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千宋 作者:蝦寫 (已完成)

 
alloykuma 2011-1-19 23:47: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7 638583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1 17:04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民攻黃龍

 韓世忠忙道:“末將對皇上……”

 “知道你忠心,也知道你不會造反。你會不會造反不是我想說的。”宋徽宗道:“我這次來這邊,聽到最多是韓家軍,就是西北軍道。也有不是的,不過那是早先劉錡部下。據我所知,永興軍路比這邊在座功勞大的有不少。他們就是後娘養的?說句難聽點,哪天韓世忠不當元帥了,朝廷要你卸任,換……換岳飛了。你的這些部下會完全聽從岳飛的軍令嗎?我雖然不懂,但也知道岳飛治軍,軍令為先。沒有嫡軍。如果他如你這樣,派這些將領轉而聽從梁紅玉調度,他們會不會有意見,你捨得捨不得,還是會派一些能力比較差的去?知道天尹海戰吧?岳飛聽說東海血戰後,留下十艘戰船,全是最精銳的部份給梁將軍。其餘比較差的自己帶了當本部。把所有開花彈留給梁紅玉,他部下沒有因為自己是大將本部多一句廢話,梁紅玉說怎樣就怎樣,最後才有了天尹大捷。”

 歐陽道:“太上皇意思是,韓將軍你的將領把聽你的和聽從軍令混淆在一起。”歐陽經歷了海戰,知道岳飛留給梁紅玉的都是好貨色。不僅是人,還有武器。

 韓世忠一身冷汗問:“請太上皇訓示。”

 “你也知道我是太上皇,能有什麼訓示。”宋徽宗道:“反正韓家軍這名頭,我感覺不妥,西北軍,就是西北軍,就算是人換了一批,還是西北軍。”

 韓世忠點頭,他明白自己有過失。比如吳玠,張俊未上任時候,他派吳玠去主管事務,目的很單純,為了吳玠這個有能力的年輕人更多機會。但不可否認,永興軍路有比吳玠更優秀的管理人才。也有資格比較老的功將,但最後這個機會還是給了吳玠。想想原因,確實是因為吳玠在自己直屬時候有比較出色表現。

 而且自己出發點,不是因為河北軍路需要這個人才,而是因為本著提拔吳玠心理而做出的決定。

 韓世忠站起來道:“我和大家還是兄弟,你們線再也是一我軍令。但是哪天有其他偏差,你們如果還是只聽我的,而不從軍令,那就是害了我。大家必須有令無韓,軍令如山。”

 宋徽宗雖然被俘,但是也不能說沒有貢獻。由於他,也只有他敢這麼說話,而不顧忌許多。宋徽宗成功遏制了大宋禁軍中出現的XX軍稱號的苗頭。也制止了出現有軍閥特色的軍隊。韓世忠事後上表請罪,並且提出建議,其中包括在東京或是陽平大學開始軍課,任何被推舉提拔的將領必須前往深造,而後考核合格者,兵部對其進行分配。不再由主將或者主帥自行分配。

 趙玉對這表章很滿意,同意每年冬、春開將領軍官課程,把深造名額按照人數比例分配到備軍之中,由主將點選,形成一套將領人才提拔制度。

 歐陽覺著宋徽宗還是很聰明的一個人,當然,不聰明也成就不了其書畫藝術。只是聰明沒用對地方,因為花石綱搞得國窮民苦,到處爆發農民起義,甚至動用邊軍圍剿,國力衰退之甚。當年宋國力強盛之時,遼人蕭太后攻打宋國,屢次被宋軍打敗。

 和宋徽宗回東京路上一聊,發現宋徽宗的戰略水準還真不低,或者說是歐陽低估了。就比如歐陽不理解宋徽宗在位時候談論並且險些實施的聯金攻遼策略,宋徽宗也有很好的解釋。

 這解釋就是,燕雲十六州是中原的門戶,那些地方是中原的天然屏障,不僅是經濟,更是重要的戰略要地。歐陽點頭恍然,難怪趙玉也要先弄回燕雲十六州後才準備向契丹開戰。

 歐陽經過燕雲十六州,還特意左看右看,他是看不出這裡除了交通之外,哪有什麼天然屏障。宋徽宗耐心解釋,天然屏障一指的是有山林險峻,還有一種就是可以利用多人打少人。比如敵人只能一路進軍,但他要進軍,一定要遭遇到三面包夾。最重要天然屏障的原因就是,燕雲十六州的地勢不適合騎兵活動。

 宋徽宗還告訴歐陽,從燕雲十六州外直取東京,只要七天時間。如果敵人從燕雲十六州出發,沒有抵抗的話,只要四天時間就能兵臨東京城下。所以東京禁軍不是養著擺設用的,而是有實在的用途。道理宋徽宗懂,可惜就是任用小人奸臣,弄出十萬的花架子出來。

 歐陽離開燕雲十六州時候,宋、遼戰爭再次打響。韓世忠錦州兵力全部不動,而下令臨潢府
兵力推進,有迂迴包夾通州之敵的企圖。逼迫通州之敵要麼決戰,要麼後撤。

 宋徽宗雖然在東京小住了兩天,但沒有去見趙玉,趙玉也沒打算見他。歐陽繳旨,趙玉問了事情的經過,由於歐陽的求情,幾個內衛也只被訓斥而已。不過趙玉重新給宋徽宗換內衛,並且交代,不許宋徽宗進入交戰國。歐陽順手就把花銷報了。

 李漢也被張玄明弄了回來,本打算要走,聽說歐陽在東京,留了下來。等歐陽忙完後,就去驛館拜訪。

 裡和精神不是很好,有點長咳,腳還有點瘸。歐陽見了後嘆口氣,吩咐張三弄茶點後道:“老哥,你沒事就不能先在經濟發達城市先辦學啊?這次是運氣好,下次運氣不好,小命都難保。”

 李漢苦笑:“怎麼說我也是大宋欽差,去哪裡人家即使不愛搭理,也沒想到有人敢這般亂來。”

 張三進來道:“李大人,你樣子有半點像欽差嗎?如果他們知道你是欽差,我想是不敢動你的。”

 李漢不滿道:“現在人家動了,怎麼辦?”

 “我已經和皇上說過。”歐陽道:“皇上決定一等北面有結果後,就不會讓他們再有聚集區。還要感謝老哥,否則皇上也不敢下這個決定。”

 李漢一聽,立刻反對:“萬萬不可,一旦動刀槍……”

 “不動?而後他們想用什麼換我大宋任何東西我們都得換?”歐陽道:“老哥看女真,如果在完顏阿骨打就出世之前,遼人把女真滅了,是不是也不會像今天這般狼狽。說軍力,遼人高我們不是一星半點。這些地方都是養虎為患的地方……你老哥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東南商會周大掌櫃請您老人家去那邊辦學。”

 “東南原本富庶……”

 “你先把富庶地方搞起來再說。”歐陽道:“如果你非想看去邊陲冒險,我只能廢掉教育彩票。”

 “老弟說真的?”

 “說真的。”歐陽點頭很認真道:“只要陽平商會不供應你彩票紙,擬議樟採票都不敢賣,再說東南那邊對先生可是尊重的很,絕對不會像你欽差加先生身份,還被人綁架虐待。”

 “好吧!”李漢點頭:“你比皇上狠。皇上說服不了我,就不理會我。你直接是威脅我。”

 “為你好,老哥!”歐陽舉杯喝一口道:“你在成都府路偏僻之地折騰幾年,一點起色也沒有。你去東南看看,不用你負責吃負責住,只要能免費上學,大家都搶著來。”為什麼叫義務教育,因為有些地方思想觀念不願意上學。但有些地方削尖了腦袋,花費全部積蓄也只為了孩子能上好一點學校。區域不同,認識不同。

 “不說我了,說你吧。”

 “說我?”歐陽笑:“除了帥,沒什麼好說的。”

 “我這個欽差真是大家都當我不存在,但不存在也有不存在的好處。”李漢小聲道:“於是我不小心聽到幾句話,綜合起來分析,似乎是大內在秘密調查你。”

 歐陽一驚壓了聲音問:“什麼原因?”

 “不知道。”李漢道:“你小子自己小心。我告辭了!”

 ……

 太虛子搖頭:“不知道,沒有任何風聲。那老頭會不會耳背。我保證最少李相不知情,否則他肯定瞞不過我。”

 歐陽道:“我現在就是納悶,我有什麼事讓皇上調查的。”

 “除非……”太虛子道:“有人栽贓誣告。要讓皇上也半信半疑,要麼是非常身分的人,但大宋好像沒有比你更有身份的了。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有人聯合起來整你。”

 “聯合?不能吧。”歐陽道:“我耳目雖然不多,但是商會耳目很多,兩大商會不可能不收一點風聲。”

 “那只有最糟糕的一個可能了。”太虛子道:“皇上對你因為某事有懷疑,但是又不敢肯定,所以讓內衛調查。否則早就是刑部、大理寺的事了,你一個小官怎麼也勞動不了內衛啊。”

 歐陽沉思:“……”

 太虛子突然問:“會不會女真人使反間計。比如你和女真人勾結什麼的。”

 “扯,對女真開戰我最積極。”

 太虛子痛苦了,想了好久後道:“那就一個可能,皇上忌諱你。”

 “哈……”

 “別笑,古來很多例子。要麼一首童謠,要麼一個異象,一個神棍的屁話,甚至是皇上的一個夢都有可能會對任何臣子懷疑,而你的影響力也不小,所以皇上為了排除懷疑,就暗中派人調查你。”太虛子道:“不管怎麼說,最少在目前,即使李漢不是耳背,皇上也只可能是對你懷疑。也可以看出,皇上最少是不願意懷疑你的。”

 這麼說歐陽就放心:“君子坦蕩蕩,除了生活作風,本官不怕查。我想,有可能是去年去高麗惹的事……”歐陽問:“劉錡將軍是不是調任了?”

 太虛子點頭:“是啊,聽說是韓世忠來公文,說永興軍路需要劉錡這樣的主將,他派去當主將的人能力還有些不行。”

 “全對上。”歐陽苦笑:“劉錡是我老熟人,放在東京不放心,看來是真的對我這方面有所懷疑。”

 太虛子似乎很有經驗道:“這方面最麻煩是和軍中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其他人還好,但你夫人就很不好了,我看,也是你和你夫人一起出海打仗有一定關係。”

 歐陽問:“那怎麼辦?”

 太虛子呵呵一笑:“成親就成了,最好能去個趙家女子,這樣皇上一定放心。”

 歐陽凌空給了太虛子一巴掌,如果是這事,歐陽還真不怕。最多最多自己只有夢生那個事。不過孟生不僅沒和自己聯繫,甚至連夢生自己都不知道老闆是誰。而且很有可能是李漢聽錯了,歐陽前天面聖時候,趙玉一點不妥表情都沒有。

 歐陽本來很想請教下宋徽宗,畢竟他是比較清楚內衛的運作。可惜被贖回來後,宋徽宗又開始了身後有小尾巴24小時跟隨的日子。歐陽覺得這手真毒,即使對宋徽宗有想法的人,也無法正常和宋徽宗聯繫。

 ……

 歐陽回家,把三十幾人衣食住行花費報到了陽平衙門。他可不是正經的官員,公錢也就是自己可以支配的錢,每月只有四貫。和節度使每月大幾千是不能同比的。

 前方打死打活一個月,歐陽過了無聊的一個月後,梁紅玉來陽平了。在戰時當然不是來旅遊,而是陽平軍校正式開張,梁紅玉代表艦隊來做教授。這批由於提拔將領多,所以臨時培訓,為期兩個月。將來就是冬季招生,夏季畢業的兩季度教學制。

 開軍事課說明朝廷對外戰爭的欲望。跟隨這批學員的畢業,將來禁軍體制會有很大的改革。一方面減弱了主將、主帥本部的力量,一方面將增強以萬人為單位的作戰能力。

 可惜,由於是封閉管理,歐陽只是在公事上和梁紅玉有所交談,無法留人過夜。歐陽看出梁紅玉的壓力很大。自己一直未婚,導致其心中愧疚。但又放不下對軍隊的嚮往。歐陽越淡然,甚至說自己也去找妓女,但梁紅玉就越感覺對不起歐陽,鄭重讓歐陽考慮先娶正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即使是現代社會,丁克也是比較讓人難以接受的。再說丁克未必就不想要孩子,有部分人是因為生活壓力無奈。

 歐陽表示會慎重考慮,而後就沒見梁紅玉,兩人出現了一些隔閡。歐陽認為梁紅玉根本不理解自己。雖然歐陽詛咒發誓,並沒有因為梁紅玉而委屈,並且很願意享受快樂的單身生活,但梁紅玉一點都不信。畢竟歐陽那境界不是當前人所能領會的,梁紅玉心理壓力很大,甚至開始躲避歐陽。

 不過,這個時期最吸引眼球不是武將培訓,而是黃龍府會戰。

 黃龍府,因為遼太祖平定渤海,夢見有黃龍在此地出現,所以稱黃龍府。從這點也可以看出,少年一夢夢遺,皇帝一夢遺夢,把夢給遺留了下來。要麼說讓皇帝有充足的睡眠是每個臣子的責任。由於黃龍府地處西部草原與東部丘陵相交地帶,扼控著松花江兩岸和南北交通的咽喉,因此在東北古代歷史上一直是交通要衝和兵家必爭之地。曾經有六、七個民族的王城設立在此地。

 黃龍府有深寬的護城河,並且只有三門有城門。城郭三層,一層高過一層,厚度也創之最,在城郭上還有高達五米的城堡,主結構全部採用實心磚加固。府內更有一塔,高四十四米,塔身堅固異常,俯瞰牆頭。(今有遺址)

 此地最大難點就是,女真人居高臨下,箭石的射程已經超過了重砲射程許多,女真雖然幾乎沒有火器,但是擁有霹靂炮和投石機,從高處發射,一邊可以用城牆保護自己,一邊可以大範圍殺傷敵人。

 黃龍府經過五百年,各代佔領者,特別是遼人的大力改造,其地下還有儲備糧食、物資的安全地方,防水、防火。完顏阿骨打當年用計調離守軍主力,圍困千名黃龍守城部隊三月之久,為點打援,耗盡了黃龍府所有的糧食,這才拿下這座城市。再經過完顏阿骨打、宗翰的精心改造,已經成鐵板一塊。拿不下黃龍府,宋軍要北上只能是翻越長白山,或者從海路進攻,但都非常冒險,所以攻女真必下黃龍,已經是剿滅女真人大宋一個共同的認識。

   女真人顯然也知道這點,所以早就囤積準備物資,準備和宋軍來個長期消耗戰。每耗費一天,宋軍的傷亡、物資就會損失,直到宋人無法承受。趙玉的命令是,今年必須拿下黃龍府,這還是比較體貼的皇帝,給了張俊相當多的時間準備。但是給韓世忠死命令,必須在九月之前攻佔通州,從側面威逼黃龍府,趙玉顯然給了此地很高的重視。

 重視原因有一部分來自皇家報最新的報紙。

 經過幾十個雕刻師的雕刻,黃龍府構造被搬上了皇家報。皇家報給出了比較準確的數據征集讀者意見:如何拿下黃龍府。得獎者將有一萬貫的獎金,此舉讓黃龍府成為大宋幾乎所有人熱議的話題。皇家報甚至給出了雙方兵力對比,火器對比,火器威力。還分析了兩邊主將過往的戰例。

 黃龍府的數據自然是薛柄提供的,薛柄不是太虛子,他對任何有軍事價值的情報都很珍視。黃龍府做為軍事重地,他更是了然於心。

 本期的報紙大賣,而且各地都有加印。大宋掀起了土木工程學的熱潮,大家都在思考如何用最短時間,死傷最少的辦法攻克黃龍府。

 PS:最近在戒煙。心慌、虛汗、頭暈、腹瀉各種症狀頻繁出現,不保證接下來能如期更新,如果斷更,請大家諒解。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2 11:55
第二百七十章 陳規

 同樣,南北郵路也賺了一筆,每天大宋各地發到陽平皇家報總社的信件不計其數,可惜真正有價值的辦法不多,最多幾個張俊早知道的疑兵、疲兵的招比較管用。不過戰場形勢每天在變化,現在已經有人對九月後,韓世忠大軍策應攻擊的形式來下筆琢磨。

 韓部無法提供主要攻擊火力,是因為他們必須繼續前進攻擊東京。這個版圖比西夏還大的地方,地形複雜,氣候惡劣。必須在入冬之前佔領前線城鎮作為基地。而且韓部這一面,並不適合大部隊展開,攻城自然就更加困難,只能是掃蕩城外駐軍,派軍隊看守,不讓女真人斷自己後勤。

 “大都是紙上談兵。”劉惠蘭指陽平大學課堂的小黑板,對大家介紹:“比較有可能的第一種,挖地道。”

 歐陽點頭:“可行。”

 “不是很可行。”來陽平大學深造的吳玠搖頭:“護城河是引松江之水而入。其深十呎有餘。如果我方穴攻,必然要挖掘十三呎。但十三呎縱貫,是個巨大的工程。其間還容易坍塌,還會引河水倒灌。此辦法不僅耗費時日,而且危險極大。”

 “不可行。”歐陽臉不紅心不跳:“下一個!”本次是拉了所有學員和臨時教授來探討。

 “第二個辦法是水淹。”劉惠蘭道:“松江駐壩,開壩沖城。”這是關雲長水淹七軍的版本。

 “這是個辦法,但是水來的快,退的也快,根本就傷害不到人家。”歐陽這個明白,除非是弄個三峽工程。

 “第三個比較正統辦法,先填平護城河,而後用重炮和石炮持續破壞城牆。”

 “損失過於慘重。”一個最後面的學員道:“黃龍府和其他地方不同,重炮和投石機等傳統攻城工具,其實都在歷代王侯的考慮之中,城牆埋地三呎,三到依托。在本就很高的城牆上再增設箭塔,箭支帶火藥。如果重炮推前,火藥容易被點燃。還有護城河不同他城,乃是活水。要填滿護城河損失將會巨大。即使填了護城河,還要面對近五十呎高的城牆。我說句難聽的,即使是女真一兵防守一梯,恐怕宋軍也很難用兵刃衝上去。”甩手炮也不好用,別說要帶刀要爬梯子還要拿火把還會被敵人攻擊,就算是扔,垂直的角度,炸自己的可能性遠大於炸敵人。還有一點,火線時間不好掌握,即使你扔上去了,人家扔回來,也是很讓人崩潰的事。

 梁紅玉一指問:“你是何人?”這人並不是年輕學員。

 那人一拱手道:“下官安陸知縣陳規,聽聞有開此課,特意來探看。”

 歐陽看這人,三十不到年紀,臉上沒有什麼笑容,非常端莊嚴肅。一個監巡的朝廷兵部官員對歐陽小聲道:“聽說這個陳規非常喜歡賑濟窮人,樂善如施,家中沒有多餘的財產,為官清廉,官聲很不錯。可惜是明法科進士,不是進士科。否則還要升一升。”

 歐陽點頭道:“既然是朝廷官吏,自然可列席。不知陳大人對此戰有何看法?”

 陳規從懷裡拿出一張圖紙,走到講台前道:“幾位將軍請看,這是下官設計的拋物機。”

 歐陽道:“這不就是加工改良的投石機嗎?”

 “歐陽大人明見,確實是只改動了輪子和部分構造的投石機,讓機身更輕,而且頂上設置鐵皮防禦箭石,看起來樣子很怪異。”

 歐陽苦笑:“陳大人,這別說扔石頭,我們用重砲人家都不怕。”古代火藥就是比較麻煩,射的準的話,能利用火箭炸掉重炮。雖然能防水,就是不防火。

 陳規道:“歐大人,下官扔的不是石頭。”

 “哦?那是什麼?”

 陳規小聲道:“水彈。”

 “……”歐陽想想也小聲問:“你意思是到臘月進攻?”

 “這些地方氣候嚴寒,臘月之前就可以進攻。”

 “恩……這倒是個好辦法。”歐陽知道這些地方在現代最嚴寒時後能達到零下三十多度,冬季普遍零下十度以上。如果按照這方法實行,打的是真正經濟後勤戰。對於歐陽來說,前不是問題,花幾百萬也比死幾百禁軍士兵強。歐陽道:“大家解散吧。”

 下面學員面面相覷,莫名其妙。不過既然歐陽說解散,就沒有不解散的道理。歐陽對陳規道:“陳大人,我不敢保證軍機處和皇上能採納你的意見,如果方便,不如一同上京面聖。”

 “面聖?”陳規一愣,他是雜科進士,還從來沒見過皇帝,但馬上點頭:“好。”

 “張三,準備馬車上京。”

 陳規道:“歐大人,下官會騎馬。”

 “那好。”

 ……

 “凍死金人?”趙玉沉思好一會才道:“倒也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拖延到臘月。不僅女真人寒冷,我軍將士也一樣寒冷。”

 “臘月水蓋面則凍。如果當地再下大雪,女真人行動不能。陛下,這手都凍住了,射箭還有準頭嗎?”

 趙玉問:“一樣,我方禁軍手腳一樣冰冷,如何還爬得滿是冰和水的牆頭?”

 歐陽道:“陛下,這就是保暖問題了。所以河北軍路不僅要配備皮衣、棉衣等,還要配備皮雪靴、外皮內絨的手套。為臣算過,全套加一起大約需要一百貫。”

 “……”趙玉吸口冷氣:“一萬人就要一百萬,河北軍路主攻六萬人?就要六百萬?還不算建造投水車的成本,那個誰,總共要幾台?”

 陳規道:“微臣叫陳規,最少需要一千台,密集佈置而去。水炮彈利用薄陶,增加重量,可以投拋更遠,開口慢漏,避免不破裂水不流出,而且薄陶可以傷人,割腳。”

 趙玉問:“歐陽,這一仗打下來需要多少錢?”

 “大概要數千萬貫。”歐陽汗顏道:“還不包括運輸成本。”

 “這不是比打仗,這是比燒錢。”

 歐陽忙道:“陛下,這皮革多有積壓,而今宋內經濟不好。如果有朝廷這筆訂單,對民間也是莫大好處。再者,陛下花費千萬愛惜河北軍路將士的性命,必然名垂千古。”只要趙玉同意,童貫就不會反對。歐陽了解童貫為人,他雖然不在乎花多少錢,但是不會同意這個作戰計畫。因為現在軍隊有的是人,決死攻擊,怎麼也能衝破黃龍府,沒必要到了臘月去賭一賭勝負。

 趙玉把圖紙朝桌子一放,而後靠椅子閉目考慮。過了大約半盞茶時間才道:“歐陽,如果此事不成,朕就抄沒你全部身家充進國庫。”

 陳規道:“陛下,計策是微臣出的,自然是微臣擔當。”

 “陳規,朕知道你家無一石米,你有什麼身家可以抄?”趙玉問“歐陽,怎麼樣?包括陽平軍廠,還是你各地的股份,包括你白雲區的別墅,還有封田等等,還有你這麼多年下來的俸祿。"

 “……陳規你先下去吧。”趙玉倒是很驚訝歐陽的態度。以前就是出錢罷了,這次等於要把歐陽來錢的門路全部拔掉,沒想到歐陽仍舊是一口應承了下來。趙玉有點不明白,如果說以前歐陽仗義捨財是為名利的話,這次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戰役成功功勞是陳規、趙玉和將士們的。戰役不成,罪過是歐陽來背,而且可能萬劫不復。這麼一個冤大頭的事,歐陽就背了,這是她非常無法理解的。“為什麼?”趙玉問:“錢雖有銅臭,但世人皆愛,朕也愛。怎麼到你了你眼中就隨意割捨的東西,朕記得上次組織河船出海,你可是大坑了朕一筆。”

 “回陛下的話,微臣逃婚離家,手中就一貫錢而已。錢來錢去,看得也就麻木了。”歐陽道:“別人忠君報國用的是小命,微臣怕死,只能用點錢,陛下看陳大人,別說身家,就是陛下要他壓上性命,他也幹的,相比之下,微臣就汗顏,無地自容。”

 趙玉站起來,看了看歐陽,而後走到大殿左邊,九公公快步上前推開窗子。趙玉看窗外的御花園好一會才轉身道:“你知道不知道朕命內衛在查你?”

 “……微臣有點耳聞。”歐陽很老實。

 “是朕特意借李漢之口告訴你。”趙玉問“你是不是很迷惑,朕為什麼要查你?”

 “……”歐陽只能道:“是!”

 “朕問你,夢遊記是不是你寫的?”

 歐陽大驚忙回答:“不是!”這是就扯淡了,自己和夢生是N線聯繫,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怎麼就扯到自己頭上了?

 “你當朕真的相信一個瘋子會寫書?”趙玉道:“朕本來也不懷疑,但是朕就想,這大宋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寫出如此別類的小說,也就歐陽你了。直到梁將軍和李寶的海圖呈上,朕就知道,夢遊記應該叫西遊記,和你歐陽絕對脫不了關係。”

“……”這點倒是疏忽某樣畢竟不是小說家,自己創造一個世界對他來說很難,讓夢生這個去次杭州城就感歎大宋第一城的宅男,自己創造太多局限。只能借用西方的地理位置勾畫出藍圖。不過畢竟是海圖,歐陽不承認道:“微臣真不知。”

 “記得朕剛上位時候,你和朕說的憲法嗎?”趙玉道:“夢遊記裡面就有,以憲法做國家之本綱,除了你歐陽,大宋還有哪個才子有這般的想法?”

 “……"歐陽大汗。

 “朕沒查你,朕也不想查你。就是放個消息出去,想你自己和朕說。”趙玉歎口氣道:“你讓朕太失望了。不過朕不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否則你不會捨棄商會主席位置,你要有野心,現在副相之中必然有你,狀元升遷本就比別人容易。”

 歐陽猶豫一會道:“陛下多心了。這書其實就是勾繪一些國家體制、法律人情,激勵年輕人上進,忠誠國家,忠於理想。陛下大可置之不理。書確實不是微臣寫的,陛下也知道微臣這狀元水分不足,不過這題材大綱確實經過微臣之手。”

 “也就是說你不喜歡朕這樣的皇帝?”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歐陽解釋:“陛下也知道民間、朝廷、官員有很多詬病。比如蔡京貪污,比如民間賭博成風。微臣就想怎麼抑制這些詬病呢。思來想去很無奈,微臣知道有些事不是陛下您不做,而是牽扯太廣了,做不了。陶淵明寫世外桃源,微臣也就有了那念頭。”

 “你有十數條欺君之罪。”趙玉道:“張玄明去查,肯定又被你事先布置。你膽子倒真不小。”

 “……”這是事實。歐陽只能道:“微臣知罪。”

 趙玉也不相信歐陽有謀反的意圖,如果歐陽有野心就不會現在這個樣子。趙玉歎口氣道:“你有罪的事幹得多了。但你為國為民之心,朕也明白。這件事,朕也不想鬧大。再者夢遊記確實有借鑒之處。比如地方稅、國稅的區分朕就很有興趣。朕不是生氣你胡來,而是覺看不透你,不知道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歐陽道:“微臣絕對不會害陛下之心,也不會誤國誤民。”

 “……你下去吧!”

 “是!”

 歐陽真沒有想到趙玉能通過各種細節直接懷疑到自己頭上。自己確實低估了人家的智商和能力。同時歐陽也很感動,趙玉給自己的底線已經很清楚。歐陽出了皇宮歎口氣,烏托邦的世界似乎應該畫上一句號了。從根本來說,歐陽並沒有革命或者顛覆的打算。只是當年為陽平沉屍案,他被迫做了一些準備工作而已。不過,雖然是淡了一些,但歐陽還是比較願意大宋成為資本國家。

 歐陽同時也覺今年有點倒霉,和梁紅玉有了隔閡,同時也和趙玉產生了不信任的裂縫,失去了以往默契融洽。歐陽有點惆悵的走出皇宮。

 陳規第一次見皇帝,皇帝吩咐先退下的意思不太明白,於是還在宮外等候。歐陽見了一笑道:“陳大人,皇上的意思是,就是讓你在東京先等著,一般來說有消息後聯繫你住的地方。你和內務的人交代登記你住的地方,就可以隨意去玩了。”

 陳規一愣問:“去哪玩?”

 “吃飯!”

 陳規道:“可現在還未午時。”

 “可以喝茶嘛。”歐陽道:“走,我請客。”連腐敗都不會,怎麼當官的?

 隨便找了一家飯莊,尋了雅座,兩邊看茶,張三和李四在外間用飯。陳規很擔心問:“歐大人,皇上是什麼意思?”

 歐陽沒回答問:“陳大人,這本來不是你的事,為什麼陳大人如此熱心?”

 陳規回答:“嗯……覺得這是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歐陽點頭,這話很有意思。歐陽喝口茶道:“雖然我不肯定,但看來皇上十有八九會同意。”這是一個比較純粹的官員,這樣的人各朝各代都不少,但是能堅持下去就不多。明則保身等等各種官僚他們不想有但不能不有的態度就會慢慢出現。

 在閒聊中,歐陽了解到,陳規不僅設計水彈車,而且對古代諸多攻城器械有非常系統的研究。在應對這些器械也有自己一套比較成熟的辦法。是一個相當有才的年輕人。

 歐陽覺著本朝人才還真不少,無論是軍事方面的,還是文治方面的都有。陳規所說應對少數民族攻擊的各種手段和辦法,歐陽聽了深以為然。不過陳規的文治就略有不足,只知道愛民清廉,對開商引資還有一定認識的不足。

 歐陽還知道,陳規曾經上書,說將領們飛揚跋扈,任命親信,必須給予重視,可惜官太小,上書石入大海。歐陽不禁問道:“你可知道目前不在打仗,你那一書恐怕要得罪非常多人。”

 陳規點頭:“自然知道,不過有隱患而不提醒,是為不忠。”

 歐陽問道:“忠於國還是忠於君?”

 陳規一愣問:“其中有區別嗎?”

 “比方說太上皇在位時花石綱,流毒很嚴重。”歐陽問“如果有一個機會給你刺殺太上皇,你會做嗎?”

 這問題讓陳規愣了好久才回答“為臣者,當盡力說服君王。”

 “說服不了呢?你殺還是不殺?”歐陽道:“殺,你就是亂臣賊子,不殺,百姓疾苦,處處家破人亡。”

 陳規思量許久後道:“歐大人,這問題我沒法回答。我所學的是,君王有錯,上書糾正,而不是廢除君王而另立。殺一人,而救千萬人,又是我輩之責。難!不知歐大人為何這麼問?”

 “隨便問問。”歐陽舉杯道:“喝茶!”

 別看似乎差不多,但是要把所有正直大臣拉一起,絕對九成人是忠君先的。從小就教育,忠君愛民。而且儒家思想都是那麼教育的,天地君親師,君是比老爹還重要的東西。

 還有什麼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什麼的。很多人認識是先有君才有國,就如同現代很多人認為愛執政黨就是愛國一樣。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3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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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二章  利益VS仁義

歐陽又歎氣了,不過最少連他都認可的水攻計劃,已經有所眉目。很快,第二天,就有公文出來。陳規將暫時卸任知縣,轉而負責所有相關物資的調配工作,而計劃書也秘密發送到了河北軍路主將張俊手裡。同時軍機處還稍微對戰略進行調整。韓世忠這邊指揮的兩路禁軍不再有時間的壓力。韓世忠可以按計劃,錦州不動,臨璜部軍隊前進,達到驅趕通州之敵,或者是逼迫通州敵人決戰的戰略構想,可以把傷亡控制到最低的限度。原本按原計劃,九月必須拿下通州,就無法完全依靠臨璜對遼軍的施壓。

女真人顯然也不懂宋軍的意圖,突然在黃龍府五十裡位置停步不前,安營紮寨,營帳布置完全是防守樣子。在宗翰的調動下,女真在宋國內不多的奸細開始瘋狂的活動,探查軍情。

女真奸細,多是完顏蘭擔任大宋公主,在宋金蜜月期時候安插的。人數不少,但是上得了台面不多,出色的都被歐陽在那次行動中挖了出來。要麼說槍打出頭鳥。剩餘部分,雖然還受女真朝廷的指揮,但沒有出色的人才,在發生了一起偷竊未遂案件後,一條龍被張玄明挖了出來,最後算算,足有二十多人,清一色庸才。

 這筆大項物資的的訂單,全部是由蘇千負責,對商家的交代是:遠航商隊所要販賣的清單,運輸也全部通過東南商業協會的航運公司完成,張俊派出親兵衛隊監視物資從高麗運向前線。所有貨品全部大木箱封裝,擅開者斬首。雖然這些都能做到一定的保密,但是在前線伐木,調動工匠製造投石機就無法保密了。不過對於投石機,女真倒不太擔心。

 現在黃龍府以南的地盤已經控制在宋人手上,雖然還有遊擊行為,和女真小規模騷亂,但畢竟目前是軍事管理制度,女真人一時也鬧不起多大動靜。但是遲早要撤離軍隊的,那這塊地盤要怎麼處理呢?或者是如何處理好佔領區女真人和宋人,女真人和女真人,還有少量的渤海人、契丹人民族矛盾的問題。這是六月朝廷最熱議的話題。

 和西夏不一樣,西夏畢竟受到儒學的影響比較大,西夏也受到一定程度的語言和文化侵略。並且統治者黨項人本身數量並不多,在原西夏中有二十幾個民族,漢人雖然不是其中第一大族,但也是前列的族群。

 女真是另外一回事,當地基本是以女真人為主。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女真人。語言不通,交流困難。而且女真人彪悍,腦子又不夠好使,這不僅是說他們普遍教育程度不高,還是因為他們父輩之前的一些同族才能通婚的習俗,制約了智商的發展。否則完顏阿骨打不會在上位後第一件事就是,杜絕同族通婚的落後現象。

 而且據戶部報告,女真人看宋人很冷漠,登記在住居民工作非常艱難,女真對他族有著天然的抵觸。一些酋長還說,宋統就宋統,他們可以臣服,但是必須保證他們部族有原先的聚集地,而且他們不同意自己族民學習漢語,不同意自己族民入漢籍。更不用說收稅,還有征調女真人入伍。

 這是個比較嚴重的現實問題,於是趙玉發出了公文,所有七品以上文官,都必須說說對女真地統治的看法,武將則只是鼓勵上表,不強求。

 到了七月中旬,各地上表已經都集中差不多。彙總起來不外乎是幾種辦法。第一,軍事強制分離,遷移部分女真人到宋南,將他們分散到各地。第二,就地軍事強制,任何不入漢籍的部族,一律視為敵對部族剿滅。消滅女真的人口。遷移宋民進來,同化沒有反抗的女真人,讓漢人數量保證超過女真數量。

 第三種是,以金治金。任命一個有影響力的女真人為女真族聯盟的首腦,由這個首腦對女真戶籍,女真部族進行統一的管理。

 第四種,是以宋治金的辦法,在佔領領土上設置安撫司,所有管理者都是漢人,如同是巴蜀那邊一樣,和女真酋長們保持友好,讓他們來限制女真人的日常行為,並且對女真部族採用一些籠絡政策,讓他們慢慢融合。

 第五種,把所有女真人遷徙一地,居住在一起,實行自治管理,多餘的土地將由漢人進駐。

 遼人統治女真人的時候,是利用手段讓他們部族之間自相殘殺。最出名手段就是海東青。海東青是一種小鷹,遼人要求女真各族用這種鷹來換取糧食、鹽等生活用品。但海東青非常靈活,為了得到生活物資,部族之間經常為了一只小鷹而大動干戈。女真七十二部,其實就存餘六十八部,有一族還是完顏阿骨打滅的。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逼迫女真內遷,成為熟女真,但事實証明,即使是熟女真也無法完全同化。所以第六種辦法就是採用遼策,鼓勵女真部族自相殘殺。

 第七種,以仁德教化,甚至還有人說,打敗女真人後,宋軍就應該退回國內的扯淡說法。但別小看,這說法還是有一定市場的。

 在這些公文中,有幾個人的公文是什麼內容很引人注目。第一當屬歐陽,第二是四路軍大元帥韓世忠,還有宰相李綱、久居女真地的薛柄、已經升為五品將官,在河北軍路擔任正將的金四、河北軍路主將張俊、代表商業協會利益的朝廷商議大夫蘇千,太學生代表清議大夫陳東,還有就是直良人宗澤的公文。

 雖然是天下官員一起上表,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對皇帝有影響作用的就是以上幾個人。這些或者是聲名顯赫,有頭腦。要麼就是對女真習性熟悉,要麼就是能影響未來女真佔領地統治的走向。當然,還有今年趕考的進士們,會不會被發派到女真地方當知縣也是他們所擔心的問題。

 不知道是趙玉影響了大家的態度,還是群眾呼聲影響了趙玉。八月初,除了大元帥韓世忠和避嫌的金四之外,這幾個被關注的人受宣集體上京。

 契丹土地管理很簡單,涤河南部一些州已經完全過渡到了正規宋土的管理,期間沒有發生什麼麻煩。司家帶領商人們也順利進駐這些地方,到目前為止,還是比較安定的。契丹人也表示了順天從命的態度,雖然偶爾有所不滿的話語言論,但都屬于正常範圍。反看女真這邊,治安就不用說了,亂七八糟,偷盜,搶劫,甚至有襲擊軍隊搶奪物資的事。一旦得手就混回部族,或逃竄長白山中,軍隊也沒有太多精力去追捕。女真還一個社會現象,老人兒童多,婦女少量,男性青壯非常少。原先的青壯早被搜刮到黃龍府以北位置。朝廷不知道要在這地方投入多少糧錢才能平復當地,所以說放棄女真佔領地的說法,並非滿口胡言。

 ……

 “女真勞工和女真還是有區別。女真勞工離開部族已久,許以漢籍,則可變成漢人,幾萬人的規模很好消化。”歐陽道:“但女真部族凝聚力強,酋長有天然的權利,而且由於人數多,當地條件很差,沒有多少女真人願意改戶籍,因為他們改為漢人後,不僅無法享受漢人所享受的權利,而且還脫離了部族的生存環境。”不像女真勞工,一來他們形成了新的沒有凝集力的集聚單位,二是有了漢人身份,他們有可能搬遷離開去尋找更好的生活。

 薛柄道:“卑職的意見是,女真酋長的意見最為關鍵。金四俘虜的三名酋長,這三名酋長都比較合作。但現在畢竟不是戰爭時候,部族人都回族中生活。想再用暴力手段強制干涉,定然會引發衝突。”

 “所以末將的意見是,殺服。”張俊道:“這些多是老人小孩女人,即使送到內地脫離部族他們也活不下去,還會擾亂地方。”

 趙玉道:“張將軍,如果這麼簡單處理,朕也不用讓大家放下公事來東京。朕不關心女真人死活,但是簡單殺戮朕也不想,原因你們也知道,那群老學究天天和朕說仁德,說什麼兵者,兇也。擅殺有違天和,昨天還有一個四品的官,都快告老了,還在朕面前哭求,還要撞柱子。他該享受享受了,還能全個忠烈之名,反倒朕就變成逼死臣子的暴君。”

 李綱忙轉移話題道:“臣還是覺這以金治金好。任命女真人為當地官長。將金國變成一個或者是兩個州,由最大親宋部族酋長掌管。”

 蘇千搖頭:“那商人一點好處也沒有了。誰敢去那地方開場,誰敢去那地方販賣商品。既然打贏了,當然要佔地。陛下,如果女真地還是女真管,我們就不用那麼費勁。把他們土地給能使用的人,不僅可以充實國庫,還可以遷民繁榮此地,最後將此地完全歸納大宋版圖。”

 “商人逐利無恥如此,說盡了國的好處,但卻不提自己好處。”陳東不滿道:“微臣覺還是邊族之策好。置兵官,重管城鎮,輕管部族。”

 “微臣覺蘇千說的有道理。”歐陽道:“特別是最後一點,版圖再擴。如果還有女真這個稱呼,萬一再出個完顏阿骨打,我大宋是不是也要來一次護步崗達?而且因為女真人難管就不管嗎?因為他們桀驁不馴,我們就要讓步?既然現在女真打敗了,微臣認為如果還這麼客氣,不如請張將軍撤了圍困黃龍府之兵回宋。我軍耗費糧草、金資,賠搭多少條性命,甚至還拖累了宋國內的經濟。結果還是一樣。”

 陳東冷道:“那依歐大人的意思?”

 “青壯男子和婦女入漢籍遷徙內地勞作,老人和兒童驅趕聚集一地居住,朝廷供給糧食,每三天給予半飽口糧三天。兒童長大的入漢籍遷徙,直至最後消亡女真族。”歐陽道:“我們對邊族忍讓,是因為邊族不安,幾千部族竟然也敢縱馬起鞭,逼迫我大宋交易,扣押欽差為質。如果不趁女真虛弱,無富裕內亂之力給予取締,將來後患無窮。我們不能只為了不背罵名,把問題留給後人。”

 “停!”趙玉見大家有爭吵的跡象道:“韓大元帥給朕的公文基本是同意歐陽的意見。原則是不能讓女真人聚集成夥,女真有自己的語言,而且大都不懂漢話最為麻煩。而且蘇千說的也有道理,朕辛苦打下女真,不是只為了讓他們臣服,將來有機會捲土重來。幾千年來,外族對我中原侵擾一直沒有停止,每次中原耗費國力打敗他們,大都是求和,歷代君王也想,要那些土地幹什麼?還不如當個仁義之君,四海升平,但百年甚至幾十年後,他們又來了。”

 張俊道:“其實外族也是無奈,他們土地貧瘠,種植不易。只能是遊牧四面。但如果天氣不好,為了過冬或者渡荒年,只能對中原搶掠。”

 “對,就因為這個無奈。”歐陽道:“所以微臣認為必須趁他病,要他命。不能再給他們東山再起的機會。”

 陳東道:“我大宋秉承儒學,素以仁義治國。不是歐大人所說的,花費多少成本,就為了更大的好處。發起戰爭是為了剪除外患威脅,而不是為了侵佔他人土產,如此行徑大違聖人之言,和強盜無異。”

 “放肆!”趙玉喝道。

 “微臣知罪。”陳東告罪道:“但微臣堅持認為佔國己有已是不妥,何況是驅趕原住民,這遼人統治女真也有近兩百年,最後也是在逼迫無奈之下,完顏阿骨打才起兵反遼。”

 很快就分了陣營,蘇千和歐陽堅持要佔地驅民,分配土地給商人和地主。陳東和李綱則認為,最多只能採取以金治金的態度,仁義為先,還舉例說明隋文帝有佔領別人土地的能力,最後還是放棄了,其仁義自唐宋來評價很高。張俊為代表的武將就表示不能給予女真人太密集的聚集地,至於要怎麼實行,他們不給予意見。最後就剩餘宗澤一個人還未發表意見。

 宗澤見大家都看自己,於是清了下嗓子道:“陛下,這就要看怎麼看了。歐大人他們說的有一定道理,李相陳大人也有道理。但臣認為張將軍和韓將軍的意見最為中肯,歐大人所擔心就是外族不滅,將來成禍患。李相是為了陛下的名聲。不如這樣,將女真人入漢籍,但不拆分他們的群居。設置漢官而管理。”

 這傢伙怎麼成為兩面派了,歐陽納悶,後來想想,不是哦,這傢伙秉承了原來的性格,保持所有人都得罪的態度,這些話不僅沒立場,還把這邊的人全都得罪了。要知道自己目的是商業進入,最後將土地漢化,既為商人牟利,也給國家莫大的好處。這傢伙否決了。李綱那邊目的是少動,最好是不動兵槍,就把事情給擺平,安安靜靜獲得一個仁義大國的名聲。這傢伙也否決了這點。

 大家面面相覷,趙玉倒是‘噗嗤’一聲笑了,宗澤確實如同傳說那般。但立刻想起自己失禮臣子,咳一聲正色道:“朕的看法是,確實不能讓女真人聚集,這是底線。但最好也少動兵槍,能拿點好處當然是最好了。”

 這個是老好人,所有人一致認為。大家都明白,在座幾人立場差異太大,很難形成統一。大家都有道理,於是大家都知道此事的下場,那就是投票表決。果然,趙玉道:“後天朝會,大家在百官面前評述自己看法。朕多給你們點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後投票表決對女真政策。由朝臣來做主,大家看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你再有道理也戰勝不了少數服從多數一個真理。歐陽想起了一個童話,說有個國家大家都喝瘋泉水,只有國王沒喝。最後大家都覺國王瘋了,原因就因為沒喝瘋泉水,最後國王被逼無奈,終於也瘋了,於是大家認為國王是最好的國王。少數服從多數只是一種表決和態度,但絕對不代表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

 蘇千和歐陽出宮後小喝兩杯,蘇千提出了自己的問題:“大人,你認為最後是哪個決定?”

 “……”

 “大人?”蘇千見歐陽走神,再喊了一句。

 “啊?哦!”歐陽小聲問:“你覺不覺著一月後表決這個有點矛盾?”

 “有什麼矛盾?”

 歐陽道:“你想,大家現在都在關注著事,本該快決快定才是,還有你看這些文官公文大廢周折,不僅讓張俊這樣的主將回來,而且還讓各地方上表,現在又給了一個月的時間考慮表決,你說皇上是怎麼想的?”

 蘇千一愣後道:“聽大人這麼一說,確實其中有點名堂。皇上在朝廷上做老好人,也不表態,也不反對,那有必要大廢周折讓大家聚集在一起嗎?還有大人,我還懷疑是陛下放出風聲,說我們幾人的意見最為重要。”

 “皇上想幹什麼?”歐陽抓頭髮疑慮:“揣摩聖意的事,我們都不成,還是得找個高人來商量以下。如果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這事就比較好辦了。”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3 03:00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1-10-23 15:29 編輯

第兩百七十三章  遊牧者皆為敵

 “找誰?”蘇千問:“太虛道長如何?”

 “不行,這人有點江湖伎倆,會識人騙色,但是對這玄虛……我相信他猜不透。雖然當過女真的國師,但女真那邊的政治可是簡單得多,恩,說太複雜了,女真人未必能明白。”

蘇千皺眉頭道:“我們當然不能找李相他們,有利益瓜葛。必須找個明暸朝堂玄機,能揣摩聖意,又要支持我們,最少不能反對我們,中立身份的人問問才行。大人,九公公怎樣?”

 歐陽道:“既然皇上玩這個玄機,他敢說什麼?肯定也是玩玄機。對了,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絕對合適,他是三朝老臣,可能不支持我,但是也絕對不會反對我。”

 “誰?”

 “我師傅王文卿。”

 ……

 王文卿面對歐陽的提問,摸了七次鬍鬚,眨了六次眼後對歐陽說:徒弟啊,你師傅雖然是好幾品的官員,但從來不管內事,這事確實有名堂,你就自己琢磨去吧。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不理會凡塵的樣子。

 歐陽只能說:師傅,你丫的要是對徒弟這麼不好,小心徒弟反水。

 王文卿:小兔崽子,你還想怎麼樣?

 歐陽:誣陷你偷看皇帝閉關期間洗澡。

 當然,話不是這樣。王文卿確實不想過問,但是歐陽哄了哄他媽,也就是歐陽的師婆,王文卿在母親的壓力之下,只能是說出自己看法。要不說有媽的道士像根草,這是歐陽第二次利用王母,第一次是請人家喝茶,這次是送禮。

 王文卿道:“當前女真地都是些小打小鬧,但為什麼皇上要把決定的日期一再延遲呢?”

 “是啊,為什麼啊?”歐陽昏迷應了一句,你好囉嗦。

 “因為皇上是偏向支持你們的,你好好想想,拖延日子對哪方有利?”王文卿道:“如果皇上是選以金治金的辦法,早就開始布置接觸酋長,任命官員等事。拖延不決不是皇上的作風。”

 歐陽仍舊疑問:“師傅意思是?”

 “目前女真佔領地雖然有點小打小鬧,但是師出無名。你知道為什麼打仗、罷官等等都要找個借口嗎?”

 “最少能向大家交代,讓大家給予擁護。”

 “對,比如李漢是欽差,被人給囚禁了,皇上立刻讓人秘密救出來,而不張揚。因為皇上知道,如果張揚,這關乎朝廷顏面,皇家威嚴。皇上想不交代都不行。”王文卿道:“所以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南部女真佔領地那邊有點動靜,讓即使想反對的大臣不能也不敢開口反對。按這麼推算,皇上自然不是希望佔地那邊和氣,因為就這麼兩個月,能和氣的起來嗎?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皇上希望佔地出事,事越大越好,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剷除女真,以絕後患。為什麼皇上不明說,那是因為這種事,沒辦法明說。但還說明了一點。”

 歐陽問:“哪一點?”

 “從以往來看,皇上雖然不會明說,但一定會對你說明。但皇上卻沒和你明說……”

 “我明白了。”王文卿雖然沒說完,但是歐陽表示了解,這是趙玉對自己的一種態度的轉變。可能是刻意的生氣,也可能是信任出現了很大問題。歐陽問:“我應該怎麼做?”

 “這事不是過家家,是國事,當然以國事為重。”王文卿道:“但你也可以看看皇上對你到底是怎樣的態度。因為皇上也不會拿國事開玩笑。”

 “師傅意思是要在佔領地鬧事。”歐陽想想問:“怎麼鬧事,要怎麼鬧大呢?”

 王文卿微笑:“這為師就不知道了。”

 “謝師傅。”歐陽告辭。

 ……

 三天後,蘇千到驛館找歐陽,但被告知,歐陽去河南玩了。蘇千這幾天沒少活動,到處聯繫人,到處說道理。不過,情形不太樂觀,大臣畢竟都是科舉儒家的人,都有些迂腐。一些小決策可能會聽話,但是這種違背儒家精神的驅趕和屠殺,很多人不太容易接受。同樣,反對派陳東用上了歐陽曾經策劃的一招,挨家拜訪大臣。這讓蘇千壓力很大。於是去找歐陽,沒想到歐陽竟然放自己鴿子,出去玩了。

 也巧,蘇千失望正準備離開,九公公到了,兩人聊了兩句後,九公公大驚:“這小子跑了?”

 蘇千反倒一愣:“公公,歐大人不是京官,也由我說明了觀點,似乎沒有留的必要吧?”

 “他去哪了?”九公公問。

 “好像是去河南,說是去找胡掌櫃和王掌櫃喝酒。”

 “來人!”

 “在。”身後兩名內衛回答。

 “派快馬把歐大人追回來。”

 “是!”

 “記得路上不可停歇。”

 但九公公沒想到的是,十天過去了,快馬來報沒有歐陽的蹤跡。趙玉很生氣,先罵了歐陽,而後再罵了九公公這個沒用的東西,讓他繼續派人尋找。九公公也很委屈,不過畢竟是太監,有委屈是正常的,沒有委屈是非常不正常的。於是愁眉不展之時,親自前往陽平找展銘他們商量,畢竟這些人比較熟悉歐陽的行蹤。

 展銘正在坐堂,見了九公公嚇了一跳,忙吩咐左右看茶,而後問:“九公公,生什麼大事,怎麼親自來陽平?”

 九公公歎口氣,喝口茶連道:“燙!”

 展銘忙吩咐:“換冷的。”能渴成這樣,一定是馬不停蹄。

 “你們大人經常去哪?”九公公大喝一口冷茶問。

 “經常去哪?”,展銘又一愣問:“是不是大人出什麼事了?”難道歐陽說的內衛秘密暗查變成了明查?

 “你別管,告訴我他經常去哪?”

 “這就不好說了。最近高麗和遼國還有女真地盤都去了,不過多是在杭州一帶轉悠。大人說那邊風景好,氣候舒適。”展銘想想道:“有時候,完全是陪太上皇出外遊玩。”

 “……”九公公暈倒,這天南地北的跑,怎麼找?

 一個衙役進來道:“展大人,歐大人讓你晚上過去吃酒。”

 “知道了。”

 九公公一愣:“歐陽在陽平?”,

 “是啊!”展銘更是一愣:“要不然在哪?”

 “帶我去找他。”

 到了歐府詢問得知,歐陽去了陽平大學和宋徽宗喝茶,去陽平大學,人家又說歐陽剛走,但沒說去哪。最後九公公死心了,就呆在歐府等歐陽。直到晚飯時候歐陽才回來。歐陽見了九公公也有點驚訝問:“九公公,你怎麼親自來了?”

 “不親自來,請不動你這尊佛。”九公公語氣尖酸。

 “呵呵,九公公真是玩笑話。”歐陽道:“九公公有事讓下面人跑一趟就好。”插根雞毛管,騎馬不方便,折騰吧你。

 “你去哪了?”

 “我一直在陽平”從東京回來就在。”

 “驛館的說你去河南了。”

 “哦,對那些閒雜人等交代隨便扯淡的。”歐陽問:“九公公找我有事?”

 意思說我也是閒雜人?九公公不想再計較這個事道:“皇上宣你覲見。”

 “好!"歐陽吩咐金娘:“明日上京,今天不擺酒宴了,讓人和展銘他們說一聲。洗澡水放好了嗎?”

 金娘點頭:“好了!”

 “我去洗澡,一會開飯。公公自便,恩……要不一起吃點?”

 “不用。”九公公見歐陽一點留客的意思也沒有,站起來道:“那我先行回京。”

 “公公辛勞,要不就住一晚吧?”歐陽吩咐:“也是,公務繁忙,金娘幫我送客。恩……還是把展銘他們叫來吧,別浪費了。”不是不留你啊,現在不是四合院,房間不多。歐陽特意選設計不多的房間別墅,就是不想有太多人介入自己的私人生活。這邊就歐陽,金娘、兩個使女三個住人房間。長工壯勞力還有僕役都是去歐平那邊睡的。難道要歐陽和九公公一起睡?

 第二天歐陽就上京,和九公公一起到的皇宮。趙玉見了歐陽沒也心情生氣了,看看時間已經將近半個月。開門見山問:“去哪了?”

 “回陽平了。”

 “回陽平?”趙玉一愣。

 “是啊,微臣身為陽平父母官,自然是要回陽平。”歐陽回答貌似一加一等於二一樣。

 “看不出來你倒有這麼敬業。”趙玉說了個句冷笑話後道:“明白說,朕也不想女真族再存在,但是朕得顧慮大臣們的看法,還有自己的名聲。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嗎?”

 王文卿果然是老狐狸,猜得八九不離十。

 歐陽點頭道:“陛下英明,女真人數眾多,又曾經聯合一起吞噬遼國,必然是不能這麼留著不管。”

  “朕問你辦法,不是讓你來拍馬屁。”

  “回陛下,微臣這些年專心鑽研奇門遁甲,而今略有所成。昨夜荒野觀星象,突見一文曲星墜地,不由大驚,於是掐指一算……”

 趙玉笑罵:“別整這個,你直接說吧。”

 “恩……陛下還是讓我那麼說吧。掐指一算,突然發現我大宋一顆文曲星隕落遼陽。”歐陽道:“微臣猜想定然是我大宋有大臣出事,因為女真無文曲星。但具體如何,還要再過幾日才知。”

 趙玉沉思一會問:“那個文曲星是不是李邦彥?”

 “這個……微臣算不出來,陛下說是,那就是了。”

 “李邦彥乃是一品大臣,怎麼說死就死了?”

 “陛下,據算是女真人暴亂。”殺李邦彥還不容易,歐陽寫信給金四讓他下手就好,李邦彥可是金四那特殊部隊的特別監軍。而金四當前的軍務就是安撫被佔領地的女真人。但沒想到宋軍送糧送鹽,女真人忘恩負義,竟然把監軍給殺害了。還把頭顱送到遼陽宋軍官長那,挑釁味道十足。當然,還有私下傳聞,說李邦彥飛揚跋扈,強佔女真女,激怒部族才被殺。哪個版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一品大臣,朝廷的監軍在安撫地方時候被女真人殺害。

 對於趙玉這樣玩權術的人來說,過程她不太關心,她關心的是結果。雖然她有感覺歐陽會辦事,但也沒想到歐陽如此大膽,竟然敢殺一品大臣。但想想那地方也只有李邦彥夠分量,不僅官職大,而且在朝中還有一定影響力。人死百善,即使以前的政敵偷樂,但也不敢公開說李邦彥死有餘辜。表面上必須痛切,憤恨。而這時候誰還主張對女真採取和平政策,恐怕就會成千夫所指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身為宋徽宗時期的老臣,壓力一直很大。死的死,退的退,轉型的轉型。除了童貫外,宋徽宗時期位高權重的臣子基本都退出歷史舞台。要麼說兩朝甚至三朝重臣,是非常難得的稱號,因為除了要比最少兩任皇帝會熬外,還必須滿足少政敵、做人玲瓏等持點。反過來看,李邦彥要和歐陽有些私交,歐陽也不至於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名單就是他。可以說,歐陽也是借事件對‘政敵’進行一次打擊。

 但歐陽還是謙虛的人,畢竟目前沒有衛星通訊系統:“陛下微臣只是隨便算算,是不是真的還不知道。”確實有一定的變數。

 趙玉問:“你不怕朕百年之後,後繼有人,這般對付你嗎?”

 “陛下之朝忠臣明君,無數才俊都是陛下提拔而起。微臣不在廟堂,倒楣的肯定不會先是微臣。”

 “哈哈!”趙玉忍不住笑道:“歐陽,你如意算盤倒是打得挺響的。這事朕很滿意,但你也別便宜賣乖。如果臘月拿不下黃龍,朕不等百年就先找你的麻煩。”

 果然李邦彥的小命沒有放在趙玉的眼裡,要麼說自古帝王最無情。歐陽回答:“陛下儘管找麻煩就是,不過微臣怕陛下沒有借口找微臣麻煩。”

 “哦?你倒是很自信。你就這麼信得過陳規。朕看陳規只不過是個沒上過戰場,只會紙上談兵的書生。”

 “陛下明鑒。其實紙上談兵也有紙上談兵的好處。”勝了叫運籌帷幄,輸了叫紙上談兵,這都是勝為王的概念。比如現代的戰棋推演,就是紙上談兵,但誰能否認戰棋推演的重要性呢?漢武帝從來沒打過仗,但對匈奴的戰略都是他在皇宮內推演分配和安排。所以是不是紙上談兵並不重要,重要是會不會取得勝利。陳規就是利用物理學的原理對敵人進行打擊,具備相當可行性。再說還有張俊這個久經戎馬,有豐富經驗的將領坐鎮。

 趙玉點頭:“平了女真,朕的心頭就能放下一塊大石。”

 “除了女真,陛下還要剿蒙古。”蒙古在遼東京西面,在原西夏的正北方,除在中遼位置,屬於遼的臣屬聚居部落。並非全部都是蒙古族,而是很多遊牧民族聚集地,最後歸納到蒙古一說中。

 趙玉知道蒙古之地,因為水草肥厚,那裡是很多遊牧部族聚集的地方,但是互相沒有什麼聯繫。那塊版圖不小,有將近三個西夏的面積。不過這個蒙古威脅論趙玉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禁問道:“為什麼?”

 “陛下看,這蒙古像不像女真?而且他們比女真有過之而無不及。女真被分了七十二部,從長白到渤海四處居住,還有部分被強行遷徙形成熟女真。而蒙古各部落群中,互相沒有阻隔障礙,比女真更有天然的優勢。一旦蒙古出現一個強大的可汗,又來全民皆兵那一套的話,陛下認為,他們要的目的會是哪呢?是北面不毛的俄國?還是南面我繁榮的大宋?”歐陽道:“陛下還記得還是公主時候嗎?微臣就主張將所有遊牧民族列為敵人,但凡遊牧皆為敵,這樣才能保我中原不受侵害。”

 趙玉問:“你這話是不是偏激了?”

 “不偏激陛下。遊牧民族有幾個特點,第一,和宋語言不通。第二,不服王化。第三,道德標準和我大宋不一致。第四,崇尚武力。第五,臣服勇者。第六,容易煽動。第七,生活艱難。正因為崇尚勇者和武力,所以潛在很大隱患。雖然目前他們部族分裂,幾族聚集一起成汗。但是如果互相吞併,就可能形成強大的勢力。也許微臣在世時,他們未形成氣候,不過有可能禍及子孫後代。如不趁宋軍強盛順勢剿滅他們,將來恐怕一不可收拾。”

 “剿滅?”

 “將草原劃為公有,願意的內遷,不願意的殺掉。”

 趙玉更疑惑:“你要那片草原幹什麼?”

 “這個……微臣還沒想到。”歐陽思考一會道:“微臣只是請陛下剿滅他們,至於拿來幹什麼,以後再說吧。”

 “你前半段說的很有道理,遊牧民族確實危害我中原。不過後半段就胡說,一點規劃了也沒有。罷了,這事朕知道了。”趙玉道:“你還是多關心下對女真的事才對。”

 “是!”

 “還有,朕沒疑你,但你所為欺瞞君上,你自己也明白。”趙玉道:“不用欺負九公公來探朕意。你下去吧。”

 “……是!”歐陽擦把汗,這點伎倆都被你看穿。歐陽不知道,趙玉雖然看歐陽小手段有些不滿,但是見歐陽還能以大事為重,而不是當做籌碼和自己談判,還是比較滿意的。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3 12:55
第二百七十四章 黃龍水戰

 在耐心等待了又一個十天後,皇家報的最快消息傳來。

 河北軍路監軍,朝廷一品大臣李邦彥被害!

 根據隨軍記者報道,李邦彥隸屬河北軍路安撫司,和金四一起安撫地方女真。其工作耐心細緻,獲得了禁軍內一致好評。但是女真人不服王化,忘恩負義,在獲得一定好處物資時候還不知足,在野心的驅使之下,為了獲得更多的物資竟然意圖綁架大宋一品大臣李大人。由於深入部族,李大人只有十來名隨從,面對如狼似虎的女真人,李大人毫不畏懼道:君子行事,理當捨生取義。於是招呼拔劍而出,對抗強敵。無奈寡不敵眾,李大人力戰而死,臨死前大呼:女真為患,不滅之九泉難安。其頭顱被女真割下,扔在一小縣縣衙門口。女真人向大宋示威,欺我大宋無人。

 恩恩……這個是經過歐陽加工的版本。真正版本是,李邦彥突遭一伙會說女真話的蒙面人襲擊,李邦彥身死,十幾個人只有一名隨從重傷生還。第二天李邦彥頭顱出現在縣衙的門口。

 這消息一見報,朝廷民間一片嘩然。嘩然的原因不全是因為李邦彥的死,最主要是女真人的囂張態度。這是對禁軍和皇帝赤裸裸的挑戰。報紙還刊登了女真聚集成夥對禁軍後勤物資的襲擊事件。

 陳東、李綱看報紙長歎口氣,他們都知道其必然有貓膩,但他們也明白,這事即使有貓膩,皇帝也必然是知情人,否則沒有人敢這麼幹。他們這樣的人,本著老子親不如皇帝親的傳統思想,肯定不會再對此事進行深入調查。

 決策投票日,趙玉先表看法:“可能眾愛卿不知道一件事。李漢李大人,朕的欽差前不久被羌人拘押長達兩月之久。朕因為對遼金開戰,對邊羌只能隱忍。而今女真人又殺了我大宋一品大臣,朕是不是還要隱忍,就看各位的意見。”

 沒有懸念,投票下來,支持歐陽他們的提議佔了大部分,還有少部分態度更加偏激,要將女真滅族。這是一個民族自尊心強烈膨脹的時代,軍事、經濟都無比強盛的時代。趙玉將單一事件提到群體政治高度時候,無論出於什麼心思,已經不能再仁義道德。

 最後結果,張俊將抽出半數禁軍對被佔地老弱女真人進行遷徙,全部遷徙到蘇州。由河北軍路進行統一管理。蘇州三面大海,在通向辰州的關卡,重兵防禦。朝廷將在蘇州幾縣設置粥廠。同時所有女真青壯男女將被運送到大宋西夏,西北軍路管轄地進行勞作,蘇州女真人十三歲後就將被送走。在皇帝主持下,這場帶有反人類性質的大規模遷徙終於開始。為什麼說反人類,因為在蘇州,女真人只會慢慢減少到消亡。不會再有增加的可能。

 女真人當然不願意離開故土,但是這次禁軍已經接到明確的指令,而且他們對女真人沒有好感,他們很多兄弟都死在女真人的手上。面對反抗,他們進行了殘酷的屠殺,而且是禍及全族。這種種族滅絕大屠殺在現代是幾乎不可能生的,但是在古代,不僅是中原有過,國外也有很多針對種族的屠殺記載,特別是宗教的力量驅使下,國外幹的絕對比這次更加殘忍。匈奴首領阿提拉、馬其頓英雄亞歷山大、羅馬皇帝屋大維、法蘭克的查理曼大帝、俄羅斯彼得大帝、法蘭西拿破崙皇帝等等都在歷史留下大規模屠殺的記錄。

 皇家報忽略了這個事情,因為他們除了前線記者,在女真的記者全部被調到陽平進行再培訓。歐陽擔心這些人有的正義感太強,留下不該留下的東西。事實上確實有幾個刺頭,不過刺頭也有刺頭的優點,他們不會報道非事實的報道,只要他們沒有親眼看見,就不能報道。

 十月左右,大規模遷徙進行了一大半,河北軍路大部回到了前線。剩餘後方的事情將由補充來的新兵完成。到了臘月,基本完成計劃。到了第二年六月,人口統計出來,蘇州總共有女真人口一萬八千人,遷徙到西夏的青壯千多人。但是幾乎在同期,蘇州暴發了瘟疫……

 這些事都不是大家所關心的事,大家關心的事是經濟又開始復蘇。由於巨大的土地空缺和豐富的自然資源,東南商業協會強力入駐被佔領空白地,所需要的勞力空缺成為一個天數字。而且當地要興建城鎮,從石到鐵各種加工人才都需要,陽平錢莊投資報告指出,最少要十萬人,經過三年的努力,才可能補充完此地的空白。趙玉也下聖旨扶持,三年免五年減賦稅政策刺激商人投資慾望。而且批了此地為徒刑勞作地。最後根據歐陽建議,趙玉將興建國有種植企業,大面積圈地種植小麥。

 在女真決策下達同時,韓世忠完成了對遼軍的驅趕,通州敵人為避免被合圍,無奈只能後撤。但事情也沒有韓世忠想的那麼順利。耶律大石充分揮了他口香糖的威力,利用地形,節節抵抗,偷襲宋軍糧草等各種辦法,延緩宋軍前進腳步。雖然禁軍持續推進,但長春州和泰州這兩個北上東京的門戶,已經被防禦了起來。而韓部戰線拉太長,右翼黃龍府又有女真人威脅,還要防備耶律大石派奸細破壞,所以預計今年打開東京門戶,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不過,趙玉沒有責怪韓世忠,相反還給予褒獎。因為韓部損失比預想要小很多。

 張俊這邊壓力就大了,特別是歐陽被派為監軍來前線,更讓他感覺壓力。河北軍路監軍本有兩個,一個是薛柄,一個是李邦彥。李邦彥莫名其妙的掛了,薛柄現在被派駐蘇辰州的主將,所以朝廷派一個監軍來,也屬於正常。但是把歐陽派來,這無形的壓力就大了。在歐陽監軍或者欽差,所處部隊從來都是輕鬆打敗敵人,戰績無比輝煌。

 今年冬天來的特別早,十一月就開始寒凍。不過由於杭州艦隊、廂軍還有商業協會無私貢獻海船的努力之下,河北軍路的保暖後勤得到了很好的保證。而且還特別開設了炭煤倉,就是要應對這個嚴寒的冬天。

 歐陽內穿棉衣,身裹皮毛大衣離開帳篷,寒風一吹,還是忍不住打個冷顫。看哨兵就沒自己這麼舒服了。歐陽在軍附近,這邊每十名士兵一頂帳篷,相當擁擠。哨兵輪班,有巡邏、站崗還有各路口的暗哨。雖然朝廷給予解決了很多物資上的問題,但是到晚上還是過於嚴寒,哨兵手腳凍僵是常事。不過比起以前雪地打仗,大家在露天擠在一起取暖要好得多。要麼說古代冬天一般都不打仗。

 今天軍將開拔到前線,張俊意思是讓歐陽留守這邊,但歐陽沒答應,決定還是去前面看看。太陽出來,軍開始點卯,一個時辰後,大軍開拔。比起禁軍,廂軍更為艱苦,他們要把軍的所需物資送到前方。行走了一個時辰,造飯休息。而後將行軍到前線百裡位置安營。第二天午進入位置。

 距離黃龍府三裡多的距離就是真正的前線,一邊是森嚴戒備的女真人,一邊是築籬挖壕的宋朝禁軍。安排這面防守的女真弓手非常了得,只要宋人五百步內,基本就是一射一個准。而女真也曾經嘗試夜晚偷營突襲,但張俊一直吩咐將領小心,另外在火器和障礙幫助之下,女真人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女真人本想不到宋人會在冬季大舉進攻,但是宗翰相當了得,一看宋人的動向就肯定了宋禁軍將要開始進攻,下令加強了防守。相比宋人,女真更為忍寒。傳說宗翰為了獵熊,曾經在雪地裡爬了一天一夜。但宋軍擁有相當不錯的保暖裝備,而且還有大量的取火用品。不過即使是這樣,雙方的士氣都不高,誰都不願意在這個季節打仗。

 歐陽到的時候,張俊正在監督人破冰,在前線一裡左右有宋軍引來的河流匯集成的小水塘。在防守時候可以用於抵禦敵人騎兵衝擊,在進攻時候能夠取得大量的砲彈。分散四處的拋水車正在聚攏,陳規做為車長,按照軍令將所有拋水車聚集起來。

 目前還不能進攻,因為白天有太陽,溫度還比較高。也是老天關照,在十一月的下旬,前線開始下起了小雪,溫度驟降。下雪的第二天,張俊就動攻擊。

 ……

 黎明,城牆上高塔負責瞭望的女真士兵朝外看了一眼,只見宋軍已經排開陣形。步兵、騎兵整整齊齊,還有兩排一字散開的拋石機樣子的木械。女真士兵立刻敲鑼,接著城內鑼聲響成一片,在協調指揮下,女真人迅上了城牆,蹲下準備迎敵。宗翰也在城牆上,看著黑壓壓的宋軍有點疑惑,按照他看,宋軍如果要攻城,當然是偷襲為主。夜晚寒冷,又有小雪,除了放哨的士兵,其他都回去休息。但宋人顯然是在四更才集合等到天亮,根本沒有偷襲的意圖。

 一副將道:“將軍,歐大人,敵人已經聚集在城頭。”

 “打吧!”張俊道,

 “是!”副將傳令:“打!”

 中軍傳令兵一揮舞紅旗,前方負責的重砲指揮使喝道:“打!”

 這一打,宗翰更摸不著腦袋,城牆根本就沒有進入重砲射程。接這他就看到抬著盾牌的步兵列了方陣朝城牆前進。宗翰疑惑問副將:“宋人搞什麼?難道他們以為用盾牌能爬過護城河,或者是能爬上牆來?”

 “大元帥。”副將指了士兵身後的一台台拋石機道:“他們跟著上來了。”

 “莫名其妙!”宗翰道:“傳令,沒有我的命令,不要浪費箭枝。宋人擔心重砲被我火箭引爆,所以用拋石車?”

 說話間,舉盾士兵停步蹲下,四十五度舉盾牌。宗翰還在納悶,兩部投水車已經開始第一輪的攻擊。不過這是扔的石頭。兩石只到了城牆的根部。於是步兵繼續前進到距離城牆兩百步位置,完全暴露在女真射程之內。

 “打!”宗翰終於下令,一聲鑼響,萬箭如蝗蟲一般落了下來,雖然有盾牌保護,但是宋軍還是倒地幾個。恩,是幾個。這些士兵沒有攜帶長兵器,只有一口短刀插腰間。所舉的盾牌是用鐵皮包裹的大家伙。

 女真副將問:“大元帥?”

 “我們射不死他們,他們也別想攻上來,讓大家節省箭枝。”對付這樣的鐵烏龜陣形只能是派出騎兵踐踏,可是宋軍也有騎兵,都在左右虎視眈眈。宗翰知道,一旦自己騎兵出擊,說不好會被搶了吊橋和城門。宗翰見投石車開始攻擊喝道:“注意蹲身躲避。”

 他喊了,但是還站著。一個石頭朝他飛馳而來。副將急忙拉下宗翰,宗翰推開,雙手舉狼牙棒打在石頭之上。士氣很重要,一個好的主將能保證隨時可以鼓舞士氣。宗翰深明此道,打算第一手就來個全壘打。

 可惜他雖然有勇有智,但不陰險。他哪知道這石頭模樣的砲彈不是石頭,而是薄陶,一打就碎,陶瓷碎開,裡面的水潑了宗翰一身。

 冬天洗冷水澡一般,宗翰打個激靈,而後大驚喝道:“離開城頭!”

 但話已經說晚,一排的水彈打過來,十有四五之人中招。水混合著小雪,城牆上非常溼滑。寒風一吹,大家開始哆嗦。投水車的後方,正在大面積燒水化冰,天氣寒冷,幾個池塘由於沒有流動已經結冰,雖然進行人為不間斷的攪動,但其還有不少浮冰。

 而後步兵又推進了五十步,一半的拋水車推進,對城內進行轟炸。張俊令下,全軍吶喊。下了城牆的宗翰大驚傳令:“宋軍攻城,防守城牆!”他也來不及換趕衣服,把半幹的皮衣一裹就上了城牆。但迎接自己根本就不是宋軍,而仍舊是陶瓷水彈。宗翰無奈下令:“撤!”他知道這天氣泡水的後果,輕者感冒,重者凍死。

 在城牆下已經生起火來,一群落湯雞士兵哆嗦烤著火。他們比較幸運,而在塔內的神射手就比較倒霉,推進五十步攻擊的拋水車目標就是他們。不用說整彈打進塔內,就是砸在塔身,水潑灑而入,他們再想逃命而下,無奈手腳麻木,扶不住梯子,一不小心就摔在城牆上。城牆上左右沒有幫手,只能泡在水中。他們也成為黃龍攻城戰第一批被凍死和摔死的士兵。

 宗翰剛烤上火,宋軍又吶喊了。這會他有掐死自己的衝動,宋軍明顯是玩‘狼來了’那一套。副將自告奮勇上城牆,剛站起來,一個陶瓷水彈就砸在他腦袋上,從樓梯上滾落下來,顯然不能活。但臨死前對宗翰道:“重、重……”

 重什麼,馬上有了回答。由於水車的壓制,重砲推到了前面,開始轟擊。重砲不轟城牆,轟了作用也不大,重砲是對水彈進行延伸的攻擊,對黃龍府內進行轟炸。由於這次裝備的全是開花彈,百來台重砲幾乎覆蓋了黃龍府前段的所有目標。不管是在房子裡還是在大街上,只要在殺傷範圍,不傷即死。在這樣的條件下,受傷和死亡區別其實並不大。

 宗翰完全明白了解了宋禁軍的險惡用心。水彈是壓制守城兵,水在這樣的天氣比起重砲更有威懾力。雖然直接殺傷力不足,但是如果不即使處理,水結成冰黏在皮膚上,一拉動就是一個血口。而且城牆的路面溼滑,無法有效的調動士兵。

 “宋軍上來了!”一個不怕冷的士兵在城頭大聲喝道,宋軍一千多人從十來個位置衝出,拿的工具就是梯子,準備強佔城牆。

 “兄弟們,為了女真!”宗翰咬牙把自己拔光喝道:“打敗他們,殺死他們。”

 “嚎!”女真人集體響應,拔光身上的衣服,和大元帥一起衝上城牆。他們到達,宋攻城部隊距離城牆還有一百來步。

 歐陽喝道:“讓他們撤回來。”

 “不許撤!”張俊道。

 “女真剝光了,如果沒有打仗,就會活活凍死。你現在派人上去,不僅死傷慘重,還讓他們保暖。”歐陽道:“撤!”

 張俊恍然下令:“鳴金攻城部立刻撤退。”

 雖然張俊立刻調整,但還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女真幾輪箭雨下來,宋軍損失了幾百人,還有一台重砲因為被點燃彈藥而炸翻。張俊看戰況深出口氣,還好沒有堅持,否則一千人不知道怎麼死的。女真的戰鬥慾望和意志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從來沒見過大冬天能光身子打仗的人。

 宋人一撤,城牆上裸體的女真人就傻眼了。宋軍撤而不亂,盾兵眼睛都不眨的釘立在原地,鋪天蓋地的水彈仍舊肆虐城牆。宗翰只能哆嗦下令道:“撤!”這真是風吹下半身,一直寒到命根裡。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4 04:23
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1-10-23 15:27 編輯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火燒黃龍

 撤下來的女真士兵哆嗦烤火。宗翰一看歎了口氣,原本殺傷敵人幾百算不錯的,但是看這群士兵凍傷的程度,情形並不樂觀。

 “哈哈大元帥成了扒毛雞。”一個漢子從宋軍稀疏開花彈中穿過來,跳下馬譏笑宗翰,這不是別人,而是被降為萬夫長,和宗翰有很深矛盾的完顏宗弼。

 宗翰揮手阻止身邊不忿的親兵道:“完顏宗弼,你笑的不是我宗翰,而是笑女真。”

 “哈!算我失言。”完顏宗弼問:“怎麼樣,歐陽這傢伙夠毒吧?”他一聽說歐陽當監軍,就知道這小子要使壞。但沒想到壞成這樣。他可不知道,歐陽雖然壞,但還想不出這麼專業的辦法。

 “張俊非等閒之人,要破壞水車幾乎不可能。”完顏宗弼道:“我倒是有一計,可以報此仇。”

 “什麼計?”

 “宋軍前有護車軍,左右有騎兵策應,中間還堆積了重砲。陣形很難展開。”完顏宗弼道:“所以他們攻城最多只能派出一千人。”

 “你意思是?”

 完顏宗弼笑道:“讓他攻”

 宗韓不是傻蛋,立刻明白:“你意思是讓我們從古塔上射殺城頭宋軍?”

 “對塔高一百二十尺有餘,俯瞰城頭,毫無遮攔。一百名射手固守塔上,宋軍就如同是我們狩獵的獵物,無處躲藏。”

 “好!”宗翰喜道:“那就交給你負責。”

 “放心,我必然不會如你那般丟人。”

 ……

 “媽的,又沒了幾百人。”張俊聽戰報後大怒拍大腿而起。兩次攻城,損失慘重。雖然女真人損失也不小,凍死、炸死的人不在少數。但張俊知道第一次交鋒,自己完全是依靠秘密武器賺了幾分,而且算起來吃虧是自己。除了殺傷敵人外,根本就沒取得戰略成果。

 “這手很歹毒。”歐陽道:“古塔高一百二十尺之多,城牆上一目了然。女真擅射,根本穩固不住城頭。而且我禁軍進攻道阻塞,很難一次性的輸送大量的兵力。”

 吳玠道:“但末將看,女真也相當忌諱我軍拋水車。”

 “沒用的,拋水車只能推進到兩百步,再過去就只能砸在牆頭。”陳規道:“水車最大作用就是讓女真人放棄城牆而已。”

 張俊道:“既然他們不要城牆,我們也不要。命令收集炸藥包”

 ……

 宋軍午後有序撤退,兩邊暫且休戰。經過了一晚上後,宋軍又開始昨天的戰術。護車兵,騎兵的擺開來。

 “報!”宗翰正在喝酥油茶,一個親兵來報告:“大帥,宋軍正在城下挖地道。”

 “挖地道?”宗翰想想後大驚:“他們不是挖地道。”剛說完,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

 宗翰急忙出門,一名親兵半路攔截報告:“大帥,宋軍正在炸城牆。”

 “我知道!”宗翰臉色很難看。他猜到宋軍要幹什麼。在自己放棄城牆的時候,宋軍在城牆下挖洞,對牆體進行爆破。別說有三層城牆,就算有十層也不夠宋軍破壞的。人家螞蟻啃大象,一點點的挖掉你。

 “哎呀,大元帥,你又要剝啊。”完顏宗弼出現。

 “難道等人炸開一個大口?”

 “我的意思是,大元帥先不著急。反正都要剝,不如讓他們多炸一會。”

 “什麼意思?”

 “一旦有效果後,他們就會運送大量的火藥過護城河進行持續爆破。這時候再出手,火箭隨便射幾箭,宋軍就雞飛蛋打,還能炸死他們護車軍。”

 ……

 吳玠道:“將軍,已經炸出個小口,是否輸送大量火藥?對缺口進行大爆破?”

 張俊沒回答問:“歐大人,你覺著呢?”

 “從放棄城牆看,女真的統帥相當不簡單。”歐陽道:“但已經炸了五六個炸藥包,牆頭連一個女真人都沒有出現干擾,太過怪異了點。”歐陽是用小人之心來猜測。

 “恩,我也是這麼認為。”張俊道:“吳將軍,把人撤回來,不要再被人家佔便宜,否則將大大打擊士氣。”人雖然少,但是失敗情緒卻不會小。

 “是!”吳玠抱拳離開。

 ……

 前面兩天,大家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張俊這邊還有時間,也不急。宗翰自然就更不急。第三天,雪停太陽出,宋軍暫時停止了行動。

 午餐會議,張俊和幾個主要將領還有歐陽吃飯開會。張俊道:“而今有兩個辦法。第一個,減少拋水車,讓我能布置最少五千人為一單位的攻城軍。但這樣一來,就無法壓制城牆敵人,等於硬攻。兩邊騎兵不能裁撤,否則萬一被人反突襲,前軍會衝亂後軍,可能引起潰敗。第二個方法裁撤重砲,兩千人為一單位的支援城牆。但沒了重砲,主要囤積兵力的城北就能輕鬆支援城牆,那就是肉搏戰,我們陸續輸送,他們陸續派兵,城牆成了決勝負的地方,損失將會非常慘重,而且一旦進攻就不能停止。”

 “最討厭就是那高一百三十尺的古塔。”歐陽問:“陳大人,水炮能不能打到古塔那?”

        “勉強可以。”陳規苦笑道:“大人莫非想水淹古塔?據我所知,古塔堅固非常,也全是實心磚加大青石平整砌成。”

 “不對,塔高十三尺,已經是非常高的。”張俊想想後跳起來道:“吳玠。收集猛火油,我們燒了那古塔。”

 歐陽很驚歎張俊的物理常識,也不是每一個現代人知道,磚頭等建築材料雖然無法在高溫中融化,但是高溫能破壞他們的韌性和強度。歐陽知道這個原理是因為911事件。當時納悶,為什麼大樓會坍塌?而後才知道,飛機撞擊並非導致大樓坍塌的原因,主要原因是大火燃燒破壞了建築材料的韌性,導致建築材料無法支撐重量,最後全部坍塌,要知道即使是專門防火的現代磚頭,也只能抵禦1500多度的溫度。但張俊不可能參加過911的……

 “我爹和我說,磚窯火不是越高越好,一旦太高就會出劣磚,一砸就成粉末。”張俊道:“我們就把古塔重新回爐一次。”

 ……

 於是水仗改成了火仗,材料都是現成的,就是把水換成猛火油。八百水車壓制城牆,兩百火車攻擊古塔。雖然第一批火彈在飛行中大部分的火源熄滅,但是終究有一兩個人品爆發的,古塔底部的大火無可避免的燃燒起來。

 宗翰聽報,開始還搞不明白宋軍的意圖,而後在工匠的提醒之下,急忙下令:“滅火!”

 猛火油古代記載也叫洧水、石漆。中國古代戰爭中作用發揮最大的時期是五代以及宋、金、遼、元時期,也正是在這一時期,石油被稱為猛火油。對猛火油運用最為成熟的是宋朝。宋朝在京城汴梁設立了軍器監,是專門製造武器的機構,下設十一作(即工場),其中就有猛火油專門一作。猛火油一般用於防禦特別是守城戰役中。

 由於沒有二氧化碳等滅火器,水澆在油上,火勢更大。宗翰大駭,工匠立刻道: “大元帥,這是猛火油,水澆不滅,只能用沙土覆蓋。”

 宗翰忙喝道:“挖沙土!”

 但命令剛下,宋軍就擴展了攻擊範圍,除了十車對古塔位置持續拋孟猛火油之外,還有二十車開始在塔周圍無差別放火。其他車停止攻擊,畢竟猛火油主要是防禦戰,張俊局限一定的認識,並沒有帶太多。

 面積擴大,不僅沙土策略效果甚威,宗翰還必須考慮軍內防火問題。有多名士兵被不精準的火彈砸中而燒死。

 “報!”禁軍士兵報告:“將軍,猛火油只能再發20彈。”

 張俊表情絲毫沒有波動下令:“讓護車軍行動,十重砲為單位推前,轟擊古塔。”

 歐陽忙道:“張將軍,女真射手那准頭可是厲害得緊。一旦火箭射中在重砲跑口內,連環引爆,我軍損失慘重。”

 “准頭?”張俊道:“歐大人放心,山人自有妙計。”

 ‘轟’的開花彈聲音傳來,幾發砲彈在火中爆炸,滅火的士兵死傷一片。宗翰喝道:“下令,射手牆頭防禦。”

 由於有水車壓制,所有人只能剝光進行防禦,不過不用擔心點不上火。張俊用的猛火油他們也有一些,而且女真擁有不少東京造作局淘汰的產品火藥箭,再者張俊的水車畢竟不是持續性的大雨。那城牆長達一裡多地,上去千人,只要有幾個能射出火箭,就可能炸翻宋軍。居高臨下,兩百步的射程,對女真人來說還是比較簡單的。

 “校正!”雲梯車登高的瞭望手馬上打信號旗,對各炮的落點進行校正。

 這麼一來二去,女真人已經衝上城牆,但是一看宋軍,盡皆傻眼。他們看見不是宋軍,更看不見重砲的位置,取而代之是灰蒙蒙的煙霧。眼尖朝下一看,朦朧中見到護車軍正在燃燒幹糞便等起煙之物。

 再看宋軍左右無煙之處,升起了兩座雲梯觀察程內炮火,並且利用信號旗幟對炮火進行校正。完顏宗弼急道:“大元帥,出騎兵吧。兩百步,一息就到。”

 “張俊是名將,不可能想不到。萬一被他事先有所布置,趁煙霧搶城門而入,後果不堪設想。”宗翰無奈下令:“讓大家注意古塔坍塌。”

 大約花費了一刻種的轟炸時間,古塔終於承受不了雙重打擊,宣布倒塌。宗翰看著古塔轟鳴倒地深歎口氣,接下來的戰鬥將要更加殘酷。

 ……

 但殘酷的戰鬥比宗翰想像來得要早,當天夜裡,宋軍鼓噪,重砲齊鳴。宗翰睡夢中帶人緊急升城。但沒想到迎接他的仍舊是無情的水彈。一副將問:“大元帥,怎麼辦?撤還是不撤?”撤就快點跑,不撤大家就要脫衣服。這幾天被宋軍水彈折騰,死的人不算多,可是病倒了一大片。

 疑兵?正攻?宗翰看著黑暗的夜色,和遠處忙碌煮水裝彈燈火通明的宋軍沉思了好一會:“撤命令百人一隊,輪流朝兩百步方向放箭。”大家輪流上去洗澡,一旦宋軍真攻城,必然會造成死亡和慘叫。

 宗翰下了城牆,巡視四處,心情是沉重的。軍中開始流傳感冒,部分士兵還出現了肺炎,當然那時候不叫肺炎,叫肺風。是肺炎加麻疹的綜合並發症狀。缺醫少藥是黃龍府面臨的最大問題,最要命的是,宋軍還未對黃龍府進行大規模的強攻,但黃龍府內戰鬥力下降明顯。

 第二天,宋軍的水彈又開始了,宗翰真不知道宋軍到底燒制了多少陶瓷,他不知道,歐陽動用了商業協會名下大廠所有生產力,整整生產了兩個月。當然歐陽也有另外的想法,這批朝廷訂單,可以大大緩解庫存積壓還有工場無活可幹的尷尬局面。客觀上刺激了大宋經濟復蘇。據說趙玉看見所需費用,當場大罵歐陽和陳規。

 這天,宋軍和女真進行了城牆爭奪戰。女真人清一色的裸體上陣,因為不裸體就要被水彈砸。雖然宋軍上城後,水彈停止攻擊,但是要顧忌宋軍還有甩手炮的利器,不能和宋軍拉開距離。

 女真人顯示了不畏死的一面,西城軍營士兵在自己的官長帶領下,用血肉之軀強穿重砲組成的封鎖線到達東城牆,持續支援城牆和宋軍肉搏。最後成功的將上城的宋軍驅趕消滅。午時張俊鳴金收兵,雙方清點死傷,宋軍死傷千人,而女真死傷超過三千人,但繳獲了還可以使用的甩手炮十幾枚。不是宗翰運氣不好,是張俊很小氣,上城部隊中只有幾十人攜帶甩手炮人手兩枚,張俊給他們的命令是全部用光。但女真戰鬥毅力出乎宋軍意料,結果還是被繳獲了一些。

 “攻擊陣形無法展開是我軍最大的軟肋。”張俊道:“無法持續的對城牆進行支援,兩千人竟然花費了一刻鐘才全部登城。”

 吳玠道:“撤掉水車,就可以撤掉護車軍,一萬人登城不一刻鐘。但是女真人就肆無忌憚在城牆防守,要攻上去,比登天還難。”

 歐陽道:“北面女真兵源正在陸續補充,要靠耗光他們兵的話,可是要不少時間。”

 “不能耗,這種攻城戰雖然佔便宜,但是對士氣打擊很大。”張俊道:“女真戰鬥意志出乎我等預料之外。”

 “末將有個想法。”吳玠道:“派人百多勇士趁夜晚潛上城牆,用火器扼守四條支援通道。萬人齊齊趁夜登城。”支援通道就是兩城延伸連邊還有下城的兩個石梯。

 “恩……”張俊看城牆構造道:“不是不可,但是如果宗翰反扼守四條出口,我軍就無法向前突破,城牆上最多只能有三五千人,而後女真城下列陣齊拋射,城牆上的禁軍不是成了靶子?城內可比城外高出三四尺,宗翰的殺手鐧就是南北城囤積的射手,能在幾分鐘內列陣,半刻鐘內到達,對城牆拋射,這殺手鐧到現在還沒拿出來。看宋軍雖然幾千人能上牆,但是只有十幾個人能參加進攻。即使有甩手炮,但也扔不了弓箭的拋射距離。

 陳規想想後道:“如果能在半刻鐘內運送四十門重砲上城牆去呢?”

 “啊,那自然是好。”張俊問:“怎麼運?”如果運上去就是宋軍居高臨下,由於城牆三層寬大,放在最後的重砲受攻擊角度基本為零,盾牌兵可以輕鬆保護。可不像原先的,敵人在上,全面積覆蓋加直箭,準確度相當的高。而且最重要是,女真南北城出來的弓手未必會使用火箭和火藥箭。不過要怎麼運上去呢?

 陳規道:“這是下官設計一個小玩意。”陳規拿出幾張圖紙。

 歐陽湊過去一看大汗,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定滑輪或者是動滑輪嗎?歐陽物理成績一般,但是知道這兩種輪子的存在。據說裝一個輪子可以省力一半,再裝一個輪子又可以省力一半,再裝一個輪子……

 張俊明顯也是物理成績不好,看圖紙如看天書,而後不敢相信問:“這東西能把重砲在半刻時間拉上去?”

 “當然,只要打好這幾個點,下面兩人之力就可以將重砲拉上去。”

 張俊沉思一會道:“陳大人,軍中有軍的規矩,你要人可以,要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我用幾千人性命去賭這圖紙,如果不順利,我必須將你正法,以祭奠戰死的將士。”

 “將軍放心,我立軍令狀就是。不過我想多試驗幾次,培訓下熟手,最快最省的將重砲運上城牆。”

 張俊提醒:“重砲過護城河就開始計時,逾時不上,本將軍就要軍法從事。”

 一里多的城牆長度,可以同時上百梯,其中四十梯就是打樁定輪之用。雖然整體城牆堅固,但要打幾個洞並不是太難。而且是打在磚面。就是打個洞,而後木頭塞緊延伸出來部位上輪子,釘子打死在木頭尾部,防止輪子滑動,而後根據要求放上繩子,繩子捆綁重砲,另外一端拉動,六百多斤的大家伙是拉了上去。城上人再利用繩子橫拉,就把重砲拉進城牆上。還有一種方案是牆頭放輪子,用人力把炮拉上去。恩,輪子一定是要的,否則加上摩擦力,那傢伙就不是一般沉。






第二百七十六章 黃龍混戰

一種採用的是定加動滑輪,另外一種只採用定滑輪。()經過試驗前一種上墻的速度最快,但是前期工序比較複雜。後一種前期工序簡單,但是速度慢,而且要求人力很高。張俊看了效果後提議,一種方法用二十門。只要在規定時間內上城墻的重炮達到二十門,陳規就免死。

採用滑輪並非是陳規發明,在古代建築中,特別是高塔建築中已經有採用,不過由於教育的侷限性和雜科的不受重視,一直沒有大方向的發展和使用。在建造那些高塔等高建築,會使用這些輪子的人都被稱為名匠。但是由於中國一些傳男不傳女等等特點,還有使用率很低的原因,一些使用方法一直沒有正規普及。傳聞說,金字塔的石頭也是利用定動滑輪運輸上去的。

在這計劃中,時間是最重要的。重炮必須在南北城弓手增援到來之前開火打亂他們陣形。四條通道利用火器快速突破進入城內展開防禦陣形,接應源源不斷的軍隊。最後建立防線,控制城東。

連續五天沒有進攻,天氣更加嚴寒,宗翰心中很是疑焦慮,相比之下完顏宗弼就輕鬆得多,兩邊都是名將,宗翰早佈置了應對宋軍各種攻城方法的策略。宋軍的水車給了他很大的困擾,這一直是讓他無法解決的問題。畢竟女真不可能如同宋一般財大氣粗,製造水車進行反擊。

宗翰夜晚巡視嘆口氣,即使這個冬天能守住,但明年春天就很難說了,河北軍路有二十幾萬的大軍,實在不是女真人所能直接抗衡的。伴隨火器的出現,騎兵的威力大大減小,宗翰無由來感覺到落寞。

「鐺……」一陣鑼響打斷了他。他轉身一看,卻見東城方向一片嘈雜。『轟』的幾聲,火光衝天,宗翰認得,是宋軍的甩手炮。立刻下令:「宋軍夜襲,南北弓箭營由完顏宗弼調配準備應戰。」說完上馬立刻朝東面而去。到了近處,借墻頭火光一看,城墻上站立數百宋軍,還有源源不斷的宋軍從城頭冒出來。

「報」一名親兵停馬道:「左右城墻進攻路線被封死,雙梯無法上人。」

「搞什麼……」宗翰說一半,突然手一舉,一支箭被他寶劍磕飛。宗翰喝道:「命令,死守四路,不能將宋軍讓進城內。」

「是」親兵打馬傳令。

宗翰改正了大家想搶回城墻的想法,而是守死路口,等候弓營進行射殺。成敗就在弓營,宗翰立刻轉馬到弓北營,弓手都準備齊全,宗翰揮手,大家步行奔跑跟隨宗翰而去。南營由完顏宗弼帶領,兩邊一會,雙方也不廢話,列陣朝東城跑去。

「元帥小心」一個炮彈落到了宗翰身邊,親兵急忙聚攏成團。兩秒後炮彈爆炸,三名親兵命喪當場。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宗翰所在區域遭到了地毯式的轟炸,群弓手沒有思想準備,立刻散亂。

宗翰和完顏宗弼立刻彈壓。宗翰更是拋棄馬匹,拔劍和弓兵們強穿炮火。只要再推進一百步就可以對城墻進行拋射。宋軍已經大面積裝備開花彈,雖然開花彈手工工藝很複雜,但是河北軍路還是有比較多的數量。

炮火越來越多,宋軍這次根本不計較炮身承受能力,對這片區域進行洗刷轟炸。這一手讓宗翰大為驚訝,宋軍哪來的炮?要知道,如果重炮放置在城下,是攻擊不到此處的,城裡比城外地勢要高上幾尺,城外重炮和城內弓手射程差不多。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宋軍運炮到了城墻上,而自己身處此地恰巧是城墻位置重炮的最好的殺傷位置。

宋軍一個基數十五發炮彈打完,正在用各種方法冷卻炮管。王彥做為張俊部下最驍勇的先鋒在甩手炮的幫助下,終於是衝下了左梯。王彥帶了幾十個人突前,後面的人開始佈置防禦,重點防的就是弓手。各種物資被堆積起來做為障礙。王彥帶部順利佔領了東北角。東南角樓梯還未佔領。而中央城門堆積了無數的雜物,本是要防禦宋軍強破城門進行陣地型防禦的策略,但沒想到卻讓甩手炮沒了用武之地。甩手炮根本炸不動堆積的石頭、沙袋和拒馬槍。女真為了防禦城門,還在此地佈置了十幾輛繳獲的火箭車,雖然沒有火藥,但在火箭車上安插長矛後,那些不僅是天然的盾牌,還是攻擊的利器。

就這麼一會,有三輛火箭車被女真人推動朝王彥部殺來,王彥部的甩手炮對他們用處不大不說,而且也快用完。後面的人因為前面堵塞,也支援不上來。王彥咬牙喝道:「沖」帶領本部的本部百多人,放棄掩體手持兵器和女真人砍殺在一起。這麼一來,後面的部隊立刻跟上,女真人數較少,再加城墻上一排弓手放冷箭和扔甩手炮,很快就抵禦不住。

「射」宗翰帶人到附近,一看這個情況,立刻下令放箭,三輪齊射後幾乎把所有的女真和宋人全部射死,搶回東北角,開始對城墻拋射。

王彥大驚急忙喊道:「找東西隱蔽。」他的部下如同割草一般,被一千多的箭雨收割而過。

「將軍威武」形勢即將逆轉,但城墻上卻傳來宋軍的吶喊。宗翰不看也知道,張俊親自上了城墻。宋軍主將一般都遠離戰場,特別是張俊這一路主將更應該避險。假設他不小心掛了,宋軍指揮失調還算小事,全軍都容易潰散。

但反過來,他如果冒危險出現,士兵必然士氣大振,而且他出現,他的親兵自然就出現。主帥的親兵一直都是軍隊中的最為勇敢的精銳。果不其然,就一會功夫,宋軍突破東南角,殺散抵抗的人。但完顏宗弼帶的弓手到了,他不要提示,揮手就讓下屬進行無差別的射殺。只要堅持一會,西城的騎兵和步兵就會陸續到達。

宋軍現在就尷尬了,由於重炮的侷限,只能是推後或者進行推前調整攻擊位置,不過弓手太近,導致城墻上的重炮無法使用。而甩手炮又扔不了那麼遠。幸好張俊早就考慮到這個尷尬,令下,城上信號官舉旗,城下二十門重炮開始轟炸,炮彈落地正巧就是宗翰和完顏宗弼所處的位置。但是由於是手工製造,重炮有很大不準確性,兩輪炮後,有數枚炮彈沒有最大曲線、拋物線形態落到城內,而是被墻體一撞,落到了城墻上爆炸,由於城上人員密集,這誤傷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也幸虧人員密集,否則就波及到不遠的一門重炮,連環爆炸,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戰鬥還在繼續,城墻上的重炮開始阻隔騎兵和步兵對東城的增援,宋軍士兵從左右梯蜂擁而下,在受傷的王彥指揮下,抓盾牌或者是木板冒箭強行推進了百步。身後的士兵用一切材料佈置防禦陣線。現在這局面不能再盲目的擴大戰果,否則重炮停止,你還沒衝過去,人家騎兵已經殺到。搶城墻的前鋒只配備還在城墻上專門擲彈兵。鞏固防線,破開城門,放下吊橋,讓源源不斷的兵力和物資進入才是最正確的手段。

雖然城墻有重炮,但古代工藝畢竟落後,打了一個基數就要冷卻炮管。女真五百騎兵趁機衝過炮火線,朝立足未穩的宋軍衝來。張俊已經在城下,見此情形喝道:「推火箭車」並且第一個推動火箭車,將矛頭對準衝刺而來的騎兵。張俊也需要時間,他要清理城門障礙物,讓自己騎兵能進來。

眾軍一起響應,沒有甩手炮的幾人一組推動火箭車,準備迎接女真人的衝鋒。女真人絲毫不畏懼,筆直衝了上去。連人帶馬一直砸在火箭車上。由於火箭車個頭還是比較矮小,馬和人全部翻到火箭車後,壓死壓傷不少宋軍。後面的女真停馬,和宋軍混戰在一起。

「射」南北弓營被受傷的宗翰聚集在一起,一千五百人兩輪無差別的箭雨飛馳而下。他也需要時間,大量步兵已經在身後。而且對面有宋軍的主將張俊,殺了張俊,黃龍府就能守住。

沒有人知道張俊的生死,因為宋軍已經打開了城門放下吊橋。吳玠帶了兩千騎直接突入,不管身邊戰況,長槍一指,朝聚集列陣的弓手營衝殺而去。

情形如此,宗翰嘆了口氣,知道事不可為,於是傳令,弓手後撤,步兵突前。吳玠帶領騎兵和敵人殺在一起。接這進入城門的是擲彈兵,不過他們馬上轉為醫療兵,救治城墻下的兄弟。接這是步兵,騎兵大隊,重炮兵。防禦已經穩固,宗翰也帶人脫離了戰鬥。吳玠也沒有再追擊,宋軍終於佔領了城東,不過城西、南和北都還在女真人控制之中。這三地房子很多,而且還有女真主要儲備糧食和武器的倉庫,西城還有女真的大馬廄。

女真有兩名將,宋軍也不敢繼續追擊,更主要是主將張俊中箭了,中了三箭。兩處在左肩膀,一處在腹部。雖然有鎧甲,雖然張俊肌肉強壯,但是三箭都入肉很深。歐陽到達,立刻去看了張俊,張俊在城角帳篷中。血並沒有流多少,因為三箭都沒拔出來。幾個郎中束手無策,歐陽忙問:「怎麼樣?」

張俊呵呵一笑:「歐大人,我是不成了,但也打了好痛快一仗,黃龍府再堅固,還是被我張俊打下來。」

「死不了。」歐陽看看問:「你們會動手術嗎?」千萬別以為中國古人不會外科手術,根據記載秦漢時期已經有開胸探心術,《列子列問》記載了扁鵲還會利用藥物麻醉進行開胸手術。而在黃帝內經中記載,治療「脫疽」赤黑者,急斬之。應用腹腔穿刺術、治療單純性腹水,也有了相當成熟的經驗。

但是,晉唐之後,由於封建思想的完整化,人體被逐漸神秘。解剖人體被看成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還搬上律法進行限制。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創造性的手術被記載下來。那時期的《諸病源候論》最早詳細敘述縫合的步驟及術後護理。

「……」一干郎中搖頭。

歐陽長吸口氣道:「張將軍,要不我就死馬權當活馬醫?」

「歐大人儘管來。」張俊開明道:「大家聽著,我張俊生死和歐大人沒有半點關係。吳玠」

「在」

「你暫領主將一職。」

「是」

張俊道:「歐大人,來吧」

「嗯」歐陽吩咐:「我要很多烈酒,帳篷內放置六個火盆旺燒。白布一匹,半匹撕成手帕大小長條狀泡在酒裡。匕首一把,剪刀、筷子,帶線繡花針。雷公藤搗爛。快去」

「是」一干親兵急忙出帳。

歐陽脫掉衣服甩甩手,指了一個郎中道:「你打下手,除了加火燒水的人,其他全部離開。」歐陽看張俊還有救,沒有被射中大動脈,否則自己就要去找止血鉗了。現在就不知道腹部怎麼樣,有沒射穿腸子,如果有,能不能縫合,縫合後能不能消炎。歐陽目前做的只是外部消炎的措施,很大程度要依靠張俊自己的免疫和抵抗力。

東西拿來,帳篷內的溫度很高,親兵把張俊捆結實後退出。歐陽把筷子、白布、剪刀全部泡在酒中。而後用酒洗手。先折斷箭枝,而後用繩子捆死肩膀上部,匕首燒紅後開始挖箭頭。張俊吃痛,歐陽急忙在他口中塞塊白布。兄弟,麻醉是沒有了,忍忍吧

匕首碰到肉就發出一股紅燒肉的味道,歐陽並非第一次做這樣的手術,臥底時候還幫罪犯挖過彈頭,不過那時候有消炎藥,要簡單得多,實在不行還可以送醫院,比這時壓力小。

一枚比較深的形成一定倒勾箭頭被歐陽挖了出來,歐陽燒針縫合,張俊全身顫抖,顯然是疼得不行。線是泡過烈酒的,那粘上內肉,疼痛可以想像。第二個手臂箭頭就簡單得多。沒有倒勾,輕輕拔出縫合就可。歐陽鬆開繩子,傷口很正常,沒有血腫,滲血也不多。接這是最麻煩的腹部。

腹部在現代不算危險部位。歐陽拿白布,剪一個洞蓋在張俊的腹部。而後用匕首割開腹部傷口,把箭取了出來。歐陽輕輕翻起皮來,用蒸煮後的筷子挑起裡面蠕動的腸子檢查,他的副手當即轉頭就吐了出來。歐陽鬆了口氣,用於中箭後沒有劇烈運動,箭枝沒有割傷大腸,不用進行縫合。歐陽用的不是可吸收消化的線,如果必須縫接,即使手術成功。很容易將來有後續問題。

歐陽開始縫合肚皮,先用匕首把肚皮燙一燙,而後開始縫合手術。這手術就比較有講究,你不能把皮縫一起就不管肉了,那樣痊癒要很多時間。搞定後,歐陽再用搗亂的雷公藤蓋在傷口上。而後叫來親兵吩咐:「雷公藤蓋半刻鐘,拿掉後用烈酒沖洗。火不能熄滅,如果有發燒,就用冷水毛巾蓋頭,不許碰傷口,不許他自己動。兩個時辰後我再回來包紮。」

親兵看熟睡或者是昏迷的張俊問:「歐大人,將軍他?」

「如果兩個時辰內沒有發燒,問題就不大。如果發燒一直不退的話,恐怕就比較麻煩了。」歐陽道:「小心侍候著。」

「是」

歐陽穿好衣服到了外面,外面已經比較整齊有序。他坐在帳篷前發呆,他自己對手術沒有多大把握,但他相信自己在傷口處理方面已經做的很好。很多人都說沒有抗生素,手術必死,其實有個誤區,忘記了人體自身的免疫抵抗能力。歐陽曾經聽說過剖腹產的起源在中國明朝。

說有個婦人難產,婦人最後要求自己丈夫切開肚皮拿出孩子。孩子拿出來後,產婦肚皮被隨便縫合了起來,而後用毛毯一裹放在一邊等死。本以為必死,但沒想到兩天後產婦竟然緩了過來,也沒有任何感染。

由於主將重傷,吳玠只能佈置防禦。大軍只有一萬人左右進城,但是各兵種都有。工兵還在盾手的保護下在前方佈置了拉雷。城墻上是兩排的重炮,左右墻邊都有精兵防禦。

歐陽的人品不錯,或者是張俊的命硬,兩個時辰後張俊不僅沒有發燒,而且還醒轉過來。睜眼第一句話:「閻王長的很和善嘛。」

「哈哈」歐陽笑道:「看來問題不大,你們記得,仍舊不能移動,將軍不能食帶腥的東西,最好熬點粥。」

「是」

「大人,外面怎樣呢?」張俊問。

「女真人一直都很平靜」歐陽道:「吳玠將軍並非浪得虛名,佈置都很妥當。」

「你們把吳將軍叫來。」

「恐怕不行,你得休息。」歐陽道。

張俊無奈一笑道:「請大人轉告,女真如果不撤離,越遲進行反攻那反攻的力度就會越大。」

「嗯,你放心休息吧。」歐陽道:「你們不許和將軍多說話。」

親兵們允諾:「是」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5 13:33
第兩百七十六章 私調

 作為韓世忠看重,張俊認可的將領吳玠,確實有相當的能力。歐陽還沒轉達張俊的話,吳玠已經布置了第一波的進攻。他的說法和張俊類似,他認為如果敵人不撤退,那一定在醞釀大規模反攻。與其等敵人進攻,不如自己進攻打亂敵人部署。

 軍事行動是要監軍同意批准的,監軍則不能反對有可能謀逆的兵力部署。到了趙玉這裡,監軍還一個任務,就是擔負監督將領是否違背戰略進程。所以所有的作戰計劃必須通過或者說通知歐陽。

 歐陽還是很滿意作戰計劃,計劃很簡單,採取前防後攻的辦法,用堆積在城牆上重砲和水車攻擊城南和城北,驅趕敵人到東城或者是驅趕出黃龍府。

 但大家都誤會女真人,女真人並非是不打算撤退,而是因為宗翰也受傷了。衝在第一線,沒有那麼多僥倖。即使再英勇,但對付遠程攻擊手段辦法也不多。三國演義中趙子龍七進七出大戰長阪坡,即使是小說,一個先提條件是曹操命令不許放箭,要抓活的。

 還未轟炸,斥候報告,南北東三城火起。再派人探查,女真軍隊在完顏宗弼帶領下,連夜從北門撤離。撤離很隱蔽,再加上宋軍主將受傷,一心布置防禦,所以根本沒有發現。至於火,是女真人點燃帶不走的糧食、草料等軍事物資的緣故。

 張俊一名副將請纓道:“吳將軍,敵眾傷病頗多,必然行走不遠。懇請一部進行追擊。”

 “不准!”吳玠道:“如此隱秘的撤離,竟然能逃脫我等耳目,女真主將定然非一般人。”

 副將不客氣道:“吳將軍,將軍教導為將者當需進取,不趁敵疲而擊,就是放虎歸山。”

 吳玠和他官品相同,雖然有點惱火,但更多是無奈,這幾個時辰來,由於他是西北軍道的嫡係將領,所以對河北軍路張俊的直屬下屬下達命令都不是很好用。歐陽知道這個情況笑道:“這位將軍,張將軍讓吳將軍暫代主將而不是你,就說明他比較信任吳將軍。那當然是以吳將軍作主。”

 “歐大人,你少行伍不懂兵家常理……”

 “小子,我現在在給你面子,別逼我翻臉。”歐陽小聲說一句後道:“本監軍參加過攏縣之戰、玉州之戰……雖然還不會打仗,但是最少會看人,所以就這麼定了,凡事以吳將軍號令為准。”

 下面幾個張俊嫡係互相看看後俯首:“是!”他們知道歐陽比張俊還難惹。

 歐陽見此松了口氣,同時也有些無奈,吳玠雖然有才能,但是戰功還不足讓將領們服氣。張俊受傷需要時間恢復,看來自己暫時是無法卸任監軍一職。同時也看得出張俊有意識的淡化嫡係影響。經過圈地案之後,張俊對處理一些事情變得謹慎很多。

 由此向北,女真再無有力抵抗之地,但版圖還頗大,有比西夏還大的面積,清理需要不少時間,但大家都認為,北女真除了幾條河流之外,城不高,山不險,需要的只是時間問題。經過一些鍛煉,趙玉新招募的禁軍已經形成了戰鬥力量,宋朝現在的兵力已經非常強大,沒有任何國家敢於正面對抗。

 今年年節只能是在黃龍府度過,不過比陽平年節別有一番味道。韓世忠和永興軍路主將劉錡不僅親自來了,而且還帶來大量上等的好酒和食物來河北軍路一起過年。大元帥來,吳玠和歐陽自然要迎接。韓世忠先客氣幾句,而後登城俯瞰讚道:“好一處兵家必爭之地。”

 歐陽笑問:“韓將軍是不是吟詩一首?”他叫習慣了,一直沒有改口,韓世忠也不計較。

 “吟詩就算了。”韓世忠道:“遼、金覆滅,指日可待。”

 劉錡提醒道:“大元帥,應當先去看望張將軍。”這是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韓世忠點頭一笑:“黃龍府千古名城,號稱最為堅固的城池,而今在張將軍指揮下落在我禁軍之手,心癢難忍。走,下城!”

 這句話已經是對張俊非常的嘉獎,韓世忠在陪同之下,看望了還在床上的張俊。張俊傷口基本已經愈合,精神狀態不錯,不過見了韓世忠只能是坐在床上抱拳行禮:“大元帥,劉將軍。”

 “張將軍不用客氣,小心別裂了傷口。”韓世忠道:“拿酒來。”

 張俊一名親兵道:“回大元帥的話,將軍不能喝酒。”

 歐陽呵呵一笑:“是我說的。”

 張俊道:“那就拿碗冷開水……不怕大家笑話,我已經喝了大半個月的冷開水,嘴都淡出鳥來。”

 韓世忠讚歎:“歐大人不僅是狀元,還通曉軍事,但韓某真沒想到大人還通曉岐黃之術。我應該先敬大人一碗酒,謝謝大人救我宋禁軍大將。”

 韓世忠這話說得有水準,明敬歐陽,實敬張俊。接下來韓世忠很殘忍讓人在帳篷擺了一桌酒菜,張俊靠在床上只能吞口水。他面前是一成不變的雞蛋雞肉青菜還有白粥。

 酒過三巡,韓世忠用手擦嘴,盡顯軍中本色道:“黃龍府一打通,三軍路就聯合在了一起。但遼人和女真人所佔據的版圖還是很大。遼人和女真都不想和我禁軍正面對抗,還需要花費不少時間。不過遼國那邊卻有個好消息。”

 “什麼消息?”歐陽問。

 “收到消息,天祚帝回來了。耶律淳要交出帝位,但是其妻德妃不允。於是降天祚帝為陰山王。天祚帝手無兵權非常無奈,遼朝廷官員現在是亂了套。雖然遷徙到了東京,但是這麼久下來一直在處理這事,既沒有恢復地方,也沒有清整軍務,亂糟糟的一團,軍中士兵也無戰心,我來之前已經有一些宮帳軍悄悄來投降。”

 劉錡道:“別小看遼國,主要也是他們內部不和。遼國有專門的火炮軍詳穩司,再加不是火藥跟不上,我禁軍恐怕很難如此順利。”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歐陽道:“幾位將軍各有自己行事手段和作風,但卻和睦,說明大家都是君子。遼國本是大國,就因為內部不和,導致內耗,被女真人痛打,才有如今國力衰微之態。”無論是王爺造反,邊疆起事,或者是農民起義,都稱為內鬥。而內鬥是最大程度破壞國家實力的一個原因。

 “有理!”劉錡道:“我們三人都是同科進士,雖然和但不同。就算是當初在西北軍道時候,我和大元帥和有很多指揮上的不認同,不過只要是為勝敵,同不同反倒是小事。”

 “三軍路到齊,可惜少一海路岳飛。”張俊笑道:“而今三軍會師,杭州艦隊也能歇一歇了。”

 韓世忠搖頭:“恐怕不行,岳將軍已經接令,將從海上進攻率賓府,佔領興凱湖,將女真人一切為二。”

 張俊一驚:“岳將軍本部似乎不太擅長打陸戰。”

 “是永興軍路。”劉錡道:“大元帥考慮到女真戰力,認為是兩戰場最為艱難,所以永興軍路一部將海運率賓府,一部將由黃龍府出兵橫切到率賓府。永興軍路本部將重點對付東海女真。而河北軍路將重點對付五國部女真。”

 “我不同意!”歐陽突然道。

 三人驚訝,歐陽很少在這樣問題上說不同意的,而且這是韓世忠和軍機處研究出來最快解決戰爭的辦法。韓世忠不禁問道:“大人,此話怎講?”

 “韓將軍,你應對不僅是東京遼人,在東京西面位置還有蒙古,還有西遼等多達百多部群。”歐陽道:“雖然陛下沒有下令,但我個人希望你們能挑起戰火,趁本次大軍深入北面,徹底解決掉他們。”

 三將面面相覷,韓世忠小心問:“大人,這是不是皇上有所想?”

 歐陽搖頭:“皇上似乎除了遼金之外,不願再大動干戈。”

 韓世忠抱拳道:“大人,如此恐怕大為不妥。”

 “我的意思是,永興軍路不參與勦滅女真。而對西北面造成摩擦,你們就疑為遼人軍隊,進行勦滅就可以了。”那些部族少的幾百人,多的數千人,而且各自為盟,互相分散,這永興軍路二十幾萬正規軍開過去,絕對是勢如破竹。

 韓世忠考慮了一會道:“大人,我可以和軍機處商量不調動永興軍路到女真,由河北軍路圍剿雖然花費些時間,但也足夠了。大人可以面奏皇上,東京版圖大,對付遼人還需最少一年時間。到時候不班師回朝,轉而向西也不是不可。”

 “恐怕我說服不了。”歐陽苦笑:“不僅是陛下,就連大臣,甚至是商業協會都不會支持我,所以我想請你們支持我。”

 韓世忠搖頭:“大人算起來是我三人恩師,沒有大人也沒有我們今天。而且大人功勞我三人都知曉,大人有其他事務要辦的話,我們自然盡力。但韓某是朝廷委派領兵之人,只能聽從朝廷號令。”

 劉錡道:“大人恩義,劉錡不敢忘。但兵不是劉錡的,而是朝廷的。大人也常對我們說,我們是領兵之人,但不是用兵之人。用不用兵,對誰用兵,我們說的都不算。”

 “當年全朝只有我一人全力反對聯金對遼,而支持聯遼對金。你們都是打過仗的,你們應該知道,女真人要比契丹人難對付的多。事實証明我並沒有看錯。”歐陽道:“而今我覺著蒙古、西遼將來會對宋朝再構成威脅,為什麼就沒人相信呢?滅蒙古和西遼,我歐陽有什麼好處?”

 三將不再說話,各自低頭沉思。歐陽歎了口氣道:“算了,當我沒說。今天畢竟是個好日子,大家一起舉杯。”蒙古任其發展,始終是個禍害,更禍害的恐怕是沒有人重視這地區的安全。也許自己只是杞人憂天,因為宋現在的國力根本就不怕了什麼遊牧民族。但是身為穿越人,歐陽可不會放任有侵略慾望的民族生存。

 劉錡舉杯許久沒喝,終於道:“我來幹吧!”

 “劉將軍?”韓世忠大驚。

 劉錡道:“洞庭湖時候,我想丟棄中毒者追擊鐘相,大人問我,能不能再信他一次。於是我相信了。結果比我想像要好。我和大人合作打仗應該是最多次的,大人不僅從未給自己謀私利,還拿出錢財來貼補戰事。大家看,對西夏戰,是大人竭力主張促成的,一勞永逸結束了近百年的西夏的擴張。邊疆和睦,還開通了絲綢之路。無論什麼事,大人都沒有拿到實質的好處。也許大家會說商業協會有好處,但大家可知道,商業協會根本就不是大人的。如果沒有商業發展,我們能配備火器?河北軍路能全部換裝在冬季作戰?我覺著,沒有理由不相信,大人說滅,總有大人的道理。”

 韓世忠搖頭:“我不讚成。將使兵,官發兵,這是太祖定下的死規。”

 劉錡道:“遼金戰後,宋軍多一大將少一大將,已經無關緊要。末將懇請大元帥將說服軍機處將永興軍路調到西面。”

 張俊道:“劉將軍,那可能會英名盡毀。”

 “大人敢這麼提議而不惜身,末將名聲不算什麼。”劉錡道:“如果掃蕩完蒙古和西遼,我大宋版圖將大大擴大。攻城拔寨,奪城掠地,擴張邊疆一直是我從小棄文習武的主要原因。即使將來判我死罪,但幾百年後,大家都會說一聲,那地方是當年劉錡打下來的。”

 韓世忠道:“皇上英明,你開疆平地,可能不會找你麻煩。不過大人恐怕就麻煩了。”韓世忠畢竟懂些政治,即使一切順利,劉錡不會被處罰,但會被棄用。而歐陽無法無天,一心挑動邊亂,就要為此事負責。挑動握兵大將擅自出擊,尋釁邊疆,行同謀逆大罪。性質是很惡劣的。

 歐陽道:“我不在乎。”沒電、沒啤酒、沒辣椒、沒汽車、沒電話的時代自己也呆膩了。恩……事實不是這樣。事實是,歐陽知道鐵木真那個魔王和他子孫殺了無數人,對中原幾乎進行了本質的破壞,讓中原停步不前不說,而且統治期間導致經濟、文化大面積的倒退,漢人被列三等人。當然,從現代角度看,蒙古也是中國人,但從宋朝角度看,蒙古就是侵略者。當年抗日如果失敗,大和民族是不是就成了中華民族的五十七個民族呢?我們子孫後代是不是還要和諧團結呢?侵略者就是侵略者,即使歷史學家的粉飾。比如歐陽從來就承認是自己挑動大宋向外侵略擴張。

 韓世忠道:“此事不再討論,我等也不再提起了,大家舉杯,今天應該是祝賀張俊張將軍順利拿下黃龍府的時刻。”

   “好!”幾人舉杯一飲而盡,張俊喝的仍舊是冷開水。

 ……

 拿下黃龍府是一個標誌,標志著宋軍強盛到無可比擬。皇家報詳細記錄了黃龍夫激烈的攻防戰的經過,並且採訪了重傷的張俊、監軍歐陽、代主將吳玠、功臣王彥、後勤官陳規等等。那時候人老實,不會瞎吹,因為是光榮的勝利,歐陽也沒打算瞎吹,一篇接近事實的報道浮現水面。

 而後還有精彩評論,特約評論員是前將軍種師中,種師中認為能取得如此勝利,不僅因為前方將士的英勇、將領的指揮得當。更因為後勤保障。種師中說,在他們那個年代,冬天不會發生大規模戰爭,而宋朝完全克服了這點,保暖到牙齒的衣服,還有消耗的巨量的陶瓷水彈都是只有當今生產力可以造出來。重砲等火器的出現,還有陳規的巧運重砲的辦法都說明了人才的重要性。

 趙玉也下旨,在東京皇家大學成立雜科研究部,鼓勵如同陳規這樣的有才能的人進入。鑽研學術,教導於民。

 三月,歐陽回到了東京,原本以為可以卸任,但沒想到又有事情奔波。趙玉宣歐陽後,見歐陽旅途頗為疲憊,也是有點過意不去。特意讓御廚弄了些點心,但歐陽對人妖有天然的抗拒,並沒有覺御廚手藝好在哪。

 趙玉道:“天祚帝派人聯繫了童貫,想投降宋國。”

 “據微臣所知,天祚帝現在就是一個王族,皇位已經是他他耶律淳手上。而且兵權在擁護耶律淳的耶律大石之手,他投降似乎對我們沒有什麼好處。”

 “耶律淳也送來臣表,表示願意臣服宋國。”

 歐陽問:“當藩國?”

 “是這個意思。”趙玉道:“他們每年進貢,以東京為界。”

 “東京被女真人搜刮一次,已經沒有多少價值。當藩國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有幾個條件。”

 “什麼條件?”

 歐陽道:“第一,必須放棄軍隊,東京內和外必須都是朝廷的軍隊,遼軍全部解甲歸田,我們派出農業專家幫助他們落戶耕種,但不可以再遊牧生活,必要朝廷還可以進行一定的補貼。”

 “還有呢?”

 “第二,允許契丹人遷徙漢地,允許漢人遷徙契丹地。東京使用大宋律法,保護商人。”

 “你意思是同化他們?”趙玉道:“慢慢融合?”

 “是啊,其實掌權的知道目前他們的處境,他們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所以我們可以給掌權的一定好處。比如世襲王,享受朝廷每年的貼補,讓他們仍舊可以享受奢華的生活。”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5 14:12
第二百七十七章 馬不停蹄

 趙玉搖頭:“要他們放棄兵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還要混合契丹和漢人,可能更難。”

 “陛下,這樣談判就是邊打邊談。用事實告訴他們,如果再不談,很快就沒有談論的資本。”歐陽道:“再者不能排除他們在使用緩兵之計,所以更要打打談談。不過按照我看,他們應該是有誠意的,這麼快攻破黃龍府,完全出乎了契丹人的意料之外,幾乎等於宋軍全部主力都可以隨時北上進攻東京。”除去了二線部隊,做為正規軍三路加一起有六十來萬,這是相當恐怖的數字。趙玉上位前,全國禁軍的總數不過五十萬人,只是遼兵力的三成而已。

 “恩,有道理。”

 歐陽小心問:“陛下不會是想讓微臣再跑一次黃龍府吧?”

 趙玉一笑不回答,看來她心情很好:“三天前,你正在路上的時候,張俊送來女真人的降表,他們條件很大方,只要求把完顏吳乞買封為王,而後女真治理女真的辦法在黃龍府北面自治管理。表上還說他們可以放棄兵權。”

 “不行!”歐陽道:“必須消滅他們。”

 趙玉一聽倒樂了:“一邊是契丹人,一邊是女真為什麼你態度如此大差距?”

 “陛下,契丹人多數和漢人差別並不大,他們雖然也放牧但已經主要食品是耕田,契丹國人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巨大,契丹和漢族語言共通,而且他們上位者腐敗無能,沒有太多野心,百姓們也忘記了遊牧。雖然還有一些遊牧習慣,但大家都認為遊牧已經不是最主要的經濟支撐。他們更樂意建造房子,置辦土地。契丹人服王化,在佔領區,契丹人都比較配合和和善,對於他們來說,被宋統治和被遼統治,關係都不大。甚至有部分人認為宋人能帶去富裕,對宋人持歡迎態度。”

 歐陽再道:“但看女真就截然相反。他們是丟失了最重要的黃龍府才上表的。女真語和漢話不通相,幾千名女真人中會漢語平均才有一個。他們除了遊牧根本沒有其他生存的辦法。我大宋朝廷肯定不能完全養活他們一國。至於放棄軍隊更是荒唐。他們軍是民,民亦是軍。遊牧所需要的兵器他們都有,只要有人招呼一聲,民眾立刻會變成士兵。東海一帶更加苦寒,女真性情堅忍,不會願意臣服他族,酋長不願意放棄權利。漢人在女真地舉步為艱,在被佔領地,宋商被攻擊搶掠不在少數。女真不受儒家學說影響,他們認為用武力奪取的東西就是屬於他們的東西。不僅很難同化他們,甚至可以說無法同化他們。這是兩族所不同的地方。”

 趙玉點頭問:“你意思就是女真那邊不用談?”

 “不用談,韓將軍兩路可以慢慢打慢慢談,可以少死一些人,少破壞一些當地僅存的經濟。但是女真那邊就養虎為患,多拖一天,敵人就更危險一分。陛下,千萬莫小看女真人,他們都能想出出海搶掠的辦法,不僅說明他們的禮數很差,最重要是他們有一群出色的管理者。不趁我軍深入北方解決他們,時機成熟人家捲土重來,恐怕就更難對付。”

 “恩……朕想你再去趟契丹東京,幫朕把這事談下來。我大宋禁軍始終還沒有和契丹正面決戰,契丹人手中還有幾十萬的軍隊,能少死的話,朕甚至可以答應耶律淳回臨璜府,把臨璜府給他世代為採食地。”

 歐陽問:“為什麼又是微臣?”

 “聽說你和耶律淳和耶律大石關係還不錯,再者你是大宋最了解契丹人的官員。還有主和的條件都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你不去行嗎?”

 歐陽苦笑:“陛下有所不知,上次贖太上皇時候,韓將軍坑了耶律大石一筆,微臣估摸耶律大石會把這賬算在微臣的頭上。”

 趙玉問:“他會殺你嗎?”

 “那不會,他要是殺了我,等於是逼迫三軍全部向遼人進攻。”歐陽回答,別說耶律大石,天作帝也沒有那麼白癡。目前的戰況殺使節,那是自取滅亡。但反看女真,就很有可能把歐陽留下來,這種風氣不一樣,思想觀和價值觀都不一樣,很難清楚描述。再說,遼國那沒有人對歐陽個人有什麼意見。即使有也就可能是耶律大石,不過歐陽還是比較願意相信耶律大石是恩怨分明的人。

 “所以嘛,這些年下來對西夏,對契丹,對女真,唯獨只有契丹你認為可以很好和談的,不派你去派誰去。”

 “陛下,西夏微臣也願意和談的,可是他們不願意放棄軍隊。最後他們因為微臣的假聖旨,手中一個籌碼都沒有。輸光了身子,無奈才同意微臣提出的條件。這些都可以談,像女真,還有蒙古這樣,不要談,浪費時間。"

 趙玉道:“你專心做你的事,別天天惦記蒙古。朕心中有數。”

 “是!”歐陽無奈。

 趙玉問:“你是不是把完顏蘭送到滄州大牢去了?”

 “是!”歐陽道:“微臣就想,此事陛下還是不知道為好。就沒有上奏。”

 “那你不如殺了她。”

 歐陽道:“此人對微臣有救命之恩,當然,微臣也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可以視救命之恩為糞土,微臣畢竟是讀書人,懂得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道理。”

 “恩。”趙玉點頭問:“朕問你,夢遊記怎麼不寫了?”

 “……”歐陽擦把冷汗,你什麼意思嗎?

 趙玉道:“讓夢生繼續寫,朕也繼續看。朕上次沒說書怎麼樣。而是你隱瞞朕幫助寫書的事情讓聯很不高興。你實在是不適合當權臣,連話都聽不明白。你可知道夢遊記斷了後,很多人都去找杭州印刷廠的麻煩,逼問後面怎麼樣了。”

 “微臣明白!”

 “歐陽。”趙玉想想問:“朕很想知道你怎麼懂那麼多。甚至還會妙手回春,精通歧黃之術。”

 “回陛下,民間傳說但凡狀元都是文曲星下凡。所以微臣經常做夢夢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起床後隨筆而寫,就成了習慣。再說這外傷之法也不是微臣第一個使用,微臣在外遊玩,旅途無聊時候翻看下醫書,張將軍那傷,說實話也是死馬權當活馬醫,所幸張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哈哈,不過你做得很好。”趙玉很滿意道:“什麼叫棟樑,這就是棟樑。”

 “謝陛下誇獎。”

 “不過洞庭湖平亂朕未賞,這次監軍有大功聯如果再不賞的話,你就不會安心幫朕辦事。”

 歐陽苦笑:“陛下哪裡話。”

 “來啊!”趙玉道:“把東西拿上來。"

 “是!”一個內衛很快端了一個大盤子從側門進來。盤子上墊紅布紅布上有東西,東西上用金布覆蓋,看上去相當的神秘,也有相當的體積和一定的重量。

 趙玉笑道:“歐陽,讓你猜三次,猜中了這東西就歸你。猜不中朕只好收回。”

 “……”歐陽大汗,今天趙玉心情不是一般好。

 趙玉吩咐:“提示一下。”

 “是!”內衛對金布下東西一彈指,一聲金屬的聲音響起。

 是金屬,而且是整塊的金屬。這一來歐陽就納悶了,皇帝會給什麼東西是整塊的金屬呢?不對,看外形,這金屬只有一半,是個長方半圓形,等於一個圓柱體對半切。歐陽看趙玉表情很得意顯然這東西是很可以拿的出手的,自己也會滿意的東西。

 黃金?應該不會這麼俗,再說趙玉哪好意思在自己面前亮黃金。升官的公文,自己不稀罕不說,而且沒必要用這麼大東西做公文吧?難道是碑文,也不對,半個圓鐵皮。

 “讓他摸摸!”趙玉似乎更得意了。

 歐陽手放上去,竟然摸到上面有字是子孫兩個字。內衛輕輕一轉,讓開了歐陽的手。子孫是什麼呢?賜爵位蔭及子孫?誰見過這樣的賜爵位的?難道這女人幫自己生了個兒子?這樣就不好玩了,趙玉問:“歐陽,你就想想,朕有什麼讓你看得上眼,賞賜你肯定會很高興的東西。這東西上面有字,是用黃金嵌入。此物唐時之賞賜過兩個,朕記得其中一個是吳越王錢謬。宋時這是第一個。”

 歐陽苦笑:“微臣真猜不著!”要的東西有,但絕對沒有長成這模樣的。

 “罷了!”趙玉歎氣道:“拿起來吧!”

 內衛掀起金布,歐陽看見一個尺高寬三尺的半圓柱體的鐵皮上面有字,字全部是用黃金鑲嵌而成。第一排字是世代相襲接下來上面刻有自己的功績,從西夏之戰開始算起一大堆。最後鑲嵌有金字:“卿恕九死,子孫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責!”

 “這個是?”歐陽大驚。

 “丹書鐵券。”內衛回答。

 歐陽大驚問:“是不是傳說中的免死金牌?”靠了,這傢伙原來長的這麼像半個汽油桶。歐陽記得看電視,人家免死金牌是牌子。怎麼到了自己這邊,這免死金牌個頭就這麼大呢?這東西只是傳說存在砍陽不知道這東西本來是個汽油桶,但為了防止假冒,就切了一半在大內留底。

 “差不多,不過一般都是免罪用。”趙玉道:“你歐陽壞事經常幹,給你這丹書,也是避免將來牢獄之災,滿意嗎?”

 “這個……太滿意了。”歐陽喜道:“我早看朝中有幾個大臣不順眼,回頭就把他們抓來揍一頓,特別那個張邦昌。”

 “……”趙玉險些昏迷,沒想人家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將來的安全,而是想到這麼利用這東西泄私憤。趙玉只能道:“你要亂來,朕就毀掉大內那塊,說你偽造。”

 “謝陛下!”這個才是比較實在的東西,不過回頭要研究下上面寫的九死是什麼死,子孫三死又是什麼死。不過免死金牌的發行量很少未必有人知道,估計就按次數算了。唉……官二代就是幸福,還沒出生就有護身符。兒子,老子在當官,你以後可以隨便撞死人了。

 “你先在驛館等著,和談還是要靠排場。”趙玉道:“不過,對契丹人還是可以客氣點。朕覺著就不用派張玄明出去處理。”

 “當然,李乾順還是比較有作為的皇帝,必須要處理。耶律淳才小志疏,天作帝昏庸無能,只有一個耶律大石,微臣會請他來東京做客。”

 “恩,你辦事,朕還是放心的。”趙玉道:“下去吧。”

 ……

 讓歐陽驚訝的是,身為中書侍郎的張邦昌竟然也是和談使團中。說實話,歐陽是很敬佩張邦昌的,按照吏部記載看,其當知州到使相二十幾年,竟然只有一項功績記錄在案。這樣的人也只能有這麼一個,歐陽就不用說了,普通知縣也有開渠、增產糧食、加收稅利,安撫地方等一些似是而非的名頭。即使翰林院也有兢兢業業的說法。而張邦昌唯一的功績是是因為他在宋徽宗時候上表,取崇寧、大觀兩地的物品來做旗幟。

 難道是趙玉特意拿來給自己免死金牌開葷的?後來一問禮部侍郎,原來才知道中書侍郎是使團中很重要的成員。和談中,中書省是要負責草擬和約的,左右相不去,當然要下一級的人物去了。

 歐陽雖然官小,但是差遣大,是欽差。和歐陽一起去契丹的很多是歐陽的老熟人。曾經一起出使過西夏的字員。歐陽本著廢物利用的原則,第一天出行休息就把張邦昌叫到了自己的房間。

 但歐陽沒想到張邦昌的的臉皮實在不薄,進門就先歌頌歐陽的功績,大拍歐陽馬屁,說歐陽是棟粱之才,前途不可限量等等。歐陽不為所動,因為這是比較客觀的對自己定位。等張邦昌口渴時,歐陽才道:“本欽差一直以為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道理是真理,比如說李邦彥。所以本欽差想請張大人利用自己所長幫本欽差一個忙,幫好了重重有賞,幫不好的話,本欽差手邊有丹書鐵券,要對你幹點壞事。”

 張邦昌立刻起來拱手道:“欽差大人說賞賜就差遠了,誰不知道欽差大人一心為國為民分憂,所行之事都是關乎國家的大事。只要欽差大人吩咐,風裡來,雨裡去,下官絕不皺眉。”

 ……

 歐陽其實早就猜想到遼人會和談。黃龍府一破,不僅是女真人受不了,遼人也將宋軍戰鬥力提升到新的高度。繼續抵抗意義已經不大,更何況宋人竟然能在嚴寒的冬季進行大規模作戰,這點是契丹人無法做到的。而遼國朝廷腐朽不堪,沒有什麼真正的有志之士,只要好好保障他們的利蓋,他們是不會反對被統治的。歐陽知道接下來工作重點已經不在是軍事行動,而是拓展版圖,安民生息,保持地方穩定。

 經過遼佔領區,歐陽也不禁感慨,曾經比大宋版圖還大一倍,屹立在北方兩百多年的遼國,始終不能避免因為傳承的問題,導致覆滅。哪有當年蕭太后時期強盛影子。在遼地和女真地採取的政策不同,多以安撫為主,無論是契丹人還是漢人或者是渤海人,都比較和善。

 欽差大隊弄進城中,大人抱著小孩看熱鬧,並沒有什麼懼怕之色。宋朝也充分考慮了當地的條件,官聲比較好的地方官留任當地,官聲不好的裁撤,由吏部調撥能吏填補。每一縣留百名禁軍由一名校尉帶領配合知縣維持治安。韓世忠下軍令,留守士兵十三殺。挑釁、侵佔、掠奪等等,全部在十三殺的範圍之內。當地百姓對宋朝做的也表示認可和擁護。

 朝廷為了穩固這地方的統治,特意在被佔領地開恩科。這恩科只能是被佔領地人參加,今年八月州試,明年省試和殿試。而明年八月是大宋州試,後面是科舉年,也就是被佔領地的讀書人短時間內將有兩次機會,對讀書人來說是個莫大的好消息。宋朝還將對任何通過州試的考生發放路費等等措施,是為穩定當地的重要手段。

 這些手段對女真人沒用,不會有女真人去趕考,他們連漢語會說都在少數,何況是漢字。所以語言、文字不通,是統治的一大障礙,要麼說秦始皇統一文字是個巨大貢獻,否則現在要學的就不僅只是外語。

 讀書人籠絡了,還有放牧和種田的,這些人因為宋朝免賦稅五年的政策大大受益。契丹當時可是加倍賦稅,宋人一來就減免,到底擁護誰呢?大家心中有數。針對城裡人,商會就做了很大貢獻,其開設的場子招聘大量的當地百姓,工錢雖然比宋國內要低,但是當地物價更低。對他們來說是相當不錯的一筆收入。

 老百姓得到實在的好處,所以欽差大隊所到之處,確實是一片歌舞升平和詳的景象。雖然宋朝沒有強制,但很多契丹蕭和耶律人都入了漢籍,因為朝廷還給了一項政策,入漢籍生孩子的朝廷給予五斗大米的獎勵。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6 09:19
第二百七十八章 借首級一用

 出了被佔領區,到達契丹佔領區的東京。契丹人也比較友好,派出騎兵護送或者說監視欽差大隊到了平州。契丹人顯然很有誠意,派出李處溫為代表十幾名朝廷官員迎接歐陽等人,他們就是不知道,李處溫早已經是宋朝的人,他故意遺漏在臨璜府的老婆孩子受到宋朝的照顧,現在生活過得很不錯。

 歐陽到時候,兩軍在東京地域已經進行完第一個回合交手,宋軍佔領了一縣三山後,正在修整。兩邊打仗的節奏放慢,而且互相之間也比較友好。此戰韓世忠帶人一圍縣城,就送信進去說明情況,自己外面有多少人馬,裝備了什麼武器,士氣情況和糧草情況,守城的將軍和送信的副將在口頭過了兩招後,帶兵撤退。大家都知道宋遼馬上要開始和談,不想無意義的犧牲。

 “見過(參見)皇后娘娘。”歐陽等人沒想到的是當天傍晚,德妃也就是現在的皇后會這麼著急請他們到州府臨時行宮吃飯。歐陽代表是趙玉,自然不能說參見。按照沒有被廢除的盟約,兩國還是名義上的兄弟之邦,下面人要視德妃為自己皇后。

 德妃客氣道:“大家遠道而來,不要拘束,請坐!”

 正位有兩張桌子,歐陽和德妃平座,下面豎兩排桌子,一排是宋人,一排是契丹人。歐陽落座後問:“皇后娘娘,陛下身子……”

 “唉……”德妃歎氣道:“自登大寶後,身體每況愈下,看盡了良醫卻沒有個說法。”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皇后娘娘不必擔心。”歐陽只能這麼客套的說。事先李處溫透露,德妃其實也有著急的原因,由於耶律淳身體很糟糕,必須在其死前完成和談,才能爭取最大的利益。否則只能是天祚帝或者是其留下的兒子耶律定得好處了。這是好消息,但也有壞消息,李處溫說,德妃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希望宋朝擁立耶律淳為北遼皇帝。這和歐陽拿的底線有很大出入。

 “今天不談公事。”德妃舉杯道:“遼宋兩國一直來都友好共處,所以今天只論友誼不談公事,大家盡可暢飲。”

 席間確實沒有談論任何公事,歐陽知道德妃是給自己一個信號,她胸有成竹。女人比起男人更適合參與各種談判,她們的耐心和耐性是她們取勝的關鍵,男性對女性的防備心一向比較低。如果不相信女性的耐性,可以和老婆交換帶孩子一天,你就會知道,當你在第十分鐘就後悔製造了孩子時候,母親在第二十四小時時仍舊很有耐心。

 張邦昌借醉在外走動,德妃一名宮女送來解酒之物,而後關心詢問。張邦昌也是個人精,一看就知道這宮女不是普通的宮女,當即心中對歐陽增加了一份驚懼。歐陽告訴他,德妃有可能會安排一些線人,特別是女人對官員進行接觸,收集和談的資訊。張邦昌不知道,這是和談中商業間諜常用的手段,不要主攻利益者,比如對歐陽這樣的談判主官不要嘗試去攻克,而要攻克主官副手,比如秘書。還有比如隨同談判的代表。而女性比起男性來說,除了多幾項身體工具之外,還容易讓男性放鬆警惕,提高自己的自大心理。

 於是張邦昌以六十的高齡,被迫無奈的和一個二十不到的宮女去開房間。沒辦法,演戲就要演全套。喝兩杯酒,張邦昌就可以放開咒罵歐陽祖宗,說實話,他對歐陽本也看不對眼,這些話也是憋在心中好久的。有什麼了不起的等等,在宮女面前宣泄著自己對歐陽不滿,歷數歐陽對自己幹的壞事,或者是慫恿他人對自己幹的壞事,甚至是歐陽對別人幹的壞事,相當嫉惡如仇。

 接下來就是玩女人,要么說玩女人也是革命工作之一。李邦昌非常努力的配合,好容易才完成了經過,而後還得表現出很滿意很享受的態度。

 一個時辰後,情報就送到了德妃面前。總共有三名官員落水,其中以張邦昌最有價值和可信。張邦昌和歐陽不和,德妃也略有所聞。在西夏一戰中,歐陽根本就沒把張邦昌放在眼中,導致兩人交惡。雖然一個是地方官一個是京官,但是一直都不對路。  

 德妃分析情報後得出結論,趙玉給歐陽的底線是,封耶律淳為北遼王,擁有百人衛隊,一萬戶的採食權。這消息讓德妃有點心冷,她和談目的就是放棄一部分東京土地,和削減兵力,轉而請宋支持耶律淳為北遼皇帝。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目前耶律淳的處境就是北遼的皇帝,如果宋朝一點都不圖謀承認北遼皇帝,而派欽差進行和談,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德妃知道自己失去了部分的籌碼,如果在以前,用通州和臨璜府地盤來談判,宋人有可能答應擁立,但是就目前來看,自己定的目標太高了。

 而第二天談判,德妃就知道什麼叫獅子大開口。歐陽很真誠說,自己底線是遼人放棄武裝,解甲歸民。朝廷將封耶律淳為遼公,採食兩千戶。這爵位可有個說法,爵位是可以繼承的,但是每繼承一代,就要降一等級。開國公下去兩代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雖然歐陽漫天要價,德妃心中有數,也落地還錢。德妃提出自己幾條建議,第一條就是北遼皇帝,歐陽堅決不同意,而且明說如果是這個條件就沒法談,他根本就無法向皇上交代。第二個建議是,德妃犧牲一些地盤,只要三州之王,做為回報,耶律淳做為三州之王,享受章欄玉州王的待遇,治下完全實行自治,稅收什麼都由三州王說的算,並且永鎮三州。做為條件,三州將放棄擁兵權,使用宋律。

 歐陽則重點強調了兵權和地方管理權是本次談判的底線。歐陽表示可以調整耶律淳的爵位,也可以打破宋例由女性繼承。但是不會交出管理權。歐陽介紹了東京目前的狀況,民不過五萬,卻有著三十多萬的軍隊,根本無法持久。如果不交出管理權,沒有人願意移民到這地方,沒民就沒錢,而且女性缺少,即使擁立耶律淳當北遼的皇帝,國家一旦支撐不住,只能繼續掠奪,而無法保證生產,更不用說繁榮和恢復。

 采食不一樣,歐陽表示只要答應,將從宋內地挑出比較富裕的城市供給采食。采食是沒有管理權,但是這兩千人的稅利將全部給采食者使用。

 第一天就此結束,看上去似乎雙方都有點火藥味,但實際上雙方都在按照張邦昌洩露的‘機密情報’展開。德妃還收到消息,歐陽派人和降為王的天祚帝有秘密接觸。這是德妃最為擔心的。她早聽說歐陽從來不本分的談判,上次西夏就有假聖旨事件,最後把李乾順的籌碼全部逼光。萬一宋軍擁立天祚帝進攻東京,士兵將再無半點戰心。

  “還去?”張邦昌快哭了:“欽差大人,那是個小妖精。下官如果有欽差大人的身子自然不怕,但是……欽差大人看,下官今天很艱難才從床上起來。再去,遲早這把老骨頭要被她連皮帶肉一起吃掉。”

 “是誰和本欽差說風裡來雨裡去,不皺一下眉頭的?”歐陽反問。

 “……”張邦昌蹣跚站起來道:“下官去就是。”

 張三感覺歐陽也太殘忍了,殷勤的扶了張邦昌送到門外。回來偷笑:“大人,張邦昌是一身的冷汗,衣服都溼了。”

 “真是的,我讓他去玩女人為國家辦事。怎麼搞得要上斷頭台一樣。”歐陽呵呵一笑:“不過,張邦昌確實是關鍵人物。今天的談判可以看出,德妃這個娘麼心裡已經接受了我們提出的底線。”

 李四問:“大人秘密派人和天祚帝接觸是為什麼?”

 “尋找多點合作。如果德妃敢獅子大開口,我們就不談,打扶持的名號,擁立天祚帝攻擊東京。他畢竟是契丹人正統的皇帝,還具備一定的影響力。”歐陽道:“反正名額就一個,德妃如果不要,那就給他了。要麼說弱國無外交。對了……那個耶律淳的病情怎麼樣?”

 “我們到之前德妃封鎖了臨時皇宮,全是德妃的人,連李處溫要進去探病都不行。”李四道:“不過還是看出點蛛絲馬跡,推測耶律淳一直在咳血。我們御醫看了我們弄來的藥渣辨認,應該是肺癆成疾。看這藥量,耶律淳最多只有半個月,大限就要到達。”

 張三道:“聽說他們都沒想到我們能在冬季拿下黃龍府,對禁軍的實力都有些懼怕。下面的士兵在如今這樣的情況下,是不愛戰的。契丹人處尊養優了兩百年,血氣都已經消磨幹淨。”

 歐陽心情不錯道:“我就擔心張邦昌挺不住,他死了不要緊,萬一不把消息放出去就不好了。”

 張邦昌又摸到了那宮女的住處,由於臨時皇宮,宮女都住在州府外的民居中,當地人口被女真人掠奪後,空房子都已經發霉。宮女就是在等張邦昌,張邦昌強打笑容,對迎接自己的小妖精表示善意和野欲。

 這次透露什麼消息呢?消息是根據打聽來的消息,天祚帝已經初步同意宋軍的意見。他幫助宋軍號令東京契丹士兵,事成之後,接受北遼公的爵位。而且張邦昌還透露,歐陽指示韓世忠將趁和談,大家鬆懈時候,佔領一些重要城鎮。

 這個消息讓德妃明白,自己擁有的籌碼已經不多。歐陽是步步緊逼。如果當年能逃竄到西遼,那情形自然不一樣。但目前被困死北遼東京,宋軍壓境,咄咄逼人之態勢。態度不軟一些是不成的。耶律淳的病更加嚴重也是她無奈的一個原因。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是需要認真確認的,如果簽署了和約,宋朝如何保障自己的諾言。雖然歐陽也表現出來誠意,比如說討價還價等等。但畢竟李乾順是事後秘密被人殺害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德妃這樣的人肯定能猜到是宋朝下的手。

 “保證?”歐陽想想道:“皇后娘娘,我們說白了吧。西夏和遼國不一樣,李乾順是正牌的皇帝,而且在民間深有威望。我們當初也讓他遷徙到東京汴梁,雖然過不上原先皇宮奢華的生活,但是最少能東京子孫能榮耀富貴好幾代。但他一直借口拖延,甚至還把自己弄出病來搪塞我等,唯一目的就是不願意離開西夏,圖謀再來。所以對這樣危險的人,自然是除之。”

 “那我等呢?”德妃問。

 歐陽道:“皇后娘娘看,宋軍佔領的那些地方的對待差別,我相信皇后娘娘也了解一些民間的事。即使皇后娘娘有心煽動,恐怕響應者也是寥寥無幾。所以宋朝絕對是給了耶律淳皇帝相當大自由。想留在當地,可以。想去東京居住也可以,甚至去海外都行。地中海、玉州,我大宋絕不阻攔,但有個條件。”

 “條件?”德妃問:“什麼條件?”

 “耶律大石將軍是在下的知交,我皇上也很仰慕耶律大石的將軍風采,有意請耶律大石到東京任職。”

 “哈哈”德妃笑道:“你們倒是眼光銳利。這個耶律大石可是比我等夫妻有價值許多。”

 “那是,耶律大石乃是皇族,又深得士兵愛戴,朝廷信任。”歐陽道:“皇后娘娘想的不錯,確實是請耶律大石到東京軟禁。但絕對不會虧待,不說本欽差的影響力,將軍們也是敬佩耶律大石,必然不能讓別人糟踐了。”

 德妃想想后道:“這個我可以辦到,不過……我們想回臨璜府居住,畢竟那邊還是皇宮。既然宋朝要封我等做個北遼王,排場總不能太寒酸是吧?"

 “……”歐陽大驚:“你怎麼知道的?”

 德妃笑道:“欽差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是不是這樣的?”

 歐陽臉色變幻,拿茶喝了一口後保持沉默狀態,許久后才問:“是不是張邦昌那王八蛋告密?”

 德妃不否認點頭:“是!”

 “來人!”

 “在!”兩名內衛抱拳。

 “抓住張邦昌,就地問斬,提頭見我。”

 “是!”兩名內衛抱拳而去。

 陪同歐陽的兩名大臣忙道:“大人……”

 “通敵者,殺!”

 德妃幫腔道:“其實我也很討厭這樣的小人。一邊拿朝廷的俸祿,一邊卻出賣朝廷。”這是德妃的最後一試,試的就是歐陽的真誠度。如果張邦昌的話是真的,那就代表大宋確實沒有暗算耶律淳的想法。如果張邦昌的話是假的,只是一個託,歐陽必然不能殺他。

 兩人聊天客氣幾句,內衛端了一個盤子進來,歐陽掀開白布后歎道:“何必呢!”

 德妃起身一看,確實是張邦昌的首級無疑,當下也就放下了疑慮。歐陽也順水推舟,把朝廷給自己底線坦白了出來。雙方對大方向達成共識。但對細節上還有衝突。比如歐陽破例的女可代爵,老婆代替死去的老公降不降爵位?而後劃分哪裡的采食地?德妃當然是想要陽平,歐陽一看挖到自己牆角當然不答應。於是還得商量。

 還有就是德妃娘家的安排,比如德妃的弟弟孩子要上大學,要落戶到宋內,希望歐陽能送幾個官職。歐陽苦笑,自己才六品官,怎麼送官職。

 這樣的細節談判不是歐陽的強項,於是門下省、禮部等隨從官員就開始談判。不僅有私利,還包含了對天祚帝的處置,士兵的安置,朝廷對東京地的補助等等。據估計這樣的細節談判最少將持續一個月。不過大方向解決了,接下來就小細節的討價還價。

 但歐陽沒想到德妃比自己想像要難纏,有幾個細節很難達成一致。比如德妃要求宋朝歸還他們和朝臣在臨璜府的產業和財物。還有一點,遼兵多是自配備武器和衣服,讓他們全部上繳武器很難,最後是德妃希望把東京囤積的物資按市價換成現金的無恥的想法。

 第一個細節屬於情理之中,雖然不在歐陽考慮的談判範疇,但是那些土地不能搬運,地契等等暫時都扣押在軍中,財物當時韓世忠也造冊上繳朝廷。歐陽辦下來難度不大。

 第二個細節屬於風俗習慣,歐陽走訪了一些遼兵,遼兵都表示武器、馬匹都是他們私有的財產,他們不願意把這兩樣東西交出去。至於火器方面他們無所謂。

 第三個細節就是扯淡了,歐陽特別鄙視德妃的貪婪。

 第一個細節歐陽答應了下來,第二個細節歐陽答應了一半,歐陽和約起草中說,他將對士兵的武器進行購買,但是士兵必須交出武器。至於馬匹士兵可以保留。第三個細節,歐陽親自上陣理論,最後德妃接受了十萬貫的價錢。後來歐陽才知道,德妃這麼貪婪,是為了自身更加安全。一來轉移歐陽等人注意力,二來表示她對錢財比國土看得重一種態度。
alloykuma 發表於 2011-7-26 14:32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兄弟反目

 談判是漫長的,初步和約已經起草簽訂。德妃全家和朝臣大部分選擇了回臨璜府,同時德妃將下令所有軍隊對宋軍投降。接下來就是耶律大石和韓世忠的談判,怎麼落實士兵的去向。三十幾萬人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東京人口基數太少,年輕女性特別缺乏,是放回東京以南,還是多源分流。所以這個細節是包含戶部、吏部、兵部的談判內容。

 讓歐陽高興是的,德妃竟然有從天祚帝那裡弄到的遼國戶籍冊,不僅包括遼主要統治地區,甚至遼、西遼的藩屬部落都有記錄。其就有蒙古百餘部族。隨行來的戶部官員就兩三個,看著堆積如山的資料險些吐血。幸虧跟隨歐陽來的欽差衛隊素質都比較高,識字人很多,從裡面抽出兩百來人來幫助整理統計資料,重新造冊。

 耶律淳也許死了也許沒死,歐陽他們並不關心。統治者已經獲得自己的利益,就拋棄了士兵們。耶律大石則為了士兵的利益正在和另外一個包括韓世忠派人在內談判團談判。韓世忠的軍隊已經進入準備接收地方和安置士兵。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支遼兵突襲了只剩餘八百護衛的平州,也就是欽差使團駐紮的州府。

 每個朝代、每個時期、每個民族都有極端主義分子。這樣人在戰爭年代是民族的衛士,也是他族深為厭惡的產物。因為這些人把民族的高度凌駕在自己生命得失之上。遼國也是大國,雖然已經受儒家思想影響深遠,但不可否認總有一些人不滿意腐朽朝廷的投降政策。而歐陽顯然也是過於自信,原先是平州駐軍保護,而後這些駐軍部分分到前線受降,部分保護那些大臣皇帝到臨璜府,再由當地官吏按照歐陽簽訂的和約安置,只留下一些文吏、低級官員配合整理。

 結果州府,也就是耶律淳早先的臨時行宮被兩千騎兵團團圍住。歐陽根本沒有派出什麼斥候,因為就八百的衛隊,要整理大量的書、戶籍。還要照顧隨行大臣們的起居,要為大家弄吃弄穿,直到遼騎兵進城,才出警報。八百護衛將州府保護了起來,同時派出武功高強者突圍向大軍求救。

 歐陽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旦欽差團隊被滅,宋遼矛盾將變得撲朔迷離。正準備投降的遼兵必然會擔心宋軍報復,轉而四散逃離。這樣,很容易被他們聚集成夥,即使將來行不成政治軍事威脅,也很有可能聚集成匪,橫行東京,騷擾地方,甚至再朝北俄國流竄,形成新的獨立對宋有仇恨的部族。還可能流竄到被佔領地,破壞當地,拉攏百姓加入,變成有一定力量的反政府武裝。還有會導致宋朝對簽訂和約當權者的報復,使得遼民悲戚,不利地方統治,很可能會引民族性的排漢形勢。

 當然,這麼深遠的影響是歐陽後面想的,目前最重要想法是保住自己和大家的小命。

 “兄弟,來契丹怎麼不和哥哥打個招呼。”一個粗嗓門在外面喊道:“我帶了一壇酒來,兄弟給不給大哥面子,出來喝一杯。”

 歐陽聽出聲音,竟然是很多年沒見的蕭甘雲。攻陷臨璜府後,歐陽曾經派人探查蕭甘雲的下落,但聽說把賭場托付給王麥兩人管理就去向不明。真沒想到家大業大的他真參軍了,更沒想到現在還帶兵包圍了自己的欽差行轅。

 歐陽道:“好兄弟這就出來,大哥請稍等。”

 一米二的圍牆,八百衛隊在朱達的帶領下建立防禦。但大家都知道,只要遼人放火,裡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支撐得住,只能出來和遼騎兵硬拼。這是使節團,不是戰鬥團隊,除了十來個甩手炮外根本沒有其他火器。

 朱達攔住歐陽抱拳:“大人,我和大家商量了一下,必須將大人安全送出去。”

 “送出去?”

 “我等給大人換裝成衛隊士兵模樣,州府內還有百來匹馬和一些火器,還是有很大機會突圍而出。”朱達道:“只要大人無恙,大事可定,萬一大人出事,恐怕一月多來和談努力付之東流。”

 “……這個等我回來再說吧。”歐陽道:“我大哥不至於會在請我喝酒時候,還下黑手,張三和李四陪同我去就好。”

 ……

 蕭甘雲在州府正門前方三十米處大刀闊馬坐著,他面前一張桌子上有一些臘肉和兩個酒囊,所有騎兵都在百步之外散亂環視州府。

 歐陽拱手:“大哥!”

 蕭甘雲站起來道:“兄弟,過來坐!”

 歐陽走過去坐下,蕭甘雲倒酒道:“兄弟年紀輕輕已經是大宋重臣,真讓為兄刮目相看。”

 歐陽道:“兄弟也沒想到,大哥真去當了兵。”

 “哈哈!”蕭甘雲笑道:“原本是打女真狗,沒想到現在卻和宋人打上了。”

 歐陽看蕭甘雲,除了滄桑加深之外,其胸膛外露出一條傷疤,皮捲肉開,讓人心驚。歐陽道:“大哥,仗已經打完了,耶律大石正在交付後事。”

 “宋和遼的仗是打完了,但契丹和漢人的仗還沒打完。”蕭甘雲道:“契丹一族只有兩姓,一是耶律,一是蕭。不姓趙也不姓歐,更不姓張王李趙。兄弟知道嗎?契丹部族有一條河,祖輩人叫他黃水,說他是黃河的女兒,還一條河叫土河。傳說,一位駕著青牛車從黃水而來的仙女,與一位從土河騎著白馬來的仙人,在兩河的交匯處相遇,兩人相戀,並結為夫妻,他們便是契丹族的始祖。契丹是神的子民。”

 “恩,大哥。”歐陽道:“他們那叫合體雙修,無論是仙女還是仙人都屬於道家,道家多是漢人修仙得道。所以要按這個傳說來說,契丹也是漢人的子孫。”

 “胡說!”

 “哪胡說了?”歐陽道:“黑眼睛、黑頭、黃皮膚。大哥你看看,你和我長的有什麼區別?人家說你是契丹人,神的子民。那漢人呢,是神的子民嗎?”

 “你這是謬論。”

 歐陽道:“大哥,你給兄弟一個除了姓外的理由。是漢人對契丹人不好,還是漢人比你們契丹人更欺壓百姓?或者是漢人把你們定為第二等民族,看不起你?你去問問臨璜府的百姓,看他們更願意和你們昏庸的皇帝走,還是滿意現在的生活。”

 “兄弟何必說那些無知的人。”蕭甘雲一指身後道:“兄弟問問他們,他們是願意戰死,還是願意做漢人的奴隸?”

 “奴隸?”歐陽問:“哪裡像奴隸了?大哥可知道宋在女真是什麼政策?難道大哥非逼大宋對契丹如此?”

 “正是!”蕭甘雲道:“契丹人數百萬,你們漢人殺得絕嗎?”

 “你一開始目的就是想我們逼迫臣服的契丹人反抗?”歐陽道:“理由。”

 “理由就因為我們是契丹人。”蕭甘雲道:“你們是漢人。兄弟,如果有天你現宋朝滅亡,全部人都要投降契丹人,你會不會像我這樣?寧願玉碎,不為瓦全,堅持下去?”

 “這個……”這個問題,歐陽真沒考慮過。換位思考以下,自己如果是那處境,似乎也會留點反抗的火種。歐陽搖頭:“大哥,你這問題沒意義。現在勝的是漢人,難道你以為就你這點人馬能打敗漢人?”

 “當然不能打敗,但是可以殺了你們。你們一死,宋朝廷必然震動而後報復。德妃和耶律淳還是原先滿朝武可能都要陪葬。契丹人就重新起了反抗的苗頭。”蕭甘雲道:“最重要是還沒交接的契丹士兵,他們畏懼漢人的報復,很可能一哄而散,再聚集成團圖謀復國,東京遼闊無垠,遲早我們可以捲土重來,重建契丹王國。”

 “可惜。”歐陽道:“可惜大哥精打細算,但我護衛已經突圍帶走我的親筆信。韓將軍接到信後,將會封鎖所有消息,皇家報也只會提供正面的消息。即使我們這邊人全部戰死,也不會引起甚至是陽平人的不滿。至於我們,再過一二十年,真相就會公布,到時候個個封王也不稀奇。”

 “……”蕭甘雲沉默好久道:“難道你們就不想報仇?”

 “你是我大哥,大哥會對兄弟下毒手。但兄弟不會想去害大哥。”歐陽道:“但兄弟還是要勸大哥放下這些念頭。大哥如果是想為契丹人好,兄弟可以舉薦大哥為朝廷四品官員,而後大哥就可以代表契丹人在朝廷上說話。難道大哥不考慮下你的部下嗎?他們有老婆有孩子,他們追隨大哥來,不全是因為什麼契丹,而是大家意氣相投,肝膽相照。”

 “……”蕭甘雲沉思許久後道:“兄弟,喝了這酒,我們兄弟的緣分就到頭。”

 “冥頑不靈”歐陽拿起酒囊,一口氣喝了下去,而後站起來道:“保重!”

 “保重!”蕭甘雲舉酒囊而喝。

 ……

 蕭甘雲吩咐:“命令放火,把他們逼出來,記得,別跑了歐陽。”

 下面還沒回應,州府大門打開,三十幾匹馬突然奔襲而出朝東門奔去。契丹人明顯沒想到宋人還敢先行進攻,當即一亂。再被宋人幾個甩手炮攻擊,被開出一條路來。蕭甘雲大驚:“追!”但馬上醒悟:“兩百騎追出,其他原地不動。”

 這時候,州府後門騎兵齊出,三十人為一隊,分了兩隊取西門和南門。由於突變,蕭甘雲號令不達,不僅全軍有些混亂,而且也沒有分出兩百騎去追擊第一波敵人。同時,州府圍牆內飛出百枝箭來,更是進一步打亂了契丹兵的追擊腳步。而後州府步兵齊出,全身甲胃列陣,整齊踏步而出,毫無畏懼的面對騎兵守衛在州府外。他們不能畏懼,做為欽差衛隊,如果歐陽掛了他們還活著,他們就要全部陪葬。如果私自逃跑,他們的家人就要連坐。這是很森嚴的規矩。

 蕭甘雲腦袋急思考,歐陽在哪?東、西、南突圍?或者是疑兵之計,其本人藏匿在州府之?目前有兩件事必須做的,第一件是避免衛隊步兵的拼死糾纏,第二件是調配騎兵應對。歐陽如果是突破三門,那衛隊肯定是集了甩手炮,追兵少的必然大大吃虧,很可能被宋人反擊吃掉。

 蕭甘雲立刻下令:“三門各領三百騎追擊,一百騎環繞放火,其餘千人驅散步兵,不要和他們糾纏。”布置得很好,把歐陽藏匿的四點一打盡。

 但今天注定火德星君休假,契丹三追兵派出,城內還沒有開始放火,七百名的列陣整齊的宋步軍突然一哄而散,大家朝四面逃開。蕭甘雲一見大叫不好,宋軍竟然要利用房屋等障礙和自己打游擊。果然如他所料,很快幾道寒光從不遠的房屋飛出,當即有兩名契丹士兵箭落馬身亡。騎兵沒有衝擊,就少了一大半的威力,宋軍突然哄散,雖然也被截了一部分,但卻是很少很少一部分。

 誰說南人不擅射?這邊可都是東京禁軍玩冷兵器的好手。雖然因為沒有經歷實戰,手上軟。但是弓術這樣遠距離殺傷敵人手段還是有的。而且確實也不太遠。蕭甘雲這麼一遲疑,又有另外一方向的箭殺到,帶走一條人命。契丹士兵紛紛舉弓和宋軍對射。可是,宋軍有房屋保護,契丹集一起在寬闊之地,不僅雙方死亡人數不成比例,契丹還為宋軍送去彈藥。

 雖然蕭甘雲也明白宋軍沒有多少箭手,箭手更沒有多少箭枝,但是你不能不管,這樣對士氣的打擊是非常嚴重的。已經有一隊十人的騎兵衝向街道,但剛入街,兩邊房屋一開,十幾名宋軍持刀而出,各自一個,躍起將契丹兵抱摔下馬,而後拉契丹人回屋子,躲避箭雨。

 蕭甘雲畢竟不是耶律大石這樣的名將,約束力也不夠,於是留了百兵在州府放火外,其他千人開始分隊進行追殺宋軍。他並沒有扼守城門後再進行清剿。

 “你們看!”一名契丹人手指城牆上。

 蕭甘雲抬頭一看,只見幾個宋軍步兵正在利用繩子從城牆出城。蕭甘雲吩咐:“你帶二十個人追。”

 “大家都在逃出城。”蕭甘雲左右一看大驚,宋軍竟然全部學敗兵,四面潰散。不僅有三兩從城門跑路的,還有成群從城牆上滑繩子的。

 “追,追,別放過一個人。”蕭甘雲喝道:“歐陽可能就在裡面,調圍府百人守住城門。”

 蕭甘雲順利將糾集成群的契丹騎兵化整為零。而後在他身邊就幾個人時候,朱達帶了二十名士兵身著契丹服裝包圍了他。

 “你們還不追?”蕭甘雲喝道。

 朱達笑道:“大人說得沒錯,無論是契丹還是漢人都是一個長相。”

 “你們是誰?”

 “我們從州府內找到了一些契丹人的衣服。混到民居之的士兵也找到一些衣物換了一套。我們而後就大搖大擺的走到你面前,你竟然真的看不穿。”

 “歐陽呢?”蕭甘雲問。

 “歐大人早出混合在西門追擊逃竄的宋騎兵。”朱達到:“騎兵隊一出西門,歐大人就下馬脫掉外面的衣服,而後和你們的三百人混在一起追擊宋軍。這個時候可能早就借口掉隊,逃之夭夭了。”

 “好一個魚目混珠。”蕭甘雲道:“可惜他們不是我的部屬,互相很多不認識。他們是有血性的契丹人私下聯合在一起,否則一定不會讓你們得逞。”

 “前方受降消息早就出了,怎麼可能會有整編制叛亂的兵士。”

 蕭甘雲用契丹話道:“你們跑,告訴大家,歐陽在朝西位置,全面搜索,不用再理會城裡和我的死活,我攔住他們,不會契丹話的格殺勿論。”

 “是!“他身邊幾人立刻轉馬,朱達揮手,包圍的士兵讓開路放他們離去。

 蕭甘雲一愣,而後大驚,正準備喊話,一個聲音飄來:“大哥,該歇歇了。”歐陽和張三李四三人,全身衛隊打扮,從附近一家民居走出來。

 蕭甘雲問:“你沒從西門走?”

 “沒有,我皮太白,和契丹人混在一起遲早會被識出。”

 張三道:“大人,四面遼軍混亂,還是先拿下,以免夜長夢多。”

 “恩!”

 蕭甘雲很快被生擒,一隊契丹騎兵衝了過來,大家很快閃入民房,而後在民房破牆穿梭,契丹騎兵根本就摸不准宋人的位置。而這時候契丹人也開始用契丹話號令大家從西門追擊,搜索歐陽。城內的士兵當然知道他們叛亂的主要目的,於是全部從朝西而去,離開了平州城。

 歐陽問:“那些官員怎樣?”

 “還在池塘泡著,契丹人沒有放火。”朱達摸出去巡視一圈道:“大人布置在州府內的五十疑兵,沒有派上用場。”

 歐陽見被捆綁的蕭甘雲疑惑解釋道:“我想到你兩種攻擊州府的辦法,第一是外部放火,第二是,突入放火。我安排了五十人帶甩手炮在州府內各門伏擊你們,迫使你們只能在外放火。如果你們只是在外部放火的話,官員們在池塘只要不被淹死,那就不會被燒死。沒想到你不放火,白浪費了我安排的人力。”經過幾次戰鬥的燻陶,歐陽布置小規模戰鬥還是有一些心得,並且融合了心理學等方面,更加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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