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八年,我重逢了高中的校花 作者:朱口口(連載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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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Red 2010-6-24 13:56:4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8 30194
本帖最後由 InRed 於 2010-7-7 13: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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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每個男人的心中都有一個校花,有的文靜清純,有的活潑爛漫。鄧雲來的心裏也有一個校花,那是八年前高中時的夢中女神,她最大的特點卻是性感逼人。
        畢業八年,鄧雲來糾纏在無望的事業和混亂的感情中,成了浪跡深圳的一個南漂族。他時而與浪蕩的CAT約會,時而騷擾一下初戀情人何小璐,日子雖然平淡,卻也安逸。一個偶然的機會,高中時的校花葉子薇突然闖入他的生活。鉛華洗盡的舊日女神性感依舊,喚起了鄧雲來潮水般的青春記憶,他一頭紮進了與葉子薇的熱戀當中。
        何小璐因為絕症離開了人世,給了鄧雲來很大的震動,對生活有了新的感悟。此時他驚訝地發現,性感的校花不僅在與自己熱戀,同時也在與頂頭上司勾兌,氣瘋了的鄧雲來決心探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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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7
一 百無聊賴(1)

        如果這是個虛構的故事,就讓我從此永垂不舉。
        故事發生在兩個南方城市之間,發生在我二十七歲那年。二十七歲,對於男人來講,既不是最壞的年代,也絕非最好的年代。
        就拿我自己來說吧,大學畢業四年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按理說,該混出點人樣來了;偏偏我還是灰頭土臉的,呆在一個混賬的公司,拿一份混賬的工資。老板心眼太多,手下心眼太少;加薪是個童話,加班才是現階段的基本國情。
        行,那就辭職吧。咬咬牙想半天……唉,還是算了,等金融危機過去再說。
        事業就是這個樣子,那談家庭吧。同樣按理說,從高中就開始早戀了,到了這個年紀,就算還沒結婚,也該有個固定的女朋友了。兩個人住在一起,心照不宣的,施工時都不戴安全帽,只等著搞出人命,才能豁出去奉子成婚。
        偏偏我女朋友換來換去,硬是沒有一個能修成正果。並不是我喜新厭舊,實際上,我被拋棄的次數,遠比拋棄別人的次數多。對於女人來講,一九八二年產的紅酒是絕世上品,一九八二年產的男人,可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
        好了,這就是我二十七歲那年的基本情況。活著沒有盼頭,想死更沒有理由。曾經的理想都見鬼去了,每一天過得像行屍走肉。如果說混得不好不是我的錯,那最讓我鬱悶的是,我身邊的這些個鳥人,全都混得風生水起,形勢喜人。
        故事開始的那個晚上,我跟兩個前途大好的鳥人,一起去吃飯。南哥照例帶著他的漂亮老婆,小川開的是新買的雷克薩斯。去的不是什麼高級酒店,就在一個大排檔。都是熟客了,老板招呼得很周到,炒了些小菜,喝了些啤酒,挺愜意的。
        吃完飯大家就散了,我回到自己的住處,一看不對勁,大堂門口的臺階上,一字排開坐了一大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我認出了住在隔壁的小美人,剛上初中,大眼睛,尖下巴,有點嬰兒肥。
        這會兒,她全身汗津津的,校服下面是背心,再下面,是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青春,真可愛青春。
        我記得那天晚上悶熱無比,是個合該有事的天氣。
        我走向那小美人。她一邊用手扇風,一邊眨巴眨巴著眼睛看我。雖然是鄰居,我卻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話,一方面,這年頭人情淡薄;另一方面,雖然我長得一看就是邪派,但其實內心正直,絕不是一個戀童癖。
        我笑著問,小妹妹,怎麼大家都在這兒?
        小美人嘰裏呱啦地說,在這裏乘涼呢,樓裏面停電了,不,電梯跟走廊都有電,是房間裏停電了。
        我順著她的手指,抬頭看去,果然,樓上房間的窗口,都是一片黑乎乎的。
        小美人繼續說,是線路問題,供電局在搶修,我作業也做不了,煩死人,最早要到十二點才來電呢。
        我謝過小美人,走了幾步,在一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現在該做什麼呢?回家不是個好主意,這鬼天氣,沒空調是肯定睡不著的。那麼去開房?一個人去酒店,我有毛病啊?嗯,得找個伴。
        我掏出手機,開始找那些女人,那些愛過或者恨過,現在還願意跟我來場友誼賽的女人。首先是大學時代這個,腰很細。我撥了電話過去,嘟嘟兩聲接了。我第一句話問,現在方便講嗎?
        她劈頭蓋臉地說,合同還沒做好呢,等明天我上班再說吧。
        在她掛掉電話之前,我聽見旁邊的電視聲,還有她老公問,誰呀?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7
一 百無聊賴(2)

        我嘿嘿幹笑了一下,行了,別破壞別人的家庭感情。嗯,那就這個吧,前兩年泡吧認識的,當天晚上就勾搭上了,然後由*發展到了多夜情。她腿長胸大,最重要的是沒老公,也沒男朋友,至少沒有固定的男朋友。
        打過去,電話響了好久,在我准備放下的時候,她突然接了起來。
        她的聲音顯得很高興,那種太過誇張,一聽就是裝出來的高興。她說,哎呀,鄧大官人突然來電,小女子受寵若驚。
        我單刀直入,Cat,我有些想你了。
        Cat*地笑,是想我了,還是想睡我了?
        我說,我以為這是一段精神戀愛,原來在你心目中,也是一段*裸的肉體關系。
        Cat哈哈大笑,過了一會兒說,真能扯,不過我就愛你這能扯的勁兒。行了,別磨蹭了,老娘今晚一個人。
        我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道,行,你還是住那兒吧,我過去接你。
        Cat說,沒錯,老娘還是住那兒,不過這會兒出差了,在北京,房都開好了。你打個飛的過來吧,我一邊熱身一邊等你。
        我翻了翻眼皮,這姑奶奶拿我尋開心呢。於是不客氣地說,我要有這功夫,還不如直接去東莞呢,人家小姐可比你敬業多了。
        Cat笑罵道,行,我等著去艾滋病醫院看你。
        然後兩人又是胡扯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我收好手機,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裏,點著了。不遠處有只大金毛,大概是聞到了煙味,朝我惡狠狠地吠。我只好站起身來,向遠處走去。
        我點燃身上最後一支煙,在路燈杆下百無聊賴。抬頭看看,樓上的窗口還是一片黑乎乎的,那種漆黑,就是孤獨的顏色。其實孤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孤獨的時候,竟然沒一個人可以用來想起。
        狠狠地踩滅煙頭,還是掏出手機,撥了劉麥麥的號碼。這婆娘是個大咧咧的角色,我跟她小學時就認識了,一直稱兄道弟的;到我讀大二的時候,她跟家裏人鬧翻了,沒錢交學費,幹脆就輟學了,在我租的房子裏睡了小半個月。
        劉麥麥接起電話,懶懶地說,死人頭,這麼晚了,找我幹嗎?
        我說,關心一下我們的兒子,最近沒災沒病,健康成長吧?
        劉麥麥說,那當然了,你留給我的骨肉,我能不好好照顧嗎?
        她確實有個兒子,已經三歲了,長得人見人愛,車見車載。只是劉麥麥的兒子,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跟她雖然同居了半個月,都是我睡床,她打地鋪。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手都沒碰過一下。
        雖然我這人是個下流胚子,但朋友就是朋友,女人就是女人,這兩回事我還是分得清的。
        當年她在我那兒住了小半個月後,勾搭上了一個英國海歸,程序員,都已經見過他家父母了,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卦,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嫁給了個稅務局上班的公務員。
        她老公比她大三歲,年紀輕輕就當了科長,整天臉上樂呵呵的,其實精得要死。我跟劉麥麥常開些過分的玩笑,但她老公知道我們的底細,所以並不介意。
        我問,兒子睡了?
        劉麥麥說,還沒,在客廳看電視呢,跟他後爸。咋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說,沒事,就想跟你談一下人生跟理想,宇宙如何形成的。
        劉麥麥切了一聲說,拉倒吧,我看你呀,一定是身邊沒女人,慌得睡不著覺吧?不是我說你,也該找個老婆了,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前列腺早晚憋出毛病。
        劉麥麥結婚後,由她老公出學費,去考了個醫師證,現在在一個私人診所上班,專醫男女泌尿系統疾病,開口閉口的,不離皮帶下面三寸。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7
一 百無聊賴(3)

        我說,我倒是想娶呀,沒人願意嫁。
        劉麥麥說,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我這兒有個護士,八七年的,嫩得能捏出水來,我都想咬一口。
        我說,拉倒吧,你們那兒的護士,日理萬雞,我有心理障礙。
        劉麥麥問,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想了想說,嗯,長頭發,皮膚白,聲音要甜,胸部要大,最好是我們那邊的人……
        劉麥麥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有點歇斯底裏的樣子。
        我一陣莫名其妙,問道,發什麼神經,腳氣菌上腦啊?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斷斷續續地說,你描述的這女人,不就是葉子薇嗎?都多少年了,還沒忘記她?你呀……
        我突然間就有點恍惚,心裏又甜又酸的。葉子薇,我有多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以為自己身經百戰,刀槍不入,卻原來在我心裏,也還有一塊柔軟的地方。
        只是,那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就嫁了吧?
        劉麥麥一針見血,搞得我有點惱羞成怒。我索性說,沒錯,我就是一直暗戀她,怎麼了?
        她倒來勁了,說,哎喲,真看不出,你還挺癡情的呀。那,要不要我給你們撮合一下?
        我說,行啊,你就跟葉子薇說,我喜歡她,喜歡得快要發狂。
        劉麥麥問,真有那麼喜歡?
        我說,對,這十年來,我每次*都得叫她名字。
        她說,哈哈,那我……
        突然之間,旁邊傳來一陣歡呼。我抬眼看去,兩三秒內,樓上的窗口又亮了幾盞。
        我打斷劉麥麥道,行了,不跟你扯了。然後就掐了電話,跟著人潮一起擁進了電梯。剛才的小美人也在,臉上一片歡喜,大概是提前來電,讓她感受到了社會主義的優越性。
        回到房間,什麼都不理,先洗個冷水澡。呼,一個激靈,整個世界都清涼下來。
        之後就是喂寵物了。身為一個有愛的大叔,我養了一群熱帶魚,還給它們起了名字,大娃、二娃、三娃……七娃。另有一條腫頭腫腦的金魚,它叫做白雪公主。
        喂魚的時候要注意,別一次放太多飼料,要不然魚就會一個勁地吃,直到把肚皮撐爆。這就像大多數人,都是死於貪婪。
        我在床上看了會兒小說,然後就睡覺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准備開會的資料,突然收到了劉麥麥的短信。她是這麼說的,雲來,我打了電話給葉子薇,說你心裏一直放不下她。她還沒結婚呢,空窗期,這是她手機號,人家叫你打給她……
        我在腦門上狠狠敲了兩下,劉麥麥這婆娘,是蠢得不知道我在說笑,還是故意看我出洋相?沒錯,我承認暗戀過葉子薇,但好馬不吃回頭草,更何況是上世紀的陳年舊草。
        八年裏毫無音信,不知道她漂到了哪個城市,也不知道她變什麼樣了,殘花敗柳,或者胖成了個沈殿霞?
        我搖了搖頭,還是趕緊弄材料吧,不然一定挨批。老板是個婦女,四十多歲了還沒嫁,整個兒一個內分泌失調,荷爾蒙失敗,就喜歡折磨我這種如花似玉的美少男。
        開完會已經快七點了,我掏出手機一看,有兩個未接來電,然後是三條短信。都是些豬朋狗友,安排周末的節目。只有最後一條短信,是大學裏那個細腰女朋友的,就一句話:鄧,明晚有空嗎?
        周六傍晚,在川流不息的深南大道旁,地鐵口,我接到了她。
        她打開車門,一邊鑽進普桑,一邊抱歉說,對不起,來遲了。
        我笑了笑,問,今晚吃什麼?麻辣火鍋?
        她是重慶妞,一向嗜麻如命,無辣不歡。大學拍拖的時候,三天兩頭陪她吃飯,我硬是練出了一副吃香喝辣的好武功。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8
一 百無聊賴(4)

        豈料她卻說,不要了,今晚吃清淡一點吧。
        我心裏暗自奇怪,一邊掛擋,一邊說,好,那就吃潮州菜吧。
        二十分鐘後,我們走進一家潮州飯館。進門的時候,我很自然地去摟她的細腰,卻摸到了一指縫的贅肉。歲月不饒人哪,畢竟。
        她抓住了我的手,輕聲說,不要。
        我像地下黨一樣四處張望,問道,怎麼了,有熟人?要不然換一家?
        她停下腳步,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然後緩緩地說,鄧,我有了。
        我嚇了一跳,搭在她腰上的手,像一條觸電的蛇,嗖一聲甩了開來。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搖頭笑道,放心,是我老公的。
        我松了一口氣,呼——作為一個敬業的婦女之友,以前無論她是什麼期,我都會做足防備工作。如果這樣還會中招,那只能是說我人品不好,家門不幸了。幸好,幸好……
        她在一旁說,鄧?
        我回過神來,一邊撓頭,一邊尷尬地說,啊哦,嗯,幾個月啦?恭喜恭喜,啊,我們坐那邊的桌子吧,這家的潮州鹵味很不錯……
        我領著她,一邊走向桌子,一邊聽見她說,鄧,孩子三個月了。
        她又摟住我的手,緊貼著我說,我要做個好媽媽,所以,以後我們再不能那樣了。
        這頓飯吃得各懷鬼胎,全不像以前那樣歡快。
        其實我挺失落的,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少了一個亂搞的對手。但如果說這就是全部的原因,也有些冤枉了我。
        單身,有男朋友,有老公,有孩子,前面三個,對我都沒有道德上的約束;只有最後一個,當了媽媽的女人,我是絕對不要碰的。
        而當我們讀大學的時候,圖書館的門口,或者是學校旁的小餐館,她也曾經笑著說,要幫我生個兒子,長得很乖的。
        而如今,物是人非。
        菜上來了,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心不在焉地聊天。吃到一半的時候,我借口說上廁所,其實是站在洗手盆旁抽煙。她現在是孕婦了,我豈能忍心用二手煙,來荼毒祖國未來的花朵?
        我抽著煙,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女人。劉麥麥那個瘋婆娘,說要幫我跟她牽線;可她身為當年光芒四射的校花,現在早就嫁為他人婦,甚至孩子都幾歲了吧?
        我搖搖頭,把煙扔進水槽,突然之間,褲袋裏鈴聲大作。
        我掏出手機,短信,一個陌生的號碼。又是些賣房賣車,要不然就是T臺選秀,預訂三免的吧?裏面卻說的是,你這家夥,怎麼不打電話給我?
        這不爭氣的手指,竟然微微有點顫抖。見鬼了,不會真的是她吧?
        我翻開劉麥麥的短信,驗證一下,沒錯,是那個女人的號碼。
        喔,葉子薇,塵土飛揚的小鎮,她是那一朵花,開在每個少年的心裏。
        而我呢?我站在餐館臭烘烘的廁所裏,外面獨自坐著一個女人。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如今懷著別人的孩子;吃完這頓散夥飯,我們將各奔東西;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就只是老同學、舊朋友。
        再過幾年,她的孩子會叫我叔叔,而我要摸著他或她的頭,笑著說,小朋友乖。
        現在,我側著腦袋,再看了一遍短信。然後,我把手機放回褲兜,大踏步走出廁所。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8
二 花天酒地(1)

        第二天是星期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我到衛生間去刷牙洗臉,發現衣服亂糟糟地扔在地上;我到廚房去接水,看見碗筷像半個月的屍體,還浸在水盆裏面。
        而如果是以前,她來我家過夜之後,會幫我料理好這些。她在離去之前,還會留下一張便箋,誇獎我技藝了得,或者說其他一些無聊的話。這次,什麼都沒有了,她是真的不會再來了。
        實際上,昨晚我在家喝了個爛醉。在你沒有女人,而你的朋友都有女人的時候,你不好意思再打擾他們,而酒,能幫你打發時間,沖淡寂寞。
        如今,我站在窗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抽煙。我順手抄起手機,裏面空空如也,沒有電話,更沒有短信,尤其沒有葉子薇的短信。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葉子薇,對她來說,我不過是路人甲而已。在劉麥麥提起我之前,她或許都忘了我的存在。之所以發來短信,興師問罪,不過是因為美女的虛榮心,受到了小小挫折。
        雖然是這樣,我還是字斟句酌地,給她回了個短信。我說,對你的感情埋得太深,反而不知道怎麼開口。我總是默默地注視著你的背影,你知道我是愛著你的,二師兄。
        這樣的話半真半假,進可攻,退可守。好吧,我也算是情場老手了。
        抽完了幾支煙,還是沒有回音。或許,她領會不到我的冷笑話?
        中午在樓下的真功夫,隨便要了一個套餐,又回房看了半個下午的小說,然後就去爬山,跟小川一早約好的。南哥沒有來,他從來不參加這樣的活動。按照他的說法,爬山不能拉動內需,對GDP增長沒有貢獻,無益於國家和人民。
        來到山腳下的停車場,一眼就看見了小川的雷克薩斯。我把普桑停在旁邊,下車一對比,操,這倆玩意都叫汽車?
        小川在入口處等著我,看見我過去,扔給我一瓶礦泉水。我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上山。
        前半截路是我領頭的,然後他慢慢就超過了我,步伐穩健地走在前面。每次都是這樣。
        我們到了山頂,小川說,雲來,空氣真好啊。
        我彎腰扶著自己的膝蓋,氣喘籲籲地說,不要每次都來這一句,好嗎?
        我們站在欄杆旁邊,腳底下一半是城市,一半是海水。其實那一片水泥地,幾條柏油路,二十年前也是海水。堆填區。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小川突然說,雲來,月底我要去一趟長春。
        我說,哦,出差?
        小川盯著我看,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知道,我們支行的行長是東北人,這次要殺回去了。他回去組建新的分行,升一級,變成分行長。
        我撓撓頭發道,他要帶你過去?
        小川說,沒錯,讓我做部門經理。
        我問,比你現在的職位高?
        他點頭說,是,分行部門經理,跟支行長同個級別,不過沒那麼大實權。
        我掏出一支煙,自顧自點上了。小川不抽煙。
        真操蛋,二十七歲的銀行行長,儀表堂堂,前途無量。我為什麼要跟這樣的鳥人是兄弟?
        小川望向遠處,像是對著海水發問,雲來,要是你的話,去不去?
        我說,當然去,東北妞可帶勁了。
        我想了想,又問,可是劉行長啊,你家小兔沒意見?
        小川回過頭來說,小兔你是知道的,沒別的好處,聽話。
        我說,那不就行了嘛。
        早在讀高中的時候,小川就看上小兔了,不過他那時是個悶騷的少年,連個屁都不敢放的。高考過後,兩人剛好進了同一間大學,小兔有什麼事總找他幫忙,一來二去的,也就近水樓臺先得月,得償所願了。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9
二 花天酒地(2)

        如今他們住在一起,結婚證已經拿了,打算年底擺喜酒。數一數時間,兩人在一起七年了。一段長期而穩定的關系,我從來沒有過的經曆。
        我吐出一個煙圈,馬上被吹散了。今天的風真大,抬眼看去,天上的雲走得那麼快。
        接下來的時間,我跟小川沒有太多的對話。朋友分兩種,一種是需要說話的,一種是不用說話的。
        到了天色發沉的時候,我們就下山啦。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小川說,今晚去我家吃飯吧,黃豆蘿蔔幹燜豬腳,小兔的拿手菜。
        我打開普桑的車門道,你不早說,今晚我約人了。
        小川說,那好吧。
        在他坐進雷克薩斯的那一刻,我脫口而出,還記得葉子薇嗎?
        小川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他說,記得,當然記得。當時你跟我說,她是全省胸部最大的校花……
        我接住下一句,簡稱胸花。
        小川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問,怎麼,你跟她勾搭上了?
        我點頭說,沒錯,正搞得高潮迭起,一發不可收拾。昨晚我跟她商量好了,要趕在你前面擺酒。
        小川笑著搖頭,兩個人各自上車,就此道別了。
        晚上,我給自己煮了一大碗面。史雲生雞湯打底,袋裝拉面,切片火腿,冬菜,芫荽。我喝了一口湯,還挺鮮的。
        架子上還有幾瓶酒,有紅有白。火腿該算是紅肉吧,那就喝紅酒好了。
        我還把CD機開了,一個人慢慢享用,也挺愜意的。
        每次爬山回來都很餓,這次也一樣。我把一碗面全部幹掉,連湯都喝個精光。呼,舒暢。
        我摸著滾圓的肚子,癱倒在躺椅上。飽暖思啥?*呀。
        我拿起手機,沒有想太多,隨手就撥了葉子薇的號碼。出乎我的意料,對方馬上就接了。
        那邊的環境很吵,一個甜潤的聲音脫塵而出,說,你才是豬八戒呢!
        我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哈哈,原來她懂我的冷笑話。
        那邊緊接著說,對不起呀,下午一直在逛街,手機扔包裏了。剛看到你的短信,正准備打給你呢,你的電話就過來了。
        這個時候,我應該是心跳加速,連聲音都帶著顫抖的吧,可是我沒有。這也說明了,我的演技還欠火候。
        我哈哈一笑說,二師兄,我們心有靈犀呀。
        那邊又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如記憶裏一樣好聽,或許更好聽了。
        她突然止住笑,又道歉說,哎呀,上菜了,同事催我吃飯呢。改天再打給你好嗎?
        她又補充道,女同事。
        這是一個信息,明顯的。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那麼急著澄清,就代表對我有些想法。
        我笑著說,慢慢吃,拜了。
        星期天,然後就是星期一。這是地球上永恒的真理,就像每個人到了最後,都他媽的要去死。
        早上簽了份很難看的合同,要是放在一年前,這生意打死我也不接。操蛋的金融危機。
        中午在茶餐廳,吃了份鹹蛋三寶飯。走回公司樓下時,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孩,從斜刺裏沖出來,手裏拿著一遝傳單。她用很快的語速說,先生,這是我們的英語教程,了解一下。
        我擺手笑道,謝謝,不用了。
        那丫頭卻不肯罷休,嘰裏呱啦地說,先生,現在經濟危機,正是自我增值的好時機,我們這個課程……
        我走快兩步,扔下一句說,謝謝,但我真的不需要。
        對方仍然不知死活,死纏爛打地跟上來說,我們這個課程,是專門為您這樣的高級白領設計的,我們開設了……
        我索性停了下來,打斷道,小姑娘,我英語很好的,不用學了。不信你聽我說,* you,* you very much。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9
二 花天酒地(3)

        小女孩愣了一下,然後說,操你媽。
        我說,謝謝,她老人家也不需要。
        她刷一下轉身走了。年輕人,火氣太大,過兩年會好一點的。
        剛才面對面說話時,視線都被她的粉刺吸引了,現在看著她的背影,才發現她有一頭漂亮的長發。就像葉子薇那樣。
        突然間,就很想給葉子薇打電話。
        但是,葉子薇昨晚說改天會打給我的。這樣一來,我方就不宜輕舉妄動了。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亂動。
        那就打給Cat吧,Cat屬於自己人,只不知道她出差回來沒。
        Cat的聲音有點疲倦。她說,鄧大官人,又想我了是吧?
        我說,姑娘真是冰雪聰明。還在北京?
        Cat說,昨晚就回來了。
        我惋惜道,還想去機場歡迎你呢。
        Cat冷笑說,怎敢勞您大駕。
        我誠懇地說,都是屬下辦事不力,要不,今晚請你吃飯賠罪?
        Cat說,吃飯就免了,我今晚已經約了人。十點鐘過後,你直接來我家。
        我笑道,行啊,今晚你就夾道歡迎我吧。
        Cat終於被我逗笑了,罵道,你流氓。
        我裝傻說,什麼流氓,我說啥了?
        她不屑地說,裝吧你。行了,就這樣吧,今晚見。
        我放下手機,心想,那盒玩意用完了,不過也不要緊,她家常備著的。
        今天反正沒什麼事,一下班就直奔Cat那兒。她家樓下有間星巴克,我要了杯咖啡,一份芝士蛋糕,看自己帶的小說。
        這個小區正好在航線下面,每隔幾分鐘,就有飛機從頭上經過,轟隆隆的。Cat抱怨說吵死了,我倒覺得還好,算不上討厭。
        小說太快看完,我只好翻星巴克裏的無聊雜志。等到店裏快打烊時,Cat才打電話給我,一聽就是喝醉了。
        她拉長音調說,喂……親愛的,你在哪兒呀?
        我說,你樓下的星巴克,你呢?
        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呀,你說我呀,在你家樓下,不,在我自己家樓下。
        我從桌旁站起身來,疾步走向她住的那一棟樓。走過轉角,一眼就發現了Cat,她今晚穿一件白色背心,牛仔褲。此時,她正扶著電燈柱,彎腰,作勢要嘔。幾個過往行人,正放慢腳步,打量這漂亮的女酒鬼。
        看樣子她是打的回來的,要是由男人送,一定會順路送到樓上,今晚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我三兩步走上前去,扶住她說,Cat,忍住,跟我上樓。
        她回過頭來,對我一臉媚笑,嬌滴滴地說,老公,你來救我啦。他們都壞,他們要灌醉我。
        我懶得跟她多話,右手攬住她的腰,再把她左手擱在我肩膀上,一二三,齊步走。這婆娘身材真好,穿著平底鞋,都跟我差不多高。
        我扶著她進了一樓大堂,保安什麼都沒問,大概已經見怪不怪了。
        電梯裏,Cat一直在胡言亂語,什麼老公我要,什麼再來一打喜力,搞得全電梯的人都盯著我們。我抱歉地笑了一笑,對圍觀群眾解釋道,不好意思,我老婆喝醉了。
        Cat一聽這話,馬上不樂意了。她緊緊抓住我的手,大吵大鬧,誰說我是你老婆?我明明是你泡……
        我趕緊捂住她嘴巴,這白癡。
        好在電梯很快就到了,我拖著她走到房間門口,又從她的包裏翻出房門鑰匙,先把她送進了衛生間,對著馬桶幹嘔一通,什麼東西也沒有。等我把她扔到床上時,她都快成了一攤爛泥。
        在這個時候,正人君子的做法,應該是幫她換上睡衣,然後鎖好門離開。可惜,我是個如假包換的小人。
        更何況,Cat一直在那裏喃喃自語,老公,我要。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3:59
二 花天酒地(4)

        你要,我沒理由不給你的。
        Cat的白色背心很好處理,緊身的牛仔褲就有些難脫了。她的腿很長,筆直,但一年四季,從沒穿過裙子。第一次跟她上床時,我就找到了症結所在。
        她的腿上有大面積的疤痕,觸目驚心,我猜是被開水燙到的。當然,我只是隨便猜猜。每個人到了二十幾歲,都會有一些不願意提起的回憶,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煩,最好還是閉嘴。
        如何承受這好奇,答案大概似剃刀鋒利。
        況且對於我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把注意力集中到Cat的上半身,就會覺得她很美,像個天使。
        讓我驚訝的是,都醉成這個樣子了,她竟然還說了一句,關燈。
        半夜裏我突然驚醒,被樓下的汽車防盜器。
        Cat租的是一個單身公寓,整棟樓裝修得像酒店,房間裏是一個古怪的格局。四十多平方米的大單間,一個尺寸超大的落地窗,再加上小廁所、小陽臺、小廚房各一。站在窗前,極目遠眺的話,可以看到一點點海。
        我拉開窗簾一角,淩晨三點,夢醒時分。如果早一些的話,會有深夜航班從頭上飛過。我喜歡那一種景象,前面是兩條光柱,後頭拖著轟隆隆的聲音,像穿梭在雲層裏的巴士。
        我轉身到床頭的褲子上摸煙,卻把Cat也吵醒了。她坐在床上說,喂,給老娘也來一支。
        我們倆站在落地窗前,一起抽煙,一起沉默,像一對情侶什麼的,只是光著身子,空調又太冷。
        我問,不是說這裏太吵,要搬家麼?
        Cat說,不想搬了。
        我說,哦。
        Cat卻突然說,要不然,我們就湊合著過吧。
        我一本正經道,好啊,明早就扯證去。
        她把沒抽完的煙扔出窗口,黑暗裏劃出微弱的紅光。然後她一把攢住了我,厲聲道,正經點,老娘不是說笑的。
        我齜牙咧嘴道,賊婆娘,要殺要剮,悉從尊便,卻如何拿這些話來嚇我?
        Cat手上又加重了力度,我剛要喊救命,幸好她松開了。
        她說,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褲子都沒穿上,就翻臉不認人。
        她咬牙切齒地說,鄧雲來,你這狗日的。
        我上下打量著她,忍不住笑了。
        其實真不能怪我。不是我嫌棄Cat,她私生活稍微有些不檢點,OK,婚後能改就行。說到底,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跟她正好湊一對。
        抽煙,酗酒,不會做飯,這些惡習都在其次。問題在於,她不能生育。
        Cat親口跟我說過,她之前打胎的次數太多,已經變成習慣性流產。醫生斷定,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我是家中獨子,我們鄧家的香火,不能斷在我手裏。
        Cat比我更清楚這點,所以我想,她並非真的打算嫁給我,只是時不時嚇唬我一次,覺得好玩。
        我把她摟過來,在臉頰上親了一下。
        她抱著我的腰,說,我知道的,就算我能生孩子,你也不會娶我的,對嗎?
        我笑了笑說,你的酒還沒散,我去倒些熱水給你喝,好嗎?
        她卻拖著不讓我走,繼續道,你不會娶我的,我知道。沒有男人敢娶我的。這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你們男人能花天酒地,我們女人就不行,為什麼?
        我歎了口氣,很憂傷地問,廚房裏有刀吧?等會兒把我那玩意切下來,再給你裝上,好嗎?反正我當了二十多年男人,都他媽的當膩了。
        Cat直勾勾地看著我,十秒鐘過後,撲哧一下笑了。
        她再一次攢住我,但這次溫柔多了。她說,行啊,在你變成太監之前,老娘再消費你一次。
        我拍了拍那不存在的袖子,說,喳,領老佛爺懿旨。
InRed 發表於 2010-6-24 14:01
三 跟你結婚(1)

        我終於等到那個電話時,三天已經過去了。我接起電話,從辦公室走出陽臺。
        葉子薇說,嗨,雲來。
        我說,早啊,子薇。
        她問,在上班?不會打擾到你吧?
        我哈哈一笑說,當然不會。公司都快倒閉了,我每天來這裏靜坐,光等著拿遣散費呢。
        葉子薇也笑了,她說,我們有十年沒見面了吧,你還是那麼搞笑。
        我更正道,是八年才對,也夠長了,抗日戰爭都打完了。
        葉子薇說,對啊,好久好久了。要不是麥麥跟我說起,我還以為你都結婚啦。
        我說,家窮人醜一米四九,哪個姑娘瞎了眼,願意嫁給我呀。
        葉子薇笑著說,肯定是你女朋友太多,挑花了眼。對啦,聽麥麥說,你在深圳上班?
        我嗯了一聲說,對啊,畢業後就留在這兒了。你呢?難道也在深圳?
        葉子薇說,我在廣州,不遠。這個周末可能要去深圳一趟呢,到時候打電話給你,有時間的話,就一起吃頓飯吧。
        我暗喜道,行啊,沒問題。
        電話說到這裏,就應該互相道別,然後圓滿結束了。誰料到,她突然又問了一句,雲來,我問你哦,麥麥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我一時想不起來,問,劉麥麥說的什麼話?
        葉子薇靜了一會兒,猶豫著說,呃,她說你一直在等著我,所以才沒有結婚。
        我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一直到了脖子根。天知道,我有多少年沒臉紅過了!
        我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陣子,她輕輕歎了口氣道,果然,你是開玩笑的吧。
        我心念電轉,劉麥麥說的純屬虛構,但是事到如今,與其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人,倒不如一咬牙認了。反正,男人老狗,也沒什麼好丟臉的。
        於是,我用力吸了一口氣,用盡可能誠懇的語氣說,我不希望嚇到你,但事實就是這樣子的。
        電話那邊,葉子薇似乎很開心,她甜甜笑了一下說,嘻嘻,好的,我知道了。雲來,我們見面再說哦。
        我昏頭昏腦地說,好的,我等你電話,拜了。
        掛了電話,被陽臺的風一吹,才發覺耳朵燙得不行。沒想到,事隔多年,我還有“害羞”這個功能。
        等我冷靜下來,轉念一想,劉麥麥這個八婆,到底跟葉子薇說了些什麼?不行,我要打個電話,問她個究竟。
        打了三次才接,她一拿起電話就數落道,幹嗎幹嗎,死人頭,不知道我這兒業務繁忙嗎?
        我沒好氣地說,別忙活了,你那些性病患者,死一個算一個。
        劉麥麥奇怪道,怎麼啦你,吃錯藥啦,這麼沖。
        我問,你都跟葉子薇說啥了?
        劉麥麥哈哈笑了起來,原來是這回事呀,怎麼了?她打電話給你了?
        我不耐煩地說,你別管,你就告訴我,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劉麥麥想了一會兒說,我告訴子薇,說你喜歡她,喜歡得快要發狂。
        我想起停電的那天晚上,心說不妙。
        劉麥麥接著說,我還告訴她,這十年來,你每次*都得叫她名字。
        我非常無語。
        劉麥麥得寸進尺地說,這些都是你說的呀,忘了?
        我終於爆發了,怒斥道,劉麥麥!你缺心眼啊?連開玩笑都聽不出?
        電話那邊咯咯咯笑了,過了一會兒,她說,死人頭,你可真不經逗。放心吧,我又不是腦殘,我只是跟葉子薇說,你心裏有她。
        我收住火氣,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劉麥麥說,當然是真的。這年頭,做好事都被雷劈呀。如果你們真的勾搭成奸,得給我媒人錢。
        我心裏松了一口氣,敷衍道,好好好,給你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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