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唐MM 作者:霞飛雙頰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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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cken0624 2010-12-21 16:57:42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2 1138192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3 12:39
第九百三十八章 恭送上路

  一擊之後,慕容恪、拓跋珪和赫連勃勃三人俱退。

承受徐子陵最大攻擊的,是赫連勃勃,他在這生死一決之後,刹那重創。雄壯魁偉的身軀,幾乎直不起腰來,鮮血,淋漓。體內有兩股螺旋真氣,在瘋狂地破壞著身體,和氏璧能量,則深深地穿刺在他的胸前,上面血洞深深,徐子陵的拳槍,幾乎一拳轟穿他的心髒。

站在他的對面,是浴血渾身的徐子陵。

他絕對傷得更重。

在三人的合擊之下,于這個世間,相信除了天行者,再沒有人能夠安然無恙。

可是徐子陵還穩穩地站著,不退反進。

他化身魔神般的狂人,無視身上的創傷,直撲向赫連勃勃。那種必殺酷烈的眼神,讓慕容恪想起了當年那個瘋狂又執著的男子,他騎著朱紅寶馬,有如魔神一般出現,雙手各持一兵,隨意斬殺自己部屬,雖然面對十數萬人,但是絲毫無懼,逆向沖鋒而來,十戰十勝,讓自己自那一刻,心中就深深印下恐懼的陰影……

“殺了他!”慕容恪大喝一聲,提起全部的魔氣,飛擊而去。

“赫連勃勃,給我死!”徐子陵完全無視他的攻擊,右手握著井中月,左手持著星變匕,瘋狂地撲向赫連勃勃。拓跋珪重創偷襲在他的後心,可是他根本置之不理,右手由‘刀劍血地獄’變成‘七十二侯’,再變成‘天刀九式’,左手由‘月眉劍輪舞’變成‘子午罡壬丙劍’,再變成‘弈劍九玄’。

整個長生力場之內,紫氣天羅遍布。

赫連勃勃于生死一發之間,避無可避,咬牙發最強魔氣,化成一只血紅魔狼,反噬。

三人的合擊,又一次重重地轟在徐子陵的身上。

他身上氣凝變化的帝皇甲鎧,碎裂激飛,三人六手,盡轟入肉。徐子陵三方的夾擊中顫抖,雙手毫不抵禦,以帝皇禦世訣強行承受,僅以長生太極減緩傷害。井中月和星變匕,一分一分地割向赫連勃勃的頭頸,看似極緩,其實極速。

赫連勃勃爆發大吼,虎臂想強行撕裂徐子陵整個人,在他砍下自己的首級之前,先與慕容恪拓跋珪把徐子陵撕成數片……

長生力場中,有七彩光芒閃動。

一個赤足精靈于徐子陵的頭頂閃現,驚若天仙,僅一刹那,拓跋珪馬上彈射離開,慕容恪微微一怔,手中配合的力道稍稍遲疑半分,一下子讓徐子陵的爆發力量震飛。赫連勃勃獨自巨力將徐子陵整個舉了起來,遠遠投擲出,將徐子陵砸在冰河之上,轟然入水,自染殘冰。

比疾電還快,徐子陵于河中魚躍而出。

井中月與星變匕灑出萬千光芒,三人驚訝地發現,剛才那名赤足精靈又現……

待她飛天般降臨,三人發覺整個長生力場,都是刀氣劍意,冰河,似乎停滯不流,勁幾,也不知何故悄然平息;天地,僅有她赤足凌波而來的驚魅……所踏的河水,飛快長出一朵蓮花,一波波漪漣散開,一股暗香襲上心頭,無痕無跡。

似有琴簫樂聲,鏗鏘作響,蕭瑟相和,與環境毫不相襯。

整個空間,連同赤足美人和金色寶蓮,汪汪仙泉和一池漪漣,刹那破碎,隨風而散,有如三人的心魂……

“咳咳……”慕容恪覺得胸口巨疼,似乎讓一只巨錘狠狠地在心魂深處狠狠一擊,難受得幾欲吐血。如果這一口血吐出,那麼心痛肯定大消,但是欲嘔難出,欲言難訴。喉嚨未聲已啞,內腑不震已傷,心魂不觸已碎。

“滅!”徐子陵如有怒目金剛,九大輪印及化生六式,盡轟在拓跋珪的頭頂之上。

“嚎嚎嚎嚎嚎嚎……”拓跋珪頭頂爆裂,五官鮮血噴湧,面容扭曲,痛苦得仰天狂吼,狀若瘋狂。于剛才徐子陵的無形殺意之下,他不知不覺已經內腑震傷,防禦大減。天道之境的威壓之下,讓他完全無法逃離,硬受了對方一記輕頂重擊後,心魂與身軀同感粉碎。

不顧一切,拓跋珪馬上轉身,飛速遁逃。

只要再一擊,那麼他必死無疑……現在他明白了,徐子陵一早想殺的人,就是自己。自己的偷襲讓他最是顧忌,之所以一直想擊殺攻擊最為強蠻的赫連勃勃,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誘引之舉,力圖減少自己對他的警惕心,原來,他還能在一刹那提升達到開道之境,他根本就沒有全力施展。

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各個擊殺,只要除去輕功最佳的自己,赫連勃勃和慕容恪絕對難逃死亡。

徐子陵追在他的身後,左手‘天羅指’,右手‘戰神爆’。

拓跋珪旋身,以右手硬接。

血光激濺滿天,一條斷臂拋飛。徐子陵震退,口中鮮血有如江河之水。拓跋珪幻影消失,他拼盡全身氣力,再無保留地飛射,離開。

他重創將死,可是拓跋珪卻覺得自己還死不得,他得把秘密告訴那一個人,把希望帶給他……

徐子陵欲追擊,赫連勃勃一記重拳,將他整個轟飛半空,天空中的慕容恪一記旋擊,逆向倒掛,將徐子陵轟飛向地面。赫連勃勃巨拳有如雷神之錘,開聲吐氣,聲如霹靂,拳勁炸雷般轟向徐子陵砸下的身軀。

井中月與星變匕的光芒再現,漫天飛舞。

在承受重拳狂擊之際,兩刃深深刺入赫連勃勃的身體。赫連勃勃大怒,高抬起左腿,化成巨斧,右手則成巨型彎刀,上下咬合,意圖將徐子陵的身軀上下腰斬。

無聲無息,一只金色的手掌在赫連勃勃的胸口穿出。

鮮血淋漓的手掌,讓赫連勃勃微微一怔。在它收回去的同時,赫連勃勃的右手和左腿向後揮斬,整個魁偉的身軀柔若無骨一般。魔氣如刃,重斬向後,意想偷襲者一斬而殺,頭頂上有一只白蘭花般的玉手按下,僅在他的額頭輕輕一壓即收回。

赫連勃勃的頭骨登時下降三分,五官鮮血滲出,狀若厲鬼。

天魔之刃在雙眼劃過,又繞下頭頸。

那完美無瑕的赤足,輕踏在赫連勃勃的後腦,與此同時,天魔絲條纏上了他的脖子,把頸骨拉得格格作響。赫連勃勃大吼,魔氣爆發,可是不等震飛偷襲的敵人,整個身軀已經逆轉,轟然砸沒地面,沉陷入內。

慕容恪驚呆地看著一切,如果不計面前浴血渾身但目光冷酷地看著自己的徐子陵。

戰場之中,還多了三個女子。

這三位女子一出,即合力誅殺了赫連勃勃。雖然赫連勃勃還沒有死,可是慕容恪覺得,如果赫連勃勃還能活下來,除非扁鵲重生,華佗再世。

赫連勃勃咆哮如雷,跳了起來。

他現在驚愕發現,自己雙目再也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似乎有血,在目中滾滾汩流,痛苦,在這一刹那遠去,整個心魂,都有一種古怪的輕飄,似乎隨時都會溢出這個軀體。

“徐子陵,老子與你拼命!”赫連勃勃知道,自己完了,他不甘心白白死去,想拉上一個墊背的人。

“統萬城主,武烈皇帝赫連勃勃,大草原凶悍的狼主,你的時代過去了!”徐子陵在赫連勃勃飛身撲來之際,一個旋身,借力巧引,將赫連勃勃按砸入地面,拔出星變匕,將赫連勃勃的巨頭割下。

赫連勃勃無頭的尸體震飛徐子陵,撲起來,但讓徐子陵在空中一記旋踢,轟飛。

井中月刀氣千萬,將他砍成數十塊,化成漫天血肉……

盡灑于慕容恪之前。

“十六國第一名將慕容恪。”徐子陵緩緩地站直身子,身上傷痕累累,深可見骨,鮮血將整個人都染成了血人。但是他的雙目依然冷酷,森寒,有如閻王。東溟夫人上前,輕輕扶住他,一手透過長生真氣助他緩緩恢複傷勢,一手拿出潔白的絲帕,替他輕輕拭去唇角的血漬。徐子陵收起井中月和星變匕,沖著慕容恪淡如止水地道: “你的時代也過去了……”

“你是故意放拓跋珪走的?”慕容恪心中一寒,他忽然有點狂到徐子陵為什麼要這樣做了。

“我的目標不是北魏道武帝拓跋珪,而是更加強大的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徐子陵冷冷地嘛道:“只要再殺了這個拓跋燾,那麼狼族的氣數,想必也差不多了。”

“拓跋燾功力遠勝于我,再加拓跋珪,以徐公子重創之軀,難道有必勝把握?”慕容恪看了一眼陰後等三人,緩緩道:“恪雖不才,必以性命相搏,以求阻截,拓跋珪離開,不用數日,拓跋燾便會同來,到時候徐公子長生真氣再具神效,恐怕也難保命。”

“拓跋燾算個屁!”徐子陵冷若冰霜地哼道:“本公子一仗就可送掉你們整個狼族的氣數,你可知我等今日已久?我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做出之前種種愚蠢的舉動?慕容恪,今日冉閔之仇,漢人之仇,本公子一次與你清算!”

“狼族氣數已盡,慕容將軍安心上路吧!”婠婠微微一笑,道:“請容許婠婠與師尊、夫人、還有夫君恭送前輩!”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3 12:39
第九百三十九章 華夏天威

  華夏境內,李唐大軍在突進。

玄武虎賁的速度最快,他們幾乎一路無阻,除了沿河有船只不時尾隨或者在順流而下施放幾箭,再沒有任何的阻礙。

王君廊則率帶李唐雄師,可達志率領的禦林軍,以及一些工兵雜兵,開始兩天也進展順利。

除了華夏軍的虎候陰顯鶴和狼候跋鋒寒兩人在寒晚里強襲,在擊殺數十士兵,燒毀幾頂帳篷後,讓可達志帶領眾將驅走,其余的華夏軍一個不見。沿途推進中,偶爾可以看見路上還沒有干的血跡和拋棄的兵器。華夏軍沒有頂抗,只是一路想洛陽方撤退。

可達志率領的禦林軍在前,百里無阻。

沿途的村莊里,可以看見很多華夏農民還帶著錯愕地看著李唐大軍,似乎驚訝他們攻來的速度。除了少量內應或者與李唐親近的鄉紳,農民多數一窩蜂的躲回家中,關門閉戶,推出小白旗或者白布。

為了贏得民心,李唐大軍沒有強征民糧,其中也害怕華夏軍在糧食里下毒。

一些雜兵留下來,除了宣傳李唐大軍是正義之師,還大里拉攏華夏民眾之心。比如集起百姓大說李唐大軍是應世間萬民和天命來推翻萬惡又卑劣華夏國,因為華夏軍與李唐軍與世道相逆,重商抑士,輕儒好利,喜奇技淫巧不事王道,言利惡義,又勞兵傷丁,草菅人命,好戰敗國等等……

雖然沒有馬上產生效果,但是華夏軍百姓倒是放心了大半,這些李唐士兵,似乎不准備殺人搶劫。

三天頭,後軍追到。

尉遲敬德派出休整的少量部隊,拉成一條長長的兵線,延伸追想前面的部隊。

一來可以防備華夏軍偷襲前軍的後備,截斷糧道;二來,通過不斷的增援,徹底粉碎華夏軍組織兵力反撲的可能。

華夏軍在遠方的各大城市,都有一定的兵力,集結起來,也是一股巨大的戰力。

但那些都是遠水,救不得近火。

李唐軍必須在華夏軍集結兵力反撲之前,拿下洛陽,拿下偃師和虎牢,只要洛陽入手,那麼華夏軍將受到中腹重創,首位不能接。李唐大軍上可以聯同太原進夾擊大夏竇建德部,下可以攻擊冠軍、南陽,進可以攻彭梁、榮陽、許都。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也可以據洛陽而守。

十數萬大軍滔滔不絕,拉成一條長長的黑色巨龍,向華夏軍推進。

在長安集結的兵力,還有後勤的部隊,也源源不斷地出發,前往潼關。潼關前面的風陵渡口,李唐軍建起了三道巨型浮橋,分隔攔阻了華夏軍的襲擊,士兵們安然無恙地前進。

華夏軍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無影無蹤。

兩路突進的大軍,僅在三十里鋪,華夏軍中武林高手組成的襲擊隊在夜晚偷襲了一次,然後幾乎讓禦林軍追到陌南和道東,才迫不得已地接戰一次。李唐軍中,很多將軍已經相信,華夏軍已經元氣大傷,再也無力阻止李唐雄獅的前進。

西灣、盤南、北嶺和澗東四地,華夏軍占盡地利,但是僅僅是稍稍奇襲一陣,便一陣風消失了。

讓李唐大軍更驚喜若狂的是,洛陽門戶之一的澠池,輕易就占領了。

本來所有人都覺得會是一場惡戰,可是沒想到,李唐軍連一個士兵也沒有留守。聽到前面進展順利,李唐眾將忍不住紛紛請命,大家都想第一個攻下洛陽,眼前華夏軍敗局已定,誰頭一個進入洛陽,那可是第一戰功,也是名留千古的好事。

洛陽城下,遍布著戰壕,如蛛絲般環繞大地。

僅剩數千的華夏軍,在這里等候著李唐軍的到來。李唐眾將極度不理解,有高大的城池不守,幾千人跑到城外與自己十數萬的大軍對戰,這,豈不是傻子的行為?

大量的士兵進入了西菀,發現這里人去樓空。

沒有抵抗,沒有防禦,沒有機關,沒有士兵,沒有高手,沒有傳說中的一切。倒是有一些平時照顧西菀花草樹木飛禽走獸的工人,留在這里。他們對于李唐軍的到來,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甚至不太理會。帶隊進入的羅士信、史萬寶、劉德威等天策三傑,做足了惡仗的准備,誰知工人們卻說西菀的人早就撤走了。

所有的東西都井井有條,沒有一絲凌亂,仿佛主人仍在,只是剛剛出去一般。

里面的秘道和機關,統統打開,任何東西都一目了然,清清楚楚。沒有埋伏也沒有襲擊,沒有秘密也沒有藏寶,在秘室里最多的東西,是各式各樣的礦石和樹木的樣本,還有鑄成鋼板鐵球的金鐵之物,毫無價值可言。

玄甲虎賁為了成為第一個攻入洛陽城的部隊,並沒有等待和會合王君廊的大軍,就與華夏軍爆發了大戰。

王君廊與可達志的大軍還沒有趕到,但是棉隊無人駐守的洛陽城,玄甲虎賁發動了猛烈的沖鋒。洛陽城就在面前,有如一個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女人,毫無防禦能力。唯一的麻煩,就是在城外的數千打不死的華夏殘軍,他們像大門的鐵鎖,雖然細小,可是卻非常的崩牙。

血戰,在洛陽城下,又再爆發。

兩軍都在瘋狂地呐喊著,在天雪飄飄的初冬,人人都像瘋子般揮舞著兵刃,在壕溝上相互拼殺。

一遍遍,一遍遍的沖鋒和反沖鋒。

沒有戰鼓,沒有金鍾,沒有前進和後退,只有拼殺和死亡。

頸血沖天,人頭滾滾,殘肢和斷臂一地,鮮血與尸體漫野。

撕裂的戰旗早讓鮮血染透,旗手倒下,身邊最進的士兵爬過去,把它高高舉起來,在沒有咽氣之前,沾染了無數戰士鮮血的旗幟不會倒地,不會沾染泥水,不會讓敵人踐踏。

“人在旗在!”華夏軍的軍旗一次次揮舞,一次次讓敵人淹沒,又在血海中浮現,于最前面,閃亮著所有人的眼睛,還有心跳。

“人在城在!”數千士兵讓強悍的玄甲虎賁連環沖擊,一個個倒在刀下,倒在血泊之中。但是,沒有人後退,沒有人畏懼,沒有人逃走。面隊強敵,華夏軍的士兵大多咆哮著,手持斬鐵刀逆向沖鋒而上,在敵人把自己斬成兩半的同時,也砍飛對手的腦袋。

一條戰壕一條戰壕地拼殺,一條戰壕一條戰壕地爭奪。

大地,一片血紅。

無法在戰壕上奔馳的玄甲虎賁,遇上了最奮不畏死的對手,洛陽城禁衛軍。這些本來不可能參與戰事的士兵,與駐守在長安王宮里那些威風凜凜的禁衛不同,這些人都是最無恥最凶惡最狠辣的士兵。世間沒有任何一支禁衛,會如此的亡命和凶暴。

“禁衛軍,沖鋒!”玄甲虎賁們聽見第一聲沖鋒,是在五個時辰之前,那時,禁衛軍有兩千人。

“禁衛軍,沖鋒!”玄甲虎賁們聽見第一百次沖鋒呐喊,是在半個時辰前,那時禁衛軍還剩兩百人,人人負傷,血染遍體,不少人臂斷肢殘。但是,他們依然像第一次沖鋒那樣,手持斬鐵刀,瘋子般逆向沖鋒而來。

“禁衛進……沖鋒!”

玄甲虎賁聽到最後一次沖鋒呐喊,對面的禁衛軍,還剩兩人。

兩個人已經成為血人,他們兩人臂斷肢殘,頭臉身上刀傷累累,皮肉翻卷,狀若厲鬼。整個戰場,整個華夏軍,死剩他們兩人,可是……他們依然執意沖鋒!

禁衛校尉莊昭和禁衛葉順承是洛陽城下血站到最後的兩人,兩人高舉斬鐵刀,吼出生命中最後的沖鋒號子。面對成千上萬的玄甲虎賁,兩人咆哮如雷,向對手一次沖鋒而去……葉順承踉踉蹌蹌地撲向距離自己最進的一名伍長,他讓對手一箭射中胸中,箭矢透背而出。

在最後摔倒之際,他擲出斬鐵刀,射中對手的肚腹,穿甲而入。

十數名玄甲虎賁撲倒,利刃亂斬之下,化成血肉殘塊,熱血,激濺半空……

校尉莊昭沖入另一群人之中,斬鐵刀橫掃,硬生生地連斬三人的軀體,十數般冰刃刺入體內。他半邊臉也讓劍削了下來,但他那猙獰恐怖的臉上,卻流出一種詭異的笑容。

血手隨意折斷身上的一支長戟,將戟首緩緩地自身體拔出……

于眾人抽搐的目光中,任意地射入不遠處的一名士兵額頭。即使是虎狼一般的玄甲虎賁,在這種鋼鐵鑄就的硬漢面前,也禁不住後退數步,避其鋒芒。

“**,殺了他!將他碎尸萬斷!”一名隊正猛看見校尉莊昭又拔出身上的殘刃投殺一人,狂怒地撲上。

“殺!”玄甲虎賁面對任何敵人,也從不畏懼,可是現在他們必須先大喝一聲,以壯膽色。

“殺……”比他們上百人更大聲更暴烈更瘋狂的是莊昭,他向無數的兵刃沖鋒而去,那名玄甲虎賁的隊正一劍將他僅剩的手筆齊肩斬斷,卻看見了莊昭雙目中那嘲諷的目光,大驚,想退,可是一股巨力在莊昭的身上爆炸開來,整個狹窄的人堆,有一團血花爆發……

所有莊昭身邊的人,都在巨大的爆炸中化成血泥。

殘肢和人頭激飛半空,人肉碎片,還有血雨,灑得到處都是……

雪泥之地,一片血紅,驚豔如花……

“操,這些家伙都是瘋子!”遠處的羅士信騎在馬背上,臉容鐵青,扭曲,眼角不斷抽搐。在華夏軍的亡命拼殺之下,李唐或者世間最強悍的部隊,玄甲虎賁,付出了三倍以上的代價,才拿下這一片爛泥地,還有遠處那座,毫不設防的洛陽城。

“華夏天威!”看見最後一個華夏軍在大爆炸中與敵粉身碎骨,城頭上的洛陽百姓跪倒一片,哭聲震天。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3 12:40
第九百四十章 全城盡哀

  洛陽城。

整個洛陽城毫無防禦,當李唐大軍在進入洛陽城時,卻出現一點小意外。

西、北兩門沒有華夏軍的士兵,大軍長驅直入,當在東門,卻有一個士兵有如鐵槍般站在城門下。王君廊帶著李唐雄師在西門進入,他們來得最遲,而且沒有參與洛陽城攻取戰,雖然人數最多,但把由北門而入的榮譽讓給了玄甲虎賁騎。

可達志帶著禦林軍在東門而入,禦林軍也趕了一天的路,有兩千多騎兵及時趕到參加進城儀式。

西門和北門都有內應,他們組織一些親李唐的商賈或者見風轉舵的人,出城門歡迎的李唐大軍進城。出奇的是,東門雖然也有這樣的隊伍,可是他們幾百人卻不敢出城。

因為,在東門的門前,還駐防著一個城門兵。

僅僅只有一個人,但是卻有無比的威懾力。他于碎雪之中,挺立如槍,背後,是一具高大的無頭士兵具像,有如他放大後的身軀。

可達志帶著禦林軍來到,驚訝地發現這個士兵完全無視李唐大軍的到來,似乎不知道華夏軍已經戰敗。

禦林軍一看無數的華夏軍也早斬于馬下,區區一個小城門兵還敢出來攔阻自己進城的去路,不由憤怒地齊聲咆哮。兩名將軍飛馬上前,意圖將這名士兵踩于馬下,踏著他的尸體進城。

“止步,否則視為入侵!”城門兵站在路中間,肅立如槍地大喝道,聲如炸雷。

“轟……”

兩匹奔馬同時狠狠地撞在城門兵的巨槍上,他轟然飛摔出去,在路面的積雪上滑出了一條長長的印痕,也滑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路。

城門兵緩緩地爬起來,輕輕拭去嘴角的鮮血,再整整衣甲,持著長槍,挺直站在城門口中間。

不等他開口,兩名禦林軍的將軍暴怒無比,駕著座下的高頭大馬,再飛撞過去。

又一次,城門兵轟然倒地。

在緩緩爬起來之時,他‘哇’地吐了口鮮血,雪地之上驚豔如花,熾熱盛放。相貌平凡的城門兵有整了整衣甲,一步一步走回來兩位將軍面前,挺直身子,盛嚴地站在城門口,大喝道:“華夏軍城門兵在此,任何入侵者不得入內!”

“**,一個傻兵蛋子!”兩位將軍對視一眼,又想駕馬沖鋒,剛一踢馬腹,兩匹強壯的高頭大馬卻同時人立而起,四蹄在半空亂刨,長嘶……兩匹馬都沒有再猛撞過去,而是違反主人意志地扭開身軀,似乎受到了驚嚇,不敢向前一般。

“士兵,你的勇氣和決心讓人佩服,不過你的職責已經結束,洛陽城已經讓李唐軍攻陷!”可達志大聲喝道:“讓開,這已經不是你的職責!”

“我是華夏軍的城門第二兵,由聖王親命,除了華夏軍或者友軍,沒有任何軍隊可以進入。”城門兵沉聲喝道:“除非聖王,沒有人能夠命令我離開!東城之門,除非我死了,否則沒有人能夠進入!有我城在!這是我們城門兵的意志!就算死剩我一人,也絕對不變!”

兩將翻身下馬,拔出長劍。

城門兵靜靜地站著,挺直著身軀。禦林軍兩位將軍長劍揮斬,砍在城門兵的肩膀之上,各飛出一腿,狠狠地踢在城門兵身上,想將他一記踩倒腳下。

血光激飛……

城門兵身軀搖晃一下,最後硬抗了兩劍和兩腿,又挺直身子,站在原地。

“有我城在!”城門兵並沒有以長槍反擊,只是放聲大喝,威風凜凜。兩名先鋒將軍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沙場老將,完全不為所動,哼一聲,馬上有揮劍斬過來。兩人都沒有一劍削飛城門兵的腦袋,他們想通過殺傷敵人,讓對方倒地,踐踏他軀體的同時,來踐踏他的尊嚴。

一個小小的城門兵,並不放在他們眼中。

只是這種神氣兮兮的態度,讓他們感到難受,感到受辱。難道自己就不能把他踩在腳底下嗎?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失敗者,憑什麼擺出勝利者那樣的威風?

“你要搞清楚,勝利的是我們!給我跪下!”黑壯的將軍一劍砍在城門兵的腿上,血花激濺,深可見骨。

“有我城在!”城門兵臉上微微抽搐,但身形絲毫不變,鮮血在衣甲滴灑于地,雪地上殷紅一片,斑斑驚豔。遠處的洛陽百姓哭聲震天,城頭上有無數百姓本來躲著觀看李唐進城,但是看見城門兵的舉動,個個都探出頭來,放聲大哭……

“給我躺下!”兩名將軍瘋狂地在城門兵的身上看了數十劍,讓他遍體染成一個血人,氣急敗壞地大吼道。

“有……我…城…在!”城門兵長槍刺入地中,雙手支撐著顫抖的身軀,痛苦又堅決地道。

“來人,把他砍成肉醬!”兩名將軍氣得雙手發抖,他們想一劍殺了這個城門兵,可是那樣只會成就對方的英明,而且也表示自己無法戰勝對手。幾次忍手,揮手命令自己的親兵,讓他們斬殺這名城門兵,以免誤了進城的吉時。

“不要……”城頭的老百姓大多是附近的農戶,他們不願意背井離鄉,但心中絕對是擁護華夏軍的,一看下面的幾個士兵拿刀持槍要殺害城門兵,哭泣呼喊大起,連成一片,哀號滿天。

可達志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演變到這等程度。

如果說這個城門兵的戰力,遠不及自己手中將校,甚至不及自己的精銳親兵,幾乎于禦林軍別的士兵無疑,可是氣勢卻是堪比最無情的玄甲虎賁。棉隊千軍萬馬之眾,還有自己這個超一流的強者,卻視如無物。

想殺他,一刀就可。

但想折服他,確如此的困難。華夏軍的無敵,華夏軍的不敗,華夏軍的強大,難道,就是因為擁有了這樣的視死如歸的士兵?

“殺!”幾名親兵圍了上來,咬咬牙,把刀劍槍矛刺入城門兵的手中。

“啪……”城門兵一下子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中。

“進城!”不但兩為將軍,還有禦林軍的士兵們也暗暗松了一口氣,終于把這個硬骨頭啃下了。兩位將軍翻身上馬,正准備策馬,帶隊進城。忽然聽到整個軍隊忽然靜了下來,所有的馬蹄聲都停止了,剛剛響起歡迎大軍進城的內應們那些鑼鼓聲也停止了,就連城門頭上那些老百姓哭聲也停止了。

兩位將軍驚愕地策馬回頭,一看,差點沒有在馬背上一頭栽下來。

不止是他們,就是可達志也看得眼角抽搐。

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城門兵,竟然又爬起來。他渾身是傷,渾身是血……接二連三的掙紮,也無法起來,但他長聲厲吼著,他把長槍刺入雪地中,順著長槍,有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地爬起來……

所有人都在看著,靜靜地看著。

城門頭的老百姓,密密麻麻的人頭擠在一起,無聲地掉著眼淚,含著眼淚看著城門兵掙紮站立。禦林軍中的士兵驚呆了,他們看過無數不怕死的士兵,也看過無數頑強的戰士,但是,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堅強意志的城門兵……城門兵已經無法站立,他掙紮著把背靠在長槍上,用沾血的衣帶把自己綁在長槍之上。

張開雙手,極力挺直著身軀……口中的鮮血汩汩而出,可是聲音依然堅定:有…我…城…在……

“嗚嗚!嗚嗚嗚……”城頭上有拜倒一片,城里不知何時有無數的老百姓湧出來,人人哭喊著跪倒,老少婦孺都出來了,黑壓壓的跪倒。

全城盡哀,只為一人。

可達志臉色數變,握住刀把的手背青筋暴露,眼神如鷹;盯著張開雙臂阻攔自己大軍進城的城門兵。

“你們出來,把他扔到河里去!”兩名將軍對視一眼,覺得再這樣下去,不用進城,自己的軍心士氣就已經完蛋了。稍高的將軍心中一動,沖著那些內應和商賈大喊到:“誰將他扔到河里去,就是第一個歡迎大軍進城的功臣,我們賞金一百!”

“誰敢…上來……”當幾個內應想走過去時,城門兵嘶啞地低喝道。

“哇!”幾個內應本來以為他死了,一聽他還會說話,直嚇的亡魂俱冒,四散。黑壯將軍一腳踢在親兵的屁股上,示意他們上前,把這個城門兵扔進城門河里去……

“誰敢?誰敢?誰敢?”成千上萬的老百姓憤怒了,個個揚聲大呼。

“禽獸不如……畜生…誰敢……”

面對憤怒的百姓,可達志馬上命令全軍不得異動。

在這個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變成流血沖突,那麼李唐軍之前收買政策的種種,都會化成一江東流水。這名城門兵就算在健壯,在堅強,那麼他也將必死無疑,而且不會太久。如果當著所有老百姓的面,把還活著他扔進河水中,雖說解氣,挫敗了華夏軍的威風,但是民心卻將會變得不可挽回。

只要稍等,城門兵馬上就會死去,到時候就不存在什麼阻攔了。

“回去!”當人們洶湧而出,想圍在城門兵身邊護著他時,卻讓他呵斥道:“有敵…禁止…出…城……”

“嗚嗚嗚,二娃子,你一路走好……”

“二…二娃子……”

“嗚嗚……”

老百姓又紛紛跪倒,叩頭不止,人人放聲大哭,掩面而回。

緩步上去,在老百姓大嘩聲中,兩名將軍又一次站到城門兵的面前,先敬了一個軍禮,老百姓哭聲震天響起,全城盡哀……他們拔出長劍,想斬下城門兵的首級。

忽然,兩位將軍又緩緩地長劍歸入鞘中,再敬了個軍禮。

面前仍然張開雙臂阻攔大軍前進的城門兵,不知何時,已經氣絕身亡……

“大軍繞過他的身側進城!”可達志命令道:“人人在經過之時,皆報以軍禮!雖然他是敵人,但同時也是一名軍人,一名戰士,一名勇士,值得任何人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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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一章 還你一報

  終南山下。

玄甲虎賁打扮的狼騎近千人正迅速集結,一名萬騎長面前,兩名千騎長渾身鮮血地策馬騎回。自他們悲憤又驚惶的臉色,獨目如狼的萬騎長知道,派出截擊的狼騎,又全軍覆滅了。兩名千騎長已經是狼騎之中有數的悍將,每戰皆帶頭沖鋒,從來不會在戰場上退縮半步。

如果不是有軍令在身,他們根本不會再活著回來。

他們在十天前,足有三千多騎,幾乎是整族的殘存狼騎的全部。五天前,也還足有兩千騎,三天前,他們還能在百名魔狼武士的配合攔截下驅逐他的行動,雖然無法徹底拉阻他的南下,可是也足讓他筋疲力盡地疲于奔命。

可是現在,已經不足千騎。所對敵人,僅僅只有一人。

十天前,他身上的傷勢,重創垂死……面對三千多騎,他一路于山嶺間飛遁,躲避著狼族的攔阻南下。

狼騎一直不願相信他與三位老狼皇主拼殺的結果,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幾位老狼皇主的能力,在狼族的心目中,與長生天大神相差無幾,他們就是長生天的化身。有如神明一般的他們,卻讓一個凡人,一個出身小混混的家伙力敵戰死,這絕對不能讓人接受。

最不願相信的,是伺奉幾位老狼皇主的魔狼武士。

兩百多名魔狼武士一發現了武烈帝赫連勃勃的遺體,人人都瘋狂了,他們不顧一切,沿途圍殺,意欲把這個華夏軍之主碎尸萬斷,為武烈帝報仇。

很快,又受到一個重大打擊道武帝拓跋珪重創,被迫南撤長安……

十六國第一名將,將漢人最威風最殘暴的冉閔以連環馬生擒活捉的慕容恪,也在力戰一日後,讓那個卑鄙無恥的徐子陵暗算而倒。兩百多名魔狼武士追援不及,千里追殺,卻讓這個萬惡的奸賊連連突圍南逃,己方卻傷亡慘重。

三千多騎最本來是留在長安護衛太武帝的禁衛,也連夜抽調北上。

十天以來,兩百魔狼武士幾無所剩,三千狼騎傷亡大半,可是敵人仍然生龍活虎,一路猖獗南下,還似意欲危害太武帝……

“那奸賊現在如何?”萬騎長低聲喝問道。

“逃入山谷一處峭壁的半崖,魔狼武士無法圍捕,只好讓那奸賊匹芶喘殘息。”左邊蠻壯的那名千騎長身上連中數刀,僅剩一臂。

“明天再讓我們沖一次,我們一定會與那奸賊同歸于盡的!”另一名千騎長鮮血濺了半身,馬匹背上也血跡斑斑。他外傷不重,卻聲音暗啞,中氣不足,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他騎在馬背上身軀輕顫,幾欲墮馬,臉色蒼白無血,如同死人。

“派出五騎回稟太武帝,我們明天一起追隨老狼皇主去見長生天吧!”獨目驃悍的萬騎長揮手下令道。

徐子陵無視下面那些點著火把監視自己的狼騎,舒服地在山崖的這道裂隙上休息。

頭頂上的數十名魔狼武士投了一陣大石,發現根本不能投中身藏陷凹山壁的徐子陵,又連下十人,都讓徐子陵轟落谷底,摔成肉泥,收斂了許多,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雖然氣急敗壞,但是同樣筋疲力盡,十幾天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戰斗中渡過。

不是他們追殺徐子陵,就是徐子陵躲在暗處偷襲他們。

雖然他們的最強者足有一流高手之境,可是對于徐子陵來說,舉手投足之間即可以任意擊殺一人。如果不是身受重創,那麼這兩百狼族最凶悍的魔狼武士不用小半天就會讓他斬殺愈盡。

徐子陵一路誘引著他們,始終保留實力,一點一點地把他們磨掉,讓整個狼族的根基自大到小,統統崩潰消亡。如果不是擔心夜帝會在自己拼盡的時候出來撿拾勝利果實,算計自己一把,徐子陵早就直接殺向長安王宮,與僅剩下來的拓跋燾對決……

夜深,周圍一片死寂。

十數名魔狼武士順繩滑下,口銜彎刀。他們拼死也不會讓徐子陵有順利恢複的機會,就算死,也想拖垮對方。只要這個華夏軍之主一倒下,那麼現在失勢的華夏軍馬上就會崩潰,漢人的剛剛凝聚起來的民心馬上就會粉碎,狼族將獲得寶貴的休養生息機會,定會再次興盛,再次以鐵蹄踏遍華夏大地。

“找死!”閉目調息的徐子陵輕笑一聲,魅靈般飛射而出,井中月與星變匕的光華,有如繁星閃耀。

“啊……”又一批士兵派遣襲擾,等著他們的,又是無法掙紮的重重墮落。

“每隔一柱香,派四人下去!”獨目驃悍的萬騎長狠聲吼道:“絕對不能讓他歇息,累也要累死他!就算死光人也要下,都給老子下!華夏軍已經即將滅亡,絕對不能讓這個奸賊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白癡,不過,我喜歡白癡的敵人。”徐子陵隱隱聽到一絲吼叫聲,臉上露出微笑。夜,是徐子陵反襲的時間。

每到這個時候,他便像奪命魔神般反襲敵人,讓疲憊和死亡雙重壓迫敵人的心胸。從來不正面與敵人強行拼殺,一個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使用著最狠辣的偷襲手法,無所不用其極,這是狼騎出現大量減員的主要原因。

僅在五天前的清晨,徐子陵便足足毒殺了五百多狼騎。

此後,狼騎再也不敢隨意喝活水之外的一滴水,包括自己水囊里的水。一些狼騎,沒有找到活水,只有無奈地放馬血渴飲救命。

長安城快到了,徐子陵不願意再留這些武功不錯的魔狼武士,雖然他們現在不足五十人。

可是默契的配合,亡命的攻擊,如果讓這些身受魔功的狼族逃脫,那是漢人的禍患。與前幾次不同,這次徐子陵手持斬馬刀,直沖進狼騎的圍圈之中。雖然他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但在翻身上馬前,徐子陵已經連斬數十名士兵,再挾著血雨腥風而去。

“追!”獨目驃悍的萬騎長大怒,親自帶隊追擊。

“死!”徐子陵沿著馬匹不能直接通過的樹林頂上飛遁,魔狼武士緊追其後,等到了狼騎救援不及的小山包,陰後、婠婠和東溟夫人盡出。四人合力狂屠,于徐子陵的紫氣天羅束縛下,五十多魔狼武士無一逃脫,全部被殺,尸橫遍野。

當萬騎長帶著數百士兵兩邊合圍而來,徐子陵正燒烤著一只兔子,身前身後,死尸滿地。

狼騎人人睚眦欲裂,瘋狂地咆哮著,策馬沖鋒……

“不要以為我真的怕了你們!”徐子陵很慢有斯禮地站起來,雖然身上多小傷痕還殘存不愈,新舊的血跡斑斑,但是目中神光清澈,氣度依然飄逸如風。

“有種的,你不要逃!”

“懦夫,你敢與我們一決生死?”萬騎長一看徐子陵的架式要跑路,霹靂大吼道:“你們漢人都是縮頭烏龜!徐子陵,你可敢與我們拼出生死?”徐子陵看見兩邊數百支利矢向自己瞄准,又有上百騎向自己沖鋒,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們有什麼資格跟我一決生死?真是笑話!你們在我眼中,連一群瘋狗都不如!當日冉閔能夠殺得你們尸橫遍野血流成河,今日本公子就能夠殺得你們滅族!”

“放箭,殺……”萬騎長先是揮刀喝令放箭,又帶頭策騎向徐子陵沖鋒而去。

“當日你們用連環馬擊敗了冉閔,今日本公子讓你們嘗嘗漢人的報複!還你一報!”徐子陵冷哼一聲,身上極速覆滿帝皇龍鎧,千百支利矢在長生力場中減緩,又在長生太極中旋飛向天,漫天飛拋如雨。兩尊來自戰神殿的金人讓徐子陵放了出來,各朝左右,向奔馳而來的狼族迎撲而去。

再狂暴的人,再能沖鋒陷陣的馬匹,與遠古金人的力量相比起來,都不值一曬。

金人六只巨臂有如天魔亂舞,無視任何攻擊。

當日在戰神殿外,萬事俱備的金狼軍數萬之眾,也讓金人斬殺得落花流水。現在區區千人騎,而且在人馬俱乏,又在山谷林道之邊,欲逃無路。許多狼騎來不及調轉馬頭,就已經身首異處。他們本來的意願是與徐子陵拼命,接二連三地策馬突擊,誰不想有如此恐怖的遠古殺神。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們到底有多少根底,你以為憑你幾千人就能嚇唬本公子?你以為頡利十幾萬金狼軍是怎麼死的?”徐子陵看見獨目的萬騎長飛身下馬,逃入林中,冷笑一聲,截在他的面前。

“快回去報告太武帝……”萬騎長看見兩名千騎長手握斷刃沖入林中,大急道:“快走!”

“誰也走不了!”徐子陵手結輪印,十指化生第五式的‘天罰’‘雷哮’那個原來受了內傷的千騎長一口鮮血吐出,心腑震碎而死。

陰後玉掌輕閃如虹,斬飛另一名千騎長的首級。

她與婠婠兩人各向一方,極速消失在樹林之外。東溟夫人扶住徐子陵,掏出雪白的手帕,輕輕地為他拭著嘴角因為炸發內勁滲出來的血絲。

“蓮花色小蘿莉,哥哥給你糖吃,快出來吧!”徐子陵無視那個受傷倒地的萬騎長,笑嘻嘻地望空道。

“你似乎很怕我?”一陣香風,蓮花色和謝道蘊兩人飄飄而下。蓮花色好奇地看了一下正在瘋狂屠殺著狼騎的金人,又看了一下不住把逃亡者擊殺的陰後和婠婠,嘻笑道:“我的樣子很可怕嗎?”

“你的樣子不可怕,但是恐怖!”徐子陵笑呵呵道:“如果本公子不是讓狼族那三個老鬼打得快死了,自然不會害怕你。你不回去帝踏峰關起門做你的尼姑,你跟著我干什麼?莫非你看上本公子,准備帶著嫁妝和妹妹跟我私奔?”

“看來徐公子膽子不太大……”蓮花色嗔了徐子陵一眼道:“我可不喜歡無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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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二章 佛道未來

  “想談什麼條件盡管說,否則等本公子傷好,就過這個村沒這個店了!”徐子陵輕哼道:“說吧!”

“雖然慈航靜齋的事我已經不管了,可是佛教的事倒是想問問徐公子的態度!”蓮花色臉上笑嘻嘻,烏黑溜溜的大眼睛盡是童稚可愛道:“徐公子說說看?”

“就算天下一統,我也不會滅佛!不會推翻佛教!”徐子陵知道普通百姓絕大多數,心中還是有一個積福來世的想法,與佛家的理念很近。

也許算是現實生活中一種無奈的逃避,或者對于追求的渴望。

是一種理想,一種希望,或者一份精神寄托。人們總是願意在現實得不到滿足的需求,寄望未來或者來世。佛教對于杜會的安定的確也有一定的作用,只是注意不讓它滲入軍隊之中就行。而且中間還有一個平銜的問題,如何在佛、道、儒、聖四大教派中保持平衡,是他這個華夏軍之主一定要考慮的。

滅掉佛教不太可能,也不現實。而且對于普羅大眾來說,那是一個很帶強迫的摧毀。

原來的夢碎了……人人都不知道是否有來世,不知道是否能夠成佛,可是如果強行滅佛,那麼大家心中的不情願肯定難以避免。于天下眾多佛寺中,雖然很少,但是真修佛法,像不嗔、真言之類的和尚還是有存在的,所以全否定了也是一種損失。

對于打擊敵人,讓他們信仰那種改良過的奢華佛教,是一種沉重又有效的手段。

西方教派一權獨秀,為了有效打擊,徐子陵正想源源不斷地把那種顛覆了理念的和尚送過去西方,讓他們傳教,成為西方人的活佛,抵制西方教派的野蠻主義,讓西方的人漸漸在改良佛教的影響下變成綿羊……

“你會怎麼做?”蓮花色大眼睛一眨巴,又問道。

“改革。”徐子陵輕哼一聲,隨手以拳槍把想爬起來逃走的萬騎長那顆大腦袋洞穿道:“不論何宗何派的佛家子弟,不得受任何人的募捐,不得受任何人的財物。包括假借剃度把家財捐獻給寺院的人,還有以錢財來贖買佛家子弟成為凡人的事例,統統禁止。天下佛家子弟想出家,想修佛,那麼就要自己動手勞動,自己養活自己,如果無力勞動的,那麼就做乞丐!當年釋迦車尼帶著那麼弟子,都是行乞為生的,後來的佛家子弟憑什麼享受世人的錢財供奉啊?他們有那麼大的威德嗎?那麼舒服還是修煉嗎?”

“徐公子此令一出,估計不少和尚得還俗!”謝道蘊微微一笑,身上古典文雅之風無形散發,讓人感覺有如天上宮闕的仙子飛降,倍感驚歎。蓮花色卻稍稍一顰黛眉,嬌容微正,沒有說話。

“不能做到的,都是假和尚,你們要假和尚干嘛?那不是騙人嗎?”徐子陵冷笑地反問蓮花色道:“怎麼?你不同意?”

“不,這沒什麼。”蓮花色搖搖頭道:“不過我估計徐公子的想法應該很難實現。”

“當然很難,不過本公子有的是時間,大可以一間寺院一間寺院地改變。”徐子陵點頭道:“所有的佛像金身之類,奢華大殿,在華夏軍一統天下,在政令宣告萬民開始,不得再行構建,除非是本公子點頭,由華夏朝庭出資興建!民間私建寺廟和浪費民財塑像金身者,輕者入獄重則問斬!以後僧侶統一居寒舍,苦修行,沒有真修,天天坐在佛像下老想騙錢絕對不可能成佛!而且對真佛也是一種褻瀆!”

“關于各大宗派之間的信仰又是如何?”蓮花色又問道。

“中原諸多宗派,都是改良過的佛教,雖然號稱大乘佛教,但精義遠不及小乘佛教。”徐子陵輕嘲道:“這些我不管,佛道本來一條大路朝天,但不可能個個都達來如來之境,羅漢法像崎嶇小道,有很多也不奇怪。反正各宗派都有各家的道理,存在就是道理。既然都是修佛的,不管是修去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還是修去藥師佛的疏璃世界,或者修去釋迦車尼的婆娑世界等等,都一並視為同等。無論漢家大乘,少數民族的小乘,無論是淨土、天台、華嚴、密宗或者禪宗等等,都同視為佛門正教。”

“道教與儒家,還有聖門又如何呢?”謝道蘊輕笑而問道。

“道家與佛教差不多道觀與寺廟同規道士與和尚同樣清苦修行。”徐子陵哼道:“道家講求無為,和你們佛門講四大皆空一樣,談什麼身外物?白日飛升才是他們的追求!所以道士、道僮、和尚、沙彌等等全部禁止滲假,想真修,那麼得向官府報名記錄在案。要不自己動手勞動,要不行乞天下,本公子准許他們云游行乞也可以索要充饑食物!”

“儒家與聖門可以為官,但得嚴受華夏律法。有求讀為官等權利,也有參軍稅金等義務!”徐子陵道:“儒家子弟不得空談,聖門子弟不得嗜斗,這些本公子都會規定。這里坦蕩明說,有我徐子陵一日,佛道儒聖四門就同時並存,無分大小,不論高低,同為華夏子民!論功記嘉,論過處罰!”

“信仰自由否?”蓮花色微微一想,又問道。

“自由。”徐子陵點點頭,又補充道:“但是你不能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做點什麼儀式就說他是佛家的人,任何宗派都不行。必須是懂事後的自行決擇,別抓人做和尚,這點絕對不行!還有,想出家就出家,想還俗就還俗,這點也得自由。最後,准許佛教子弟修佛的同時,習武強身!”

“徐公子雖然風流多多,可是還算挺用心治理天下的。”蓮花色笑嘻嘻地道:“不過這些話還得跟四大禿驢說一遍,畢竟他們才是天下佛家的代表。我這里嘛,算是小小通過了。”

“雖然過于理想,可是出發點還是好的。”謝道蘊這個大才女也輕輕贊歎了一句。

“為了監督徐公子的政見成效和公平公正,我們決定遲些住到洛陽西苑去,不知徐公子……蓮花色剛一出口,徐子陵馬上大叫沒門。

“那是我的後宮,你們兩個祖宗級別的不能住進去!”徐子陵極力反對。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現在家里多了兩個寶貝,你還嫌棄?”蓮花色嘻嘻一笑,卻不生氣。兩個殺光了所有狼騎的金人沒有向陰後她們出手,只是快速返回,一路飛躍而來,向蓮花色和謝道蘊攻去。蓮花色小手一舉,一個類似長生力場的奇妙力場升起來,連同兩個飛撲在半空之中的金人,全部定在半空。

兩股螺旋的風柱在金人的下方緩緩旋轉,爆發……于奇妙力場中的金人,身不由己地旋轉起來,隨著風柱越轉越急,不時旋轉在半空,轉來轉去……徐子陵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如此沉重的金人,竟然會讓小小的風柱旋轉得無法掙紮。

遠古的金人,對于這個強大又詭異的夜帝,竟然絲毫無用。

蓮花色嘻嘻笑著,拉著謝道蘊的玉手,朝徐子陵做了個極可愛的鬼臉,像小丫頭片子,然後飄然而去。

如果你沒有受傷,相比如何?”東溟夫人柔聲問道。

“比不上。”徐子陵緩緩搖頭道:“我甯願硬接邪王的不死印,也不想讓這風柱碰一下。難怪大雷神會讓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除了天行者,其余的強者與她比起,簡直像個小孩子!”

“你沒有強行翻臉,選擇和談是對的。我們雖然夠小心,還是低估了她的強大。”婠婠點點頭道。

長安,禦書房。

徐子陵自秘道而入,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李唐王宮的禦書房。

一路上,看見這個渾身是血的華夏軍之主隨意地在王宮中漫步,宮女們都快要嚇瘋了。怎麼一個男子走進了王宮,而且還一身是血,這,這是人是鬼,這怎麼可能……

幾個內侍太監帶著衛士過來,讓徐子陵幾拳揍飛,又順手打了幾巴掌那些內侍,讓他們馬上去報李世民。

在禦書房坐了半天,李世民卻沒有來。

倒是有一個宮女戰戰兢兢地棒著茶盤進來,牙關與小手抖得厲害,小臉煞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那幾個滿地找牙的內侍太監雖然臉被打爛了,可是卻把消息傳遍了大半個王宮,說華夏軍之主徐子陵來找李唐皇帝。這事誰也做不了主,因為李唐皇帝不在,沒有敢趕華夏軍之主離開,甚至沒有人敢去見他。現在兩軍交戰,殺得血流成河,連洛陽也攻下了,要這時候去惹徐子陵,那豈不是找死?

華夏軍之主徐子陵不但是李唐太上皇女婿,還是天下年青一輩中最強的高手,不要說宮中禁衛,就是一流高手在他面前也屁都不是。

徐子陵的突然到來,宮中亂作一團。

有人趕緊去報太上皇李淵,有人去請韋公公,有人去請獨孤閥主等宗師高手。

“茶不錯!”徐子陵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上,架著二郎腿,隨口品茶,一副悠閑的樣子。

“姑爺遠道而來,無垢有失遠迎!”好半天,門口來了長孫皇後,牽著一個粉嫩可愛的小皇子進來,盈盈下拜道:“李唐皇後長孫無垢,與子承乾拜見華夏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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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三章 琴心劍膽

  “長孫皇後?早就聞說皇後賢能嫻惠之名,今日一見,尤勝男人,識勇雙全。請坐!”徐子陵當這個禦書房是自己的家一般,反客為主地伸手請長孫皇後就坐。

“無垢小小女子,豈敢受譽,倒是姑爺之名天下遠揚,振聾發聵,無垢深居宮中,也每每聽說。秀甯公主有姑爺如此佳婿,實讓無垢為之歡喜。”長孫皇後仿佛沒有看見徐子陵身上的鮮血,言語就像是看見剛剛回門的姑爺,禮足而言清,不卑不亢,回應徐子陵。倒是那個兩三歲的承乾皇子,看見徐子陵有些害怕……小手緊緊地拉住母親的衣角,躲在母親的身後,畏縮不前。

“太上皇可好?秀甯公主常常念及,特囑托本王代問。”徐子陵隨口道。

“好。”長孫皇後看見徐子陵在打量自己的兒子,神色微動,把兒子自身後輕輕帶出,抱在面前,淺淺一禮道:“聖王今天來得不巧,皇上出宮冬狩,不知何時才返。”

“李唐皇帝冬狩?哈哈,他不是親自去樂壽攻打竇建德了嗎?”徐子陵大笑道。

“國家軍務,豈容婦人關心問政。”長孫皇後倒也不回避道:“既然聖王明知皇上遠征,為何今天不速而來?”

“我不知道,只是來到禦書房,看見這桌面上寫著李唐軍的軍事進程,才知道竇建德倒了大黴!”徐子陵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洛陽也讓李唐軍攻了下來,微笑道:“我今天來找的是世民兄,如果世民兄不在,那便找嫂子及皇子。長孫皇後,本王來得實在不巧,看來世民兄已經不在了……”

“夫君一生視徐公子為知己,恨不能與徐公子同桌談心,同場對戰,同治天下。”長孫皇後黯然道:“龍案上的軍卷,還有另一份兩年後的設想軍卷,想必徐公子都看了,不知徐公子又想對無垢說些什麼?”

“正在實行的這份軍卷議程,我無法絕對判斷交戰雙方勝負結果,這要打過才知道。”徐子陵正容道:“雖然我洛陽已經入李唐軍之手,可是李唐軍銳氣漸失,想小勝多場也許可能,但想雄吞我華夏那是妄圖。倒是兩年後的軍卷,看得本公子一背冷汗,如果世民兄多有兩年,多半能分得天下一半,南北分治。長孫皇後,既然世民兄不在了,本公子有話直說。”

“姑爺請說。”長孫皇後一顆珠淚滴在玉手之中,但是臉上平靜依然。

“假若華夏軍他日進得長安,皇後與皇子無恙。”徐子陵輕歎道:“我理當尊皇後你為皇嫂,封承乾皇子為錫伯利亞親王,或者恒河親王,又或著西羅馬親王,爵五代,如無有謀逆,則五代後降爵再延三代。皇子有後,能為國家萬民功勳者,為將為相、封爵封王也百無禁忌。”

“承乾年幼無功,豈能受此厚賜。”長孫皇後輕輕搖頭,似乎完全聽不出這是一個空口的封賜。

“尊皇後你為皇嫂,是因為我也視世民為兄。”徐子陵站起來,微微歎息一聲道:“也曾想與世民兄對戰沙場,試問高下。雖然兩軍對壘,浴血拼殺,但無減心中對世民兄的敬佩之意。至于承乾皇子所受封賜,全部功勳由天策上將李靖李藥師在海外之境拼戰取得。”

“藥師還沒有死?”長孫皇後一聽,驚呆了。

“他讓本公子的部屬所俘,今遠征在海外之境,戰功卓著。”徐子陵淡淡地道:“李靖受降條件有三,一是以戰功折半,換加在秦王家族,或者承乾皇子身上:二是以性命作保,求赦承乾皇子;三是向本公子獻妻為奴,以保全皇嫂之身。”

“啊……”長孫皇後沒有想到聞說早已經死去的李靖,竟然還有這種出人意料的壯舉。

“你聽見了,本公子已經對長孫皇後明說了。”徐子陵隨手一揮,變出一人,正是紅拂女,她淚流滿面地撲向長孫皇後,抱著長孫皇後放聲痛哭。兩女心中,都有著說不出的悲苦,李世民還活著,可是真正的他已經死了,李靖死了接近兩年,可是今又聽說他在海外活著,而且還為保下皇後皇子拼命征戰沙場。

徐子陵待哭得死去活來的兩女緩過氣來,又道:“作為一個朋友,本公子做的也許不太夠,但是作為一個王者,本王做得卻已經太多。紅拂女,你留在這里好好照顧皇嫂吧!長孫皇後,此別之後,若非本王攻下長安皇都,否則將不有再見之期。請你好好照顧承乾皇子,撫育教導他長大成人,願成他以後成為飽學君子,善待屬民的親王,莫學紈绔。”

于兩女的淚眼中,徐子陵飄然而去。

塞北,大帳。風雪暴虐,天地雪花狂舞,迷茫不清。

帳內,有爐火正紅,與帳外裂膚寒氣相抵,讓人耳聽風嘯,身住溫室。

徐世績高坐于帥座之上,不時在案前揮畫描繪,眾將站于兩邊,靜默無言。目下情況眾將心中無不清如明鏡。華夏軍遠征在外,李唐不顧情義麼”攻,塞外遠征軍難以回師救援,心急如焚。

“報……”

帳篷門簾揭起,寒氣侵入,一名斥候渾身是雪,眉目凝霜,踉踉蹌蹌地沖進來,大聲稟報。

雖然凍得身體發硬,他仍然極力挺直,敬禮道:“徐,徐帥……軍情危急,李唐軍,軍……于二十天前強襲,突破風陵渡口,一路無阻,直迫洛陽……半月前,洛陽守軍戰盡。洛陽,已陷敵手。另,沈軍師密令!”

斥候的報告剛一出口,眾將登時大嘩起來。

洛陽城陷,這還得了。

雖然明知兵丁抽調一空的華夏殘軍不會是李唐大軍的對手,可是聽到洛陽也陷落了,眾將禁不住虎目含淚,悲憤不止。眾人心如刀割,卻說不出罵人的說話。洛陽守軍有多少兵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以一兩萬殘兵對抗十數萬李唐軍,就算孫武再世,也無力回天。

洛陽守軍戰盡,一句話雖短,可是在此的眾將都明白那是一句什麼話。

“慌亂什麼!”徐世績大喝一句,怒道:“華夏據天下之根,志天下之廣,一城一地得失,你們怎可如此著相?只要有兵有人,有什麼城池不能反攻下來?今日洛陽陷落敵手,明日我們拿下長安相抵便是!”

“對,洛陽本來就是貿易都市,無兵駐守,失陷敵手絕非戰敗失利!”裴行伊是絕對相信徐子陵的猛將之一,他不管別的,只需要聽從命令就行。華夏軍不要說還有數萬大軍在北塞,就是兵窮將盡,只要徐子陵他還活著,也還有希望,于是大喝道:“這也許是聖王誘敵之策,眾位何必過憂!聖王奇計,豈會有失!”

“沈軍師有何密令?”麻常與宣永對視一眼,同時出列拱手請示道。

“密令前言,說洛陽百姓安然後撤,或東進彭梁,或南下襄樊,洛陽陷敵,此乃聖王計策。”徐世績大聲一說,眾將登時又一陣激動。

如果讓敵人拿下一座空城的話,那麼並沒有關系,洛陽雖然特殊,但終極也只不是一座城池,又不能代表華夏全境。華夏全境之大,就算將李唐軍全部人打散占領,一人占十里之地,也無法占下。而且在座的眾將對于華夏軍的潛在實力一清二楚,心想絕無敗理,更是大定。

聽到洛陽城陷此乃計策,眾將不明,卻也深信。

徐聖王的計策,從來不失,每戰幾乎都是起死回生,于絕境中一下子逆轉乾坤。

“密令:徐帥遠征軍部及友軍盟助,不得南下攻擊李唐疆境,必須留在北塞征戰到底,減滅鐵勒。如果西突厥意欲南侵,遠征軍迎頭痛擊,決死抵禦!”徐世績念完,眾將大愕。

雖然明知不可能全軍回援,得駐留一軍抵禦鐵勒和西突厥,可是萬萬想不到沈軍師會命令全軍都不准南下。難道,在洛陽城陷之後,中原的華夏軍能夠自行擊敗李唐?如果減滅鐵勒,最少還得數月,若西突厥有騷動的話,那麼也許是數年的抵戰,如此一來,遠征軍要坐看中原華夏軍獨戰李唐雄師了。

眾將大詫,可是密令傳遍諸人之手,上面的印記密令絲毫不差。

正在面面相視之間,帳外又有人大聲喊報。

“華夏軍戰神之鷹副隊長劍膽,給徐帥及諸將帶來沈軍師、琴心軍師及大後方的軍中密令。”一名俊秀的少年人挾著風雪進來,拱手作禮道:“令:進擊鐵勒,退禦西突厥。盟友之軍退者,視為背叛,永不交好。退禦之線絕對不踏李唐疆界,否則視為抗命!嚴令!”

“接令!”徐世績大喝,聲音震耳欲聾,眾將個個筆直而敬,有這個戰神之鷹的副隊長劍膽前來,眾將馬上明白,這絕對是華夏軍最准確無誤最嚴肅認真的命令。

“諸位不需擔心,雖然眼前局勢稍失,但日後勝利終屬華夏。”劍膽微微一笑道:“諸將家人與族人皆接引離開洛陽,無須掛念。李唐軍隊雖多,卻在風陵渡口和洛陽城外受到重擊,元氣大減,銳氣盡失,現在寒冬之期綿綿,正好是我等華夏猛士狩獵之時。”

“不知琴心軍師是否有良策,以解我等愁緒?”徐世績知道戰神之鷹小隊里無人不是帥才,是整個華夏軍最年輕也最有力的骨干之一,而這位劍膽,更是可以比肩華夏軍三大軍師之一的琴心。

“內臣不得監問外軍。”劍膽搖搖頭,掏出一卷呈給徐世績,微笑道:“徐帥請自行決策,莫問劍膽,不過琴心隊長與劍膽等幾人,有些妄自尊大的狂想,如果徐帥不嫌,可為一曬。劍膽任務已盡,留則亂軍,徐帥及諸位將軍,願諸位勇力殺敵,大立功勳!”

“喏!”眾將馬上給這位年紀小小的劍膽敬禮,無論軍齡軍功軍銜,這位小小年紀的劍膽都在諸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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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四章 房相杜公

  洛陽。

李唐軍進入洛陽城已經半月有余,尉遲敬德、王君廓、可達志眾將在洛陽好好休整一番,再行出擊。

如此順利就能拿下這個象征著華夏權威的巨都,是他們之前完全想像不到,但又一心期盼的願望,現在輕易實現了,多少還覺得有些不實。本來局遲敬德還以為會有慘烈的巷戰,或者亂民的暴動,以華夏軍民心和支持,這是極具可能的,李唐軍曾針對這些可能,作出種種的策略。可是,那一切舉措都不需要。

留下來的洛陽百姓,對李唐軍的到來雖然沒有太好的臉色,但是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跡象。相反,他們很多人都帶著畏懼和不安,盡管李唐軍多次張貼告示,表示自己許多的善意,但這些人卻始終麻木,將信將疑地看著告示,又默默無聲地離開。

街上如果沒有必要出門,看不見一個漫步的人。

所有人都在街道上蕭瑟畏縮著身子,低頭疾走。

昔日熱鬧輝煌的洛陽,幾乎變成了一個死城,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全城,讓人喘不過氣來。不再有歡笑和笑語,不再有喧嚷熱鬧的早集,不再有高聲叫賣的小商,不再有散步的老人和晨讀的童菲,不再有齊刷刷迎著朝陽邁步的士兵……

洛陽,還是那個洛陽。可是現在的洛陽,又不再是以前那個洛陽……

直到現在,留下來的洛陽人,才明白到一個事實。洛陽,並不是因為洛陽人而繁榮興旺,並不是因為洛陽這個地方而繁華昌盛,而是因為華夏軍,而是因為徐聖王。

因為他的存在,所以,洛陽才與眾不同。

沒有了徐聖王和華夏軍的存在,洛陽與普天下所有的城池再沒有兩樣。

堅決擁護華夏軍,決心追隨徐聖王的洛陽人已經離開,他們帶去了洛陽的熱鬧和富強,帶去了洛陽的活力和生機。現在,有很多洛陽人很後悔為什麼沒有象那些人一樣,為什麼沒有離開,為什麼要因為錢財留在這個精神荒蕪的洛陽之地。

快樂、安全、驕傲,這些東西,用多少錢也買不到,用多少金銀也換不來。

李唐軍在進入洛陽之後,忽然有一種疲憊,就連很多將領也打心底感覺到一般。多少天苦苦拼殺,多少天流血犧牲,意想攻下洛陽,于凶悍的華夏軍手中奪取這個世間第一大城都。

在風陵渡口,華夏軍就象受傷的老虎,雖然遍體鱗傷,可是李唐軍每一個人都咬緊牙關,才將頑強的他們擊倒,那一刻,李唐軍每一個人的心中,都非常的自豪。

天下無敵的華夏軍,讓自己擊敗了!何等的榮譽,何等的自豪,何等的驕傲!一路上,李唐軍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趕到洛陽城下,發現只有三千不足的士兵站在城外等著,他們沒有據城而守,盡管洛陽是天下最高大雄偉最易守難攻的天下巨城,但是李唐軍發現,洛陽城在華夏軍士兵的眼中,比不上在地面上挖的一道半人深的土壕。

他們夢寐以求想攻下的洛陽城,對手卻覺得連守禦的價值都沒有。拱手相送,他們甯願在城外,面對著世間最強悍的玄甲虎賁正面對沖,浴血奮戰,也不願意站在城頭放箭,抵禦李唐軍的進攻。盡管只要他們守在洛陽城頭,就算不防禦,李唐軍也需要幾天時間的准備才能攻上去。

可是,華夏軍的士兵沒有……李唐全體將軍最渴望攻取的洛陽巨都,在華夏軍的士兵心中,不過是隨手可棄的城池。

唯一攔阻李唐軍的,是一個忠于職守的華夏軍城門兵。

讓李唐士兵感到羞辱的是,這名城門兵也沒有攻擊或者防禦,任憑對手任意格殺,也沒有還擊。他,只是忠于職守,也許把他放到世間任何一個城池,也會作出同樣的舉動,而不是為了身後的洛陽。

洛陽城,所有追隨華夏軍的民眾都走了。

他們帶走了整個洛陽的靈魂和生機,沒有了這些人,留下來的人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李唐士兵看見這些人,忽然明白華夏軍的士兵為什麼不站在城頭上防禦,而在城外挖幾條小壕溝來作戰。

因為,留下來的洛陽人,不值得為他們流血,不值得為他們犧牲。

華夏士兵可以戰死,華夏士兵可以犧牲,但他們的鮮血,不會為了叛徒或者拋棄自己的民眾而流……華夏軍的士兵,是如此的驕傲!

在接收華夏軍一切的時候,李唐士兵發現華夏軍什麼也沒有帶走。

國庫里,竟然還有一堆堆分配好的金銀。上面標明,哪些金銀用于洛陽的慶典,哪些金銀用于百姓的救濟,哪些金銀用于學堂義舍的興建,哪些金銀用于必要時租用馬車船只運作的補貼,哪些金銀用于應對天災人禍的預防…讓您一幕了然!…看著那一庫金銀,看著李唐士兵哄搶一空的舉動,看著那些猶如野獸般的喘息叫罵和揮刀相向的搶取暴動,看著黃金白銀洗劫一空而剩下滿地的書藉圖紙,看著那些留守工匠農民輕蔑的眼神……

房玄齡杜如晦放聲大哭,哭得天崩地裂。

與他們同樣流淚不止的,還有龐玉和長孫無忌,還有李唐諸多派來接手洛陽的官員。

犯了錯誤的士兵可以處斬,搶走的金銀也可以追回,但是,再多的人頭和鮮血,也挽回不了那些鄙夷的眼神和冰冷的人心。當華夏軍在撤走後,他們還留有滿庫的金銀來給李唐軍維持洛陽正常運作,而李唐軍的士兵,卻它們搶入自己的懷中,像強盜一樣。

走在受萬民捐款而鋪建出來的‘萬民路’,走入天下最得人心徐聖王的宮殿,房玄齡杜如晦發現這里比不上長安城富商大戶的家。

走進華夏百官辦公的廂間,看著那些茶杯和文房四寶都擺得整整齊齊的案面,看著每一張桌面都注明何職何務的紙張,他們的手腳在顫抖……這是他們夢想一樣任職理政,雖然簡陋,但這個地方卻是真正為國為民的處所,這里辦公的官員,是真正為民請命以民為子的青天老爺……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華夏之主,還有華夏官員,竟然用這種言語自喻。對于自己的功跡,華夏聖王沒有大吹大擂,對于屬下百官,沒有封侯封爵,也沒有賞金賞銀,徐聖王他只是寫了一首詩銘來暗中嘉勉自己和官員。房玄齡杜如晦撫著“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的銘刻,愴然而淚下。

一國之君,一朝之臣,竟然身在如此簡陋的地方為萬民操勞。

徐聖王是世間最不具王者禮儀的君王,可是,他卻是最受世間百姓尊敬愛戴的君王。洛陽城中,富戶千萬,身居廣廈高樓,于最熱鬧的中心,有高百丈的大廈,也有寬闊數里的廣場,可是身為帝王之所,百官朝拜之庭,卻簡陋如斯。

無雕一龍一鳳,無刻一功一跡,無鋪一氈一席,無描一畫一圖。在道路兩邊,密密麻麻,銘刻著萬民的姓名。

這是徐聖王要百官在上朝時,無忘萬民心血的舉措。房玄齡與杜如晦走在萬民路上,第一次感覺到步履維艱,第一次感覺到冥冥萬民的注目,第一次感覺到雙肩職責的沉重……這,才是為官之道。

走進華夏的朝堂,映入眼中,是徐聖王的龍案。它,沒有高高在上,而與百官是如此的近;它沒有明黃金碧,金雕玉砌,僅僅只是一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案。材料,與外面萬民路鋪地的石料一模一樣。

比起李唐高高在上金碧輝煌的龍座,比起長安王宮主殿的豪華大氣。這里,只能用‘寒酸’兩個字來形容。

倒是百官兩邊站立的中間,擺著六個小案,據留守的工匠說是讓百官坐下辦公的。這讓房玄齡和杜如晦簡直傻了眼,在君王面前,有臣子坐的地方嗎?普天之下,恐怕只有這個不喜王儀的徐聖王,才會如此愛護自己的臣子,才會關心自己的臣子站著書寫是否疲累……

這里很簡陋,不像一個朝堂。卻是房玄齡與杜如晦夢想中的朝堂,在這種簡陋又貼心地方,沒有什麼不可直言,沒有什麼可以顧忌,

他們設想華夏名臣魏征站在百官之首,向徐聖王朗朗而諫的情形……如果,自己決心伺奉的君主,也像徐聖王一樣,會偷偷地用萬民捐獻出來興建宮殿的錢,挪用去修學堂義舍,那該是多好啊……

“請問兩位是不是房相杜公?”得到認定後,留守的幾名工匠搬來一疊卷宗,又捧來文房四寶道:“這是貞貞皇後和魏公留下給你們的,說洛陽還有許多事項沒有辦法完成,請兩位繼續。對了,魏公說如果兩位疲憊,可以到他和福成大人的位子去辦公。魏公他們的位置就在左廂之首,房相杜公請自便……小人們告退。”

“這些是?”杜如晦看見其中一個卷宗上寫著關于洛陽與長安商人貿易因為戰事中斷的賠償和尾款,上面寫明賠償的金額與商人的名稱,貨品的來源與價值,甚至列出賠償的金銀位于國庫中的那一行那一列。

房玄齡手上的其中一張,則是徐聖王與李唐太上皇李淵訂下的火炮貿易,關于材料,資金,工匠,廠所和鑄方等無一不全。

兩人越看,手中越是顫抖。男兒淚,又一次湧出……

自己待對方如賊,然而對方卻待自己如賓。念念不忘的,不是戰事厮殺,而是當日的承諾;念念不忘的是,不是金銀的得失,而是萬民的得失。

兩相比較,李唐與華夏相差,何其之遠。

房玄齡與杜如晦對視一眼,皆覺臉上發燒,羞愧難容,心腑陣陣發苦,有口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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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五章 三光政策

  李唐軍來到洛陽,忽然發覺這里簡直是人間天堂。

公園、街頭到處都有簡單的籃球場,正好這時沒有人玩,在長安極難得的籃球賽,可以天天上演。如果不是天寒地凍,還可以去華夏軍建造的巨型游泳棺做一回浪里白條。洛陽酒棺林立,特色十足,李唐士兵只要拍門進去,連銀子也不用就能吃上一頓豐盛大餐。

至于好玩的西苑和洛陽外面的足球棺、馬球棺之類,更是高級將領最喜的逗留之所。

遺憾的是,這里好吃好玩好住,卻沒有好女人。

這里的青樓紅姑非常的愛國,沒有機會讓李唐士兵嘗鮮,個個隨船隊馬隊離開了,留下的掃地阿婆在六十年前,也許都不可能讓李唐軍士兵看得上眼。所以,吃飽喝足天天休息的士兵們憋得慌。

白天無事,但是夜里,常有李唐士兵借著酒熱心大之舉,結隊翻牆進去一些富戶家……

李唐派來的官員正忙著處理華夏軍留下的政務,鎮守的李唐雄師大將軍王君廓也忙著安排入冬的戰略和部隊的休整,可達志的禦林軍在西苑里到處搜羅華夏軍留下寶貝,比如遠古金人或者魯妙子制造的各種戰爭機械,又尋找西苑的秘道,准備全面接手西苑,讓它成為李唐的皇家別苑。

半月後,消息有好有壞的傳回來。

好消息是,李唐皇帝禦駕親征,十仗連連破盡華夏盟友大夏軍的十萬士兵,又一次把夏王竇建德圍困在樂壽之中。

按照綜合估算,樂壽的大夏軍已經是衰敗,士氣不振,攻下在即。就算將樂壽圍而不攻,圍上一冬,也會讓他們糧草斷絕,全城餓斃,不戰而下。

好消息只有一個,不過壞消息卻有兩個。其中一個壞消息讓李唐軍的將士心中,都有些恐惶不安。在當今世間上,李唐軍將士最害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華夏軍之主,每次都能夠在絕境中逆轉勝利的徐子陵。傳說中已經讓世外高人擊殺的徐子陵又活過來了,以他一貫的逆天之舉,這不足為奇,畢竟一個深困在地下戰神殿一個月還能鑽出來的他,要說真有人能夠將他殺死,那才是怪事。不過他出現在李唐王宮,在大肆出手格殺一千多名守軍和太監內侍,又不忘調戲一百多名宮女,最後在長孫皇後義正詞嚴的責問下才離開的驚人舉動,還是讓每一個李唐將士都惶恐不止。

這個徐聖王還有心情調戲宮女,也許,這場敗仗還沒有在他的心上……

洛陽棄守,會不會是他的計策呢?他能不能像以前那樣反敗為勝呢?大家心中無數,畢竟在此之前牛氣沖天的李密和更加臭屁哄哄的頡利,都讓他一鍋端掉,連渣也不剩。所以,徐公子還活著並且調戲宮女的消息絕對是一個壞消息,讓不少李唐將士在吃飯時少吃了一個雞腿,多喝了一碗熱酒。

如果說徐公子出現在長安皇宮離洛陽還有點遠,那麼另一個壞消息,就與大家有點近。

玄甲虎賁騎在休息三日後兵開兩路,一軍南下,追擊南陽撤退百姓;一軍東進,直迫偃師,又與李唐雄師的一部呼應攻打孤立的虎牢。雖然有十數萬士兵在洛陽作儲備,又有穩定的後勤補給,而且挾大勝之威,但是三軍的戰果統統失利。

偃師的百姓不像留守的洛陽人,什麼也不做。

他們比洛陽還要驕傲,徐公子第一次取得扭轉性的戰果,消滅祖君彥十萬大軍,就在偃師。偃師的子弟兵是第一支在華夏軍中傲傲叫的虎狼之軍,老帥楊公卿與大帥張鎮周也是偃師小城冒出的兩名帥級人物,而華夏四虎之一的麻將,也是偃師的驕傲。

不管來的是玄甲虎賁,還是李唐其它部隊,偃師人都只說一個字:死。

有水軍沿途支援的偃師,雖然城牆不高,卻是世間最難啃的硬骨頭。城中人人都行動起來,無論男女老幼,援助華夏軍退守的殘部守城。在這里,內應沒有可能破壞工事,也不可能打開城門,甚至這里不太可能有很多內應。

所有的內應都在洛陽城,誰不知它完全不守,不攻而下。

坐鎮偃師指揮大戰的是宋閥之中的宋智、宋魯,他們早早帶著宋家子弟兵來到這里部署一切。而另一個華夏軍的巨頭鎮南天威王,天刀宋缺,也在並不太遠的榮陽遙遙相呼應。重創的楊公卿與張鎮周正在彭梁和許都征集士兵,隨時回師,更添偃師百姓的士氣及勝望。

玄甲虎賁雖然能夠在平地上碾碎一切,可是論起攻城,卻不是他們最善長的。

最痛苦的是,還有華夏軍的水軍沿途截擊,偃師水道非常發達,特別在後來多次擴闊,也是李唐將領頭疼的問題。僵持不下的苦戰開始了,一方為了性命死守,一方為了戰功強攻。

半月過去,雙方都打得筋疲力盡。

虎牢要稍稍比偃師稍好一些,但是虎牢曆代以來都是雄關險地,而且裴仁基弟子多年經營,所有虎牢駐軍家屬都與華夏軍連成一線,榮辱與共。李唐雄師能夠大敗劉武周、梁師都的軍隊,但是想拿下虎牢,短期之內那是妄想。雖然虎牢軍在風陵渡口幾乎全部戰死,所有士兵抽調一空,但是死敵臨城,人人操戟持刀,站上城頭,有老帥裴仁基在此一日,虎牢就存一日。

追襲冠軍、南陽,意圖強俘撤退的洛陽百姓的玄甲虎賁騎,又遇到了強敵。

這些對手又一次體現了華夏軍士兵的意志,即使是當世最強的玄甲虎賁,對手是天策府三傑和總將尉遲敬德,他們也毫不遲疑地正面相抗。他們是,華夏軍最為驕傲的狼侯跋鋒寒,還有虎侯陰顯鶴。他們身後的兩千多士兵,個個都是殺人如麻的華夏鐵血戰士,殺氣如魔。

于官道兩旁,是深深的壕溝。

沒有城牆,也沒有險關,只是在官道的路面上堆起一些障礙物,他們就敢以數千之眾坦然阻擊十倍以上的玄甲虎賁騎。

尉遲敬德沒有馬上發動進攻,因為他需要等待。

對手只有三千人不足,自己則有兩萬玄甲虎賁和李唐禁衛軍。以逸待勞,等到華夏軍疲憊,再猛然而襲才是上策。面對華夏軍就施展碾碎攻擊,那是不理智的行為。華夏軍士兵擁有床駑和強弓,遠程打擊能力不是李唐軍可以相比,強沖的結果,絕對只有尸橫遍野的兩敗俱傷。

玄甲虎賁每少一人,一年內得不到合格的補充。

李唐軍士兵每少一人,那麼得在遙遠的長安處抽調過來,而華夏軍士兵,還有曆陽、九江、襄樊等地源源不斷地北上支援,全部都在本土作戰,沒有勞師遠征的疲憊和風險。

不僅僅是這些原因,尉遲敬德沒有馬上發動進攻的理由,還有一個,他看見了李唐的士兵站在華夏軍中。當然,這些是昔日的李唐士兵,還是目前的叛軍。

太原軍殘部,還有齊王派系的私軍,現在都站在華夏軍的戰壕中,用弓駑歡迎昔日的袍澤。

他們的首領是,一直以為已經在王宮之亂中死去的大將薛萬徹。看見薛萬徹冰寒的眼神,尉遲敬德重重地哼了一下,現在明白了,當日宮亂,徐子陵的確在,是他救了薛萬徹。天下間除了他,絕對不會有別的人能夠救活當時重創將死的薛萬徹。

入夜,當華夏軍的弓駑威力減低到最小時,玄甲虎賁在天策府三傑的帶領下開始沖鋒。

血戰開始……

三天後,戰斗結束。連續有兩次支援的華夏軍,傷亡近萬,最後僅剩百人撤離戰場。

玄甲虎賁傷亡過萬,五千李唐禁衛軍完全消失,馬匹與人尸遍地,血流成河,官道上死尸堆起的小丘數十座,上面混雜華夏軍的士兵與李唐的士兵,手足相纏,尸體摟抱,難以分離……

南陽、冠軍兩城,又有數千民眾在華夏軍將領的帶領下強禦三日,最後乘夜撤離,留下空城兩座。

城中任何物品都全部撤運撤離,糧草顆粒無剩,兩座繁榮興旺的大城空余死寂。尉遲敬德帶領玄甲虎賁軍進城,于整個空蕩蕩的南陽找了一圈,連老鼠也找不到半只,這里讓華夏軍實施了‘堅壁清野’,所有的糧食都通過馬車運輸南下襄陽,在冰天雪地里,這里找不到任何生存的東西。就連水井,也讓華夏軍用巨石堵塞。

糧草運送在半路,不是讓華夏軍的斥候隊一把火燒光,就是放毒。廚遲敬德第一次把陳老謀這個普通的名字放到上自己的案頭,並且開始重視起來。

這種斥候隊從來不與人正面作戰,只是沿途的騷擾。他們的手段,簡直‘無恥’兩個字也不足形容。據說有一種叫做‘烏鴉’的斥候,甚至弄來了有瘟疫的馬匹,與李唐軍的馬匹相混。這‘俘獲’的兩百匹馬,讓玄甲虎賁足足殺了三千匹馬,才確保馬瘟的蔓延。對于愛馬如命的玄甲虎賁來說,親手殺死自己的愛馬,簡直就是最大的恥辱。

華夏軍很快讓李唐軍明白什麼叫做‘狠毒’,他們還有一種比‘堅壁清野’更加恐怖的手段,叫做‘三光政策’。這種‘戰略’就是在敵國上使用,也會讓人覺得無恥。

可是,華夏軍把這種恐怖‘三光政策’在自己的國土上實施。所有李唐軍占領的地區,所有糧食布匹等生活用品全部運光,所有水井活源全部堵塞毒遍,所有農民全部驅逐撤離,連村子的禽獸統統殺光,一些能夠供養馬匹的草棚或者村落,統統一把火燒光,所以野外的飛禽走獸,用瘟疫染光……

所幸的是,現在是寒冬指月,瘟疫幾乎無法蔓延,而且威力極弱,否則估計李唐軍的士兵不可能有一人能夠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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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六章 逆轉反擊

  襄陽,城主府。

徐子陵正坐在長案上辦理著積累如山的政事,他一回來還沒有來得及與眾女好好相聚,就趕著投入工作之中。貞貞和素素不顧剛剛在治愈傷兵回來的疲憊,滿懷歡喜地去給他做點心。他能夠平安回來,已經是華夏軍最大的勝利。

襄陽城主鄭淑明並不在城主府,她忙著安排南撤的洛陽百姓。

師妃喧尚秀芳等眾女雖然在此之前已經得到戰神之鷹和飛鴿傳書的消息,但是看見徐子陵回來,還是偷偷地哭了一回。

先前的出行真是太凶險,讓大家幾乎都化成望夫石,望穿秋水。如果不是爆發如此大的戰事,又整天忙得暈頭轉向的,那麼大家早就崩潰了。當日負責搜索徐子陵下落的小琴心把用飛鴿傳書把消息傳回時,眾女圍在一起又哭又笑,人人都有一種死去活來的感覺。僅僅是一張薄薄的紙條,但卻讓大家的心都恢複了生機,把大家的魂都招了回來。

要知道,雖然表面不說,但事實上眾女都是強忍著恐懼和擔憂在等待。背地里偷偷哭過多少回了,沒有誰記得。

比起深陷在戰神殿,更讓大家擔心,更讓大家驚嚇,更讓大家不安。沒有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誰知道徐子陵是生是死,眾女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拒絕一切流言,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

所以在流言傳得滿天滿地時,衛貞貞都每天帶著到百姓群中宣揚,告訴他們徐聖王正在做一件逆轉勝利的大事,是打敗李唐的關鍵,但是因為事出機密,不能告訴大家是什麼事,直到徐聖王回來,才會公布。李唐軍的人流言多多,只是他們擔心徐聖王,才會做出如此無聊的攻擊。

眾女臉上的笑容,有如陽光般。

讓所有追隨者看到了希望,洛陽人、南陽人、冠軍人、襄陽人,他們在亡國亡家亡命的威脅下,迸發了最大的動力,奇跡一般地興建起了足夠的房子,運輸了所有的糧草,准備了大量的生活必需。于這種嚴寒的冰天雪地里,竟然沒有人冷死餓死,也沒有孤兒寡婦流落街頭無人照料“……“……

天上,白雪飛舞。地下,人心如熾。

當徐聖王攻擊李唐王宮,殺死一千多名衛士,調戲一百多名宮女又差點非禮了長孫皇後的大好消息讓潛伏在長安城的內應傳回來,整個襄陽都轟動了。所有的百姓都揮舞著華夏軍的旗幟,激動地走上街,大聲呼喚著徐聖王萬歲……

什麼人永遠不會讓百姓失望?徐聖王!

什麼人永遠不會讓百姓絕望?徐聖王!

聽到徐聖王的威風之舉,聽到具有他個人特色的風流韻事,聽到這一切,大家,倍感親切。

所有的富商們馬上決定再一次發動捐資,盡管貞貞皇後和鄭淑明城主都表示毫無必要,但是他們還在即使不計功勳或者任何回報的情況下,集捐一次最大的軍資,用來反擊李唐。只要有徐聖王,那麼華夏軍就絕對不會敗!徐聖王也絕對不會忘記幫助過華夏軍的人!因為,這就是徐聖王!

窮人們沒有捐錢捐物,但是盡可能地出力勞作。

無數的家庭,白發蒼蒼的老父親老母親,送自己的兒子參軍,抵抗李唐軍的進攻。在這種時刻,是他們這些深受徐聖王照顧的窮人們唯一能夠報答的機會。盡管商帥、……小公主和沈軍師再三表現不必要,華夏軍還有九江軍、曆陽軍、梁王軍、楚王軍、吳王軍、魏王軍等等,又有新組成的洛馬幫騎兵、揚州船幫、彭梁水師和少數民族中的蠻軍,總數加起來完全能與李唐軍對等,但是每天報名參軍的青壯還是源源不斷。

那怕是做一個後備的預備役,也是熱血沸騰的青年所願,也是白發老人的心願。為國效力,就在今日……

“報,梁王楚王吳王求見!”外面的衛士飛奔到正廳門口,大聲稟報道。

“快請!”徐子陵放下筆,把手中剛剛書寫大半的紙遞給魏征,讓他接著工作,自己站了起來。外面踏著風雪進來三人,正是梁王蕭銑、楚王林士宏和吳王李子通。三王一見,紛紛半跪見禮。徐子陵哈哈大笑,上前扶起,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梁軍經一個多月的集結,已經完全集結和整備好,去除老弱殘次,去除嫌疑膽怯,人數兩萬五千。蕭銑,特來請命!北上痛擊李唐!”蕭銑自風陵渡一戰之後更具殺氣,也許跟他許久不曾親自上戰場殺有關,此時的他血腥殺氣十足,眼神凶暴如狼。他的身後門外的兩名親衛各提個一個大包袱,里面似乎有裝幾個人頭,血汙沾染的。

“梁王的傷可曾痊愈?”徐子陵拍拍蕭銑的肩膀,輸一股真氣探去,發現蕭銑傷勢並未痊愈,暗傷郁積。

“區區小傷,已經大為好轉!”蕭銑哈哈大笑道::“當日蕭銑自以為必死,身埋尸堆,卻讓龍之子的幾人拼死以兵士救回,現在一個多月下來,早能行走如初了!”

“當日梁王氣息奄奄,可沒有今天的豪氣!”楚王林士宏陰冷一笑,口出嘲諷道。

“彼此彼此!”蕭銑與林士宏向來都是針鋒相對,馬上反擊。

“楚軍去殘減次,人數步騎三萬五千,水軍一萬。請戰北上!”林士宏不像蕭銑,沒有香玉山父子那樣的巨豺在身邊禍害,他的楚軍保留得更好些。雖然一直沒有好好整備北上,但是有毒狐軍師崔紀秀率帶著,倒也比梁軍保留得更加完整,無論人數還是軍力。

“那?”徐子陵又指指門外的帶血包袱,笑問道:“那是梁王帶給我的禮物?”

“叛將陳武、雷有始煽動大帥董景珍謀逆,讓董景珍拿下,蕭銑親斬叛徒及其手下千人,特來請罪!”蕭銑為了穩定軍心,一次就屠了千人,而且全是昔日的舊部,看來鐵心站在華夏軍這一邊了。

“楚軍也有李唐探子煽動,但崔紀秀已經將所有謀逆者抄家滅族,再無後患。”林士宏出身魔門,做事狠辣無比,動不動就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徐子陵聽了微微一皺眉,又點點頭,表示贊同。看看氣色並不太好的李子通,徐子陵伸手請三王進入坐下商談。

“吳王進去吧!我蕭銑有軍事在身,就不奉陪了。”梁王蕭銑冷笑一聲,似乎不願與李子通為伍。他先把自己的帥印交給徐子陵,再在徐子陵的手中恭敬接過,與同樣舉動的林士宏對視一眼,拜辭而去。

“吳王請坐。”徐子陵看見吳王李子通身形帶點顫抖,安慰道:“吳王忠心耿耿,不必在意流言非議。”

“聖王,臣下有罪!”吳王李子通不顧魏征及大儒王通等人在場,一下子跪倒,眼淚奔流,叩著不止,又泣不成聲地道:“童叔文教唆臣弟李子云、族弟李星元謀逆……但此事與罪臣無關,念罪臣對聖王一片忠誠,請饒恕罪臣一族老少,罪臣必定親自拿下那兩個孽畜,交給聖王處置!”

“請起。”徐子陵扶起吳王李子通,又讓他坐好,微微一笑道:“當日風陵渡口,兩萬華夏子弟力抗十數萬虎狼之士,英魂壯烈,僅剩三千傷殘後撤,難免讓人絕望。你弟謀逆,與吳王你無關!不必過慮,當日後平叛,只誅首惡!”

“我記住吳王應該也接見過李唐使者才對……”陳老謀忽然緩緩道。

“其實,當晚李唐賊子潛入時,我己經馬上將他們驅逐!”吳王李子通嚇得撲跪在徐子陵的面前,他記得當晚絕對沒有人在自己的左右監視,不知道陳老謀如何得知。對于這個剛剛浮出水面的‘烏鴉’斥候頭領,吳王李子通極是驚懼,生怕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在對方的手中。

現在,他暗暗慶幸。幸好當時自己還沒有因為李唐使者的勸說而動搖,不然估計自己是走不進這襄陽城主府了。

徐子陵好言安慰一番,對于李子通要親自拿下李子云和李星元的舉動卻一笑置之。如果等李子通去拿人的話,那麼華夏軍現在還能跟李唐開戰?徐子陵越是神秘不言,李子通越是害怕,對于弟弟李子云和李星元的愚蠢舉動,李子通憤怒到了極點。

在華夏軍剛剛失利就背叛,難道他們不知道徐子陵向來擅長起死回生逆轉乾坤嗎?

就算大半個中原讓李唐攻下,徐子陵也還有長江以南,還有梁境、楚境、還有江淮軍的曆陽、宋家的九江和竹花幫的揚州,最不濟也還有嶺南、東溟和高句麗。李唐軍不要說二十萬,就算有百萬,也絕難吞下整個華夏全境。

華夏水軍天下無敵,盟友大有大夏竇建德、……小有車師等番外之國,林林總總的實力計算起來,那會讓李唐徹底擊敗才怪。何況徐子陵今年正年少英發,身懷宗師之技,豈會因為一次兩次的失利而斗志盡失?洛陽撤退有序,又豈是戰敗之逃?

“飛鴿傳書,命令曆陽輔公佑率其屬下的江淮軍乘船北上,支援偃師!”徐子陵一說,李子通心中又一陣感歎,天下人人都知道江淮軍厲害,都知道杜伏威的大名。但卻忘了,杜伏威的的江淮軍只是整個江淮軍的一部分,當日在龍泉與頡利金狼軍拼盡的江淮軍,只是杜伏威部,還有數量甚至在杜伏威部之上的輔公佑部,也是江淮軍,只是一直遮蔽于杜伏威的江淮軍之下。

“飛鴿傳書,命令宋家子弟兵及蠻族過江,配合梁軍楚軍迎擊李唐玄甲虎賁騎!”徐子陵又發一道命令。

“飛鴿傳書,命令揚州竹花幫及大江聯沿江而上,截擊巴蜀的東進船隊!”

“飛鴿傳書,命令燕王高開道和長白王薄義軍,支援大夏竇建德!”

“飛鴿傳書……”
wcken0624 發表於 2010-12-23 12:41
第九百四十七章 虎賁窘境

  襄陽城主府。

眾女沒有陪坐在徐子陵的身邊,雖然每一個人都恨不能投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把久別的思念一下子發泄出來。但是大家只坐在他的隔桌,偷偷地拿眼去看他,把與他聚餐的機會,讓給眾將。此時最需要鼓勵和最應該坐到他身邊的,是華夏軍上下眾將士。

小鶴兒和紀倩兩個小丫頭也知趣地糾纏一番就乖乖地坐到衛貞貞的身側,因為心不在焉,老扭頭回來看徐子陵,好幾次差點把米飯吃進了鼻子。

“怎麼樣?久經訓練的玄甲虎賁騎是不是很難對付?”徐子陵笑問。

“人多而已。”跋鋒寒很不服氣,無視事實。

“現在還有兩萬之數,不過只要再來幾波攻擊,那麼這個玄甲虎賁騎就會煙消云散了。”陰顯鶴與跋鋒寒兩人一直是對戰玄甲虎賁的主力,僅死在他們兩人手中的玄甲虎賁早過千人。

“只要吃下玄甲虎賁騎,那麼李唐別的部隊不足為懼。”薛萬徹痛飲一杯道:“王君廓帶兵有方,奈何兵丁身入洛陽,已經漸漸享樂腐朽,可達志的三軍,僅禦林軍稍微出色,長林和羽林皆是普通之兵,如果讓末將覺得棘手,倒是那個宋金剛!此人心思細密,謹慎從事,所帶之兵,又同是劉武周的老兵,頗具戰力。”

“宋金剛有才,這無疑問,但大勢之下,他獨力豈能逆天?”徐子陵微笑道:“我已經早早抽調與宋金剛齊名的突通將軍暗助裴帥防禦虎牢,還有宇文傷閥主在,虎牢天險,暫時無陷落之危。”

“徐小子,這一仗打下來,估計你的其他軍隊得全部打光!”敢叫徐子陵為徐小子的沒幾個,除了幾個老家伙之外,大雷神大喇喇地啃著雞腿道:“雖然這一來也解決了各地私軍的問題,可是死傷過劇,如此消耗大戰,最傷元氣。你民望再高,恐怕也會落下好戰嗜殺的暴君之名,為大家驚恐。”

“華夏軍一直身處下風,為抵抗侵略而戰,所以天下萬民最多罵我庸才無用,與暴君還差點!”徐子陵大笑。

“武聖所言有理,過殺則有傷天和。”大儒王通也不太贊成徐子陵將各地的兵丁都與李唐拼盡,徹底解決華夏冗兵的問題。他的理想的以各部軍驅走李唐,再嚴格訓練,將楚軍、梁軍、燕軍、輔公佑的江淮軍、揚州的竹花幫、大江聯這些統統訓練成才,到時自然國強軍盛,威伏天下。

“不戰不殺,難以整合。百煉成鋼,各軍要保留,那麼就得曆戰。”徐子陵有千年曆史借鑒,特別是宋朝的冗兵,讓他明白,士兵太多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兵權以集,兵源以彙,方能號令天下。帝王之手,當握虎符。”魏征極少不跟徐子陵唱反調,同意道。

“王師不必憂慮。”魯妙子自然是站在徐子陵這一邊的,他安慰道:“子陵豈會不知,但此刻正與李唐生死相搏,當傾盡全力,日後如何,再作議論。”

“何為軍?百戰不死!”徐子陵小小表示,就算各軍打殘了,也會派入預備役補充,既能保持部隊榮譽和元氣,又能最好地控制。不是真心追隨華夏軍的各地散軍,如果不借此機會將他們統統磨練一番,那麼遲早是華夏日後禍患,何況如此多士兵,國家一一供養起來,消耗國力,浪費資源。

“文人治政,軍策之功,請武聖多多輔行。”大儒王通當然明白長痛不如短痛,也點頭贊同,但也請大雷神稍稍按住徐子陵,不讓他拼盡各軍,免得以後的青史之中,留下殘暴凶殺的惡名。對于徐子陵的名聲,大儒王通那是比自己的名譽還要維護的。

入夜,天降飛星。

襄城的百姓們大多擠身巨棚,圍著火堆,喝著熱湯。自徐子陵華夏軍有政,華夏軍一向都有早午晚三餐的習慣,與以前僅兩餐的不同。

現在天寒地凍,華夏軍更是將三餐提到四餐,甚至五餐。熱水與被席等物,更是無時不有。

絕大多數的人,都沒有這樣的經驗,與千萬人一起擠坐在巨棚中,一邊坐看天降飛雪,一邊喝著熱騰騰的肉湯。這種感覺非常的溫馨,能打破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平日,一個家財百萬的大富豪,不可能與一貧如洗的農民擠坐在火堆邊,一起喝同樣的肉湯。

但是現在,他們沒有身份之別,肆意談笑,甚至同分一個肉包。

能夠在洛陽追隨而來的人,那都是華夏軍的真正支持者,走在街中,或坐在地席上,腰杆都挺得格外直。

不少人還吹噓自己曾經跟隨徐聖王游過春泳,也有人吹噓自己曾經親手賣過東西給貞貞皇後,甚至有人得意地說自己與徐聖王一起喝過花酒,鼻子都往天上去了。南陽人和襄陽人,則非常羨慕地看著這些口水花噴噴的洛陽人,因為他們絕大多數人,還沒有見過徐子陵。“聖王回到襄陽了……”

“半個時辰後,聖王要來慰問大家……”

華夏軍的士兵忽然瘋了似的,一路敲鑼打鼓,一路嚷嚷。也有些快腿和奈不住性子的家伙,拿著小旗子在人群中到處亂竄,見人就喊,興奮得黑臉透出血紅的光亮。

人們一聽,先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相互對視一眼,但幾乎同時,人群中就炸騰起來。

雖然還有半個時辰,但是大家馬上扔下碗,把自己珍藏的華夏軍旗拿出來,瘋狂地揮舞。一些團隊馬上集合起來,准備好獅鼓之類,又想好各種歡迎的口號……洛陽人的動作最快,以肥胖身形不相稱的速度霸占了最顯眼的位置,讓襄陽人和南陽人第一次發現這些大小胖子的速度和反應力是何等驚人。

徐聖王還遠遠沒有來,可是大家的心都跳得厲害。無數人,已經激動得淚垂不止。徐聖王沒有忘記大家,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與狂熱歡騰的襄陽不同,此時的南陽一片死寂。南陽,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李唐的士兵,躲在空蕩蕩的屋里,無神地望著外面的飛雪,現在的他們,進退兩難。天下都知道李唐擊敗了華夏軍,天下都知道了玄甲虎賁無敵的威名,可是誰又知道,此時的他們,連勝利叫什麼不知道……

如果這是勝利,為什麼沒有快樂?

如果這是勝利,為什麼感到絕望?

每一次與對手戰斗,雖然最終都獲得勝利,但卻有更多的同伴倒在對手的面前。華夏軍虎狼一般的凶狠厮殺,深深地烙印在每一個玄甲虎賁的心中,當日渺視天下無物的狂傲,已經蕩然無存。無論是華夏軍的死囚,還是洛陽禁衛,又或者是普通士兵,都沒有分別,都是嗷嗷叫的虎狼之徒。視死如歸,是軍人的榮譽。

玄甲虎賁擁有這種榮譽,而且深信,只有自己這支部隊,才真正擁有這種無上的榮譽。在整個李唐軍隊之中,就連最強的禦林軍,或者是俘虜薛果父子,大敗劉武周梁師都的李唐雄獅,也不在玄甲虎賁的眼中。

當過了風陵渡口,他們發覺,對岸的士兵,每一個人,都有這種榮譽。

他們有些人,甚至不是士兵,只是一些罪大惡極的死囚。

面對數量在自己十倍以下,仍然一再逆向沖鋒的華夏士兵,玄甲虎賁的氣勢一次又一次被壓抑。從來勝利者,都有資格站在對手的尸體上大笑。可是玄甲虎賁沒有這個資格,他們甚至想哭,雖然一次又一次擊敗華夏軍的士兵,可是榮譽,卻不知不覺地溜走……

榮譽不再屬于勝者,而屬于壯烈的華夏軍!

南陽的李唐士兵不知道襄陽的華夏軍士兵現在正在干什麼,但是他們,只能呆望著外面的飛雪。他們的同伴,駐紮在洛陽的士兵,卻在花天酒地。他們酒足飯飽,卻連一粒糧食也運不來南陽。

每日,南陽都有士兵餓死。

每日,南陽都有士兵凍死。

每日,南陽都有士兵一次又一次地出擊,與華夏軍的前鋒作亡命的交戰。華夏軍來了援助,曆陽的江淮軍來了,九江的宋家子弟兵來了,就連遙遠的南方蠻族也來了……可是,洛陽駐紮的李唐士兵,卻沒有來。他們不但沒有來,無能得連一粒糧草也運不來南陽。

糧草早已經告磐,人餓得腳步發軟,馬餓得瘦骨如柴。盡管如此,玄甲虎賁騎依然堅持每日出擊,與華夏軍的前鋒作殊死搏斗。

愛馬如命的士兵,流著眼淚,以戰死的馬肉為食,只為了玄甲虎賁不敗的神話,只為了玄甲虎賁天下無敵的威名。

現在,他們明白天下無敵的滋味,是多麼的痛苦。

在這里,沒有足夠的水源和糧草,玄甲虎賁煮雪為飲,殺馬為食。一切,都只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無敵威名。

尉遲敬德幾乎每一天,都會看見重傷員在嚴寒下失救凍斃……但他仍在堅持,咬牙堅持。他覺得此時不但是南陽玄甲虎賁最艱難的時刻,也是華夏軍最艱難的時刻。只要李唐軍的士兵能夠撐得過這一關,那麼拿下大半個華夏就不在話下。

如果攻下襄陽,華夏軍再強,也只能退守大江以南。那麼,李唐就算戰不下華夏,那麼劃南北而治,是絕對可以的。大夏竇建德覆亡在即,如果此時讓華夏軍緩過氣北上支援,形成僵局,以華夏之大對李唐,那麼之前不計後果地所作的一切,都將化成一江東流水!

“報,襄陽內應飛鴿傳書,徐子陵出現在襄陽街頭,與百姓鼓勁,萬民轟動……”

“徐子陵回到襄陽了?”尉遲敬德聽了,覺得手足冰冷,口舌發苦,胸中郁積著一團氣血,欲吐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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