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陽光照耀在鹿兒島海岸平原上。wENxuEmI。cOM早晨雨使得甲突川北岸不少低窪地方積了水,島津軍正在這片土地下陣勢。
薩摩守島津家當代家主島津忠恆泰然自若,在田園橋北自家軍隊陣不動如山,穿了件十文字紋的陣羽織,帶上島津義弘傳給他的二尺二寸太刀,純白的采配在手,穩坐床幾之上,看來仿佛在坐禪一般。(采配原意是日本戰國時代武將指揮作戰的道具,一種指揮棒,木質長柄,柄頭密綴紙條或布條,樣子有點象扇子,揮動時可互相摩擦發出響聲,衍生為指揮的意思。)
對于參與戰事不多,但是自認為戰力謀略都不輸與前輩們的忠恆而言,勝敗早有定數,他考慮是如何采取適當行動,以保島津家的威名。他身後的河岸邊有一支200人的騎兵隊正在列隊。日本戰國時代的戰爭規模擴大,步兵集群的運用是第一位的,騎馬武士的作用大為下降,而真正意義騎兵部隊,則幾乎根不存在。
實際上當時的日本馬品種非常低劣,平均體高基本沒有超過150厘米的,除了矮子倭人能用來作為戰馬,其他國家的人根不上眼。對面遠道而來華公司軍隊也沒有千里迢迢帶上騎兵,所以兩軍交戰主要靠得是步兵的較量。
琉球島的樺山久高傳回來的報告中提到過中華軍守城堡善使火器,而按照島津軍的經驗︰大炮用在攻城和守城上,在野戰中使用是十分不方便的。因此,島津忠恆並未擔心中華軍的炮火優勢。
他擔心的是對方擁有的大量燧發火槍。島津家的自來火火槍本來就是模仿自中華公司的產品,他們知道中華軍大量使用燧發火槍的情況。但是島津家武士雖然在戰場上大量用火槍,但是實際上把火槍僅僅當做配屬武士刀的輔助武器,從武士們的心底里,他們把火槍鐵的功效看做勝之不武,非常迷信武士們近身肉搏的戰力。“小返之五本槍”之一的川上四郎兵衛忠兄的家臣柏木源藤是一名鐵手,島津忠恆在關原之戰正面突圍時,他殿後用火槍擊傷多名東軍大將。但是戰後評定功勛時,柏木源藤卻沒有受到任何獎勵,最後在貧困潦倒中死去,這就是島津家對火根法的體現。
所以,島津忠恆僅僅是有點擔心而已,他的戰爭觀念還處在中世紀。
“藤源君,這第一陣豬突攻擊,由你來帶隊吧!”他回頭對身邊納藤源說道︰“如果敵人火力強大,你就後撤,讓他們追擊,然後我們薩摩武士釣野伐戰法的威力吧。”
……
“島津家最擅長的戰術是所謂‘釣野伐’!”
在稻荷川河岸臨時搭建的木質高台上,尹峰對羅全修、麥德、楊大成、楊天生、李魁奇、庫特雷上校和外籍雇佣兵首領安德烈上尉等人說道︰︰“我前次說過島津家的五大戰法,所謂釣野伐,其實就是伏兵口袋陣,由于屢次戰役島津軍在人數上多處于劣勢,所以島津軍幾乎每一次大規模的戰役都使用了這一戰術。”
李魁奇搶著說道︰“船主大人,這個我們明白,和咱們中國的回馬槍什麼的相仿。甭管他們來什麼戰法,我們只管照我們的方法打,來一個打一個,來一堆咱們打一堆!”
眾人一陣哄笑,李魁奇雖然年紀還不到十九,但仗著自己是神炮手而且尹峰對他特別喜歡,漲紅著臉爭辯說︰“我哪里不對了?這是尹船主在軍校教我們的嗎!叫什麼什麼……”
“沒錯,他打他的,我打我的,我們不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尹峰贊許地拍拍李魁奇的肩膀︰“魁仔,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將軍了!如今我們有戰略主動權,佔據著兵力和武優勢,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開戰之後要穩扎穩打,無論對方怎麼樣,我們用自己的戰法來戰斗,不要輕敵,也不要被敵人的氣勢嚇倒!”
島津家的“釣野伐”戰法在木崎原合戰、耳川合戰、沖田合戰、戶次川合戰等多次合戰中屢試不爽。其具體做法如下︰首先用前鋒吸引敵軍深入,然後兩翼伏兵以火槍射擊,最後配合後方的主力將敵軍包圍殲滅。但作為誘餌的部隊既須靈活,又要頑強,不僅吸引敵軍,還要保存反攻的實力,也要隨時做好壯烈獻身的準備。
運用釣野伏這一戰術並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和教條,要引誘敵軍老老實實地跟著誘餌進入伏擊圈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為餌兵,要隨時做好被敵軍重兵圍攻犧牲的準備,耳川之戰中擔任餌兵誘敵任務的北鄉久盛、本田親治兩隊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英勇作戰最後全部陣亡的。另一方面,作為伏兵,則要把握好出兵的時機以及做好與其它伏兵單位的協作,島津家四兄弟的親密以及家臣團的團結則使得這樣的協調相對容易做到。
尹峰中軍本陣距離稻荷川300步,陣地前方臨時用木條樹枝設立了臨時木柵,布陣在此的是中華軍第一團的4個營,指揮官是副團長楊大成。兵力總計有1800名燧發火槍手和200名擲彈兵。
擲彈兵是首次在大規模野戰中出現,尹峰實際上把他們開戰初期第一線的游兵,全線開戰後擲彈兵退到1800名排列成三列的燧發火槍手後面,在敵人進入到距離第一列火槍手30步範圍時,擲彈兵開始投擲手雷;一旦全線開始拼刺刀肉搏,擲彈兵就是後排的預備隊,隨時沖上第一線作戰。
中軍陣的火槍手隊列前布置有炮兵營的一個哨隊,展開了五門輕型野戰炮,還有兩輛大車裝載100管暴雨槍,布置在中軍與左右兩翼連接處。
在中軍陣後方布置了五門發射開花彈的轟天炮,當島津軍沖入射程150步(200米左右)範圍內時,就會嘗到開花炮彈的威力。
中軍北面,就是中華軍的右翼,是第二團團長麥德指揮的3個營,兵力為1700名燧發火槍手,300名擲彈兵。他們也排列成三列橫隊,在他們薄薄的陣列與中軍陣的交界處有50步左右的空隙,後面則是一處稻荷川河岸邊的高地,正是李魁奇的炮兵陣地。這里布置有30門6磅野戰炮、10門24磅以重型野戰炮,可以靈活支援中央部隊和右翼部隊,射程覆蓋了前方500步(700米左右)範圍。
中軍陣南面直到海岸邊,是600名水手火槍隊和200名義烏鳥銃兵,以及200名外籍雇佣軍哨隊組成華軍左翼部隊。最先登陸的1000名水手有一些返回到了船上,因為由三艘飛字號巨艦、十五艘三桅福船炮艦組成的海上炮擊隊需要人手。海面華軍戰艦總計有150門以大炮,可以直接覆蓋海岸線以上300步(450米左右)範圍,完全可以給左翼軍提供全面炮火支援,所以左翼沒有另外布置炮兵。
第二團四營500名燧發火槍手成為總預備隊,尹峰的100名黑人親衛隊,150人的華人親衛也編入預備隊中。
中華軍在陸地上投入作戰的兵力總計約7000人。
在島津忠恆及其屬下武士們看來,中華軍根本是在胡鬧︰沒事把軍陣的正面拉成那麼寬,陣列卻又那麼單薄,雖然陣線拉開綿延近三里長,但是這樣薄薄的隊列完全是個笑話︰島津軍一個沖鋒擊穿中華軍本陣。
沒有人知道或者理解一個重事實︰中華軍是一支超時代的火器軍隊。
“看這樣子,中華海商眾只是擅長用火器守城,野戰真的是不怎麼樣啊!”騎在馬將新納藤源看著對面的敵人,冷冷地一笑,對島津忠恆說道︰“主公,在下這就去了,薩摩武運長久!”
說著他穿著黑色鎧甲,揮動著島津忠恆剛剛賜給他的長刀,當先沖向敵陣。
尹峰剛剛把手下部將分派出去,在高台上舉著望遠鏡觀察敵陣,不時把望遠鏡交給傳教士陸若漢,讓他觀察敵情︰“羅德里格斯先生,似乎石曼子的騎兵正在出動啊!”
陸若漢拿著望遠鏡向尹峰鞠躬道︰“我還是喜歡打大人稱呼我名字。”
尹峰笑了笑︰“好的,陸先生,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
陸若漢觀察了一會說︰“旗幟上有‘新’的字樣,應該是島津家家臣新納忠元領隊。他們動騎兵突擊了!”
島津軍中央本陣由島津忠恆親自坐鎮,主將是島津家分支山田有榮,部將有川上久朗等島津家親近分支,以及穎娃久虎等人,劍道高手東鄉重位,所謂的“小返之五本槍”的成員川上四郎兵衛、久保七兵衛等薩摩猛將也在其中,總兵力1500人。
左翼軍布陣在鶴丸城對面的甲突川河岸邊,主將是島津義久派來的家臣猿渡元光,部將有伊地知大平,犬童賴安和肝付兼亮等九州名將,兵力800人。
島津家右翼軍在中軍陣南面城下町對面列陣,主將是島津忠恆很討厭的島津忠仍,部將有忠仍之子島津久章,樺山久米、北鄉久元等著名武士,兵力也是800人。
隨著新納源藤的出擊,鹿兒島戰役正式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