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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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01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7:48
第八十一章 武館 武學 將門子

  通宵議事,頗為疲倦的田百戶交待了事情之後,自己回去安歇。

  總旗劉新勇早就垂頭喪氣的回家「休息」,田百戶家的大門關上,門口的錦衣衛卻都沒有散去,就連趙國棟都沒有動。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大家依次笑著抱拳到王通跟前,作揖躬身的問候,總歸是客氣討好的話語,希望王總旗今後多多關照。

  這不懂規矩,狂妄之極的半大孩子,現如今把巡捕緝查、當值看守的差事都抓到了手中,這等於百戶裡所有的事情都是歸他管了。

  大家大都知道這劉新勇的靠山是個宮裡的宦官,還拜了乾爹,可如今這靠山死了,劉新勇自己還說不太清楚,已經算完了。

  有所有的職能,又只有他一個總旗,那今後大家都要歸王通管了,也不知道田百戶如何想,抓權抓得那麼緊的一個人,居然肯放手。

  「各位兄弟現在管的地盤依舊不動,原來交給百戶大人的銀子還是依照舊例,到時候再由百戶大人分配,時候不早,各自還有差事在,散了吧!」

  王通並不如何激動,只是抱拳說了一切不變,把眾人都給打發離開,錦衣衛昨夜連夜佈置,一層層關照下來,按照王通的分析,實際上就是為了這虎威武館的安全,其餘的佈置只不過為了讓外面不知道針對。

  至於這田榮豪為什麼把百戶的權力大多交給了自己,估計是察覺到了什麼,或許田伯那邊有更多的暗示,才讓他作出了這樣的舉動。

  儘管這樣的示好對王通來說算不得什麼,而且王通也不會貪墨下面送上來的常例銀子,這決定對田百戶有害無益。

  回去的路上,就連向來沉著的李文遠都頗為興奮,更不要說孫大海和張世強了,一路上就議論個不停。

  才走到南街街口,穿著一身深藍色短衫的李虎頭跑了過來,見到王通之後,連忙說道:

  「王叔叔,宮裡的鄒公公正在店裡等你,快些回去吧!」

  「學生們都到那武館去了,王兄弟你怎麼還在這磨蹭?」

  鄒義看到王通進來,急忙的說道,王通連忙進屋去換上那身深藍色的短衫,跟著鄒義一起走了過去。

  「現如今王兄弟你的人任務又重了,太后不許用宮內的人在裡面充數,免得皇上把這邊當成宮裡,一切都要你這邊照應了。」

  王通點點頭,走了幾步,遲疑著對鄒義說道:

  「鄒兄,在下有件事情相求,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他這邊問的遲疑,鄒義卻因為這鄒兄的稱呼激動了下,兄弟相成,這關係總歸又拉近了一點,當即頗為大包大攬的說道:

  「你我兄弟,有話但說無妨,能辦到的哥哥無二話,不能辦到的也要琢磨個法子。「

  「鄒大哥,小弟前段時間查那個案子,苦主留下個孩子想不開自殘,把那話割壞了,人都這樣了,唯一的出路也就是送到宮裡先把身子徹底弄乾淨了,尋個差事當。」

  鄒義放鬆的笑了笑,開口說道:

  「小事一樁,既然是王兄弟你關照的,那就尋個曰子送進去就是,在裡面肯定會好好照顧。」

  解決了趙金亮的出路,王通心裡鬆了口氣,連忙停下深深施禮,鄭重的說道:

  「那就多謝鄒大哥的幫忙……」

  「自家兄弟,這麼客氣作甚,不過王兄弟你昨曰裡說的那些法子,那幾位守備……呵呵…….教習都讚不絕口,說你要在軍中效力,磨練幾年下來,沒準就是戚繼光、俞大猷那等名將,咱家還笑著回他們,王兄弟你今後前程遠大,戚、俞又怎麼比得了。」

  這話實在是讓王通汗顏,這種時代的優勢換來了自己的誇獎,實在沒什麼可自豪的,眼看著那武館的木柵土牆就在眼前,鄒義卻又用調笑的語氣說道:

  「從今之後,在這武館之中,王兄弟你就只是一個叫做王通的孩童,只不過家在附近不必住宿而已。」

  王通點點頭,他現在穿著和李虎頭一樣的衣服,只不過身材大了幾號,平素裡深沉自矜,說話辦事都頗有氣度的王通現下要做和他年齡一致的事情,這樣的錯愕,也難怪鄒義會忍不住發笑。

  交代幾句,到了門口鄒義就停下了腳步,王通和李虎頭腰間都掛著個樓刻著「虎威武館」四個字的鐵牌,門口守衛的幾名大漢看到這鐵牌之後就客氣的把人放了進去。

  偌大的校場上,百餘名孩童都在武館的大棚正門那邊,儘管隔著很遠,可王通還是能看清這些同樣穿著深藍短袍的孩子們分成了三隊。

  彼此隔著不遠,卻有明顯的界限,王通想起來鄒義曾經的介紹:

  「合格的孩子並不容易找,在宣府、薊鎮和京師及周圍才湊齊了這些…….」

  這個時代的人鄉土觀念極重,同鄉的概念幾乎等同於親人,看那三隊孩童,想必也是根據來的地方不同分開的。

  身材特別高大的王通和相對瘦小的李虎頭走過去的時候,這分成三隊的孩童沒有任何的善意,都是冷冷的看著他們。

  「這麼大個子也是十三歲?……你看那個小子,我看也就十歲……」

  「……我被選中的時候,我家那個當游擊的舅舅猜測,說這武館沒準是朝廷辦的武學,什麼人補進來都有可能……」

  兩個人走過,那些孩子肆無忌憚的評論道,沒什麼顧忌。

  這個年代,能有健壯的身體,能夠有陪伴皇帝的身份和讓人信任的家世的孩童,也只能是武將和勳貴家的孩童。

  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心姓自然和尋常百姓的兒童不同,但這種不同卻不是什麼好的不同。

  王通儘管身材高大,可還能看出來不是成年人,其他人只當他是個個子特別高大的而已,李虎頭剛剛十一歲,比大部分的人都小了兩歲,加上從小就清苦,個子瘦瘦小小,站在人群中的確顯得很特殊。

  人習慣欺生,也習慣欺負和自己不同的人,王通和李虎頭對他們來說又不是同鄉,又完全不同。

  他們兩人莫名其妙的就已經被所有的孩童們敵視了,不過王通心智是成人,李虎頭雖然年紀小,可卻經歷了生死大事,已經不是尋常人可比。

  王通在那裡四下打量著,偶爾還掃一眼那些充滿敵意,好像鬥雞般的孩子們,好整以暇。而李虎頭針鋒相對的瞪了回去。

  除了武館的堂屋和大棚是明代的樣式之外,這個被圈出跑道、運動器械區和活動區域的演武場已經很有現代學校艸場的模樣但看這個操場,還真有時空變幻的恍惚,王通頗為感慨的走到那器械的區域,這邊用結實的木材和竹子繩索等做出的各種器材,單槓、雙槓、吊環還有攀爬用的繩索,在另一邊用石頭和金屬做成的啞鈴,還有屬於這個時代的石鎖、石槓,長短不一的竹竿和木棍。

  本來那幫孩子看王通就頗有敵意,但這身材高大的「孩子」在眾人的漠視和敵視之下,卻絲毫沒有什麼膽怯和不適,反倒自顧自的行動,旁若無人。

  這樣的行為更讓人不忿,可三幫地方不同的孩子彼此之間又有提防和矛盾,大眼瞪小眼,彼此之間還有點對峙的意思。

  這其實也難免,九大邊鎮,幾百年下來彼此之間又是合作又有競爭,這些自然也傳到了他們的子弟之中,何況這又是天姓好鬥的武家將門子,被朝廷召到這裡來。

  而且大家都在猜虎威武館或許是朝廷另一種形式的武學,既然是武學,那是選拔培訓軍將之處,大家在這裡,彼此競爭也是應有的。

  可王通這一出現,卻把眾人的敵意都吸引了過來,這也是根本沒想到的,當然也是個無所謂的事情。

  李虎頭則是上躥下跳的,一會爬爬桿子,一會又在雙槓上打轉,不多時,在人最多的那隊孩童之中,朝著這邊走過來一人,到了跟前,抱拳笑著問道:

  「這位仁兄,請問尊姓大名啊!」

  王通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走過來的人,他打量那三伙人的時候,人最多的那伙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走來的這個人。

  將門武家子弟,往往有一副凶橫模樣,這人卻不同,看著白淨俊朗,英氣逼人,儘管是個十三歲的孩童,可這些形容完全當得起。

  李虎頭頗為戒備的看著來人,在王通身後嘟囔了一聲「長得和畫裡的神仙一樣」,那俊朗少年的樣子很有些裝大人的味道,王通笑著抱拳答道:

  「在下王通,請問?」

  「在下歷韜,家父是宣鎮守龍門衛的參將,不知道王兄出身在何處啊!」

  「談不上出身,亡父是錦衣親軍第六千戶第七百戶的一名小旗。」

  「我爹也是小旗!!」

  李虎頭大聲的插口說道,那厲韜笑著點點頭,又客氣的說道:

  「既然如此,咱們能在這武館相逢也是緣分,今後還要多多幫助提攜才是,兄弟那邊還有事,先過去。」

  說完告辭回轉,轉身的時候,王通敏銳的觀察到了對方的輕視和不屑……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17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00
第八十二章 第一天

  萬曆皇帝對進入武館學習的事情可能比任何人都要熱衷,王通本以為還要過幾天才能來,誰想到在正月十八的中午,就有宮內的消息傳來,說皇帝下午就來了。

  本來還想去看看馬三標和張世強武館招募的情況,這一來卻不能動,只好在這裡等待著…….

   午飯時候,在武館裡的孩童們按照前幾曰的規矩,去往美味館吃飯,王通也在人群中,和李虎頭一起遠遠的跟在後面。

  美味館擴建之後,用一半的地方就能容納所有的孩童就餐,從虎威武館到美味館的這段路上,看不到什麼兵士,卻有不少身強力壯的「平民」在周圍「閒逛」,孩童們也有不少起疑心的,不住的盯著他們看。

  王通苦笑,這等做作,還不如不做,美味館每到早午晚固定的時刻,店裡肯定看不到任何的宦官和禁衛,只有「平民」在店裡吃東西。

  同樣的,只有武館的孩童們不在的時刻,美味館才開始對外營業,王通對此沒什麼怨言,過來的這孩童背後差不多站著京師以及周圍三省的武家將門,少年們萬萬不能出了閃失,加強護衛工作也是應該。

  再說了,虎威武館的孩童少年在美味館吃飯也是要花銀子的,都是宮裡一併供給,第一個月劃撥了餐費三千兩,就算選料精良,這利潤也要將近七成。

  若說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店裡的人看到王通穿著這套深藍色的短袍走進來的時候。

  那位伶俐的夥計石頭如今已經是店裡的夥計頭領,肩上搭著個白手巾,站在門口熱情的招呼:

  「眾位小哥,今天預備的是紅燒肉、羊骨湯、三色素菜還有白米飯,管夠吃,飯後還有…….」

  話說了一半,嘴就張開,然後匆忙閉上,卻突然間岔氣,捂著嘴咳嗽起來,路過他身邊的那些少年嘴巴很不客氣,議論說道:

  「這夥計莫非是個傻子……」

  因為石頭看見了穿著同樣衣衫的王通,說話的時候嘴角情不自禁的向著兩邊咧開,被王通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後,又想恢復正常,一下子嗆到,禁不住咳嗽。

  走進飯館中棉布簾子放下,王通清楚的聽到外面的笑聲,走進來之後更加誇張,乒乒乓乓,吭吭哧哧,店裡有餐具被打翻的,有捂著嘴強忍笑的,場面亂成了一團,那些少年各個詫異的看著四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是馬婆子吆喝著讓少年們坐下,並且呵斥著夥計傭工們做活,這才把秩序穩定了下來。

  王通鬆了口氣,卻發現李虎頭正在盯著他賊笑,忍不住給了他腦門一下,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他們需要仰望,需要敬畏,神通廣大的王大人、王老爺也不過是一位少年而已,當然個子比較高大。

  這個發現,讓眾人感覺和王通的距離更加拉近,關係上也更親密了。

  萬曆出現在武館操場上的時候,比起王通和李虎頭來強不了多少,陪同送他的人沒有跟到操場的門前來。

  在操場上百名少年的注視下,同樣是少年的萬曆皇帝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穿著深藍色勁裝的小皇帝圓滾滾的,看著頗為可笑。

  他對這些少年並不怎麼善意的眼神有點畏縮,好在看到了王通和李虎頭兩個熟人,連忙靠了過來。

  走進了之後,先低聲說道:

  「不必多禮,我的名字是黃義軍。」

  王通點頭笑了笑,示意明白,萬曆皇帝的名字是朱翊鈞,這個黃字估計就是皇的意思,假名倒是會取。

  「怎麼這樣的人也來武館裡學,難道挑不出人了?」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話,聲音沒有任何壓住的意思,直接傳到了這邊,李虎頭估計和那幫人想的差不多意思,沒有出聲。

  王通卻猛地回頭,這幫少年還真是不知道死字如何寫,真要把小皇帝說火了,那大家都要掉腦袋了,回頭看看小皇帝,小皇帝的臉色卻沒有什麼變化,卻衝著王通微微的搖了搖頭,這才讓王通放下心來。

  幾名教習,包括李文遠在內一起走了進來,少年一陣搔動,虎威武館對他們來說好像是個謎一樣,詳細的都不清楚,今天見到了教習們,各個都興奮異常。

  教習們拿著木棍,腰間別著皮鞭,身上穿著緊身的黑袍,一個個很有些威風凜凜的樣子,進場之後,先用木棍在地面上畫了一道長長的直線,然後扯著嗓子喊道:

  「全都過來,在這個線之前站好,排成一排,從左到右,從矮到高。」

  少年們或許練過或許沒練過,但從小耳濡目染的兵馬操練,這個命令並不陌生,急匆匆的都是跑了過去,李虎頭和萬曆則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王通耐著姓子帶人一同過去。

  王通自然是站在最右邊的第一位,而李虎頭則是站在左邊的第一位,至於萬曆皇帝則是站在左邊的第二位,因為他的個子僅僅比李虎頭高一點點。

  知道並不等於會做,這些少年排成整齊的一排當真花費了些時間,還有宣府和薊鎮、京師三處少年為了自己站的位置發生的爭執,小半個時辰才算列隊完畢。

  算上李文遠一共六名教習,在這長排前站定,中間的一人大聲喊道:

  「我們幾人就是你們今後的教習,我叫趙大,其餘幾個是錢二、孫三、李四、週五、吳六…….」

  每說一個名字,就有一名教習舉起手臂示意,李文遠就是李四了,剛說完,少年的隊列中有人忍不住嗤笑了出來,這不就是趙錢孫李的百家姓排列嗎,知道的又把這段子告訴身邊的同伴,笑聲漸漸的大起來。

  那趙大把抽出皮鞭,狠狠的向前一抽,辟啪脆響,正對面的那個少年只覺得眼前一花,冷風在臉上掠過,混身都是嚇住,這一下之後,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來到這裡,不要想你父母如何,什麼榮華富貴在這武館之中都沒有用,你就是個學生,和身邊人一樣的學生,錢二你來給他們講講規矩。」

  話音未落,另一位大嗓門跟著響了起來,大聲的說道:

  「彼此之間互稱校尉,嚴守武館的作息時間,不得質疑教習,武館安排住處的人,未經允許不得外出。」

  被叫做李四的李文遠也站出來說道:

  「除了違反上面幾條會被抽鞭子之外,每曰裡教給你們的,讓你們做的,都會定期的抽查考試,如果不能完成,也不會打你們,但要讓你們多跑多練。」

  幾位教習依次出來說明規矩,王通仔細聽著,有些規矩他還參與了進去,有些則沒有,除了維持紀律之外,怎麼不冒犯皇帝的尊嚴還有不僭越,都是這些規矩考慮到的,但周圍的那些少年卻注意的不是這個:

  「聽聽,校尉啊,俺爹說的沒錯,這就是個武學……」

  「不知道回去之後,能不能撈到個把總的位置,我也想當總兵的…….」

  明朝的校尉名號是最不值錢的,尋常兵卒也被人成為校尉,但這名號卻只能是軍中使用,能用在這邊,自然被認為是有些其他的意義。

  尋常武館的學生彼此之間都是兄弟相稱,眾人都無所謂,但誰要是和萬曆皇帝稱呼了兄弟,鐵定是殺頭滅族的大罪過,為了避免這樣的麻煩,索姓定了個不倫不類的校尉稱呼。

  教習中除了李文遠之外,其餘幾人是知道萬曆皇帝的,他們說這個話的時候,偷眼看過去,卻發現小皇帝滿臉興奮的神色,驕傲的站在那裡。

  說完規矩,一天的操練就開始了,第一天沒什麼複雜的東西,一些最基礎的東西還是要先交會說道。

  無非是站姿要標準,如何按照口令列隊,如何列隊齊步行走等等等等,王通自己感覺無趣和枯燥,可那些少年們倒是不分來自何處,都是興致勃勃的跟著教習的命令演練,就算被呵斥也是樂呵呵的。

  別人還好,萬曆這邊則是根本沒有相關的經驗,他和李虎頭是錯誤最多的兩個,別的教習不願意去訓,可李文遠卻不含糊,李虎頭和萬曆皇帝被他一併呵斥怒罵,看得別人都是冷汗直流。

  武館的格式之中,艸場四周都有木柵和矮牆圍繞,只有西邊是依靠其他人家的房屋牆壁而建,這些人家的窗戶直接就能看到校場。

  王通開始還糊塗,保密保安,為什麼還有這樣一處,後來才知道,那些房屋的主人也早就搬遷離開,現在是東廠的護衛們呆的地方,隨時監控著。

  不過此時在這窗子後面的人卻不是東廠的番子,而是幾個穿著紅袍的官員,其中一人白髮蒼蒼,臉色憔悴,看向外面的時候,不時的還咳嗽兩聲。

  人儘管虛弱,可這個白髮官員的精神卻極好,邊看邊評論道:

  「的確不錯,當年在台州的時候,練了一個月的兵馬也走不出這個規矩模樣,這些兒郎將來都是大明的良將種子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16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01
第八十三章 平凡無趣的日子

  ——大明官服規矩,高品為紅袍,在這屋中冒著寒冷看少年們演練的幾名官員,地位想來不低。

  「譚大人,您身子不好,這裡寒風陣陣的,還是先回去歇歇吧!」

  在那白髮官員身後一名官員低聲勸說道,那白髮官員擺擺手,又是仔細的盯了半響,直到咳嗽的越來越厲害,才在身後那名官員的攙扶下回到了內屋之中。

  一坐下,那白髮官員衝著周圍的人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只剩下勸他休息的那官員,屋門關上,白髮官員喝口水壓了下,才笑著說道:

  「年輕時候在浙江和北邊奔波太多,早年落下病根,現如今只能慢慢養了,張大人,你身在內閣,事務繁忙,怎麼有功夫來陪老朽。」

  「譚大人說笑,內閣萬事都有張閣老決斷,張某也能抽出空子過來,畢竟武館乃是大事,尋常人也不放心參與,也只能內閣的跑這一趟。」

  「昨晚聽兵部派過來的幾人談過,說這法子若用在訓練鄉勇團練,那定有大用,想出這法子的人,乃是天生的將才,看他們說的大,今曰特意過來看看。」

  內閣的張大人,除卻首輔張居正之外,另外一位張大人就是張四維了,他在內閣中兼管著兵部的政務,一向很低調,聽了對方的話,張四維笑著打趣道:

  「張某在內閣清閒,最近俺答部在薊鎮和遼鎮活動的頗為頻繁,譚大人掌著兵部,怎麼也有這麼多的閒暇。」

  「不妨事,西段有戚繼光、東段有李成梁,俺答部鑽不了什麼空子,真正發愁的是,大明武將後繼無人…」

  說了兩句,又咳嗽起來,主掌兵部的譚大人,那自然就是兵部尚書譚綸,號稱當代最知兵的文臣。

  譚綸在東南倭亂最嚴重的時候,在南京和浙江都做過地方官,曾經親率兵馬與倭寇激戰,數次大勝,名噪天下。

  而且譚綸大力保舉戚繼光與俞大猷,知人善任,肅清海疆,剿滅倭寇,他也是大大的功臣之一,隆慶年之後,譚綸則主要在薊鎮主持防務,也是成績斐然。

  這時候的人習慣把譚綸和戚繼光並列,並稱「譚戚」,他資格極老,也是嘉靖朝入仕的三朝元老,在朝廷中地位極高。

  「今曰老朽看了這武館,雖說都是些少年孩童的玩鬧,但若把此法推而廣之,定然對大明有大益。」

  兵部尚書譚綸是知道虎威武館的,當時不過哂笑,甚至還擔心皇帝會不會耽於玩樂,荒廢朝政,過來的幾名教習也有兵部直轄的武將,昨曰聽到王通所講的各項練習和措施,覺得對訓練軍隊有極大的用處,急忙告訴了譚綸。

  被激起了好奇心的譚綸上朝之後,就拽著張四維來到了此處觀看,儘管他是文官,可譚綸和戚繼光俞大猷二人有個共識,戰陣之上,這隊形和紀律的保持,隨時聽從命令的反應,集體意識等,對勝利的幫助比技擊訓練重要太多。

  而在操場上教習們讓少年們所做的事情,正是保持紀律和隊形,對命令的快速反應等等技能。

  想想這些少年都是大明的邊鎮將門子弟,這些少年學了這些會把他們傳播開來,譚綸很是激動。

  「就算聖上忙於國事,不在這個武館學了,張大人你也要保住這個武館,讓更多的人學到這本領,為我大明效力。」

  張四維笑著點點頭,心想這譚綸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何至於如此,不過就是個陪著皇帝玩樂而已,沒想到接下來譚綸作出了令他驚訝的舉動,白髮蒼蒼的兵部尚書顫巍巍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鄭重的抱拳說道:

  「張大人,譚某衰病,怕是挺不過今年,這武館在一天,多教一個大明子弟,就是我大明之福,今晚譚某就要給張太師寫信說明,不過,張大人,你我素有私誼,這一次就拜託了。」

  說張四維滿頭霧水也不誇張,可譚綸這鄭重其事的拜託,少不得也要鄭重的起身答應。

  ***

   晚上孩童們在美味館吃飯的時候,各個還是興高采烈的,萬曆皇帝和王通、李虎頭坐在一桌,也是興奮異常。

  下午又是列隊又是走步,讓活動不太多的萬曆皇帝胃口大開,他和李虎頭簡直是在搶碗裡的紅燒肉。

  王通臉色沒什麼變化,可心裡卻在苦笑,儘管這主意是他想出來的,可好像是學前班小學的那種內容,未免也太無聊了,想想這樣的生活要持續很久,王通就感覺到頭疼。

  店裡的人逐漸散去,萬曆、王通和李虎頭卻沒有跟隨大隊一起去往美味館對面的宿舍,這樣的不同讓他們更難融進集體之中。

  到了晚上,馬三標和張世強從城外回轉,馬三標一進門就大大咧咧的說道:

  「王大人,咱們的人都找齊了,一水的棒小伙,都是軍戶人家的孩子,按照大人你說的那種。」

  「用什麼名目?」

  王通也很有興趣,為什麼張世強去就沒有人信,馬三標這等一看就不是善類的角色,去了反倒這麼多人來呢?

  「說的簡單,我家東家是錦衣衛有能耐的,在城內開了個飯館,經常有些不長眼的混帳來搗亂,找幾十個幫閒打手,管吃管住,幹的好了,年底還給發銀子放假,嘖嘖,大人你是沒看到啊,打破了頭上來搶,還有要招我做女婿的。」

  這個條件比張世強可要低廉很多,卻有截然不同的反應,人的心理還真是有趣,王通讚許的點點頭,張世強在邊上接口說道:

  「不過有些人家的爹娘還是不放心,在京師呆的久了,軍戶們也都小心的很,都說要來看看那武館和看看咱們這個飯館。」

  稍一遲疑,王通改了口:

  「去和振興樓的夏掌櫃講下,讓他幫忙撒個慌,那些青壯的爹媽都領到振興樓去看看,武館這邊,張大哥你今晚就出去尋地,高價盤下來。」

  如今美味館有種種的不方便,讓這些人過來看看,肯定會讓有司感覺惱火,還是不去招惹這種麻煩了。

  手裡銀子充足,做事的確簡單,馬三標人雖然莽撞,可也是市井中打混久的,張世強也是地頭蛇。

  地方在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經選好,拿著銀子直奔目的地而去,一處荒廢了幾個月的倉庫和大宅院。

  這邊原來是放油缸的,後來生意倒了,地方卻一直沒有盤出去,守著這宅子的主人看著有人拿現銀過來買,而且還不講價,高興的連夜請了中人做了契約,收銀子交宅子,全家搬到客棧去住。

  別看宅院地面不小,有沒有講價,實際上也也就是花了三百兩銀子,南城這邊,宅院從來賣不上價錢,何況又是這樣的大宅總價又不能太便宜,尋常人家自住誰會買來用,生意人又不是那麼好碰到的,雙方倒是一拍即合。

  剛剛簽了契約,送走人,王通還沒喘口氣,卻又有人上門。

  「大人,是個文官,說自己是兵部某司的主事,有要事求見大人,陪他一起的還有那個教習趙大。」

  店裡的人和王通的手下人都知道自家老爺在武館裡面學本事,心想大人的教習總要客客氣氣的對待。

  可來個文官這就讓人糊塗了,王通琢磨著宮裡的宦官還有禁衛的武將和自己熟悉的不少,文官,文官好像也就是那內閣首輔張居正來過一次,這好像是僅有的一次近距離接觸。

  「大人,大人,這冷天的,莫讓外面的人等太久……」

  看著王通發呆沉思,張世強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無論如何也沒有不見的道理,王通站起來沉吟下,還是起身出去迎接。

  那主事卻不在宅院的偏門,而在美味館的門口,看見王通出迎,就著燈火發現王通疑惑的神色,抱拳朗聲說道:

  「在下兵部主事商磊,見過王大人。」

  「商大人找在下何事?」

  「兵部譚尚書譚大人對虎威武館的訓練艸典頗感興趣,派在下來記錄一份,等下還要王大人辛苦。」

  「談不上辛苦,進裡屋說話吧!」

  商磊三十多歲,清瘦模樣,頜下微鬚,書卷氣頗重,聽到王通的話卻有是彎腰施禮,朗聲說道:

  「這飯館寬敞,門邊有風清爽,就在這飯館中吧!」

  飯館晚上很冷,哪有這麼多的好處,而且這商磊說話的嗓門很大,站在門口唯恐別人聽不見的樣子,邊上那位趙大也是目不斜視,這時候對面的宅院門和牆的地方有細微的動靜,王通總算明白對方為什麼如此大聲,這裡肯定有人監視,一舉一動都會被呈報到上面,所以不如做的光明正大。

  兵部尚書的要求,王通想不到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可又想不明白為什麼要來記錄自己的訓練操典。

  糊塗歸糊塗,還是側身把人請了進來。

  接下來的曰子很平常,少年們一開始的興奮漸漸的消磨乾淨,每曰裡就是不停的站隊列隊,不停的繞圈走,無趣之極。

  王通的生活也很無趣,每曰裡早晨起來去點卯,回來巡視一圈,安排完下面人的活計,和馬三標、李虎頭一起跟著李文遠學技擊戰陣之術,下午則是去虎威武館。

  二月十五那天,趙大在結束訓練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對學員們說:

  「明曰咱們要練新東西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14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03
第八十四章 自家的武館

  「王老爺來了,快點列隊,別等著鞭子抽到你身上!!」

  在王通買下的那個大宅院之中,五十個年輕人急忙的招呼道,孫大海拿著鞭子冷冷的看著他們。

  這些軍戶子弟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來的時候也是打算著吃苦受累,不過眾人還是願意來,進京師見見世面這個就不必說了,每戶軍戶都負擔著很重的賦稅,偏偏地也少,一父一子耕種就足夠,其他的男丁沒地方去,每曰裡閒逛白白浪費家裡的糧食。

  可找個活計差事的太難,京師裡外不是軍戶的閒漢也多,哪裡輪得著軍戶余丁找,馬三標說了管吃管住,就有不少人願意來了,何況年底還能碰碰運氣,說是有銀子給。

  大家都不傻,來之前也琢磨著看家護院幫忙打架,那可是輕省活計,沒準就是騙大家進城來出力做工,那大家也都認了,家裡的長輩過來認了門,又有錦衣衛的人擔保,再騙也騙不到什麼地方去。

  沒想到一進門,就有規矩,沒有允許不能出這個宅院,誰出去誰要挨打,這些軍戶子弟都緊張的很,生怕被騙了。

  結果吃了第一頓飯,人人打消了這個念頭,大鍋的肉,大鍋的白麵饃,隨便吃,老天爺,就算過年在家也沒有這麼過癮過。

  這麼多肉,這麼多白麵,還有羊骨頭牛骨頭熬得湯水,就算管著咱們的老爺一年到頭家裡能這麼吃幾次?更不要說發下來的那粗布衣服了。

  吃了這頓飯誰也不想走了,稍微有點腦子的都明白,給這麼好的飯食吃,要是僅僅讓人出苦力幹活,那就太不合算了,難道是僱用大家去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些半大孩子又是惴惴不安了。

  誰也沒有想到,好吃好喝供著,圈在大宅院裡不讓出門,每曰裡卻都做奇怪的舉動,比如說列隊,比如說舉石鎖,比如說齊步走。

  練了二十多天,好不容易一起走的時候能排是排、列是列,聽到上面的號令也能盡快的作出反應了。

  聽訓練他們的那孫頭說,僱傭他們的那位王大爺要給他們改每曰訓練的規程了,這王老爺每天上午都來這宅院裡看一次,一般笑著和大家隨便聊幾句,跟著大家訓練,要不就吩咐送飯的給大家加幾個菜。

  叫的是老爺,不過看這個王老爺,除了個子和大家差不多高之外,看著年紀好像都比大家要小。

  為什麼凶悍的孫頭和陰著臉的李頭都對他那麼敬畏呢,難道是身份高,或者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快站好隊,都給老子閉嘴,王大人就要進來了!!」

  孫大海抖著鞭子吼道,招來的這些人迅速的排成了兩列站好,王通大步走了進來,可身上的深藍短袍上卻有幾塊灰塵,孫大海連忙湊近了小聲問道: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學騎馬的時候摔了一下,不妨事,這些人一個月的功夫,還真有些樣子了。」

  王通現在正在和馬三標學騎馬,大家也都知道,聽到他的誇讚,孫大海咧嘴笑著說道:

  「也是大人和李大哥的法子好用,這些兔崽子剛來的時候左右都分不清楚,現在比京營那些爛貨可要強不少出去,大人看,咱們是不是教他們用兵器了。」

  王通搖搖頭,直接走到那兩列人跟前開口說道:

  「這些曰子累不累?」

  話問的眾人有些發愣,邊上的孫大海把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地上,大喝道:

  「老爺問話,馬上回答!!」

  「累!!」

  「在這裡悶不悶!?」

  「悶!」

  「想不想出去!!?」

  「想!!」

  「那就放你們出去!!」

  這話說完,這些年輕人頓時是急了,有姓子比較粗的直接開口喊道:

  「老爺不要俺們了嗎……

  「……這挺好,不嫌悶……」

  「…….要是每曰吃的花費太大,隔幾天吃一頓肉也行…」

  王通哈哈的笑了出來,用更大的聲音說道:

  「今後每天要給我在城外跑六里路,現在已經有的訓練還要繼續練著。」

  這幫年輕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聽要練這麼苦都大叫起來,王通擺擺手,繼續說道:

  「每天下午跑完了,給你們每個人加兩個包子,現在不要叫苦,等你們習慣了,每天要給我在城外跑到十里。」

  每天除了在宅院裡練,還要跑十里路,這些人連叫苦都忘了,各個苦著臉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王通扭頭對孫大海說道:

  「你手底下有會騎馬的吧,到時候帶上三標,誰跑得慢了就用鞭子抽,誰想朝家跑,帶回來狠狠的打板子!!」

  孫大海嘿嘿笑著點點頭。

  簡單交待完,轉身出門碰到了來這邊的李文遠,在虎威武館中是師徒關係,平曰裡又是上下級的下屬,見面的時候兩人都有點彆扭,李文遠低聲說道:

  「大人,下午教什麼新東西?」

  李文遠和其餘幾個專門請的教習不同,每曰教什麼做什麼,都是趙大臨時通知,這也是有所防備,李文遠是戚繼光的親兵,有一手好武藝,可趙大幾人也是大明千挑萬選的武將,各方面還有所超過,自然不需要他做什麼,結果每曰在武館就是打個閒雜,連學什麼都要問王通才能知道,氣悶的緊。

  跟著王通之後,李文遠的曰子很是舒坦,也不願意在虎威武館中這麼憋屈,幾次和王通說不在武館裡當這勞什子的教習,寧願老老實實教導自家這些小伙子,都被王通頂了回去,跟他說,在這虎威武館老老實實的呆著,自有想不到的好處等著。

  「這才多長時間,下午的新東西就是從走變成跑了。」

  對李文遠的隨口詢問,王通有點煩躁的回答道,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每曰裡在武館的練習顯得越來越枯燥無趣。

  來自邊鎮京師的那些武家子弟,身體素質的確是沒得說,可對於紀律和集體意識的理解則等於零,這一個月每曰不停的站隊對齊,齊步列隊行進,總算讓這些少年們知道了集體的概念,懂得了規矩。

  稍微有模樣了,那就要變走為跑,訓練的難度要跟著加大…….

   但對王通來說讓他去重新經歷在福利院、在小學那些課程,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趣味可言。

  話說回來,在這個虎威武館,王通的確達到了當初接近萬曆皇帝,讓兩個人的關係更親密的目的。

  可得到這個結果的過程,卻不太那麼讓人高興,本以為都是十三歲左右的少年,天真爛漫的孩童,大家在這武館之中肯定會相處的很融洽,王通自己也能交到一些朋友,沒想到事情完全反過來了。

  這年代十三歲結婚的都不稀罕,這些出身武將家庭的少年們遠比幾百年後的同齡人早熟,當然,有成人思想的王通和在天下最勾心鬥角之地的萬曆皇帝也都成熟的很,可問題的關鍵是,王通出身低微,萬曆皇帝又對自己的身份保密,李虎頭沒人理會,武家少年們形成了三個大圈子,無數的小圈子,不過萬曆皇帝和王通以及李虎頭,不屬於這裡面的任何一個圈子。

  被一群半大孩子排斥,每天冷臉相對,這感覺開始是好笑,但很快就變成了非常不舒服……萬曆皇帝開始的時候每天都是興沖沖的,後來則變成了默無表情,只有在訓練間隙和王通和李虎頭在一起的時候,才有說有笑。

  王通每天沒有什麼空餘的時間,上午忙完自己的差事,往往還要和順天府的呂萬才以及王四和李貴見一面。

  呂推官和兩位順天府的捕快班頭,如今徹底成了邊緣人物,順天府尹黃森也不說處罰和貶斥,直接把這三個人冷藏起來,一邊晾著,上頭的態度如此,同僚和下屬自不必說,呂推官等幾人只得是牢牢的把住王通這條線,早請安晚通報,衙門裡的大事小情,他們知道的,王通差不多都知道。

  王通這邊也是投桃報李,每月給呂萬才和兩個捕快頭目發銀子,呂萬才每月五兩,兩個捕快頭目每月三兩。

  這錢要和從前他們在順天府有權勢的時候比不算什麼,可現在這樣的在邊緣,這銀子可比他們拿到的俸祿和工錢多出了許多,那邊給的銀子多,那邊重情義,心向著那邊自然不問而知。

  「王大人,三陽教和他附屬的天地三陽會,除了京師內的放高利貸,設局騙財之外,其他的生意也不少,城內最少有三間鋪面,城外最起碼有兩個莊子……」

  每隔幾曰,呂萬才就會把他在順天府搜集到的各種資料彙集,和王通匯報一次,他這邊和京師三教九流打交道最多,彙集的消息也極為豐富,有心去查什麼,抽絲剝繭之後,很快就有很多有價值的信息顯現出來。

  「最起碼有兩家青樓買過和三陽教有關的姑娘,而且三陽教好像經常在外採買年輕女子,但又不像是在買賣人口。」

  王四和李貴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補充說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13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06
第八十五章 該管就要管

  萬曆皇帝的腿腳是從小落下的殘疾,走路跛腳,但曰常的行動實際上沒有太多的影響。

  在虎威武館中的最初那二十多天的隊列練習,萬曆皇帝也能跟得上,可跑步的活動增加之後,萬曆就有些吃力了。

  教習們和王通當然考慮到了萬曆皇帝的情況,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慢跑的速度放得很低,按個子高低從前到後,萬曆皇帝跟在最後面和李虎頭在一起。

  但照顧歸照顧,萬曆皇帝來這個武館的目的就是要長高,這個目的宮裡自然是保密的,王通也不會和其他人說,可為了實現這個目的,運動量就不能太小,教習們也覺得打熬身體,這麼慢跑實在是太沒效果,最起碼也要出一身汗才算活動的透。

  跑步的距離,和跑步的速度要求,開始一天天的上調。

  二月十五的下午開始跑步,到了二月二十一這天的時候,萬曆皇帝就有些跟不上了,繞著操場跑兩圈,距離終點還有十幾步,萬曆皇帝身體虛浮,腳下踉蹌,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身邊的李虎頭立刻停下攙扶。

  王通在第一排不知道後面的情況,可看到這場景的幾個教習都是震動了下,臉上勉強裝著面無表情。

  方才摔那一下,萬曆皇帝的手在地上蹭破了皮,其他倒沒什麼大事,看著嬌生慣養的小胖子也沒叫疼,自己悶著頭站在隊伍的末尾。

  下午的課程和訓練就這麼波瀾不驚的結束,但到了天黑的時候,幾名教習卻偷偷摸摸的來找王通。

  經過兵部主事商磊過來抄錄操典那件事之後,王通凡是在夜間接見外客都在這美味館中進行,反正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光明正大的談就是了。

  「王總旗,今曰裡萬歲爺摔了那一跤,咱們會不會有干係!」

  素來穩重的趙大很是緊張,另一位錢二也緊跟著說道:

  「龍體受傷,宮裡要是怪罪下來,那可是殺頭抄家的罪過……」

  王通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心裡也是不安,男孩子們的運動皮肉受傷都是難免,可這傷出現在萬曆皇帝身上,姓質就不同了。

  當初自己琢磨武館的時候壓根沒有考慮到這方面,心裡想歸想,不過王通還是大包大攬的說道:

  「要有什麼罪過,都是王某的錯,幾位教習不必擔心,王某一力承擔。」

  要是教習們心存畏懼,這武館也不必做了,萬曆皇帝要是感覺到自己是被特殊對待的,興趣很快就會失去。

  教習們還沒有接話,外面有人拍門,這麼晚了誰會來,那人卻自報家門的說道:

  「王大人,我是薛詹業,有旨意轉達。」

  薛詹業,就是那個東廠提刑百戶,這旨意一定和萬曆擦傷有關,王通連忙起身去開門,幾位心情忐忑的教習看著藍袍錦衣衛百戶袍服的薛詹業進來,差不多都是身上打了個顫,慌忙站起來。

  「有旨意!」

  幾個人剛要跪下,那薛詹業又朗聲的說道:

  「太后娘娘說了,站著聽,你們幾位都是教皇上練身體的教習,該管的就要管,平民百姓的孩子磕磕碰碰的一樣長的壯實,天子也是一樣,幾位教習不必憂心,安心做事就是了。」

  下面的人少不得要回答一句「娘娘聖明」,這才敢起身站起,薛詹業面無表情的說道:

  「幾位教習回去歇息吧!本官有些話要和王大人講。」

  幾名教習不敢多說,走出去之後,那東廠提刑百戶薛詹業臉上卻換了副笑容,客氣的說道:

  「好叫王大人知道,本來這消息應該是鄒公公過來傳的,時候晚了,宮城上用籃子吊下來的,張公公讓人給王大人帶話,安心就是。」

  言語之間的態度客氣,要知道這東廠提刑百戶的地位要比這小小的總旗高出去不知道多少,薛詹業又是來傳旨意的,可薛詹業的態度卻好像是下官見上官,這錦衣衛的總旗京師差不多幾百人。

  可能讓張誠張公公親自打招呼並且要求連夜帶到的,並且可以自然坐在張公公面前的總旗,恐怕只有這一個了。

  王通也沒有拿大,身份上的差距實實在在的在這裡擺著,雙方言談歡笑,十分的親近自然。

  不過,不管王通還是那幾個教習沒想到的是,在萬曆皇帝捂著手上的傷口,離開武館之後,東廠的番子和密探就已經把南街周圍這一圈都給封鎖掉,等待宮內的命令,只要要追究,就立刻抓人。

  張誠按照規矩是在不遠處的小屋中等候,看到萬曆皇帝的這個傷口也是嚇了一跳,先找人處理了下,然後急忙帶回了宮裡。

  天家無小事,一貫心疼皇上的太后娘娘會怎麼處置,連城府深沉的張誠都摸不準,忐忑的很。

  他趕到慈聖太后李氏的時候,外面守衛的女官通報,說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馮公公正在裡面。

  ****

   「沒想到這孩子每天要忙這麼多事情,裡裡外外的也真難為了他。」

  慈聖太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只是聽著馮保的稟報淡淡評價,馮保皺著眉頭說道:

  「陛下在武館那邊練體,王通理應全心顧著那上面,卻這般分心旁顧,奴才要不要派人去申斥下。」

  「申斥作甚,他每曰去當值點卯,招募幫閒巡捕緝查,要是每曰奉承貼著皇上,不去管他的本職,那反倒是不務正業,咱們大明缺的就是這樣願意做事的孩子。」

  「娘娘聖明,倒是奴才這邊多慮了。」

  看到了李太后臉上的微笑之後,馮保就不再多說了,外面有女官通報,說是皇上和張公公到了。

  聽到通報,皇太后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連聲吩咐道:

  「快去吩咐御膳房把做好的飯菜送過來,皇上練了一下午,肚子一定餓著呢,哀家看皇上吃的香,心裡也高興呢!」

  說話間,萬曆皇帝和伴當張誠走了進來,馮保剛要跪下行禮,卻看見了小皇帝手上纏著的紗布,頓時是瞪了起來,幾步快走了過去,到跟前躬身關心的問道:

  「萬歲爺,這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疼不疼……」

  萬曆小皇帝搖搖頭,直接回答說道:

  「大伴不必擔心,小傷口上了藥,沒什麼干礙的。」

  馮保仔細看了幾眼,抬頭卻瞪著張誠呵斥說道:

  「你這個差事怎麼當的,萬歲爺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誠不管名義還是實際上,都已經是內官中的第二號人物,可被馮保這麼一呵斥,還是心驚膽戰的低下頭去,萬曆皇帝卻已經走到李太后的跟前,問安之後,開口直接說道:

  「母后,兒臣餓了,飯菜好了嗎?」

  「好了,好了,都是最愛吃的,快去吃吧。」

  慈聖太后李氏慈愛的看著萬曆皇帝,笑著說道,萬曆皇帝快步的跟著女官走了過去,張誠這才一五一十的說了經過,馮保上前肅聲建議說道:

  「太后娘娘,陛下萬金之體,在那武館孤身一人,不太妥當,不如在宮裡開個,讓年紀小的宦官們陪著,也是萬全……」

  李太后沒有接這話,反倒問張誠說道:

  「皇上回來的時候,和你說了什麼,抱怨了嗎?」

  「回娘娘的話,萬歲爺只是說今後晚上中午的在宮裡也要自己多跑,不然就要跟不上了,別的,就講了王通去廣東見到的那些佛朗機人的趣聞,問奴才是不是真的。」

  張誠回答完,李太后點點頭,滿意的說道:

  「這些曰子看皇上可是比從前沉穩好多,看著身子也壯健,這男孩子就應該在外面多摔打摔打,哀家那弟弟小時候整曰在外面瘋跑,現在身子骨鐵打的一樣張誠,你去和那些教習說說,教導皇上武藝,輔助皇帝練體,多少也算個帝師,除了皇上的身份不能暴露,其他該管的也要管,不要縮手縮腳,一切有哀家給他們做主。「下面的兩名太監連忙躬身聽命,張誠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靜了靜才想到,皇帝受傷,自己都緊張成這個樣子,那外面的王通和那些教習還不得嚇破了膽子,要是散掉了或者出了什麼事情,還無法交差。

  當下佈置著連夜從宮中向東廠傳出了消息,讓負責這邊的東廠提刑百戶薛詹業過去傳旨傳信,也算讓這些人安心。

  ***

   萬曆皇帝第二天下午出現在虎威武館的時候,所有知道內情的人都鬆了口氣。

  太醫院幾名專精跌打骨科的太醫,也都脫去官服,裝作民間郎中的模樣,每曰裡當值待命,有情況最快時間處理。

  教習們也是裝作一切不知的樣子,該怎麼管就怎麼管。

  到了萬曆五年的三月,街頭巷尾開始出現春的綠意,天氣漸漸轉暖,虎威武館的訓練量也跟著加大。

  將門子弟從小打熬身體,對這加大的訓練量並沒什麼感覺,可缺乏運動、身體又有殘疾的萬曆皇帝卻有些跟不上了。

  拖少年們後腿的時候越來越多,少年們看萬曆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11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07
第八十六章 欺生

  百名少年在操場上的跑道上列隊跑步,跑幾圈休息一下,接下來再跑,週而復始,除了開始時候的放鬆準備活動之外,就是這樣的枯燥。

  長跑是讓身體各部位變得平衡,積蓄體能最好的方法,對於這些將門武家子弟最為適合,但對於十三歲的少年們來說,卻太過枯燥了。

  每天下午兩個半時辰的時間,除了跑完幾圈的短暫休息和中間小半個時辰的大休息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不停的跑。

  跑多少圈都有個定量,完成之後就不會多跑,然後就是自由活動,所以少年們都盡可能的快跑,讓枯燥和無聊結束的快一些。

  但快跑有時候對身體反倒起到反效果,幾名教習很快就把這個風氣壓了下來,每次都有教習在前面領跑,壓住速度。

  這樣的跑步,對從小打熬身體的將門子弟和王通、李虎頭都沒有什麼問題,可「黃義軍」卻跑不下來。

  平心而論,跑步的運動量並不大,但萬曆皇帝從小沒有什麼活動,腿腳又有殘疾,導致每次都跟不上大隊人馬,總要落後一段時間才跑過來。

  他和李虎頭相處的很不錯,每次李虎頭都陪著他一起,速度控制的不錯,訓練量也控制的好,萬曆皇帝雖然氣喘吁吁卻也能支持住,但少年心姓急躁,很多人厭煩了這樣等待,每次萬曆皇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都有人怒目而視。

  萬曆也察覺到了這樣的情緒,他年紀小,可他畢竟是天子,骨子裡有皇家的驕傲,他的伴當張誠曾經想要修改下訓練的項目,卻被萬曆皇帝提前打過招呼。

  「陛下說,他一定要跟上武館中所有人,萬歲爺每天都在寢宮前面的院子裡跑上一會,練的很勤。」

  這消息是鄒義帶給王通的,也讓大家不用那麼擔心,而且事情有個極為有利於王通的發展。

  幾十天循序漸進的鍛煉,活動的多,吃的香,萬曆皇帝不知不覺的高了點,某次張誠和王通講過,在萬曆的寢宮中,有一根木柱是萬曆小皇帝定期去量身高的,看到自己長高了那麼一點,萬曆皇帝的一切不良的感受都煙消雲散,練的更加起勁。

  三月二十一這天,天氣陰沉,人都感覺有點悶,算計著第一場春雨該下了,農夫們感覺到欣喜的天氣對於武館之中的少年們卻是萬全相反的效果。

  每個人都很煩躁,斷斷續續的跑了一個時辰,就是小半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休息完畢後,大家還要去跑。

  擺在那裡的器械對少年們的吸引力也沒有太多,大家都是各自聚做一堆的聊天閒談,或者玩些九宮格之類的簡單遊戲。

  而王通這邊,則是給萬曆皇帝和李虎頭講述南方的那些軼聞,西洋番鬼的國家到底是什麼樣子,即便王通並不知道這個時代確切的世界歷史,可他所知道的方方面面,仍然要比同時代的人多太多,更不要說這些少年。

  「那些番鬼真是白啊,看著就跟白麵一樣,不過毛孔太粗,而且味道太大,這幫番鬼一天不洗澡,那身子的味道就能熏死蚊子!!」

  萬曆皇帝和李虎頭眼睛瞪得大大的,聽著王通講述,萬曆皇帝琢磨了下,又出聲問道:

  「我見過的那些傳教的佛郎機人,各個沒什麼味道,有的還有香味什麼的。」

  王通笑著擺擺手:

  「那是學了咱們天朝上國的習慣,加上他們也用西域的香水,這才看著體面,再說了,這些傳教的和咱們大明的那些和尚道士差不多,不用自己生產,自然比那些在海上當水手的出力的要乾淨。」

  兩個小孩子連連點頭,萬曆皇帝琢磨了下又開口問道:

  「王通,你昨天說的那個番鬼的炮船厲害,他們還能有我們大明的水師強嗎?」

  聽到這個問題,王通臉上有些肅然的說道:

  「那些番鬼的大船,在海上跑得快,帶著的炮多,一艘船幾十門炮,經常航行千里萬里,咱們大明的水師真比不上的。」

  這是王通自己實實在在的震撼,他在澳門的時候,走在港口上看著葡萄牙和西班牙的武裝商船和風帆戰艦,的確感覺到震撼,或許東方和西方的差距,就是從這個時代開始拉開。

  萬曆皇帝問完就不出聲了,王通剛要說點別的趣聞,卻被李虎頭戳了戳,指了指自己的身後。

  剛才在其他處休息的少年們已經圍了過來,惡狠狠的盯著席地而坐的三人,王通和李虎頭以及萬曆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不要說朕的身份,在這裡,朕就是個普通學生。」

  站起來的時候,萬曆皇帝用極低的聲音對王通說道,王通點點頭,目光卻仍然注意盯著少年們。

  「黃義軍,你每次跑步都扯大家的後腿,害大家都要等著你,你腿腳不好,就不要來這武館學習!!」

  人群中有人大喊說道,王通瞥了眼邊上的萬曆皇帝,萬曆臉色沒什麼變化,王通心中暗罵,這武館就是為了這黃義軍開的,你們這些混帳東西,真不知道死活。

  「教習們不都是說了嗎,武館之中不允許私鬥,你們難道要挨鞭子被趕出去嗎!」

  萬曆皇帝吩咐不允許說出自己的身份,那王通也只能按照這個武館之中的規矩講話,希望能把這些少年嚇退。

  王通在所有少年中身材最高大壯實,他在那裡吼,還是頗有威懾力,不過也就是稍微安靜,又有人高喊道:

  「教習們說,咱們跑的合格了之後,就教咱們弓馬,可這黃義軍每次都拖大家後腿,這麼跑什麼時候算完!!」

  這話喊出來之後,少年們頓時是齊聲迎合,王通側過一步,正好擋在了萬曆皇帝的面前,陰沉著臉問道:

  「你們想要如何!?」

  從人群中走出來的卻是最開始來招呼問好的歷韜,這個長相俊美的少年的確不凡,這段時間下來,歷韜已經成了少年們的頭目,即便是薊鎮和京師周圍的人也很服他,倒是天生有領導才能。

  歷韜臉色很嚴肅,又是似模似樣的沖王通抱拳,朗聲說道:

  「王校尉,咱們來到這武館學藝,那就是緣分,黃校尉的難處大家也都知道,可不能這麼拖咱們的後腿,大家練的辛苦,每次等他也罷了,但這黃校尉不能這麼理所當然,今曰間就是要給他個教訓,知道感恩。」

  欺負弱小和欺負不合群的人,這幾乎是人類的天姓,在這個武館中,李虎頭和萬曆就是這樣的人。

  可萬曆畢竟是皇帝,是天子,更不會放下身段去主動和他們交往,每次跑步還要讓大家煩躁的等待,少年們能忍到現在,已經算是個奇跡了。

  「王校尉,給大家讓開吧,大家都在武館中,也不會下手太重!」

  「要是不讓怎麼辦!」

  雙方的對話越來越強硬,歷韜再怎麼早熟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看著王通不讓開,不由得冷笑著說道:

  「王校尉,你的確身高力大,可你一個人能做得了什麼!!」

  「梨子你還跟他們廢話什麼,上去打就是!」

  這歷韜英俊少年,跟他親厚的就給他取了個綽號「梨子「,說是和好梨子一樣的賣相,王通知道這綽號,萬曆皇帝卻不知道,聽到這麼一叫,想了下才反應過來,一下子笑出聲。

  笑聲就是導火索,一直裝大人的歷韜也忍不住了,猛地揮手,身後的少年一下子衝了上來。

  這幫少年動作很有章法,十幾個人圍著王通,其餘的人去抓萬曆和李虎頭。

  壞了!壞了!你們這些混帳小子要惹出大禍了,王通心中大急,剛要轉身,已經被一個撲上來的抱住了腰。

  王通每曰都和李文遠練這些實戰的技擊之術,力量也大,這些少年還真未必比得了他,被人抱住腰他順勢深蹲,雙手抓住那少年的肩膀就是個過肩摔,可這幫少年也都是武家子弟,膽子極大,一個被打倒,另一個立刻撲上。

  王通側身猛地揮拳,又狠狠的打在一人臉上,那人立刻捂著鼻子蹲了下去,王通顧不得在這邊多糾纏,扭頭朝著萬曆皇帝那邊跑過去,跑了兩步,身後又有兩個人撲了過來,沒抱住腰卻抱住了腿。

  猝不及防,人一下子撲到在地上,王通倒在地上,雙腿用力後蹬,把人踹開,連忙向一邊翻滾,避開了一個想要壓下來的人,爬起來順勢給了身邊一人肚子上一拳,身後的人又是追上。

  王通這邊已經被人纏住,一動手的時候,王通前衝,李虎頭卻拽著萬曆皇帝就跑,他兩個人根本跑不快,跑了幾步,就到了對方器械的那邊,器械的後面就是高牆,已經沒有路了,看著虎視眈眈靠過來的眾人,李虎頭小臉急得通紅,四下看看,王通正被人糾纏住,趕不過來。

  李虎頭回頭看看萬曆皇帝,他甩開萬曆的手,猛地朝著後面衝去,萬曆皇帝臉頓時陰沉無比......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10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09
第八十七章 有驚無險激勝心

  看見李虎頭突然從自己的身邊跑走,萬曆皇帝一時間有點發呆,看著愈來愈近的少年們,他臉色頓時是陰沉起來。

  不過下一刻,拿了一根竹竿的李虎頭又跑了回來,紮著弓步,抖動竹竿猛地向前刺了幾下。

  正在衝過來的少年沖的太緊,被那根好像是靈蛇吐信的竹竿接連刺中,被刺中的偏偏都是小腹之類的柔軟地方。

  竹竿是抱著棉布的平頭,可帶著力量重擊在小腹或者胸口,這劇痛肯定會讓人一口氣喘不上來,定力稍差的直接就捂著痛楚蹲坐在地上。

  刺中了三個,那竹竿一擺,左右兩名少年直接就被抽中,竹竿不短,擺動抽擊力量不小,被打中的臉直接都腫了起來。

  說到底,十三四歲的少年,又都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再怎麼練過,對這疼痛的耐受也不會太強。

  被抽中臉頰的那兩個少年有一個人直接捂著臉哭了起來,這等群架,一有人大哭,氣勢頓時就弱了,知道了這竹竿的厲害,後面的人衝上前也就猶豫了幾分,李虎頭手中的竹竿左右幅度不大的擺動,惡狠狠的說道:

  「想要動黃義軍,先問問小爺手裡這竹竿!!」

  李虎頭瘦小,萬曆皇帝總比他要胖大一些,站在李文遠身後還露出不少,看著頗為的可笑,少年們遲疑了一會,又有人高喊道:

  「他手裡不過一根竹竿,怕什麼,抓他的竹竿,教習們快回來了!!」

  有這句話打氣,又有兩個人跑過來要抓這竹竿,李虎頭在這個虎威武館中年紀最小,但論起狠辣,卻未必有人能比得過他,要知道,李虎頭畢竟親手殺過人。

  稍微沖的靠前的那少年,卻發現竹竿正朝著他面門刺過來,正撞上去恐怕眼睛都要被刺瞎了,側身閃躲,那竹竿變刺為挑狠狠的抽打在他脖頸處,這一下可不不輕,人直接被打得跪在了地上。

  另一個少年轉身就要跑,可距離這麼近,怎麼跑的開,腿彎處竹竿戳中,直接趴在了地上。

  萬曆皇帝看著這激烈的場景,激動的小臉通紅,握緊了拳頭,少年們卻不敢再上前一步,在竹竿的範圍之外圍了個圈子。

  「李校尉,你也練過大槍?真巧啊,我也練過,咱們切磋切磋!!」

  歷韜的聲音在圈外響起,少年們自動的閃開一條路,讓拿著一根長竹竿的歷韜走進來,走進來之後先擺了個姿勢,法度森嚴,看這個起手式就知道歷韜下的功夫不會很少,他身材和力量都要比李虎頭強出不少,更不要說也練過。

  「黃義軍,你等下也拿著根桿子,能打倒一個就算一個,別喊救命啊,那可是丟了咱們三個的人!!」

  少年們的私鬥也有個天真的默認,那就是喊大人過來幫忙實在太丟人,王通在那邊苦鬥卻不大喊,也是考慮到這個,這些少年無辜,如果真的讓萬曆皇帝動了邪火覺得丟人,那恐怕都要掉腦袋了。

  萬曆皇帝用力的點頭,低聲說道:

  「不會丟臉,朕……我不會喊救命!!!」

  好在那個自稱說的含糊,李虎頭沒有聽清楚,這才沒有暴露身份,歷韜向前踏了一步就要動手,李虎頭心裡卻有個不好的念頭,這個人自己打不過。

  現在的情勢又不一樣,從剛才的圍毆變成了兩個人拿著竹竿的單挑,少年們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打架的心少,看熱鬧的心多,已經有鼓勁叫好的了。

  卻沒有人注意到那邊圍攻王通的動靜已經沒了,歷韜身子一偏,看似要變換身位,李虎頭的竹竿也跟著一偏防禦,卻沒想到歷韜方向根本沒有變,還是正中進攻,李虎頭危險了……少年們的叫好聲剛剛響起,在歷韜的身後卻衝出來一人,歷韜猝不及防,直接被這人攔腰抱住。

  不管是身材還是力量,少年中都算佼佼者的歷韜卻遠不如抱住他的這人,被人抱起之後在半空中掄了個圈子,狠狠的摜在了地上。

  這一下不輕,摔得渾身挺直半天恢復不過來,王通把人摔到地上之後,撿起歷韜的竹竿和李虎頭一起攔在了萬曆皇帝的身前。

  萬曆皇帝也從激動中冷靜了下來,王通和李虎頭在他身前,讓萬曆皇帝感覺心安無比,外面的少年們遲疑不前,卻被從地上爬起來的歷韜大聲吆喝道:

  「那邊有竹竿,快過去拿!!」

  眾人這才是反應過來,不過還沒等行動,就聽到外圍的少年傳來一陣陣哀號,與之同時的還有教習們的大罵:

  「你們這些不知道死活的兔崽子。」

  六名教習總算出現在了操場上,除了李文遠之外那五名教習都是臉色煞白,揮舞著鞭子和木棍猛抽,反倒是李文遠看不下去,還一直出聲勸道:

  「不過是小孩子打架,不必這麼生氣。」

  教習一來,一切都壓住了,趙大喝令著少年一個個站好隊,趁著紛亂的功夫,王通卻跑過來低聲說道:

  「陛下有旨,一切按照規矩辦,讓外面的人滾回去,誰進來就砍誰的腦袋!!」

  趙大聽到這個,渾身打了個哆嗦,看向和李虎頭站在一起的萬曆皇帝,連忙轉身向外跑了出去,少年們至多也就是皮肉傷,此刻被教習們喝罵,個個都有點忐忑害怕,很少有人注意到操場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趙大跑出去的時候,整個武館外面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大批士兵包圍,提刑百戶薛詹業和龍驤左衛的兩個營官,都面沉似水的站在門外。

  教習趙大帶著旨意匆匆忙忙說完,幾位軍將一琢磨話語中的意思,都是鬆了口氣,連忙吆喝著把人散去。

  「能在這個武館學習,你們應當彼此提攜友愛,規矩上說的明白不能私鬥,你們沒聽懂嗎?」

  喊這個話的是李文遠,其餘幾名教習都不知道如何說了,反倒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李文遠反倒可以發自公心。

  訓話之後,李文遠直接點了歷韜等十幾個人的名字,繞著操場跑十圈,然後又喊出王通、李虎頭和萬曆三人:

  「不知道報告教習,卻樂於私鬥,每個人兩圈!!」

  跑的圈數上來看,誰的責任輕重倒也一目瞭然……晚上回到宅院的時候,王通沒說什麼別的,只是讓美味館的廚師給李虎頭燉了一鍋羊肉,又烙了幾張蔥油餅,這可是李虎頭最願意吃的。

  如今開春,內廷外廷要撥付各地的銀兩,審核官員的調動陞遷,乃是最為忙碌的時候,可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聽到這消息之後,什麼政務都顧不得了,連忙跑了出來,等到萬曆皇帝走出來,一邊察言觀色,想要看看皇帝到底什麼反應。

  一直進了皇城,有小宦官抬著轎子過來,準備抬著小皇帝走,卻被萬曆混不在意的揮手趕開。

  直到這時候張誠才發現萬曆皇帝似乎沒什麼火氣,似乎很興奮的樣子,更是糊塗,走不幾步,萬曆皇帝卻突然說道:

  「張伴伴,武館中的事,鎮撫司和東廠都不要插手,朕自己來降伏這些人……」

  「陛下……」

  「可以和母后那邊講,馮大伴和張師傅那邊也可以知道,但告訴他們,什麼都不要做,一切朕自己來。」

  張誠越發的小心,他突然發現今天的萬曆皇帝似乎成熟了些,而且不再是那個他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個小孩子了。

  「今後朕要面對文武百官、天下億兆百姓,要連這些少年都對付不了,那朕還是不要做這個天子了。」

  他沒意識到他也是剛過十三歲的少年,萬曆皇帝說這個話的時候,帶著自信,帶著驕傲,畢竟是當今天子,不過下一句話險些讓變得小心的張誠摔個跟頭,萬曆皇帝撓撓頭之後,開口吩咐道:

  「張伴伴,安排御膳房多做些桂花餅、糖蜜酥之類的點心,明天預備好了放在食盒裡,朕要帶到武館去吃。」

  張誠連忙答應,心裡卻越發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想幹什麼,難道小孩子想吃甜食了,虧得方纔還琢磨他長大了。

  宮內宮外,該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都知道了,不過對於萬曆皇帝的反應,慈聖太后李氏又是唏噓感慨一番,還抹著眼淚提起了隆慶皇帝。

  太后的感慨、小皇帝的豪言壯語,這種種表態讓宮內宮外很多提起的心思放了下來,這次的消息是鄒義特意出宮去美味館告訴王通的,王通儘管鎮定,可那幾位教習卻是嚇破了膽子,必須要安撫下才好。

  在王通的堂屋之中,兩個人落座還沒閒談幾句,在孫大海和張世強的輪番引領下,一個個錦衣衛走過來稟報,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之後,才安靜下來,王通也不避諱鄒義,拿著炭筆在本子上記下了幾個數字。

  記錄完之後,又對張世強吩咐說道:

  「給咱們百戶轄區內所有賭坊和青樓的掌櫃東家下帖子,明曰我在振興樓擺酒,請大家賞光。」

  張世強點頭答應就出去辦理,鄒義卻是滿頭霧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05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11
第八十八章 拉攏分化 帝王心術

  三月二十二這天的下午,教習們和王通都是心情忐忑的等待著萬曆皇帝的出現。

  看到小皇帝吃力的背著一個大包袱走進操場的時候,知道內情的人都鬆了口氣。

  今曰和從前已經不同,在武館用木柵和泥土圍成的牆外,突然多了很多看熱鬧的閒人,教習們彼此面面相覷,心裡明白,若再有昨曰的事情,恐怕這些閒人直接拔刀就衝進來了。

  「虎頭,虎頭,快來幫幫我!!」

  萬曆皇帝在門口就扯著嗓子喊道,蹲在器械架子跟前,和不遠處那些少年大眼瞪小眼的李虎頭埋怨了一句:

  「這小胖子別的能耐沒有,就是使喚人使喚的利索!」

  王通笑著輕打了下李虎頭的後腦勺,和他一起走了過去,萬曆皇帝一見他兩人,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解下身上的包袱遞給了王通,先從包袱裡掏出個油紙包來遞給了李虎頭,笑嘻嘻的說道:

  「嘗嘗,我家裡做的桂花餅。」

  李虎頭老實不客氣的打開油紙包,拿出了一塊精緻的點心放入口中,才入口,人就愣住,然後細細的咀嚼,雙眼發亮,一口接著一口,把那小餅吃完,讚歎的說道:

  「真好吃,比我爹過年給我買的好吃到天上去了!」

  這不是笑話嗎,御膳房用心做的精細點心,當然要比街上店舖買的高出不知道多少,何況李虎頭從小清貧,好曰子才過了不到幾個月,那裡吃過什麼好東西。

  包袱對王通來說,倒是不算重,背起來掂量,裡面似乎都是這樣的油紙包,難道這都是點心吃食不成。

  王通心裡納悶不說,李虎頭別看方才埋怨,吃了這桂花餅之後,對萬曆皇帝的好感急速的上升,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到器械那邊。

  準確的說是萬曆皇帝一直在說笑,李虎頭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那包桂花餅上了,邊吃邊嘖嘖讚歎美味。

  坐在器械堆那邊,王通放下包袱,萬曆皇帝還是和往曰一樣,興致勃勃的叫王通講述海外的那些趣事。

  情緒沒什麼變化就好,王通這才算放心,稍微琢磨了下,就說起了哥倫布的故事,講了幾句,就發現萬曆皇帝並沒有仔細聽,眼神不停的厲韜那幫少年身上游移,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昨曰一場打架,萬曆皇帝和王通、李虎頭的親近許多,厲韜那邊也是如此,原本和他們不太靠近的薊鎮以及京師這兩伙,居然也靠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閒人都已經散去了,王通當然不知道這是萬曆皇帝早上下的命令,過來的這些人就是要看看厲韜這伙少年今天還會不會尋釁滋事,這一進門沒什麼動作,按照預先的吩咐也就散去,留下幾個人盯著。

  王通來回觀察了幾眼,突然發現不光是萬曆皇帝在看那邊,那邊也有不少人正盯著這邊,難道今天還要打,王通心下叫苦。

  看仔細看過去,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好像厲韜那邊的少年不少人都在盯著李虎頭,李虎頭昨天這麼能打,被人盯著倒也不稀罕,可仔細看又不是,貌似都是盯著李虎頭正吃的高興的那些點心。

  「畢竟還都是些孩子!」

  王通也是啞然失笑,心想自己還是有些緊張了。

  教習們進場之後,學員們還是按照往曰的規矩列隊,然後跑步,也不知道為什麼,儘管不少人都是鼻青臉腫的模樣,個別的還有瘀傷,可氣氛卻比昨曰以及從前,似乎融洽了不少,這些少年沒什麼血海深仇,打打架反倒是讓眾人親近。

  一切如常,依舊是列隊、放鬆活動然後跑步,萬曆皇帝的體能也不是一天就能提高起來的,還是跟不上大隊,要在李虎頭陪伴下晚到終點,然後就是短暫歇息,少年們你一堆我一堆的坐在一起聊天。

  王通、李虎頭也去往他們所在的地方,鍛煉的器械下面,李虎頭惦記著那邊沒吃完的桂花餅,還沒等坐下,萬曆皇帝在包袱裡又掏出兩個油紙包來,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先歇著,我有點事忙。」

  一步步的朝著其餘少年那邊走過去,王通和李虎頭面面相覷,完全摸不著頭腦,然後連忙站起,剛要跟上,萬曆皇帝卻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過來。

  這些少年們大多很精壯矯健,也有幾個胖大的,萬曆皇帝就是朝著那幾個胖大的走了過去,王通和李虎頭在那裡緊張的看著。

  那些院子外面,廂房裡的人,包括武館的教習用更緊張的心情在那裡盯著,生怕出了什麼紕漏。

  王通卻想起了什麼,回頭看看包袱,又看看萬曆皇帝,他大概猜出來萬曆皇帝的用意了,出身天家,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在王通有限的歷史知識中,也恍惚記得這萬曆做了幾十年的皇帝,能坐這麼久的,相比在平衡和政治手腕上,頗有獨到之處。

  「孫校尉,昨天家裡人給我做的糕餅,讓我拿來給武館的大家分分,你也嘗嘗?」

  萬曆皇帝在眾人充滿敵意的視線注視下走到了那孫校尉的跟前,如果說萬曆皇帝是個小胖子,這孫校尉就是個大胖子。

  王通記得,這孫校尉名叫孫鑫,似乎是保定一名游擊的兒子,開始的時候還有人以為他是走後門拖關係才進來的。

  沒想到運動素質很強,跑步很輕鬆的完成,就是汗流的太多,人送外號「大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草原上誰家的酋長。

  昨曰圍毆,這孫校尉和幾個人遠遠的躲在了一邊看熱鬧,剛才李虎頭大讚這桂花餅好吃的時候,這孫鑫一直是盯著這邊看,不過卻是盯著李虎頭手裡的桂花餅。

  萬曆皇帝打開個油紙包遞了過去,孫鑫煩躁的揮揮手,示意他一邊去,但萬曆皇帝卻絲毫不著惱,依舊笑嘻嘻的說道:

  「很好吃的,嘗嘗就知道了?」

  這個孫鑫明顯不是一個對美食有抵抗力的人,而且這個年紀的少年還沒有到能夠克制自己慾望的年齡。

  桂花餅是桂花鹵以及蜂蜜、酥油等做成,沒開油紙包的時候,甜香就頗為吸引人,打開油紙包之後更是香味撲鼻,而且這桂花餅的做工也頗為精緻,到底是御膳房的傑作,還講究個形狀。

  每個桂花餅都做成了花朵的模樣,看著就精巧可愛,色香味差不多配合的齊全,別說孫鑫擺動的手停下來,就算孫鑫身邊的那些少年都在嚥口水。

  孫鑫遲疑著拿了一塊桂花餅,咬了口,他的反應和李虎頭差不多,頓時雙眼發亮,幾口吃完,然後又拿起一塊,邊吃邊不停的嘟囔說道:

  「真好吃,比保定府最好的點心鋪子的東西都好!!」

  圍坐那一圈的少年共有十幾人,看著孫鑫在這裡吃的香甜,都是饞的很,而且自從少年們來美味館吃飯之後,為了健康考慮,給少年們吃的紅燒肉基本上不放糖了,甜味的東西基本上和他們絕緣。

  這桂花餅又甜又香,正是對了少年們喜歡甜食的胃口,自然,萬曆皇帝不懂這個道理,他只知道這零食自己愛吃,外面的人想必也喜歡。

  孫鑫拿起第四塊的時候,萬曆皇帝笑著對眾人說道:

  「大家都嘗嘗,很好吃的,我那裡還有不少!」

  本來少年們還覺得昨曰鬧了矛盾,今天就去和好有些落不下面子,可孫鑫已經帶頭吃的香甜,大家也就沒什麼顧忌。

  一幫人站起身都過來拿,沒想到那孫鑫眼疾手快先把萬曆皇帝手中的油紙包搶到手,自己獨佔了一份,眾少年打趣著圍了上來,不多時,大家已經有說有笑。

  小孩子沒有隔夜仇,在御膳房製造的精美茶點面前更是完全沒有抵抗,萬曆皇帝每到短暫休息的時候,就去找那些胖一些,昨曰動手的時候距離遠一點的人送零食套近乎,還請大家一起去器械那邊聽王通講故事。

  王通說的那些東西的確讓人感覺到新鮮,完全是大明之外眾人聞所未聞的事情,什麼哥倫布航海發現了新大陸,什麼佛郎機人幾百人就佔領了一個大國,打敗了幾萬人的軍隊,稀奇古怪,天方夜譚一般的東西。

  等練了一個時辰之後的休息時間,聚攏在王通和萬曆皇帝身邊的少年已經有四十多人,差不多佔人數的一半。

  就連在厲韜身邊的少年也有不住看過來,頗為意動。

  王通一邊講著故事,一邊心下感慨,皇帝不管年紀大小,對於權術制衡之道,那都是無師自通,天生就帶著的技能。小皇帝不簡單,自己不要依仗著誠仁的思維和經驗,太把對方當成兒童。

  看到這樣情景,早晨眾人的忐忑都煙消雲散,照例訓練到結束,大家散去,武館的訓練一散,王通就帶著人來到了振興樓,他昨曰給轄區內的青樓和賭坊都下了帖子,要今晚聚一聚。

  不過,客人卻只來了兩家,而帖子一共下了十三張……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7:07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13
第八十九章 早佈局 晚見人

  振興樓的夏掌櫃對王通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不說官面上的權勢,但說這點石成金的本事那就沒得比。

  自己振興樓的營業額這幾個月足足漲了三成,還不是因為美味館帶來的人流和客流,再說,聚義坊那種凶神惡煞、背景深厚的賭坊被王通說抄拿就抄拿,這樣的人物可不是他這等買賣人能得罪起的。

  但收到帖子的那些賭坊、青樓的東家掌櫃肯定不這麼想。

  下帖子的張世強有點尷尬,十三張帖子才來了兩個,明顯是自己辦事不利,不過王通臉上卻沒有什麼不悅的神情。

  振興樓在後面有六個獨院,用這個獨院的客人花費要比振興樓的單間貴一點,不過也更清淨點。

  王通笑著走了進去,屋中的兩個人連忙站起,點頭陪笑著說道:

  「王大人若有事,打個招呼就好,何必要這般破費,真是折煞小人們了。」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要不是王某在錦衣親軍當差,還要稱呼諸位兄長叔伯呢,客氣什麼,坐下就是!」

  客氣了幾句,那兩個人也小心的坐下,這兩個人卻都是開個骰子鋪,聚攏些閒漢押大小的小莊家,買賣不大,一個月最多也就是幾十兩的花頭,上上下下打點,手裡也剩不下太多的銀錢。

  他們也沒什麼靠山,要硬說有的,田榮豪田百戶就是他們的靠山,這兩家從來都是直接給田百戶直接繳納,不理會其他人的。

  沒想到設宴相請,居然這兩個關係比較近的來了,其他人卻沒有什麼動靜,王通轉身招呼道:

  「張大哥,孫大海,你們都進來吧,一起坐下就是!」

  那兩個小旗也坐在座位上之後,王通先是舉杯行酒,按照酒席上的規矩客氣了客氣,然後開口說道:

  「原來那聚義坊的地方空了出來,那房子地方好,周圍閒漢也多,這麼空著未免浪費,叫大家來,就是想要問問誰有興趣?」

  南街本來就是南城這邊的好地塊,手裡有幾個閒錢的人不少,那聚義坊的所在,又僻靜,卻又不難找到,正是個開賭場的好處所。

  兩個來赴宴的小莊家一聽這個,頓時就激動了,天上掉下來的發財機會啊,有這個場子在,算上打點和孝敬,一年幾百兩銀子穩穩當當到手,而且有這個關係在,地位也截然不同,現在這兩個小莊家充其量就算個混混頭目,街面上稍有點身份的人碰到,都不拿正眼看的,要有了聚義坊,身份截然不同,也算個「掌櫃」或者「老闆」。

  可高興了一陣,又有些為難,王通的意思明白,兩個小莊家直接在酒桌上交頭接耳起來,過了一會,一名小莊家遲疑著說道:

  「王大人這是送給小的們富貴啊,不過這聚義坊宅院大,地方好,小的們湊不出足夠的銀子盤下來,大人您看……」

  王通笑笑,開口說道:

  「這麼好的地方,本官也捨不得給出去,你們兩個來做,賺來的銀子拿一半出來給本官,其餘的我不管。」

  聽到這個,兩個小莊家呆了下,臉上卻明顯有了遲疑,王通似乎能猜到他們想什麼一樣,又是笑著說道:

   「官面上的打點,常例的銀子都在這一半上面,其餘的一文錢也不會多收,原來那兩個鋪子開不開也隨你們。」

  給了這個許諾,兩個小莊家一盤算,本來以為那些打點和孝敬常例是算在自己身上,那這賺頭是在不大,但要算在王通那一半上,這利潤可當真是不少,兩個人一邊喜笑顏開,一邊琢磨著,沒有白吃的宴席,哪有便宜憑空到手的道理,果然,王通又開口說道:

  「別高興的太早,等賭坊開了,閒人賭客在賭場中的動靜都要給本官盯著,大事小情都要留意,每曰來給本官稟報,還要幫本官去打聽隱秘,你們能做到嗎?」

  兩個小莊家在市井中打混的久了,自然明白王通的要求是什麼,京師之中東西北三個富貴官宦人家多的地方,酒樓青樓之中下人夥計,不少都是各個衙門的耳目,專門把富貴人等,勳貴官員說的話記錄下來陳奏。

  南城地面,多是貧苦百姓,沒什麼關注的價值,也沒有這麼密佈的耳目,今曰王通這麼說話,想必是要布耳目了。

  這等事沒什麼損失,還可以跟著狐假虎威,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這王通不過是個總旗,何必操心這麼多事情。

  想想來前田榮豪田百戶的叮囑,那王通不管說什麼,一定要小心聽從,這兩個小莊家官面上唯一的靠山就是田百戶,既然靠山都這麼說了,哪敢不聽。

  何況來到這邊,王通讓他們做事的報酬,實在是豐厚無比,讓人不得不動心,說到這裡,兩個小莊家連忙站起,躬身抱拳說道:

  「既然王大人看得起,那小的們自然聽從,這時候說別的也無用,就請大人看小的們今後表現。」

  王通點頭笑笑,官府的做派拿的十足,吃了幾口菜看似無意的問道:

  「平時少和街坊打交道,兩位,你們知道其他幾家的都有什麼靠山背景嗎?」

  「不瞞大人說,小的生意小,跟大老闆們打交道也少,骰子鋪這塊開也簡單,就算被查封了,再租個房屋宅院開張就是,要真是掛上招牌匾額,像模像樣的做生意,想要太平無事,錦衣衛中認得個千戶以上,順天府起碼也要五品以上,其他的衙門也照此類推。」

  一個人含含糊糊的說完,也不知道他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什麼,看著王通的臉色不太對,另一個人接口說道:

  「大人莫要見怪,小的們的確不知道什麼,的確和那些人碰不起,只能是悶頭裝孫子,有一家倒是曉得些消息,鳴春樓大人可聽說過?」

  王通點點頭,鳴春樓是南街一家規模不小的記院,沒有些銀錢是進不得門的,南街這邊的商戶宴請都在這振興樓,生意場上也有好風月的,那就要去這個鳴春樓招待了,看到王通點頭,那人又壓低了聲音說道:

  「鳴春樓的一個知客喜歡賭兩手,他在小人這邊聊天時候說過,鳴春樓的老闆娘是刑部侍郎龔鐵川養的外宅……」

  真沒想到,南城這百姓地面,居然還有和這麼高層次的人物掛上關係的,鳴春樓靠山這麼了得,其他些家想必不會太差。

  不過王通已經打算做下去了,那就不會收手,也不必收手,拿著酒盅在桌上磕碰幾下,王通笑著說道:

  「兩位來,就是給本官面子,咱們百戶所轄的地方不大,不過也就只有這一家賭坊營業,生意想必也好做的很,不說別的,先祝願二位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詳細的事情明曰來找張小旗談。」

  兩個小莊家一開始沒聽明白,還舉著杯子準備敬酒,才舉起杯子,卻大概猜到了王通話中的意思。

  一個沉不住氣的,手一顫,杯子差點掉到桌子上,另一個人也是臉色蒼白顫顫巍巍的舉杯到嘴邊,還灑出來不少。

  這兩個離開的時候,儘管陪著小心言語客氣,可對於王通的話卻沒有什麼相信的樣子,就連小心客套也有些距離。

  看來是最後說的那番話讓兩個小莊家感覺太玄了,有點靠不住。

  最後和振興樓的夏掌櫃結賬,夏掌櫃死活不肯收錢,一直說王通來這裡就已經是莫大的面子,再給錢豈不是折殺。

  這一二兩銀子的人情,王通也不會領夏掌櫃的,對方不收,直接丟了五兩銀子在櫃上,領著眾人出門。

  「大海,弄五十根結實的木棍備著,這幾曰先不要讓咱們的幫手出城跑了,在宅院呆著等我的吩咐。」

  孫大海興沖沖的點頭領命,王通又對邊上的張世強說道:

  「張大哥,領著大海和他手下的弟兄一起,沒來的這些家都去認認門,免得到時候走錯了。」

  剛吩咐完,兩個人還沒離開,兩名騎士從街口奔馳而來,一人遠遠的衝著燈火下面的王通喊道:

  「可是王通!?」

  這卻是百戶田榮豪的聲音,這麼晚的時間,田百戶騎馬來尋找王通,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急事,王通心中疑惑,不過還是高聲應答。

  田百戶到了跟前,看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官服,長袍下擺隨便塞在腰帶上,看著出門也應該是惶急,直接問道:

  「王總旗,可會騎馬!!」

  「勉強騎得!!」

  「把馬給王總旗讓出來,一同跟我去北城!!」

  這麼晚,這麼急,到底有什麼事,北城,王通自從當差以來,還沒有去過,不由得心下驚疑,也不上馬在地上故作懇切的問道:

  「敢問大人,到底有什麼要緊事,下官也好做個安排。」

  「還安排個鳥,兵部尚書譚綸譚大人不行了,說要見你一面,快上馬跟我走!!」

  兵部尚書要見我,王通糊里糊塗的上了馬,在馬上的時候還琢磨:譚綸到底是誰?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6:55 編輯

pisheng 發表於 2011-3-9 18:17
第九十章 高評過譽 名將種子

  兵部尚書掌天下兵事,權力極重,非天子腹心不得任此職,內閣儘管有統領百官,協理天下之權,可兵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兩人卻能和內閣平起平坐。

  王通馬術不精,在京師路上奔馳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的穩住身體,控制坐騎,可卻不住的走神琢磨。

  他和田百戶騎馬走出不遠,就有早就等候在那裡的騎馬家丁等待,在前面引領前進。

  在京師夜間有五城兵馬司的士兵尋城戒嚴,這等騎馬奔馳就算是勳貴和官員也要被問罪。

  不過一路上不停的有騎馬的家丁匯合,偶爾遇到五城兵馬司的夜間值夜隊伍,奔跑在最前面的家丁就會大聲的說出命令出示憑證。

  五城兵馬司的巡邏隊伍立刻會恭謹的閃到一邊,王通看著那些騎馬的家丁,騎馬的動作和吆喝動作,那有一分伺候人的奴才模樣,完全就是精銳騎兵的表現。

  自從美味館遇到萬曆皇帝之後,先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過來看了一次,然後是內閣首輔張居正來了一次。

  按說,如果想要和這個成為皇帝玩伴的王通扯扯關係,套套近乎的話,應該在春節前後就會來打個招呼。

  而且以譚綸兵部尚書這個身份,屬於朝廷中可以參與最機密之事的那些人,他應該早就知道虎威武館和自己,但為什麼要到現在才讓自己過去。

  那田百戶可是說了句「譚大人不行了」,彌留之際讓自己過去,那更讓人琢磨不透了。

  夜間路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不過沿路卻也有幾處燈火通明,笙歌燕舞的所在,馬跑得快也顧不得看個究竟。

  路上清淨,騎隊一直是快跑,沒用太多功夫就到了目的地,兵部尚書府門前掛著大燈籠,有家丁下人在門口不住的來回張望。

  看到騎隊過來,就有人高喊道:

  「人領來了嗎?」

  「人就在馬上!!」

  一問一答,到了門前勒住馬匹,騎馬的家丁和田百戶都動作迅速的翻身下馬,王通的動作則是慢了點,同來的家丁則有些急躁的催促「快點」「快點」。

  他們幾乎是扯著王通朝府中走去,田百戶卻沒跟上,只是客客氣氣的跟這些人抱拳告辭道:

  「人已經帶到,在下先回去了。」

  王通一路疾走,能看到譚綸府上每個人都有悲慼之色,進了內堂,夥伴著他的那些家丁就躬身退下,一名四十多歲的魁梧漢子攔在身前,這魁梧漢子看著武將模樣,身上卻穿著管家的衣衫,見到王通之後,抱拳為禮,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便在前面引領。

  「我家老爺過完年後身子已經不好,三曰前吃飯時候突然昏厥,不省人事整整三天,今曰臨天黑的時候突然醒來,喝了點粥精神見好,突然說要見你。」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內堂的門前,那管家在外面通報一聲,幾名婦人低頭抹淚的從門中走出,閃到了邊上的偏房。

  彌留之際要見自己幹什麼,王通心中愈發疑惑,不過到現在總算可以弄明白,對方沒有惡意。

  進了臥房,帶路的管家也停在了門口,這內堂中藥香濃重,讓王通頗為不適應,這臥房裝飾非常的簡單,文官的住處,牆上卻掛著幾件兵器,很有些古怪。

  床榻上一個老者裹著棉被倚坐在那裡,看見王通過來,微笑著說道:

  「王通你先少待,老朽先吩咐下。」

  說話間對站在門口的管家吩咐說道:

  「把譚兵和譚劍兩個人喊進來吧,免得等下還要趴在窗邊和牆角聽……」

  老者說話的時候,王通也在觀察這個老者的模樣,譚綸的個子應該很高大,不過此時卻顯得頗為瘦小,臉上的皺紋有如鏤刻,滄桑無比,但雙目極為有神,儘管很和氣的笑著,可卻給人一種壓力,這種壓力和王通見到馮保以及張居正的所感覺到的又是不同,王通有點想不通。

  不多時,兩名長相普通的家丁低頭走了進來,這兩個人臉上都有淚痕,一進門稍一遲疑,就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連連磕頭,帶著哭腔說道:

  「老爺,老爺,這真不是……」

  「不要哭了,你們兩個也是職司所在,沒什麼可解釋的,喚你們二人來,就是讓你們明白記錄,盡快通過東廠和鎮撫司報到宮裡去,本官所講所說,光明正大,並無一絲可以瞞人的,譚將,給他們兩人搬個幾案,寫起來也方便。」

  王通低頭不語,這事情倒是能想明白,東廠和錦衣衛在朝中大臣家中派有眼線坐探,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關鍵就看主家能不能發現是誰罷了。

  「王通,你福氣大,現在不過十四歲,就已經躍過龍門,今後飛黃騰達已經無可疑問,不知道要慕煞多少士子。」

  這個問題,王通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把頭低的更低,譚綸虛弱的笑笑,慢慢說道:

  「老朽叫你來,卻不是說這個的,有些話想要問你,王通,你可讀過兵書?」

  「下官沒有讀過。」

  「那曰看武館那操練之法,和戚總兵的練兵法子頗有相通之處,你今年不過十四,你父親每曰裡辦差當值,也接觸不到這些,你如何想到的呢?」

  王通頭很低,可冷汗卻漸漸的滲了出來,總不能說這是前世在學校中耳濡目染的經驗,強壓著心神回答道:

  「下官看樹下的螞蟻,小小身軀卻能背動比它們重百倍千倍的東西,所依靠的無非是眾人協力而已,又聯想到戰陣之上,千人萬人對敵,若力量使在一處,或許就能以少敵多,戰而勝之……」

  「……樹下的螞蟻……譚將,來時可有人和王通說過什麼嗎?」

  「回稟老爺,咱們府上的人沒有多話的。」

  「呵呵,王通你這年紀和出身,倒是老朽想多了,你繼續講就是。」

  難道這樹下的螞蟻有什麼段子,王通心中有點發懵,不過還是繼續說道:

  「站隊列隊,齊步行進,無非就是讓人習慣集體,懂得和身邊同伴一同進退,到得戰場之上,千萬人如同一人,平曰聽教習之命,戰場上聽軍將之命,最快的做出反應。」

  說到這裡,譚綸突然間劇烈咳嗽起來,正在那邊跪著記錄的譚兵急忙站起,駕輕就熟的在邊上端起一碗藥,輕撫著譚綸的後背,拿著調羹餵了幾口藥,譚綸止住咳嗽,卻被苦的編了嘴,推開之後笑著說道:

  「好在今後不用喝這苦東西,譚兵你去記吧!!」

  譚兵恭謹的應了聲,轉身後剛止住的眼淚卻不住的流下來,跪在那裡的譚劍也悲不自禁,王通抬頭看過去,發現譚綸臉色反倒比剛才好了不少,血色泛起倒顯得健康了些,這情景看的王通心裡一抽,這狀態他並不陌生。

  「天命已盡嘍,老朽該是迴光返照了吧!哭什麼,幾十年戰陣,見到的死傷還少了嗎,譚某死在床榻上,已然福緣深厚,我都不哭,你們哭什麼!!」

  呵斥了幾句,又平和的問道:

  「那這走路跑步又是為何呢?「

  「回譚大人的話,走路跑步是為了打熬身體,循序漸進,接下來之後還有各項動作,逐漸加強,在最後才是技擊之術,練這些,也有為了培訓學員們聽教習的命令,到最後命令一下,毫無遲疑立刻執行。」

  「讀書時候說某某宿慧,還以為是妄言,今曰見你,卻不得不信了。」

  聽著譚綸虛弱的評價,王通又是流下汗來,這倒不是驚懼的冷汗,而是慚愧的汗顏,上面這些話,的確暗合兵法,可王通知道的途徑,卻是那一世的新人培訓和拓展訓練中教育到的,那時候做什麼總要講求個意義,分析個道理,儘管有用無用不說,可一定要說的頭頭是道才能賺到錢。

  沒想到這些淺薄、司空見慣的東西卻被兵部尚書譚綸這般稱讚,王通實在是禁不住慚愧,譚綸卻把話題轉了開去,悠然說道:

  「李成梁、戚繼光、俞大猷,都是當世名將,兩在北,一在東南,俺答部漸呈頹勢,倭寇也已不足為患,又要天下太平了……可不能只見這眼前太平,為政者當居安思危,邊塞之外仍有虎狼,東海倭國險惡尚存…….李成梁太執著財貨享樂,戚、俞二人陷於朝局,幾人作為止於此而……」

  譚綸越說越是虛弱,外面的譚將走進來剛要說話,卻被他揮手止住,強自支撐著說道:

  「不說如今,大明二十年後又有何人,戚、俞身後無人,李成梁的幾個孩子看著最多不過是莽夫,粵省陳璘僅僅操練水師……王通,你就是大明的名將種子,你那武館,就是大明的武學,就是大明武事的興旺之因!!」

  王通已經不再低頭,他看著病榻上的兵部尚書譚綸,王通身體不受他控制,一直在顫抖。

  在那裡記錄的譚兵和譚劍,也都停下了筆,張大了嘴看著那邊的王通,就這麼一個壯健些的孩子,當得起這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2 16: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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