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呆 第七章 天使要你下地獄
深漆的夜晚就像一隻黑色的巨獸，貪婪地吞噬城市裡的光源，遠離繁華中心的地方，只有路燈還在發出昏暗的光芒。
一輛黑色的轎車行過冷清的街道，沙沙地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中年男子熄掉車匙，轉頭往依然昏睡的女子掃了一眼，消瘦的臉上浮出得意的笑容——那是他今晚的收穫品，一個能讓任何男人心動的絕世尤物，
打開車窗，清冷的夜風吹進來時讓他打了個哆嗦，身體也熱了起來。他一點也不心急，鬆開領口，點著一支煙，一口一口地吸著，轉眼間，車內就充滿了刺鼻的煙氣味。
中年男子吸完最後一口煙，手指一彈，煙頭飛出窗外，只覺得渾身都是勁兒，精神抖數。是時候了，他將前排座椅按下，與後排整齊併合，形成一張床。
他弓起身體，爬到雲慕華身邊，先貪婪地往她那紅透誘人的臉頰摸了一把，才解開她的衣扣，露出雪色的文胸。
中年男子常年征戰花叢，也算見過無數美女，但這樣的極品，卻是首次遇到。他難掩臉上的喜悅，解開文胸，兩隻豐滿玉兔就跳了出來。
他再也忍不住身體裡的慾望，整個人撲了上去。
女警官身體被壓住，呼吸不暢，長期訓練出來的本能讓她在閃電般恢復意識，雙手向前一推，強大的力量就將男子的身體推起，撞在車頂上，慘叫著摔下。
雲慕華睜開眼睛，迷茫地看著車內陌生的環境，當看到腳邊躺著一個昏迷的男子時，吃了一驚，接著又駭然發現自己的衣服被解開，胸脯上滿是爪痕。
驚愕中的她再次往那已經昏過去的男子看去，剎那間明白過來，怒火在體內熾熱地燃燒，騰起身，拳頭剛伸出，一股酸酥無力的感覺已在體內快速散開，力氣消失，頭部巨痛欲裂。
「**！」雲慕華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影響自己的身體，明白狀況後，恨恨瞪了男子一眼，忍住胃裡那股快要嘔出來的感覺，快速地穿好衣服，推開車門，離開車子。
冷風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一下，打了個哆嗦，費勁地走到車頭，將車牌記住——居然敢對她下**，簡直活膩了。雲慕華決定明天就帶人來捉這個噁心的傢伙，將他關進夢城風評最差的監獄裡，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那調酒師，豈有此理！
但現在……還是先離開吧！
雲慕華走出陰暗的巷子，此時藥力再次發作，她咬著牙，幾乎是一步一搖地繼續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再也走不動了，先是撐著牆喘息，隨後全身力量也像被抽走一樣，無力地靠著牆體癱坐在地上，急促的喘著息，雙頰一片桃紅。
她的眼睛也越來越重，合上眼睛，只是心裡的僅存的神志又時刻提醒她，絕不能就這樣睡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路上傳來車聲，雲慕華才睜開睜皮，刺眼的車燈又令她不得不將眼睛瞇成一線，隱約間，似乎有一輛藍色的跑車停在前面。
「小姐，你沒事吧？」車上下來一個男子，看清雲慕華的面孔，心裡一怔，好眼熟呀！
雲慕華還在用意志與藥力對抗，好一會後，艱難地從嘴中發出聲音：「麻煩你送我到肥貓花園……」
男子應了一聲，趕緊將雲慕華扶進車內。他還從雲慕華身上聞到濃烈的酒味，以為只是喝醉而已，不禁暗笑，現在的女人呀，真是不可理喻，越漂亮的女子越奇怪，他不禁想起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繞，卻又捉弄不透的女子，歎了口氣。
跑車在冷清的街道上飛駛，清冷的夜風吹進來，雲慕華的情況大見好轉，睜開迷茫的眼睛，往周圍掃了一遍，目光停在男子臉上，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反胃，撫著肚子，大口大口地嘔出來。
裝飾華麗的車內立即散出一股異味，男子哭笑不得，他又見雲慕華嘔得辛苦，趕緊遞上一盒紙巾。
「謝謝！」將胃裡的東西吐出大半後，雲慕華感覺好多了，用紙巾抹了抹嘴角的污物，又警惕地掃了男子一眼，見他似沒有什麼不軌意圖，這才背靠著座椅躺下，目光轉到車窗外，看著窗外向後倒退的路燈，心裡百味陳雜。
「我叫英華，小姐你貴姓？」英華對這在街頭酩酊大醉的女子很是好奇，頻頻往她望去，開車時，能與個看得順眼的女子聊聊天，本就是件樂趣。
「雲！」
英華見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臉色，訕訕一笑，這個世上有些人天生冷淡，尤其是像這麼艷麗的女子，自已若果刨根問底，反有可能被她輕視，落得個無趣，這種事，還是免了吧！只是，這麼高傲的女子，為何喝得酩酊大醉！？英華忍不住往身側掃了一眼，又自嘲一笑，她醉不醉與我何關，當下不再想這事！
兩人各轉心思，車子在公路上飛馳，約摸半個小時後，就到了東興大廈。雲慕華從錢包裡拿出幾張百元大鈔，放在車台上，她沒看到英華臉上露出的古怪表情，冷冰冰地拋下一句「車費，洗車費」就下車離開。
英華拿起車台前的鈔票，又看了一眼那正踏著八仙步的俏嬌娃，呆了好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奇怪的女人！
他心裡如此說道。
奇怪地，此刻他居然想起另一個同樣「奇怪」的女子，心中一動，拿起手機，卻在拔到最後一個號碼前停了下來。
自那天在餐廳相遇後，這幾天裡，司徒小姐老大不對勁，經常走神，這時去打擾她，嘿嘿……
英華左思右想，找不到合適理由，啞然一笑，關掉手機！
不經意地，他又往花園處望了一眼，此時雲慕華已「飄」到門前，正扶著牆喘息，還回頭向著這邊看了一眼，一定是在奇怪自已為何還不離開吧，說不定以為自已另有所圖，哈哈！
真是奇怪的女人！
英華心中大樂，趕緊開車離開。
－－
醉仙子在看更老頭的異樣目光注視下艱難地走進電梯，這差不多耗盡她身上的力氣，幾乎連按電梯鍵的力氣也沒有。
「叮」，電梯門打開，一直咬牙蓄勁的她奮起全身的力量猛地衝出電梯，一口氣跑到門前，又費了一番功夫打開門後，第一時間衝進衛生間，連門都沒關就打開熱水器，將溫度調到最高。
高溫的熱水淋下來，燒灼得她整個人都彈了起來，退到牆角直打著抖，這時，濕淋淋的身體上，露出來的肌膚已經一片泛紅。
雲慕華喘了一會氣，脫掉衣服，又將熱水溫度調小了一點，用手試了幾次溫度後，才咬著牙，任由那對常人來說仍然難以忍受的熱水沖淋身體。
她忍受著火焰燒灼般的痛苦，繃緊神經，與那仍在緩慢地作用的藥力對抗，十幾分鐘後，**的藥力才漸漸消去。這時，全身已然通紅，那讓人窒息的胴體上出奇的妖艷。
雲慕華剛鬆了一口氣，心中一跳，快速地將身體貼在牆邊，又伸手緩緩地將衛生間的門虛掩上，同時還警惕地豎起耳朵。就在剛才，她似乎聽到外面響起一些不尋常的聲音。
「誰？」她試探地喊了一聲，關掉熱水器，找來一張浴巾，利索地繫住身體。
四周寂靜，雲慕華靜心聆聽，頓時頰如紅繞，外頭有個人正悄聲躡步地離開。
再一細想，又記起自己進屋時並沒有關上門，想來是有路過的住戶因此好奇地闖了進來吧。
雲慕華可不想給人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在衛生間裡等了好一會，確認那人已經離開後，才慢慢走出衛生間。小小翼翼地探出頭，警惕地透過那打開的房門，往外面看去。外頭一片寂靜，只有對面那戶人家緊閉的房門裡傳來一陣隱約的說話聲。雲慕華狐疑地望著對面房門，心裡快速地轉過好幾個念頭。
「難道是他？」雲慕華頭皮發麻。對面住著一對夫婦，男的是教師，樣子斯文老實，平時電梯裡遇到時總會向自己打招呼，女的好像是某間銀行的主任，與她那熱心的丈夫不同，經常板著一張撲克臉，就像周圍人都欠了她好幾萬一樣。
以距離來看，對面男子進入自己屋內的可能性最高。當然，遇到這種事，雲慕華除了自認倒霉外，倒也不至於真的會去找他麻煩。她快速行出，將大門關上的剎那，臉色又是一僵，想起一件讓她感到毛骨悚然的事，衛生間的門一直沒關，要是剛才那男子……
一陣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女警官背靠著木門，呼吸急促不止。
她的腦子裡又失制般浮出那個企圖迷姦自己的混蛋，怒火騰地升起，極度的憤怒之下，很快就想到報仇的方法。
夢城的Ｓ &Ｍ監獄在全世界都出了名，三年前就是在那裡用電視直播了處死阿魔南邪教教主的過程。監獄長是個名聲在外的老處女，與雲慕華當年也算合作愉快，相信只要她出到聲，那死變態的下場是可以預見的。
雲慕華冷哼一聲，又覺得有點頭暈，想來是殘餘的藥力還在作用，當下在大廳裡倒了一杯冰水，順手打開窗，看著外面的黑暗靜謐的世界，咕咕地仰頭喝了一大口。
冷風吹進來，讓她感到全身都是透骨的涼意，正要轉身離開，卻又將微紅的手腕伸出窗外。
雨，沒錯，是雨！雖然還很細，但外面確實下了雨。
雲慕華望著窗外的黑暗世界，感受著那些打在手中的細小雨滴，心潮起伏，毫無先兆下，小嘴一動，吐出幾個字：「雨夜天使！」
躺在床上，雲慕華一點睡意也沒有，一張張血腥的照片仍在她的腦海中更迭變換，所有的受害者都是中年男性，雨夜受害，讓人發指的是，儘管受害者全身有如凌遲，但近百處傷痕中沒有一處是致命的。法醫解剖的結果也證實受害者全都是在雨中痛苦地掙扎了一個小時以上才失血死亡。甚至有人猜測，在受害者漫長的死亡過程中，天使一直在旁邊觀看。
如此慘無人道的手段，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像的，到底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雲慕華興致一起，從被子裡鑽出來，坐在床上，打開床頭櫃，拿出一疊資料，在柔和的檯燈光線下，反覆地看著那幾乎已經可以背出來的關於雨夜天使的資料。
既然案發現場找不到什麼線索，那就只能從雨夜天使本人著手，通過層層的推斷分析，縮小嫌疑人的範圍，直至將她找出來。
雲慕華在筆記上快速地寫下「武技六段」四個字，再用線條將它圈住，凝神思索。
這條線索來自於其中一個受害者，身為武技五段的他竟然一點反抗之力，顯然雨夜天使的實力遠高於他，換而言之，至少六段以上。
擁有這樣實力的人在夢城裡不到百個，大部份還嫡屬警方系統，當然，這僅是公開的資料，由於武技盛行，六段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天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已經達到這種境界。
雲慕華提起筆，又寫下「外科醫師」四個字，同樣在外面畫了個圈，陷入深思中。
每一個受害者身上都有近百處刀傷，每一處傷口都避開要害，避開重要血管，使得受害者雖然痛苦但卻不至於快速死亡，由此可以看出，兇手對人體結構非常熟悉，很可能曾接受過專業訓練，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起兇手職業。
事實上，警方在初期也將雨夜天使鎖定為某個人格扭曲的醫師，並以此進行了長期的調查，結果卻一無所獲。
這件案子事實上已陷入困境，不但線索少得可憐，甚至連天使是男是女都無法肯定，最煩的還是一大堆的心理專家，整日裡有事沒事地在報紙上媒體上胡說八道，弄得滿城風雨，給了警方很大的壓力，據說如果不盡快破案的話，上面可能會派人下來專案專理，到時可就是夢城警察的恥辱了。
雲慕華不禁又想起司徒影，這種詭異案件，如果有個心靈師幫忙的話，成功的機率可就大了很大，可是……
想到與她之間的不愉快經歷，女警官心裡一陣煩躁，歎了一口氣，自覺有些倦意，放好資料，熄燈睡覺。
今天發生這麼多事，也是時候休息了。
黑暗的窗外突然有如白晝般光亮，白色的閃電穿過天空，將她那已熟睡中的臉蛋照亮，過了幾秒，光線暗下時，雷聲才隆隆地響起。
隱隱地，熟睡中的雲慕華發出一聲囈語。
「天使……天使……」
－－
陰暗的小巷內。
中年男子已經醒過來，看不到雲慕華，後腦卻異常疼痛，用手一摸，手指上沾著一些血水。
「臭婊子！」他憤怒地跳下車，冒雨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雲慕華，心裡不禁失望，暗想難道給經過的人救走了？調酒師在酒裡下的是什麼東西他可清楚得很，以往也不是沒試過中途醒來的例子，但因為藥力的影響，最後還是任他為所欲為，事後還記憶混亂，記不起發生過什麼事。
這是唯一的例外！
「媽的，倒霉！」中年男子回想雲慕華那艷麗的容貌，火爆的身材，心中失落，臉色是有多難看就多難看。
雨水漸大，轉眼已將衣服淋濕，中年男子趕緊跑回去，才打開車門，正要上車，突然聽到一陣飄渺的歌聲。
回頭找去，四下昏暗，什麼也看不到。此時雨水已越來越大，那歌聲非常輕，卻持續不散，隨著冷風，穿過雨線，傳入巷子裡。
中年男子莫明地打了個冷戰，正要趕快上車離開，一道閃電刺破天穹，瞬間將小巷照亮。中年男子驚叫一聲，駭然發現巷子深處，竟然站著一個幽靈般的女子。
陰暗的巷子遮去了她大半的身影，只隱隱看得出她身上穿著黑色的緊身衣，誘惑的胴體若隱若現，長長的頭髮在風雨中詭異地微微揚起，只有那執在右手中，閃著奇異紅光的短刀格外顯眼。
又是一道閃亮，中年男子看到了她的面孔，那是一張如夢如幻般，足以讓任何正常男性心中產生悸動的面孔，只是在電光下，顯得非常詭異森寒。
「你……」中年男子吃驚地指著那女子，腦中靈光一閃，驚悸地叫喊出來：「雨夜天使！」
雨夜天使！那個讓夢城所有中年男性心驚膽戰，雨夜不敢出門的催命天使。
中年男子看到她那執刀的手舉起，一道紅線鬼魅般在雨中飄匆，沒等他反應過來，頸上一辣，就像被刀片快速地割過一樣。
他張口想叫喊，疼痛的喉嚨已無法再完整地說出一個字，呼吸也因為喉管的劃破每一下都非常痛苦。
極度恐懼下，他轉身拚命向著巷口跑去，別看他瘦弱的樣子，跑起來還真快，巷子外是街道，也許會有行人，也許會因此避開雨夜天使的追殺，這就是他的打算。
雨夜天使又怎會讓他如意！她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在雨中漫步，嘴中吟唱不知名的歌聲，在那中年男子即使逃出巷子之際，她手一揚，一條紅線穿過雨水，在他的右腳上劃過。
中年男子摔倒在雨水中，他仍不放棄，手腳並用，在雨地上，拚命地向前爬去，又前進了半步，背後一涼，皮膚就像被人粗暴地剝開一樣，極度的痛楚，讓他無法再忍受下去，慘叫轉過身，眼中又看一條紅線在雨水飄忽飛來，接著胸膛一痛，就像被銳利的刀快速劃過一樣。他才低下頭，就看到一串串血珠從身體裡飛出，射在他的臉上，衣服上，地面的雨水上。
他扭曲著臉，恐懼地看著那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死亡天使，這時他的耳朵卻異常的靈敏，聽到了雨夜天使嘴中有節奏地吟唱歌聲：
「天……使……要……你……下……地……獄……」
滂砣大雨中，雨夜天使不斷揮刀，一條條紅線在小巷內飛旋，每一條紅線消失時，巷子裡都會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轉眼又給風聲，雨聲、雷聲掩下。
不知過了多久，中年男子躺在巷子裡，他全身衣服已被自己的血染紅，但他還活著，血液雖然從身上各處流出，但沒有一道傷口觸及血管，使得他看上去雖然傷得很慘，但離失去生命還有一段距離，一段漫長且痛苦的距離。
他的兩隻眼睛瞪著黑色的天空，任由雨水一點一點地滴落在那縱橫交錯的傷口上。痛，非常的痛，但除了時不時發出沙啞的「呃嗬」聲外，他又有什麼辦法？四腳筋鍵全斷的他現在甚至連動一下手指也做不到。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現在一定寧願馬上死去，但這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已至少還要如此般忍受一個多小時，才會在雨水中消耗完生命力，結束這場噩夢。
這，也是雨夜天使的恐怖之處。
天使站在巷子的陰暗處，靜靜看那個剛被她凌遲過的中年男子，如同幽靈般。正如警方猜測的那樣，她會一直等到那中年男子完全死去，才會悄然離開，而在整個過程中，她都一動不動，只靜靜地站在雨中欣賞自己的傑作。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天使如此的瘋狂？
雨，越下越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