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56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09
第十五卷 武林盟主定歸屬
第一章 真正目的

任逍遙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有氣無力的在床頭躺下,儘管南宮鳳儀答應幫他勸說乃妹,但林毓秀、水芙蓉那邊還得他自己著手,想到二女爭風吃醋、幾欲動武的場景,他不禁大是頭疼,渾渾噩噩間逕自睡去。

夜半時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任逍遙驚醒,起初他只當是誰走動的聲音大了些,並未在意,可後來越聽越是不對,從四周淩亂無序呼吸聲判斷,門外躁動的人群竟數以十計。

任逍遙心道不妙,正要出去詢問狀況,大門倏地被人撞開,陸岩驚惶失措的沖到床邊,顫聲道:“任少俠,不好啦,絕殺夜襲少林,衛師弟深受重傷,危在旦夕。”

“什麼!”任逍遙霍地立起,失聲道。

陸岩將話重複了遍,補充道:“太上讓我請你速去達摩堂,且莫有半分耽擱。”

任逍遙點點頭,一邊穿衣一邊問道:“除衛兄外還有誰遭到襲擊,秀秀……秀秀她沒事吧。”

陸岩據實答道:“秀秀安然無恙,師兄弟們也均平安,只是衛師弟傷得太重,只怕……”

話尤未落,任逍遙如離弦之箭沖出房門,頃刻沒了蹤影。



少林寺,達摩堂。

問訊趕到的獨孤宇、林非凡、唐雲鶴、尹雙雙、唐天鷹及四大聖僧個個神情嚴肅,不發一語,唐灩渾身戰慄的縮在母親懷中,半句話也說將不出,顯是內心受到極大震動,迄今仍覺後怕。

獨孤宇將衛思函抱起,見他呼吸微弱,只剩下遊絲般一口氣,不禁老淚縱橫。

唐雲鶴歉然道:“獨孤前輩,小女……”

獨孤宇揮手打斷,雙掌貼于衛思函背心靈台穴,將苦修八十餘載渾厚內勁源源不斷的輸送過去。

只見獨孤宇頭頂熱氣繚繞,猶似蒸籠一般,衛思函半邊臉孔脹得血紅,半邊臉頰卻似鐵青,額頭汗如雨下,發出沉重的噴氣和吸氣之聲。

唐雲鶴依法施為,以自身功力助女兒平復心境,一時間大殿鴉雀無聲,針落可聞,人人均暗自驚凜,沉浸在絕殺肆虐的陰雲中。

突聽衛思函“啊”的噴出口淤血,唐灩嬌軀微顫,不由自主得現出關切神色,偷眼瞧向獨孤宇,見他臉上不露喜憂,無法猜測衛思函主何吉凶,芳心暗暗焦急。

“獨孤前輩,衛兄他情況如何?”幾乎是在同時,任逍遙飛身掠入大殿,關切萬分的問道。

獨孤宇滿目惋惜,仰天長歎,隔了半晌,才道:“命算是保住了,但思函右肩鼓折,終究無法續接,從今往後怕是……怕是再也無法使劍了。”說罷淒然搖頭。衛思函全身武功均在右手,右手若廢,後果可想而知。

“哇——”唐灩問言,鼻頭一酸,哭得泣不成聲,哽咽道:“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衛大哥。”

獨孤宇使個眼色,曉明立刻示意弟子抬衛思函進房休息,同時遣走殿外其餘僧侶,確保大殿內的對話不致外傳。

“唐門主,小徒和令愛怎會……”獨孤虹本想說“夜半相約”,考慮到雙方顏面這才沒有出口。

唐雲鶴搖頭道:“此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還是讓灩兒自己說罷。”

唐灩抽抽噎噎的將整個經過敘述出來,最後啜泣道:“爹爹,娘親,衛大哥他為了灩兒連性命都可以不要,你們一定要治好他呀。”

唐雲鶴神色凝重,肅容道:“衛少俠深受重傷,小女難辭其咎,但叫有用得著我蜀中唐門的地方,雲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尹雙雙將女兒擁入懷中,柔聲安慰幾句後,點頭道:“貴派對灩兒的大恩大德,蜀中唐門永世不忘。”

林非凡拱手道:“行俠仗義乃我輩本分,唐門主、唐夫人何須道謝,只是絕殺行動的目的得儘快弄清,否則必會有更多武林同道深受其害。”

唐雲鶴苦笑道:“絕殺找上小女,還不是為報十八年前麾下大小分舵二十四處被挑之仇。”

唐天鷹雄軀微震,虎目射出銳利的神色,旋又斂去。

任逍遙皺眉道:“壽州三雄武功不弱,但面對家學淵博的唐姑娘未必能保萬無一失,若對方有意殺人立威,似乎不該由他們出手。”

唐雲鶴苦笑道:“小女遇襲同時,絕殺以數十人偷襲本門居所,想是他們料定我等自顧不暇,故而有恃無恐,多虧為少俠出手救護又逢巡夜的少林弟子及時趕到,這才撿回條命。

任逍遙沉吟道:“敢問門主,前來偷襲的殺手中可有絕月、奪魂等人。”

唐天鷹搖頭道:“雖然對方均以黑巾蒙面,但我敢斷定五大殺手中一個沒來。”任逍遙功聚雙目,低聲道:“絕殺與蜀中唐門仇深似海,如果決心報復不可能不精銳齊出,偏偏襲擊住所和唐姑娘的殺手全都只是二流人物。”

尹雙雙若有所思道:“你是說其中另有玄機?”

任逍遙斷然道:“對,我甚至懷疑,唐姑娘根本不是他們狙殺的目標。”

曉明肅容問道:“何以見得?”

任逍遙分析道:“唐姑娘乃名門閨秀,豈容深夜外出,就算遊覽寺中古跡也必左擁右簇,絕殺中人行事素來謹慎,除非恨天親自出手,否則不可能攻擊唐姑娘。我想壽州三雄很可能是在前往與其他殺手匯合的途中發現唐姑娘落單,覺著機會難得,這才按耐不住,施以圍攻。”

唐雲鶴愕然道:“那五大殺手到哪去了?”

任逍遙沉聲問道:“兩個時辰前……唔,大約是唐姑娘遇襲時,我曾遇見唐定南,不知唐安西、唐鎮北是否也未待在居所。”

唐天鷹回答道:“他們仨先後離開,迄今未歸……啊!莫非絕殺……絕殺的真正目標是……”

任逍遙一字一頓,緩緩接道:“唐門三少。”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09
第二章 欺人太甚

唐天鷹倒抽口涼氣,神色大變,忽然猛一頓足,轉身朝殿外沖去。

沒跑兩步,殿門轟然中開,四大護法中位列第二的唐立昂迎面跑來,氣喘吁吁道:“門主,不好啦!定南、安西、鎮北他們全都……全都……”說到一半竟暈厥在地。

眾人悚然動容,唐雲鶴大步搶上將他扶起,手忙腳亂的搗騰半天,唐立昂這才緩緩蘇醒,啞聲道:“安西、鎮北的屍首給懸在立雪亭外,定南……定南……”

唐天鷹大急道:“快說,定南怎麼啦。”

唐立昂露出心如刀割的表情,慘然道:“天哥,我……我說不口,你自己去後山樹林看罷。”

唐雲鶴當機立斷道:“雙雙,你留下照顧灩兒,天叔,咱們走。”

“且慢!”任逍遙阻止道,“少林驟遭突襲,群雄大亂,絕殺必趁我等趕往後山之際從中取事,還請曉明方丈坐鎮寺內,主持大局,唐大門主立即返回居所,收攏弟子,且莫自亂陣腳。”

眾人均知任逍遙足智多謀,均各依言而行。



嘴唇蒼白,雙眼緊閉,骨骼支離破碎,襠部血肉模糊

唐門三少之首,江湖中赫赫有名少年俠客“九宮飛星”唐定南如今已然成為一具毫無生息的屍體。

橫躺在他身邊的艾雲靜渾身赤裸,業已死去多時,放大的瞳孔裡充滿了恐懼,勁部一道齊刷刷的傷口,顯是被利器一擊封喉。

圍觀在側的群雄數以百計,瞅見他倆淒慘無比的死狀,個個心驚膽戰,毛骨悚然。

眾人趕到時,艾飛絮正抱著毛氈掩蓋著的女兒屍體,哭得泣不成聲。

此時的她儼然是個痛失愛女尋常婦人,哪有半分飄花宮宮主高傲靚麗、嫻淑清雅的影子。

任逍遙暗暗歎息,沒多久前還在林子恩愛纏綿的一對戀人轉瞬間竟死在絕殺中人的屠刀下,倘若對方的行動提早稍許,恰好撞上自己與南宮鳳儀共赴巫山,翻雲覆雨,興奮到無以復加的當兒,豈非……

饒是他膽大包天,念及此節也不禁遍體發寒,

艾飛絮瞪著唐天鷹,怒斥道:“唐老三,是你……是你兒子害了我女兒。”

唐天鷹像忽然衰老幾年般,狠狠道:“哼,要不是女兒勾引犬子夜半外出……”說到這他目光呆滯,老淚縱橫,再也無法言語。唐定南不僅是他唯一的骨血,更承載著蜀中唐門未來的希望,如今死在絕殺的暗算下,于公於私均叫唐天鷹難以承受。

艾飛絮現出悲傷欲絕的神色,猶自喋喋不休:“絕殺要對付的是唐門三少,與我飄花宮扯不上半點干係,可憐雲靜她才十六歲就這麼給唐定南害啦。”

唐天鷹怒道:“是你自己管教無方,看不住女兒,再說……再說我兒子少年得志,名動江湖,身邊漂亮姑娘多得是,用得著去搭理飄花宮的小賤人麼?”他一急之下,連粗口都說了出來。

艾雲靜熱淚泉湧,不住搖頭道:“雲靜啊,娘給你介紹過多少美少年,為什麼你偏禁不住唐定南的花言巧語,他……他乃是花叢常客,不知糟蹋過多少姑娘家啊。”

唐天鷹聽他辱及愛子,大怒道:“艾飛絮,你少血口噴人,我兒子風流倜儻不假,但也還沒到濫交的地步,倒是你飄花宮的徒眾沒一個三貞九烈,盡是些蕩婦淫娃。”

兩人俱受喪子之痛,全然不顧江湖高手的身份,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差點還動起手來。

見局勢即將失控,曉塵雙手合十,沉聲喝道:“絕殺猶自環伺在側,難道我等還要相互傾紮,自亂陣腳嗎?”他並沒有蓄意提高聲線,仍是字字清晰,氣脈悠長,如在群雄耳邊訴說,足見易筋經得修為已至登峰登造極的境界。

羅漢堂首座一開口,眾人頓時沉寂。

唐天鷹、艾飛絮都是幾十年的老江湖,儘管一時失控但也很快清醒過來。

唐天鷹心灰意冷,萎靡不振道:“艾宮主,死者已矣,我等就隨他去吧。

艾飛絮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亦心生不忍,悵然道:“罷罷罷,你死了兒子,我死了女兒,飄花宮和蜀中唐門誰都不欠誰。”

唐天鷹轉向任逍遙,肅容道:“任少俠說兩個時辰前曾見過犬子,不知當時情形如何?”

艾飛絮緊咬下唇,嗚咽道:“對,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任逍遙心忖,我要照直陳述,飄花宮和蜀中唐門非顏面掃地不可。於是壓低聲音道:“請大護法、艾宮主節哀,事情的來龍去脈稍後我自當稟明。”

唐天鷹、艾飛絮知他用意,當即分別命人收斂屍身。

“砰!”“砰!”塔林附近倏地爆開兩朵焰火,自山門至後殿綿延數裡的範圍內竟爾響起十幾處喊殺聲。

圍觀眾人大驚失色,發一聲喊正待遁逃,獨孤宇仰天長嘯道:“諸位放心,曉明方丈正在達摩堂主持禦敵,丐幫九大分舵的弟子與少林眾僧將少室山團團圍住,絕殺中人一個也休想逃走。

這話前半句真,後半句假,但從他嘴裡說出愣是有著讓人信服的魄力。

群雄的情緒立刻穩定下來,紛紛摩拳擦掌,欲予絕殺迎頭痛擊。

曉塵心念微轉,振臂高呼:“諸位英雄,絕殺欺人太甚,我等且先返回寺中,共商破敵良策。”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09
第三章 夜襲少林

望著滿天遍野的燈火,任逍遙不禁冷汗涔涔,狙殺唐門三少不過只是絕殺行動的幌子,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借機襲取少林,一舉殲滅中原群豪。

幸虧自己事先有所察覺,這才不至於墮入對手的圈套。

曉塵神色凝重,肅容道:“看來絕殺此次是傾巢而出,不易對付啊。”

任逍遙沉吟道:“寺中群豪的實力遠在對方之上,無奈各自為政,不相統屬,面對訓練有素的殺手,但恐……”

獨孤虹頓足歎道:“唉,要是早些推舉出武林盟主,統率群豪,區區絕殺何足俱哉。”要知江湖中人多桀驁不遜,自以為是,除非由武林盟主出面,否則其餘指示很難讓他們遵從。

任逍遙斷然道:“當務之急,必須立刻選出發號施令的代理盟主。”

眾人深有同感,紛紛點頭稱是。

曉塵口宣佛號,正色道:“請獨孤前輩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暫且執掌中原武林。”

大敵當前,不容推辭,獨孤宇正要答應,少林寺東、南二角竟又升起兩簇流焰,在這漆黑的子夜顯得分外耀眼。

獨孤虹愕然道:“這……這是神火堂的霹靂彈,莫非四大世家已有準備。”

任逍遙恍然大悟,失笑道:“唉呀呀,怪我一時失察,怎生忘了算無遺策的諸葛先生。”諸葛文傑的智計韜略舉世無雙,絕殺的任何舉動焉能逃過他的運籌幃幄。

幾乎是在同時,嗚嗚嗚的尖銳哨聲從西面傳來,響徹四野。

林非凡喜道:“泰山派,泰山派也有準備。”

群雄見狀,士氣大震,獨孤宇趁機發號施令道:“曉明方丈,勞您派遣少林僧眾前往西面守禦;非凡,速率本派弟子支援泰山派,並知會嵩山、華山、黃山三派,請他們立刻出手相助;曉塵大師,速往熊幫主處,調動丐幫弟子封鎖少室山。”

艾飛絮、唐天鷹相繼告辭,人人均知他倆必各領麾下向絕殺瘋狂報復。

任逍遙旋風般轉過身去,將他倆攔住,沉聲道:“艾宮主、唐大護法,若我所料不假,蜀中唐門和飄花宮內必有絕殺安插的眼線,倘貿然出擊,恐變生不測。”

艾飛絮杏眼圓睜,鳳目帶煞,嬌叱道:“飄花宮上下定要絕殺血債血償。”說罷,纖手一揚,當先搶出。

任逍遙攔他不住,只好將目光投向唐天鷹。

唐天鷹拂袖而起,狠狠道:“定南是我兒子,如今他遇襲身亡,我這作爹的能袖手旁觀麼。”

任逍遙目光灼灼,盯著唐天鷹道:“你是唐天鷹的父親沒錯,但更是蜀中唐門的首席護法,大敵當前是你兒子的仇重要,還是蜀中唐門的興衰存亡重要。”

唐灩似要洩憤地重重一掌拍在任逍遙肩膀處,不再言語。

任逍遙頓了頓,續道:“唐定南、唐安西、唐鎮北相繼遇害,唐灩險遭不測,唐門弟子必人心惶惶,若您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如何安撫他們。”

唐天鷹為之啞口無言,臉色陰睛不定,良久後才歎道:“難道定南的死就這麼算了?”

任逍遙字字清晰,擲地有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唐大護法何必急於一時。”

唐天鷹忿忿道:“不成,艾飛絮都去了,我豈能……”

任逍遙壓低聲音,打斷道:“飄花宮與絕殺並無深仇大恨,而蜀中唐門卻……再說大護法您身份特殊,行事更得謹慎。”

唐定南長長籲出口氣,以舒泄積蓄胸臆的憤怨,似平復下來時,虎目忽然湧出熱淚,指天立誓道:“定南,有朝一日爹爹定手刃恨天,將他剖肝瀝膽,祭你在天之靈。”

任逍遙恐他仍心有不甘,油然道:“大護法放心,待我替你先殺幾個殲人瀉憤。”言畢,足點微點,縱身遠去。

唐天鷹眼中露出感激神色,喃喃道:“好一個風流盜俠,不枉十八年前我背離……救你一命。”



任逍遙毫不猶豫,直奔少林寺西。

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有諸葛文傑照料,安全絕不是問題;林毓秀自身武功較強,獨孤虹也會緊緊陪伴在側,想來沒有危險;唯獨水芙蓉孑然一身,隨時有被攻擊的可能。

東、南、北三面俱已形成嚴密防護,唯獨西邊戰局混亂,水芙蓉素性好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那“過手癮”了。以她習自易天寒的掌法,自保本綽綽有餘,但水芙蓉完全承繼了乃師暴躁執拗的脾性,遇敵勇往直前,一味拼殺,不知不覺間深陷重圍也未可知。

果然,任逍遙抵達時,水芙蓉正被十數名黑衣殺手困在一塊方圓五六丈許的圓坪中,饒是她運掌如風,來回撲擊,始終無法闖出。

原來領頭的黑衣殺手目光敏銳,瞧出她使得乃是逆天神掌,特別叮囑手下與其遊鬥,切勿硬拼。若被困陣中的是易天寒,自然可憑廣及七尺的雄渾掌力強行破敵,但換成他的嫡傳弟子水芙蓉卻相異迥然。

一則水芙蓉是女子,且正值芳齡,許多近身搏擊的招式根本無法運使;二則她的內功僅有易天寒三成火候,逆天神掌的浩翰威力難以盡數發揮。

水芙蓉酣鬥良久,沒能占著半點便宜,不由心急如焚,氣惱間竟置身後襲來的七八樣兵刃不顧,“轟”的一掌將面前手持短棒的黑衣殺手震得鮮血噴濺。

殺手頭目心中大喜,暗忖:這次看你還不刀劍加身,橫死當場。

可惜他忽略了在旁觀戰的任逍遙。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2
第四章 做戲做全

“唰啦!”冰魄玄霜劍劈風而嘯,悠悠不絕,劍鋒指處如砍瓜切菜,黑衣殺手紛紛倒斃。

“呆子,你來作甚麼?”水芙蓉沒好氣的瞪了他眼,嬌斥道。

“當然是來救你的。”任逍遙與水芙蓉背靠背站著,從容笑道。

“哼,去陪你的林妹妹吧,誰要你幫。”水芙蓉顯是餘怒未消,輕啐道。

“那就當我是來欣賞水女俠大展神威的看客吧。”任逍遙說著右手持劍矗立,左手使出逍遙無極掌稍加擠帶,兩名黑衣殺手立刻失卻重心,左右包夾的朝水芙蓉站腳處跌去。

水芙蓉毫不客氣,一掌一個統統了帳,心中暢快無比。

任逍遙大笑道:“芙蓉,過癮嗎?對付絕殺中人可不能手下留情。”

水芙蓉嬌笑連連,解頤道:“呆子,殺夠一百個我就原諒你。”說話間一計“推山填海”擊出,牽動無窮巨力,逼得殺手頭目連連後退。

任逍遙神態昂揚,故作驚訝道:“折個中,五十成麼?”

水芙蓉微聳肩胛,俏臉上露出個可令任何男人意亂神迷的嬌憨表情,堅決搖頭道:“不行,不行,少一個都不行。”

他倆自顧自的“討價還價”,渾然沒把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絕殺放在眼中。

殺手頭目驚怒焦急,明知自己和手下決計不是任逍遙、水芙蓉的對手,但首領下達的卻是殺進寺內,屠戮一應江湖中人的死命令,要是他臨陣脫逃,後果比死還嚴重百倍。

任逍遙一心替衛思函報仇,掌下毫不留情,被他“送”到水芙蓉面前的黑衣殺手不是經脈受制便是手足癱軟,加上水芙蓉打得性起,招招式式雄猛渾厚,一時骨折肉裂之聲響徹四野,加上黑衣殺手臨死前淒厲的慘呼,委實叫人不寒而慄。

水芙蓉倒底是個姑娘家,見此一幕難免害怕,手頭略略一緩,險些給隨後而來的黑衣殺手撞個正著。

趁她心神微分之際,殺手頭目霍然出手,身如重矢之發,直朝水芙蓉沖去,左手五指緊並,成手刀之形,迎面擊出,右手星芒電閃似劈將下來。

余眾見狀,紛紛呼喝著沖上,刀搶並舉齊齊攻向水芙蓉。

任逍遙正待挺劍相救,腦中忽然靈光一現,登時作罷。

水芙蓉見人數驟增,心感不妙,腳下方自站穩,兩名殺手已刀劍齊至,當下不加思索,揚手一計“風捲殘雲”擋開二人兵器,玉足連環踢出,逼退對方。

水芙蓉衣袂舞動,蓮步微挪,使出渾身解數,在一眾黑衣殺手間穿梭來去,猶如穿花繞樹,自在無拘,對方人數雖眾竟無一人能阻她一阻。

水芙蓉喜形於色,嫣然笑道:“知道姑奶奶的厲害了吧,我要你們一個個……”

背後勁風驟起,殺手頭目的犀利攻勢在她大意失察的瞬間猝然迸發。

水芙蓉心念電轉,嬌軀急往前傾,堪堪避開,後腦卻受掌力波及,瞬間一陣眩暈,再也無法止住身形,“撲”的栽倒。

殺手頭目隨即追上,左掌直出,拍向水芙蓉胸口。

“轟”掌力擊實,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殺手頭目尚來不及歡喜,小腹倏地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冰魄玄霜劍赫然從中洞穿,鮮血順著劍刃潺潺瀉下,而他傾盡全力的一掌擊中的也僅僅是任逍遙左肩。

“啊!”任逍遙慘呼著跌退數丈,冰魄玄霜劍隨之離體。

“轟!”殺手頭目生機盡絕,高大的軀體緩緩倒下。

他的唇角猶自帶著絲滿足的笑意,以自己一命換來任逍遙身受重傷,值!

“呆子——”水芙蓉悲呼著撲入任逍遙懷中,淚水潸然道,“你……你為什麼那麼傻,非要替我擋招。”

任逍遙一抹嘴角鮮血,雙目露出像烈火般熾熱的感情,微笑道:“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分毫。”言畢,身如飄羽而出,冰魄玄霜劍劃開蒼穹,方圓丈許內真勁激蕩,縈繞不絕,正是他為水芙蓉悟出的“相見時難別亦難”。

水芙蓉芳心顫動,涕下沾襟,任逍遙對她的無私付出雖不能憾天動地,卻足以感懷蒼生。

其實……任逍遙所謂的重傷吐血只不過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目的毫無疑問是為了化解他與水芙蓉之間的因林毓秀、南宮姐妹插足形成的隔閡,否則除非恨天或五大殺手親臨,誰能傷他分毫。

事情的起因源于衛思函,在他重傷昏迷後,唐灩表現出的關切與呵護令任逍遙深感觸動,正為如何水調解芙蓉、林毓秀二女發愁的他立刻想到能否如法炮製改變他們對自己的態度。

水芙蓉曾說殺上一百名黑衣殺手就肯原諒任逍遙,可是圍攻他倆的卻連二十人都不到。任逍遙萬般無奈只好勉強一試,故意營造出黑衣殺手前後夾擊的局面,然後奮不顧身的為水芙蓉擋上一掌,甚至還“重傷吐血”。

憑藉任逍遙超卓的武學修為,自然有把握掌控一切,殺手頭目擊中他時掌力早被護體真勁化去,什麼口噴鮮血、跌退數丈完全是他自己“裝”出來的。

任逍遙聰慧絕倫,自然懂得做戲做全的道理,身體搖搖晃晃,腳步跌跌撞撞,猶如大夢初醒,醉酒酩酊,看來也是隨時要倒,與重傷在身的狀況相差無幾,卻又總是在將倒未倒之際搶先擊斃對方。

水芙蓉心系情郎安危,攻得也更加賣力,幾個回合下來,黑衣殺手死得死,傷得傷,完全喪失了抵擋能力。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3
第五章 少林異僧

“呆子,你……你的傷不打緊吧。”水芙蓉急忙攙住任逍遙,美眸淚光閃閃,一瞬不瞬的凝注著他,輕聲問道。

任逍遙還劍入鞘,劇烈咳了幾下,牙齒間血跡斑斑,傲然道:“區區小傷,能奈我何?”

他越是鎮定自若,水芙蓉越是越是緊張,纖纖玉指拂過他肌肉虯結的胸膛直抵傷處,溫柔體貼、恰到好處的擰捏讓他魂為之銷。

任逍遙強壓旖念,故作正色道:“芙蓉,還沒殺夠一百個呢,咱們再去尋尋?”

水芙蓉大急道:“不成,不成,你都傷成這樣啦,哪能繼續……”

任逍遙伸手按上水芙蓉的櫻唇,“噓”的一聲,制止她說下去,含笑道:“任逍遙一諾千金,答應過的事從不反悔。”

水芙蓉聳聳香肩,迷人嬌態不經意的益發流露,嬌嗔道:“好了啦,人家原諒你,你快隨我回去療傷。”

任逍遙等得就是這句話,問言擰擰水芙蓉嬌悄的小鼻子,輕輕道:“寶貝,你真得不生氣了?”

水芙蓉頓足嗔道:“呆子,你真是個呆子,我這樣像在生氣麼?”

任逍遙目的達成,心中甚是歡喜,摟著水芙蓉往寺內走去。

“哇……哈哈哈……嘿……嘻嘻嘻……”沒走兩步,樹頂忽然響起一陣怪笑。

任逍遙大驚失色,身旁有人暗中窺伺,他竟渾然未覺。

“閣下何人?”任逍遙張臂將水芙蓉攔在身後,沉聲問道。倘若一語成謬,當真引得恨天親臨,只怕他倆都凶多吉少。

“嘿嘿,小姑娘上當咯,你情哥哥根本就沒有受傷。”樹頂倏地跳下個老和尚,哈哈笑道,旋即扮個鬼臉,神色瞧來甚是滑稽。

任逍遙見他乃少林僧侶,不禁松了口氣,卻又詫異這老和尚說話的語氣怎的沒有半點高僧氣度,倒像個十三四歲的大男孩。

林毓秀微一錯愕,用神打量著任逍遙,秀睜射出懷疑的神色,忿忿道:“呆子,你不是真的在騙我罷。

任逍遙一邊訝異老和尚眼光的精准,一邊裝腔作勢道:“芙蓉,我中掌可是你親眼看見的,多餘的話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水芙蓉點點頭,轉向老僧道:“大師,您是不是弄錯了,呆子他確實是為我擋了黑衣殺手一掌,還……還吐了好些血,瞧得人家心疼死了。”

老和尚目光閃爍,蹦蹦跳跳的說道:“唉呀呀,你真是笨,那掌打在他身上最多只著了三分力,吐血啊什麼的全是他自己用內功給催逼出來的。”

任逍遙聽他說的一字不差,登時目瞪口呆。

水芙蓉畢竟深愛任逍遙,問言儘管些疑惑但仍不敢相信。

任逍遙趕緊把水芙蓉拉到一旁,甜言蜜語、賭咒發誓的說的一大通。

老和尚見水芙蓉的神情逐漸緩和,急得面紅耳赤,上竄下跳,一會翻個筋斗,一會撓撓頭,顯得比誰都還緊張。

任逍遙雖對這童心未泯的老和尚大感興趣,卻生怕被他破壞水芙蓉對自己的信任,急忙拉住水芙蓉,轉身便要離開。

“騙子,別走!”老和尚縱步沖前,掌勁疾綻,如雷霆炸裂,直襲任逍遙面門。

這一掌之力竟比易天寒猶勝三分,任逍遙豈敢硬接,雙足微點,身子向後疾彈,正要使出飛仙化羽,忽覺一股沛然莫測的強勁力道直沖胸臆,轟得他頭暈目眩,眼冒金星,險些當場暈厥。

任逍遙身體淩空,偏又無計可施,一個倒栽蔥“砰”的跌落在地,狼狽至極。

老和尚嘻嘻笑道:“哇哈哈,知道厲害了罷,叫你騙人。”

任逍遙深吸口氣,勉強壓下凝定胸腹間的氣血翻湧,舉目向那老人望去,甚是訝異:此人武功猶在曉塵聖僧之上,莫非竟是少林寺內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念及此處,他急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的問道:“敢……敢問大師法號。”

老和尚伏低身子,兩手收到背後,盯著任逍遙道:“法號,什麼叫法號。”

任逍遙一愣,暗忖:你不是和我裝瘋賣傻罷。強笑道:“就是其他人對大師您的稱呼。”

老和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喃喃道:“有叫我師叔的,也有叫我太師叔的,還有叫我師叔祖的,你問哪個?”

任逍遙哭笑不得,倒是水芙蓉機靈,柔聲道:“您師父是怎麼喚您呀?”

老和尚皺眉道:“這個嘛……我想想……六十年前……智障,對,智障!”

“智障?!”水芙蓉忍俊不禁,咯咯嬌笑。

任逍遙暗道:少林眾僧以“智、曉、慧、覺”排輩,老和尚如果沒說慌,即是曉明方丈的師叔,只不過智障這法號也太……也太搞怪了。

老和尚露昂首道:“怎麼,不相信?來來來,刺我兩劍試試。”

任逍遙忙擺手道:“信!信!大師武功精絕,晚輩佩服之至。”

老和尚冷冷道:“哼,你不是個好東西,就知道騙人家小姑娘,我要教訓你。”

任逍遙苦笑道:“大師,您誤會……”

話未說完,老和尚“呼”的一掌拍將過來。

任逍遙不敢怠慢,雙手交叉環抱護在胸前,又恐他太過厲害,即刻施展平步青雲,全力向後飄退。這一抬頭,一飄身,看似平平無奇,卻融匯了逍遙無極掌、飛仙化羽兩大絕學,守勢之嚴密堪稱無懈可擊,足以擋盡天下諸般攻招,避過世間任何追襲。

豈知老和尚掌力到處,任逍遙雙手立被蕩開,恍急間腦門正中的“百會穴”被他拍個正著,全身劇震,當場暈厥。

號稱天下第一輕功的飛仙化羽在老和尚的攻勢前竟不起半點作用!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3
第六章 保守秘密

水芙蓉瞠目結舌,她知道縱然恩師親臨,沒有百八十招也休想擊敗任逍遙。老和尚縱身、出掌、命中一氣呵成,任逍遙卻無半分還手之力,他是人?是鬼?還是……神?

老和尚咧嘴大笑,顯得甚是得意,傲然道:“小姑娘,我把騙子收拾咯,你還滿意吧。”

水芙蓉“哇”的哭了出來,淚流滿面道:“他不是騙子,他是我朋友,你怎麼……你怎麼能打暈他呢。”她的哭一半緣于任逍遙身受重傷,不省人事,一半卻是給老和尚驚世駭俗的業藝嚇得。

老和尚愕然道:“我是替你教訓……”

水芙蓉抽噎道:“我……我甘心讓他耍,甘心讓他騙,關你什麼事了。”說著撲到在任逍遙身上,號啕大哭道:“呆子,你醒醒……你醒醒啊,別再嚇我啦。”

任逍遙猶如一具死屍,半晌沒個反應。

老和尚拍拍腦袋,喃喃自語道:“不好,小姑娘生氣了,糟糕至極,糟糕至極,看來得找個地方把他弄醒,要不然讓曉明知道又得說我發瘋了。”

水芙蓉哭得愈加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啜泣道:“呆子,你不能死啊,你可答應過師父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老和尚走到水芙蓉身邊,扳起臉道:“小姑娘,你真想救他。”

水芙蓉盈盈站起,忙不迭的點頭道:“嗯,求求您……”

沒等她把話說完,老和尚倏地一腳踢在任逍遙背心。

任逍遙就像給狂風吹起的落葉,身不由已的朝遠方飛去,眨眼間沒了蹤影。

老和尚沉聲道:“最多兩天,我保他安然無恙的回到你身邊,但你要敢向外人透露此事,就一輩子也休想見他。”

水芙蓉尚來不及說話,老和尚已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任逍遙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蜷縮在一處靜室中,四周盡是書架,上面擺滿了少林寺的個中典集。

“藏……藏筋閣?”任逍遙正自詫異,書架後忽地傳來個蒼老的聲音:“小夥子,內功挺好,這才半天不到你就醒啦。”

說話間,一個身穿青袍,鬚髮皆白的枯瘦僧人出現在任逍遙跟前。

“是你!啊……不對!”任逍遙乍眼瞧去,只見這老僧與在樹林出現的老和尚長得一摸一樣,細看之下卻見他行動遲緩,有氣無力,哪像那個舉手投足就將自己擊倒的絕世高手。

老僧含笑道:“你沒猜錯,我就是智障。”

任逍遙先是一愣,旋即搖頭道:“大師寶相莊嚴,必乃少林高僧,豈是……”

老僧笑道:“豈是那個渾渾噩噩、糊塗的和小孩子一般無二的智障,對不對?”

任逍遙緩緩點頭。

老僧淡然道:“你重傷方愈,切莫坐著說話,否則有礙氣血運行。”

任逍遙只覺一股柔和的力道在手臂下輕輕一托,身不由己的站將起來,卻沒見他有過任何動作,心中驚駭不已,暗忖這般潛運神功,心到力至,當今之世除獨孤宇外只有打暈自己的老和尚可能做到,莫非眼前老僧真的是他。

老僧像是瞧出任逍遙的疑竇,含笑解釋道:“六十年前我頭部遭到重創,雖僥倖未死,卻落下痾疾,每隔半日便心神恍惚,行事作為與幼童相差無幾。”

任逍遙恍然道:“這麼說我在樹林中遇上大師時,正值您老發病。”

智障頷首道:“嗯,平素我發病時,總有僧眾在旁看護,昨晚想是他們忙著抵禦絕殺,全都出寺迎戰去了,這才讓我離開藏經閣,險些釀下大錯。”

他拍拍任逍遙肩膀,續道:“你中我一計大金剛掌本必死無疑,還好你內功不弱,根基扎實,這才來得及施救。”

任逍遙微一提氣,只覺內息運轉如意,並無絲毫遲滯,詫異道:“大師,我怎麼感覺自己一切如常,不像重傷初愈後的樣子啊。”

智障含笑道:“呵呵,我以七十余載的易筋經內功為你療傷,你若再覺胸口煩悶,筋骨酸痛,少林絕學豈非浪得虛名。”

任逍遙心悅誠服,頓首道:“大師救命之恩,晚輩永世不忘。”

智障將他扶起,雙手合十淡淡道:“傷你的是我,救你的也是我,一切出於緣法,即不必相責,亦無須道謝。”

任逍遙想起水芙蓉,急忙問道:“大師,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姑娘她沒事吧。”

智障淡淡道:“你放心,她的武功也有根底,尋常殺手是奈何不了的……幸虧我發病時記憶猶在,否則還真沒法回答。”

任逍遙忽然問道:“大師,現在離辰時還有多久?”

智障笑道:“哈哈哈,辰時剛過,武林大會的必試你得錯過不少哦。”

任逍遙正欲告辭,智障肅容道:“你要走就快些走吧,記住不要向任何提起有關我的事。”

任逍遙愕然道:“這……這是為何?”

智障肅容道:“有些事情你還是別知道的好,對了,記得告訴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姑娘,讓她也謹守秘密。”

任逍遙緩緩點頭,露出誠懇神色,抱拳道:“大師,晚輩去啦,祝您病體早日康復,咱們後會有期。”說罷穿窗而出。

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智障現出絲苦澀的笑意,喃喃道:“小夥子,你我倘再相見,中原武林必慘遭浩劫,假如真有那天,身為琴棋書畫四聖的後人,你能否力挽狂瀾呢。”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3
第七章 最後決戰

任逍遙心急火燎的趕到會場,水芙蓉立刻迎了上來,喜極而泣道:“呆子,你總算安然無恙的回到我身邊了,先前……先前人家可擔心的要命哩。”

她抹抹眼角淚水,續又問道:“昨晚的那個老和尚是誰?他把你帶走後又做了什麼?”

任逍遙扼要敘述完事情經過,旋即將水芙蓉攬入懷中,肆意愛憐一番,耳語道:“智障大師說了,有關他的一切不許向旁人透露半句,你可得牢牢記住,千萬別說漏咯。”

水芙蓉嬌笑道:“放心啦,別人的話我或許不聽,可智障大師的武功比師父還高,我敢把他的叮囑當成耳旁風麼。”

任逍遙感受著她貼己的溫柔,輕聲道:“武林大會進行的怎麼樣了?”

水芙蓉如實答道:“已經比過了十幾場,目前只有曉塵大師和柳掌門保持全勝,不出意外的話盟主會在他們倆之間產生。”言畢不由自主現出遺憾神情,心想:若是師父在場,定當以“水天一色”技冠群雄,不但得報二十年前敗陣之辱,還能順便撈個盟主當當,自己這徒弟的臉上也大大有光。

任逍遙皺眉道:“南宮宗主和唐大門主敗給誰了?”

水芙蓉隨口答道:“南宮宗主說他無意競爭盟主之位所以未曾出賽,至於唐大門主則稱病待在居所,根本沒來會場。”

任逍遙心中一動,暗忖:南宮不敗領袖商界,無暇他顧,未曾出賽倒還說得通,但唐門三少遇害身亡,唐灩顯遭不測,于公于私唐雲鶴都該力爭成為武林盟主,借助中原群豪之力為家族復仇,何以他竟稱病不出,某非其中有甚隱情。

全場陡地響起一陣躁動,原來曉塵、柳玉虛同時登上高臺,準備最後的決戰。

任逍遙、水芙蓉的目光立刻被吸引過去。

曉塵雙手和合十,交於胸前,低垂的眼簾往上揚起,露出深邃難測,充滿哲人聖者智慧神光的眼睛,灰色的僧袍往下凹陷,愈發襯托出他高挺頑瘦的體型。

柳玉虛凝神矗立,足下不丁不八,站得極是沉穩,道袍微微拂揚,真氣迴圈流轉,護住全身。

“柳掌門,請。”曉塵微一抬手,擺出大金剛掌的起手勢“禮敬如來”。

柳玉虛含笑道:“大金剛掌雄勁渾厚,無堅不摧,與降龍十八掌、逍遙無極掌、逆天神掌並稱為天下四大絕學。鄙派觀日掌法比之相形見拙,今日只得以劍術領教。”說罷,“唰啦”抽出紫電、青霜,遙指對手。

曉塵合十的雙掌當胸擊出,兩股滾滾翻騰的氣勁立時左右包抄,朝柳玉虛奔襲過去。

柳玉虛兩眼精芒大盛,迎上曉塵銳利至可穿牆透壁的目光,心對方的招式看似剛猛犀利,實則已臻至反樸歸真,大巧若拙的武道至境,動作如行雲流水,無跡可尋,又似羚羊掛角,暗含玄機,無論自己以何種妙招奇技應戰,最後唯只硬接他一掌之途,其中玄奧處,確非任何言語可以形容。

柳玉虛電射沖前,長劍疾挑,閃電般迅疾無倫的刺向曉塵掌心。劍氣瞬間破去掌風,長驅直入,毫無阻滯。柳玉虛不喜反驚,曉塵精研易筋經數十載,內功之深厚在當今中原武林除獨孤宇外無人能出其右,豈至於甫一交手便處下風,當即擰身錯步,撤劍自保。

曉塵口喧佛號,雙掌一扣,氣勁登時反迫過去,以排山倒海之勢湧向柳玉虛。饒是柳玉虛料定他有此一招,仍想像不到變化得如此迅疾,他後撤縱快,卻無法趕在內勁由刃劍傳抵前脫離掌風的籠罩。

“轟”!柳玉虛臉容轉白,趔趄跌退,好在泰山派旭日神功亦有獨到之處,稍加調勻內息,立刻平復如初,紫電、青霜化出一圈圈的劍勁,大江傾瀉地朝曉塵攻去。

非是他自持功力深厚,強行與曉塵對攻,皆因高手相爭,只要任何一方給逼落下風,絕難扳平過來,只會每況愈下,尤其像曉塵這等佛門高僧,任何招式均臻爐火純青,千錘百煉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讓他有機可乘。

柳玉虛的一退一進雖為情勢所迫,卻像潮水起伏般自然,功力稍差者完全看不出其中玄機,只道他在曉塵迅猛犀利攻勢下的下遊刃有餘,進退自如,紛紛大聲喝彩。

曉塵雙掌翻飛,一招一式都綻放出著天崩地裂的巨大威力,駭氣奔激,震響交搏,更隱含佛家博大淵深的浩翰真勁,恍如滿溢肆虐的大海汪洋。

柳玉虛以觀日劍法全神應對,雙劍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形成-重接一重、以至陽至純、至剛至猛的真氣凝結而成的氣旋,迎上曉塵威力無儔的進擊。

“轟!”悶雷般的一聲爆響,兩人同時後退,當距離拉至丈許遠時,像約好般倏地止步立定,正面對峙。

“柳掌門劍法精妙,佩服佩服。”曉塵目光灼灼,超越世情智慧的深邃眼神,似能洞悉對手心內每一個意圖,無有疏忽,無有遺漏。

柳玉虛忽然湧起種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駭異與驚懼,這種感覺像登山者突然面對拔起千刃的險峰,駕舟者驟忽身陷波濤洶湧的怒海,是他從未有過的在與敵手交鋒的過程中產生的情緒。

“月盈則虧,日中則昃!”柳玉虛驀地大喝一聲,以旭日神功的無上要訣化解心頭顫悸,雙劍激蕩起耀人眼目的青芒,直搗曉塵胸口。

以曉塵的修持,仍禁不住露出訝色,雙手隔空虛立,使出少林龍抓手中的“雙龍搶珠”,發出兩股淩厲狠辣、威猛無儔的強大勁道,視電掣而來的雙劍同無物,徑直拿向柳玉虛肩頭。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3
第八章 少林絕學

群豪皆自詫異,曉塵乃得道高僧,怎會使出這等兩敗俱傷的招式,實在大違佛家謙沖仁厚的本質。

唯有諸如獨孤宇、林非凡、南宮不敗等絕頂高手才能看出此中玄機。

柳玉虛的劍法勇猛奮進,奇詭連綿,乍看如有實質,偏又實中藏虛;似是千變萬化,偏又樸實無華,其中精微奧妙處,盡顯當代劍術宗師的驚人業藝。曉塵的內功固然較他為高,但以肉掌硬憾削鐵如泥的紫電、青霜實殊不智,因此放棄守禦,縱前搶攻。

他以龍抓手奔襲柳玉虛雙肩,目的並非傷敵,而在於圍魏救趙。

蓋因肩頭缺盆、巨骨兩處穴道乃手臂筋脈樞紐,倘受制於人,任你劍法再精也休想施展,柳玉虛自忖未必能搶在龍抓手攻到前刺中曉塵,不得已只好身形微側,輕輕飄讓了開去,攻勢亦隨之消弭。

曉塵乘勢進擊,次抓隨至,去勢愈發迅捷剛猛。

柳玉虛斜身避向右側,正待出劍迎上,曉塵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發出,猶似身化飛龍,時如位臨深淵,遊移騰挪;時如盤旋曠野,無所不至;時如翱嘯九天,龍爪急舞;時如搖撼蒼穹,浩然莫禦。

柳玉虛憑藉輕靈翔動的步法,綿密沉凝的劍式守得無懈可擊,再不輕易進襲,貪功冒進,將道家謙沖儉嗇的要旨發揮到極致。

曉塵使畢三十六式龍抓手,始終沒能占到半點便宜,忽然面露微笑,左掌向內彎曲,搭上右手腕脈,右手中指反扣,緊捺拇指,似是拈住一朵鮮花。

“拈花指!”台下群雄的齊聲驚呼。

只聽“波”“波”“波”數響,五道指力直沖而出。

柳玉虛頓覺一股溫淳平和的罡氣撲面襲至,急忙向右滑出三尺,一招“清風徐來”斜擊曉塵,劍至中途,倏地圓轉,跟著一計“水波不興”反掃下盤。

曉塵使出一葦渡江,群雄尚未看清,人已退到七遲之外,然後一個旋身,帶起的勁風剛好抵消柳玉虛龐大的氣勢壓力。

“呆子,曉塵大師的步法比你還快。”水芙蓉驚道。

“豈只是比我快,就算師父親臨也未必贏得了他。”任逍遙心悅誠服道。

“呵呵,論及輕功,孟飛天下第一的稱號確是當之無愧。”獨孤宇捋須道,“飛仙化羽以輕、靈、巧著稱,講究半空中的身形變幻;一葦渡江則強調快、迅、捷,地面上的挪移騰躍堪稱舉世無雙。兩者相較可說各有千秋,但孟飛生平僅只研習逍遙無極掌及飛仙化羽,而曉塵大師不但得兼顧其餘十二門少林絕學,更要分心掌管羅漢堂事務,武功雖比孟飛略高,輕功之純卻稍有不及。”

任逍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喃喃自語道:“這麼說即使練成飛仙化羽第九重‘浩宇蒼穹’也難達至輕功修為的最高境界了?”

水芙蓉咯咯嬌笑,嫣然道:“大不了你再把一葦渡江偷學了去……”說到這倏地住口,生怕給少林僧眾聽見。

獨孤宇悠然神往道:“飛仙化羽、一葦渡江再加上天極教的躡空幻影,倘能將此三大輕功絕技融匯貫通,才真正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殊不知若干年後,任逍遙當真做到了。

曉塵、柳玉虛已纏鬥近百招,雙方各施手段,毫不退讓,堪堪戰成平手。

“法會因由分,如是我聞!”禪唱之際,柳玉虛眼前驀地現出千百重掌影,以泰山壓頂之勢鋪天蓋地的襲將過來。

面對“大慈大悲千葉手”,柳玉虛依舊鎮定自若,冷靜如故,他並不像衛思函當日那樣急於中斷對方掌勢,而是靜觀其變,待曉塵銳氣將盡方才出擊,紫電、青霜暗施卸勁,化去對方攻來多達七成的力道,然後仰首飛退,避過剩餘掌力的侵襲,拗腰回來時,提步搶至曉塵左側,揮劍橫劈,似緩實快,似拙實巧,流星般劃過二人對峙的空間,疾掛曉塵腰肋。

“好一招‘雲海玉盤’!“曉明失聲驚道,“連消帶打,毫無軌跡,深合‘三界唯心,萬法唯識’的自然法則。”

換過尋常人物,不待鋒刃及體,早被直有撼嶽搖山之勢的劍氣重創。然而曉塵運起易筋經,瞬間將靈覺推至巔峰,全身紋風不動,連衣袂亦未揚起分毫,雙掌自左向右劃下,交疊胸前,八指虛垂,唯拇指並於一處,精准無誤的命中按在紫電劍劍脊處。

柳玉虛心中暗凜,曉塵的摩訶指法已逾化境,每個動作均慢條斯理,與雙劍行進的速度相異迥然,即使不諳武功的販夫走卒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偏生就是這種再也尋常不過的“慢”,卻剛好能克制自己的“快”,因為他緩慢的舉止僅僅是種目力上產生的錯覺。

佛門玄功,確是驚世駭俗,難以言愈!

氣勁交擊,並無半點聲響,柳玉虛只覺雙劍猶如投進一個乾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枯井,興不起任何波瀾。可當自己勁氣消磨殆盡時,枯井忽然變成波濤洶湧的汪洋大海,鋪天蓋地的朝他狂湧過來。

柳玉虛悶哼一聲,往後疾退。

曉塵乘勢進擊,雙掌並指成抓,在空中畫出一個“卐”字,重重疊疊,綿密無匹,宛如狼奔豸突,是為寂滅抓第一十七招“萬佛朝宗”。

柳玉虛大喝一聲,雙臂疾振,紫電、青霜變得重逾千斤,又若輕於鴻毛;既偉岸如山,又虛渺虛無,威力比之對手絕無稍遜,且猶有過之。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3
第九章 塵埃落定

“轟隆!”雙方勁力交鋒,竟是不相上下,劍抓隔空互拒,刹那間凝定當場。

“十三門絕技大師僅只使出九門,莫非刻意藏拙。”柳玉虛含笑道。

“哈哈哈,柳掌門的天絕三式不也同樣未曾施展嗎?”曉塵欣然道。

他倆的言語沒有半分停頓,簡直與心平氣和的坐著說話一般無異,若非親眼所見,誰都不敢相信,聽似對面唔談的兩人正全神貫注的進行內功修為的比拼。

驀地勁氣激蕩,悉數倒卷,四散濺射的狂飆刮得群雄眼角生痛,功力稍遜的甚至胸口悶翳,差點吐血。

曉塵“騰騰騰”連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他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立刻以般若掌擺出守禦架式,無形而有實地防止對手趁勢強攻。

柳玉虛身體朝後傾斜,陀螺般滴溜溜急旋起來,變成虛實難分的幾重人影。

一時間臺上劍氣縱橫,銀芒飛舞,柳玉虛的神態由起初凝成持重漸轉從容,接連變換招數,漫天紛錯,犀利無匹。

曉塵耳際不住響過呼呼風聲,又見對方一招比一招幻異莫側,足以開山碎石,斷筋裂骨,知道單靠般若掌招架不住,心念微轉間已然思定定對之法。

“呼啦——”陡地一片紅雲卷向柳玉虛面門,柳玉虛定睛一看,正是曉塵原本披在身上的那件大紅袈裟,急忙運劍戳去,不料竟刺之不穿。

“大師將普賢心經的功法運於袈裟伏魔功中,古往今來怕是絕無僅有啊!”柳玉虛面色微變,低暄道。

曉塵淡淡道:“老衲遁入空門數十載,常因習武耽誤禪學進修,誦詠經書時難免念及它處,日積月累下來,倒讓柳掌門見笑了。”

柳玉虛灑然道:“普賢心經所述化解貪、嗔、怨、癡、妒五毒的法門到了大師手中竟演變成借力打力,以力化力的柔勁,個中玄妙實非言語所能形容。”

他倆對答之際,群豪掌聲如雷,喝彩連連、

原來兩人口中說話,手中招式絲毫不停,語調卻和平時一模一樣,絕無半點停頓氣促。當柳玉虛說“古往今來怕是絕無僅有啊”這句話時,唰唰唰連出三劍,曉塵說“老衲遁入空門數十載”那句話時,以用袈裟裹住劍鋒,說到“倒讓柳掌門見笑了”時,袈裟方位陡變,直往柳玉虛頭頂罩將下來。

兩人邊鬥邊說,群豪的喝彩聲始終掩蓋不了他倆的語音。柳玉虛“個中玄妙實非言語所能形容”的話音剛落,劍光連連變幻,混沌蒼茫,青芒紛錯,奇詭相生。

曉塵低喝一聲,陡然間身形拔起,閃至柳玉虛身側,袈裟翻滾激揚,勢道威猛,連攻數招,旋即一個轉折,輕輕巧巧的躍到柳玉虛背後,再施猛擊,柳玉虛勉力格擋,正待運勁反撲,豈料眼前一花,曉塵竟倏忽退開丈許。

群雄個個瞧得嗔目結舌,今日若非親眼所見,斷然不敢相信世間竟能有這般輕功,諸如任逍遙、葉知秋等精擅此道者更加自歎弗如,望塵莫及。

柳玉虛低吟道:“大師,貧道要出‘天地合一’了。”說罷左手紫電劍高舉過頭,淩空虛劃,猶如書法大家揮毫潑墨,龍飛鳳舞的直舒胸臆,右手青霜劍向下斜指,隱含無比深刻的後著。

同樣的招式從他手中施展出來,無論方位力道、輕重緩急都與肖星辰相異迥然,柳玉虛隨意揮擺的幾劍,僅只是天地合一的起手式,不但把速度提升至極限,更將全身功力凝聚劍尖,整個人的精氣神倏忽提升至劍道巔峰的至高境界,為他接踵而至的攻勢創造先機。

二十年前,曉塵惜敗肖玉孫之手,正是緣於沒能破解天絕三式,今日豈肯重蹈覆轍,當下一改先前從容不迫的姿態,揚手甩出袈裟,如影附形的朝柳玉虛擲去,同時身隨影動,雙腿蘊含雷霆萬鈞之力,連環蹬出。

“好,如影隨形腿,果然來得石破天驚!”柳玉虛一聲暴喝,側身避過袈裟的罩擊,身隨劍走,氣貫長虹,正面迎向曉塵

兩人相距不到三尺,曉塵潛運內息,做好隨時硬拼的準備,豈知柳玉虛猛然飛縱而起,疾如鷹隼,騰躍半空,但聽身後“喀啦啦”連串急響,緊臨高臺的一株松樹倏地中分折斷,上半截平平飛出,摔在兩丈外,地上只留下五尺來長的半截樹幹,斷口處脈絡盡皆震碎,威力之強可見一斑。

柳玉虛疾使“天地合一”,紫電、青霜掠出道道光屏,如黃龍騰空,雷霆排雲,挾帶著雄渾霸道的氣勢直逼過來。

曉塵目光如炬,料准劍勢所至,移形換影,以一位渡江玄妙身法悉數避過,同時出招反擊,左手一指禪功,疾點柳玉虛眉心,右手大金剛掌拍向面門。

兩人內勁憑空對峙,隆隆連響,有如雷霆電閃,虎嘯龍吟。

柳玉虛急催神功,緊握劍柄,轉腕卸去曉塵後勁,紫電、青霜寒芒疾抖,曳影還形,頃刻間劃出一道詭異莫測的弧線。

天人合一!

縱使身在丈許開外,曉塵仍清楚的感到對方劍勢的威脅。

柳玉虛由沉肩退步,經運轉內息,直至雙劍遞出,所有動作渾然天成,儼然是為無可分割的整體,最懾人處乃是當他攻勢抵達時,將會是劍氣達至巔峰的一刻,對於任何首當其衝者,都只有放手硬拚,分出生死一途。

曉塵倘拼著易筋經的雄渾內勁加上已有八成火候的金剛不壞體神功生受柳玉虛一擊,同時以龍抓手拿他腰眼,當有七成把握取勝,然則如此一來兩人均身受重傷,非經年數載不能痊癒。別說考慮到抵禦的修羅教、絕殺入侵的鴻圖大計,不容兩大高手有任何疏失,就連曉塵自己也無與柳玉虛以生死相拚之意。

值此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曉塵唯有使出十八年來勤修苦練的最後絕招,搶在柳玉虛劍勢攀上最高峰前,強行阻斷他的進攻。

中原武林盟盟主歸屬何人,即將塵埃落定!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6-25 17:14
第十章 天極群豪

曉塵“咄”的一聲,運起畢生功力,仰天長嘯!

轟轟悶響,震徹九霄,方圓十丈內真氣搖撼不絕,宛如穹蒼異變,陰霾蔽空,漫天驚雷傾瀉而下,一個接一個的在柳玉虛頭頂炸裂。

“不好,快捂耳朵!”群雄識得使得這是少林寺至高無上的絕學“金剛獅子吼”,若然為其所傷,輕則立時暈厥,重則武功盡失,兼之曉塵輔以易筋經的內功心法,在場諸人怕唯只獨孤宇可堪抵禦。

豈料曉塵的吼叫固然振聾發聵,內中卻不帶半點勁氣,群雄只覺耳角微麻,立刻平復如初,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疑竇:這就是當年令修羅教、絕殺中人聞風喪膽的少林絕學,怎的與尋常山野村夫的厲喝相差無幾。

其實曉塵早知“金剛獅子吼”威力雖大,卻極易波及旁人,是以蟄居羅漢堂近二十載來,一直苦心鑽研,終於練至隨心所欲、收發自如的境界,可將內勁集中在某個特定的範圍內,既大增招式威力,又能避免傷及無辜。

叫苦不迭的自非柳玉虛莫屬,曉塵畢生功力盡數聚於身前一點,旁人固然不受影響,他卻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強烈衝擊,時如置身於火海熱浪,全身腫漲欲裂,時如置身于冰原雪穀,四肢僵硬無力,尤為難受的是七經八脈仿似失去主載,不受控制,連運勁自保都難做到,更惶論反擊克敵。

群雄紛紛起身,數千雙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他倆,

包括獨孤獨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曉塵必勝無疑。

“轟!”勁氣爆破,氣卷狂飆,發出悶雷般使人膽顫心寒的激響。

柳玉虛以紫電劍撐地,兀自屹立不倒,竟生生挺過了曉塵驚天地、泣鬼神的攻勢,青霜劍依舊平舉,離他胸口僅只半寸!

曉塵雙手合十,口宣佛號,心悅誠服的歎道:“柳掌門武功蓋世,老衲甘拜下風。”兩人均精疲力盡,再難遞出半招,但只要柳玉虛咬咬牙將青霜劍推前稍許,憑其削鐵如泥的鋒銳,曉塵斷然無法抵擋。

柳玉虛面色慘白,拱手道:“大師慈悲為懷,柳某取勝實屬僥倖。”他自知曉塵佛法精湛,淡薄世情,不願為武林盟主的虛名與他生死相搏,這才最終落敗,心中著實敬佩。

獨孤宇倒大是納悶,暗忖:旭日神功威力有限,柳玉虛也不過四十余載內功修為,怎能抵擋住曉塵的“金剛獅子吼”,莫非泰山派尚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心法要訣,能在數年內大幅提升功力。

曉明見大局已定,朗聲道:“今日比武,泰山派柳掌門技冠群雄,諸位有誰不服還可上來較量。”連問三遍,無人應答。

獨孤宇以前任盟主的身份登上高臺,宣佈道:“中原武林盟盟主之位歸屬泰山派掌門柳玉虛柳道長!”

群雄聽罷齊聲歡呼,特別是泰山派弟子叫得猶為響亮。

柳玉虛待人聲稍靜,朗聲道:“貧道無德無能,原不敢擅居盟主一職,但修羅教、絕殺日漸猖獗,身份中原武林一份子,又蒙諸位錯愛,貧道自當義不容辭!”

柳玉虛環顧全場續道:“常言道:‘合則力強,分則力弱’,我輩江湖同道若能齊心協力,共禦外誨,區區蠻夷草寇何足懼哉。”正派中人聞風喪膽的修羅教、絕殺被他斥作蠻夷草寇,全場群情奮勇,豪氣勃發。

柳玉虛大義凜然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但叫柳玉虛尚存一息,決不容邪魔外道為禍江湖!”

群雄齊聲高嚷:“誅修羅、滅絕殺,誓死捍衛中原武林!”

會場的氣氛瞬間被推至頂峰。

這時,一名知客僧腳步慌急的跑了過來,通稟道:“方丈,天極教到了!”

曉明神色一動,沉聲道:“什麼,說清楚些。”

知客僧氣喘吁吁道:“天極教青龍堂堂主柳凝濤、白虎堂堂主朱順武、朱雀堂堂主劉清平率八百教眾已至山門。”

曉明心忖:今日大會中原群豪齊聚,龍教主國事繁忙未能親臨,倒還說的過去,可是連副教主秦懷玉、張勁宏也一個沒來,僅僅只有三位堂主到場,未免也太小覷少林寺了。

柳玉虛倒不介意,正色道:“快快有請。”

知客僧哪知他是新任武林盟主,見方丈未曾發話,不敢輕動。

曉玄忙道:“依柳盟主之意,快去。”

知客僧匆匆離去,獨孤宇、曉明、柳玉虛各自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原來三人不約而同的感覺到情況有異。

少時,八百身穿青、白、紅三色服飾的天極教教眾步履有致、整整齊齊的走進會場,當先三人正是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

別看他們在武林中聲望不高,其實個個武功了得,更是朝廷舉足輕的人物。

二十年前,龍吟嘯率天極教十萬教眾隨太宗皇帝討伐北漢,完成一統中原的千秋偉業,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堂堂主俱各立下汗馬功勞,柳凝濤受封威國公,領洞庭湖水師指揮使;朱順武受封武寧候,領兗州泰甯軍節度使;劉清平受封武定候,領齊州興德軍節度使,若非三人因教務繁忙,只能遙領職司,早已成為雄踞一方的封僵大吏。

簡單寒暄過幾句後,柳凝濤走到曉明跟前,拱手道:“教主收到貴寺召開武林大會的請帖,立刻親自趕赴少林,怎奈行至中途皇上忽然降昭,急宣教主及秦、張兩位副教主進京面聖,因此無法成行,還望方丈大師見諒。”

曉塵心下恍然,獨孤宇、柳玉虛也松了口氣。

誰都沒有料到,一場足以搖撼江湖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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