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恐怖]凶煞之赤魔道 作者:WINDSS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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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e0419 2010-10-8 14:53: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 22120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22 23:13
本帖最後由 willie0419 於 2010-10-23 17:08 編輯

嘉樂已經一個禮拜沒來了,對此,君豪感到擔心,因為他知道嘉樂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其實早在上個禮拜,他就從補教人員的口中得知嘉樂請了病假,或許真的病得很重吧,他打算如果過幾天還沒看到嘉樂,就到居處探視一下。


「記得幫我們問候他唷!」在出發前,班導向他叮嚀,就這樣,君豪挑了個假日,和同是重考班的好友阿呆出發了。


「辛亥路四段阿……」君豪看著補習班給的地址。


「是不是那裡阿?」阿呆指著前面一個小緩丘。


君豪皺起眉頭來,經過仔細核對後,嘉樂的租屋地點還真的就在附近。


沿著緩波不斷上行,阿呆抬頭仰望道:「這裡……該不會是違章建築吧?」


「誰知道?」君豪聳聳肩。


豎立在兩人面前的,是一棟老舊的公寓,附近沒有其他相鄰的建築。


「怎麼辦,嘉樂那裡沒有電話。」


「我們先在外面喊一下好了。」阿呆退到房子前面的空地,深呼吸一口氣後,大聲喊道:「陳嘉樂!你在不在啊!」


「陳嘉樂!」


君豪敲了敲阿呆的腦袋瓜,指著大門旁邊,「傻蛋,你看旁邊就有對講機。」


「阿,是喔!」兩人走到對講機前面,看了上面的指示後,按下PB53A-03。


等了幾秒,對講機傳來聲音,「喂。」那是嘉樂的聲音沒錯。


「喂,嘉樂嗎?」君豪又確認一次。


「恩。」


「我們現在在樓下,你先讓我們上去好嗎?」君豪提出要求。


啪蹬!


話才剛說完,門就打開了。


君豪和阿呆推開鐵門,進到公寓裡面。


前腳才剛踏進去,一股非常不舒服的味道就撲鼻而來。


「這是什麼味道阿!」君豪捏著鼻子,在樓梯口四處張望。


看到了,阿呆看到嘉樂了,他站在樓梯上方的扶手旁,露出一顆頭,正對他微笑著。


「你看,嘉樂在那裡。」阿呆指著,但當君豪轉頭時,嘉樂就咻然不見了,兩人只好循著樓梯上去,四樓,就是嘉樂所在的樓層。


好像在歡迎他們到來似的,當兩人氣喘呼呼趕到四樓時,房門已經敞開。


「嘉樂?」君豪敲了敲房門,隨後走了進去。


雖然是大白天,但床邊的窗戶拉上窗簾,使得房間看起來十分陰暗,裡面的擺設散亂不堪,凳子上面,沒吃完的泡麵已經餿掉,電視機的電源是開的,但因為沒有任何指令,所以呈現無畫面的狀態。


阿呆注意到地上有一大灘黑漬,看起來不像是髒汙,也不是發霉或油漆,總之,一切顯得詭異。


兩人對眼相望,阿呆首先打破沉默:「君豪,你會不會覺得……有點不太尋常?」


「大白天的,房門沒關,就算是出去,也不可能會犯這種錯誤,而且,看這樣子,好像幾天沒人住過了。」說話的同時,君豪不忘四處張望。


「不過剛剛我在扶手那裡看到嘉樂耶!」阿呆的臉刷一聲變得慘白。


君豪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回辯:「可能他跑到別人的房間去了。」


「這樣也應該聽到敲門聲阿!」阿呆哆嗦著說。


「搞不好鄰居的門沒關。」君豪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提出一個自認比較有建設性的看法:「不然我們一間一間去敲門,看嘉樂在不在裡面。」


「不好吧……」阿呆顯得有點猶豫。


君豪不聽阿呆的勸告,逕自走到隔壁去敲門,在敲了十幾下後,門緩緩開了一個細縫,「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雖然是大白天,但對方是女生,再加上兩人素不相識,所以門只開了一個小細縫,君豪是可以理解的,他清了清喉嚨,問說:「妳好,我是隔壁房客的朋友,想問一下他最近怎麼了,因為他已經好幾天沒去補習班了耶。」


女孩頓了一會才回答:「我昨天看到他下樓去買東西,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吧。」


「是嗎,他可能病得不輕,畢竟都一個禮拜沒來了……」


女孩聽完君豪的話,回答:「不然這樣好了,你把電話留給我,等他回來,我叫他打電話給你,這樣好嗎?」


君豪想想這也是不錯的辦法,原本只留家裡的電話,但臨走前想到這樣不夠保險,便把阿呆的電話也抄給她,他覺得自己這樣做很聰明,便和阿呆一起回去了。


對於君豪來說,這只不過是一次不太順利的拜訪罷了,但對阿呆來講,這件怪事始終讓他耿耿於懷,因為他的確看到了嘉樂的臉,而且事後回想那個笑容,越來越覺得發毛,因為那笑容裡帶點……


猙獰。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23 22:48
「鍾旭,你最近怎麼了?」房間裡面,媽媽走到阿呆身邊。


「沒什麼。」阿呆隨便回了一句,但心事重重的模樣卻叫母親很擔心,好像是上週末到同學家以後,阿呆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母親帶著擔憂的表情離開後,阿呆把房門關了起來,然後重新回到書桌前面坐下,但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心情唸書,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天發生的事情。


「為什麼……我明明就有看到嘉樂的啊!」他越是去想,內心就感到越不安,同時,嘉樂那張臉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以前睡覺的時候,阿呆習慣把電燈關上,但現在卻是一盞燈也不願意關,儘管如此,他還是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明亮的房間裡,閉著眼睛的阿呆,腦袋依舊不停在運轉,他逼自己去想別的事情,想著想著,不禁回想自己為什麼要重考。


阿呆從小就不喜歡唸書,只有英文稍微好一些,事實上,他的數學從來沒有及格過,九九乘法表花了快半年還記不熟,四則運算更是馬馬虎虎,常常答案是五十,他算成五百。上了國中後,阿呆的學習更加吃力,物理化學這些就不用說了,就連歷史地理也常常背不起來,媽媽雖然很有耐心地鼓勵他,但嚴厲的父親總是讓阿呆感到畏懼。聯考放榜,只填國立商學院的阿呆落榜了,父親當然怒不可遏,掏出一筆錢要阿呆重新努力一年。


至於自己為什麼叫阿呆呢?阿呆記得很清楚,因為他總是呆呆傻傻的,有時候反應還會慢半拍,小學的時候,他搞不清楚男生廁所和女生廁所的差別,總是要等其他女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阿呆才知道自己走錯地方,因為這件事,班導還嚇得請爸媽到學校面談,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有了阿呆的稱號。


就在阿呆回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電話響了。


「說也奇怪,平時媽媽都是很淺眠的阿,怎麼今天睡得跟死豬一樣,響了好幾聲還不去接?」


雖然百般不願意,但阿呆還是起床去接電話,經過客廳時,他抬頭望了望時鐘,凌晨三點。


半夜打電話,真的是太詭異了,阿呆提心吊膽把電話拿起來,然後輕輕問候了聲:「喂?」


另一頭傳來女人的聲音:「喂,你好,我是住在你同學隔壁的那位。」


阿呆想了一下才記起來,「恩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喔,是這樣的,你同學在山上,他現在要到你家去。」


「等等……」阿呆被搞糊塗了,一個女生半夜打電話到別人家已經夠詭異了,還說這些奇怪的話,她的意思難道是說嘉樂半夜在山上?嘉樂不知道他家的地址,要怎麼到他家去?


就在這時,電話斷了。


阿呆握著斷了線的電話良久,心裡七上八下,隨後打開客廳電燈,三步併作兩步衝到父母的房間敲門。


「爸!媽!快出來!」阿呆大喊。


砰!砰!


任憑他怎麼敲,裡面都沒有回應。


「這是怎麼搞的?」阿呆更慌了,當他準備回到客廳時,房門打開了,嘉樂那張臉冒了出來,「阿呆,找我有事嗎?」


「嗚啊!」阿呆嚇得跌坐在地上,「你……你……」


嘉樂忽然變成女生的聲音,轉而對阿呆說:「你們之前不是要找我嗎?嗯?」那聲音十分熟悉,正是前幾天隔著房門回話的那個女孩!


「我……」在驚恐之餘,他又本能性地向後退縮。


瞬間,阿呆理解到那天是怎麼回事了,他在一樓看到嘉樂,而後在嘉樂房間沒見到人,他們一直以為住在隔壁的是個女孩,但其實那天回話的就是嘉樂……


嘉樂那張無辜的臉,在幾下強烈抽搐後,頓時變得扭曲,他的褲子淌下血來,一滴滴滑落到地板,阿呆的腦中閃過一幕駭人的畫面:


在某個深夜,嘉樂一個人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寒風不斷灌進陰冷的房間,電燈忽明忽滅著,一台老舊的電視機,反覆播放著幾十年前的懸疑案件。背後的女人一步步走進,嘉樂原本就已溼透的褲子裡又再次沾污,只是這次流的不是尿,而是血,腥臭的血水慢慢滴落到地板上……然後……形成了一大灘洗刷不掉的黑漬。


為什麼他的腦海裡會閃過這些畫面?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從哪來的……


腦中思緒一一打結,在垂死時,阿呆發出淒厲的慘叫,但被嘉樂更高亢的冷笑聲給打斷。


最後,客廳的燈,熄滅了,




嘉樂並沒有來補習,今天就連阿呆也不來了,跳脫慣有的思維,君豪的直覺告訴他這兩件事情有所關聯。


其實他最近也發生了一些怪事,首先是頻繁的作夢,在夢裡,他感覺自己是個小孩,和一個扶著腳踏車的女孩在荒山野嶺並肩走著,走了好一陣子,才來到一條田野小路。


他覺得自己的嘴巴不太安分,喉嚨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吐出來,同時牙齒也越長越長,才一會,他的嘴巴已經整個暴凸出來,但女孩全然沒有意識到。


他一邊走,一邊張開大嘴,發出呼~呼~呼~呼~的咆嘯聲,嚇得鳥兒振翅四竄。


但是,女孩依舊沒聽到。


路邊有兩隻肥碩的田鼠經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牠們抓了起來,用利爪攪爛後,塞進了嘴巴裡面,水溝有幾隻活蹦蹦的青蛙,也進了他的五臟廟。


他的嘴巴充滿動物屍體所散發出來的腥臭味,在愉悅之下,他坐在女孩的後座,唱起了懾魂的鬼歌。


伊伊伊──啊啊──


伊伊──


從那天開始,他就跟在女孩的身邊,漸漸地,她似乎也發現自己的眼睛開始充血、變紅,就好像傍晚的夕陽一樣。


※※※※※※※

1984年,全台灣第一家麥當勞在民生東路開幕。

※※※※※※※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25 00:12
明生東路的麥當勞,君豪坐在靠窗的位子,沉默地吸著飲料,不發一語,坐在旁邊的是他的女朋友,家珍。


兩個人在高中時代就已經認識了,記得是一次聯誼,兩個人相識,進而交往,聯考放榜後,家珍考上北投某間國立大學的護理系,但君豪卻沒能如願考上他的第一志願,機械系。君豪重來了一年,而家珍則早一年體驗到了大學生活。


「君豪,你最近到底怎麼了?」家珍擔憂地看著君豪。


君豪望著窗外,依舊不發一語,老實說,他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家珍。


「我們好不容易半個月才見一次面,結果你又……」家珍忍不住抱怨,從上大學以來,兩個人的見面次數就急遽減少,君豪大部分的時間、精力都花在重考,而家珍又處在生活最糜爛的大一,早期兩人相識的甜蜜,此時已不復見。


君豪蹭一口氣,用吸管轉著飲料上面的泡沫,還是沒有說話。


「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醫學系的學長,他……」


「不要再提到他了!」君豪不自覺地提高音量,最近,家珍總是有意無意提起那個人,說他對她多好、多溫柔、多體貼,這在君豪耳裡是如何地刺耳,而他醫學系的背景,讓正在重考的君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自卑感。


「妳三天兩頭就提到他,煩不煩阿!如果他要是這麼好,妳就跟他去阿!」君豪說話的時候,旁邊的人都在看著他。


其實君豪也不想這樣,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脾氣就變成這樣,大學聯考和感情不順的雙重壓力,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更不用說還有那個怪異的夢……


看著家珍,君豪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他頓了一會,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家珍,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家珍沒有回話,她眼眶泛紅,提著包包不發一語離開,走到樓下時,君豪也收拾好東西跟了上來,但家珍看也不看他一眼。直到離開麥當勞,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君豪隱約覺得這段感情是很難挽回的了。


看家珍一個人搭公車回家,君豪不禁嘆了口氣,他默默走回停車位,把掛在車頭的安全帽拿了下來,用力催幾下油門後,騎車離開繁華的市區。


按照慣例,君豪會經由福和橋那條路線回家,或許是因為時間有點晚了,他發現今天的車輛比較少,就在剛下橋沒多久,路邊忽然飛出一團紅色光圈,嚇得君豪趕緊煞車。


君豪把車停在路邊,好好喘了幾口氣,他不知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只覺得最近發生一連串詭異的事情,再加上和家珍的不愉快,他覺得自己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


答答答答──


BBCALL響了,但那電話號碼他不認識,君豪找了附近一個公共電話亭,回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君豪了當地問:「喂,請問是?」


電話另一頭是個男子的聲音:「你好,請問是梁君豪先生嗎?我們這裡是景美分局。」


晚上警察忽然打電話過來,君豪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們想請你到分局做個筆錄。」警方說。


「筆錄?請問是發生什麼事情嗎?」對警方的要求,君豪感到詫異。


「是這樣的,我們查出你和吳鍾旭在五天前有到陳嘉樂的家裡拜訪過,而他們兩人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們認為你有必要到警局來配合調查。」


聽到這番話,君豪的額頭淌下了幾滴汗。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景美分局。


偵訊室裡面,君豪和員警隔桌面對面坐著,偵訊的警官叫程天發,是局裡的年輕新秀,他為君豪準備了一壺茶,但君豪一口都沒有喝。


程天發也不多說廢話,他直接切入正題:「昨天晚上,你人在哪裡?」


「補習班。」君豪不用多想,便吐出這個答案。


「有人能替你證明嗎?」程天發追問。


君豪想了想,回答:「班導,以及坐我旁邊的同學。」


「你說上禮拜六,你和吳鍾旭去陳嘉樂家的時候,就已經沒看到人?」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程天發緊緊抓著君豪的眼睛不放。


君豪點點頭,程天發又繼續問下去,「那請描述一下他家當時的狀況。」


按照程天發的要求,君豪把嘉樂家如何散亂、電視機電源開著等狀況敘述了一遍。


程天發聽完後,微微皺起眉頭,「你們走的時候,門有沒有關?」


「當時我們怕他只是暫時出去,所以就幫他把門鎖上。」君豪說。


「鎖上?不是關上?」程天發又問了一遍。


「是,怎麼了嗎?」君豪感到不解。


程天發身體微微向前,定神說:「同學,我說了你不要太震驚,但事實是,陳嘉樂的家屬在你們拜訪之後的隔兩天,就已經向警局報案,經過初步調查後,我們把陳同學列為失蹤人口。」


「怎麼會呢,我之前問過補習班,她們只是說他請了病假,然後暫時失聯……」對於程天發的說法,君豪感到有點難以接受。


「因為我們要求班主任壓下這件事,」程天發解釋:「這件事情除了辦案的警方,以及少數幾個相關人士之外,其他人都不知情,就連你們班導也是,因為我們不希望在他列為失蹤人口後,引起班上的騷動,而且,這個案子發生了一些怪事。」


「什麼怪事?」君豪體內某根神經瞬間被抽起。


程天發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雙手合十,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們按照陳母所說的地址,到死者的租屋處勘查,去的時候發現門鎖著,撬開後和你說的一樣,裡面沒人。」他吞了吞口水,用更嚴肅的表情說:「但問題是……裡面的場景和你描述的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這是什麼意思?」君豪的屁股差點離開椅子。


「舉例來說,我們進去的時候,電視機和窗戶是關的,泡麵丟在浴室的垃圾桶裡面,更詭異的是,浴室的地板是半濕的,如果按照時間來推估,可能在我們到達的前一天晚上還有人進去浴室裡面。」


「這……」對於這個情況,君豪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們想約談這棟大樓的其他住戶,但怪異的是,整棟大樓沒有住人,而附近的居民則對這間房屋沒有任何印象。」


「所以你們覺得嘉樂還有回去過?」君豪問。


「不一定,」程天發搖頭,「但肯定有人回去屋子裡面,總之,在吳鍾旭一家三口死後,這件懸案又變得更加棘手。」


「阿呆……全家人……都死了?」君豪覺得喉頭乾澀,快要說不出話來,「這些,就是你們今晚約談我的原因?」他嗓啞問道。


「之一。」程天發把話補完,他翻了翻手邊的資料,又說:「事實上,我們查不到那間房子的資料,所以懷疑是違章建築。」


聽到這裡,君豪沉默不語起來,他覺得一切真的是太怪異了,再加上最近不時夢到的東西……


「謝謝你今天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約談你。」在走出偵訊室時,程天發這麼對他說。


臨走前,君豪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於是又走回局裡,他向程天發表示,他覺得有個地方可以減輕對於這件案子的疑惑,那個地方就是──


戶政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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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煞正傳到目前已經進行一半了,如果有網友覺得好看的,麻煩把滑鼠移到螢幕右上方按個感謝,你的支持是作者的最大動力~  m(_ _)m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25 22:37
本帖最後由 willie0419 於 2010-10-26 23:23 編輯

隔天下午,戶政事務所。


在陰暗的房間裡,君豪努力翻閱著資料,他要找的,是這幾十年來台北市的傷亡或失蹤人口,程天發坐在君豪旁邊,不可否認,他是因為好奇心被挑起而一同前來。


「你看看這個!」君豪把資料攤開,展示一份年代久遠的新聞,「民國三十四年,大安區發生兩起懸案。其一,當地發生兇殺命案,犯案者是二十八歲的鄭武雄,他在晚間拿著武士刀追殺包含女傭在內的一家五口,妻子徐美慧和女傭李阿理皆死在刀下,而就讀國小的女兒鄭新儀……」看到這裡,程天發的心臟猛然一跳。


「鄭新儀?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當他繼續想下去時,不禁感到全身發毛。


鄭新儀,不就是陳嘉樂的房東嗎?程天發因為找不到她的身分資料,所以還在調查當中的阿……


「同名同姓!同名同姓!」他用手帕擦了擦汗,這麼安慰自己,看著坐在旁邊的君豪,他不禁擔心起來。


君豪沒注意到程天發的反應,仍繼續專注閱讀著:「鄭新儀失蹤,雖然警方多次找尋,但還是找不到她的屍首,估計可能遭兇手分屍。」


「在本案中,唯一存活的是鄭武雄的母親郭阿好,但她在案發後已精神失常,之後轉置到療養院,根據警方推估,可能因為她是兇手的母親,所以才逃過一劫,儘管當地盛傳兩人不合……」


「鄭武雄在殺死被害者後,拿起武士刀切腹,警方推估他應該是畏罪自殺。」


看著黑白照片上面那個叫做鄭武雄的兇手,君豪就感到背脊發涼,他滿臉鬍鬚,身穿西式女僕裝,模樣十分變態,而看到兇手女兒鄭新儀的照片時,更讓他忍不住暗叫一聲:「那女的……不就是我在夢裡遇到的小女孩嗎?」


看了這張照片許久,君豪又翻開下一頁,這是一則短篇報導:「其二,木柵國民小學教師李順成無故失蹤,案發現場,警方只有發現他的一台腳踏車以及兩灘血跡,其他皆無所獲……」


「怪異的是,半個月後,有人在附近的溪流撈起一雙斷手斷腳,但鑒於當時科學技術的限制,無法確定是李順成的屍體。」


他盯著報紙上面的照片,那是福州山以及中埔山一帶,那報導所說的溪流,應該就是景美溪。


除此之外,這附近每過一陣子就會有一些人失蹤,或著是難以解釋的超自然現象,辛亥隧道陰氣之重是全台有名的,這點君豪當然知道,但為什麼直到這幾年,神秘失蹤或死亡的案件才急速上升呢?這點他暫時無法參透。


一連串的詭異事件,壓得君豪喘不過氣來,這真的太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了,他發現程天發在旁邊發愣,便問道:「你怎麼了?」


程天發心裡還想著新儀的事情,如果再結合這兩個神秘案件,那這件事情真的……想到這裡,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程天發站起身來,告訴君豪:「這件事情,我還要再調查一下,我想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吧,你回去好好唸書,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事實上,程天發打算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因為案情發展到現在,他發現不論是君豪,還是自己,都沒辦法應付背後隱藏著的那股力量,兩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手,否則,很有可能會賠上性命。


「同學,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在走出資料室時,程天發轉頭問君豪。


君豪嚥了嚥口水,回答:「以前,我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發生一連串古怪的事情之後,我開始動搖了,我不知道以前抱持著的信念是否正確。」


程天發點了根煙,緩緩回憶道:「我記得幾年前,我剛到警局的時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後來發生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後,也和你一樣,動搖了。」他狠很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好像要把所有的憂愁煩悶通通吐出來似地。


五年前某個深夜,他接到一通求救電話,循著對方提供的線索,來到轄區附近某個山區,在那裡救出了被害人。


那是一宗強暴案件,兇手是附近的流氓混混,因為看上兩個檳榔西施,而夥同幾個兄弟把她們綁到山區,其中一個在過程中極力反抗,因此窒息而死,而另外一個則僥倖存活,但問題是,當初打電話求救的,正是那個窒息而死的死者。


從那天開始,他,程天發,就不再是個無神論者。


走出戶政事務所,程天發告誡君豪:「不要再碰這件事情了,就讓它到此為止吧,如果繼續下去的話……」


「不管兇手是人還是鬼,我覺得他都不會放過我。」君豪深呼吸一口氣,眼神閃爍地望著遠方,「我前陣子重覆做一個詭異的夢,夢到自己是個小孩子,跟著一個女孩一直走,然後我的嘴巴吐出獠牙,開始吸著那個女孩的氣……」說到這裡,他眼眶紅腫,別過頭去。


「一個男孩,跟一個女孩。」一提到女孩,程天發就想到鄭新儀,這讓他心裡發毛。


「或許是出自一種直覺,我覺得我做的夢,跟嘉樂失蹤以及阿呆死亡有所關聯,所以我今天才會到這裡來查資料。甚至,我大膽猜測,這附近發生的一些懸疑兇殺案,很有可能……都是出自一股無法解釋的神秘力量……」君豪頓了頓,又說下去,「而重點是,我夢見的那個女孩,就是那則兇殺事件裡面,兇手的九歲女兒,鄭新儀……」


「夠了!不要再提到她了!」程天發粗魯地打斷君豪的話,他不想再聽到這個可怕的名字!也不想再陷入這個詭異的案件當中!真的不想……


就把它當作是一件走失案件吧,程天發心裡這麼盤算著,君豪本來想要回話,但硬是被他阻止。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員警。」程天發丟下這句話,然後一語不發走到停車格,騎著機車揚長而去,在離開前,他撇了君豪最後一眼。


君豪呆呆站在原地,然後才意識過來似的看了看手錶,已經晚上六點了,這時天色暗了下來。



──────




                             ////////福州山/////////
大安區(辛亥路三段,新儀家)////////中埔山////////
                                   //////辛亥隧道////   文山區景美(辛亥路四段,租屋處)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26 23:29
夜市裡人山人海,各式各樣的小吃都有,車輪餅、豆花、豬血糕、蔥抓餅,說起來,真可稱得上是美食天堂。君豪在路邊攤點了份牛排,這間店在他唸高中的時候,便常常和同學造訪,才吃到一半,BBCall就傳來震動,是家裡打來的。


君豪把BBCall收進口袋,用最快的速度將盤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在灌了幾杯冰涼的紅茶之後,掏出一張鈔票給老闆找錢。結完帳後,他回到停車的地方,然後騎車到附近的公車亭打電話。


投下五元硬幣,君豪撥了通電話回家裡,「喂,媽,怎麼了?」他問。


「君豪,你快回來,有人要找你!」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急促。


「誰啊?」


「我阿,嘉樂。」


「哇!」君豪嚇得把電話丟在一旁,電話就這樣應聲掉落在地上。


「君豪,你怎麼了?我是你的好同學嘉樂啊!」嘉樂依然用那熟悉的語調繼續說著。


君豪縮在角落裡,一句話也不敢回。


不久,電話就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君豪大口大口喘著氣,他搞不清楚嘉樂到底是人是鬼,如果說嘉樂在幾天前就已經失蹤,那剛才在和自己說話的人很可能是……


他還來不及思考完,超乎尋常的事情又發生了,因為另一頭傳來嘉樂垂死般的呻吟聲。


「痾痾痾痾痾痾……」


「阿阿阿阿──」君豪逃出電話亭,連滾帶爬回到機車旁邊,然後使勁催著油門。


「幹!怎麼不發!」他咒罵幾聲。


「快阿!」


好不容易,車子終於發動了,才剛跨上車座,BBCall又傳來震動,這時君豪根本不敢去看打電話的人是誰。


沒想到,BBCall直接發出像是垂死般的嗓啞聲:「我是誰阿……我是嘉樂……還是新儀……我都快搞不清楚了……痾痾痾痾……」君豪尖叫一聲,把BBCall丟進臭水溝,油門催了就直接走!


在騎離公館後,車子順著永福橋一路飆到永和,現在的他,根本不敢回去,君豪不禁猜想,阿呆一家人是不是就這樣死的?想到這裡,他騎車的速度又更快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路旁有座小廟,從來沒有去過寺廟的君豪,這時打破慣例,跌跌撞撞進到裡面。或許是因為時間有點晚了,裡面一個香客都沒有,三個諾大的神像豎立在面前,神桌旁坐著一個白衣黑褲的老師父。


師父見他匆匆忙忙進來,問道:「施主,你怎麼了?」


君豪眼眶止不住淚水,當場雙膝跪地,懇求說:「師父,你一定要救救我,有個鬼想要害我!」


「哦?」師父眉毛一揚,「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君豪把事情的經過通通告訴師父,師父越聽臉色越是鐵青,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揮揮手道:「小廟供不起大佛,這件事情我也無能為力,施主,你還是另找高人解決吧!」


君豪往師父身上移近了些,急促地說:「眼下已經有兩個人被惡鬼害死,想必下一個就會輪到我,如果師父袖手旁觀的話,這世上又多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師父嘆了口氣,露出猶豫的神色,但幾經考量後,最終他還是選擇搖頭,無論君豪怎麼哀求,師父都無動於衷。


君豪見師父不肯插手管這淌混水,只好退而求其次,「不然,至少讓我在這裡借宿一晚吧!」他緊抓師父的手不放,就好像一個快要溺斃的泳者努力抓住飄在水面的浮木。


「這……」師父被君豪這麼糾纏,心倒也軟了下來,「哀……冤孽!冤孽!」他忍不住又長嘆口氣。




自從回到警局後,程天發老是心不在焉,他雖然下定決心不管那個詭異的案件,但卻無法遏止自己的思緒,在工作時,他腦中不時閃過一個女孩的身影,在對他微笑、在對他招手。


「阿發,喝茶。」


「阿發?」


平時最喜歡泡茶的同梯阿則連續問了好幾聲,程天發才如夢初醒般抬頭。


「喔,謝謝。」他接過熱呼呼的茶,並注意到辦公室的門微微打開。


「你最近怎麼心不在焉似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阿則站在旁邊,關心地問。


「不,」程天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單純是辦案方面的問題。」


阿則坐到他旁邊,問道:「怎麼了,說來聽聽?」


「不就是那個離奇案件。」程天發嘆了口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阿則好奇追問。


「哀,改天再說吧,最近真的很累……」程天發假裝揉眼搥背,其實,是因為他不想再提起這件事情。


阿則拍拍程天發的肩膀,鼓勵他:「好吧,你好好加油,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儘管跟我說。」


看著阿則離開的身影,程天發苦笑了一下,鄭新儀這三個字,現在是他最不願提起、也最避免聽到的名字。


這天晚上,就在他又陷入沉思的時候,外面的長廊傳來了走路的聲響。


扣,扣,扣,扣。


從那清脆的聲音聽起來,這個人應該穿著木屐,照理說,這是日據時代流行的玩意兒,原本低頭深思的程天發,這時決定不動聲色,他在一個人的辦公室裡,等待著……任憑那腳步聲由遠到近。


直到進了辦公室,這個聲音才停止,重點是,祂沒有開門,也不需要開門,一雙黃檜木屐搭配紅色繫帶,與白皙的雙腳一起出現在程天發的面前。


他不想抬頭,一點也不想,外面有兩個員警坐在那裡,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可以馬上奪門而出。


「就是祢吧?祢就是殺死吳家三口的兇手……」程天發的嘴巴不斷反覆念著。


瞬間,他的腦中閃過那個女孩的容貌,雖然只是短短一兩秒,但程天發看到她在獰笑,辦公室裡,傳來乩乩乩乩的冷笑聲,他不自覺地縮起身子,整個辦公室的溫度忽然急遽下降,冷得像是冰箱一樣,程天發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呼出來的每一口氣,瞬間都結成淡淡的薄霧。


他的耳邊不斷傳來聲音,一開始有孩童的笑聲、女人的哭聲、老人的呢喃聲,以及中年人的咆嘯聲,最後,則是君豪的慘叫聲。


負面情緒不斷在他心盤裡環繞,一次又一次,在緊要關頭,程天發做了個決定,他毅然決然拿起剛剛才配到的槍,抬頭朝整間辦公室掃射一遍。


聲音沒了,女孩也不見了,整個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原本已經結霧的透明杯子,這時也慢慢褪去,週遭,又恢復了往常的溫度。


程天發拿著槍起身,一步步走去開門,直到確定沒事之後,才把槍給放下,「君豪……」他不禁捏了把冷汗。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29 00:31
小房間裡,君豪全身上下都貼滿符咒,他雙手合十,嘴唸阿彌陀佛,然後用棉被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發抖。


外面,不斷傳來師父和徒弟誦經的聲音,到了半夜,氣候開始變得不穩,最後居然下起了大雷雨來。


雷鳴聲從窗外不斷打進耳裡,君豪不敢闔眼,因為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會出現一幅影像:有個人在頹廢的山丘上爬著……不知道在挖著什麼東西……


清晨時分,氣候稍歇,但天空還是灰濛濛地,君豪雙眼浮腫從房間走出來,昨晚到後來他是有睡著,因為太累,但也因此做了一個完整的怪夢:


有個人在頹廢的山丘上爬著,因為角度的關係,君豪始終看不清楚他的臉,然後,這個人走進紅光照耀的洞穴面前,不斷地扒土、一次又一次。


雖然君豪不願離開,但師父還是建議他去找法力更強的高人,在臨走前,師父給了君豪一張符,叫他掛在車上。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哪裡有法力高強的大師。」君豪喉頭湧起一陣哽咽。


「我年輕的時候認識一位得道高人,但他平時來無影去無蹤,我一時之間也沒辦法保證可以找到他,只知道他前幾年搬到了陽明山附近,至於詳細地址,可能就要你自己去問問了。」師父嚴肅地說。


「但我很怕,會不會還沒找到那位高人,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君豪發起抖來。


師父想了想,回答:「不然這樣好了,我給你點離魂燈,讓陰陽魔界暫時找不到你的元神真氣,只是這樣的話,可能會減損你的陽壽。」


君豪一聽,趕緊回說:「沒關係!沒關係!只要可以保住我的性命,其他的我都願意配合!」


離魂燈,非傳統正法,最早可追溯到中國西漢時期的茅山道術,當時陝西咸陽地區有茅氏三兄弟,以丹藥之術救民。其後,茅山派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流派,而這離魂燈正是由裡面一個小流派所慢慢發展,進而流傳至今。


根據古法,被施術者必須坐在施法者中間,以盤腿直坐為宜,施法者不斷誦經並施予符水,整場法事最多可持續一個鐘頭。


作完法後,君豪覺得頭昏昏沉沉,而且四肢無力,師父把一盞燈交給他,說他的元神真氣鎖在這裡面,這樣那些凶魅就沒法發覺到他的行蹤,但切記只有一盞蠟燭的時間,時間過了,元神就會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君豪看著眼前這個小燈,一想到自己的元神真氣鎖在這裡面,不免覺得又怪又奇,但至少在法事的庇祐之下,他覺得內心有股莫名的支撐力量。


外頭黑雲籠罩,原本應是大白天,現在卻像是黑夜,在騎去陽明山之前,君豪順便在半路買了防身用具。


球棍、西瓜刀。


他小心翼翼把離魂燈用透明盒子封住,然後懸吊在車子龍頭後面。


君豪邊騎,邊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衰弱,天空依然雷聲作響,前方的道路迷濛起來,他已經快到北投了,只要再一會就好……再一會……


或許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的緣故,他覺得眼皮越發沉重,像是吊了兩顆小鋼珠。這時,原本平靜的天氣,也開始起了變化,天空下起雨來,濕冷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起風了。


在盒裡搖來晃去的離魂燈忽明忽滅,儘管還有一半的蠟燭,但君豪卻是提心吊膽起來。


陽明山,原名草山,清朝時期,官府擔憂盜賊藏匿,因此不時放火燒山,最後只剩芒草成堆,故而得此名。日本人來的時候,在擎天崗附近種植了大批的草毯,並在這裡設置牧場,以便放牧牛隻。直到現在,只要秋天一到,陽明山就盛開大片大片的芒草,他的女朋友,家珍,就在這附近的學校唸書。


一到陽明山附近,君豪便在附近詢問,接連問了幾個當地居民,才找到一個聽過青雲居士的人,那是一個撐洋傘坐在路旁的中年婦人,臉上抹著兩圈紅粉,以及厚到可以塗牆的白底,然後再搭配橘紅色的背心,她好心地向君豪指示上山的道路,「他住在山上,你要照著這條山路一直騎……」。


君豪按照婦人指示的路線上山,如果不是今天一行,他從來不知道陽明山有條佈滿芒草堆的道路,此時天候越來越惡劣,雨水不斷沖刷山壁上的泥土……


當他抵達青雲居的時候,已經是好一陣子的事了,庭院有兩個打掃的小廝,他們一看到君豪,就轉身進去通報。


屋裡,雲霧裊裊。


青雲居士給君豪沏了壺茶,開始聽他述說事情的經過,聽完後,他從書庫裡翻出一本古書。


當他起身時,君豪忙問:「師父,怎麼辦?」


青雲居士捋捋鬍子,回說:「魔是極其強大的,因此我們往往把它和陰間分開,將它所處的空間稱之為魔道,如果你想化解凶煞,就得破解魔道。」


「破解魔道?」君豪又問:「那要怎麼破解?」


「你說你的朋友失蹤,我想他可能還沒死,魔道附身在他的身上,只要你殺了他,就可以破解凶煞。」


聽完青雲居士的說法,君豪的精神為之一振,「我明白了,師父,我們回去辛亥路吧!只要我們毀了魔道,事情就有救了!」


出發前,青雲居士準備了一些法寶,說是和凶煞對抗的法器,當兩人走回停車地點時,離魂燈早已熄滅,但這不是君豪在意的事情,只要青雲居士在身邊,他就有一種安全感。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0-30 21:25
下午兩點,程天發的執勤時間,自從發生可怕的事情後,每天執勤,他都會盡量避免自己經過那裡,至於君豪,那天他聽到君豪的慘叫聲,是否代表君豪已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凶煞遲早也會輪到自己。


駕駛座旁邊的關公像,是他這幾天求來的,除此之外,槍和子彈也經過師公加持過。


他在高雄認識一個開小吃店的朋友,程天發打算,如果災厄可以順利化解的話,那就在月底辭職,搬回高雄,跟他一起合夥做生意。


想著想著,車子不知不覺開到了辛亥路,程天發心裡猛然一驚,趕緊掉頭想要離開,這時,一個穿著藍色雨衣的年輕人從他面前緩緩騎過,那個人居然是──君豪。


他在君豪背後喚了一聲,可能是因為太小聲了,君豪直接騎了過去,程天發覺得事有蹊蹺,在摻雜著恐懼和好奇之下,他小心翼翼跟在君豪後面,只見他從辛亥路一路上山,最後停在半山腰上。


「無緣無故,一個人回到這裡,是想要做什麼?」君豪的舉動,加深了程天發的猜疑。


下了車後,君豪在附近東張西望,程天發也把車子停下,跟在君豪後面走了一小段,他認得這條路,它可以通往嘉樂的租屋處,奇怪的是,他的住所,現在居然變成了一塊空地。


君豪往高處眺望,程天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差點叫出聲來,那個人居然是嘉樂!失蹤了好幾天的嘉樂!他面如死灰,滿身血漬,程天發感覺自己心跳瞬間加速,他帶著武器和神像,鬼鬼祟祟跟了過去。




從北投騎到文山要一個小時,騎到大安的時候,天氣已經壞到不行。


一路上,君豪跟在青雲居士的車子後面,兩人把車停在半山腰,君豪從置物箱裡面掏出棍棒和刀,青雲居士則拿出符咒、羅盤,以及桃木劍。


君豪依照印象帶路,但走了幾分鐘,卻沒有任何結果,明明他們已經回到嘉樂租屋的地點,卻只找到一片空地。


君豪見狀,慌忙問道:「師父,怎麼嘉樂的房子不見了?」青雲居士頭低低的,沒有回話。


就在這時,君豪發現不遠處有人背對著他們,正蹲在緩丘上挖土,這人滿身髒污,身上帶著點點血漬,而他的背影好像……


就在同個時候,這人轉過頭來。


沒錯,就是他,嘉樂。


他面如死灰,已經不是常人的容貌,看到嘉樂往更高更遠的地方走去,君豪也跟了過去。


兩人隨著嘉樂一直走,走了大約五分鐘,突然嘉樂不見了,等君豪走近,才知道原來前面是個小地洞。


兩人跟著進到地洞裡面,這是一個葫蘆形狀的洞穴,四周都是石壁,在最後面的山壁上,有條紅色的裂縫,缺口不斷冒出白色的蒸氣,嘉樂站在裂縫前面,張大嘴巴,一團團紅色光暈從嘴巴吐出。


當越來越多的紅色光暈進到裡面,裂縫就撐得越開,從裂縫裡,傳來一道道淒厲的尖叫聲。


如果君豪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被害者的血氣,透過它,魔道就可以不斷增強力量,直到有一天衝破人魔交界的封鎖,為害人間。


赤魔道,他居然可以想得到這個名字。


這時,在旁沉默不語的青雲居士說話了,「快啊,快動手!」


「快啊!」雖然青雲居士再三鼓動著君豪,但他一時之間還是拿不定主意。


只要殺了嘉樂,就可以解決一切嗎?


但如果不是呢?那嘉樂不就白白犧牲……


「如果你不殺了他,那凶煞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君豪心跳很快,在最後關頭,他咬緊嘴唇,拿起西瓜刀,趁著嘉樂吐納的時候,往嘉樂背後猛力捅刺!


刀子插進嘉樂的背部,他發出淒厲的叫聲,滾燙的鮮血灑在君豪的臉上、身上,以及手上,他一臉不解地倒在君豪懷裡,腦袋上空浮出一團紅色煙霧,然後隨著其他紅色光暈一起被吸進裂縫。


事情順利到讓君豪感到意外。


然而,凶煞並沒有因此而消失,裂縫越來越大,它就像是個有機體般,不斷吸納著這些血氣。


就在君豪感到不解時,後面突然傳來女人的笑聲,他記得這個聲音,就是在嘉樂住處說話的女人。


然後是男人的咆嘯聲、小孩的哭聲、老人的呢喃聲……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裡,開始有人窸窸窣窣地說話,好似在述說著遙遠的故事。


君豪在驚恐下轉身,想知道那些說故事的"人"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


是青雲居士。


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


不,他根本不是人。


青雲居士在哪裡?


哪裡有青雲居士?


從頭到尾,不過是魔在玩弄他而已。


事實上,離魂燈在他還沒抵達陽明山之前就已經熄滅了,從那之後,他就一直陷在凶煞營造出來的幻境當中,而這招借刀殺人,也堪稱高招。


他,根本,沒見過青雲居士。


事後回想,那個坐在山路邊的中年婦人,除了洋傘、白底、紅粉、橘背心外,君豪還真的想不出來她的其他特徵,尤其是她的五官。


青雲居士雙眼閃爍,眼睛發散出來的紅光讓人感到不寒而慄,他朝自己走了過來。


君豪一步步退後,最終,被魔神逼到了角落,他抽出嘉樂身上的西瓜刀,然後拿著它恐嚇道:「你不要過來!要是你敢再靠近一步的話,我就殺了你!」說完,馬上拿那把沾滿血腥的刀在空中比劃著,此時的他,已接近精神崩潰。


「你殺吧!殺吧!」青雲居士一邊用女人的聲音說話,一邊走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


噗茲!


鮮血飛濺!


在眩目白光四射後,君豪看了清楚,西瓜刀,插在一個女人的身上,但那女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女朋友,家珍。


這,又是凶煞製造出來的一個可怕幻局。


就這樣,凶煞一次又一次玩弄著君豪,到目前為止,他是遇煞裡面活最久的,但也是最痛苦的,凶煞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刃,痛苦地凌遲著他。


曾經有研究指出,當一個人連續殺死人時,就會開始失去理智。


刀子還插在家珍腹部,君豪滿身是血,驚恐地倒在地上,他張開那雙沾滿血腥的手,然後開始痛哭起來。


身旁,兩具屍體,一個是自己的好友、一個是自己的情人。


就在君豪痛哭失聲之際,入口突然傳來熟悉的喊叫聲:「君豪!君豪!」抬頭一望,那人竟是程天發,他用槍指著自己。


「你不要過來!」君豪大吼,他好像想到什麼似地,迅速來到家珍身旁,把西瓜刀抽了出來,用刀子對著程天發,他知道自己殺了人,但他有不得不為的苦衷!


程天發見君豪情緒不穩,連忙巧言安撫:「把刀放下~先放下~嗯?」他一邊說,一邊試著靠近。


「不要過來!」君豪尖聲恐嚇。


這時的他誰也不信,他只信他自己!即使披著程天發的外貌,也難保不是凶煞的化身!


「我是程天發,景美分局的警官!」程天發拿出身分證,表明了自己的身分,但槍始終沒有放下。


「我殺了他們,是為了破解凶煞……」君豪哭喪著臉。


「我知道……先跟我回警局,其他的以後再說,好嗎?」即使是有社會經驗的程天發,現在腦中也是一片混亂,他只能用這種模擬兩可的說詞來安撫君豪失控的情緒。


原本已經哭得不成人樣的君豪,現在勉強站起身來,就在他一步步往程天發那裡走去的時候,程天發突然大喊:「小心!」


已經太遲了……


一隻骷髏般的血手從縫口迅速竄出,精準地抓住君豪的背部,然後用力將他往裂縫裡拉去,在君豪的哀叫與掙扎下,背部的皮被扯了大半下來,鮮血四濺,白森森的脊背骨若隱若現著。


在情急之下,程天發開了一槍,骷顱血手頓時被子彈打得支離破碎,君豪在哀嚎聲中還沒站穩,裂縫又迅速伸出更多血手,牢牢抓住君豪的頭部、頸部、腰部和腿部,它們用極其粗暴的方式把君豪再次拉進了裂縫裡。


這一次,程天發也救不了他了。


君豪的衣服整個被撕碎,在全身還沒被拉進洞口前,程天發看到他的頭骨因為太過用力而差點翻轉過來。


在驚恐之餘,程天發連滾帶爬逃出山洞,連掉在地上的關公神像也忘了拿,途中,還不斷聽到君豪的掙扎聲,「救救我啊……」


「救救我……」


「救救……」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1-3 01:45
本帖最後由 willie0419 於 2010-11-3 01: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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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1-3 01:53
終章:赤魔道



屋子裡,老舊的鐵製大風扇在天花板上不停轉著,雖然外頭艷陽高照,但在層層建材的遮蔽下,屋內的溫度卻顯得有些陰冷。


客廳裡,老、中、青三個男人圍繞著木桌,分別坐在椅子上。


事實上,在聽完老人的故事後,有好一陣子,整間屋子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老人沉默,是因為過去的傷太過沉重,而華強,則努力整理老人所給的資訊:二十年前發生的一連串離奇案件,以及日據時代的凶殺檔案。


最後,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鬼先生,「所以,你就是當年的程天發吧?」他一針見血地吐出這句話,說話的同時,目光直直盯著老人。


老人的身體猛然抽動,他嘗試撫平自己慌亂的情緒,但卻欲蓋彌彰,「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程天發這個人!」


華強看他的反應,忍不住說話:「不管你還是不是叫做程天發,都無法忘卻過去的惡夢,不是嗎?你對君豪的死耿耿於懷,認為自己二十年前沒辦法拯救身邊的人,就連現在也不行。你只能眼睜睜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死去,卻無能為力。」


華強這番話化解了老人最後一道心房,他雙眼又紅腫起來。


程天發,這是一個多麼想要洗去的名字,這些年來,他躲躲藏藏,儘管知道所做的一切是徒勞無功,但他還是把名字改成了陳天義,在這裡過起半隱居的生活。


二十年了,他就像是個怪人一樣,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或著說,曾經和他有所牽連的人,如今都一一死去,到了最後,只剩下他自己。


「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跟我們一起回台北吧!」華強認真地說:「想了卻你二十年前沒辦法完成的心願,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讓我們一起破解凶煞,好嗎?」


老人抬起那張早被淚水浸濕的臉龐,二十年來第一次,他點了點頭。


看到他點頭,華強心裡感到莫名的振奮,至少,身邊又多了個幫手,但鬼先生卻在這時陷入了沉默,好像在想著什麼關鍵的事情。


「怎麼了?」華強問。


「沒什麼。」鬼先生淡淡回答,但他的舉止,讓華強懷疑他是否又隱藏著什麼秘密,對鬼先生的不信任感,頓時又油然而生。




當兩人把事情釐清時,天色已黑,在程天發的建議下,他們決定在程天發的居處過夜。


睡覺前,華強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臉,發現那條黑線又往上延伸了一點,他不敢把內心的恐慌告訴其他人,只能悶在心裡。


好在,除了這件事情以外,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經過一天的休息,兩人變得氣力充足多了。


道壇上,程天發跪在供桌前面,黃桌上擺著一潭清水,他用符咒沾濕之後,嘴巴唸唸有辭。


自從發生那件可怕的事情以後,多年來,他篤信宗教,就算偶有外出,也是神佛不離身。


過了幾分鐘,程天發緩緩起身,從神像旁邊拿出一把手槍,把它浸在符水裡面。


「這是?」華強睜大眼睛。


「加持過的槍,才能夠驅魔避煞。」程天發不急不徐地說。


「我比較好奇的是,你怎麼弄到手槍的?」鬼先生問他。


程天發沒有抬頭,邊用邊說:「現在這個社會,要弄到槍不難。」話剛說完,他又把子彈泡進碗裡,「只要有管道就可以。」


把子彈上膛後,程天發雙眼緊閉,大氣連喘,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事情,華強猜想,他應該在努力克服多年來一直存在的心理障礙。


過去,他沒有勇氣面對死亡,只能掉進深深的自責和恐懼當中,如今,他願意以死為代價,來換取一切不幸的終結。


曾經,程天發篤信警察是人民的保母,但當他面臨到鬼神的力量時,這個八字箴言已受到嚴重的挑戰,他背棄君豪而逃,雖是出於求生的本能,但卻為餘生帶來洗刷不掉的傷痕。


二十年來,程天發的身材從當年的雄壯威武,變成了佝軟羸弱,他沒有一天能夠好好吃得下飯,每當暴風雨來臨,腦海就會不由自主閃過恐怖的畫面,那個血色山洞。身邊的人,不是老死、就是病死,更甚者,還有傷亡殘缺而死的。


天煞孤星,是程天發的代名詞,長久下來,他不敢和別人交往,平時自己洗衣、煮飯,即使出門,也一定帶著神像和符咒。


孤獨久了,脾氣也越發古怪,偶爾,他會在寂靜的深夜裡,獨自一個人抽著煙流淚,默默回想過去的快樂往事。村裡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有些好心人士會送他一些生活用品。


「這就是你家人的墳墓嗎?」後院,華強望著墓碑問道。


「我老婆和兩個小孩,通通都葬在這裡。」程天發的語氣是如此地平靜,卻讓人更升起一種無窮的傷感。


三人站在墓碑前面好一陣子,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人開口說話,周遭,只聽得孤鳥發出哀鳴的叫聲。


原本在旁的鬼先生,突然打破沉默,他轉頭望著程天發,問道:「我好奇的是,為什麼其他人都死了,就只有你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程天發的臉色陡然一變,他開始吞吞吐吐起來,「嗯……我想想。」


或許是為了鎮定情緒吧,他點了根菸,邊抽煙邊回憶,「小的時候,家裡面的人曾經帶我去算命,算命仙說我福緣深厚,和王母娘娘有很深的緣分,日後必可擋掉許多大災大禍,但當時他也提到,我五十五歲的時候會有一場大劫,如果躲得過,就能長命百歲,如果躲不過,就會死於非命。」


「五十五歲?」華強算了算,「該不會……就是今年?」


程天發點點頭,彈彈菸上的灰燼,忘然吸了幾口,好像要把所有不順遂通通吸進肚子裡面去似的。


他想了想,又說:「其實,我當年進去山洞的時候,曾經閃過一個奇怪的影像,我覺得那個山洞很熟悉,好像以前就進去過似的,那時我穿著黃色道袍,提著一把桃花木劍,在和凶煞作對抗……」


「或許是命中注定吧,老天讓我不死,好讓我跟凶煞做個了結。」程天發轉過身去,把香菸丟進水溝裡。


鬼先生沒有說話,低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東西,過了好一會,他才提起墨鏡,提醒兩人:「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走吧,我們得在天黑以前趕回台北。」


「在那之前,」程天發說:「我想先去一個地方看看。」


「哪裡?」


「療養院。」
willie0419 發表於 2010-11-5 03:59
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困擾,在程天發的建議下,路線規劃幾乎都去除了高速公路的橋段,他認為赤魔既然已經纏上華強,就不會善罷甘休,要是祂在高速公路製造幻象,恐怕會讓三人遭受到前所未有的麻煩。


在台南的街道上,鬼先生負責開車,華強和程天發則坐在後座,按照起先的規劃,他們打算到中部的時候休息一段,然後再循著省道抵達台北。


後座,打開陰陽魔界這本古書,華強翻到介紹凶煞的那一頁,上面有著攝人心魂的六張圖,每張圖都有一個人,形貌各有特色。


在窟窿裡面,畫中人的頭蓋骨穿了好幾個洞。四殺,畫著一個斷手斷腳的男子。無目,非常符合名稱上的含意,因為畫中的人少了副眼珠。侍切,一個人蹲在地上,拿刀切腹自殺。


至於羅剎,它畫著一個異於常人的怪物,這讓華強想起民間傳說的羅剎惡鬼,聽說祂容貌如同日本神話的天狗那樣,長著尖角、嘴吐暴牙,不只能夠飛空,還會遁地。


「刑天……那刑天又是什麼意思?」華強看著畫中沒有頭的人,滿腹不解。


鬼先生回答:「刑天,是山海經裡面的一個神祇,據說在遠古時期,炎黃相爭,刑天是炎帝手下的一名大將,在炎帝被黃帝打敗之後,他因為憤怒,而拿著巨斧要和黃帝進行比試,最後不敵,被黃帝用劍斬去了頭顱。從此以後,刑天沒了頭顱,只能永遠對著空氣橫劈猛砍。」


「所以刑天代表的,就是無首?」華強轉頭看著鬼先生,他點了點頭。


窟窿……四殺……無目……侍切……羅剎……刑天……


頓時,華強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所謂的六煞,其實指的是六種死法,分別是頭骨穿洞、四肢截斷、缺少眼珠、切腹、鬼面,以及無頭。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冷汗直冒,趕緊把資料拿出來比對。


一切如他所想……所有因凶煞而死去的人,都逃不了這六種特徵。


李順成斷手斷腳而死,他對應到的是六煞之一的「四殺」,鄭武雄在殺完全家之後,拿起武士刀切腹,正是六煞之一的「侍切」,而陳嘉樂,雖然是遭外力殺死,但也符合「侍切」切腹的條件,至於君豪,他頭破血流而死,不正是「窟窿」的寫照嗎?


這一切,真的,十分駭人。


華強不禁猜想,從古至今,凶煞不知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命,而在這些無辜的犧牲者當中,居然有那麼多死亡特徵上面的巧合,這種冥冥之中的力量,有時真叫人感到畏懼。


雖然不走高速公路多花了他們不少時間,但相對地也比較沒有壓力,甚至,有時候開累了還可以停在路邊休息一下,只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台北就行,和昨天不同的是,昨天艷陽高照,而今天則烏雲密佈。


中午,三人在台中、彰化交界的地方停車,路邊有個小型攤販,華強點了蚵仔煎和肉粽,另外兩人則點了輕粥小菜,其中,程天發在進食之前還誦唸了好一會的經文。其實,自從發生這件事情開始,華強的胃口就沒好過,但他還是得猛吞活塞下去。


吃完飯後,一股疲倦感湧上心頭,華強忍不住在車上打了個盹。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噁心感突然從胃裡翻出,他把剛剛中午吃的東西吐了出來,華強還來不及想得更多,車子急行煞車,在一陣翻天覆地後,他扶著座位勉強起身,鬼先生表情嚴肅,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但車子已然停止,就在大馬路旁。


前面、後面,一輛車都沒有,這時天色黯淡,窗外大雨滂沱、雷鳴作響,程天發臉部僵硬,渾身顫抖地說:「祂們……祂們要來了!」


轟轟!


啪!啪!啪!啪!


路燈從後面以排山倒海之姿,一盞盞跳電。


最後,全都熄滅了。


原本淅瀝嘩啦的雨水,這時通通化成了混濁的血水,從水溝蓋溢滿出來,週遭,就像是重現人間的妖魔煉獄。


前面出現了動靜,窸窸窣窣,一個穿著紅肚兜的小孩從對面路口走了出來,朝他們這裡直走過來。


乍看之下,小孩的外型有點像是民間傳說中的招財童子,約莫五、六歲年紀,頭上綁了兩個髮髻,皮膚異常白皙,赤著雙腳。


但仔細一看,祂的臉上根本沒有任何笑容,祂眼尾下垂,眼窩深邃到無可見底,事實上,祂根本不是什麼招財童子,而是殺人不眨眼的魔神。


「赤魔,你終於出現了。」鬼先生眼神專注地說。


「赤……赤魔!就是祂,祂就是魔物!」程天發尖聲高喊。


「祂為什麼可以……」華強哆嗦著問。


「這只是祂的幻象,一般來說,赤魔沒有真正的形體,而是寄居在他人體內。」


魔神往前走了幾步,祂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像是飲水機沸騰那樣的刺耳叫聲。


呀呀呀呀呀──


伊伊伊伊伊──


嘎嘎嘎嘎嘎──


在一連串攻勢下,華強感到頭暈目眩,覺得自己已快承受不住,他明白,魔神想透過聲音來攝走他們的魂。


鬼先生迅速拿起座位旁邊的符咒,用它貼滿了整面玻璃窗,隨即又拿出念珠,開始誦唸咒語。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咒語一次又一次重覆,但情勢卻沒有因此而和緩,鬼先生的眉頭越鎖越緊,突然,一陣妖火肆虐,把窗前的符咒通通燒成灰燼。


遮蔽物一除去,一張赤紅色的鬼臉馬上出現在眾人面前。


祂貼在窗戶上面,吐著駭人的紅色妖氣,同時,身上的血水四處濺射,噴滿了整個玻璃窗,那副眼睛血絲遍佈,好像要把所有活人通通生吞活剝似的。


鬼先生閉起眼睛,盡量不讓自己受到魔神的影響。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咒語越唸越快,佛珠也是越轉越急,魔神趴在玻璃窗上急促地喘著氣,好像在和鬼先生比試角力。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伊伊伊伊伊──


呀呀呀呀呀──


伊伊伊伊伊──


呀呀呀呀呀──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伊伊伊伊伊──


呀呀呀呀呀──


伊伊伊伊伊伊伊伊伊伊──


「嗡!嘛!呢!叭!咪!吽!」


「嗡嘛呢叭咪吽!」


鬼先生眼睛瞬間撐大,在他大喝的同時,整串佛珠應聲碎裂,粉末散滿整個駕駛座,至於那魔神,下半身就如同血嬰般瞬間炸裂,血水像爆破的血漿般四處濺射,祂殘存的上半身從車窗飛離到了數尺之外的地方,在那裡放肆咆嘯著。


「魔物,吃我一槍……」在渾身顫抖下,程天發舉起警槍,朝魔神那裡開了一槍。


砰!


子彈磅噹一聲穿透玻璃,朝祂腦部射去。


澎啪!


子彈打到魔神身上,引發一波波空氣震盪,祂殘存的軀體應聲爆破,就這樣在空中化散了開來,同時,震耳欲聾的咆嘯聲也嘎然停止。


車子歪斜倒在行人道旁,差點撞上種植的樹木,窗外依舊風強雨大、雷電交加,原先一閃一閃的路燈,現在如同往常般順利運作。


水溝蓋不見浮溢出來的混濁血水,只有打在上面的斗大雨滴,以及一小灘難以刷洗的檳榔漬。


如鬼先生所言,剛才,果然又是赤魔製造出來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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