“區區虛名,何足掛齒,只是我有一言相勸,不知兩位是否想聽。”秦襄、張風為人敦厚、志向遠大,品格秉性遠勝慕容武、上官志、司徒尚明等世家子弟,他也有心點撥一二。

秦襄、張風神態謙恭,齊聲道:“請任少俠賜教。”

任逍遙肅容道:“兩位幾次提到沒有展現自我的機會,這話大錯特錯,很多時候,機會是不可能白白送上門的,得靠自己想方設法來創造。倘若沒有實際行動,只知一味空等,很難受到成效。”

秦襄似有所悟,追問道:“敢問如何創造機會?”

任逍遙失笑道:“當著幾位前輩和龍堂主的面,逍遙豈敢妄議。”比起心思縝密的龍飛雲,想從秦襄、張風處套問天極教近況顯然容易得多,是以故意留些懸念,好叫二人日後主動找上門來。

任逍遙夾了塊鱖魚放進南宮鳳儀碗中,不無遺憾的說道:“晚輩此來巽風城,一是帶鳳儀她們領略關中風情,二是想親自拜謁龍教主,盼著求他指點幾招,可惜……唉!”說著連聲歎氣。

柳凝濤大力拍他的肩頭,暢懷笑道:“任少俠無須掛懷,再過數日教主必返回總壇,你且寬心安住,屆時我會幫你安排靚見事宜的。”

“師父,這是什麼,亮晶晶的真好玩。”柳永不知何時跑到任逍遙身邊,指著他腰間一塊玲瓏剔透的翠綠色物事,大聲問道。

任逍遙低頭一看,回答道:“哦,這是九龍玉佩,據說有辟邪驅毒的功效。”說罷將柳永抱起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並把九龍玉佩遞給他。

玉佩通體扁平,光潔晶瑩,滑膩清涼,上面是鏤空透雕、刻有龍首紋的玉版,九龍造型奇特,作盤旋遊動狀,似翻騰嬉戲,栩栩如生。龍首上昂,目小而傳神,口微張做吟鳴之態,周身雕飾穀紋,猶如粒粒珍珠隨龍舞動,通體散發著懾人心魄的玄光

“哇!好漂亮啊,是不是哪位姐姐給你的定情信物?”柳永瞧得目不轉睛,自言自語道。

任逍遙出沉湎回憶的神情,搖頭道:“師父自幼痛失雙親,九龍玉佩是他們留給我的唯一紀念。”

“九龍玉佩……九龍玉佩……”柳纖雲喃喃念了幾便,失聲道,“龍大哥,我記得你好像有塊九鳳玉佩,對麼?”

“嗯……是的。”龍飛雲微微一愣,淡淡道。

南宮鳳儀嫣然笑道:“兩塊玉佩的名字僅一字之差,會不會是一對呢。”

聽到“一對”兩字,龍飛雲忽然老臉微紅,露出尷尬的表情,輕聲道:“或……或許是吧。”

柳永拉著龍飛雲左手,興趣盎然的撒嬌道。“既然這樣,那就拿出來比比嘛。”

龍飛雲似是想起什麼,雙目一片淒迷,對柳永的話恍如未聞。

柳永膽子倒大,自顧自的跑到龍飛雲身邊,從他腰間解下九鳳玉佩。

兩塊玉佩放在一起,所有人不約而同生出生出感歎,九鳳玉佩的大小型式,與任逍遙那塊九龍玉佩完全相同,只是九龍的紋飾換成了九鳳。

朱順武呵呵笑道:“喲,真是一對,不知教主當年從何而得。”

任逍遙正色道:“鳳儀,首飾玉器這類東西你比我懂,依你看,九龍玉佩和九鳳玉佩會不會有很多塊?”

南宮鳳儀仔細婆挲著玉佩,緩緩道:“明麗似秋水,純淨如皎月,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上好的姻緣石,由鴛鳥的精血凝結而成,一塊已是稀世奇珍,更何況……”她雖沒把話說完,但人人都知道九龍玉佩和九鳳玉佩世間僅此一對。

柳纖雲愕然道:“任少俠為何如此關心兩塊玉佩的來歷?”

任逍遙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肅容道:“實不相瞞,逍遙一直對自己的生世懵然不解,如果九龍玉佩和九鳳玉佩確系出於一處,那麼擁有後者之人一定熟識我爹娘。”

任逍遙面向龍飛雲,沉聲道:“敢問龍堂主,九鳳玉佩你從何而得?”

龍飛雲神情黯淡下來,緩緩道:“和任兄一樣,也是娘親……娘親辭世前留給我的,想必它的來歷爹爹一定清楚。”

任逍遙急忙問道:“龍教主何時回來?”

柳凝濤答道:“快則十天,少則半月。”

南宮鳳儀坦言道:“龍教主離開巽風城已有數月,便是入京面聖也早該歸返,何以……”

柳纖雲嫣然笑道:“姐姐有所不知,本教十萬徒眾,半數駐紮於巽風城內,半數跟從出身本教的幾位節度使隨軍演練,六個月輪換一次,教主離開京城後,前往大名府、相州、邢州等地視查軍務,並將各地教眾收攏,依次調回總壇。”

任逍遙神色微變,沉聲道:“如此說來,龍教主豈非正率五萬人馬,浩浩蕩蕩的開往巽風城。”

龍飛雲肅容道:“沒錯,爹爹他們抵達後,所有教眾將立刻進行休整合併,只要皇上一聲令下,立刻揮師北進!”

任逍遙問言大驚,暗忖:龍教主指的內亂莫非沒有發生在巽風城,而是發生在那五萬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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