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巡狩大明 作者:神燈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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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fh1234 2011-1-27 23:31:2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354712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22
第483章 浪子回頭


看到蘇蓉滿是鮮血的手,段飛駭然大驚,突然間聽說自己有了孩子,緊接著聽說孩兒快保不住了,一時間的大喜大悲差點壓抑得段飛喘不過氣來,只聽蘇蓉哭訴道:「阿飛,你快想想辦法,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兒啊,他好命苦,歷經千辛萬苦才保住的,你一定要救救我們的孩兒啊。」



段飛終於反應過來,他急道:「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你快告訴我,哪怕要摘天上的月亮我也替你辦到!」



蘇蓉咬緊牙關說道:「我體內真氣已經完全岔了路子,你幫我約束一下收歸丹田,或許我還可以多撐一會,你得去找個有經驗的大夫,抓些安胎藥,倘若他會針灸更好,快啊,又出血了……」



段飛慌了手腳,急忙將雙掌貼著蘇蓉的身體,輸功過去,為蘇蓉收束亂如團麻的真氣。



他體內真氣對蘇蓉修煉的功夫來說並不陌生,當初在關外段飛功力大進,正是因為蘇蓉將自己全身功力灌入他體內所致,所以在段飛幫助下蘇蓉體內亂竄的真氣很快被收束回了丹田,蘇蓉緩過氣來,但是她的肚子卻依然沒有什麼好轉。



大半夜的背著個孕婦在山裡狂奔顯然不行,光是風就把她吹垮了,若是留她在這裡同樣不妥,沒有防寒的被褥衣物和溫暖的屋子,光是濕冷的地氣也能讓她功虧一簣,段飛這下可犯了難,更麻煩的是,蘇蓉在這關鍵時候竟然暈了過去,段飛探她的脈搏,她分明是失血過多,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段飛面臨艱難抉擇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說道:「老夫粗通醫術,身上還有一瓶專門煉來保胎用的十三太保萬應保胎丸,每一粒至少可以保一個時辰,若你信得過我,就讓我一試,相信我能保得靈雪姑娘母子平安。」



說話的人是早已被段飛遺忘得一乾二淨的羅天祐,他此刻已經衝開段飛下的禁制,但是四肢被卸了關節,卻沒法用內力自己重新接起來。



段飛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他迅速抱著蘇蓉閃身來到羅天祐身邊,喝問道:「你怎麼會隨身攜帶著保胎藥?難道你打算懸壺濟世只看婦科嗎?」



羅天祐此刻臉上充滿了憧憬,他淡然答道:「老夫今年六十八了,最近聽說我孫媳婦懷上了,她身體不太好,所以我就預備了一瓶安胎藥準備親自送過去,沒想到教主突然安排在陝西舉事,就耽擱了,這也是天意,快拿去給靈雪姑娘服下吧,老夫命懸你手,不會騙你的。」



段飛此刻也只有一試了,他在羅天祐指點下找到藥瓶,倒出一顆自己先咬碎了嘗嘗,品出了當歸、川芎、熟地、阿膠等中藥的味道,雖然不知能否安胎,不過吃下去至少不會有更壞的效果,段飛立刻取了一顆餵著蘇蓉吃下去。



羅天祐道:「好了,至少一個時辰內靈雪姑娘母子都不會有問題,不過她出血甚多,若有銀針在手,當先刺穴為她止血才是……不若你給我接上關節,我削幾根木針為她刺穴如何?」



段飛把自己身上的長袍脫下鋪在地上,將蘇蓉平放在上,手裡一下變出一隻針囊,他冷冷地說道:「我也略通針術,你用嘴指點我該怎麼做就好了,倘若事後蓉兒母子平安,我就饒你一命。」



羅天祐說道:「好,我們一言為定,既然你隨身帶著針囊,針術應該很熟練,那我就直接說了,你先刺她小腹歸來穴,再刺她腰部腎俞穴,血就差不多可以止住了,然後曲起她雙腿,給她針刺腳底湧泉和頭頂百會,用內力刺激約半柱香時間,她應該就能醒來……」



在羅天祐的指點下,段飛小心地在蘇蓉身上運針,既然兩人連孩子都有了,也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段飛親眼看著蘇蓉血流漸止,心中真是悲喜難言,蘇蓉果然很快醒來,有了她的配合,事情越發順利,很快蘇蓉便轉危為安了,段飛也累得心力交瘁,差點就想倒下去呼呼大睡。



不過蘇蓉的情況只是暫時好轉,若讓她在這寒冷的山谷裡多呆一會,就會多增一分危險,段飛想了想,他來到羅天祐面前,說道:「羅天祐,剛才本官答應過饒你不死,現在本官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肯棄暗投明投靠本官,本官可以立刻放你回去,今後你就是本官安插在白蓮教中的探子,你的任務就是顛覆白蓮教,倘若你不願意,本官便廢了你功力,再弄殘你一條腿,給你留點銀子,讓你回家養老,你自己選擇,我給你數十聲考慮。」



「一……」段飛開始數數,羅天祐歎道:「大人,你不用數了,你先告訴我投靠你有什麼好處吧。」



段飛冷笑道:「你還想有什麼好處?你造下的孽已經足夠你斬首十次不止了,倘若你肯投靠本官顛覆白蓮教,事成之後按照你的表現,本官可以給你三個結果,第一,碌碌無為被斬首,功過相抵賞你一千兩銀子回家養老,功大於過的話……我最多可以賞你個錦衣千戶的頭銜,相當於六品官了,讓你榮歸故里,你已有決定了嗎?」



羅天祐歎道:「大人真的敢放我回去嗎?你就不怕我走了之後就反悔?」



段飛說道:「本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過倘若你敢毀諾,我自有辦法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連同你的妻兒子女甚至沒出世的重孫都沒有活路,不信你可以試試。」



羅天祐道:「不知道大人信不信,這些威脅對我這種已經造反幾十年的人來說是沒什麼用的,讓我突然悔悟的,是剛才的事,四十多年前,我老婆難產,當時我跟著老教主正在江西造反,沒來得及回家,事敗趕回去的時候老婆已經大出血而死,留給我的只是一個呱呱待哺的孩子,我很後悔,但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事後我雖然努力想忘記這件事,但是夢裡回眸,我老婆渾身血淋淋的樣子卻總是在眼前浮現,今日看到大人與靈雪姑娘,我突然記起了我那苦命的老婆,她死的時候也不過才十五歲啊……」



羅天祐說得老淚縱橫,段飛卻沒心思聽他講古,塞了顆藥丸進羅天祐嘴裡,然後給他啪啪聲接好了關節,段飛用自己的長袍將蘇蓉裹緊了抱在懷裡,對羅天祐道:「你能大徹大悟自是最好不過,救人事大,以後有機會再聽你說故事,剛才給你吃的藥丸會讓你一個時辰之內不能運用內力,今後你沒有必要不要和我聯絡,白蓮教中我的眼線不少,自會有人告訴我你的動向,你只要盡力破壞白蓮教的計劃,我自然會為你記功。」



羅天祐站了起來,向段飛拱手道:「小人會盡力的,大人請便,救人要緊。」



沒錯,救人要緊!蘇蓉又陷入了半昏迷狀態,段飛一跺腳,抱著蘇蓉向遠處掠去,遠遠地一句話傳來道:「你好自為之吧……」



羅天祐歎了口氣,整了整衣襟,仰頭向天上明月望去,嘴裡喃喃地說道:「阿月,你看到了嗎?我終於肯聽你的話,打算改過自新了,只可惜遲了足足四十三年啊……」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1
第484章 兵行險招


焦陽回來才聽說指揮使沒了,他跟阮相眀商量了一下,一路收攏隊伍,向平涼而去,他們沒有別的路可走,阮相眀與陶天雄他們的談判不過是拖延時間,事實上眀軍沒有與敵人討價還價的習慣,當年英宗土木堡兵敗被俘,皇帝都被抓了,大明也沒有答應敵人的要求交贖金換回皇帝呢,指揮使被敵人擄去,他們這些人唯有拚死營救而已,否則就算用東西換回了指揮使,那也是死路一條,光是一條縱寇之罪就足夠砍掉所有人腦袋了。



大勝之後的欽差衛隊懷著悲憤莫名的情緒一路向北而去,就在大家士氣低沉埋頭向前趕路的時候,突然前方士卒鼓噪起來,焦陽眉頭一皺,拍馬向前趕去,大聲喝問道:「前面何事喧嘩?」



一個平和的聲音悠然說道:「是我,是我段飛回來了!」



焦陽聽到聲音後幾疑身在夢中,只見段飛大步走來,懷裡抱著個用大紅欽差袍服裹著的人,沿途不論是錦衣衛還是神機營的士卒無不歡欣若狂,甚至有的人跪了下來,大聲歡呼道:「真的是段大人,段大人千歲千千歲!」



呼喊聲越來越大,最後匯聚成五千人的大合唱,焦陽歡喜得眼裡幾乎落下淚來,他策馬迎上,抓住段飛的手激動地問道:「大人,你是怎麼逃回來的?沒有受傷吧?」



段飛運起內力,振奮士氣道:「本官是故意讓他們抓去的,本想混入平涼,沒想到那兩個魔教的混蛋半路上居然還想幹壞事,我一怒之下就動手了,打得那兩個混蛋措手不及吐血而逃,我順便救了個人回來,焦陽,派兩個弟兄回頭催促一下那些御醫們,至少快馬加鞭把元太醫給我請來。」



聽到段飛的話大家都開心地一笑,阮相眀也趕了上來,遠遠地就大聲問道:「大人,你可知道被你打得大敗虧輸、吐血而逃的兩人在魔教中是何身份?」



段飛微微一笑,說道:「我也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不過聽他們的對話,一個被稱之為眀尊,另一個被叫做無天大護法,兩人功力也還不差,說不定真的是那兩個魔頭呢。」



楊真朝段飛一拜,說道:「恭喜大人,那兩人功參造化,定是匪首無疑,大人不僅大敗他們指揮的賊兵,還將他們打得吐血而逃,大人神威無敵,堪稱戰神再世啊!」



戰士們的士氣又為之一振,段飛笑道:「好了,大家別耽誤了行程,早點趕到平涼也好早點休息啊,石斌、郭威,你們兩個去將我的玉麒麟牽來,再給我準備個擔架,軟一些的,這位病人禁不起顛簸。」



段飛沒說病人的身份,大家也沒有問,阮相眀想了想,說道:「大人,既然你已經平安歸來,我們還急著趕去平涼作甚?眼下槍支彈藥還有手雷都消耗地差不多了,倘若白蓮教賊兵發起反撲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段飛說道:「我知道槍支彈藥都不夠再打一仗,不過我相信魔教已經被咱們打怕了,他們不敢打的,何況我們都是騎兵,若是見勢不妙,上馬就跑,魔教的人也不敢追太遠,至遲明日傍晚,咱們的援軍就能趕到,換做是我,早已解散賊兵逃之夭夭了,繼續頑抗純屬自尋死路。」



阮相眀苦笑道:「大人又要兵行險招,我這個軍師真是不稱職啊……」



段飛笑道:「這也是沒辦法,倘若有足夠的兵力,充足的火器,我當然可以堂堂正正與敵人大戰一場,現在咱們實力不足,又不想延誤時辰致使魔教將勢力做大,只好冒點險了。」



大軍再次起行,段飛和阮相眀落到了後面,等石斌他們造好了擔架,段飛這才將裹得更加嚴實的蘇蓉放到擔架上,讓石斌和郭威抬著騎在馬上,自己墮後相隨,楊森好奇地問道:「飛哥,這病人是誰啊?瞧你的樣子好像很在意似的。」



段飛肅然道:「告訴你們也不打緊,大家都是我信得過的兄弟,你們抬著的,是蘇蓉蘇姑娘,她懷了我的孩子,為了救我與敵人動手,結果動了胎,出了很多血,但願上天保佑母子平安,否則我死了的心都有!」



抬著擔架的石斌和郭威都嚇了一跳,他們平時也跟蘇蓉挺談得來的,手上越發小心起來,消化掉這個消息之後,石斌笑嘻嘻地說道:「飛哥,平時見你跟蘇姑娘都不即不離地,啥時候蘇姑娘都懷上孩子了?你居然也不告訴我們,還說我們是你兄弟哩。」



段飛心情沉重地說道:「還記得咱們在關外被包圍的事嗎?我和蓉兒逃了出去,為了救我,她與我合體療傷,就是那一次播下的種子……這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蓉兒她回來後一直不肯見我,所以我有兒子了這件事我也只不過比你們先知道了一個時辰而已。」



楊森道:「這也難怪蓉兒姐姐生氣了,飛哥你跟那個來歷不明的管丫頭整天卿卿我我的,連我都看不順眼,何況蓉兒姐姐呢?」



「唉……」段飛輕歎了口氣,說道:「都怪我,我明白的,希望蓉兒吉人天相,否則我死不足惜……」



段飛一路上隔段時間就給蘇蓉服一枚保胎丸,並且不惜身體地給她運功舒緩血脈,隊伍很快走出了山路,於丑時末的時候來到了平涼城外,距離平涼還有十多里的路程,段飛和焦陽選了處易守難攻的山丘安營紮寨,官道就在山丘之下,遠遠可以望見平涼南門,敵人有什麼動靜都可以瞭如指掌。



蘇蓉一直昏迷不醒,段飛衣不解帶地守在她身邊,天快亮的時候蘇蓉混呼呼地喊著要水喝,段飛發現她唇乾舌燥額頭滾燙,竟然發起了高燒,她此刻不能吹風不能著涼,段飛只能在密閉的帳篷裡,用銀針給她刺穴,催她出汗,然後用乾淨的軟布,給她擦拭身上的汗水。



天終於麻麻亮了,一個穩重的腳步聲大步來到帳外,壓低聲音道:「大人,你睡了嗎?」



段飛正在低頭凝望著蘇蓉那陌生的面孔,聞聲答道:「沒有,什麼事?魔教賊兵來了嗎?」



焦陽答道:「沒事,賊兵沒來,倒是平涼城門開了,卑職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據說城裡已經沒有賊兵,他們昨晚就走了,就像來時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數萬人就這麼不見了。」



段飛冷笑道:「裝神弄鬼的把戲誰不會?他們只不過是化整為零重新變回百姓,混入逃難大軍中罷了,你再派幾個探子入城,仔細探查有無魔教埋伏,順便帶幾個大夫和足夠的藥材回來,咱們大軍暫且不動,等情況明朗了再說,去吧!」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2
第485章 為愛闖天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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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蓉得到妥善救治,大軍也開入了平涼城的時候,連段飛都有種做夢一般的感覺,因為情況太詭異了,平涼城內一切正常,除了沒有縣官和現管一類的人之外,城內存留下來的老百姓表現得一如繼常,他們甚至不知道曾經有人試圖造反,他們只知道縣官和現管們逃跑之後,有些外地人挺身而出接替了當官的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條,城裡城外的痘瘡疫情也得到了基本控制,他們突然走了,老闆姓們還挺不樂意的呢。



段飛當仁不讓地將欽差行轅搬進了平涼府衙,將蘇蓉安頓好,親眼看著她睡著之後,段飛才退了出來,緊閉起房門,讓十二金剛中的卯兔和巳蛇負責保護她,然後段飛快步來到府衙的簽押房,阮相眀和焦陽正坐鎮在此,處理著這一府之地每天都少不了的事。



段飛跨入簽押房之後隨即問道:「王佐到了沒有?有什麼消息嗎?」



阮相眀丟開手中的文案,起身說道:「大人,魔教叛軍就像沒有存在過一般,隨時有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實在可怕,更可怕的是,在下查過他們這些時間處理的文案,發現他們這方面相當熟練,魔教中的確有很多人才,倘若讓他們得了一片土地,不出十年定成朝廷的心腹大患!」



段飛道:「阮先生說得很對,不過你卻沒看到他們高層中的爾虞我詐,他們雖然會成為一時之痛,卻不可能成功奪取天下,因為他們發展到一定程度會從內部自己互相傾軋而導致結構瓦解,當然,我們決不能任由他們發展到那種地步,對大明和百姓都是一種不可挽回的嚴重傷害,焦陽,有消息了嗎?」



焦陽道:「大人,咱們的情報網在這片地方早已被破壞殆盡,王佐大人已經來過,他親自出去調查了,目前還未回來,他讓我轉告大人,平涼有魔教造反的消息業已傳出,很快八百里急報就能傳達遍平涼、慶陽、鳳翔等三府周邊,四面合圍,相信會有不少魔教餘孽落網。」



段飛皺眉道:「他們數萬人憑空不見了,又怎麼會那麼容易被抓?路上流民眾多,他們隨便化化妝,混入人群之中,誰又能分辨?」



焦陽點點頭,說道:「是啊,他們又沒有大人的能耐,哪看得破魔教弟子的偽裝?」



段飛苦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別將我看太高了,我先回去下,若是有什麼消息再來找我。」



段飛快步走了,阮相眀和焦陽對望一眼,臉上都出現了一抹微笑。



蘇蓉靜靜地睡著,直到午時初才幽幽醒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段飛近在咫尺的臉,她怔了一怔,眼淚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她哽咽著說道:「阿飛,咱們的孩子……」



段飛緊握著她的手,笑道:「放心,他好好的呢,不信你自己摸摸。」



蘇蓉掙扎起來一頭挨進了段飛懷裡,淚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直接就糊在段飛的胸口,段飛緊摟著她的身子,溫柔地說道:「乖,別哭,哭壞了身體我會心疼的,你哭孩子也哭的哦。」



蘇蓉的哭聲反而大了,她使勁捶著段飛的背,或者用手扭他的腰,段飛給他扭得呲牙咧嘴,也不敢哼出聲來。



過了好一會,蘇蓉才抬起頭,傷心地說道:「你這個大壞蛋,害得我們的娘倆好苦……」



段飛連連點頭,說道:「我明白,我錯了,請原諒我吧,娘子!」



娘子兩個字段飛咬得很重,蘇蓉聽了卻神色一冷,她把段飛一推,說道:「你娘子不在這,你去找她卿卿我我吧。」



段飛急忙將她重新摟入懷裡,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笑嘻嘻地說道:「吃醋了嗎?當初你用我的獨門功法制她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吧?你留書說元宵過了就回來,結果一直沒有出現,我見簫寒她可憐,這才一時心軟……哎,你放心,既然你都已經給我懷上孩子了,你就是我段飛的大夫人,你生的孩兒不論男女都是咱家的老大!」



蘇蓉伸手抓住他耳朵,說道:「你居然把責任推我身上了?你當自己是香餑餑嗎?我才不像某人那樣,稀罕做你的什麼大婦呢,哼,有大婦就有二婦,你心裡的鬼花樣我清楚得很。」



段飛暗暗叫苦,蘇蓉現在臥病在床,氣喘吁吁地就這麼厲害了,若是身體好了,豈不是要鬧翻天?天可憐見,快讓溫柔賢淑的蓉兒回來吧……



段飛啊喲叫了幾聲,蘇蓉見他死不肯改口,小嘴一癟,嚶嚶落淚道:「你就忘不了那個騷狐狸精,若不是她,我怎麼會這麼慘!你現在都還想著她,昨晚又何必救我?讓我死了算了!」



段飛忙道:「對不起夫人,我知錯了,在你面前我絕對不敢想她,其實也沒空想她,在蓉兒你的花容月貌前,我哪還有空去想別人啊,夫人,你身體剛好一點,千萬不要生氣也不要隨便挪動身子,我已經派人去找丫鬟僕婦來服侍你了,你先告訴我,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吧,你為何沒能依約回來見我?」



蘇蓉幽幽說道:「你別怪我對你這麼凶,這段時間我一個人懷著孩子容易麼……」



蘇蓉在段飛的安撫下稍稍平靜下來,開始講述自己離開京城後發生的事情。



離京之後蘇蓉直接返回了天門,坦然將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並且已經破身的事當著諸多同門的面,向師傅訴說了一遍,天門中當場爆發十二級地震,靈雪代理天門行走江湖的資格被質疑,甚至被要求有生之年不得再離開天門,並且日日須在菩薩面前修煉懺悔,這也是歷來天門弟子行走江湖失敗後的歸宿。



不過蘇蓉卻選擇去闖天關,天關乃是天門心法中的最後一關,據說只要闖過天關之後便能長生不老直登天界,歷來有數不清的天門高手,包括很多從江湖上全身歸來的成功者,都向天關發起了衝擊,不過她們究竟成功與否沒人知道,因為天關其實就是生死關,傳說中成功了就成仙了,直登天界,與凡間再無聯繫,也沒辦法把自己已經成功的消息告訴大家,若是失敗了,五內俱焚走火入魔,整個人也會被反震的力量化為齏粉,大家自然也見不到了。



就這樣,蘇蓉隻身進入天關,萬斤閘門放下與世隔絕,轉眼過了一個月,就在大家快要將她遺忘的時候,蘇蓉卻破關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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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無中生有



聽說蘇蓉順利出關,段飛卻大驚失色地叫道:「什麼!你懷著孕還閉關一個月?那咱們的孩子……他豈不是也陪著你餓了一個月?」



蘇蓉白了他一眼,倚在他懷裡輕嗔道:「你以為斷塵石放下裡面的人就不用吃不用喝了呀?外頭的人會定時給給閉關的人食物,除非你再也不去取用,否則東西總是會有的。」



段飛故意拍著胸口說道:「這我就放心了。」



蘇蓉捏了他的腰一下,心裡甜甜地繼續說道:「從來沒人能堪破天關,大家自然懷疑我了,不過我表現出來的實力讓她們都沒了話說,還是你說得對,實力決定一切,連幾個師長聯手都輸了,她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於是我正式接掌了師傅仙去留下的天門掌門之位,不過我卻並不稀罕,我只想快些回到你身邊,沒想一回來就看到你在跟紫煙妖女卿卿我我……」



段飛哄了好一陣她才又開心起來,段飛心想:「我跟簫寒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真正歡好連堯山上那次也不過三回,哪能那麼巧被你碰上,定是你見她功力恢復又在我身邊,自己心裡吃醋,躲著不肯見我,結果才看得越來越多罷了。」



段飛聽說過懷孕中的女人情緒是很不穩定的,他心中小小的為自己辯解了一下,問道:「蓉兒,你真的闖過了天關?」



蘇蓉微微一笑,嘴角翹起,反問道:「你說呢?」



段飛心領神會地微笑起來,想了想他又問道:「蓉兒,咱們是去年十一月初的時候給那小妖女暗算的,你十二月不到就已離開京城南返,就算你回去之後過了幾天才閉關,滿打滿算正月十五的時候也該離開天門了,聽你所言,好像你三月多的時候才回到京城,為何延誤了這許久?」



蘇蓉用手在段飛胸口捶了一下,說道:「都怪你……我也沒想到懷孕反應那麼大,閉關那一個月還好,出關之後我一時沒能離開,也幸虧留在天門中調教師妹以及幾個資質較好的下一代孩子,反應的時候有許多人照應,否則若是孤身一人在路上,說不定又要被哪個輕薄浪子給害了……」



段飛見蘇蓉悵然落淚,連忙又說了許多甜蜜蜜的話,蘇蓉斷斷續續地把段飛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除了天門的絕對秘辛之外。



蘇蓉的功力和心法層次都達到了天門之中目前的最高點,她的變化給天門弟子帶來不少疑惑,許多人都不禁會想,難道找個男人嫁了才是天門弟子想要出人頭地的唯一途徑嗎?蘇蓉必須解開她們的困惑,為她們指點一條明路,尤其是蘇蓉的師妹靈雨,也就是那個繼蘇蓉之後以靈雪之名斬殺淫賊花蝴蝶,引來紫煙圍毆的那位,她的天分僅次於靈雪,蘇蓉好好地教了她一些東西,又對天門的一些不合理規條做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足足延誤了一個多月才離開天門回京,結果看到管簫寒在段飛身邊,吃醋的她發了小性子,賭氣不去見段飛,只是偶爾忍不住去偷瞧過他幾回,反而看到些更讓她生氣的事,於是一直拖到今日,兩人才終於得以重逢。



「你這個笨蛋!」蘇蓉猛掐段飛的腰,說道:「消蝕屍體那麼好玩嗎?把藥粉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不行嗎?你非要親力親為走到一堆堆的屍體前,這才被眀尊有機可乘,害得我只好拚命去攔他一下,幸虧你真的逃脫了,否則我和腹中孩兒豈不是死的冤枉?」



段飛低聲哀哀叫饒,又向天禱告道:「多謝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保佑,讓我冥冥中走到那片絕壁,終於救了蓉兒,回頭我定帶上大把的香火紙錢去隆福寺燒給你們……」



「你要死啊,哪有這樣跟佛祖、菩薩說話的……」蘇蓉又是一陣嬌嗔……



段飛伴著蘇蓉在屋裡甜甜蜜蜜地說著話兒,一些小事大家都自做主張處理了,沒有讓這些俗事打擾到好不容易才得重逢的小兩口,這段時間裡消息不斷傳來,有跡象表明多數魔教弟子混入難民之中,向北向西分別向寧夏衛、西寧衛而去,其他的則分散混入了東去、南下的難民中,如魚入水根本無跡可尋。



最先趕到平涼的不是欽差隊伍的另外一部分——那些大夫和被段飛請動的西安佛道各界名流,而是原本該鎮守平涼的安東中護衛官兵。



那位聽到疫病訊息便帶頭逃得飛快的安東中護衛指揮使張環前往府衙拜見欽差,焦陽聽說這個罪魁禍首來了,便氣不打一處來,傳令讓他報名而入。



雖然焦陽官位比他低,但是錦衣衛的人可以說見官高三級,再說張環不以身作則把守駐地,倒是率先逃跑,已犯了軍法,直接斬了都行,所以焦陽這麼做並沒什麼不對,不過張環膽怯心虛地報名而入,見上邊坐著的不是欽差,又聽焦陽神色冷峻,言辭激烈,賄賂不成之後,他頓時變了顏色。



當焦陽質問他擅離職守帶兵而逃令白蓮教不費吹灰之力便佔據了平涼,險些害死了欽差的時候,張環猛然挺身反擊,譏誚地說道:「焦將軍,本使不過帶著兵出去操練了幾天,何來擅離職守帶頭逃跑之說?焦將軍說本使轄地內有人造反,敢問那數萬白蓮教賊匪何在?平涼城內外除了因為痘瘡疫情而逃掉不少人之外,一切都再正常不過,焦大人可不要危言聳聽,硬是給本使亂扣罪名,否則我可要向兵部申訴的。」



面對張環的反咬,焦陽一時無語,白蓮教曾經佔據平涼城的證據很少,而且都是虛的,根本查無實證,白蓮教的人平時穿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就算涇水邊被打死的那上萬屍體都搬過來,都不能證明他們是白蓮教的人,說不定張環還要反咬一口,說欽差指使錦衣衛濫殺百姓假冒軍功呢。



事實上那些屍體已經完全處理掉了,經歷過當日血戰的人心裡明白,卻實在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功勞,張環入城之前便已得知白蓮教不翼而飛的消息,因此他才打定了主意,欽差願意收賄饒他一命便罷,否則就一口咬定根本沒有白蓮造反的事,相信全陝西的官兒都會站在他這一邊的,誰願意在自己轄區內有人造反啊,那可是要擔干係的!



張環見焦陽無言以對,他得意起來,拱拱手說道:「焦將軍,既然段大人公務繁忙沒有時間見我,那我便帶著弟兄們先回駐地去了,免得有人又藉機生事,唉,下面的人真難啊,焦將軍,告辭了!」



望見張環揚長而去的背影,焦陽心中無比憋屈,他擅長戰陣,對這種小人可無計可施,只好憤然跺腳,回頭找阮相眀商量去了。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3
第488章 哀兵必勝


阮相眀聽焦陽訴說之後眉頭一皺,在屋裡踱了幾步,斷然說道:「此事可大可小,還是跟大人商量一下比較穩妥,焦將軍,你和我一起去見大人吧。」



焦陽點點頭,兩人進入後院,來到段飛安頓蘇蓉的院子前,就被石斌和蔣俊攔住了,聽阮相眀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石斌這才進去轉達,過了一會,段飛命石斌帶兩人進去,在書房裡見了面。



「出了什麼事?」段飛問道。



阮相眀言辭簡練地將張環對焦陽說的話轉述了一遍,然後說道:「大人,張環雖然是個粗人,但是他的這個借口相當有用,我們雖然大破敵軍,讓白蓮教望風而逃,但是手裡著實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自己的功勞,消息一旦傳開,只怕陝西省上下官員都會異口同聲地否認白蓮教的存在,而大人你卻會擔上虛報軍功,以及烽火戲諸侯的罪名。」



段飛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明白了,若是任由他們否定咱們的功勞,只怕涇水邊一戰白打了,調動周邊兵馬圍剿白蓮教之舉也會成為一個笑話,不僅是笑話,一定會有很多人眾口一詞地攻擊我擅自調動兵力,這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罪過,不過咱們手裡確實沒什麼證據啊,白蓮教逃之夭夭,倒是給我們出了個難題啊。」



焦陽梗著脖子道:「涇水血戰以少勝多,功勞是擺在那的,五千弟兄都可以作證!」



段飛搖頭道:「他們的證詞沒用,誰讓他們都會從中獲利呢?唉,本想藉機對陝西官場來一次清洗,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阮先生,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阮相眀道:「大人,卑職覺得士氣不可洩,戰士們用熱血換來的功勞誰都不能抹殺,要想陝西上下官員承認咱們的功勞,只好給他們點甜頭了,反賊是必須要有的,咱們就說確實有人造反,不過在大人的指揮和陝西上下的配合之下,順利將叛亂撲滅吧,要證據還不簡單麼?只要大人放出點風聲,想必張環之類的傢伙會很樂意給大人送證據過來的。」



段飛搖頭道:「這個方法確實可以讓我們順利拿得功勞,不過卻會增長陝西這些貪官孬兵的造假風氣,說不定真有人去屠殺平民只為造假請功,所以咱們決不能動搖,哪怕拼卻這一場功勞,也要為陝西省的百姓謀些福利。」



阮相眀苦笑道:「大人又要冒險了,不知大人現在打算怎麼辦?」



段飛微笑道:「哀兵必勝!」



……



阮相眀的預測果然很準,隨著越來越多的各地官兵奉命趕到平涼,看到這裡一個亂賊都沒有,對欽差不利的消息飛速傳播開,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段飛對此並不反駁,只是自己寫了份請功的奏折,派專人快馬送往京城。



沒人敢當面質疑欽差大人,但是下面錦衣衛和神機營的人只要離開駐地出去辦事的時候,都難免遇到其他衛所官兵,被冷嘲熱諷一番,郁氣漸漸凝結,人人滿腔憤慨,段飛所說的哀兵漸漸成形,不過阮相眀和焦陽卻不知他們該『必勝』在何處。



段飛很清楚主戰場不在這裡,而是在朝堂之上,在正德的心中!他沒有浪費口舌與全陝西的官員鬥口,甚至一句指責的話都沒有,每天他只顧忙著宣傳種牛痘的好處,帶著佛道兩界的高人到處宣傳白蓮教的危害,四處走訪百姓,對他們噓寒問暖,讓錦衣衛切切實實地給辦實事,辦好事,憋著一股勁沒處發洩的錦衣衛給他安排去修橋鋪路,每天累得回營倒頭就睡,根本沒有心思胡思亂想。



除此之外,段飛一有空就陪著蘇蓉,過了幾天她身體好得差不多的時候,蘇蓉重新化妝成原先的樣子,開始陪伴段飛到處走訪,甚至還與段飛攜手登上平涼城西的崆峒山,觀賞這道教名山的同時,還順便緬懷了一下崆峒派與魔教拚死而戰的先烈們。



下了崆峒山,段飛忍不住說道:「崆峒派與魔教勢不兩立,血戰魔教的事跡是很感人,不過魔教中人也不全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斬盡殺絕是不對的,我們應該分別對待,如鬼頭陀那樣滿手血腥又死不悔改的,自然要徹底剷除,不過魔教中人才濟濟,我們應該鼓勵他們浪子回頭金不換,回歸正途為大明社稷和大明的百姓做出自己的貢獻……」



蘇蓉白他一眼,說道:「你是在為那妖女鋪墊嗎?」



段飛呵呵一笑,說道:「我可沒提她,你不要誤會了,事實上魔教能招攬那麼多信徒,雖然用了些欺騙手段,不過他們的思想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倘若大明自上而下政策清明,官員清廉,老百姓過得越來越好,又有誰會跟著別人去造反呢?魔教之所以能夠生事,只能說我們自己做的不夠好。」



蘇蓉淡然道:「這些話你敢當面跟正德說嗎?」



段飛苦笑道:「你以為皇上不明白嗎?他對此也無能為力啊,朝中有很多積弊,縱然是一國之尊,也沒有辦法一下子做出改變,光是撤各地鎮守和開海通商兩件事,就足足折騰了幾個月,你以為現在大勢已定嗎?不,遠遠還不夠,朝中反對者隨時都在準備著反撲呢。」



蘇蓉輕歎一聲,說道:「真沒想到朝中奸邪小人都被除去之後,朝政依然毫無起色,莫非大明的氣數已盡了嗎?」



段飛笑道:「你也不要灰心,大明到了今天正處於一個十字路口,不上即下,唯有努力堅持改革才能讓它重新起飛,蓉兒,今後你不會再威脅要離開我了吧?沒有你在身邊守著,經常提醒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淪落,變成你嘴裡的『奸邪小人』啊。」



蘇蓉微微頷首,應允道:「既然已經回來,我輕易便不會離開,你放心吧,我會盯著你的。」



得到蘇蓉的許諾,段飛很高興,蘇蓉卻擔心道:「現在整個陝西的上下官員都在暗中上書告你御狀,可想而知朝中情形對你極為不利,你只顧每天上書表功表忠,手裡卻拿不出一點證據來,如此下去,就不怕情況失去控制嗎?」



段飛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你只管安心養病吧,不用替我擔心。」



蘇蓉搖搖頭,兩人策騎向平涼返回,半路上只見一隊人馬快速馳來,當先的一騎正是王佐。



只見王佐奔到近前,在馬上向段飛抱拳道:「大人,京裡傳來消息,皇上在金殿上勃然大怒,怒斥百官造謠生事詆毀大人,皇上當場傳旨,命兵部尚書王大人全權負責核查大人軍功,以及陝西官員臨陣脫逃之事,王大人以年事已高為由,請皇上改派兵部侍郎冀元亨負責此事,皇上已經應允,冀大人奉旨後風風火火,當日便離京赴陝了!大人,冀元亨此人去年還曾下過咱們錦衣衛的詔獄,很是吃了些苦頭,皇上雖然有心維護大人,不過任用非人,大人,咱們有麻煩了!」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4
第489章 戰場遺證


冀元亨是王守仁大弟子,當初寧王作亂,江彬、許泰想誣陷王守仁與他私通,盤問宸濠的時候,宸濠交代說王守仁曾經派遣冀元亨到王府講學,就為了這句話,冀元亨直接被從江西抓到了北京,關到錦衣衛裡大刑伺候,連炮烙都上了,不過冀元亨始終沒有背叛王守仁,咬緊牙關就是不招,結果情況很快發生變化,江彬許泰倒了台,王守仁倒是紅透半邊天,冀元亨才被救出來,下過詔獄吃過苦頭的人,會不恨錦衣衛嗎?所以王佐才會說麻煩了。



段飛卻並不怎麼擔心,王守仁可是他暗地裡的師傅啊,最近段飛也沒做什麼讓他生氣的事,反而雙方在學術上有所研討,關係正親密著呢,王守仁建議派冀元亨來負責核查軍功等事,定有其意。



段飛安慰道:「今日錦衣衛已不是往日錦衣衛,素聞冀大人乃謙謙君子,正直不阿,他不會因為當年曾經下獄的事情而枉顧事實對我們不利的。」



王佐皺眉道:「大人,人心隔肚皮啊。」



段飛道:「他都已經出京了,我們還能怎麼辦?派人去刺殺他嗎?偽造證據嗎?算了吧,以不變應萬變,就讓他慢慢把真相查出來好了,平涼情況已經穩定,傳令下去,明早咱們就起程離開平涼,到鳳翔去吧。」



段飛的決定令所有人都大惑不解,在另一位欽差要來查他的時候他不但不迎接不辯白,倒是準備走,難道是心虛了?陝西上下官員幾乎都要歡呼起來,他們萬分期待欽差冀大人的到來,他們準備了許多證人證據,都要證明陝西無戰事,陝西沒有白蓮教的叛軍出現過。



段飛第二天真的離開了平涼,他與錢如京沒管外頭的風言風語,將帶來的人一分為二,在涇州分道揚鑣,段飛去鳳翔,錢如京去慶陽,兩地都是這次疫情的重災區,這一走並不是逃避什麼,而是繼續自己的工作。



陝西省的官員多數也離開了平涼,回到西安等待欽差冀大人的儀仗,不過等了兩天還不見欽差到來,等有了消息的時候,才知道欽差竟然已經到了慶陽!



這時陝西省的官員才感覺有些不妙,他們又蜂擁去慶陽,走到半路卻見欽差的旗幟飄蕩在馬蓮河上,欽差冀大人乘舟順水而下,然後直接轉入涇水,根本不見陝西的官員,弄得他們人心惶惶,有的臨時找船跟上,有的則快馬加鞭在陸上趕。



只見欽差過了涇州後並沒有直奔平涼,而是沿著涇水向崇信縣逆行,大家頓時明白過來,欽差要親自到當初段飛他們渡江大戰的地方去勘察現場了!



時隔數日,涇水汛期已過,水流已緩,水位也降了下來,河心燒焦傾側的沉船殘骸露出半截在水面上,相當的醒目,冀元亨聽說已經到了,命人靠岸沉錨,大船停穩之後,冀元亨站在船頭看了沉船兩眼,吩咐道:「派人去那些沉船上看看,有無戰鬥痕跡。」



冀元亨帶來的人都是精幹老手,冀元亨登岸不久就聽到手下在河心高聲叫道:「大人,傾覆的船艙中發現許多殘肢斷臂,早已腐爛了,船艙木板上嵌著許多鋼珠、鐵釘,密密麻麻的,與錦衣衛提交的手雷爆炸後痕跡相似。」



冀元亨嗯了一聲,喝道:「多找幾個人,把沉船拖到岸邊,發出訊號,叫那些跟了咱們一路的大人們過來見我。」



訊號發了出去,冀元亨沒有坐等那些官員前來拜見,而是低下頭仔細觀察地面,他帶來的人也散開勘查現場,不一會便有了許多發現,對手下的發現,冀元亨一一仔細覆核,直到確認無誤。



不一會以夏志尚為首的一批陝西官員也上岸了,他們看到眼前的情況暗叫不妙,硬著頭皮上前拜見,冀元亨帶著他們來到當初的戰場,只見地上已被挖出十多個土坑,而且欽差帶來的人還在繼續挖,冀元亨指著一個被挖出半米深的土坑說道:「諸位大人請看,這些土壤上下層次分明,上邊顏色已經變黑的土聞起來有股腥味,用手抓握一下,連手都被染黑了,諸位大人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這些官兒都是從基層爬起來的,哪可能不知道呢?其實現場腥氣撲鼻,一位走得急了點兒的官員嗅到這股味道心裡一陣煩悶,忍不住彎腰大嘔,夏志尚彎腰抓了一把『黑土』,放鼻子前嗅了嗅,再用力一抓,拋開泥土之後手上果然被染成了黑色。



夏志尚回答道:「欽差大人,據下官觀察,這些土應該是被血侵染成了現在的樣子。」



冀元亨向其他人望去,大家都只好點了點頭,冀元亨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諸位大人,鮮血要侵染入一尺深的土地,並且覆蓋如此之廣闊,不知需要多少鮮血?又要死多少人呢?」



夏志尚等默然不語,冀元亨已給出了答案,他大聲說道:「諸位大人看到沒有,這一片原本與旁邊一樣都是草地,但是現在地上只餘短短半截草根,這麼幾天了,草都不見長,這是因為這裡曾被火藥燒灼過,曾被千萬人踩踏過,曾被盈野的屍首堆積,被流淌如河的鮮血浸泡過啊!你們看看這地上,破碎的白骨都還處處可見,敢問諸位大人,在數日之前,是哪支部隊與敵人在此激戰?」



大家都低下頭去,這一次魔教造反事件中負有不可推卸責任的安東中護衛指揮使張環聞言狡辯道:「欽差大人,這些血跡和白骨的確可以證明數日前有人曾在此殺了許多人,不過這並不能確定是與敵交戰,很有可能是有人將難民集中到此,然後全部殺了,以造成大戰假象,好謊報軍功啊。」



冀元亨冷笑一聲,說道:「你是安東中護衛指揮使張環吧?你知不知道你在這裡站著的時候,本官已經派了一隊人前往你的駐地,要查證你最近的行蹤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張大人,與其讓別人來告訴本官,不如你自己老實交待了吧,本官一路行來,查問過許多平涼逃出來的難民,要不要本官招他們出來與你對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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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心中有秤


張環兩腿一軟跪倒在地,向冀元亨哭訴道:「欽差大人,卑職有罪,請大人饒命啊!」



冀元亨冷笑道:「這些話你等著到了京城,在皇上面前再說吧,來人,將張環拿下!」



幾個人從冀元亨背後撲出,將張環抓了起來,在場的陝西官員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冀元亨說道:「諸位大人,本官知道大家心中都還有些疑惑,為何本官那麼確定欽差段大人的確在此與白蓮逆匪曾有過一場大戰?這是因為本官在趕來陝西的途中,遇到了幾個曾經歷過那一戰的百姓,他們被白蓮妖孽蠱惑,吃了迷魂藥物,悍不畏死地在此狙擊欽差段大人,清醒後趁白蓮逆匪大敗之機連夜逃走,經過反覆確認,本官才明白原來真有這麼一戰,至於張環他們為何藉機發難向抹煞此事,其動機並不難推測出來,諸位大人,本官知道你們都被張環等人蒙蔽,本官會在皇上面前為諸位大人解說,不過平涼府的一干逃跑官員,本官一個都不會放過!將會盡數解送京城,交給皇上親自處置!」



……



段飛在鳳翔府接到欽差冀大人的行程就知道自己猜測的不錯,平涼的上下官員要倒霉了,他依舊沒有過問,在鳳翔依舊早出晚歸,四處安撫百姓,查訪民情,宣傳種牛痘,一切都井井有條,痘瘡疫情一直被白蓮教控制在一個可控範圍之內,並沒有官府得到的情報中那麼嚴重,所以沒幾天痘瘡便被撲滅,段飛就閒了下來,帶著蘇蓉開始出遊。



鳳翔有幾處地方段飛是文明久已的,譬如說岐山和五丈原,它們因諸葛亮而聞名,六出祁山與星落五丈原的故事如今已是膾炙人口。



蘇蓉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只不過還有些慵懶,不想活動,段飛拉著她到處走其實是為了讓她鍛煉身體,增強抵抗力,也為了將來能順利生產。



這一天段飛接到一個情報,他看了情報之後微笑道:「蓉兒,明日咱們就乘船回西安如何?」



蘇蓉疑惑地從他手裡取過那張字條,只見那字條上寫著米粒般大的字:「韋遠清已送回西安,冀欽差三日後將離陝返京。」



蘇蓉突然想了起來,對段飛道:「韋遠清?對了,騰龍齋那個少年遺骨案你打算怎麼辦?真的不準備查清了嗎?」



段飛笑道:「查,當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山人自有妙計,你等著瞧吧。」



「段欽差也回西安了!嘖嘖,現在咱們西安府裡有三位欽差大人,真是前所未有啊!」西安府的街道恢復了平靜,人們風傳的是一些五花八門的八卦消息。



段飛的確回了西安,另兩位欽差帶著陝西文武百官親自出城迎接,聽到消息沿街歡迎的百姓接踵摩肩,歡呼段青天的聲音如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如此情形另兩位欽差入城的時候都未曾得見。



錢如京還好,冀元亨見此情景不由感歎道:「觀此情此景,方知段大人在百姓心中名譽之美、官聲之隆,朝中消息閉塞,百官有目如盲、人云亦云,難怪恩師特意指派我出來,朝中爭吵不休的東西,親眼所見之下是非曲直簡直一目瞭然。」



段飛笑道:「冀大人過獎了,本官也沒那麼偉大,只不過心中有桿秤,一邊挑著百姓與江山社稷,另一邊挑著自己的私心,孰輕孰重本官還分得清楚明白而已。」



冀元亨欣然道:「段大人出語不凡,這個譬喻尤其精彩。」



冀元亨對段飛讚不絕口,旁觀者都有些大惑不解,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只見冀元亨開始長篇大論跟段飛聊哲學思想,段飛聽得多說得少,不過他每一開口便是經典,發人深省的名句,初聽還不以為然,仔細咀嚼之後方才歎為觀止。



段飛肚裡墨水有限,中學大學裡背的政治書快不夠用了,他沒給冀元亨太多的機會,奇峰突出地問道:「聽說冀大人把平涼上下官員都給抓起來了。」



冀元亨答道:「不錯,莫非段大人覺得不妥麼?」



段飛笑道:「冀大人的決定我是支持的,白蓮教選擇在平涼發動絕非無因,冀大人抓得好,既然冀大人已經出手了,那我也不客氣了,皇上命我巡查陝西,防治疫情與體察民情反腐倡廉同樣重要,現在疫情已得到控制,接下來該抓一批人了。」



冀元亨向錢如京看了一眼,說道:「段大人與錢大人想必已收集到許多證據,本官亦有監督之責,正好欣賞一下段大人查案的本事。」



錢如京笑道:「證據在手,不由他們不低頭,查貪官沒什麼好看的,倒是那個騰龍齋裡的埋骨案比較有看頭,段大人……」



「噓……」段飛神秘兮兮地作勢輕聲,說道:「小心隔牆有耳,冀大人仔細看著好了。」



三位欽差回衙之後沒多久,命令就下來了,陝西省七品以上官員齊聚府衙,三位欽差升堂同審!



「威武……」



這喊聲似乎都與往日不同,堂下站著等待的官員們心中忐忑,只見三位欽差一一坐定,段飛做在正首,錢如京在左,冀元亨在右,段飛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大喝道:「傳陝西布政司左布政使夏志尚!」



夏志尚大步走上,向段飛躬身道:「下官陝西左布政使夏志尚參見三位欽差大人。」



段飛冷聲道:「夏志尚,你自身雖然沒有什麼惡跡,然而你縱容家人為惡,你的小叔子和家中惡奴橫行街裡作惡一方,告他們的狀紙本官收到了好十幾份,你要看看嗎?」



夏志尚道:「下官知錯了,請大人裁決。」



段飛把狀紙分給錢如京和冀元亨,同時說道:「夏志尚,你御下不嚴,施政無方,以致釀出平涼白蓮判反之事,你可知罪!」



夏志尚黯然道:「下官知罪,請大人治罪。」



段飛哼了一聲,喝道:「經本官和兩位欽差大人商討之後決定,你雖然有過,但是叛亂發生之時你應對得宜,親臨一線震懾亂民,對穩定局勢有一定功勞,但功不抵過,暫時罰你自從二品降為從三品,依舊領左布政使之位,扣俸祿一年,待回京之後請示過皇上再作決定!你可有異議?」



夏志尚躬身道:「下官知道自己的罪責,欽差大人如此安排已是對我的極大寬宥,下官不敢有任何異議。」



段飛道:「那你退到一旁聽審,下一個,傳陝西右布政使……」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5
第491章 墮入鬼界



段飛雷厲風行地將陝西省自上而下的官員處置了一番,有的被當場拿下,有的只被訓誡一通小逞一下,有的還得到了升賞,令大家驚奇的是舊縣知縣宋琰居然也被傳了上來,他那天不是被斬了嗎?



那天段飛不過是使了個障眼法,用宋琰來威懾眾官,事實上一個朝廷命官,尤其是難得的清官又怎能隨便斬了?這段時間段飛把宋琰呆在身邊,四處走訪群眾,好好地給他上了堂為官之道的課,這個宋琰雖然腐得可以,但是在親眼所見的事實面前,也有了些改變。



段飛誇獎了一下他在舊縣時的政績,又當眾批評他在緊要關頭的固執和陳腐、短視,最後段飛說道:「宋大人,舊縣縣令你就別做了……本官打算升調你去平涼暫代知府,不知你可願意?」



宋琰和旁人都聽得一驚一乍的,貶官成了陞遷,宋琰激動得當堂一拜,說道:「多謝大人提攜,下官今後一定多多體察民情,不敢有負大人厚望。」



段飛笑道:「本官相信你能做得到,不過你性子太直,有時候稍微要懂得變通一下,只要是利國利民的事,就要大膽去做,老百姓的心裡是雪亮的,誰對他們好他們會記在心裡,口口聲聲、代代相傳,名留青史還不簡單嗎?好了,宋大人請暫時退下,下一個,傳咸陽知縣田信。」



命令傳達下去,半天卻沒見有人上堂,錦衣衛下去找了找,上堂回報道:「回稟大人,咸陽知縣田信不在堂下。」



段飛驚堂木霍然拍響,大聲喝道:「好個田信,居然知道本官要抓他,傳令下去,田信乃是白蓮教的奸細,全城搜捕,守緊四門,決不能讓他逃了!」



大家心中感歎,真沒想到熟人之中居然有這麼多白蓮教的人,今天段大人已經當場捉了好幾個了,這個田信想必是覺得不妙趕緊逃了。



其實這些人哪有那麼容易逃出段飛的手心呢?這不過是一場捉放曹的好戲而已,沒多久就有錦衣衛揪著四肢綿軟面無人色的田信回來了。



段飛抓貪官,抓白蓮,就像用梳子把整個陝西官場梳了一遍一般,那些縱有小惡或者某些施政方面有些不妥的都留下了,人無完人嘛,給他們點小逞,再警告一番,今後仔細盯著就好,總不能像平涼那樣來個大換血,段飛手裡可沒有那麼多人選替換。



忙了兩個多時辰,終於把這些當官的處置得差不多了,這時大家肚子都有些餓了,段飛卻不依不饒地喝道:「來人,將今日抓獲的白蓮教徒還有牢中關押的白蓮教眾都給本官提上來。」



叮噹響聲中十多個人被推搡著上了堂,其中包括剛才抓的田信以及白蓮教巽風堂香主戴朋,騰龍齋老闆韋遠清、韋華氏等。



段飛沒有一個個審問,而是當眾質問道:「你們這些白蓮教的逆匪,本官沒有冤枉你們吧?午後就要推出去斬首了,你們還有什麼想說的?」



「小人冤枉,大人!」韋遠清大叫起來,說道:「小人根本不知道家弟早已死了,小人也不知道是誰幹的,小人不是白蓮教徒,大人,小人冤枉啊!」



段飛淡淡地答道:「你還敢喊冤?你弟弟縱然不是死在你手裡,也是被你間接害死的,你老婆老娘都是白蓮教徒,你敢說自己不是?來人,掌嘴二十,我看你還敢胡說八道麼!其他人都沒有話說了嗎?沒話說就都拖下去,午時正在菜市口全斬了!」



段飛已立下權威,當下無人敢反對,這些人很快就被拖了下去,段飛對堂下站著的官員們和顏悅色地說道:「諸位大人,現在沒事了,你們各自回府回衙去吧,記住本官的話,為國為民,多做些紮實有用的事吧。」



百官一一告辭,冀元亨對韋遠林遺骨一案的處理有些疑問,段飛不再瞞他,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冀元亨想了想,鼓掌道了聲妙。



午時正,一干魔教弟子都被拉到了菜市口,一字排開跪著,段飛派石斌他們幾個小子現場宣傳魔教的危害,時辰一到,親自監斬的段飛將令牌一扔,喝道:「行刑!」



儈子手掄起了手裡的大刀,一個接一個地把犯人斬首,圍觀的百姓紛紛歡呼,甚至還有人當場點燃香燭紙錢,告慰自己親人的。



很快就輪到韋遠林和他老婆了,親眼看到那麼多人頭那麼多的血,韋遠林早嚇暈了,而他老婆韋華氏則閉上了眼睛,默念《應劫經》,靜候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儈子手的刀高高舉起,然後猛地向下一揮,韋華氏只覺脖子上如遭重擊,身子猛地一挫,然後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韋華氏幽幽醒轉,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發現自己脖子完好無損,她咦地一聲,向四周望去,只見自己處身於一處荒郊野嶺,身上雖然穿著衣服,卻依然感覺有些冷,韋華氏疑惑地說道:「難道我沒死?」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陰森森地說道:「誰說的?咱們都死了,不信你咬一口自己的手,看看疼不疼?」



韋華氏駭然轉身,只見說話的那人躺在地上,渾身穿著漆黑的衣服,難怪剛才觀察周圍的時候一時沒有看到,韋華氏驚駭道:「你是誰?」



那人歎了口氣,說道:「你一直潛伏在韋家,只見過我一次,難怪你聽不出我的聲音,我知道你叫華琬,我乃原巽風堂香主戴朋,我們同一天被砍的腦袋,你可還記得?」



韋華氏偷偷在大腿上扭了把,果然沒有感覺到疼,她疑惑地說道:「你真是戴香主?我當然記得,我們真的死了嗎?為何我的腦袋還在脖子上?」



戴朋坐了起來,說道:「人是實的,鬼是虛的,在人間咱們是掉了腦袋,來到了鬼界,咱們的腦袋自然還在了。」



韋華氏又捏了捏自己的脖子,說道:「鬼界?我念了《應劫經》了,現在不是應該進入無上天界、真空家鄉了嗎?」



戴朋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聽說這裡是鬼界,其他人已經被牛頭馬面拘走了,應該差不多輪到咱們了。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5
第492章 好色閻羅

戴朋的話音剛落,黑暗中便突然亮起了兩團鬼火,一路飄了過來,才發現原來是兩個人提著兩隻燈籠,燈籠的光是碧綠碧綠的,難怪遠遠看著還以為是鬼火。



那兩個提著燈籠的人一個長著尖尖的雙角,一個馬臉長長,正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韋華氏努力地睜大了眼睛,想看的更真切些,卻發現眼前的一切都似乎似虛如幻,如在夢中……





牛頭馬面來到兩人面前,喝道:「你們就是戴朋和華琬麼?」



華琬顫聲道:「我是華琬,你們是……」



牛頭馬面不由分說地拿出枷鎖往兩人身上一套,華琬還想反抗,卻發現自己身子已沒有往日的敏捷,就像功力被廢一般,旁邊的戴朋也一樣。



枷鎖沉重,華琬被扣上之後只能勉強站立,那牛頭馬面拿出一瓶不知什麼東西塞進兩人嘴裡,直灌了下去,那東西味道怪怪的,吞下肚之後華琬只覺自己全身暖了起來,感覺漸漸回到身上,牛頭馬面一抖鐵索,喝道:「快走,今日待處置的死鬼太多,閻羅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戴朋踉踉蹌蹌地問道:「二位大哥,你們剛才給我喝的是什麼?我的脖子好痛啊。」



牛頭冷笑道:「那自然是好東西了,你們變成鬼之後就沒感覺了,為了讓你們在地獄過得更舒服些,但凡犯了死罪的人下來,都要喝上一口回魂水,就像有了實體一般,受起刑來才有感覺嘛。」



「啊……」華琬也感覺到脖子很疼,尤其是後邊,她現在沒法伸手去摸,心中不由大駭:「我的脖子……不會掉下來吧?」



戴朋不愧是當香主的,華琬給嚇得六魂無主的時候,他一路上還問了不少問題,華琬在一旁聽著都瞭解了個大概,原來他們真的死了,死後並沒有依照法卷中說的那樣升至天界,倒是直接來到了地府,牛頭馬面現在把他們帶去森羅殿交給閻羅王處置,至於是該立刻轉世投胎還是下十八層地獄受那無窮無盡的苦,就要看自己生前都做過什麼,還有閻羅王高不高興了。



兩人被牛頭馬面鎖著沒走多久就來到一處氣勢恢宏的宮殿前,大門口高高掛著的森羅殿三個字冒著幽幽的綠光,牛頭馬面把兩人帶入森羅殿裡,一路上華琬只見兩邊許多長得奇形怪狀的傢伙,胸口綠油油地寫了個獄字,正在給人施刑,有的鬼卒正在把犯人從腦袋開始一直鋸下去一分為二,有的把人用巨大無比的叉子叉著下油鍋,還有什麼剝皮、拆骨、拔舌等等酷刑,受刑的犯人慘叫連聲,還有許多野狗跑來把血淋淋的骨頭連肉拖走,那情境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不覺地,來到了一個酷似公堂的地方,牛頭馬面站在堂下稟報道:「回稟王爺,今日最後兩個橫死的野鬼戴朋及華琬已經帶到。」



「傳!」大堂之上響起一個粗魯的聲音,戴朋與華琬被牛頭馬面拖上堂去,華琬在跪下的時候偷偷向上瞟了一眼,只見幽幽鬼火照耀之下,公案後坐著個鬍鬚拉碴,連頭上戴的王冠都歪到了一邊的兇惡閻羅。



「大膽!小小野鬼,竟然敢偷看本王!」閻羅王怒道:「小鬼們,把這女鬼拖下去,挖了她的眼睛,讓她做個瞎鬼,就算轉世也是個瞎子。」



華琬大驚失色,兩個強壯的小鬼將她提小雞似的提了起來,就要扭押下去的時候,華琬驚惶地抬起頭叫道:「王爺饒命啊,奴家再也不敢了!」



閻羅王突然一拍驚堂木,喝道:「且慢,將她帶回來。」



倆小鬼把華琬丟回原處,華琬只覺膝蓋劇痛,卻又不敢做聲,只覺眼前突然一暗,一雙官靴來到自己面前,一隻手輕佻地撩起自己下吧,華琬心中一動,順著那手微微仰起臉,然後又害羞似的向左一躲。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閻羅王,此刻他臉上已沒了那種要吃人的神情,滿臉俱是垂涎欲滴的模樣,華琬躲開之後他沒有在意,而是摸著下巴喃喃地說道:「這些該死的小鬼,有這麼位天香國色的絕世美人怎麼也不早些提來見我,害我險些鬱悶死……嘿嘿……」



閻羅王轉身回到公案之後,拍案喝道:「小鬼們,將白蓮妖鬼戴朋拖下去,打入誅心十六小獄,鉤出其心,擲與蛇食,鍘其身首,受刑七七四十九日,再打入十三層血池地獄。」



小鬼上前將戴朋抓住了,戴朋掙扎著尖叫道:「閻王爺,我一生中鋤強扶弱敢說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要下血池地獄?」



閻羅王冷笑道:「你殺贓官惡霸倒是做過些許好事,不過……你入了白蓮妖教之後可曾孝敬過父母?你不但不孝敬他們,反而害得他們日夜為你擔心禱告,臨死之前你還害得他們流離失所甚至吃了牢獄之苦,你不下血池地獄誰下?不用再狡辯了,本王能一眼看穿你的前世今生,狡辯有何用?再敢狡辯就打你下十八層刀鋸地獄,受那無盡的苦楚。」



戴朋不敢再辯,很快就被拖了下去,閻羅王清咳一聲,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小娘子?你犯了什麼死罪啊?怎麼給斬了腦袋打入地府了?」



華琬出自白蓮教玄妙天女,不但姿色過人,還精於勾引男人的媚術,見狀哪還不明白的?雖已年過三十,且嫁人後多年沒再施展那勾人的媚術,不過她依舊非常自然地向閻羅王拋了個媚眼兒,嬌聲說道:「回稟王爺,奴家哪像是犯了死罪的人嘛,都怪那斷案的糊塗狗官,竟然不問情由就把奴家判了斬首,奴家滿腹冤屈,正要向王爺傾訴,王爺一定要替奴家做主啊!」



閻羅王臉上突現尷尬之色,他清咳一聲,向旁邊的小鬼使了個眼神,小鬼會意地低聲對華琬道:「小娘子,我家王爺神眼通天,一眼便能看清你的前世今生,你說謊有什麼用呢?若你虛言應付,待會將你解往地藏菩薩看守的孽鏡台,對鏡一照,謊言便不打自招了,地藏王菩薩可不吃你這套,到時我家王爺也恨你自討苦吃不再管你,你可就要倒大霉了,你還是老實招了吧,這不過是例行公事,事後有王爺照應著,被判去去哪兒都不怕呀。」



華琬正在猶豫的時候,突然一個小鬼跑了過來,對閻羅王稟道:「王爺,巡殿司判包拯正往咱們這邊來了,這個女鬼是否直接押往十八層地獄算了?」



閻羅王猛一咬牙,喝道:「小娘子,你再不抓緊時間,等那鐵面無私的包拯來了,我也救不了你了!」



華琬哪裡還敢猶豫,她急忙說道:「我招,我招,王爺,我這輩子雖然入了白蓮教,不過真正做過的惡事並不多,唯獨有一件事……」
337743 發表於 2012-1-4 15:35
第493章 龍虎仙丹

華琬沒有太多時間思考,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懷疑,因為她親眼看著戴朋在十字街頭被斬首,然後輪到了自己,現在兩人腦袋都好端端的,這不是變成鬼了嗎?



所以眼前一切的合理與不合理她都沒有去琢磨,腦袋就像被牽了根繩子,就知道跟著別人走了,急迫之下她飛快地將心中暗藏著的那件事說了出來,結果卻讓人匪夷所思。



華琬快速說道:「王爺,奴家這輩子最虧心的一件事,是關於奴家家小叔子的,他雖然不是奴家殺的,但是確是奴家害了他……那天晚上奴家本已休息了,婆婆突然來叫奴家,說家裡有惡鬼作祟,已經被她殺死了,叫奴家去看,當日奴家夫君不在家裡,奴家就獨自去了,只見在婆婆房裡,小叔子仰面倒在地上,滿臉是血,已經沒氣了,奴家嚇得驚慌失措,婆婆卻鎮定無比地讓奴家去叫家丁進來,將那『惡鬼』拖去埋了,她竟然連自己孩兒都不認得了!」



華琬記起當晚詭異的情景,忍不住顫抖起來,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當時婆婆神情似顛如狂,奴家見勢不妙,急忙前去叫來兩個混入韋家的神教弟子,將韋遠林的屍體拖出去埋了……」



「且慢,韋遠林是怎麼死的?一個老婦人怎麼可能將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小伙子殺了?自己卻毫無傷損呢?」閻王爺身後站著的判官追問道。



華琬答道:「奴家檢查過,韋遠林的至命傷在胸口,當時地上還丟著一把染血的剪刀,奴家估計韋遠林就是被那剪刀給扎死的,奴家事後聽婆婆說當晚韋遠林向她請安後離開,她就念起了《太上玄母》經,這是每日的功課,然後『妖魔』就闖進來了,大叫大嚷著要她脫離神教,燒燬經文,還威脅說要報官,婆婆急怒之下就抓起剪刀刺死了他,韋遠林是個孝子,婆婆用剪刀扎他的時候他定是不敢躲閃,或是不敢置信,就這麼給扎死了。」



公案後的閻羅王與判官交換了個眼神,閻羅王說道:「華琬,人既然不是你殺的,為何你在陽間卻不肯如實招供,以致被冤枉斬首呢?」



華琬答道:「王爺,一向和藹慈祥的婆婆突然發瘋殺了她最疼愛的小叔子,這種事說出去誰會信呢?事後奴家連夫君都沒敢告訴,免得他懷疑我冤枉婆婆,有淚也只好往肚子裡吞了,那欽差段飛枉有神探之名,將我冤殺了,王爺,不知他死後要入哪層地獄受苦啊?」



「他啊,乃是天魁星降世,神通比我厲害十倍,日斷陽間夜判陰曹,你的案子就是他托信給本王查的,」閻羅王呵呵笑道:「你自己回頭看看是誰來了?」



華琬驚訝地扭頭一看,只見一人身穿大紅欽差袍服大步走上殿來,不是段飛還有誰?



華琬驚訝不已,段飛對她微微一笑,說道:「韋華氏,咱們又見面了,你不是說本官糊塗嗎?本官今晚就給你斷個清楚明白,來人啊,將韋田氏及韋遠清帶上來。」



很快韋田氏和韋遠清被四個鬼卒拖了出來,華琬望著他們驚駭地問道:「婆婆,你怎麼也……」



韋遠清怒吼道:「閉嘴!你這毒婦,死了居然還要冤枉婆婆,你可真毒啊!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信你鬼話,竟然還把你娶回家,害死了遠林,還害得娘變得瘋瘋癲癲的,我真是不孝啊!」



「遠林真不是我害死的,相公你要相信我!」華琬申辯道,韋遠清和她當堂爭吵起來。



「都給本官閉嘴!」段飛不知何時已坐到了公案之後,拍著驚堂木喝道:「韋遠清,你剛才都聽到了,你妻子交代說是你母親殺死了你弟弟,既然你不信,那麼本官便查給你看,爭吵又有何用?再吵鬧公堂本官可又要掌你的嘴了!」



韋遠清狠狠地瞪了華琬一眼,不敢再說話,段飛喝道:「韋田氏,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兒子離開之後發生的事嗎?」



韋田氏抬起頭來,目光果然顯得有些癡呆,她茫然搖頭,段飛繼續道:「既然你不記得了,那本官便提醒你,當晚你兒子走後,你開始唸經,唸經之前該做什麼準備啊?」



韋田氏依然茫然搖頭,段飛繼續道:「韋田氏,看來你受了刺激,真的記不起來了,這樣吧,我這裡有一粒龍虎仙丹……」



韋田氏精神一振,她向前爬了兩步,又被鬼卒拖了回去,韋田氏瘋狂地叫道:「我要吃仙丹!給我……」



段飛拿出一粒紅色丹丸放在手上,問道:「看來你吃過這種仙丹,那天晚上你兒子離去之後你準備唸經的時候,有沒有吃過仙丹呢?你努力想想,答對了本官就賞你一枚仙丹吃。」



韋田氏努力回憶起來,不多久她便喜滋滋地說道:「不錯,那晚上小保一走我就吃了一粒龍虎仙丹,開始唸經,正覺漸入仙境的時候,突然有個惡鬼闖了進來,它想將我拖下地獄,我就抓起枕邊的剪刀,一連刺了它好多下,惡鬼終於被我殺死了,我打敗了心魔,我成仙了,哈哈……」



韋田氏當堂手舞足蹈起來,她的話卻讓聽到的人無不瞠目結舌,韋田氏癲狂了一陣突然又叫道:「大人,我要仙丹,我要吃了仙丹好成仙啊……」



段飛再拍驚堂木,喝道:「華琬,我問你,這龍虎仙丹乃是白蓮教開燃香會時蠱惑信徒所用,服用之後可以讓人飄飄如仙,然而年紀大的人吃了會有過度反應,以至於癲狂殺人,你身為白蓮教玄妙天女,自然接觸過不少,這毒丸可是你給你婆婆吃的?」



華琬瞠目結舌地說道:「大人,奴家深知此藥的厲害,怎麼會給婆婆吃呢?倒是……夫君,你是不是將那枚向我討來的藥丸給婆婆了?」



韋遠清沒料到繞來繞去最終還是繞到了自己頭上,他張口結舌地說道:「我……我……我怎麼知道那藥丸不能給老人家吃的?都怪你,若是你早些告訴我,我怎麼敢拿去給娘吃?」

華琬落淚道:「你就會怪我,當時你向我索要的時候我已經叮囑過你了的,叫你在有我護法的情況下服用,誰讓你拿去給婆婆了?你若是早說是為了給婆婆要的,我又豈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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