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無品上卿 作者:希墨(連載中)

rufh1234 2010-10-27 09:36: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 21790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2
第四十章 天生的媒婆
更新時間2010-9-19 23:07:43  字數:2574

 林子萱突然架劍抹脖子,林子杰看得呆住了,眼見這美人即將香消玉損,張文進連忙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劍刃……
  鮮紅的血順著劍身,緩緩地流下,一直淌到林小姐持劍的手上,疼得張文進直吸涼氣。
  林小姐感到手一暖,微微睜開雙眼,哦,是鮮血,原來自殺不過如此,一點都不疼……
  “林小姐,你能不能松開劍?”張文進齜牙咧嘴叫道。
  “啊,”林子萱這才發現,劍還沒抹到脖子,那個大騙子正抓著劍呢,這血,是從他手上淌下來的。
  林子萱一聲尖叫,連忙撒手,那把劍“哐當”一聲落地。
  ……
  就在屋里三人一傻一呆一受傷之時,林敬文不適時宜地走了進來。
  “萱兒,何事大呼小叫,咦,文進賢侄,你也在,那真是太好了,老夫正打算派人去找你呢,你手怎么啦,奧!流血了,萱兒你還愣著干嘛,趕緊去取包扎之物給你張大哥包扎傷口……”
  林子萱一見他爹進來了,唯唯諾諾,溫順得像小綿羊,大氣都不敢透。哪里還有剛剛的兇悍,標準的一個大家閨秀,看得張文進佩服不已,不去做變臉太可惜了。
  “伯父,小傷而已,不礙事的!”也不能讓血一直淌著,更不敢讓林大小姐給自己包扎傷口,張文進連忙自己掏出手絹簡易的包扎。
  “文進,你手是怎么傷到的?”林敬文道,見到地上的掉著一把劍還帶著血跡,大吃一驚道:“你不會是玩劍傷到手了吧。”
  “正是,正是,”一邊的林子杰終于醒過神來了,發現正要悄悄離開的林子萱轉身朝著他瞪了一眼,連忙解釋道:“爹,剛剛張大哥看到這把好劍,便想好好鑒賞了一番,不小心傷到手了……”
  我至于傻到這個程度么,賞劍賞到拿手往上抹,弄得鮮血淋淋?你小子也不找出一個好一點的借口。
  “文進,你沒事吧!”林敬文關切道。
  張文進已經自己簡單的包扎好了,幸好林子萱力氣不大,這劍也就是一把賞玩的劍,不算鋒利,這才使得張文進的小手得以保存,就是割破了一個口子。
  “伯父,沒事,沒事,這劍真是一把好劍,太鋒利了!”張文進沒轍,只能順著林子杰的話說,總不至于說你女兒想自殺,我去搶劍才弄成這副模樣的吧。
  “文進,我有事跟你商量,正好子杰也在,就一起聽聽。”
  林子杰受寵若驚,自己啥時候有這樣的待遇了。
  “伯父,有事您盡管吩咐我們做就是了。”張文進忍著疼痛道。
  “文進,這‘親衛’如今怎么樣了?”畢竟這親衛可關系重大,以后在跟毛青山的決斗中起著不可或略的作用,林敬文特別關心。
  張文進便把親衛的安排跟林敬文詳詳細細說了一遍,聽了在床上的林子杰心癢不已,恨不得現在就去看看。
  “文進,你這么安排我就放心了,不過剛剛你所說的兵器的問題,我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搞到一批優質的兵器,畢竟上面派發給義兵的兵器都不知道在器械庫里堆放了多久了,打起來起不上一點作用!”
  “恩,伯父,如此一來,親衛必定能早日派上用場,我已經想好了,郭沖那四位兄弟,除了黑虎和其他一個叫板凳的留在莊上就夠了,還有一個叫猛子和鐵牛的,身手也不錯,我想等子杰傷勢好了之后安排他們進如意坊,貼身保護子杰。”
  林敬文對這樣的安排自然沒有異議,自己就這么一個愛子,上次被襲已經讓他心痛不已,如果再有什么閃失,自己老兩口都不想再活了。
  林子杰心里也樂壞了,想想有兩個像郭沖一樣身手的高手在身邊,說不定以后不是也可以跟著后面練練,自己也變成一高手,然后可以高來高去。
  林敬文又叮囑了張文進一定要去看大夫,便起身而去。
  送走了林敬文,屋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怪怪的。
  張文進看林子杰表情嚴肅地看著自己,心道不好,剛剛說漏了嘴巴,被這小子抓住把柄了。
  “子杰,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對你姐做什么,那些都是誤會!”張文進連忙辯解道。
  “我知道。”林子杰點了點頭。
  那就好,想不到這家伙平日荒唐事沒少干,大是大非上還是看得很明白的。
  “那就好,那就好,還是做兄弟的了解我。”
  “大哥,你做我姐夫吧!”林子杰一臉的嚴肅。
  此言一出,差點沒把張文進嚇暈倒:“子杰,你,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大哥,你娶了我姐吧。”
  “子杰,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姐怎么,不,我怎么配得上你姐!”
  “大哥,你想想,我姐如今都被你抱了,被你看了,清白都讓你給毀了,還嫁得出去么?”
  “子杰,這事你可別瞎說,再說了,我跟你姐之間這點小誤會,現在除了你知我知你姐知道,不是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么,只要你不說,我不說,你姐自己會隨便亂說么?只要我們都不說,那不就等于什么都沒發生過么。”
  林子杰搖了搖頭:“大哥,恐怕這樣不好吧,你也知道我是個直腸子,什么話都藏不住,萬一哪天我說漏嘴了,說我姐被你抱過了,還看光了,你說我姐還活不活?再說了,即使咱們兩個都守口如瓶,我姐就能安心么,將來面對著我未來姐夫,依照她的性格,會內疚死的,還沒成親就做了對不起夫家的事情,萬一想不開,再自個殺什么的,你付得起責任么?”
  好像說得有幾份道理,不過想想林小姐的脾氣,張文進還是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姐性格太那個什么了,我招架不住。”
  “你招架不住我就招架得住了?”林子杰此話一出,方知說漏嘴了。
  “好啊,子杰,說出心里話了吧,給你姐欺負得夠嗆,就想把你姐推給我?”這小子沒按安心,枉費我還給他找保鏢。
  林子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我,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么,你難道覺得我姐長得不漂亮?”
  “當然不是,你姐可比你養眼多了!”
  “那是為何?哦,我知道了,你怕我姐……”林子杰“奸笑”道。
  “笑話,我堂堂張文進會怕一個女人?不過我跟你姐是性格不合而已。”
  “不會吧,我跟我姐可是一母同胞,性格相似,我們倆的性格如此相合,怎么你跟我姐就性格不合了?”
  這能比么?你以為把你姐娶回家,就像跟你結拜那么簡單么?張文進突然想起,跟他在這扯來扯去也沒個結果,更是一廂情愿,那林子萱對自己“恨之入骨”,就是自己想娶她,她也未必同意吧。
  “子杰,就算我想娶你姐,你覺得你姐會同意么,在你姐眼里,我可是色狼,騙子,神棍!”
  林子杰一聽這話心里暗暗得意,終于松口了,喜道:“大哥,這個嘛,有我在,不是問題。色狼,不就是風流了點么,騙子,不就是口才好了些么,神棍?這個一般人想神還神不了呢。這說明,你在我姐心中,你就是一個風流倜儻、能言善辯的神一般的人物。大哥,你放心好了,這事包在小弟身上了,小弟保證你抱得我姐歸。”
  林子萱口中的色狼、騙子、神棍,到了林子杰口中,竟然可以這么理解。兩姐弟真是絕配!
  張文進大跌眼鏡,愣了半晌才道:“子杰,我發現你不去做媒婆,真的可惜了!”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2
第四十一章 利器配神兵
更新時間2010-9-20 23:33:10  字數:2616

 好不容易擺脫了林子杰這小子的糾纏,張文進想著還有肥羅那檔子事了,又匆匆忙忙地趕回如意坊。
  林子萱這丫頭應該不會再尋短見了,估計剛剛也是一時沖動,看她見了林敬文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哪里還見得著一點點求死之心?想想剛剛林子杰的提議,再想想林子萱那動人的臉蛋和身材,張文進不禁有點心猿意馬,似乎這提議也不錯,不過又想起林小姐持劍那副兇神惡煞般的模樣,頓時有一陣心悸。
  張文進YY著走進了如意坊,卻聽伙計說肥羅追著郭沖進了后堂。這可就奇怪了,讓郭沖去追肥羅,現在反過來了,肥羅追郭沖?
  張文進懷著滿肚子的疑問走進后堂,剛剛推開門,只聽到一陣利器破空之聲,接著聽到“啪”的一聲,嚇得張文進一個條件反射蹲在地上,抬頭仔細一看,見到了一個袖珍的小箭直直的射入一旁的門上。
  張文進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郭沖,你搞什么鬼!想弄死我啊,咦,這是什么東西?”
  只見郭沖手臂上綁著一個黑黝黝的鐵管,正舉著對著剛剛射出箭的方位,想必這箭就是從這暗官里射出來的。
  “大哥,你來得正好!”郭沖一見張文進,揚了揚手臂,興奮道:“這可是個好寶貝!”
  張文進好奇地走近一瞧,見一個黑管綁在郭沖的手臂上,大約有一個銅板粗細,四五寸長,好奇問道:“這是何物?”
  郭沖得意道:“這個嘛,應該叫袖弩!”
  袖弩?一聽這名字就覺得不錯。
  “剛剛這袖珍小箭就是從這里面射出來的?”張文進問道。
  “是的,”說著,郭沖輕輕的抬起手臂,還是對著剛剛那扇木門,手腕微微向下抖了兩抖,第二根第三根箭也直射入門中,箭竟能入門半寸左右,箭尾還在不住的抖動,三根袖箭排成一條直線。
  張文進看得心花怒放,這東西真是巧奪天工,要是親衛每人配上一副,不,兩副,還怕他王天明、毛青山來挑釁么?
  “郭沖,這東西你從何得來?”
  “呶,”郭沖指了指肥羅,“他從他家里翻出來的!”
  肥羅竟然有這樣的寶貝?
  “肥羅,你這把袖弩是從何而來?”
  肥羅甕聲道:“是我爹留給我的。”
  ……
  肥羅的祖上世代打鐵為生,不知道祖上那代留下來這個件物事,后人覺得是件兇器,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便藏了起來從不示人。肥羅受到了張文進的啟發,想起了他爹留給他這么一個玩意,便想拿著它去給福娃報仇,沒想到剛剛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來,卻讓一直跟著他的郭沖給搶了去。
  對著袖弩,郭沖也只是聽聞,不曾見過,如今一見,果然是好東西,頓時愛不釋手。就這樣,郭沖搶了這袖弩,肥羅沒了報仇的利器,只好又眼巴巴的追了回來。
  “肥羅,你以為你一個人拿著這袖弩就能報仇么?再說即使你殺了那王天明,你自己的性命就不要了?在我張文進的眼里,福娃的性命,你的性命,還有我的性命都是一樣的,如果你還當自己是如意坊的兄弟,就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為福娃報仇……!”
  肥羅似乎受到的張文進的感染,癡癡地再也不做聲了。
  “掌柜的,不好了,有人在賭場里鬧事……”正當張文進苦口婆心地勸說肥羅時,店里一個伙計急急忙忙過來匯報道。
  鬧事?大白天的敢到如意坊來鬧事,張文進心里一緊,難道是吉祥賭坊的人?
  ……
  如意坊的一個紙牌桌子前,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大漢輸赤裸著上身,翹著腿大大咧咧的坐在那,一件半舊短褂被扔在一旁,面前還放著一把匕首,兩只眼睛瞪的圓溜溜的盯著桌臺前的伙計,嚷嚷道:“賭還是不賭?”
  張文進走到伙計旁邊問道:“怎么回事?”
  “這位客官輸光了身上的銀兩,說要賭手!他贏了就把他輸掉的錢還給他,他輸了就砍下他的手!”
  張文進眉頭一皺,原來是個無賴啊,拱手對著那個漢子賠笑道:“這個大哥,本賭坊的規矩是,賭坊不坐莊,只抽頭,您要是要賭您這雙手,也要找一個人跟你賭才是,比如你可以先問問在場的各位客官,有誰愿意跟你賭你這雙手?”
  旁邊看熱鬧的不是傻子,白癡才愿意賭呢,輸了輸白花花的銀子,贏了贏一雙手,這手能干嗎?一個賭客嬉笑道:“贏了手能干嗎,難道燉了啃么?豬蹄子啃起來比這個香多了!”
  眾賭客聽了哈哈大笑。
  那大漢被激怒了,用手猛一拍桌子,震得那桌上的銅錢跳得有半尺高,喝道:“難道老子的這雙手值不了五十兩銀子么,你們誰敢跟老子比試比試?”
  看來是個混球,你手長在你身上厲害,難道剁下來給別人也會一樣用來吃飯打人?
  張文進隱忍不發,客氣道:“這個客官,您也看到了,周圍沒有賭客愿意跟您賭手,這海陵城里也不止我們一家賭坊,您可以到其他地方去試試,說不定他們愿意接受您下注!”
  “你個小白臉,少糊弄我,老子在這里輸了錢,就要在這里贏回來,不然你把我輸的錢退給我也行!”簡直就是蠻不講理了。
  “郭沖,把這位客官請出去吧……”張文進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旁的郭沖打了個手勢,早候著的幾個賭坊護衛一擁而上,抱腰的抱腰,勒胳膊的勒胳膊,大漢一個不留神,就被幾個護衛給抬起來架了出去。
  如果真的動氣手來,這大漢不至于這么慫包,關鍵是如意坊的護衛出其不意,而且經過多次訓練,配合嫻熟,按照張文進的要求,有撒潑耍賴的、搗蛋的,先把他架出去再說,在店里動起手來傷到客人就不好了,即使傷不到客人,砸到桌桌椅椅也不好。
  那大漢被護衛們輕輕扔了出去,郭沖拿著那把匕首扔了過去,藐笑道:“我勸你還是到別的賭坊去吧,想在如意坊搗亂,你也不看看這賭坊是誰開的。”
  管你是誰開的,贏了老子的錢還把老子扔了出來,大漢勃然大怒,爬起來揮舞著拳頭向著郭沖沖了過來。
  郭沖一瞧,樂了,老子手正癢呢,立馬擺好門戶,等著他上來,這時候一旁突然又閃出一個戴斗笠的漢子,一把抓住那莽漢的胳膊。
  “二哥,你這是在干嗎?”那戴斗笠的漢子低聲道。
  “兄弟,你來得正好,這賭坊坑人,把咱的五十兩銀子給騙去了,我非要討回來不可。”
  后來的漢子皺了皺眉頭,心想二哥你也太好賭了,現在是什么時候,還跑來賭博!
  “二哥,還是算了吧,咱們還有要事在身!”
  一聽戴斗笠漢子的話,那個莽漢頓時醒悟過來,收手道:“老子今天有事,不跟你們計較了,你給我記住,改天老子一定要討回那五十兩。”
  說著,十分不情愿地跟著戴斗笠的男子離去。
  一場架沒打成,郭沖顯得有點不開心,正要回去,卻被剛剛走出來的張文進一把抓住:“郭沖,跟我走!”
  ……
  張文進帶著郭沖一直悄悄地尾隨著那兩個漢子,一直走到了城東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進了這客棧,卻發現那個莽漢已經跟其他七八個漢子大吆小喝地喝酒吃肉,打成一片好不熱鬧。
  而那戴斗笠的漢子,依舊平淡似水地站在柜臺前,貌似在跟店掌柜結賬。
  望著戴斗笠漢子的背影,張文進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走到柜臺前,輕聲問道:“二哥,是你么?”
  那漢子一聽,仿佛被封住了渾身的穴道一般,呆呆地站在哪里一動不動,兩行濁淚順著那飽經滄桑的臉頰無聲地流下……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2
第四十二章 手足情深
更新時間2010-9-21 23:26:35  字數:3027

 那莽漢見到張文進和郭沖走進客棧,又驚又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酒碗重重往桌上一磕,大嚷道:“弟兄們,且慢吃酒,待我討回酒錢再說!”
  莽漢也走到柜臺前,冷笑道:“兩個小子,你們欺負到老子欺負到客棧來了,好啊,好啊,今天不給老子把那銀子吐出來,看看能不能出得了這個門!”
  郭沖一聽,也勃然大怒,忍不住就要動手。
  “二哥,大家都是自己人!”戴斗笠的漢子終于說話了。
  自己人,莽漢和郭沖都愣住了。
  “二哥,這就是我的三弟,張文進!”
  莽漢一聽,樂了,一把沖上來抓住張文進的雙臂使勁搖動:“你就是我兄弟的三弟?那個傳說中的啞巴?太好了,哈哈……”
  張文進被搖得頭暈暈的,好不容易從那莽漢的魔掌“逃”脫出來,張文進擠出一絲笑容:“這個大哥,剛剛得罪了!”
  “自己兄弟,不打不相識嘛,”莽漢興沖沖地對戴斗笠的漢子道:“文琪,看看,這就是天意,你還說不想見你兄弟,兄弟這都送上門了,哈哈……”
  張文進心里一震,二哥怎么了,為何到了家門口都不愿意進門……
  張文琪打斷了莽漢的話:“二哥,你們先喝酒,我跟我兄弟說說話。”
  莽漢恍然道:“那就是了,你們兄弟這么久沒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你們聊,你們聊,這位小兄弟,咱們打架是打不成了,咱們就比喝酒,誰贏了誰好漢!”
  郭沖一聽,自然豪氣沖天,很快融入了那幫漢子中,一起大吆小喝起來……
  ……
  在客棧的樓上房間里,張氏兄弟二人聽著外面的兄弟的劃拳喧鬧聲,靜靜地坐著。
  “文進,二哥能見到你,很高興!”張文琪打破了沉寂:“文進,你一定奇怪,二哥為什么到了海陵城還不回家?”
  張文進點了點頭,短短一年未見,二哥的面孔卻蒼老了很多,似乎已經在向他講述著這一年來的艱辛。
  張文琪緩緩閉上眼睛,這一年來的辛酸,那一幕幕仿佛就浮現在眼前。
  ……
  去年張文琪闖下大禍之后,只身潛逃在外,可是一路上自己也不知道走向何方,只能到處流浪,隨處飄泊。很快隨身攜帶的銀錢便用光了。后來不知不覺中竟然跑到了海邊,身無分文又別無所成的他只能在一個小漁村靠著幫人家打短工維持生計,只想著躲過了風聲后再回到海陵。
  可天有不測風云,不曾想到,他所在的那個小漁村竟然有海盜出沒。一天夜里,一股海盜沖進了村子,整個村子被洗劫一空,幸運的是,他因為身強力壯而逃過一劫,被海盜抓到島上去筑城修地。
  因為他懂武功,為人又講義氣,不知不覺中竟然成了一伙被抓百姓的帶頭人。后來島上的海盜內部不和,島上的二當家的不甘屈于年邁的大當家之下,拉著一幫少壯派的小頭目想造反。年邁的大當家在走投無路之時便找到了張文琪,希望他能和那一幫被奴役的百姓夠助他一臂之力,并承諾只要這事完了,二當家的位置就是他的,而那些百姓,愿意入伙可以入伙,不愿意入伙的可以送他們回陸地。
  張文琪考慮再三,最后答應了大當家的請求,一次宴會上,領著一幫被奴役的兄弟和大當家里應外合,一舉將二當家的勢力徹底鏟除!
  重獲自由的張文琪心中始終想著海陵城里的家,沒有留戀這二當家的位置,要求和其他人一起返回陸地。
  頗有愛才之心的大當家最終沒能留下張文琪,雖然感到很惋惜,可是很重義氣的大當家還是客客氣氣的贈送了他大筆的錢財,依依不舍地送別了他。
  可是有的時候,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張文琪和一幫兄弟一起乘船離開海島后,不久遇到了風暴,船被打翻了,張文琪和其他人一起落入了海中。
  當張文琪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條商船上了,其他的人不知下落……
  不幸中的萬幸,這艘商船竟然是泰州草堰(泰州下屬鎮)鹽場的商船,張文琪跟著商船輾轉數月,最后回到了草堰,這剛剛是十幾天的事情了。
  ……
  聽著二哥平淡的述說,張文進心里在默默的流血,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有家不能回,在一個漁場風水日曬下勞作;看到了一個人身在海盜營中,默默地想著家人;看到了一個人在海浪中拼搏,心中有著一個回家的夢……
  “二哥,你既然已經回來了,為什么不來海陵找我們?”張文進忍不住問道。
  張文琪道:“文進,你知道嗎,當我聽說海陵城里有杏花樓的啞巴竟然會開口說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興?當我聽說了咱們的杏花樓生意蒸蒸日上,你知道我是多么想回來看一看,可是,我不能……”
  “二哥,難道你還有顧慮么,你那件案子已經有一年多了,現在我跟知州大人有些交情,明天我邊去知州府請求知州大人把這件案子給銷了……”
  “文進,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二哥,那是為何?難道有什么比咱們兄弟團聚還重要么?”
  張文琪望著一年前不能言語顯得稚嫩的三弟,如今眼神中都閃著智慧的光芒,想著一連串別人對他的傳說,心里一嘆,三弟真的長大了。
  “文進,我也不瞞你了,你知道私鹽么?”
  張文進心一揪,販賣私鹽?
  因為泰州地區有鹽場,對于大元朝的鹽政和對私鹽販子的懲處,張文進還是有些了解的。
  販賣私鹽是朝廷嚴禁的,抓住了要殺頭的。
  在大元朝,這鹽稅是朝廷的一大財政收入來源,每個鹽場都有專門的機構管理。鹽場里的鹽戶出鹽后,便由鹽場以非常低的工本價收購,然后把收上來的鹽賣給擁有鹽引的官商,由這些官商向各地販賣,這就叫官鹽。由于朝廷的鹽稅是重中之重,鹽場賣給鹽商的價格和收購鹽戶的價格竟然有著幾十倍的差價,所以這官鹽的價格便奇高無比。
  而尋常的鹽戶家里都有些存鹽,于是便有人以高于鹽場的收購價購買這些鹽戶私藏的鹽,然后以低于官鹽的價格偷偷買給一些商販,這便是私鹽了。由于官鹽的價格太高了,所以價格低廉的私鹽很受普通商販的歡迎。
  自古以來,由于鹽是大家生活中必不可少之物,鹽的生產銷售一直被朝廷牢牢把握,朝廷也中攫取了大量的財富,每朝每代對打擊私鹽都不遺余力。
  大元朝自然也是如此,可是如今朝廷上下腐敗,最大的私鹽販子就是那些達官貴人、帶甲士兵,他們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和便利大肆販賣私鹽,從中牟取暴利,一時間私鹽泛濫,官鹽竟然銷售不出,朝廷由于缺餉剿匪,只能強行將官鹽高價按分配賣給老百姓,引得老百姓更加貧困不堪。
  ……
  “二哥,你們在販賣私鹽?”張文進心里一驚,似乎有點明白二哥不回家了理由了。
  張文琪點了點頭:“文進,我這一年來看透了很多事情,已經習慣了漂泊的生活了,知道杏花樓在你和大哥的經營下蒸蒸日上,我更放心了,我不想因為我的事牽累了你們。”
  “二哥,如今咱們有杏花樓,還有如意坊,我跟大哥還計劃著多開幾家分號,咱們掙的錢足夠花銷了,你不能回來么!”現在對張文進來說,恐怕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如果為了掙錢去販賣私鹽而掉了腦袋,那是張文進最不愿意看到的。
  張文琪笑著搖了搖頭:“文進,你以為我販賣私鹽是為了錢么。”
  “文進,我一直在想,我這一年來的遭遇究竟是誰造成的,那知縣毛青山?還是那些海盜?都不是,如果不是因為蒙古韃子的殘暴和腐朽,會有這樣貪財如命的知縣么,會有那么多普通百姓跑到海上當海盜么,會有我如今的下場么?”
  張文進越聽越驚心,二哥你莫非想造反不成?
  “文進,憑你的聰明,我想你已經猜到了,販賣私鹽只是為了籌備糧餉,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反抗暴元。”
  “或許你覺得我的理想虛無縹緲,大元朝即使腐朽,還有著百萬鐵騎,憑我能推動得了它么。也是因為這,我一直把那想法壓抑在自己的心里,直到我在那商船上遇到了救我的那位大哥,他讓我看到了希望,我相信只要有他,我們就有成功的希望。”
  看到二哥談起那位大哥突然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露出了十分向往的神色!張文進暗暗想,難道二哥口中的這位大哥是某個牛人?朱元璋?還是陳友諒?可想想又不對,貌似他們離此地相距十萬八千里呢。
  “二哥,你這位大哥是?”張文進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問道。
  “他叫張士誠!”
  張文進聽到張士誠這三個字,頓時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2
第四十三章 抉擇!
更新時間2010-9-22 22:44:40  字數:3348

 沒有想到,二哥竟然成了張士誠的擁躉!
  更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張士誠近在咫尺!
  對于現在張文進來說,造反離他來說還是比較遙遠的事情,他想做的就是把杏花樓、如意坊經營好,能夠在海陵城保住自己的富貴。
  可現在二哥張文琪跟張士誠有了這層關系,而根據自己對這段歷史有限的了解,此地就是張士誠的地盤。
  如果沒有二哥的這層關系,張士誠造反,作為一個商戶,大不了自己多出些錢糧,將來某一天,朱元璋滅了張士誠,作為普通百姓的張家也不會受到太大的牽連。
  而如今恐怕就不同了,二哥成了張士誠的屬下,到了張士誠倒下的那一天,張家恐怕就會有滅頂之災!
  “二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將來失敗了,會是什么下場?”
  張文琪望著三弟雖顯得有些焦慮,可是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得知他在準備造反而驚慌失措,心里暗暗佩服。
  “文進,失敗了大不了奉上我這顆人頭,可是如果因為怕失敗就不去做,我們的子子孫孫就會一直受蒙古韃子的奴役,我的經歷或許就是他們的將來!”
  張文進不知道如何勸說二哥,因為兩人的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張文琪想的是,造反是為了推翻暴元!即使做一個不成功的造反者,做一個“革命先驅”也可以不枉一生。
  而張文進想得是,暴元的滅亡是遲早的事!最后這江山誰來坐,要考慮一個站隊的問題,如果現在在張文進在朱元璋和張士誠之間必須選一個人,張文進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朱元璋,至少可以保證自己多活幾年。
  可是,他無法跟二哥說出,元朝一定會滅亡,朱元璋一定會得天下!朱元璋現在在哪里混還不清楚呢,說出來也無人相信。
  “二哥,如今朝廷內外腐朽,我相信群雄一定能推翻暴元,可是,推翻了暴元,恐怕群雄為了這天下而爭得頭破血流了!”
  張文琪露出向往的神色:“如果能看到推翻了暴元的那一天,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至于以后誰能坐天下,那是以后的事,不過我相信,推翻了暴元,群雄一定能推選一個賢明之君領導我泱泱中華!”
  張文進心里輕嘆一聲,群雄推選?這如何可能!朱元璋可是先滅了大部分群雄才進行北伐徹底推翻了元朝,群雄推選,那只能靠拳頭,誰的拳頭硬就是誰老大!
  可張文進心里明白,如今二哥之所以相信張士誠,恐怕也只覺得他能夠為推翻暴元出力,有為了推翻暴元而奮起抗爭的勇氣,至于張士誠以后坐擁江浙天下最富裕的地盤或者有做皇帝的可能,恐怕是他們現在想都不敢想的。
  張文進這時候也漸漸想清楚了,二哥之所以不想回家,真正的理由還是不想因為他牽連家里人!
  望著二哥一臉的堅毅,張文進已然知道,張家已經被綁上張士誠的戰車了!
  二哥現在不想牽連張家,擔心的造反一事失敗了張家因為他而被元廷緝拿。
  可到了某一天,張士誠占領了海陵,當上了吳王,坐擁了江浙之地,有了爭奪天下的資本,身為張士誠起義元老的二哥恐怕想到的就不是不牽連張家了,而是如何將自己的“成功”與張家一起分享,如何讓張家人過得更體面,更好!
  “二哥,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和大哥都會全力支持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杏花樓是你的家。”張文進算是有點想明白了,既然二哥跟著張士誠,只要張士誠不倒,那么自己張家也可以在張士誠的地盤下繼續發展自己的生意,只要自己低調一點。而將來有一日,在張士誠倒下之時抽身而出,或許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難事,最壞不過是買條海船出海,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活不下去,海外總可以吧。
  只是二哥,他的結局會如何?
  張文琪沒有想到,三弟竟然是這樣的態度!他似乎話中有話,會全力支持他們造反!
  或許,這才是親兄弟!
  ……
  “文琪兄弟,兄弟們在下面喝得高興呢,給兄弟們介紹介紹你這位海陵城里無人不知的弟弟吧!”兄弟二人正談著時,那莽漢又醉醺醺地跑到樓上來了,拉著張文進要給樓下的的兄弟介紹介紹。
  張文琪擰不過這莽漢,只得跟著身后道:“二哥,我這兄弟身體薄,你小點力!”
  張文進被莽漢拽下樓去,胳臂都捏得生疼!
  “諸位兄弟,你們看,我把文進兄弟給請下來了,大家趕緊給這文進兄弟敬酒!”
  那莽漢噴著酒氣對張文進笑道:“文進兄弟,以往大家只聽說你的大名,不曾想到能見到你,剛剛這位郭小兄弟可是把你一陣好夸,惹得大家心癢癢,非要見見你這個神人不可!千萬莫怪我耽擱你們兄弟說話!”
  這莽漢雖然有點渾,可是渾得有點可愛,張文進不禁心里有點喜歡他了。
  “文進,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士義張二哥,平生最喜歡的兩件事,喝酒和賭博,今天正巧,讓你全見到了!”張文琪一旁介紹道。
  “文琪,在你兄弟面前揭我的老底啊,呵呵,不過我不怕別人說,我就是喜歡這兩樣,酒是我爹,賭是我娘,沒爹沒娘哪里會有我?對了,文進兄弟,聽說那個什么紙牌玩意是你做出來的?”張士義好奇問道。
  張文進點了點頭:“雕蟲小技,讓二哥你見笑了。”張文進有點隱隱猜到,這張二哥應該是張士誠的二弟。
  旁邊有人不解道:“二哥,什么紙牌?”
  張士義一臉的得意:“不知道了吧,這紙牌可真是個好玩意,摸一把,比睡女人都帶勁……,找個機會也讓你們去見識見識!”
  望著張士義的優越感,一邊的郭沖都想發笑,要是讓大家知道你在如意坊那丟人的樣子,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得意。
  “二哥,既然你喜歡玩著紙牌,這樣吧,我一會讓人給你送幾副過來,以后兄弟們在家里就可以玩了,豈不……”
  沒等張文進說話,張士義激動地拍著張文進的肩頭道:“我就知道文琪的兄弟肯定也是一條好漢,今天一見,果不其然,你這兄弟我今天是交定了,而且咱們都姓張,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咱兄弟先喝一個!”
  張文進被拍得心里暗暗叫苦,心道你究竟是把我當兄弟,還是把我當球拍?
  兩人各自干了一碗酒,張文進還沒有如此喝過,只感覺嗓子里伸進了一根碳條,火辣辣的。
  “二哥,既然你認下我這個兄弟了,做弟弟理所當然要孝敬兄長,可我今天出門匆忙,身上別無他無,這里有張銀票,就權當給二哥你做酒錢!”張文進想在剛剛在如意坊得罪了他,可他不計前嫌,不由得更加喜歡了,心里盤算著把這他輸掉的錢還給他。
  張士義瞄了一眼那銀票,乖乖咚地咚,一百兩!頓時心里癢癢的,可也不好意思接過來,推脫道:“兄弟,這如何使得,做大哥的應該給你才是……”
  張文進故意臉一板:“二哥,如果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小弟了,以后咱們就算大街上碰頭了也不要招呼好了!”
  見張文進如此,張士義便不再推脫,把那銀票收了起來,心里喜滋滋的,剛剛在如意坊輸掉五十兩,那可是他這兩月里風里來雨里去掙回來的,如今不僅五十兩得而復失,而且還多了五十兩,如何不開心。
  接著張士義便主動給張文進介紹那七八個兄弟,這些兄弟都是跟著張士誠后面的,說到底,也就是寫泥腿子,見到了城里面一個大酒樓的大掌柜跟他們稱兄道弟,心里如何能不歡喜?
  “文進,以后只要你到了草堰,就報上咱兄弟的名號,在草堰,咱兄弟也算是個人物,到了那里,二哥包你吃好喝好玩好!”張士義拍著胸脯道。
  一說到這吃好喝好玩好,下面的兄弟紛紛心向往之,趁著酒興,口中的葷段子也多了起來,什么隔壁的李大娘子的屁股又大又圓,掐一把膩得三天不想吃肉;小河崗的李二愣子跟自己兒媳婦好上了,弄得不知道他孫子該管他爹叫爹還是叫哥……
  張文琪見文進臉上泛起了紅暈,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聽了這些“解悶話”,便向眾人告了罪,說有事向兄弟交代,拉著文進走到一邊。
  “文進,這些兄弟就是這性子,你不要見怪!”張文琪略顯歉意道。
  張文進道:“二哥,我現在都有些羨慕你了,有這么一幫好兄弟,大家一起有高興的事就笑,不開心就哭,想吃就吃,想喝酒喝,無拘無束。”
  張文琪笑道:“他們都是些性情漢子,說實話,離開了他們,我回杏花樓估計要悶死我的。”
  張文進也跟著一起笑,接著道:“二哥,你要不要回去見見大哥大嫂么,他們想你想得緊,逢年過節,他們總是給你備好坐位,期待你有一天能突然回來。”
  張文琪略一沉思道:“文進,還是不要了,如今見到你們好,我比什么都高興,以后記得要多為大哥分擔分擔。還有告訴大哥,我一切都好,讓他不要牽掛。”
  張文進這時候掏出一個錢袋:“二哥,這里有些銀兩,你帶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張文琪先是一怔,接著爽快地接過錢袋,絲毫沒有忸怩之態,笑道:“文進,知道你如今有得是錢,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二哥,你凡事要小心,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兄弟有三個!”
  望著張文進眼眶中亮晶晶的,張文琪不禁心里泛起一股暖意。
  “文進,你也要保重……”
  ……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2
第四十四章 私鹽販子
更新時間2010-9-23 15:54:30  字數:2607

 在海陵下屬的草堰鹽場附近一個莊院里,十來個漢子圍坐在一個條形長桌上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為首的一個漢子大約三十出頭,中等身材,一身粗布常服,眉宇軒昂,雙目炯炯有神,下頜留著絡緦短須,舉手抬足間隱見豪情。
  見眾兄弟興高采烈,為首的漢子端起酒碗站起身來,頓時一片靜寂,大家都知道大哥有話要說。
  “諸位兄弟,這次文琪和士義將這批鹽順利出手,為我們鹽幫立一大功,我們一起敬他們一杯!”
  大哥的話自然得到了大家的響應,紛紛端起酒碗,一起敬向張文琪,張士義。
  張文琪連忙起身:“大哥,這功勞是所有兄弟的,我們怎敢獨享,何況沒有大哥你的妥善安排,這次買賣也不會這么順利!”
  “對,”張士義也嚷嚷道:“大哥,這功勞就是大家的,我們只是跑跑腿,而且我這次去了趟海陵城,大有收獲!哈哈!”
  這大哥,自然就是一代梟雄張士誠,在座的這么些兄弟,恐怕誰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大哥有一天會坐擁江浙之地,成為一代霸主!
  張士誠聽了二弟的話,好奇問道:“士義,有何收獲,說與兄弟們聽聽!”
  “咱們這次在海陵,見到了文琪的弟弟……”張士義故作神秘道。
  “文琪的弟弟?就是那近來被人們傳的神乎其神的張文進兄弟么?”張士誠也聽說過張文琪在海陵有這么個兄弟。
  “正是,這位小兄弟年紀雖然不大,可是為人聰明能干,仗義疏財,”張士義說這掏出了一副紙牌,把玩在手里炫耀道:“這就是這位小兄弟做的紙牌,在那賭坊里為了搶一個座位玩這個,曾經有人出過二兩銀子買一個座位……”
  眾人紛紛被張士義手中的紙牌所吸引,紛紛搶來看個究竟。
  微笑著注視著眾弟兄,張士誠對坐在他右側的張文琪道:“文琪,聽士義說,你這次去海陵城連家都沒回?”
  張文琪道:“大哥,這次咱們的買賣事關重大,關乎著這么多兄弟的性命,我如何敢因為一己之私而讓大家冒險!”
  張士誠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咱們是腦袋別在腰間干事,萬一有個好歹,也不至于牽連他們!”
  張文琪頗為感動,點了點頭。
  “看到這次買賣這么順利,我有些想法想跟大家商量商量。”張士誠突然大聲道。
  聽到張士誠說有正事,大家停止喧鬧,一起望著大哥。
  “咱們這批鹽如此順利出手,差不多凈賺八百兩銀子,我想咱們接下來是不是可以提高這鹽的收購價格?如此一來,雖然利潤低了,但是我估計,只要咱們把這收購的價格每擔提高到二兩銀子,估計咱們可以收購的鹽到比現在多二至三倍的,這樣一來,咱們每批鹽差不多能有上千兩銀子的收入!”
  張士誠的話仿佛又魔力一般,勾起了大家的欲望。
  如今在草堰鹽場里,官府的收購價格差不多每擔鹽一兩,而其他的一些販賣私鹽從鹽戶手中收購,差不多每擔鹽是一兩二錢到一兩五錢銀子,而張士誠竟然想以高出官價一倍的價格收購,如此一來,恐怕鹽戶們會爭相賣出自己私藏的鹽。
  眾人聽了這收入能提高,如何不喜,紛紛表示贊同。
  只有張文琪眉頭緊鎖,一旁提醒道:“大哥,我怕這二兩銀子的收購價一出,恐怕會引起那些販賣私鹽大戶的不滿……”
  聽了張文琪的擔心,張士誠想了想道:“文琪,或許你多心了,大家都是干犯法的買賣,都不干凈,咱們鹽幫一直靠幫他們運鹽謀生,那些大戶私地下販賣了多少私鹽,咱們心如明鏡般清楚,要是查出來,十個腦袋也不夠砍。所以咱們提高了這收購的價格,他們即使對咱們不滿,恐怕也敢怒不敢言,而如果他們能跟著咱們一起提高這收購價格,那得到好處的不就是鹽戶么。再說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幾個好買主,這樣的機會難得,咱們現在干大事,缺的正是銀子。”
  確實,沒銀子就是沒糧沒餉,就連兵器都沒著落。張文琪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提議大家收購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
  轉眼間,張文進來到了大元朝的第一個中秋節將至。
  如今城里的老百姓都聽說外面兵荒馬亂,可覺得在咱海陵,卻是物價穩定、豐衣足食。就說一個例子吧,如果你沒飯吃,可以到城外的破廟待著,那里每天早晚施粥,保準餓不死你。但是等待施粥的大多數是外地的災民,本地人占不到一層。
  而海陵城里凡是有些頭面的人物都知道,如今的海陵城,快要變天了,知縣毛青山一家獨大的局面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如今的知州林敬文在普通百姓和士紳間的眼里是如日中天,已經漸漸地成為海陵城的主宰!
  就說那些海陵城在知州大人的提議下成立了若干行會吧,有酒樓行會,米面行會,行會協會,布匹行會等等,幾乎囊括的城里的各行各業。
  這些行會為海陵城平抑物價做出的極大的貢獻,而這些行會的會長,雖說是大家選出來的一些德高望重之人擔任,可仔細查查卻不難發現,凡是擔任行業會長的,多多少少跟那毛王兩家有些過節。
  如此一來,這些協會自然緊緊團結在以林敬文為核心的州府周圍,為打擊毛王等豪強欺行霸市的行為不遺余力!
  而在海陵城外的粥棚已經變成為酒樓行會的一個固定的機構,而且還以知州大人的名義成立一個慈善會,接受各類捐款,以幫助那些無家可歸之人和支付粥場的開支。
  就這樣,知州林敬文聲名鵲起,城里城外都夸著知州大人菩薩心腸,愛民如子。而且這些都很快傳遍了周圍幾個州縣,同時也引來了大批的災民前往海陵城。
  就在前幾日林敬文到揚州公干,依照張文進的提議,中秋節么,自然要意思意思,為了這意思意思,林敬文足足帶去了兩萬兩銀子在總管府上下打點。這銀子確實不是白花的,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加上近來在海陵城搞得轟轟烈烈的慈善之舉,總管府上下官員對林知州的態度比以往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一致對他是贊不絕口,溢美之言流于言表。不僅僅如此,就是同去揚州公干的其他州縣的同僚們也因為自己境內的災民大為減少而對林敬文感激不已。
  ……
  這些對張文進來說,都是求之不得的,現在張家在海陵城已經坐擁兩家酒樓,林敬文好,他就好,一旦林敬文倒了,張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兩家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為了對付那毛青山,四十名親衛也招收滿員,經過一個月的日夜操練,算是小有成就,特別是每人在胳臂上都配上了兩具袖弩,戰斗力大振。郭沖他們還特地想出了不少的陣列,按照郭沖的話說,只要對方的武藝不通神,近距離根本無法逃脫這袖弩布成的箭陣。
  在親衛訓練的同時,黑府的大公子黑虎也“入股”杏花樓,安排了若干家奴在杏花樓幫忙。
  而那兩百名義兵,在郭沖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領導”下,每日操練一兩個時辰,過得是輕松愉快,不時還可以出去偷偷懶,喝喝酒,遞送遞送消息……
  讓張文進感到欣慰的是,林子杰經過一個多月的調養,終于恢復如常了,不過他的姐姐林子萱,經過上次的自殺風波后就再也沒見過,讓張文進不知道是感到欣慰還是略有一絲小遺憾。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2
第四十五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更新時間2010-9-23 20:32:09  字數:2756

 毛青山最近一直沒有放松對林敬文和張文進的監視,讓王天明安排幾批密探幾乎是一天十二時辰全天候的監視。
  對于林敬文、張文進的通過操縱什么行會、賑濟災民等手段收買人心的做法,他雖然有些佩服,可是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對那兩百義兵,卻異常關心。對他來說,人心算個啥東西,只要老子手上有錢,有權,有兵,橫著走都不怕。只有這兩百義兵是自己最擔心的,一旦形成戰斗力,那是不容小覷的,所以還特地安排了幾名親信入了那義兵。
  可是當他這些天得到關于那義兵的情報時,又有點迷惑了,這些義兵松松垮垮,不要說打仗了,就是打起架來,恐怕都不堪一擊。
  難道自己判斷有誤?那林敬文招納義兵,僅僅是嚇唬嚇唬自己?這樣的豆腐渣也能叫兵?就是保境安民也不行,更不要說跟自己的訓練多年的黑衣衛相提并論了。
  不過小心防范總無大錯,他前思后想,總覺得這些天有些不對勁。可具體哪里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便叫來的自己的大舅子王天明和城里丘家的大公子丘昉前來議事。
  這個丘昉,就是的當年想買下杏花樓,后來花錢雇了幾個無賴去張家無理取鬧,最后逼得張文琪出走的的丘家的大公子,后來見買不了杏花樓,就在對門開了一家丘家食府,可如今在杏花樓的擠兌下,不得不做關門的打算。
  “姐夫,如今這海陵城咱們快被擠兌得沒活路了,您得想個法子才行!丘公子的酒樓也快關門了!”
  王天明進門后就開始嚷嚷開了。
  可奇怪的是,這丘昉似乎對這酒樓關門一事一點都不在意,一臉的嚴肅,仿佛沒有聽到王天明的話。
  “天明,今天叫你們來,不是為了那些酒樓的破事,那酒樓能掙多少錢?不要老是盯著這些蠅頭小利!”毛青山喘了口氣接著問丘昉:“小丘,最近一個月咱們鹽場那邊有多少利潤?”
  丘昉顯得誠惶誠恐,小聲:“回大人,這個月咱們只有只有……”
  毛青山急道:“多少?”
  “一萬兩左右……”
  一萬兩?毛青山一聽,頓時覺得呼吸都困難!
  “小丘,你是怎么搞的,兩個月前咱們可是每月有三萬兩,上個月兩萬兩,你說是因為鹽場季節問題,所以產量低,可這個月又怎么說?竟然只有區區一萬兩?”
  丘昉哭喪地臉道:“大人,小人也搞不清楚,您如此信任我,把那鹽場的生意交給我打理,為了報答大人的知遇之恩,小人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可是這兩個月,特別是這個月,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這鹽根本收不上來,大概只有平日的三成。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已經派人通知我二叔,讓他查一查。”
  毛青山跌坐在椅子上,這賭坊已經搞砸了,如今每天只能掙仨瓜倆棗的錢,鹽場那邊又出了問題!
  毛青山心里突然有非常不好的感覺,難道又是那林敬文和張文進背后搗鬼?這林敬文最近表面上不動聲色,會不會暗地里又在搶他的私鹽生意呢?想到這里,毛青山再也坐不住了。
  “天明,從明兒起,你安排幾個得力的兄弟去協助小丘去草堰鹽場,給我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查出鹽場那邊出了什么問題!還有鹽場司令那邊,給我準備三千兩,其他人準備二千兩,跟他們打個招呼,這事也請他們一起查一查,看看是誰在背后搞鬼!”
  王天明和丘昉連連答應。
  毛青山穩了穩情緒,嘆了口氣道:“如今是非常之時,得行非常之事,今年這中秋節區區一萬兩恐怕堵不住揚州那幫墻頭草的嘴,小丘,你另外給我準備二萬兩送至揚州我大哥處,讓他上下好好打點一番!”
  說完后,三人久久沒有言語,今年這事怎么越來越不順了,再這么下去,真的要入不敷出了,一邊的胃口越來越大,而一邊的經營卻問題頻發,如此下去,恐怕真的好日子到頭了,更別提準備大事了……
  ……
  林子杰大病初愈,竟然要想著去城外郊游。
  你想要郊游也就罷了,非要拉上林子萱和張文進。
  林子萱十分的不情愿,可想起這些天林子杰拖著病軀,對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又有幾分無奈。
  按照林子杰的說法,總結成以下幾條:
  你以后不嫁給張文進,誰還敢娶你?
  即使你能嫁得出,你對得起你的夫家么?
  即使你夫家能原諒你,萬一將來你的子女知道你的……,咳,讓孩子在人前怎么能抬得起頭來?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嫁給張文進。
  嫁給了他,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而且還成為一段佳話!
  ……
  嫁個他?這個主意讓林子萱聽了就面紅耳赤。這些天來為了這個問題不知道有多少夜晚沒睡好了。
  這個大騙子,有一點點壞,還有一點點色,不過人嘛,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那么讓人討厭,特別是他看到我要自殺,不顧自己受傷救我,還有那晚舍身相救,似乎對我又有那么點意思。可是想想這個家伙為了幫四喜和平兒竟然害得自己幾天幾夜沒吃好睡好,還有對自己幾次非禮!怎么著也要給這家伙點顏色看看,不然以后還以為我好欺負呢,恩?還有以后?林子萱想得心里又慌又羞。
  ……
  林子杰左等右等,可還沒等來張文進,大哥怎么搞的,昨天說得好好的,今天一早去郊游,可是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會了,還沒看到他的身影。
  看著一旁的姐姐林子萱,這時正在發呆,一會皺眉,一會微笑,一會害羞,一會慌張,咳,自從那天勸她嫁給張文進后,林大小姐經常這樣,林子杰以為姐姐生病了,還悄悄向府上的一個老婦人打聽這是什么病,老婦人偷偷地告訴他,這病好聽一點叫相思,不好聽點叫發春……
  看著姐姐又在發春,哦不,在相思,林大少直接把臉扭到一旁。
  當張文進和郭沖坐著馬車急吼吼的趕到知州衙門前時,林家姐弟還有安排給林子杰的護衛猛子、鐵牛已經等候多時了,林子萱看到那馬車,心跳突然加速,甭提有多緊張了。
  張文進跳下馬車,眼前一亮,一個月不見,這林子萱似乎更加漂亮了,只見林小姐身著一襲白袍,腰束一淡粉色腰帶,秀發如男兒般挽起,系上一方同樣是淡粉色的方巾,足瞪小蠻靴,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林大小姐被張文進看得心中慌亂,忙轉過頭去裝著整理馬韁。
  林子杰見大哥坐著馬車過來,哈哈笑道:“大哥,哪有大老爺們郊游乘馬車的?看,這是我給你準備的馬,我猜小郭子就會來,所以準備了兩匹。”
  郭沖一見到馬,興奮得直搓手,跑到一匹馬前騎了上去。一看就知道是個好騎手。
  張文進一陣頭大,騎馬?這玩意前世小的時候到時是騎過,那是在公園里面,騎在上面前面一個人牽著溜達了一圈,現在要自己爬上去估計都聽吃力的,急忙道:“子杰,你的傷勢不是還沒好利索了,怎么能騎馬,我陪你做馬車吧。”
  林子杰搖了搖頭:“我身體早就好利索了,悶在馬車里還怎么散心?”
  望著眾人奇怪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屑,張文進一狠心,咬咬牙,心想誰怕誰啊,不就是騎馬么,看著剛剛郭沖挺容易的,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
  從一邊伺候的四喜手中接過韁繩,左腳登上馬鐙,往馬上“爬”去,可是努力幾把,卻沒有爬上去,每次抬腳的高度總是就差那么一點點,反反復復幾次,搞得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上馬還是下馬。一旁的四喜實在看不下去,捧著張文進的屁股抬了上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來的張文進見眾人憋著笑看著自己,俊臉一紅,訕訕道:“呵呵,這馬太高大了,跟我以前騎得不一樣,不虧是知州衙門的馬,好馬啊!”
  這實在是太……
  剛剛上馬的郭沖、林子杰差點沒從馬上掉下來。
  林子萱轉過頭去,肩頭不住的抖動。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3
第四十六章 張士誠入獄
更新時間2010-9-24 15:03:27  字數:2563

 正當張文進雄糾糾氣昂昂跨上駿馬,打算陪著林家姐弟去郊游的時候,突然見一人飛奔而來,見到了張文進,連忙在一邊使眼色,那意思是趕緊下馬,有話對你說。
  好不容易爬了上去,卻又要下去,張文進又點小郁悶,不知道一會會不會再出洋相,可是他不過卻不得不下馬,因為來人是他的大哥張文遠,老大親自過來,必然有要事相商。
  拉著三弟走到一邊,張文遠急道:“你二哥回來了,趕緊回家見一見。”
  張文進心頭一震,上次勸二哥回家他不回,這次竟然主動回家了,難道有大事發生了?
  顧不上再去郊游的張文進匆匆趕回杏花樓,留下了林家姐弟一個失望,一個憤怒。
  ……
  “二哥,可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在杏花樓的一個雅間里,張文進見到了月余沒有見到的二哥張文琪,看上去一臉的焦慮。
  “文進,我回來是想跟你們道聲別,恐怕以后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張文進心里一沉:“難道你們現在就想……”
  張文琪搖了搖頭:“恐怕不會那么容易了,我那結義大哥張士誠如今被抓了,就關在縣衙大牢里,鹽幫的兄弟們無計可施,只想出劫獄的法子,我擔心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了,就回來看看大哥大嫂還有你。”
  張士誠被抓了?張文進聽到這個消息,內心巨震,還沒起義就沒抓了,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哥,難道你們暴露了?”
  張文琪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原委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張士誠是鹽幫的首領,這鹽幫其實就是一個組織松散的幫會組織,幫眾是一些平日里幫著官府運鹽的鹽工,還有一些鹽場的鹽戶也秘密加入了,幫會的宗旨就是大家互助互惠,碰到幫眾遇到什么不平的事情,鹽幫出面協調協調。
  自從張士誠擔任了鹽幫的首領以來,看到鹽幫兄弟如今運送的鹽中,十之七八竟然都是私鹽,而鹽戶和鹽幫的兄弟們卻一直生活貧苦,肥了那一幫走私的官吏、鹽商。于是張士誠便有了鹽幫自己也販賣一點私鹽的想法,一方面可以讓鹽幫的兄弟們生活過得好一點,另一方面就是可以積聚糧餉,他素來胸懷大志,積聚一些糧餉,將來也方便行事!
  于是張士誠便安排幾個得力的兄弟找到了外地的鹽商,也干起了私鹽的買賣。
  開始只是小打小鬧,可販賣了幾次嘗到了甜頭后,張士誠一方面感覺鹽商們的需求越來越大,而在鹽場里收購到的鹽卻一直不多,于是便想到了提高收購私鹽的價格。
  可是結果讓張士誠自己都沒有想到,一下子收購到的私鹽竟然比從前高出了七八倍,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本錢小,恐怕還要多。
  張士誠高興啊,鹽幫的兄弟也高興,認為只要這么干上一兩年,籌集的糧餉足夠將來起事用了。可是還沒等鹽幫的兄弟從喜悅的氣氛中醒過神來,鹽場就秘密安排人將張士誠鎖拿進大獄。
  張文琪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原來,在鹽場不少鹽工、兵油子都會趁著職業便利夾帶一些,而鹽幫之前販賣私鹽僅僅是小打小鬧,對于那些販賣私鹽的大戶來說,根本不知道一提,所以開始沒有在意。
  可是張士誠后來提高了這私鹽的收購價格,那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官價收購每擔一兩銀子,普通私鹽的收購價格是一兩二錢到一兩五錢,而張士誠的鹽幫竟然把這收購的價格提高到了二兩銀子。鹽戶們看到這樣的收購價格,怎么可能不心動,紛紛把私藏下來的鹽紛紛賣給了鹽幫,即使后來鹽幫因為資金不足停止收購了,鹽戶們還是把鹽繼續藏起來舍不得賣給其他人,等著鹽幫下一次的收購。
  如此一來,張士誠和鹽幫是犯了眾怒了,大大小小的私鹽販,還有鹽場的官吏,他們也是靠著私鹽販養著的,私鹽販子們的收入了就等于他們的外快也少了,如何能容忍有人破壞鹽場的秩序,聽了鹽販們的訴苦,鹽場便派人細細排查,很快即查到了張士誠的鹽幫身上。而最終的結局自然是張士誠下了大獄,罪名卻是糾眾鬧事!
  ……
  張文進聽了二哥的述說,心中有些疑惑:“二哥,我曾經聽知州大人說過,這鹽場雖然地處海陵縣,可是鹽場跟海陵縣衙沒有直接的隸屬關系,鹽場抓了人,為什么還要送到這縣衙的大牢里,如果為了安全,鹽場不是還有鹽兵么?”
  “三弟,你有所不知,張大哥在草堰鹽場聲望極高,我猜測那鹽場司令是擔心一旦鹽戶們不滿張大哥的被抓而暴動,恐怕就不是鹽兵們能抵抗得了的。而押到了海陵城,鹽戶們不可能鬧到這里,即使鬧到這里,海陵城也有時間做準備。”
  可是張文進卻不這么想,這事情有些蹊蹺。
  這事情按道理跟那毛青山扯不上一點關系,可是他為什么幫助鹽場關押張士誠呢?說他是忠于朝廷之事,打死張文進都不相信。如果沒有好處,依照這么些天對那毛青山的了解,絕對是不愿意做的。
  經過這么一分析,那就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毛青山也分享了這私鹽的好處,究竟是自己販鹽,還是只是從中收取好處費,這還是個謎。
  張文進突然想起自己曾經遇襲一事,忙問道:“二哥,你們去劫獄可有把握。”
  張文琪沉思道:“這樣的事情只能盡力而為了,這次鹽幫的兄弟來了二十多個,差不多都是幫里最能打的,我想區區一個縣衙,成功的希望還是比較大的,只是劫完獄大家不知道會漂向何方!”
  “二哥,根據我的了解,恐怕你們這樣的劫獄不會成功!”說著,張文進便把自己曾經遇襲擊一事說了出來。
  張文琪聽了暗暗驚心:“文進,按照你的意思,這毛青山自己拳養私兵?”
  “是的,”張文進分析道:“為了擊殺一個小小的賭坊掌柜,他們就能排出十名訓練有素的殺手,如果這毛青山如果真跟鹽場有瓜葛,恐怕關押張大哥的地方是重兵防守。我相信鹽幫的兄弟身手應該都不錯,可是在一個不熟悉的環境里受到一群訓練有素的‘軍隊’的狙擊,勝算能有多少呢?”
  張文琪聽了張文進的分析,不由得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只是擔心劫獄之后不知道漂泊至何方,可現在看來,如果莽撞地去劫獄,鹽幫全軍覆沒的可能性都有。
  見二哥陷入了深思,張文進突然心念一動,頓時又歡喜又緊張,這無疑是個絕佳的機會!
  如果自己的推測沒有問題,那毛青山跟鹽場一定有非比尋常的關系:一是跟鹽場勾結,收取了其中的好處;二是自己參與販賣私鹽!如果是前者還算不上什么,而如果是后者,只要是抓住了確鑿的證據,一舉將他扳倒的可能性極大!而從二哥所知道的情況來分析,這毛青山參與販賣私鹽的可能性極大。
  “二哥,你覺得那毛青山有沒有可能販賣私鹽?”張文進突然問道。
  張文琪細細想了想:“我剛剛到鹽場的時間不算太長,不過我曾經聽張大哥說過,這鹽場里販賣私鹽的事情,在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我想他應該知道!”
  張文進一聽大喜,如果能從張士誠口中拿到那毛青山販賣私鹽的鐵證,扳倒了毛青山,而張士誠也等于是戴罪立功,用前世的話說,叫污點證人,脫罪釋放也不無可能,真可謂是一舉兩得。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3
第四十七章 證據!
更新時間2010-9-25 21:03:31  字數:2721

 張文進又擔心又歡喜。
  擔心的是萬一那毛青山沒有參與販賣私鹽,只是從中收取了好處費,就沒有足夠的理由將之扳倒,而張士誠的性命就堪憂了!
  可是一旦抓住了毛青山販賣私鹽的鐵證,那么就可以將那毛青山置于死地!
  關鍵之人就是張士誠的鹽幫,他們是否握有毛青山販賣私鹽的證據至關重要。
  “二哥,劫獄是萬萬不可行,而今之計,只能是找到那毛青山販賣私鹽的證據,一旦咱們握有鐵證,知州大人就可以將至鎖拿,而張大哥也可以戴罪立功!”
  張文琪聽了覺得有理,剛剛聽了文進的分析,如今鹽幫要去劫獄,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只能是賭一賭,賭張大哥手上握有毛青山一伙販賣私鹽的證據。
  兄弟兩人商量完畢,立刻分頭行事,張文琪去會合其他的兄弟,而張文進則取知州衙門找知州大人林敬文商議。
  ……
  林敬文聽了張文進的一番述說,沉吟道:“文進,依照你的推斷,那毛青山定然參與了販賣私鹽?”
  張文進點了點頭道:“小侄估計,這毛青山很有可能是大私鹽販,不然斷沒有可能冒著被劫獄的分析關押那鹽幫的首領張士誠,而且更加令人懷疑的是,抓捕張士誠的罪名竟然是糾眾鬧事,您不覺得奇怪么?”
  “文進,就算那毛青山販賣私鹽,依照他的做法,恐怕這上上下下的官員都被他打點遍了,再者如今這販賣私鹽的數不勝數,雖然朝廷屢屢公布詔令對私鹽販嚴加處罰,可是卻有大大小小的官員、鹽商一起參與其中,上下欺瞞,我擔心即使向上揭發了,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風浪。”
  在來知州衙門的路上張文進就想好這個問題了,這時候他顯得胸有成竹:“林伯父,只要抓住著毛青山販賣私鹽的鐵證,小侄相信可以法子將之繩之于法!”
  林敬文精神一振:“文進,快快道來……”
  ……
  聽了張文進的計劃,林敬文大喜道:“文進,按照你的想法,只要毛青山販賣私鹽的證據握在我們手上,那他就死定了!”說著,他又一遲疑:“這張士誠真的有毛青山販賣私鹽的證據么?”
  張文進見林敬文認可了自己的計劃,心中一寬,也有些遺憾道:“林伯父,可惜張士誠如今關押在縣衙大牢里,不能從他口中得到是否有相關的證據,不過小侄已經派人去找鹽幫的兄弟,只要他們清楚其中的賬務來往,應該也不成問題。”
  林敬文不動聲色道:“文進,如果鹽幫的兄弟有知道內情的,那自然最好不過,如果無人知曉,你來知會老夫一聲,老夫自有安排,可以派人去牢里從張士誠口中得到我們所要的秘密!”
  張文進一呆,不可置信地望著林敬文,心想老林你也太牛B了,往日一直是夾著尾巴做人的形象示人,沒想到現在這么強勢。
  林敬文見張文進疑惑地望著他,解釋道:“文進,其實也沒什么,我可是當過三年的海陵知縣,那牢房里多少有點舊屬下在。”
  哦,原來如此!
  ……
  在毛府的書房里,王天明和丘昉端坐在一邊,望著一臉嚴肅的毛青山一聲不吭。
  “天明,那人處理了?”毛青山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心里一陣輕松,鹽場的事情終于查明了,不是林敬文張文進搞的鬼,竟然是一個叫張士誠的鹽工,據說他是個叫什么鹽幫的小幫會的頭頭,想發財想瘋了,竟然想出了提高著私鹽的收購價格,跟他們搶起了生意,真是要錢不要命了。
  毛青山知道了這事,自然是勃然大怒,立馬知會了鹽場的官吏,暗地里派人將張士誠緝拿,既然是縣衙拿人,自然不能用販賣私鹽的罪名,就隨便用了個糾眾鬧事的罪名,然后指示王天明他們到牢里結果了他。
  王天明搖了搖頭:“姐夫,這事有點蹊蹺,封捕頭按照您的吩咐,正打算結果了這廝,想不到這廝臨死前竟然哈哈大笑。”王天明一想到剛剛在一邊看到的情形,心里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恩,莫非他臨死前還充英雄?”毛青山到底是一縣之首,見過一些死囚臨死前總會壯壯膽叫囂幾聲,什么“腦袋掉了碗大塊疤”、“十八年之后還是一條好漢”,諸如此類。
  “姐夫,這廝竟然說,他死了,一定會拉上我們一起去,現在他先去給我們搶位置!還指名道姓說出您的名字!”
  毛青山眉頭一皺:“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王天明忙道:“聽了這廝這么一說,封捕頭以為他說得氣話,就嘲笑了他幾句,不想他竟然說,這些年來咱們走私了多少鹽,他記得清清楚楚,殺了他,就會有人公布這賬本!”
  “天明,他張士誠真這么說?”毛青山心里猛地一沉,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鹽工,竟然有如此心機!
  “是的,”王天明咬牙切齒道:“想不到這廝借著什么鹽幫在鹽場運鹽的便利,將這些年來鹽場的出鹽都記錄下來,這幾年來鹽場出的官鹽還不到私鹽的五分之一!而且,聽他的口氣,竟然知道您也參與其中!”
  毛青山沉思良久,半晌才道:“此人有如此心機,想來也是個人物,你們兩給我去拷問拷問,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賬本的下落給找到。還有,派人去通知鹽場的王大人,讓他嚴密監視鹽幫的動靜,如有異常,相互知會。”
  王天明一邊聽著一邊應著。
  而丘昉一直只在一邊靜靜地聽著,有些話想說又不敢說,生怕遭到毛青山的訓斥。
  見那丘昉欲言又止,毛青山問道:“小丘,你有話要說?”
  丘昉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大人,我跟天明兄知道了賬本這事,感覺應該向您匯報一下,可是小人心里卻覺得這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如今揚州府上上下下,有幾個不知道我們在販賣私鹽?有幾人沒有收到咱們販賣私鹽掙到的銀子!就算這賬本被人呈上去了,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風浪。所以小人想,對于這賬本,您是不是多慮了?”
  王天明一聽,心里一琢磨,似乎覺得挺有道理的,剛剛還送去了二萬兩銀子,清清白白的當官,哪里來弄到這么多銀子,想必那些“上官”也知道咱們干的什么買賣,賺的什么錢。
  毛青山嘆了口氣,說道:“小丘,你有所不知,往常咱們鹽場每年的收益差不多是數十萬兩,而每年打點差不多花去近十萬兩,可是這些錢分攤給大大小小的官員,每位大人到手銀子也就二三千兩之數,這二三千兩看上去不少了,比他們的年俸祿高出幾倍,他們拿了這錢自然會替咱們辦事,替咱們說話,可是,如果你是那官員,知道我每年能有二三十萬兩的收益,而他得到的僅僅是二三千兩,他還會替咱們說話么?這些官啊,永遠是填不飽的,你今天即使給了他一萬兩,恐怕他還盯著你兜里剩下的,恨不得把你的錢全變成他的才好!”
  王天明和丘昉聽得面面相覷,沒想到,送錢也送出麻煩來了。
  毛青山接著道:“所以這賬本一旦被那些上官知道了,即使不把咱們給拿了,也會千方百計的想撈取更多的好處,一個這樣的不要緊,可是那么多上官一起發難,以后咱們賺的銀子恐怕都應付不了他們的胃口。更何況如今那林敬文又咄咄逼人,幸好這事他沒有介入,不然就更麻煩了,這賬本一旦落入他的手上,恐怕咱們就大禍臨頭了!”
  王天明聽了,哪里還坐得住,連忙起身道:“姐夫,我現在就去牢房,一定要把這賬本的下落給查出來!”
  “慢著,”毛青山想了想,道:“天明,你給我吩咐封捕頭,讓他多派些人手在縣牢嚴加看守,另外,你另外安排二十名黑衣衛悄悄在牢房周圍埋伏,以策萬全!”
  王天明點了點頭,拉著丘昉急忙趕往縣衙門的牢房。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3
第四十八章 饅頭傳訊
更新時間2010-9-26 20:02:23  字數:3362

 在昏暗陰濕的海陵縣衙牢房中,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氣味,這里關押這大大小小的犯人、嫌疑犯約四五十人,可是大多時候卻是一片死寂,沒人愿意說話,更沒人愿意因為說話吵到牢頭休息而遭到打罵。而就在這牢房的深處,有一間刑訊房,里面十八般刑具俱全,用牢頭的話來說,就算你是個死人,也要把屁打出來!在刑訊房的對面還有一個單獨的牢房,這間牢房相比外面幾個人甚至十多人擠在一個大牢房里,算是待遇相當好的了。
  如此待遇,自然能進去的也就不是一般人了,你如果不是十惡不赦或者身份特殊,想進去?連門都沒有。
  而且這間單獨的牢房的位置很有講究,估計當時設計這牢房的人定然還是個搞心理學的,把這間牢房放在刑訊房對門,一旦有需要嚴刑逼供的,或者在牢里不老實的,便會被拉刑訊房里修理一番,而對門的牢里的高級囚犯便會經常聽了隔壁傳來的凄慘聲,時間一長,想不瘋掉都難!不想瘋,那你得趕緊招供。
  正因為小牢房的檔次高,享用它的人級別也高,所以這間牢房長年累月是空著的,小小的一個海陵城,哪里有那么多的十惡不赦之徒。
  可就在前幾天,這牢房里關進來一個人,讓獄卒們如臨大敵。沒看到么,衙門里的封捕頭封大人,這兩天除了吃飯睡覺,天天守在這里,上個茅房解個手都不敢走遠,回來后從來沒時間洗手,都是一邊手搭著下屬的肩擦擦,一邊詢問剛剛是否有什么可疑的情況。
  不僅僅如此,知縣大人派他小舅子也來過若干次了,據說都是為了那牢里的新犯人。
  對牢里其他的犯人來說,這幾天既感到驚奇,又感到輕松,驚奇的是什么人這么大的來頭,竟然享用了那間高級“會所”,輕松的是,自從那人來了之后,他們就沒有再被拉到刑訊房了。因為那犯人進來之后,審訊就沒有停止過,不過看著封捕頭和知縣大人的小舅子出入時一臉的陰沉,就知道這兩天白忙活了。
  ……
  張士誠躺在牢房的角落里,他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拖著進進出出過幾回了,此時渾身上下已經找不到幾塊好肉了,血痂合著破爛的衣服附在傷口上,稍微動一下,就感覺是要將衣服從皮肉上撕下……
  張士誠現在非常后悔,后悔沒有聽進張文琪的勸告。
  沒有想到,僅僅提高了私鹽的收購價,會帶來這么大的反應!以為抬高了二三層的收購價格,也就比往常多出二到三倍,沒有想到竟然讓其他的私鹽販子到了無鹽可收的地步!如此犯了眾怒,張士誠自己也感到前途不妙,如果不是自己透露出自己有那么一個賬本里面有他們販賣私鹽的秘密,恐怕此刻連性命都丟了。
  現在他心里再清楚不過,那本賬本就是他保命的唯一希望,一旦賬本丟了,他就算是活到頭了。所以盡管受盡了折磨,對于賬本的下落,他是要緊牙關,不肯再透露半個字。
  不過他現在也很擔心,從這兩天進進出出的人就可以看出,這縣衙門是動真格了,如果鹽幫的兄弟一沖動進來劫獄,恐怕鹽幫就會全軍覆沒的可能,可是就這么死在獄中,他又有些不甘心,大志未酬便枉死獄中,實在是太遺憾了……
  迷迷糊糊躺著的張士誠除了擔心,只能靜靜地等待下次的審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了外面的牢房關押的普通犯人的吵鬧聲,他知道牢里送飯的時間到了,可是渾身的疼痛已經讓他已經沒有了饑餓感,昨天晚上的兩個饅頭一碗菜湯還好端端的放在牢門邊上,一動未動。
  給牢房里的犯人們送飯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獄卒,誰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干了多少年了,就連牢頭也不如他的資格老,可是他似乎只會送飯,其他的事情似乎跟他沒有一點關系。
  今天這老獄卒仍然像往常一樣,拎著兩個大桶給一個個牢房送過去,每當這個時候,似乎也是犯人們最開心的時候,可以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我說秦爺,您老能不能給我們也換換花樣?每天都是這干巴巴的饅頭,就不能弄點炒饅頭,饅頭湯,燴饅頭?”
  “秦爺,您說你天天送饅頭也就算了,可這饅頭怎么還有一股餿味?我跟他們可不一樣,我只是嫌疑犯,嫌疑啊!指不定哪天知縣老爺就會用八抬大轎把我給接出去!”
  “聽說如今在咱海陵城那乞丐只要沒飯吃,跑到城外的破廟里就可以吃飽喝足了,碰到哪個老爺有什么喜事,還有肉吃,秦爺,您啥時候也發發善心,給我們弄點肉吃?”
  “得了吧,你小子要是吃到了肉,是不是還想再給你個女人?”
  ……
  秦爺總是樂呵呵的,對于囚犯們的話是一笑了之,這恐怕也是囚犯們敢跟秦爺發牢騷取樂子的原因。
  一旁的牢頭可看不下去,鄙視了秦爺一眼,心想當獄卒當到你這份上,真給咱們獄卒抹黑,便朝著牢房里大嚷一聲:“吵什么吵,再吵請你們吃竹筍炒肉!”頓時無人再敢說話,只聽到一片咀嚼聲還有稀稀拉拉的喝粥聲,極像進了牲口房。
  老秦來到最后一個牢房,也就是最里面的單人牢房,看著昨日的饅頭和一碗菜湯動都沒動地放在牢門口,又打量了一下里面的人,不由得低嘆一聲:“咳,這飯不吃,管你是九五至尊,還是九四九六的,都會餓死的!”
  聽了老秦頭的話,張士誠心頭巨震,九四九六?不正是自己和兄弟張士德的小名么?這老獄卒如何知曉?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只見到那那獄卒把昨天的饅頭稀飯端走,重新換上今天的,留下句話:“老漢在這里四十年了,還沒見過一個餓死的,這飯啦,得好好吃才有力氣上路!”說著,拎著那大桶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張士誠又是一凜,這老獄卒剛剛是在給自己什么暗示,還是無心之言?
  強忍著劇痛,張士誠挪向那雙碗碟!
  ……
  張士誠端著那碗稀飯抓著兩個饅頭又回到了牢房的角落里,輕輕扳開以一個饅頭,一枚戒指和一張紙條赫然藏匿于其中。
  看到這枚戒指,張士誠激動萬分,這枚戒指是他們老張家的祖傳之物,定然是兄弟們怕自己不相信,便以此為信物。
  哆嗦著手打開那紙條,接著昏暗的光線一字一字看完,陷入了沉思……
  ……
  傍晚時分,當老秦頭來送晚飯的時候,看到張士誠牢房門口的碟子里只剩下一個饅頭了,不由得一笑道:“吃了就好,吃了就好,是不是感覺好受多了?”老秦頭這時見到封捕頭和毛大人的小舅子王公子走過來了,連忙收起了那剩下的饅頭,換上兩饅頭唯唯諾諾地走開了。
  ……
  在海陵城東的一家小客棧,這幾天這掌柜的挺開心的,上個月次接待了七八個鄉下的商販小賺了一筆,沒想到這些鄉下的商販還住上癮了,這次竟然來了二十多個,而且這些商販出手闊綽,把整個店給包了下來,已經住了四五天了。
  掌柜的開心,可是住店的那些人卻是一臉的苦悶之色,在這客棧唯一的一間上房里,鹽幫的幾個主事的正圍坐一圈,商量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文琪,你說文進兄弟真的能把咱大哥給弄出來?”張士義那暴躁的脾氣在鹽幫是出了名的,他擼了擼袖子,拳頭在桌上捶得咚咚作響:“按我說,咱們還不如去把大哥給劫出來,那縣衙幾個捕快頂什么用?咱們這里二十多個兄弟,對付那樣的慫包,以一當十不在話下!”
  “二哥,您稍安勿躁,”一個面白無須的漢子勸道:“這才過去了一天,這捎信給大哥總需要時間吧,這兩天我在那縣衙門口轉了幾轉,發現不少可疑的人一直在周圍轉悠,我懷疑是那知縣毛青山安插的暗哨。”
  另外一個跟張士誠長相有六七分相似的漢子也說道:“二哥,伯升大哥說得是,咱們還是等等吧,就算現在咱們去劫獄成功了,咱們往哪里走?雖然我沒見過文琪的兄弟,可沒少聽說到過關于他的事,我相信他有辦法能把咱大哥弄出來!”
  張士義嘆了口氣道:“伯升,士德,我也不是不相信文進兄弟,我是心里急啊,我聽說大哥在里面被嚴刑拷問,我這心里就……”偌大個漢子,竟然落淚了:“我恨不得進去代替大哥受罪!現在都不知道大哥是不是還活著!”
  眾漢子平時都受過張士誠的恩情,見了張士義如此說,個個沉默不語,心情極為復雜。
  特別是張文琪,他現在的壓力比其他人都大,因為這營救張士誠的計劃是他向兄弟們提出的,雖然個中詳情他也不是完全清楚,只知道一定要拿到知縣毛青山販賣私鹽的證據,可是問了鹽幫的兄弟竟然無人知道內幕詳情,只能寄希望于張大哥了,希望他有鐵證能指控那毛青山販賣私鹽,一旦有了這證據,他相信文進有這個能力救出張大哥。
  他如今擔心的是,張士誠在里面每天被嚴刑拷打,一旦在他們能救出之前就被殺害了,那么他將一生都不得安心。因為如果現在大家去劫獄,哪怕失敗了,至少也讓大哥知道了,外面有一幫兄弟跟他同心同德,而不是享福大家一起享,受苦受累卻讓大哥一人擔待。
  正在眾人默默無言時,突然聽到外面一個鹽幫的兄弟高興道:“文進兄弟,你可來了,大伙可都在等著你呢……”
  眾人心頭一震!
rufh1234 發表於 2010-10-27 09:43
第四十九章 施大爺?
更新時間2010-9-27 0:02:46  字數:3168

 張文進不是第一次來這家小客棧了,到了后先擦了把臉才進門,毛青山王天明一伙對他們的監視真是到了無可附加的境地,出來一趟很不容易,自己這次出來不僅僅稍微化了點妝,換了一身伙計的打扮在大街上繞了幾圈才趕過來,而且還安排了一個身材差不多的替身讓郭沖陪著去賭坊了。
  見到張文進進來了,眾兄弟忐忑不安,紛紛擠在他身邊詢問有什么新情況。
  張文進掃視了一圈,發現只認識自己的二哥張文琪和張士義兩人,其他人都不是上次所見,見眾人七嘴八舌的發問,都不知道先回答誰。
  張文琪連忙給他介紹了這些兄弟,有張士誠的兄弟張士義、張士德、張士信,還有鹽幫的骨干李伯升,史文炳,呂珍,潘元明,這些都是張士誠的心腹之人。
  張文進見眾人關切之意溢于言表,心里也不禁一暖,寬慰道:“諸位大哥,小弟派人進去打探過了,張大哥如今在牢里雖然飽受酷刑,可并無性命之憂。”
  大家一聽,心里稍稍得到些許安慰。
  張文進繼續道:“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定然是張大哥透露了自己握有他們販賣私鹽的證據,所以他們才會對大哥如此用刑,想逼問出這證據何在。如果不是如此,將大哥處死對他們來說是最佳的辦法,正是他們顧忌到大哥手上的證據,才不敢貿然將大哥殺害!”
  眾人一聽,仔細一想,紛紛點頭稱是,可是說到證據,眾人心里又是一緊,大家雖然知道鹽場販賣私鹽是常有的事情,就是沒人去留意。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大哥手中捏有證據了,可是大哥如今身陷囹圄,消息不知道能否能傳出來。
  張士義連忙問道:“文進兄弟,你是否跟我大哥聯系上了,那信物用上沒有?”
  張文進這時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展開了給眾人看,只見一面用蠅頭小楷寫著字,而另一面卻是用什么東西礁著血寫的,歪歪扭扭只寫了兩個字。
  眾人一起湊上去,可是擠擠攘攘無人能看得清,張文進在一邊輕輕咳嗽一聲道:“這是我托人暗中送給張大哥的,一同送進的還有那枚戒指,相信張大哥看了這封信,定然明白我們在想法設法營救他,而且我在這密信中也寫明了我們需要的是毛青山一伙販賣私鹽的證據。可惜小弟有些不明白,為何張大哥在這背面只寫了兩個字,‘彥端’,這似乎是個人名,難道張大哥讓我們找這個人么?”
  一聽到“彥端”二字,眾人一下子松了口氣,一個個恍然大悟,看得張文進一頭霧水。
  這時,二哥張文琪道:“三弟,你有所不知,這彥端先生是隱居在草堰的一位飽學之士,曾經中過進士,做過官,后來不滿官場的腐敗辭官,如今就隱居在草堰,素來與張大哥有些交情,張大哥在這密信中寫出他的名字,想必他與這證據有極大的關聯。”
  原來如此,張文進聽了之后仔細一琢磨,這彥端先生沒有聽說過,可是他這經歷卻如此耳熟,想著想著,不由得心頭一驚,難道是那個傳說中的一代天才軍師劉伯溫?他可是中過進士,也做過官后來辭官。
  “這彥端先生可姓劉?”張文進顫抖著聲音問道,心想說不定彥端只是一個號什么的,本名叫劉基什么的也說不定,要真是劉伯溫,那可是自己的偶像自己的神,不去拜見一番說不過了。
  一旁的張士德道:“這彥端先生姓施名彥端,號耐庵,是個極有學問之人,家兄經常去向他請教,奉之為師。”
  聽了不是劉伯溫,張文進有些失望。可是當他把施耐庵這三個字連起來心里默默讀了一遍,不由得驚呆了。
  張文進巨震,老天啊,施耐庵!難道是那個寫《水滸傳》的施耐庵?
  望著張文進一臉的驚詫,張士德以為張文進不信他的話,不相信施先生的才學,便道:“文進兄弟,有機會你見見這位老先生,定然會相信我的話!”
  當然要見了,張文進晃過神來,點了點頭:“三哥(張士誠的三弟),我自然相信你所說的,我只是覺得施耐庵這名字很是耳熟,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張士義聽了這話,嚷嚷道:“施先生有大大的學問,你聽到了也不稀奇,文進兄弟,現在咱們是不是需要即刻趕往草堰,去找施先生拿回那證據?”
  張文進點了點頭道:“正是,不過這事只要有兩個施先生信得過的人就可以了,其余的兄弟還是需要留著此地,一旦有變,好便宜行事!”
  眾人商議便讓行事沉穩的張士德和李伯升兩人趕回草堰,其余人繼續留在客棧靜候。
  ……
  等待的日子總是最難熬,在等待鹽場兄弟回去找施老爺子拿證據的時候,張文進簡直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當次日深夜,張文進從二哥張文琪手中接過從草堰帶回的賬本的時候,用欣喜若狂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揣著這賬本,連夜趕往知州衙門。
  當林敬文從張文進手中接過這賬本的時候,同樣內心也是狂喜,按照文進的計劃,能否將毛青山扳倒,就看這賬本了。
  林敬文翻開著賬本,一頁頁看下去,越看越驚心,沒想到這草堰鹽場每年販賣的私鹽,竟然高出官鹽的數倍,按照這么粗粗算下來,每年竟然可以獲利數十萬兩!
  林敬文狠狠的將那賬本摔在書桌上:“老夫雖然也有些耳聞,卻不曾想過這私鹽泛濫到了這等地步,如此肆無忌憚,不殺不足以除民憤!”
  好不容易林敬文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又有些擔心道:“文進,這賬本僅僅顯示鹽場出去的私鹽比官鹽高出數倍,可是卻沒有實證說明一定是那毛青山所為!”
  張文進笑答:“林伯父,咱們有了這個就行了,據記下著私鹽記錄的老先生說,他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這大部分私鹽是毛青山所為,有了這些還不足夠么,再說那毛青山如何知道我們沒有找到跟他有聯系的證據呢,只要他相信了,離狗急跳墻就不遠了!”
  ……
  毛青山竟然親自來到的大牢。
  毛青山到了牢房徑直走到里面張士誠所在的“雅間”,屏退左右,只留下王天明一人立在身后!
  望著遍地鱗傷的張士誠仍然不肯說出那賬本的來龍去脈和下落,毛青山心里也有幾分敬佩。
  “張壯士,本官就是本縣知縣毛青山,你可認得本官?”毛青山見張士誠張開了眼睛,自我介紹道。
  張士誠心中一震,背后的老大終于出面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好兆頭,老大出面,表示對方已經失去了耐心了,恐怕也意味著這是他們最后的審訊。
  張士誠點了點頭。
  毛青山笑了笑道:“張壯士,本官看你也是個明白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把你手中的東西交出來,或者當著咱們的面銷毀,以后這鹽場的生意,咱們兩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張士誠眼皮子翻了一下,用含糊不清的言語道:“你讓我如何信你?你拿了那賬本之后,難道不能殺我滅口么?”
  “本官既然來看你,就是相信你也是個人物。張壯士是個精明人,你現在不交出來,恐怕你就活不過今晚了,就算是你的同伙把這賬本交到上頭,你覺得就一定有用么?這官場的事情,恐怕你不明白,別看表面上我在賺錢我在風光,那些上頭的官才是這些錢的主,我只不過是過過手癮而已!你說你朋友拿著這賬本去告發我,結果斷了那些上官的財路,你覺得會有這樣的傻瓜官員么?”
  張士誠一邊聽一邊暗罵,你既然不緊張這賬本,為何這幾天對我是嚴刑逼供這賬本的下落,又為何擔心它傳了出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只能相信那個素未謀面的張文進密信中所言,只要他們拿到了證據,就一定可以救他出去。可現在最怕的就是還沒等人來救,自己就被處理了,如今之計只能想辦法拖時間了。
  毛青山見張士誠沉思不語,以為他心動了,趁熱打鐵道:“如果你信不過本官以后跟你一同做那鹽場的生意,本官現在就可以對天發誓,跟你結為異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意下如何?”
  跟在毛青山后面的王天明暗暗咋舌,昨天姐夫還教訓自己說什么啥叫結義兄弟?就是關鍵時候用來出賣的,那就是結義兄弟。還有什么沒有永遠的兄弟,只有永遠的利益。看著如今一臉誠懇的姐夫,王天明打心眼里佩服。
  這份虛偽,哦不,這份鎮定,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張士誠仿佛被說動心了:“大人,您能否給小人三天的時間考慮?”
  三天?毛青山想了想,咬咬牙說道:“好,就三天,本官定然備好酒席,不是跟你喝結義酒,就是給你送行酒,希望張壯士不要讓本官失望!”說著,叫過牢頭,吩咐從今以后,好好照顧張壯士便離去了。
  張士誠心里默默祈禱:“張文進,希望老子這把沒賭錯!三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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