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兵鋒時刻 作者:南海十三郎 (連載中)

h31351391 2011-2-5 04:08: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12801
本帖最後由 h31351391 於 2011-2-5 11:36 編輯



簡介

僅以此書獻給在抗日戰爭中獻身的民族英雄和國際友人。再一次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
本書不涉及歷史上的任何知名人物和事件,屬於完全架空題材。遊戲中的譚雅、莫裡斯等英雄人物,影視劇中的戲子、酋長等江湖好漢,都成為本書中主角的得力助手,一起教訓東洋鬼子。

華夏國青年程子強流落海外多年,就讀於弗吉尼亞軍校,參加過第二次歐戰並立有軍功。退役後他回到了祖國。
民族危亡之際,程子強再度披掛上陣,這次他是為祖國而戰。


本書的時代背景:

  本書屬於全架空的作品,這樣給了作者更大的想像空間。當然了也不能完全脫離現實,空中樓閣從來都是不存在,因此本書中幾乎所有的東西,實際上也是可以在現實生活中找到原型的。

  在這個平行空間裡,很多東西已經和先是世界不一樣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過後,新的歐羅巴戰爭代替了我們世界裡的第二次世界大戰,而亞洲相對平靜,相似於我們這個世界的抗日戰爭的抗倭戰爭,是在歐戰結束後才發生的,沒有成為世界大戰(歐戰)的一部分。由於這個背景,很多亂七八糟的意識形態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只管一門心思抗倭就好了,省卻了不少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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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1
本帖最後由 h31351391 於 2011-2-5 05:33 編輯

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一章 人市怪物

 在海港碼頭和老朝廷的宮殿之間就是人市了。

  當然這個人市和恐怖電影裡的人肉市場沒有絲毫的聯繫,它不過是個聚集城市閒散人員出賣勞動力的地方,說白了就是打短工。

  這天人市來了一位穿的體體面面的老先生,身後還跟著一個長隨打扮的人,一大清早就在人市上溜躂,最終尋到了苦力頭兒范四爺的夥計堆兒前。開頭大家以為是生意上門了,卻不成想人家老先生恭恭敬敬地對著一個年輕的苦力喊了一聲:「少爺。」

  這一喊可不得了,弄的大家都驚詫了。

  這個苦力大家都喊他強子,也有叫他苦力強的,卻沒人知道他的大號。苦力強一直租住城西邊柳翠翠的房子,才來人市不過半年有餘,卻被眾人稱為人市三大怪物之一。這三大怪物就是程子強,還有三年前來的倭人小山三郎,還有個漁夫的入贅女婿叫田老七。但是田老七隻是漁汛淡季時才來人市打工,所以把田老七歸為是怪物,多少有點湊數的意思。

  程子強等人被稱為人市怪物到也沒有其他原因,主要是他和其他苦力夫子的生活方式有些不一樣。

  這年頭兒,在人市打工的人雖說是屬於社會最底層的市民,但是他們的日子還是過的相當的愜意的。畢竟這年月還算太平,只要本人稍微勤快那麼一點點,想要養家餬口還是很容易的。

  在人市打短工的人大多是些三十上下,年輕力壯的人,四十靠上的人已然不多,一般的來說,到了這個年歲的苦力轉行者居多,因為這個年紀的人不單性子平和了,也多少有了些積蓄。

  三十多歲左右的閒人正是貪玩的年齡。早晨起來就邀三呵五的搭伴兒到人市蹲著等活兒干,通常都是些搬運裝卸的活兒,雖然都是苦力,不過薪水還不錯,一攬子活計下來都能掙個二三百文的。這點錢在富豪眼裡簡直不算是錢,可已經足以保證在底層社會的家庭一天的衣食無憂了,因為當時的細糧一斤也才三四文錢。

  一場活兒干下來,拿到工錢的時候往往也就才過正午。苦力們的幸福生活由此開始——先找個小澡堂子泡泡澡,泡澡的時候就讓澡堂的小夥計到對面的小飯鋪去點飯:一般是一大碗有肉有菜的雜燴、一大碗寬麵條外加四兩半斤的老鍋燒。等他這邊澡泡好了,那邊飯菜也得了,就這麼赤條條的飽餐一頓,然後將就澡堂子裡的床再睡個甜甜的午覺。睡夠了這才出門直奔把式場。把式場緊挨著人市,並沒有多少的路途。

  休閒的苦力們在把式場裡東瞧西看,看到精彩處就喊個好兒,再往場子裡丟個三文兩文的,就這麼悠悠噠噠直到太陽快落山了才到市場買上兩三斤粗糧細糧,一些個蔬菜,逢年過節或者心情好了,還會買點豬牛下水肥肉片兒什麼的。雖說傍晚的蔬菜都不太新鮮了,可價格便宜。

  買完了這些還不回家,要到茶館子裡頭喝茶吃包子外帶聽書看戲,直到天完全黑透了才做出一身疲憊的樣子回家。回到家把買的東西,用剩下的錢往老婆手裡一塞這才算完成了一天的事兒。第二天週而復始。這日子雖說不算小康,可也算夠滋潤了。

  這就是一般的苦力夫子的日常生活,都是勞作半天,剩下的半天就四處遊蕩玩樂。可也有可做全天的,這些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就成了人市怪物。這就是上面提到的苦力強等人。

  苦力強不是人市出現的最早的怪物,最早來的一個怪物是個倭人,叫小山三郎。目前已經不在人市做了。曾經有人看見他穿著身白大褂在某個醫院轉進轉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當了醫生。

  臨海城是個大碼頭,出現洋人也不稀奇,早先臨海有很多黃頭髮藍眼睛的西洋人,後來歐羅巴洲打仗了,好些個西洋人據說是回國效力去了,人數漸漸的稀少起來。於是就輪到矮銼個子的小鼻子東洋倭人多了。

  凡是和東洋人打過交道的人,沒有不說東洋人是怪胎的。這前一分鐘還對你客客氣氣的又鞠躬又磕頭的,這後一分鐘就能拿個東洋刀追著滿街砍你,你要反抗他還有臉說你不懂禮貌,尤其是那種背上胳膊上刺著黑龍,左手少個小拇指的東洋人,尤其的可惡。

  不過像小山三郎這種東洋鬼子還真少見。小山三郎第一次出現在人市的時候,還帶著大蓋兒帽兒,穿著學生制服,華夏話也說的不好。苦力頭范四爺還以為他是來招夫子的呢,上前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子是想在這兒打短兒。

  開始范四爺不想要他,不管是東洋人還是西洋人,誰見過洋人做苦力?可是架不住人家又是鞠躬又是拜託關照的請求,只得答應下來。不過話說回來,這小鬼子一族要說幹活兒可真是敬業,就是這小山三郎,成了這一片兒苦力中第一個干全天活兒的怪物。

  至於這個小山三郎為什麼要來當苦力,范四爺可能知道原委,但是這老頭兒在這件事上口緊的很,一次被灌下斤半的鍋燒也沒吐出半個字來,反正自家的日子自家過,時間一長大伙也就懶的去打聽了。

  出了干全天活兒,小山三郎還有幾個地方和大夥兒不一樣,一個是喜歡看書,在苦力中有「鬼子秀才」之稱。平日裡等活兒干的時候也抱著不鬆手,還有一個就是從來沒見他有過什麼娛樂活動,既不逛場子也不聽戲,這麼過著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經過苦力們的細緻觀察,大家驚訝地發現小山三郎居然還有個愛好——洗澡。

  其實東洋鬼子都喜歡洗澡,恨不得一天在澡盆裡泡八回。開始的時候大傢伙兒也約小山三郎去小澡堂子泡澡搓背,可只去了一次小山三郎就不再去了,說是不衛生。後來情願在房東柳翠翠的後院兒井沿兒邊上提了涼水沖,這夏天還看的過去,可人家冬天也這麼幹,也不見感冒,可真讓人佩服啊。

  也就干了三兩年的功夫,小山三郎就走了,臨走前請大家喝了頓酒。這小子喝醉了,先唱了一陣子東洋歌兒,最後又罵起人來,說:支那人都是不求上進的。這話大家也聽不太明白,後來越罵越凶,以田老七為首的幾個苦力酒上頭,心上火的把他按在地上一頓胖揍,差點打出他的東洋屎來。

  第二天大家酒醒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心裡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畢竟人家小山平日裡沒什麼對不起大家的地方。正想著呢,人家小山買了禮物挨家挨戶的道歉來了。這下大家更不好意思了。不過自打那以後,小山三郎就再也沒在人市出現過。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2
本帖最後由 h31351391 於 2011-2-5 05:33 編輯

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二章 苦力強和柳翠翠


  而苦力強來臨海雖說不過半年多,卻也搏下了怪物的稱號。

  除了干全天的活兒,不逛把式場和茶園子外,苦力強身上還有幾怪。一是不管多熱的天兒,干多重的活兒,苦力強總是要穿一件襯衣,這個習慣倒是和原來的那個小山三郎差不多,只不過小山三郎頭上還要扎條白布帶子,上面寫著兩個東洋字兒,也沒人認識寫的啥。還有一怪就是洗澡背著人,雖然是單身漢,卻沒和其他苦力單身漢一樣住大間睡通鋪,而是在柳翠翠那兒尋了個單間,乾乾淨淨地住了下來,洗澡時打了水,就在那小屋裡關了門洗。大家都奇怪了,都是老爺們兒,脫了衣服都是倆瓣兒一棍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巧的是,當初小山三郎也住的那間房。於是苦力哥們兒就胡亂猜道:苦力強會不會也是東洋人?

  結果這個猜測被范四爺迎頭一頓痛罵:那東洋人哪個不是矮銼個子,小眼睛板凳兒腿兒的?強子這身板兒,東洋人能和他比?

  范四爺說的有理。苦力強是個高個兒,身體強壯,特別是從背後看,從肩膀到腰臀,就呈個倒三角形,雖說不是苦力裡最壯實的,可這身形可真沒得比。

  那些被范四爺罵過的苦力問范四爺:「那您說咱強子是什麼路數。」

  范四爺帶著幾分得意慢悠悠地說:「看強子這身形,這做派,我估摸以前可能是哪個班子的武生,肯定還跑過大碼頭,才有這些講究。後來可能倒了嗓兒,才淪落到咱們這行兒的。」

  范四爺這話說了有鼻子有眼兒的,大夥兒一琢磨都覺得有理。無形間對苦力強也多了幾分敬重,雖說戲子的地位也不高,可畢竟這些常逛茶園子的苦力還是覺得戲子都是有些能耐的人。

  可如今突然來了位老先生,張嘴就管苦力強叫少爺,又讓眾人驚詫了一翻。既然別叫「少爺」,那麼苦力強自然就不可能是什麼落魄的武生了,因為好的戲子別人都叫他老闆。於是有人心領神會之際就拿眼睛去盯范四爺,那意思是:四爺,您猜錯了吧。

  范四爺臉兒一扭,裝沒看見。

  這個時候苦力強還真穩得住,慢悠悠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地對那老人說:「到底還是找來了啊,換個地方說話吧。」

  那老人一點頭,手一揮,身後那個長隨就顛顛地跑了。苦力強和老人才走了沒幾步,就有一輛黑色的大汽車開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老人恭敬地拉開車門,苦力強也不客氣坐了進去。

  這讓眾人都看的癡了。半晌兒,才有個叫小順子的苦力問范四爺:「四爺,你說苦力強到底是什麼路數啊,這排場,這架勢可不小啊。」

  范四爺年紀畢竟大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嗯啊了半天也說不出然來。另個苦力大水牛笑道:「這還不簡單啊,可能也就是才子佳人後花園那一套唄。我估摸著苦力強……嗯……強少爺……。」

  話還沒說完外號草頭蛇的苦力嘲諷道:「什麼強少爺啊,他現在又不在,你這馬屁他聽不到的。」眾人聽了大笑了一番。

  大水牛被眾人嘲笑,弄的面紅耳赤,等大家笑夠了,才自我解嘲地說:「你們敢說現在他回來,你們就不叫他強少爺了,還說我……」

  「好了好了。」范四爺打圓場說「別鬧了,好好等生意,再不幹正事,看你們拿什麼給老婆孩子嚼谷。」

  此時太陽確實也升的老高,也是到了該找活計干的時候了。還是那句老話,自家日子自家過,看別個夫妻吵架是吃不飽的。

  程子強的房東柳翠翠並不是真正的寡婦,這麼稱呼多少有點調侃的意思。不過柳翠翠這些年來確實在守活寡也是不爭的事實。

  華夏國某些地區曾經有這麼一種陋習,誰家有了個男丁,會早早的給他娶個大媳婦回來。有時候兒子還不會走路,媳婦就已經進門了。柳翠翠的命不好,也是這種封建殘餘制度的犧牲品,不過在某些人眼裡,她的命也算不錯了。

  柳翠翠嫁過來趙家時剛滿19歲,而他的那個小丈夫其實也不算很小了,也滿了15。不過小丈夫正在中學讀書,接受了不少的新思想,對這種封建陋習自然要抗爭一番,其抗爭的結果就是被家人捆著送進了洞房。

  第二天家裡人才一開門,就見小丈夫猛竄出來,一溜煙就跑的不在了。四下尋找也找不到,有人說他去南方投軍了,也有人說他東渡倭國求學了,還有說他北上去斯洛國種地去了,總之從此不見蹤影。不過這個小丈夫的抗爭似乎不太徹底,因為沒多久柳翠翠(當時還叫翠翠)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從此之後,柳翠翠的運氣似乎好起來了。公公去世後,幾個兄弟鬧分家,由於大家都不想被人說成欺負孤兒寡母,所以柳翠翠還是分到了一大套房產,但是這套房產其實是落在小丈夫名下的,柳翠翠不過是代為管理罷了。不過這個女人本人也算幹練,用這套房產開了家小酒館,後院的房子就拿來出租,娘兒倆借此聊以維生。

  一個女人開酒館是拋頭露臉的買賣,沒兩下子是做不下來的。柳翠翠彷彿是天生的風情,做事又細緻,這麼多年酒館開下來,居然也平平安安的,還送兒子到洋學堂讀書,近段時間正琢磨著給兒子也尋上一門親,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從道理上也算對得起趙家了。不過現在時光又過了十幾年,小丈夫大媳婦的習慣已經漸漸淡出了人們的生活,想給兒子尋親的事,也就一天天的拖了下來。

  不過她的好運從今天起就到了頭。也不知道是那個大膽賊,大白天的入室行竊。卻也奇怪,就只偷了苦力強那間房。

  柳翠翠近日裡總愛找接口往苦力強屋裡跑,今天幫忙洗件衣服,明天端點兒據說是廚房裡用不了的熟菜,雖然在人市大家都把苦力強當怪物看,柳翠翠卻覺得作為一個男人苦力強不一般。她注意到即使沒旁人收拾的時候,苦力強房間裡也總是乾乾淨淨的,床鋪也整理的整整齊齊。而且苦力強言談舉止很文雅,和那些粗人苦力明顯不同的,他床頭上還放著幾本書,有兩本還是洋文的。按說這麼個人應該去當個教書先生什麼的,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苦力。

  柳翠翠平時看上去雖然是個風騷的女人,其實那不過是為了生意,表面迎合而已,她骨子裡還是個傳統女人。不過從十九歲就開始守活寡到現在,也確實夠她熬的。但是傳統歸傳統,安安分分的守著這個家並不等於她心裡就不想男人了。可這裡又存在兩個問題:第一是趙家的這份家產是留給他兒子的,按宗族裡的人說,趙家的財產不管給誰,那人都得姓趙。柳翠翠一但再嫁,非但會失去財產,也會失去兒子,因為兒子也是姓趙的,而目前宗族還是有些勢力的,柳翠翠一個婦道人家還惹不起。還有一個就是柳翠翠開的酒館不是什麼高檔次的東西,所接觸的也都是下九流的粗人,就是想找男人,也找不到個可心的。和酒客打情罵俏是一回事,找個人付託終身就是另一回事了。而苦力強的出現無異於在柳翠翠黑暗的生活中滑過了一道閃電。

  房客被盜,房東總是要擔一點關係的,更何況被盜的是苦力強的房間。想到心儀的男人整天辛辛苦苦的,攢下點錢實在不易,柳翠翠很是自責,急忙通知了片區的白警長來勘測現場。

  夜深,小順子和草頭蛇兩個單身苦力醉醺醺回來時,白警長已經看完了現場,正就著兩個小菜一個拼盤喝的津津有味,一旁柳翠翠正小心地伺候著。

  白警長這人向來是無事不登門的,又是這一帶的片區警察,小順子和草頭蛇自然也得客客氣氣的說話,當聽說苦力強房間被盜之後,草頭蛇帶了三分調戲地在柳翠翠腰上一捏,笑道:「我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盡早苦力強被一輛大汽車接走了,人家還叫他少爺呢。他才不會在乎這點兒錢呢。」

  柳翠翠心裡正煩躁,沒心思和別人打情罵俏,用手在腰上一擼,罵了聲:「討嫌的,回去摸你媽去!」

  白警長聽了草頭蛇的話一驚,手一抖,一塊五花肉掉在了桌子上。開始本能地想去夾,但伸出一半又覺得不合適,索性放了筷子問道:「少爺?什麼少爺?」雖說有錢人和沒錢人都會丟東西,但是富家少爺和苦力丟東西的陣仗可是不一樣的。作為一個警長,在這些貧民下九流面前算是個人物了,但是和那些富人比,一個小警長根本還趕不上趟兒。只不過苦力強搖身一邊成了富家公子,確實讓他意想不到的,因此多少有點半信半疑,但看了看小順子和草頭蛇的表情,又確實不像是在說謊,而且白警長也相信,就這兩個小苦力,還沒膽子騙他。

  小順子和草頭蛇趕緊把早晨的事兒又說了一遍,還添油加醋了不少。

  白警長聽了,又連續問了幾遍,逼得小順子和草頭蛇賭咒發誓,最後說:「不信您去問范四爺。」

  白警長沉思良久,站起來從椅子上拿起腰帶扎上,說要去局裡報告,急匆匆的走了。

  等白警長走了,柳翠翠才問小順子:「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小順子還沒說話,草頭蛇就搶先說:「那當然,當時我們就站在旁邊兒,聽的真真兒的。」

  柳翠翠聽了就沒再說話。

  其實柳翠翠對苦力強另眼相看的事,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的,平時大家也沒少拿這個打趣兒,眼見柳翠翠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草頭蛇先裝模作樣地朝裡間看了一眼,然後說:「咋?苦力強還沒回來?我看他也不會回來了,人家回去當大少爺享福去嘍。」

  小順子畢竟年紀還小,性子裡還沒那麼油滑,就從後面拽了草頭蛇一把,意思讓他別說了。草頭蛇又手一擼說:「幹嘛?本來嘛,放著褔不享,當著哪門子苦力嘛,要是有人喊我少爺……唉……」說一邊說,一邊哼著小曲兒回後院睡覺去了。

  小順子原想勸慰一下柳翠翠的,但又不知從何勸起,愣了幾秒鐘,也回後院去了。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3
本帖最後由 h31351391 於 2011-2-5 05:34 編輯

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三章 春閨怨


  小順子和草頭蛇走了,小夥計也被柳翠翠打發回去睡了,偌大的一個廳堂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只影孤燈的,顯得很孤單。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著什麼,也不知道這樣的等待是否值得。也許正如同草頭蛇說的,人家此時已經回去當大少爺去了。

  退一步說,就算苦力強回來,可現在兩人身份懸殊,自己還守這個活寡,又能有什麼結果?更何況雖說自己平日對他很是慇勤,但是苦力強就是不接招,兩人平時連開玩笑的打情罵俏的事兒都沒有,更不要說其他了。

  癡癡呆呆的坐了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腦子裡正不停的胡思亂想,外邊忽然傳來的敲門聲。

  柳翠翠一聽有人敲門,心裡頓時一跳:難道是那個冤家回來了?站起來想去開門,遲疑了一下又坐下了,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而且還伴隨著一句:「我回來了,請開一下門。」原來真是苦力強回來了,別人是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柳翠翠這才去把門開了。

  「還沒睡啊。」苦力強笑著招呼著進了門。笑的時候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看來一早一晚刷兩次牙,弄的滿嘴吐白沫還是有作用的。柳翠翠早先也是不刷牙的,只用鹽水或者茶水漱口,自從苦力強來後,她也買了牙刷牙粉回來。如果趕上兒子趙忠德放假在家,一大清早大家總能看到三個人一起在井沿兒邊吐白沫子,就像是一家三口。遺憾的是,一嘴的白沫子根本不好說話,柳翠翠想搭上兩句訕也不方便。

  柳翠翠見苦力強進來要往後院走,忙喊住他。苦力強扭頭問道:「怎麼?還有事?」

  柳翠翠拉過一條凳子說:「你先坐下吧,姐有話和你說。先說好,我說了你可不准生氣。」

  苦力強坐下說:「翠姐,有話你就快說吧,明天一早我就走了。」

  「走?」儘管有心理準備,當聽到苦力強說要走的時候,柳翠翠心裡還是一顫「是覺得姐姐這兒不好吧……不過是不太好。沒你回去當大少爺舒服。」

  苦力強聽了笑道:「怎麼?你都知道了。」

  「嗯。」柳翠翠一但和苦力強說上了話,也就不知不覺地變得文雅端莊起來,和平日裡完全不一樣「剛才草頭蛇和小順子告訴我的。」

  苦力強苦笑了一下說:「我是要走,可我可不回去當什麼勞神子大少爺,我要回丑國去啦。我那裡長大的。」

  「丑國?……難怪你屋裡還有洋文書……可是醜國……那可遠啊……你去那裡幹什麼?你不會是騙我的吧。」柳翠翠有點語無倫次了,雖說看來苦力強是必走無疑的,但一想到居然要走那麼遠,她心裡的失落感又增加了不少。

  「我騙你幹嘛?」苦力強笑道:「我十四歲不到就去了丑國,在那裡長大,這回來還不到兩年呢。這段時間謝謝你的照顧,你今晚也早點休息吧。」苦力強說著站起來了要走。

  「唉……你別……」柳翠翠見苦力強要走,也顧不得羞澀,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隨即又發現不合適,趕緊縮了回來,偷眼看苦力強臉上表情沒什麼異常,才幽幽地說:「我還有事兒,沒說完呢。」

  「那你快說啊,我還得收拾行李呢。」

  柳翠翠這才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地說:「是我的錯,你不在家的時候我沒幫你看住,你房子進賊了……你再留些日子吧,我已經報了白警長了,實在抓不著……丟了多少錢我賠給你好了。」

  苦力強聽了一愣,隨即笑著說:「不用你賠,那不是賊。可能是我家裡人。」

  「不是賊?家裡人?」柳翠翠不相信地看著苦力強。

  苦力強笑道:「和原來一樣,無非是想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也怪我自己,非要買張二等艙的船票不可,不然早走了。也罷,反正明天還是要走的,這些就不在乎了。」

  柳翠翠關心地說:「窮家富路,你錢都沒了,怎麼走?」

  苦力強又站起來說:「我向來把錢分兩處藏的,剩下的那點錢應該購買一張去丑國的底艙票了。」

  柳翠翠心裡實在不像讓苦力強走,半晌才說:「其實……其實……回去當你的大少爺有什麼不好啊。」

  苦力強笑了一下說: 「你不會明白的。晚安,早點休息。」然後退了兩步,才扭身走了。

  眼見苦力強就要進後院兒了,柳翠翠實在沒話找話地說:「哎……你洗澡不?鍋裡還有熱水,在外邊跑了一天了……」

  苦力強說:「如果方便的話就洗,我等下自己去廚房提水,你早點休息吧。」

  等苦力強走了,柳翠翠重新生火打水,其實熱水早就沒有了。

  燒了足足兩大桶。柳翠翠又想了想,把自己洗澡的木桶也推了出來,把水溫調的合適了才去找苦力強。

  苦力強已經收拾好了行李,挺簡單的,無非就是一包換洗衣服一包書。

  柳翠翠略帶羞澀地對苦力強說:「水調好了,你去廚房洗吧,可以用我的浴桶。」

  苦力強說:「不用那麼麻煩,我在這屋裡擦擦就好了。」

  柳翠翠生怕他不去,就說:「我水都調好了……你明天要走,今天就好好洗個澡吧。」

  苦力強倒也不過於客氣,說了聲好吧,就和柳翠翠一起到了廚房。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受了特別優待的。柳翠翠這浴桶平日除了她自己和兒子,還不曾讓別人用過。

  苦力強探手試了一下水溫,滿意地說:「正合適啊。」然後就脫襯衣,才脫下一半兒,覺得不對勁兒,回頭一看,原來柳翠翠還沒有出去,雙眼直勾勾盯著自己,都快冒出火來了。

  苦力強向來不當著別人的面脫襯衣的,因為在以往的歲月裡,他的背上留下了無數的傷痕,他不想為這個和別人過多的解釋,便說:「翠姐,我要洗澡了。」連說了幾聲,柳翠翠才如同從夢中醒來一樣「哦」了一聲。可轉身低頭才沒走了幾步,腦子裡全都是苦力強那健碩佈滿傷痕的後背,心裡一算,銀牙一咬也不知道哪裡鼓來的勇氣,又回過身來上前從背後緊緊抱住苦力強的裸背,感受著上面的道道疤痕說:「我不管了。」

  苦力強把手放在柳翠翠的手上,微微用力,卻扳不開,就說:「翠姐,你這是幹什麼?」

  柳翠翠突然覺得鼻子一酸,說話哽咽起來:「我不管了,你帶我走吧,哪裡也跟著你,要飯也跟著你。」

  苦力強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說:「翠姐,別這樣,冷靜點。」

  柳翠翠說:「我不管了,反正這家產姓趙,最多我不要了,反正也不是我的。」

  苦力強說:「那小德子呢?你也不管了?」

  說道小德子,柳翠翠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放開苦力強,不說話了。

  苦力強轉過身來,發現柳翠翠已經流了滿臉的淚水。他愛憐地幫她拭去淚水,溫柔地說:「去好好睡一覺吧,明天一切都會不同的。」

  柳翠翠擦著眼淚花兒走了。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4
本帖最後由 h31351391 於 2011-2-5 05:21 編輯


兵鋒時刻 第四章 正房媳婦找上門


 
第二天一大早,小夥計起床來開大門。才卸下一塊門板往外一瞅,立馬跳了起來,一邊往後堂跑一邊喊道:「老闆娘你快來啊。」

  柳翠翠昨夜一夜沒睡好,此時正手托著香腮面對著鏡子懊惱著,被小夥計這麼一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隨手往身上披了件衣服就等等下樓,邊走還邊罵道:「你作死啊,一大清早就號喪……」

  小夥計也說不清外邊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一個勁兒地用手往門外指。柳翠翠走到門口兒一看,也給嚇了一大跳:道上停了四五輛汽車,店門口更是齊刷刷站了兩排十幾個小伙子,個個兒肩寬背厚,精神頭兒十足,有意思的是,左邊站的一排穿長衫,右邊的一排穿西裝,整個兒一個土洋結合,而且腰裡都鼓鼓囊囊的,好像都別著傢伙。

  這些人簇擁著一個看年齡還不到20歲的雍容華貴的少婦,少婦的左手是個管家打扮的老者,右手邊是個十五六歲,尖下巴薄嘴唇的俏麗小丫鬟,看上去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柳翠翠也算見過市面了,見狀故一做出不以為然的樣子招呼活計卸門板開張。那少婦沉不住氣,又好像自持身份不和柳翠翠這種女人說話,於是朝那管家一努嘴兒,那管家當下會意,上前對柳翠翠說:「聽說程子強先生是住在這裡的。」

  柳翠翠先是一愣,隨即想起苦力強剛來時報號登記時就寫的這個名字,後來苦力強苦力強叫的時間久了,差點忘了程子強才是他的大號。這些人想必也就是苦力強的家人了,看這排場,比一般的大戶人家還高幾個檔次。

  想到這兒,柳翠翠又特地看了那少婦幾眼。那少婦其實也就相貌平平,但是穿金戴銀的,增加了不少氣派,可她那副誰都打不上眼的態度卻讓柳翠翠大為惱火。「難怪苦力強寧願做苦力也不回家,原來家裡有你這麼個貨色。」心裡這麼想著,胸脯子就不由自主地挺出來了,眼角的狐媚樣也多出了不少,總之一句話,就是想在這個正牌的少奶奶面前顯擺自己的女人味兒。那少婦見了,眼中的鄙視又多了幾分,柳翠翠卻不以為然,心中反而生出幾分自豪來——眼比你大,胸比你挺,腰比你細,任憑你能穿金戴銀又能如何?

  柳翠翠雖然這麼想,卻也因為苦力強已經有了老婆而失落,又忍不住看了一下少婦的腰身屁股,發現這女人不過是做了婦人打扮,明顯的沒經過男人。心中又笑道:「原來人家碰都懶得碰你……嘻嘻嘻……」

  那老管家見柳翠翠也不搭話,只管自己在那裡似笑非笑地發呆,又說:「老闆娘?程子強先生是我們家少爺,如果他住這裡,能不能帶我們去他的住處?」

  柳翠翠這才如夢方醒,也顧不得禮數,扭頭就往後院跑。到了後院一邊推門一邊說:「苦力強快跑吧,你老婆捉你來了。」

  結果一推開門才看見,屋裡早已經空空如也。苦力強早就走了。

  一行人找不到苦力強,老管家便留下兩個穿長衫的小伙子在店裡守著,估計是怕人給程子強通風報信。其餘的人都坐上汽車走了。

  柳翠翠為這些人沒找到苦力強兒高興,也為苦力強的不辭而別鬱悶,兩下心情交織在一起,加上屋裡又坐了兩個只喝清茶不說話的瘟神,當下給弄了個心亂如麻,帳都算錯了好幾次。

  其實今天不光是柳翠翠心裡亂糟糟的,整個街面上也是如此。柳翠翠早被街上跑來跑去吆吆喝喝的人吵的心煩,就打發小夥計出門去打聽一下,結果小夥計回來說是城裡倭人在鬧事,拿著東洋刀到處追著砍人,還放火。

  其實倭人鬧事其實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不光在臨海市,就是東四省,哪天不鬧他幾回?而東四省的鳳大帥也老是寵著倭人,說是什麼怕引起國際爭端,又說什麼咱們華夏是禮儀之邦,不和倭人計較這些「小事」。這樣以來倭人鬧事,警察也不敢管,不但不管,還躲著不出來,等到倭人鬧夠了,才小心翼翼地出來收拾殘局。苦力草頭蛇一次開玩笑說:「如果倭國也像這鳳帥一樣通情達理就好了,咱們也到倭國去放放火,搶槍東西,就怕人家不怕引起國際爭端,當街就給我槍斃嘍。」眼見外面越來越亂,柳翠翠不由得又擔心起在東洋人學堂讀書的兒子來,暗自後悔怎麼把兒子送到狼窩裡去了?

  雖然柳翠翠的那個小丈夫就是因為讀了兩天洋書才跑的不見蹤影的,但是柳翠翠還是認為男人大丈夫要立業必先修身明禮做學問。老式學堂算是沒落了,一天之乎者也的也學不到什麼真本事,除了逢年過節貼副春聯外,老學問基本沒什麼用處。偏偏東洋人,也就是倭人的學堂,教學水平不比西洋大鼻子的差,而學費卻便宜許多,並且對亞洲裔的學生還有優待,這就讓柳翠翠為兒子選擇學校的時候選擇了倭人的學校。

  平日裡兒子回來就常常說在學校裡常被倭國同學欺負,這次看這陣仗倭人鬧的比哪次都厲害,也不知道會不會波及到學堂裡。當下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只是暗自裡安排了個夥計站在街口看情況,又吩咐其他的夥計隨時準備關門。為了預防萬一,柳翠翠又讓夥計把後院儲存的幾十根鍬把拿出來放在櫃檯後面。原來這些鍬把是準備賣給過往苦力討生活用的,卻不成想要先當作自衛武器了。

  心急火燎的又坐了一個多時辰,眼見著街上越來越亂了,柳翠翠覺得還是清了客人關門的好,其實這亂糟糟的局勢,店裡也沒幾個客人。倒是坐在角落那兩位穿長衫的傢伙,任憑怎麼說也是穩若泰山的坐在那兒不動,也只得由他們去。

  才上了兩塊門板,門外忽然撞進幾個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剛才派到街口去探消息的夥計和早上去人市打工的小順子和草頭蛇。

  草頭蛇和小順子,渾身血跡斑斑,氣喘吁吁的一進門就喊口渴。柳翠翠急忙倒了大碗熱茶給他們。草頭蛇性急,上來一口就燙了舌頭,怨道:「我的大姐噎,這沒讓東洋人砍死,先讓你給燙死了。」

  柳翠翠道:「氣兒都倒不上來了,你也不怕喝炸了肺啊。你們身上這血是怎麼回事?」

  小順字剛要開口,草頭蛇便苦著臉說:「好歹你也給兌點兒涼的啊,弄點兒溫和水啊。我倆都沒事兒,這血不是我們的。」

  柳翠翠當下鬆了一口氣,一邊兌水一邊問:「外面情況咋樣?」這一問,尚未出門的其他幾個住客也都湊了過來。

  草頭蛇見自己成了焦點,心中有幾分得意,先一仰脖把那碗溫熱茶喝了大半,對柳翠翠說:「再給續點兒熱的。」然後裝了一鍋煙,旁邊有人趕緊給點上火兒。

  可他這邊的譜兒還沒擺夠呢,後腦勺兒上就被柳翠翠打了一掌,罵道:「都什麼時候了,倭子怎麼不砍死你啊。你不說我讓小順子說。」

  「你等我喘口氣兒嘛。」草頭蛇笑著說道:「今天啊,還真夠邪乎的。」說著抽了一口煙:「今天可真夠邪乎的。一大早我和小順子去人市的時候就覺著不對勁兒。咱們臨海要說這東洋人天天也見得不少,可今天真邪性,一個個提刀帶劍的,腦門兒上拴跟白布帶子,就像和咱有殺父之仇似的,眼睛血紅血紅的,……」

  這是一個房客插嘴問道:「那到底是誰招他們了?」

  草頭蛇眉毛一挑說:「那我哪兒知道,你的自個兒問他們去。」

  另個房客急於知道外面的情況,就責備自己的同伴說:「你瞎插什麼嘴啊。」然後有討好地對草頭蛇說:「你接著往下說啊。」

  草頭蛇又白了一眼剛才打斷他的那個房客,喝了一口茶,又吧嗒了一口煙,才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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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五章 暴亂


  草頭蛇畢竟沒讀過什麼書,即便是學著評書先生的腔調,好多事他也說不明白,把大家聽了個雲山霧罩。直到很多年以後,有人才在一本舊書中找到了那天在人市上發生的事件的相關記載,想必作者也是當事人之一吧,但這個作者到底是誰卻無從查考了。

  那天,雖然一大早就發現街面上不太平,但苦力們心想:我們就幾個窮光蛋,人家還能怎麼著?又兼著這些苦力大多又是些干一天吃一天的主兒,真正的家無隔夜糧的,也就和往常一樣,拉幫結伙的蹲在人市上等活兒干。可是失態發展的越來越不對勁兒,倭人好像是鐵了心要鬧騰到底,一點兒也沒有要收斂的意思,平時在街上巡來巡去的「臭腳勤」(巡警的綽號)也不露面兒。苦力們眼瞅著附近幾家熟悉的店舖被又搶又燒的,店主夥計跑的稍慢就被被砍翻在街上,生死不知,還有倭人在店內嘻嘻哈哈的放起火來,就連苦力們平日裡最愛光顧的小包子鋪也遭了殃。至於毆打路人,就更是順手稍帶了,也不管人家穿的是西裝還是長衫。

  苦力們蹲不下去了,就這亂糟糟的局面,哪裡有主顧上門兒?眼看東洋人越鬧越凶,要不是苦力這邊全是膀大腰圓的棒小伙兒,又是成群結隊的,恐怕倭人才就過來尋釁了。饒是如此,也時不時的挖過來凶狠狠的幾眼,弄得苦力們肝兒顫,脊樑骨也是毛毛的,有幾個還開始擔心起家裡來了。這到怪不得這些苦力們膽兒小,他們不過是些良善的社會底層人士,既沒有遠大的理想報復,也沒有高超的武藝,想讓他們此時挺身而出實在的難為他們,畢竟這是連警察都不敢管的事兒。

  范四爺畢竟有些閱歷,眼見這活計是做不成了,更怕在這裡呆久了出事,就讓大家各自回家去,回家裡路順道兒的,盡量結伙兒走,要是因為落了單被倭人砍上一刀就划不來了。可就在回家的當口兒上出事兒了。

  苦力中大水牛和草頭蛇原本是當過兵的,都有些膽識,尤其的大水牛,骨子裡還隱隱的有些豪俠之氣。眼瞅著他們熟悉的那家包子鋪老闆給砍了一刀,連蹦帶跳的逃走時就想站起來,被草頭蛇和范四爺給拽下了,這事不關己的事情還是躲遠點好。

  范四爺讓大夥兒回去時,生怕大水牛惹事,特別叮囑著草頭蛇和小順子把他給看住了,可是到了還是沒看住,這才惹下一樁禍事來。

  人市是和把式場緊挨著的,或者說是有了人市這些吊兒郎當,過一天是一天的苦力們,憑著這些苦力們一天三文兩文的打賞才有了把式場這些藝人們的生計。因此人市其實和把式場就像這城市裡的一隊孿生兄弟,兩下的人員多有相識的。

  苦力們還沒走到人市口兒,就看見從把式場那邊逃過一名女子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把式場裡有名的「大鼓妞」藝名賽貴妃。

  這賽貴妃算得上是把式場的一枝花,人長的豐滿性感,特別是一雙眼睛,特別的勾人。長的漂亮倒也罷了,偏偏又會打扮,烏黑的頭髮燙成個大波浪,又置辦了七八件顏色花式不同的旗袍,叉子一直開到大腿,讓人看了血氣就直往上湧。苦力們不管哪天收了工都得往她那場子裡丟個十文八文的。可今兒個賽貴妃卻狼狽不堪,頭髮亂了,高跟鞋也飛了,旗袍的叉子一直讓人給撕到肋條子下面,滿臉的眼淚鼻涕,就這麼也沒跑脫。身後面幾個倭子大呼小叫的追上來就把她按在牆面上,掀起旗袍的後簾就要行淫,這大日白天的!

  若是惹了別人,苦力們也就忍了,畢竟和自己不相干,偏偏這賽貴妃也算是這些苦力們的「偶像「兼夢中情人。常言道: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苦力們雖說膽小,可仗著人多壯膽,呼啦一下就炸了營可真正衝上去動了手的只有大水牛一人,餘者都在後面站腳助威。

  大水牛衝上前去搬過一個倭子的肩膀照臉就是一拳,這力使的大,打的那個小矬子在地上滾了兩個滾兒。草頭蛇藉機上前一把推開正抱著賽貴妃胯骨的倭子,把賽貴妃拉倒一邊安撫去了。

  見同伴挨了打,這群倭子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他們只有三五個忍,卻一點也不把這十來個苦力放在眼裡。其中一個倭子拎起竹槍就這大水牛就是一個突刺,手法老道,顯然是受過軍事訓練的。不過大水牛也不含糊,當年也練過拼刺刀。身子一側,那竹槍就從腋下刺空了,然後搶進一步,左臂把竹槍一夾,翻腕子攥緊了,騰出右手來,對著這小子的臉上就是砰砰兩拳,當場打掉一顆牙齒,眼眶子也立刻青了起來。可是這小子還算硬朗,死撐著就是不鬆手,大水牛迎面又是「堂」的一腳,把這小子也給踹躺下了。

  「誰還來?」大水牛一叉腰,頗有些英雄氣概,可惜還沒英雄了幾秒鐘,一個倭子就摸出一把「王八盒子」來,對著他就是一槍。大水牛覺著有人在他胸前狠狠地打了一拳,向後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低頭一看胸前直往外冒血,有心站起來,卻覺得手腳都軟了,用不上力氣。

  倭子們一看打倒了領頭的,立馬舉刀揮槍的衝了過來,苦力們雖說都是膀大腰圓的漢子,可畢竟沒見過這些陣仗,呼啦一聲頓時做鳥獸散,多虧了范四爺和草頭蛇有些膽識,和小順子賽貴妃一起,架起大水牛一起逃了。

  先開始大水牛還行,可跑了幾百米後,胸口的血不停的往外流,眼皮子打架,站都站不住了。偏偏他有生的高大,草頭蛇和小順子都背不動他,范四爺年紀大了沒力氣,賽貴妃是個女流更不消說了。

  漏船偏遇頂頭風,就在這時,從對面胡同裡又鑽出來四五個頭上纏著白布條的倭子,年齡都不大,也就在十六七歲左右,手裡都拿著刀槍棍棒的。范四爺見了,說了聲:「不是我不仗義,是這事兒我實在是管不了了。」話音沒落,人先跑的沒影了。

  小順子的腿肚子直打哆嗦,顫顫巍巍的問草頭蛇:「大哥,怎……怎麼辦啊。」

  草頭蛇往手心上啐了一口吐沫,狠狠地說:「還能咋辦?你要是爺們兒,就和哥哥我一塊兒和他們拼了。」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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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六章 出城


  草頭蛇把街上的局勢說了個口沫橫飛,每說到自認為關鍵處,還故意學者把式場的評書先生,停下來喝茶抽煙,同時偷眼看四周,當看到所有的人都預期地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時,讓他十分的有成就感。

  但也有心中急如火耐不住性子的。柳翠翠見草頭蛇老拿架子,劈手便奪了他的茶碗罵道:「外邊都殺人放火了,你還在這兒說書?再拿糖我扯爛你的嘴!」

  其他人也都心裡著急,也就起著哄對著草頭蛇就是一頓數落,草頭蛇一張口難辨八方,只得告饒說:「各位各位,我不拿糖了行不?」

  「那你快說後來怎麼樣了?」

  「對呀,快說!」

  「說!」

  草頭蛇只得接著說:「原本我是以為活不出來了,人家可是有刀有槍的,咱手裡寸嘛沒有,眼瞅著就不行了……」說到這裡,他又習慣性地裝腔作勢去拿茶碗,卻不承想拿了個空。才記起茶碗被柳翠翠奪了去,再看四周諸位的眼睛個個都跟噴火似的,只得尷尬地笑笑,繼續說道:「我們原以為是活不成了,可這時不知道從哪兒過來一個穿西裝的,對著那幾個小子就是一頓耳光八嘎,那幾個小子還真怕他,又是鞠躬又是嗨一,你們猜這人是誰?就是以前和我們一起扛活的小山三郎!」

  「他?他不是倭人嗎?」這是認識小山三郎的人說的話。

  「小山三郎是誰啊。」這是不認識小山三郎的人說的話。

  草頭蛇接著說:「這小山三郎以前是和我們一起做苦力的,現在當了醫生拉,自己開了家診所,他還真仗義,把大水牛弄他哪裡去了。」

  這時一名房客插嘴說:「這就是你不對了,這小山三郎再怎麼也是個倭人,你就這麼把大水牛放心擱他那裡啊。」

  小順子一直沒落著說話的機會,這時說:「牛哥不是一個人,賽貴妃賽老闆在那裡照顧著呢。」

  那房客略帶猥褻地說:「這更是你們的不對了,這不是把羊肉往狼嘴裡送嗎?賽貴妃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你給擱狼窩裡,那還能囫圇著出來啊。」

  柳翠翠看著那房客,自己心裡也實在是沒底,便慢悠悠地說:「那小山三郎當初在這兒住的時候,覺得是挺好的一個人啊。」

  那房客不屑地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山三郎再怎麼好,他也是個倭子。」

  草頭蛇這人缺點多多,卻有一樣好處,就是不喜歡在背後說別人壞話,不光自己不喜歡說,也不喜歡挺別人說,總覺得那不是爺們兒所為。原本他也覺得把賽貴妃和大水牛放到小山三郎那裡不怎麼穩妥,但是經這個房客一激,便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說:「你這話我不愛聽啊,倭子怎麼了?倭子怎麼了?!甭管哪個國家,這人裡頭都好好人壞人不是?就算有一萬個一萬萬個黑心倭子,你就不興裡面有個把好的?咱們華夏大國,禮儀之邦,每個月還得槍斃幾個殺人犯呢。再說了,你也不出去瞅瞅去,當時那陣仗,你能怎麼著啊。你有更好的轍沒?」

  大家正爭論著,忽然外面又有人砰砰地砸起門來。

  眾人聽得有人砸門,心裡都是一驚,小順子的臉都嚇的白了。屋子角那桌坐著的兩個穿長衫的人也穩不住了,直把手往後腰上摸。

  柳翠翠雖然是個女流,但是在這個時候卻顯得比誰都鎮靜。她先使個眼色指使大夥計去開門,但那活計畏畏縮縮的不敢,柳翠翠低聲罵了一句,自己來到大門前,先把著門縫兒往外一瞧,然後就急著把門打開了。

  門外先搶進來一個穿學生制服的小少年來,一頭扎進柳翠翠的懷裡喊了聲「媽!」原來是柳翠翠的兒子小德子。

  隨後又進來一人大家都認識,正是苦力強。苦力強進的門來先轉身把門有關好了。

  柳翠翠上上下下把小德子打量一番,確認完好無損後才對苦力強說:「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苦力強苦笑著說,碼頭給倭子封了,根本走不成。

  這時小德子說:「媽,是強叔帶我回來的。」

  柳翠翠連忙道謝,程子強擺手說:「別接,別謝我。我還得感謝你家小德子呢。」

  柳翠翠說:「他一個小孩子家家,你謝他做什麼?」

  程子強說:「這倭子雖然可恨,卻也不是沒規矩的。至少對穿倭式學生制服的人從來不難為,哪怕他不是倭國人。我是托了德子褔,一路上人家都以為我是幫德子扛行李的,才沒出什麼事兒。」

  草頭蛇歎道:「這些倭子,還真是怪啊。」

  這是兩個長衫的漢子走到程子強面前,先鞠了一躬後說:「少爺,老爺和太太讓我們在這兒等您,你現在就和我們走吧。」

  程子強白了這二人一眼說:「這兵荒馬亂的,真麻煩你們了。」

  二人忙說:「哪裡哪裡,都說好了,我們做倭國使館的車出城,很安全。很安全的。」

  「好啊。」程子強嘴上應承著,身形一晃,其中一個漢子頓時覺得眼前一花,腰上一輕,一把白朗寧已經到了程子強的手裡。另一人忙去摸槍,就覺得牙齒一痛,程子強已經把槍管塞進了他的嘴裡。

  「拔槍啊。」程子強調侃地說:「就算你拔出來也不敢打我,多不公平啊,只有我打你的份兒。」說著順手把他的槍也給摸了。

  眾人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平日裡這個苦力強老老實實的樣子,卻不知有這麼快的身手。柳翠翠更是一手樓緊了小德子,另一手掩了嘴巴。

  程子強拿槍指了這兩個人,讓草頭蛇打開門,一個人屁股上一腳給踹出去了。然後對大家說:「大家趕緊收拾點重要的東西咱們得趕緊出城。」

  「出城!沒這麼嚴重吧。」一個房客道「這些倭子每回都鬧不了多久的,最後還是的咱們的警察出來收拾殘局啊。」

  程子強說:「這次可不太一樣,剛剛回來的時候,我看見巡警局子被倭子圍攻,白警長,大家都認識吧,跑的慢了一點,給活活砍死了,腦袋都讓人家給挑到竹竿子上了。」

  「是不是真的哦。」這也不怪大家不相信,這話確實太聳人聽聞了,白警長不是昨兒個還在這兒喝酒呢嗎?這能說沒就沒了嗎?。

  倒是柳翠翠擔心兒子的安危,便說:「我看強哥說的對,這城裡不安全,我去收拾一下和強哥走。」她這一帶頭,大家紛紛議論不已,分成了兩派,有贊成走的,也有贊成留下的。

  程子強也不再勸,小順子怯怯地問他:「強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程子強說:「你不也才從街上回來?難道沒看見街上的事兒?我這反正是為了大家好。」

  草頭蛇說:「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嚴重,不過我看強子放著大少爺不當,來和我們一起走,必定有他的道理。我信強子。」

  正說話間柳翠翠下來了,拎著個裝著細軟的包袱。大家都驚異她怎麼收拾的這麼快,卻不知道柳翠翠原打算和程子強私奔的,早就把東西收拾了一遍,自然是快了。

  柳翠翠吧鑰匙交給了幾個不願意走的房客,又叮囑了一番,其餘的人強壯的紛紛提了棍棒和程子強一起出了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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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七章 出城(二)


  這時街上的情況更糟糕了,沿街所到之處,到處都是倭子在搶劫放火,甚至有當街強姦女人的,弄的滿世界都是呼天喊地的,就好像到了地獄。柳翠翠見了忙把小德子的眼睛給捂上了。

  草頭蛇見才一會兒的功夫,這街面上的局勢又壞了不少,有些心虛,便對程子強商量說:「強子,我也當過兵的,把你槍分我一把成不?我會使。」

  程子強說:「我知道你會使,可是我這兩把槍加起來值一百多塊大洋呢,交給你我不放心。」

  草頭蛇有些氣惱地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小氣鬼!」但槍是人家的,人家不願意給,他也沒轍。

  仗著兩把槍壯膽壓陣,眾人又提了棍棒,沿途又不斷收容了其他逃命的人,程子強把壯漢都安排在周圍,婦孺老幼安排在中間,如果旁邊後隊尾被倭子襲擊了,就狠了心不去管,但是一但迎頭遇到倭子,就一頓亂棍打出一條路來,隨著隊伍漸漸的擴大,被襲擊的幾率也逐漸降低了。不過眼看要出東大門了,一個倭子見他們人多勢眾,摸出槍來瞄都不瞄就是一槍,只聽「哎呀」一聲隊伍裡就倒下一個。一瞬間,隊伍裡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盯著程子強看,指望他拿槍出來還擊,可程子強就是不拔槍,只是低聲傳令:「快走!跟上,別散了!。」那口氣強硬的不容商量,其他人雖然心有怨氣,卻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得跟著隊伍加快腳步,同時祈禱著下一槍別打到自己身上。不過程子強自己卻把領隊的任務交給草頭蛇,自己向隊伍的側翼潛去。

  那倭子見這麼打活靶很有意思,於是追著隊伍又打了三槍,放倒了兩個百姓,正想打第四槍的時候,槍卡了殼——這王八盒子向來也是不好使的。那倭子正低頭擺弄的時候,程子強突然揮舞著棍棒突襲過來,那倭子見勢不妙,慌忙丟了槍想去拔刀,可是已經來不急了,當場被程子強迎面一悶棍打翻在地,腦門兒給打的陷了進去,就算不死,治好了也是個二傻子。附近的倭人見同胞吃了虧,立刻湧了上來。程子強大喊了一聲:「兄弟們!前面就是東城門,想活命的都打出去啊!」

  此時當真是一呼百應,大夥兒也想到了不拚命恐怕也就沒得命了。於是發了一聲喊,相互壯著膽子,夾帶著婦孺,只把手中的棍棒朝附近的倭人身上招呼,一起往城門沖。程子強帶著幾個精壯的小伙子更是跑前跑後,時而在前面開道,時而保護側後。這一則是大傢伙兒齊心合力,二則是倭人一直沒遇到過有組織的抵抗,給沖了個措手不及。在狂奔爛打了一千多米之後,居然也給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衝出了臨海城。

  出了城後,大家又狂奔了一陣,眼見沒倭人跟上來,這才都鬆了口氣,紛紛坐下來休息。

  草頭蛇喘著粗氣,見程子強還提著棍棒四下警戒著,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悄悄靠上去,做出要借火的樣子說:「這會兒還沒人想起來,我就小聲跟你說,要是我喊起來,你少不得要受些指責了。」

  程子強微微一笑,摸出一個頗為高級的打火機來為草頭蛇打著火低聲說:「你是想問我剛才為什麼不開槍的事兒。」

  草頭蛇嘴裡「嗯」著低頭去就火。

  程子強說:「我們就兩把槍,倭人的底細我不清楚,不過肯定不止兩把槍吧,只怕我這一槍還出去,就會有十條、百條的槍打回來,我們這些人就一個也出不來啦。」

  草頭蛇點點頭說:「你不簡單,不光是個闊少爺吧。」

  程子強淡淡地說:「和你差不多,當過幾年兵。」說著想把打火機揣起來,卻被草頭蛇一把抓著說:「這可是個好東西,平時可沒見你拿出來啊,你呀,以前肯定是個當官兒的。」

  程子強手腕一旋,巧妙地從草頭蛇手中脫了出來,放好打火機說:「當什麼官兒啊,給人賣命罷了,說起來啊,還是這半年和你們在一起做的舒坦開心。」

  「開心個屁!」草頭蛇笑道:「哪兒有你當大少爺舒服啊。再說了,你從來也不去把式場晃蕩,一天到晚板著個臉,看不出你哪裡開心來。」

  說到這兒,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柳翠翠心裡沒底,眼見兩個男人在那裡悄悄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便領了小德子走過來問:「強哥,這出了城了,以後咋辦?」

  「投親靠友躲幾天吧,要是過幾天時局還沒安頓下來,最好到關內去。」程子強長歎一聲說。

  「這麼嚴重哦。」草頭蛇和柳翠翠都是不信。雖說這次倭子鬧的邪乎了點兒,可按照以往的經驗,應該早晚也有消停的一天。

  「但願是我猜錯了。」程子強搖搖頭說「我要是早點走就好了。」

  眾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同時也怕倭子追上來,紛紛準備四散投親靠友去了。程子強特別叮囑大家:這城外的農場、小鎮上也有倭子的移民。大家順路的還是結隊走的好。眾人都照辦了,紛紛結隊離去。

  柳翠翠想回娘家暫避幾天,孤兒寡母的路上自然不安全,便央了程子強護送,恰巧草頭蛇小順子也沒去處,也就就跟了走。

  走出了十多里地後,小德子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用手一指說:「媽!你看!」眾人順著小德子的手指一看,臨海城方向居然煙氣沖天,顯然是起了大火。看來這次倭子鬧的簡直離譜,居然放火燒城了。幾人慶幸自己脫身的早。更不敢耽擱,加油繼續趕路。

  可到了傍晚的時候,柳翠翠和小德子實在不動路了。他們只好找了找了路邊的一間被遺棄的破房子歇腳。草頭蛇和小順子在附近地裡弄回不少老玉米棒子來,生了堆火烤熟了分給大家吃了。

  程子強吃了烤玉米,覺得有些口渴,正打算找點水喝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有部隊行軍的聲音,忙出來查看,果然看見遠處有支身著灰布軍裝的隊伍開拔過來。

  這是草頭蛇等人也出來張望,小順子咬著牙狠狠地說:「哼哼,鳳帥派兵來了,這下倭子要遭殃了。」

  等部隊走進了一些,草頭蛇見了笑道:「是十七師的隊伍,打仗不咋地,但對付鬧事的倭子應該不差。」

  小順子問:「你咋知道是十七師的啊。」

  草頭蛇說:「當年老子就是十七師的啊。」

  柳翠翠心細,見程子強從剛才一見到軍隊起就一直表情凝重,便問:「強哥,你咋了?」

  她這一問,草頭蛇和小順子也發現程子強表情不對,小順子此時正興奮著,就對程子強說:「苦力強!,你這是咋啦?等十七師把倭子收拾了,咱們還會人市幹活兒去。大水牛救了賽貴妃,咱們就讓她給咱們唱出堂會!地方就讓翠姐出。」

  草頭蛇伸手照小順子後腦上拍了一下笑罵道:「就你小子,當時嚇得跟龜孫子是的,現在你神氣啦。」

  可大家這通說笑也沒能融化程子強的臉,他半晌才對柳翠翠等人說:「咱們還是快點趕路吧,翠姐,你回娘家後千萬別光窩在家裡,要隨時找人打探外面的消息,一但不對勁兒,還是去關內吧。」

  小順子嘴快地說:「苦力強你這說的什麼話,要我說,咱們就附近找個地兒住了,等事兒一完,咱還回城裡去。」

  草頭蛇畢竟是個老兵油子,他捅了程子強一下問道:「怎麼?你覺著不對勁兒?」

  程子強苦笑了一下說:「不是不對勁兒,是事情鬧大發了。得了,這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咱們還是快點趕路的好。」

  草頭蛇點了一下頭,扔掉手裡的煙屁股說:「也對,小心沒大錯,咱們走。」

  柳翠翠現在把程子強當自己的男人看待,自然對他的話惟命是從,小順子心裡有點不順,但大家都走,他也沒膽子一個人留下,只得嘟嘟囔囔的抱怨著跟著。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19
兵鋒時刻 第八章 騙吃騙喝的草頭蛇


  雖說程子強有心連夜趕路,但是隊伍裡有了柳翠翠和小德子這兩個人自然是走不快也走不久的,偏偏這附近又找不到個車馬。程子強見這樣不是個事兒,就上前背了小德子,草頭蛇見有機可乘,便上前去攙柳翠翠,柳翠翠見他笑的色迷迷的,一咬牙沒讓他扶,可身子又確實重的很,想了想把身上的包袱解下讓他幫忙背了,末了還不放心地囑咐了一句:「你小心著點兒啊,我和德子大半身家都在裡面吶。」明顯是缺乏信任。

  草頭蛇佔便宜不成,反多了件負擔,心裡頭正不痛快呢,偏偏小順子又笑著說了一句:「看來人品很重要啊。」

  草頭蛇正沒處發火,便罵了聲「毛!」順手把包裹甩給小順子,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小順子接了包袱,左右一看,程子強背上背了個半大孩子,又不好還給柳翠翠,只得自認倒霉,背了報復嘴裡嘟囔著「禍從口出」一類的話,懶懶地跟在最後面。

  就這樣走到了半夜,一行人又累又餓,不得已找了個農家借宿,那農家也算是個小財主,心地也還良善,叫個長工把鍋裡的剩飯摻了點水,煮成泡飯,又弄了兩個老鹹菜疙瘩權當下飯菜。

  眾人吃飯的時候,小財主端了個煙袋鍋子在旁邊陪著,順便打聽一下城裡的情況。

  草頭蛇和小順子雖說是苦力,其實在吃喝上從沒虧待過自己,又是單身漢沒拖累,那是頓頓無肉不歡的。雖說餓了,但那浸了白霜的老鹹菜和一股子糊味的泡飯實在是不合他們的胃口。偷眼再柳翠翠和小德子也瞅著眉頭有一口沒一口的勉強吃著,倒是苦力強吃的香甜,好像他碗裡的不是胡鍋巴泡飯而是魚翅燕窩。草頭蛇心中暗笑:這吃相哪裡像個大少爺啊,說不定他家也和跟前兒這個土財主是一樣一樣一樣的。想著,禁不住把笑容就掛在了臉上。

  恰巧此時小財主再度問起城裡的情況,草頭蛇眼珠一轉,立馬張開大嘴,唾液橫飛,添油加醋外帶手舞足蹈的一通猛吹,把城裡的情況說了一個天花亂墜,聽的那小財主嘖嘖咂舌。聽到精彩處一拍桌子說:「俺那娘們兒,一天到晚鼓動著到城裡去開舖子,這下好了吧,這年月,只有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日子才過的踏實啊。」

  草頭蛇見小財主聽的興起,又轉移話題東拉西扯,仗著一張油嘴,說的小財主心花怒放,當下又讓廚房燒了盤豆腐、切了塊老臘肉、炒了一小碟雞蛋又打了半斤鍋燒,取了杯子和草頭蛇小酌起來。雖說豆腐有些酸,臘肉有些蛤,雞蛋不新鮮,鍋燒也有點少,但總算是見了油腥了。

  柳翠翠跑了一天,身心都十分的疲憊,小財主先安排了間裝雜物的廂房讓他們娘倆睡了。程子強原也打算早點休息,可備不住草頭蛇吹牛把他也捎上了,喝了兩口酒就故意大著舌頭讓程子強把「傢伙」拿出來給小財主看。程子強瞭解草頭蛇白天找他要槍不得,心裡多少嘔了點氣,此時不想再得罪他,於是就是就拿了自來得出來放在桌上。

  小財主一看,不由自主地往後一躲,眼睛瞪得溜圓,半晌才顫巍巍伸出半截手指指著說:「這……這是真傢伙?」

  「哈哈哈。」草頭蛇大笑著,一把抓起槍,熟練地在手中擺弄著說:「當然是真傢伙,實話告訴你老哥,要不是老弟我這人心善,就憑我和這位兄弟,上山拉起個百把人的桿子,那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小財主聽了心中叫苦:「怎麼把幾位凶神請進來啦?」當下更是小心伺候著,眼見酒喝完了也不敢添,生怕草頭蛇酒和多了發飆。趕緊又叫廚房給下了一鍋麵條,滴了幾滴香油,灑上蔥段兒端了上來。

  草頭蛇和小順子當下盛了就吃,唯獨程子強想起柳翠翠母子只喝了既口鍋巴湯,就盛了兩碗麵,找小財主借了個托盤給柳翠翠母子送去了。小順子看見了壞笑著捅了草頭蛇一下,草頭蛇哼了一聲,見那把自來得還放在桌子上,便放下碗,把槍揣進懷裡。才又端起碗,忽然聽見臨海城方向響起了「砰砰乓乓」緊一陣慢一陣槍炮聲。

  草頭蛇是個老兵油子,對這種聲音熟的很,當即跳起來拔出槍,問那小財主:「你有梯子嗎?」

  「有有!」小財主唯恐他動粗,連連點頭。

  找到了梯子,草頭蛇上了小財主最高一棟房子的樓頂,卻發現那裡早已站了一個人,正是程子強,也不知道沒梯子他是怎麼上來的。

  「情況怎麼樣?」草頭蛇問道。

  程子強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提著槍,便笑道:「你現在提了槍想打誰啊。」

  草頭蛇尷尬地笑了一下,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伸槍還給程子強,程子強沒有接,只是淡淡地說:「先借給你用吧,明天再幫大家騙點好吃的回來。」

  「小菜一碟兒。」草頭蛇聽高興,又把槍揣起來了,然後問:「你覺得情況咋樣啊。」

  「不太對勁兒。」程子強說:「臨海城衛戍司令部沒重武器,我們白天看到兵也只帶了步機槍,可你聽這炮聲,差不多全是倭式火炮的聲音。咱們的人恐怕給打慘了。」

  草頭蛇側耳聽了聽說:「恐怕是這麼回事兒。」

  這時小順子也爬了上來,看著臨海方向說:「打起來了,這下倭子可慘了吧。」

  程子強和草頭蛇相視苦笑了一下,程子強說:「看來這覺睡不得了,乾脆這家主人找借個牲口,咱們還是連夜趕路吧。」

  草頭蛇笑道:「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借牲口也是給柳翠翠的吧。」

  程子強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誰讓你的模樣像土匪呢?我要去了未必借得著。」

  「你這傢伙,好人都讓你給做了。」草頭蛇笑吟吟的去了。

  程子強見小順子還興奮地炒臨海方向看著,就拉了他一下說:「走了,別在這兒發呆。」

  小順子應了一聲,高興地說:「咱這就回城裡嗎?」

  程子強順口答道:「恐怕有陣子咱們都回不去了,眼下還是繼續逃命吧。」
h31351391 發表於 2011-2-5 04:20
本帖最後由 h31351391 於 2011-2-5 05:35 編輯

序卷 和平日子的終結  第九章 憲兵


  靠著草頭蛇從小財主那裡「借」來的兩頭驢子給柳翠翠和小德子騎了,一行人總算得以在夜間趕路了。

  為這事兒柳翠翠有點擔心,便問:「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

  程子強寬慰她說:「當然沒問題,我付了錢的。」

  柳翠翠有點不相信地說:「那幹嘛不一開始就說買?」

  程子強笑道:「我要買,他也的賣才行啊.。」

  草頭蛇插嘴說:「翠翠啊,這你就不懂了,苦力強這叫先兵後禮。對付這些土財主就得這樣。得虧是苦力強,要是光我一人兒啊,我可是崩子沒有啊。不過話說回來了,苦力強,你從哪兒學的這一套?」

  程子強老老實實地說:「比基尼國紳士盛傳一句名言:對待某些人,要先打倒後再和他講道理。我想就是這個意思吧。」

  柳翠翠琢磨了一下也沒聽懂,就說:「那你們怎麼不借一輛馬車呢?……」

  草頭蛇先是一愣,後來大笑道:「哈哈哈,原來你比我們還狠啊。」按照時價,連馬帶車的自然要比兩頭毛驢要貴的多。程子強也忍不住笑了。

  柳翠翠知道自己的話被誤會了,氣急敗壞地說:「我還不是為大家好啊,有了馬車大家可以一起坐,沒馬車,走死你們!」

  就這樣走到天亮時,就看見有潰兵盔歪甲斜的從後面趕了下來。到底是逃命,速度比程子強他們快的多。

  潰兵雖然是在逃命,可也沒忘了閒暇之餘擾民。草頭蛇看見一個潰兵腰後面插了個煙袋鍋子,銀嘴兒的,怎麼看怎麼都像昨天晚上借宿的那家小財主的那一支。

  潰兵一趕上來不由分說就把柳翠翠和小德子騎的那兩頭驢給搶了。小順子一肚子的不服氣,埋怨草頭蛇說:「你和苦力強都有槍,怎麼不幹這些不中用的傢伙。」

  草頭蛇敲了小順子一下說:「你懂個屁,咱們算不錯了,只搶了兩頭驢,身上的東西都沒搶。就是搶了你你也得忍著,老子當過兵的,這潰兵沒法度,說不上火一槍崩了你,你都沒處說理去。」

  程子強笑道:「恐怕你以前這些事兒也沒少干吧。」

  草頭蛇尷尬地笑笑說:「我那時節……」隨後支支吾吾的就沒了下文。

  為了避免再遇到潰兵,程子強等人只得繞著走,這樣一來,行程更加的耽誤了。但是他們最終看到潰兵遭了報應,前邊是憲兵的一個攔截點。一小隊戴白頭盔的憲兵設置了路障,東攔西擋的扣下不少潰兵,拿根大繩拴成了一串兒坐在路邊。

  小德子眼尖,一眼看見被搶走的兩頭驢也栓在路邊,便手一指,大喊了一聲:「驢!」

  原本程子強等人都是老百姓,自然不怕憲兵,幾人甚至還想把驢領回來呢。那個憲兵小隊的少尉是個小白臉兒,看上去挺好說話的,可沒承想草頭蛇剛上去搭訕,就被一個憲兵上士看見了,上士眼睛一亮看就大喊了一聲:「草頭蛇!原來你他媽的在這兒!」

  草頭蛇一抬頭也驚道:「蔣智?真是冤家路窄啊。」

  後來大家才知道,憲兵上士蔣智與草頭蛇原本是就相識,有些積怨,此刻見機會難得,當場就把草頭蛇給扣下了,那把自來得手槍也當作公物給沒收了。程子強見勢不妙想把自己那把白朗寧給扔了,可人多眼雜還沒來得及處理,蔣智就湊過來問了一句:「你也當過兵吧……」問這話的目的明顯是使用了「和逃兵在一起的也可能是逃兵」的邏輯推理。

  程子強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兩個憲兵按了膀子搜身,這一搜身麻煩更大了,因為這下把那把白朗寧手槍給搜出來了。

  柳翠翠心裡著急,上前喊道:「他不是當兵的!就是一個苦力啊。」

  蔣智擺弄著白朗寧說:「苦力?這槍少說也值四五十個大洋,我看他不像苦力,到有點像倭子的間諜。」

  蔣智說這話不是一點依據沒有,白朗寧手槍除了價格不菲之外,而且精緻小巧,確實是一些國家間諜的制式裝備。程子強身為一個苦力卻有這麼一把好槍,的卻令人懷疑。

  柳翠翠見狀又找那個憲兵少尉求情。這個憲兵少尉叫郎亦文,據說是個太子黨,來軍隊裡鍍金的。原本就能力有限,又趕上這非常時期,也就不管柳翠翠的哭鬧,命令先抓起來了事。這倒也不完全怪他,逃兵太多,世道太亂,目前根本不是講道理的時候。

  柳翠翠見身邊三個男人一下子抓了倆兒,頓時沒了主意,只能在一旁哭哭啼啼。等攔截站撤走的時候,她就帶著小德子跟在隊伍後面走,任憑憲兵哄也好,程子強勸也好,就是不離開。小順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跟著照應著。這時誰也沒有想到,正是這個被誤認為是間諜的程子強,在不久之後就要了一個倭國陸軍軍官的命,而這個倭國軍官也獲得了第一個在華夏戰場上陣亡的軍官殊榮。

  此時已臨近中午,郎亦文少尉知道附近有個陸軍基地,就打算到那些休息一下,弄點飯吃。才走進基地大門,迎面就過來一個少校,大大咧咧地說:「那個那個少尉,你的這些人我要了。」

  郎奕文定睛一看,發現這個少校原來是十七師補充營的一個營長。雖說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在師部開會的時候常常見到。而且郎亦文也知道這些所謂的補充營長都是錢買來的,因此看他不起。但是畢竟人家軍銜高出他一大截,怎麼也得做做樣子,於是郎亦文敬了個禮說:「少校,他們可都是逃兵啊。我要帶他們回師部軍法處啊。」

  「逃兵也是兵!多個人多份力!」少校說:「你看看我這邊……唵……人手不齊,裝備不整,師部又命令我火速前往集結地待命,兵都湊不夠怎麼完成上峰命令?」

  郎亦文少尉心裡說:「你兵不夠管我鳥事。」但十七師的事情一團糟他也是知道的,自己手下人手不多,可這逃兵卻怎麼也抓不完,與其以後控制不了形勢,不如現在有個人接手的好。就故意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少校,你說的話是有道理,可我要帶他們去師部軍法處啊,只有軍法處處理過後,才能再對這些人作出安排啊。」

  少校聽了哈哈大笑道:「沒人會去軍法處,你也不用回去了。我聽說憲兵都是軍中精英,有你們在我身邊,我心裡踏實多了。」

  郎亦文一聽就急了,他本人雖說只是個少尉,可來頭很大,而且又是憲兵,就是十七師的高級軍官平時對他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可眼下碰上這個啥也不懂的棒槌少校,還真拿他沒轍。正想說話還沒說出來呢,那少校又發現了新大陸:在逃兵裡面還有一些穿普通百姓衣服的人,就問:「少尉,怎麼還有老百姓在裡面?」

  這就是日後被成為華夏第一福將的袁世江和被成為特戰神龍的程子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序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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