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六十六章 我爸爸是黎鋼（下）

三月底的奉元，仍然是相當的寒冷。尤其是前幾天剛剛來過一次寒潮，造成了全省範圍內的大面積降溫，奉元的部分地區還下了雪，不過這並沒有對奉元機場的正常運轉造成明顯的影響。

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的于蕊正背著行李，站在候機大廳裡，等待著上廁所去的同事——她和同事剛剛從京城採訪回來，這一次在京城裡可是收穫頗豐。如今的她，可是早就已經轉正了，而且有蘇愛軍暗地裡照拂，加上那一次對方家的採訪報導，得到了上級的賞識，如今在《秦西日報》裡，也是個小有名氣的記者了。這不，這一次京城中央開會，社裡就把她了派了出去。

「這丫頭該不是掉坑裡了吧？」于蕊一邊縮著脖跺著腳，雖然是是室內，但是室溫並不高，一邊嘟囔道。

「于蕊，你過來看看！」和她一齊回來的社裡的攝像師孟春江站在另一邊，突然一臉詫異地扭頭叫她道。

「孟哥。怎麼了？那裡可是很冷的！」于蕊不情不願地嘟囔著來到了他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另一個出機口處，站著七八名臉色陰沉的警察。

「這些警察一個個陰著臉跑這裡幹什麼，好像是在等什麼人？」于蕊也有些奇怪，她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地道，「難道說，飛機上出什麼事了？」

這種事以往可是發生過，什麼醉酒之人在飛機上鬧事，甚至於喊出了「飛機上有炸彈」這樣的話來；還有人大代表在下機時，拒不出示機票，還毆打機組成員，其子侄更是帶人衝擊機場，群毆機組成員這樣的醜聞來。

「孟哥，看來有新聞誒！孟哥，你快把拍攝設備準備好！」于蕊立時來了精神，這種事情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想不到自己剛回到奉元，這就有新聞了。

孟春江連忙伸手攔住了她，這丫頭往好了說，那是對事業充滿了動力，隨時隨地都能夠投入到工作中去；往壞了說，就是有些衝動，一看到新聞就兩眼放光。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不顧了。雖然說記者在國外被譽為了無冕之王，聽起來似乎地位很高似的，但是在華夏裡，那可有的是部門拿他們根本就不當一回事的。就是再大的事情。上峰一紙命令下來，媒體不准報就是不准報。他在《秦西日報》裡可是干了五六年了，對於這些，他可是比于蕊清楚地多。

「于蕊，你可得看清楚，那幾個警察都是機場分局的，裡面有幾個我曾經見過。你這樣上去，肯定會被他們趕出來的。咱們得偷拍！」孟春江壓低了聲音道。

此時，方明遠他們的航班已經落地，正緩緩地駛向停機坪。

「糟糕，你們恐怕走不了了，已經有警察在下面等著了。」那個安全員惶急地來到了方明遠他們的身邊，他和那個機長原本是打算等飛機停靠機場時，讓方明遠他們從機組人員的出口離開。雖然說有乘客名單，方明遠他們最終還是能夠被查出來，但是終究能夠掙取到一些時間，最好能夠在這一段時間裡通過媒體的暴光，讓黎鋼能夠收斂一些。方明遠對此自然是不以為然，但是對於他和機長的好意也不好拒絕。反正他已經將消息通知了馬永福和楊均義的辦公室，相信這兩位很快就會得知消息。如果說自己的不佔理，也許他們壓服這個民航局的副局長還可能要費些手腳。但是如今這情況，方明遠根本就不擔心結果。要是這樣都能夠被這個官二代報復得手的話，方家這些年在秦西省的一切努力就全是無用功。

「你放心，不會出什麼事的。」方明遠微笑著安慰他道。對於這個安全員和機長，他倒是頗有好感，雖然面對這個官二代的時候，有些軟弱，但是至少沒有明顯的證據證明要把陳忠和自己推出來當替罪羊。

「你可是要小心，機場這裡的分局派出所，早就和黎鋼狼狽一窩了，進去了，準沒有你們的好。」安全員一臉焦急地道。

剛說到這裡，只見飛機的艙門已經被打開，接著四名警察就走了上來。一路直奔從駕駛艙走出來的機長而去。和機長說了幾句之後，將目光轉向了被銬在了座位上的青年男子和方明遠等人。

「他們三人留一下，其餘的乘客們，讓他們先下機吧。」為首的警官淡淡地道。

「是不是留幾位旅客做個證？」機長遲疑了一下道。

「不用了，不是有你們機組人員嗎？這麼多證人也足夠了！」警察搖了搖頭道。

很快，機上的乘客們就已經紛紛下機，只留下了機組人員，以及醉酒的青年男子和方明遠三人。

為首的警官從安全員那裡要來了鑰匙，給那青年男子打開了手銬，又招呼著方明遠三人取下行李，還有機長、安全員和那名空姐，一齊下了飛機。

等待已經有些不耐煩的于蕊看著人流的出口，這差不多一飛機的乘客都已經下來了，怎麼還看不到那幾個警察有所行動。

就在她沮喪地想要離開時，從出口處閃現出來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咦？這不是方明遠嗎？」對於年輕的少年，她可是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而且如今的方家。在秦西省境內，再不是默默無聞的小家族了。

方明遠並沒有注意到出口處的人群中的于蕊，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幾個站在出口處的警察身上，算上上飛機的四人，機場的警察分局，對於此事還真是重視啊。

「就是他們嗎？」站在出口處的一名高級警官用手一指方明遠他們六人。

「是，就是他們，和黎局長的兒子在飛機上發生衝突，還把他給銬起來了。」帶隊的警察肯定地道。

「好吧，把他們都先帶回局裡去再說，這裡人多眼雜。」高級警官冷笑道。他掃了一眼方明遠幾人，這幾個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在飛機上敢毆打民航局副局長的兒子，這也未免太膽大包天了吧。

于蕊看到那七八個警察立時湧了上去，幾乎是兩人夾一個，就將方明遠他們幾個成年男子都控制住了，將雙手背到了後面銬了起來，而方明遠和兩個女性，也被人強行給戴上了手銬。然後被拉出了候機大廳。

于蕊看了看左右，連忙找了一處公用電話，給蘇愛軍通風報信。

黎鋼很生氣，事情很嚴重。黎鋼今年已經是五十有七，可以說自秦西省民航局設立以來。他就一直在這裡工作，在局裡，也是位老資格的副局長了，秦西省民航局裡上上下下的，誰不知道黎鋼局長的大名？就連局長，局黨委書記，對他也得客氣三分。而且黎鋼他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就老老實實地當這個副局長，一直到退休好了，所以黎鋼在秦西省民航局裡，可以說是一隻橫行霸道的螃蟹。無人敢惹他。也無人願意去惹他。

黎鋼的老妻前三年就已經去世了，只留了一雙兒女。女兒黎麗，如今在省政府民政局工作，已經結婚，丈夫是省委宣傳部的一名處長。兒子黎銘今年才二十三四，從大學畢業還沒兩年，黎鋼把他安排在民航局下屬的單位裡，如今也已經是副科待遇的科員了。黎銘其實是他的三兒子，只是他前面的兩個哥哥，都不幸在兒童時期就已經夭折，只有黎銘平平安安地生活下來。所以夫妻兩人把他當成了掌中寶、心頭肉。平時裡，不讓他受任何的一點點委屈。老妻去世之後，黎鋼對於這個兒子，那更是寵愛地無以復加。前一陣子，就是為了黎銘，為了讓他出一口心頭的悶氣，黎鋼不惜放出話去，徹底地封殺了那幾個空姐的職業道路。

黎鋼很喜歡古董，當消息傳來的時候，他正在自己的家裡，擦拭著他剛剛得到的一件精品古董。這是一把東漢末期的青銅鷹形壺，造形十分地漂亮，如同一隻栩栩如生的蒼鷹。雖然漢朝以後，華夏的青銅器生產漸漸退出歷史舞台，但是漢朝的這件青銅酒壺是精美絕倫的，造型上取法商朝的青銅梟尊，但是線條的處理上更加圓轉靈動，對動物的細節地刻畫更加具體，可以說是漢朝青銅器的代表作！這把漢朝青銅鷹形壺，是華夏一家地處南方的地方航空公司老總為了讓飛機能夠在奉元機場落地，而特意送給他的，

消息是從他的辦公室由秘書傳過來的，當他聽到黎銘在飛機上挨打，而且還被銬了起來時，黎鋼都已經出離了憤怒，險些將手中的青鋼鷹形壺摔在了地上。

「局長？局長？」電話的那邊，他的秘書聽不到他的回應。連聲地叫道。

「銘兒人現在在哪裡？」黎鋼強忍著胸中的怒火問道。

「現在還在機場的警察分局裡，據說分局的人員正在錄口供。」秘書連忙道，「打他的人都抓住了，一併帶到了分局。」

「讓小柳立即開車到我家來，送我前去機場！」黎鋼厲聲地命令道，「我要最快速度！」

第六十七章 遲到的黎鋼

    當黎鋼的小車衝入機場警察分局的大院裡時。他並沒有注意到，在院裡還停放著幾輛看車牌就知道的來自省警察廳和省政府的車輛。車子停在了分局的樓門前，黎鋼這一次等不及司機下車來給自己打開車門，直接推門而下，快步地走入了樓裡。

    剛走進樓門，他還沒來得及上樓去局長辦公室，就聽側面有人低聲地叫他「黎局長，黎局長！」

    他側頭看過去，正看到一個熟人，機場分局的刑偵隊長郭冬，也是他同學的兒子，兩家走得相當地近，郭冬之所以能夠調到機場警察分局當刑偵隊長，這裡面黎鋼可是出了不少力。站在另一側的走廊裡，郭冬不住地向他招手，黎鋼不解地湊了過去，急聲道：「冬子，什麼事，我這裡還有急事，小銘被你們局裡的人帶回來了，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黎局長。你過來，過來說話。」郭冬一把揪住了他，將他扯進了一旁的辦公室裡，又探頭出去看了看。他這一系列化的動作看得黎鋼他是迷惑不解，這裡可是機場警察分局，可是看郭冬的模樣，怎麼就好像身處險地一般這樣鬼鬼祟祟的。「我說冬子，有什麼事情直說吧，我是真沒時間和你多說什麼……」

    「黎叔，你怎麼來得這麼慢啊！」郭冬唉聲嘆氣地道，「你來晚了！」

    「來晚了？」黎鋼還未坐下的身子晃了晃，直覺得眼前直冒金星，難道說，銘兒因為傷勢過重而有了什麼不測？還是說……

    郭冬這才察覺到了自己的話裡顯然有歧義，連忙伸手扶住了黎鋼，低聲道：「黎叔，你別誤會，你兒子黎銘沒事，打得並不重，最多是個輕傷，但是打他的人卻是大有來頭！」

    黎鋼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不是兒子傷勢過重就好。「什麼來頭？」能夠讓郭冬說出這句話來的人，在奉元市裡可是人不多，要知道他老爸在市政府裡也是個部門的頭頭。

    「您剛才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院裡的車嗎？省警察廳的楊廳長和省政府辦公室主任馬主任都來了！」郭冬一臉心有餘悸地道。今天幸好得訊時，他正在機場附近處理一件案子的尾巴。沒有在局裡，否則現在留在上面的人就要多出一個自己了。

    「楊均義楊廳長和馬永福馬主任？」黎鋼也大吃了一驚，這兩人一個是秦西省警察廳的一把手，一個是省政府目前最有前途的辦公室主任，他們兩個人怎麼會都跑到這裡來了？

    「可不是，就是他們兩個，帶著不少人，直接就闖了進來。當時，局裡正在審訊那些人，楊廳長一下子就怒了！」郭冬低聲地道。

    「金局長，這件事，你得給我一個交待！誰讓你們這樣做的？」楊均義憤怒地站在了奉元機場分局的局長金海洋的面前，咆哮如雷道。他一進審訊室，就發現雙方間的當事人完全是不公正的對待，黎銘坐在審訊室外悠閒自在地喝著茶，局裡的醫生正在給他治傷，而方明遠他們六個人，則是被分到了六個審訊室裡，進行審訊。這一幕立時令他想起來曾經在離山區發生過的那一幕，又是警察，居然又是警察！自己的屬下怎麼就不能給自己的漲漲臉。反而老在方明遠的面前落自己的臉！

    楊均義當時就如同爆發的火山一般，徹底地憤怒了，當即就將分局的金海洋局長，連帶兩個副局長，還有當時在場，以及去機場捉人的所有相關人員都調集到了一起，由他帶來的省廳警察「看押」了起來。將方明遠六人解救了出來。

    「是誰給你們的權力？讓你們可以在家人未到場的情況下訊問未成年人了？還給他帶上手銬！身為局長，你難道不懂得警具不得隨意使用嗎？」楊均義根本就不等金海洋回答，繼續咆哮道，「誰又給你們的權力，讓你們篡改訊問筆錄的內容了？是不是打算到最後，還要再上演一把屈打成招啊？」

    「廳長，是這樣，這件事我並不知道啊？苗成澤他們訊問他們幾人，我也不知道啊？」金海洋站在那裡，已經是滿頭是汗。他確實是覺得自己很冤枉，整件事他並不知情，剛知道廳長突然前來，還沒搞清楚廳長玩什麼把戲呢，就被提過來狠狠地批評了一通。此時的他，已經對苗成澤他們幾個恨之入骨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匯報一聲，搞得自己這樣的被動。

    「楊廳長，處理你們內部的事務，可以等回頭送走了方少後再說，這位金局長，嘿嘿，不是剛到任的吧？」坐在一旁的馬永福冷笑道。堂堂一個分局局長，連底下人做出這麼大的事情。都掌控不住，居然還有臉和楊均義說自己的不知道，這要是自己的部下，早就把他踢出門去了。

    金海洋身子一哆嗦，馬永福的這一句話，實在是太狠了，分明是在說他御下無方嗎！可是在這個時候，別說他的級別遠不如馬永福，就是相當，他也不敢在暴怒的楊均義面前再多半句口。

    「老馬，你說得容易，送走方少，送走方少，我怎麼送走他？不給他個交待，我有什麼臉面要他先摘下那個手銬！」楊均義看著金海洋，這恨得簡直是牙根直癢癢，恨不能直截了當地咬他兩塊肉下來。這群混帳東西們，扣人之前就不知道打聽打聽嗎？還真以為天老大，黨老二，你老三了！

    雖然說他趕來的相當及時，訊問剛剛開始，連基本的個人資料還沒有記錄完，但是苗成澤他們給方明遠戴上的手銬。方明遠卻說什麼也不摘下來。

    「楊伯伯，你們警察好大的威風啊，面對普通老百姓，這手銬是想上就上，想摘就摘啊！」見面時方明遠的話語仍然在楊均義的耳邊餘音尤在，令他為之羞愧不已。

    馬永福到得比楊均義稍晚一些，倒是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馬永福沉思了片刻，看來這一次方明遠也是被激怒了，楊均義不給個說法，顯然是不罷休了。

    「你說什麼？」黎鋼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黎銘他居然在空中飛行的飛機上借酒鬧事。還動手毆打機長，這樣才被人給打倒銬了起來。別的不說，就這毆打機長，顯然就是個大麻煩！

    「黎叔，小銘他這事做得太離譜了，你最好立即趕上去，向人家道個歉，陪個罪，再和楊廳長、馬主任說說好話。這事要是鬧起來了，搞不好小銘他會被判刑的。」郭冬憂心忡忡地道，方明遠既然能夠驚動楊均義和馬永福，顯然也不是一般人家的，苗成澤將人家從機場銬回局裡來，這件事可不是能夠輕易化解的。要是被捅到了媒體上，那樣的話，黎鋼就是再有本事，恐怕黎銘也難逃法律的制裁。甚至於可能會波及到黎鋼自己。

    黎鋼自然也明白這其間的關鍵，黎銘在飛行中的飛機上借酒鬧事，還算是小事，一般也就是罰款、拘留，最多十來天也就出來了，但是他在機上毆打機長，那性質就不同了。如果說沒有驚動楊均義和馬永福他們，只要飛機安然降落了下來，那麼這也不算什麼，航空公司怎麼也得給自己一點面子，幫著將此事壓制下去。但是如今楊均義和馬永福顯然皆已經知道，再想壓制下去，無疑是很不現實。

    「嗯嗯嗯，我這就上去！」短短的時間裡，黎鋼的心態就從興師問罪轉化成為了「負荊請罪」。

    而此時，方明遠他們六人，卻是坐在了分局的貴賓室裡，吃著水果，喝著茶水，等待著結果。只是其他人的手銬都下了，唯有方明遠仍然戴著那副手銬吃喝起來都很不方便。只能由林蓮來喂他。

    方明遠他們三人倒是神態自若，不過機組成員的那三人，就是另外一個模樣了，顯得有些驚慌驚恐。突然被警察銬上手銬，帶到警察局裡訊問，不是所有人都有那麼好的心態來承受的。

    「方少，楊廳長請您過去。」一名警察走了進來，客客氣氣地道。

    方明遠看了看機組的三人，笑道：「你們放心在這裡，不會有事的。」這才站起身來，帶著陳忠和林蓮走了出去。

    一進局長那足有四十平米的大辦公室，楊均義和馬永福就迎了上來，楊均義客氣地道：「方少，這一次讓你受驚了，我對屬下管理不嚴，是我的責任。」

    方明遠失笑道：「楊伯伯，雖然說您是秦西省警察系統裡的老大，但是我也並沒有奢望您能夠管理到系統裡的任何一個角落，是誰的錯誤就是誰的錯誤，該不是有您的心腹愛將雜在其中了吧？」

    楊均義這心裡先是鬆了一口氣，只要方明遠不記恨自己就好。為了這種事而得罪一個前途無量的人，實在是太冤枉和鬱悶了。「方少說笑了，就他們，哼哼！」

    「老楊是看不上他們的。真要是有心腹愛將，也不會放到這裡來的。」馬永福一笑道，「整件事情基本上已經搞清楚了，不知道方少打算……」

第六十八章 我絕不原諒

    馬永福話尤未盡。辦公室門又被推了開來，楊均義的秘書走了進來，輕聲地道：「廳長，民航局副局長黎鋼在外面求見您。」

    楊均義看了看方明遠，有些遲疑，雖然說他的級別要高於黎鋼，但是民航局也是屬於由國家直管的部門，黎鋼作為另一當事人黎銘的父親，也有權瞭解案情，要是拒絕不見，似乎不大合適。方明遠看了看周圍，發現這個辦公室是裡外的套間。「楊伯伯，我們在這裡面迴避一下吧。公事要緊。」

    裡面的套間也足有二十來平米，放置了一張寬大的雙人床，床上放著被縟，室內還有電視機和錄像機、冰箱，屋子裡頭是一個廁所，方明遠掃了一眼，裡面居然還有洗衣機和浴缸。看來，這裡是那位金局長在局裡的休息室。

    方明遠心中暗暗地一嘆，如果說算上廁所和陽台。這位金局長僅自己的的辦公室就佔了不下七十平米，華夏這政府辦公樓豪華化的風氣，從現在就可以看出來幾分端倪了。這還只是一位應當是處級的局長，不知道那些更高級的領導們，他們的辦公室會不會像前世裡的那些人一樣，佔據了半層樓的空間。從游泳池到健身房，到檯球廳，一應齊備！甚至於只有十二個人的交通局，辦公面積卻足足有七千平米！

    方明遠順手摁開了電視，看了看旁邊放著的錄像帶，《終結者》赫然入目。方明遠立時多了幾分興趣，隨手推了進去。

    「嗯嗯嗯……啊啊啊……亞美蝶……」電視裡立時傳來了令人為之耳熱心跳的聲音。入目的赫然是日本的愛情動作片。方明遠連忙伸手關閉了電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林蓮。林蓮的別著頭看著窗外，方明遠卻注意到她，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顯然方才的那一幕對她的衝擊力不小。

    方明遠看了看電視櫃裡，還有十幾盤錄像帶，看名字倒是都是香港或者美國的電影，他叫過來陳忠，關閉了電視的聲音，一一放映，結果令兩人感謝到憤怒的是，這十幾盤錄像帶，居然全部都是日本的愛情動作片！

    方明遠看著這屋裡即便是在前世裡也是頗為豪華的裝修和擺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裡曾經看到過的網絡留言——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幾;讀不起,選個學校三萬起;住不起,一萬多元一平米;老婆不是娶不起,沒房沒車誰嫁你?養不起,父母下崗兒下地;病不起,藥費利潤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勞一千幾;死不起,火化下葬一萬幾。總結（八個大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百姓們為了生老病死發愁，而這位局長享用著這樣豪華的辦公室。卻還執法犯法，觀看毛片！方明遠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裡報導中的那些窮凶極惡的警察們破門而入，抓捕人家小夫妻看毛片的事件來，不由恨得牙根直癢癢。

    國民們交著稅，就是養活了一個這樣不明事非、知法犯法、執法犯法的警察局長！呆在一旁可憐的金海洋，完全不知道，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命運就發生了幾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原本方明遠也就是打算追究那些前往機場銬人的，還有在警察局裡審問他們的警察的責任，但是就是因為他那豪華的辦公室和室內這原本無人能夠看到的日本愛情動作片，讓方明遠決定說什麼也要把他拉下馬。

    方明遠明白，自己雖然如今在秦西省也算是小有名望，但是想要真正地改變這股風氣，無異於螳臂當車，只會被歷史的車輪碾個粉骨碎身。但是讓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國家的民脂民膏來養活這樣的一個分局局長，他也絕對不能容忍！

    「就這樣的人，也能當警察局局長？」陳忠冷笑道，「這不是賊喊捉賊嗎？」他剛剛從電視櫃的底下暗櫃裡，又翻出了十幾盤錄像帶。

    就在方明遠一肚子怒火的時候，套間的門拉了開來，楊均義探頭進來道：「方少……」

    「楊伯伯。你進來看一下！」方明遠一抬頭，一臉怒氣的他立時將楊均義嚇了一跳，連忙走了進來。

    方明遠指著那一堆上面寫著各種電影名的錄像帶道：「楊伯伯，你先看看這些！」

    楊均義詫異地隨手拿起了一盤錄像帶，塞入了機子裡……片刻後，楊均義臉色已經變得如同豬肝一般。

    楊均義怒火中燒地站起身來道：「方少，黎鋼局長想和你談一下，你們先談著，我出去一下。」

    「方少，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秦西省民航局的黎鋼副局長。」奇怪於楊均義匆匆出去的馬永福指著一旁看起來已經有些步入老年的中年人對方明遠道，「他就是黎銘的父親，聞訊前來向你和航班的機組成員賠禮道歉來了。」方才黎鋼

    黎鋼不由得臉色微變，方少這個在秦西省中高層幹部中流傳了很久的稱呼讓他立時想起來這個少年人的身份，這心中立時就明白了，為什麼此事會驚動了楊均義和馬永福了。當初郭氏航運集團公司少夫人于秋暇在奉元與女兒「失散」的事情，在奉元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那個幸運兒方明遠就是他啊。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慶幸，自己的幸好今天趕了過來，要是等此事傳到了省領導們的耳朵裡，那麻煩可就大了！他也不由得為機場警察分局裡那些捲入這件事的警察們感謝到悲哀，這一次，他們算是撞正鐵板了。楊均義和馬永福絕對會堅定不疑地站在他的身後的。民航局雖然是直管部門，但是省級政府的意見，上面的領導也是要考慮的，自己到時候，就是不動骨，也得傷筋。

    「方少，犬子生性頑劣。這一次又多喝了些酒，借酒撒瘋，給您和您的朋友添麻煩了，我在這裡代他向您和您的朋友賠禮道歉，所有因此而造成的損失和不便，我願意全額賠償。只請方少高抬貴手，看在犬子他母親早喪，年紀尚小的份上，就不要追究他的責任了。日後，我一定對他嚴加管教，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了。」黎鋼深深地一躬，語帶哽咽地道。

    方明遠轉身避開了黎鋼的鞠躬，冷若冰霜地道：「黎鋼局長，黎銘在飛行中的航空器中，借酒生事，不但騷擾航班的空姐，還毆打安全員和機長，這豈是一句年紀尚小、生性頑劣就能夠含糊過去的！況且他也已經是年過二十的人了，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就應當承擔起他應有的責任！」

    如果說換個人來，也許會看在黎鋼有些花白的頭髮，還有那順著面頰流下的淚水，心中一軟。就將自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方明遠卻是不同，前世裡的他已經看過了太多官二代、富二代在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後，執法部門卻是對他們百般袒護，千方百計地想辦法、找藉口為他們脫罪。那時候起，方明遠就曾經想過，如果說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判定他們的罪行的時候，即便付出再大代價，也絕不向對方妥協。

    「在航行的飛機上鬧事，甚至於毆打機長。雖然我並不懂得法律，但是我知道，這種行為一定是違法的！我不管他當時是否神智清醒，我只知道，他當時的這種行為，不僅僅危害了機長的生命安全，同時還威脅了所有飛機內的人員生命安全，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我和我的同伴。如果說不是我們及時地制止，後果可以說是不堪設想。對於一個曾經試圖殺死我和我的同伴的人，不管他是否故意，都應當追究他的刑事責任，否則就是對我自己的生命的不負責任！」方明遠斬釘截鐵地道，「所以，黎鋼局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在這件事上我絕不原諒！」

    原本在下午就能回家的方明遠，結果一直拖到了晚飯後，燈光遍佈大地的時候，才滿臉疲倦地邁入了家門。

    如今的方家，在奉元離山區裡，離山的腳下，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別墅群，一共有六棟，分屬方家的各個家庭。不過，方老爺子和方勝都很少會來此居住，一般時常住在這裡的，是方明遠的二叔和兩個姑姑他們，還有小叔方彬不時地會來住幾天。不過今天晚上，方家的所有成員都聚集到了方老爺子的房間裡，歡迎方明遠的歸來。

    對於方明遠這一個多月的經歷，方家人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當然了，方明遠也不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他們一切。畢竟家裡的其他人如今都不涉足商業，而且以他們目前的能力，就是想幫也幫不到自己的，自己又何必說出來讓他們擔心不已呢。只有方老爺子和方彬。對於方明遠近期內的事務更清楚一些。

    「小叔，你移民吧！」方明遠和親人們寒暄後，坐下來第一句話，就令在場的人都大吃了一驚。

第六十九章 小叔，你移民吧

「移民？去哪裡？」方彬瞠目結舌了半晌才道，只是這聲音卻顯得那麼幹澀，軟弱。長這麼大，他雖然也去過香港，更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繁華，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移民。

「香港！」關於這個問題方明遠已經考慮了很久很久了。雖然說他並不想移民，哪怕是去香港、澳門，否則的話，也不會一再拒絕于秋暇他們的好意了。但是以華夏目前的商業環境，有些東西卻是不得不放到香港。不說別的，像成立投資公司和電影公司，在香港，這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商業活動，每一年都有新的投資公司和電影公司成立，每一年也都有投資公司和電影公司倒閉，沒有人會為這種事去驚訝的，但是在國內，你想要建立一家公司……很難，你想要關閉一家公司……更難！

而且更令方明遠感謝到頭痛的是，華夏政府目前的外匯政策，對於他的發展計划來說。是一個最大的擋路石。

從一九八零年開始，中央銀行打破了外匯由中央統收統支的做法，給地方和企業實行外匯留成。隨後，允許留成外匯的單位、企業，通過國家開辦的外匯調劑市場進行調劑。外匯調劑市場的匯率比官訂匯率要高，此外，還有民間外匯調劑市場也就是民眾口中的「黑市」，比國家調劑市場的匯價還要高，這樣實際上形成了3種外匯價格。這種情況極易於形成腐敗，誰能拿到官價外匯，誰就可以得到外匯差價。誰得到進口許可證，誰就能得到官價外匯。一些有權力或者接近權力的人大發其財。

而國內企業在國際貿易過程中所產生的外匯收入，除了少數允許外匯留成的單位、企業外，都要上繳給中央銀行，換成人民幣，而需要外匯的時候，再向中央銀行申請批匯。這樣一來給企業無形中加大了營業成本，還造成了這兌換過程中的錢款損失。這都不算什麼，更麻煩的是，不是你有人民幣就能從合法的渠道兌換出外匯，或者說及時地兌換出外匯。而一家民營企業，想要做到這一點，就更難！

像方明遠這樣，在美國投資，若不是資金將來是從香港匯出，高達近一億美元的外匯，光審批手續就足以將任何事情都拖成了黃花菜。而且更確切地說。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是忙乎半年，結果卻是兩字——拒批！照這樣的速度來做海外生意，可以說是什麼事也辦不成。這也是一心想賺取外國人鈔票的方明遠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方明遠在日本的資產，還有未來石油期貨所期望的收入，以及美國未來電影業投資的收入，方明遠都不打算讓它們全盤進入國內，而是打算將它們留在香港，國內需要多少，就調入多少。這樣一筆巨額的資金，全盤交給于秋暇管理，與情與理來說，都不是很合適，而且方明遠認為方家也的確是需要留個後手，以備萬一。所以家裡人移民香港就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處置方法。

「香港！」方彬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美國、日本之類的地方，粵語他雖然聽說能力都不怎麼的，但是在香港，畢竟還是能夠進行交流的。總比跑到外國去，不帶個翻譯就出不了門強。他雖然還不到三十，但是自認為已經沒有再學門外語的精力了。而且，香港回內地，也比起外國來方便得多。不過是幾個小時的飛機而已。

「明遠，為什麼這麼急？是不是下午的事有什麼麻煩？」方老爺子沉聲道。下午在機場出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爺爺，和下午的事情沒有關係，一個民航局的副局長，還不能把咱家怎麼樣！」方明遠冷笑道，「只不過是我覺得，咱家有人移民香港，日後做生意的時候，也能少點麻煩。而且我在日本的那些投資，所產生的利潤，也不能全留在日本。這一次在香港，我和秋暇姐合作建立了一家電影公司……」

「就是那個錦湖電影公司？」方彬激動地問道，「和美國人合拍《終結者2》的那家香港公司？」這樣大的消息，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方彬喜歡看電影，《終結者》這樣經典的電影自然是看過。

「是！」方明遠點了點頭，「咱家在其中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我投了七千萬美金在裡面。」方彬等人聞言吃驚地張大了口，七千萬美金，換成人民幣，那豈不是就有三億多元了？就算是方家這些年來快速地在秦西省擴張，常常一筆投資就是數百萬，甚至於上千萬元，但是一想到一筆三億多元的投資協議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簽訂了，這心理上的衝擊力仍然是令他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爺爺。這一筆款項金額巨大，全依靠郭家和秋暇姐幫咱們管理，並不合適，而我又不能長駐香港，所以咱家也必須派人前往香港，哪怕不是長駐，也得取得香港的居民權，一來方便管理這筆款項和日後的海外收益，二來也算是留下一個後手。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還是小叔最合適。」方明遠解釋道。

「為什麼一定要移民香港，而且小彬他管理得了那麼大的一筆錢嗎？別讓他回頭都給你禍害了！」方老爺子仍然不放心道。三億多元啊，秦西壓延設備廠的總資產有沒有這麼多？方老爺子不敢確定。方彬無言地翻了個白眼，老爺子如今是對孫子放心的緊，對自己這個兒子，卻是很不放心。這種差別待遇，令方彬實在是無語。

「爺爺，沒有關係的，我也不是日後就不管這筆投資了。」方明遠拉著老人的手，柔聲道。爺爺對於自己，可以說是一向無條件的支持，要不是爺爺的支持，自己又怎麼能像現在這樣闖出一份屬於自己的的天地來。

「明遠，你是不是想避開我國的外匯制度？不想將手中的外匯上繳給中央銀行？」坐在一旁的二姑方妍突然開口問道。

方明遠不由得詫異地扭過頭去。這當真是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二姑方妍這兩年來，混機關，倒是沒白混，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目地。

看到方明遠那略帶詫異的目光，在座的眾人自然就知道了，方妍顯然是說中了問題的關鍵。

「明遠，這樣不好吧？」方老爺子遲疑了片刻，低聲問道。他可以說大半生美好時光都獻給了國家，所以對於方明遠的這種行為心裡難以認可。

看著老人那有些驚惶有些不滿的目光，方明遠輕嘆了一口氣。拍著爺爺的手道：「爺爺，你聽我說……」

方明遠記得很清楚，在前世裡關於國家外匯儲備制度的一些變遷。

一般而言，外匯儲備在一國的國際儲備中所佔比重最大，因而歷來成為人們在探討國際儲備政策及運作時最為關注的問題。在前世裡的經濟學界，一直存在認為外匯儲備越多，代表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外匯財富越多，就代表著本國國力越強盛，在國際上的經濟和政治地位越強，在國際事務中的話語權就越大；本幣在國際上的地位會得到不斷地提升，提升民眾的民族自豪感；能進一步地保證金融安全穩定。也就更加能夠抵禦國際投機資本衝擊這樣的觀點，而且由於國家是發展中國家，長期受制於外匯短缺，因而特別注重外匯儲備的累積，過分看重外匯儲備的作用。

但是這個世界上，無論是什麼好東西、好制度，用起來、執行起來，也是要適度。老山參好不好？那可是緊急時候能救命的，是過年藥鋪裡的鎮店之寶！但是要是沒事人吃個半根一根的，那就是沒事找事了，輕則身體不適，重則就得入院。

再比如說，像監控系統，若是安置在銀行啊、商場、政府機關、公眾場所、還有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可以保證國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威懾那些不法分子，加快破案的速度，這樣看來，這自然是一項善政，但是要是將這些監控設施安到每一個國民的家裡去，那無疑就是侵犯了國民的隱私權了。

而前世裡的國家，恰恰就是在在這一點上，犯了過於看重外匯儲備的過錯。

方明遠記得，前世裡的華夏一九九九年的外匯儲備是一千六百多億美元，而到了二零零八年，外匯儲備就上漲到了一萬五千三百多億美元，超過了日本近一倍。成為了世界上外匯儲備最多的國家。而到了他死亡的時候，華夏的外匯儲備已經超過了二萬億美元，超過世界主要七大工業國外匯儲備規模的總和。根據當時的匯率，這一筆錢相當於近十四萬億人民幣。

由國家統一持有外匯，中央銀行為了回收市場上過多的外匯，就不得不向市場上投放大量的本國貨幣，這一效應更會通過貨幣乘數引起貨幣供應量的成倍增加。，於是外匯佔款成了國家貨幣政策中的一個不確定因素。這些「多餘」的錢在國內四處亂竄，輕者炒炒綠豆大蒜，造成某些商品價格在短期內飆升；重者則拉抬股市樓市，造成資產價格泡沫化，為經濟埋下隱患。而且龐大的外匯儲備，也成為了其他國家壓迫人民幣升值的最好藉口。在方明遠前世死亡時，人民幣對外升值、對內貶值的困局已經是相當地明顯。

而且無論是何來源的外匯儲備，中央銀行外匯資產增加都同時對應著負債的等量增加。為購買外匯，央行必須多發行基礎貨幣或央行票據，用以對沖部分基礎貨幣發行，可以說這些都是央行的負債。所以，在中央銀行的資產負債表上，外匯儲備對外是資產，但同時對內是負債。外匯儲備並不是央行的一筆收入，或者說在央行和財政部合併形成的資產負債表中，外匯儲備並不是政府的財政性資金，不能把外匯儲備隨便花費掉，或者無償劃撥，而是需要作為資產來運用。但是很多的領導們卻意識不到這一點，將外匯儲備視為國家的資產，隨意花費，甚至於無償劃撥。

方明遠當然是不可能和他們將所有的這些都說得如此的透徹，只是挑其中重要的部分講解給眾人聽，不過即便是如此，仍然是費了很長時間，才讓眾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明遠，那麼積累充足的外匯儲備，是不是可以更好地抵禦國際投機資本的衝擊？」方妍追問道。

「積累充足的外匯儲備，的確是在抵禦國際投機資本衝擊時有很大的便利，但是想通過積累過多外匯儲備來完全抵禦國際投機資本的衝擊，而忽視實體經濟的發展和金融體系的監管，反而會適得其反。外匯交易中，大部分是以趨利性為目的的投機性資本。一個經濟體的外匯儲備規模再大，相對於外匯市場上的投機資本而言，還是微不足道的。況且國際投機資本通過投機獲取暴利的，是利用投機國經濟金融體制中的漏洞和缺陷，並施以突然襲擊，而不是外匯資金的對賭。當然了，手頭的外匯儲備多一些，是沒有壞處，但是太多了，那就反而是負擔了。」方明遠斬釘截鐵地道。

「罷了，罷了！」老爺子雖然說聽得有些糊塗，但是也明白了方明遠的中心意思，如今方家的國外資產已經不是一個小數，而海外交易，需要手中有著充足和隨時可以動用的外匯資金，如果說將它們收回國內，只會被國家強行收繳，從而給方家產業的發展造成嚴重的阻礙。而方明遠將這一部資金留在香港，雖然說從情理上來說，有點令人不願接受，但是從法律上來說，卻並不違法。

方家如今的海外產業，可以說基本上都是方明遠個人資產，老爺子知道這並不違法，又對方家的發展有利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老爺子也明白，在如今的華夏，要是想完全循規蹈矩地做生意，那是絕不可能的。若不是方明遠恰巧結識了蘇家和郭家，恐怕此時方家還在平川縣裡掙紮著難以探出頭來。

沒有方明遠這些年來的操持，又哪能有方家如今的大好局面，既然方明遠認為，方彬移民香港，對於方家的未來更有利，老人自然是不會反對的。於是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來。

「明遠，可是你哪裡來得那麼多的錢？日本去年的收益有哪麼豐厚嗎？還是說要動用這一次的貸款？」方彬皺著眉頭問道。如果說方家裡誰最瞭解最新的資產情況，那麼除了方明遠之外，就得數方彬了。可是他算來算去，也想不出方明遠這七千萬美元的投資款從哪而來。如果說是打算從國內的產業抽調，那無疑是對目前正在迅猛發展的方家產業，來了釜底抽薪——如今在秦西省裡，無論是方家飯館，還是家樂福超市，還有離山區的旅遊產業，發展勢頭都是相當地好，正需要進一步加大投入！

方明遠微笑地搖了搖頭道：「小叔，日本產業去年的收益不錯，但是要從那裡抽出七千萬美元來，還是不可能的。小叔，我要求你申請的貸款都辦好了？」

「都辦好了，向交通銀行秦西分行申請的，所有的款子在大前天都已經到位，就等著你回來呢。」方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緊張。這一次貸款，除了方家飯館沒有被抵押之外，可以說方家在秦西省內其他的產業全部都被用來抵押貸款了，稱之為破釜沉舟也不為過。問題在於，方明遠對於他為什麼要動用這麼大的款項隻字不提，若不是以往他那輝煌之極的成績不斷地給予方家其他人強烈的信心，這事無論如何是也辦不下去的。

方明遠點了點頭，這一次可以說是利用了交通銀行的一個歷史遺留問題，才能順利地辦成這件事。交通銀行當年雖然被取消了，其在國內的資產和人員被分別併入當地人民銀行和在交通銀行基礎上組建起來的建設銀行，但是其在香港的分行卻得到保留。而隨著交通銀行的重建，交通銀行的香港分行自然又歸屬於交通銀行。

早在半年前，方明遠就已經和古宇誠就此事達成協議，方明遠在秦西省交通銀行所貸的款子，可以直接存入交通銀行的指定賬戶，而與此同時，香港的交通銀行分行，將撥出等值的港元供方明遠使用。從而避免中間煩瑣的換匯手續。這樣一來，方明遠手頭給石油期貨交易所準備的資金就差不多基本上到位了。雖然麻生香月那邊還有一點尾巴，但是以日本的貸款和外匯制度，那並不是什麼問題。如今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著海灣火炮轟鳴重新響起來的那一刻。

第七十章 黎鋼的努力

就在方明遠與家人商榷著方彬日後移民香港的時候。整個奉元市的高層都已經知道了下午發生在奉元機場裡的事情。

楊均義和馬永福回到市內，幾乎是第一時間裡，就被省委省政府的領導招去，詳細地詢問了下午所發生的一切。

雖然說最終方明遠還是將戴在手上的手銬讓楊均義取了下來——畢竟回家帶著這麼一副東西，著實是有些不方便，而且也無法出現在公眾場所，但是楊均義所付出的代價，卻也是不小。所以涉足其間的警察，全部都被停職，做為去機場捉人的為首之人，機場分局的苗成澤刑偵副隊長，更是被限制了行動。這還只是第一步，具體的責任追究，還在進一步的商榷中。

可以說，這一次行動的性質極其的惡劣——苗成澤等人，對方明遠等人和黎銘明顯的區別待遇，可以說已經將他的立場表露無餘。如果說他是將所有人一視同仁，黎銘也同樣被帶上手銬，回警察局後進行訊問，那還有幾分推脫的餘地，可以說是執法粗暴等等等等。但是黎銘無銬在身，又在警察局裡悠閒自在地品茶，這就未免有些太不像樣了。如果說一般人，遇上這樣的事情恐怕也就只有自認倒霉，誰讓人家黎銘的背景大、後台硬呢，但是遇上了方明遠，就是黎銘的不幸了。此時的他，已經被楊均義下令拘留，等待進一步的審理。

至於那位休息室裡放著AV的金海洋局長，雖然說不可能因此就將他撤職查辦，但是可以肯定，在未來，他肯定會被調離實權崗位，發到某個閒職上提前養老了。他算是讓楊均義在方明遠的面前徹底地丟了面子。只要楊均義還在秦西，金海洋就不要想著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楊均義惱火之餘，其實心中亦有幾分竊喜，雖然說，秦西省警察系統他無疑是老大，出了這種醜事，對他肯定是有影響，但是，影響更大的卻是奉元市警察局的頭頭腦腦們，畢竟這金海洋的直接領導者是奉元市警察局。做為秦西省省會奉元所轄，奉元市警察局自然是秦西警察廳下最大的，也是最為關鍵的部門，楊均義雖然擔任警察廳廳長已有三四年，但是這警察系統裡還不是他一家獨大。能夠和他掰掰腕子的人還有不少，而其中，奉元市警察局局長孫一凡就是其中影響力最大的一個。

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在聆聽了他們匯報之後，做出了明確的指示，對於奉元市警察局下屬機場分局人員的這一知法犯法、執法犯法的惡劣行為要給予嚴懲，毫不姑息！對於這些涉案人員，都要追究其的責任，帶頭的幾個人更是要嚴辦，給人民給受害人一個明確的交待。至於在飛機上所發生的事情，要進行詳細的調查取證，確保將其辦成鐵案！讓雙方當事人都提不出異議來。

這樣一來，奉元市警察局自然是首當其衝，能夠借此機會敲打敲打孫一凡，讓楊均義在惱火之餘，也算是小有安慰。

而與此同時，滿心怒火，又是憂心如焚的黎鋼找上了奉元市檢察院副檢察長武明衛的家門。武明衛是黎鋼去世老妻的兄弟，也就是黎銘的舅舅。

「黎鋼，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小銘他怎麼就讓你教育成了這個模樣！在飛行中的航空器裡毆打機長，他就是不為其他人的小命考慮，也得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考慮吧？一旦發生不可挽回的事件。難道說同樣在飛機裡的他就能夠倖免於難了？」一看到黎鋼，已經知曉了此事的武明衛這火氣就不打一處來，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他這個姐夫，對黎銘實在是太縱容了！縱容來縱容去，結果就闖出了這樣大的禍事來。

可是恨歸恨，自已過世的姐姐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即便是再紈袴，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有牢獄之災吧？何況姐姐過世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一再叮囑自己要照顧好外甥的情景仍然恍如昨天，他又怎麼可能置若罔聞。

這事說大不大，也許拘留幾天，寫個認罪道歉書就能了結；但是說小也不小，在飛機上鬧事的人不少，但是在飛行過程中毆打機長的，黎銘還真是蠍子尾巴——獨一份！說他是危害公共安全，一點都不過份！那可是完全有可能到監獄裡享受幾年的國家照顧了。

看著黎鋼那彷彿一下子就衰老下來的臉，武明衛的語氣又鬆緩了下來「姐夫，這件事的關鍵還是在於受害人一方，如果說對方能夠不追究此事，以你在省民航局裡的影響力，再安撫好航空公司，還有那些挨打了的機組人員，這件事還是有迴旋的餘地。對了，受害人一方是什麼人？」

黎鋼苦著臉，武明衛所說的這些，他又何嘗不明白，只要方明遠他們不追究，那三個機組人員根本就掀不起什麼風浪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來頭不小。為了他，連楊均義和馬永福都驚動了！」

「楊均義？馬永福？警察廳廳長楊均義？省政府辦公室主任馬永福？」武明衛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只知道黎銘在飛機上生事，毆打了機長，結果被人給打了，還銬了起來。下飛機後，奉元機場警察分局派人將他們都帶了回去，聽說對方在警察局裡還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後來被上面的領導給捉了個現行。但是具體是上面的哪位領導，他卻還不知道。楊均義和馬永福，這兩位可都是省裡的實權人物，雖然不是頂尖的那幾個，但是各自的能量也不小，尤其是楊均義，那可是秦西省裡警察系統的大*OSS，這件事居然連他都驚動了？那對方的來頭可的確是不小。

「對方是三個人，動手的那個是個中年人，其餘兩個一個是個少年，另一個是個女青年，但是看樣子，那個少年才是最重要的。楊均義和馬永福叫他方少！那個中年人可能是他的保鏢，那個女的就不知道是秘書了還是朋友。我查了一下旅客登記表，那少年叫方明遠。」黎鋼咬牙切齒地道。「問題就出在那個小兔崽子的身上，我一得知消息就立即趕向機場警察分局，到了那裡我就低三下四地向人家陪不是，看得出來，楊均義和馬永福都有意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則也就不會把我引見給他，但是他卻一口咬定，小銘他的行為危害公共安全，威脅他的生命安全，必須要嚴辦。還說什麼絕不原諒！他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楊均義和馬永福還能怎麼著？TMD，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這麼丟臉過，向一個少年低聲下氣地！」

一想起下午在分局局長辦公室裡的那一幕，黎鋼這心裡對方明遠就恨得無以言喻。他堂堂民航局副局長，又五十多歲的人，就是在民航總局的領導面前，也有幾分薄面，什麼時候那麼低聲下氣地求過誰——早年裡不算，至少近十來年裡，就沒有過了。可是當著楊均義和馬永福的面子，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居然大咧咧地說什麼絕不原諒，要不是楊均義和馬永福他們在跟前，當時他就想大嘴巴狠狠地扇他！讓他明白，什麼叫尊老，什麼叫領導！

什麼狗屁玩意，自己來求他，就是給他臉了！他居然還給臉不要臉！

「方少？方明遠？」武明衛喃喃地道，這肯定不是一個一般人，能夠讓楊均義和馬永福這樣稱呼的，不是哪位領導家的子弟，就是……

「我想起來了！」武明衛一拍大腿，沉聲道。

「你想起什麼了？」黎鋼連忙問道。

「小銘這一次的確是闖禍了！那個方明遠，那可是在省委省政府領導那裡都掛了號的！」武明衛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

「啊？」黎鋼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雖然從楊均義和馬永福的態度上，他也想到了方明遠肯定不是一般人，但是武明衛的說法還是讓他覺得衝擊力不小。

「你啊你啊，隨了關心古董，縱容小銘，你還關注什麼？」武明衛沒好氣地道，「方明遠你不知道，家樂福超市你總該知道吧？」

「知道，這個我知道。」黎鋼雖然貴為民航局的副局長，家裡有著保姆操持一應家事，但是偶爾也會去超市購物。作為秦西省境內最大的連鎖超市，家樂福超市，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況且在官場上，誰不知道方家和香港的郭氏航運集團公司背後的郭家關係密切，正是因為方家有人救了當時來奉元省親的郭家小公主，這日後才飛黃騰達起來，如今在秦西省內，也是有名的民營企業了。

「家樂福超市的所有者是誰，你還不知道嗎？」武明衛追問道。

「當然是方……」黎鋼說了個半截，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無法相信地顫聲道，「那個方明遠是方家的人？」

「還是長子長孫！也是家樂福的創立者！」武明衛陰沉著臉道。意識到了方明遠身份的他此時心裡也是涼了幾分。最初知道這個消息後，說實話，武明衛雖然有幾分擔憂，但是卻並不慌張。在他看來，黎銘的行為無疑是極其過份了，可以說定他個危害公共安全，並不算過份。但是這事卻並不是不能運作，由黎鋼出面，安撫了那家航空公司，再由航空公司向那幾個機組成員施壓，將此事的遮掩一下，自己再和媒體吹吹風，讓他們不報導，或者說輕描淡寫地弱化此事，再安撫了那幾個被帶到警察局的受害者，最多拘留幾天，此事也就完了。

這樣，給黎銘點苦頭嘗嘗，也算是個教訓，免得他日後更無法無天，這樣從某種角度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黎鋼實在是太溺愛這孩子了，這樣下去，天知道他還能惹出什麼樣的事非來！武明衛可是聽說了，上一次黎銘在飛機上無理取鬧，最終他居然安然無事，反倒是那幾個受害的空姐丟掉了工作。這種事情，偶一為之，也還罷了，但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俗語說的好，上的山多必遇虎，可不是次次黎鋼都能夠護得住他。

但是方明遠居然捲了進來，那事情就難辦了。方明遠不但是新興家族方家的長子長孫，又是家樂福超市的直接創立者，又是與香港郭家的直接聯絡人，可以說，他就是方家的核心，也是一個資產恐怕要數以億計的富商，這樣的一個人物，被人威脅到了生命安全，事後還被警察局給予了不公正的對待，其怒火之可怕，那可不是幾句安撫的話，或者說一些蠅頭小利就能收買的了的。

而且更麻煩的是，方明遠這個名字，那是在省委省政府領導那裡都掛了名的。不說前年裡，平川縣因為他的緣故，避免了搶購風潮的影響，令秦西省幾乎在全省淪陷的情況下，還能保有最後一塊遮羞布；不說他與郭家之間的關係；不說他和郭家聯合投資對於離山區經濟的推動作用；僅憑家樂福超市開到一地，就盡最大努力解決一地軍屬警屬工作的作法，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也不能委屈了人家。這可是給秦西省各地政府解決了現實中的難題。若是讓方家因此而寒了心，所帶來的後果……

武明衛長嘆了一口氣，別說他和黎鋼都只還只是個中層幹部，就是省委省政府的那些部級領導們，遇上這樣的事，也要犯難的。

「明衛，這可如何是好？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他可是你的外甥啊！」黎鋼也不由得慌了手腳，他即便是再囂張、張狂，也明白，這打了平民百姓和打了省委書記的兒子，能一樣嗎？方明遠居然是那個方家的嫡系成員，又是家樂福超市的直接創立者，這身份可是非同小可！

武明衛惱火地吼道：「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初你幹什麼去了！以前他惹事生非的時候，我沒警告過你這樣做的後果嗎？我只是個市級檢察院的副檢察長，不是省委書記，這麼大的事，是我想插手就能插手進去的嗎？」

黎鋼猛地站起身來，撲通給武明衛跪了下來道：「明衛，黎家可就小銘這一根獨苗，你姐姐她臨死時還不放心他，你是他舅舅，你可一定要幫幫他啊！「

武明衛說什麼也沒有想到黎鋼居然會來這麼一手，連忙起身要將他扶起來，黎鋼卻說什麼也不站起來。武明衛幾經努力後，怒形於色地道：「姐夫，這麼大的事情，我就是想辦法，也不可能立即就拿出切實可行的對策來吧，你總得給我時間來考慮吧。你這樣跪著，讓我怎麼去想辦法！」

黎鋼聞言這才站起身來坐到了一旁。武明衛坐在沙發上，陰沉著臉，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很多整間屋裡已是煙霧瀰漫。黎鋼忐忑不安地看著他，等待著結果。

就在黎鋼都要失去信心的時候，武明衛這才嘶啞著聲音道：「姐夫，事到如今，想要讓小銘他安然無事地脫事已經是不可能了，依據我國的刑法，『對飛行中的航空器上的人員使用暴力，危及飛行安全，尚未造成嚴重後果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造成嚴重後果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小銘他的作法，可以說就是危及飛行安全，但是由於他人的及時制止，尚未造成嚴重後果。應當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如果說僅僅是這樣的話，我也可以想辦法運作成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說拘役，再緩期執行。這樣一來，小銘雖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人身自由受到一定限制，但是卻可以免了牢獄之災。」

黎鋼聞言不由得為之一喜，此時的他，已經不指望兒子能夠完全平安無事的脫身，哪怕是受到一定的人身自由限制，只要不進監獄，以自己目前的家產，也夠他揮霍一輩子了。

「但是！這要有兩個前提，一個是要想辦法證明奉元機場警察分局的那些行為不是他指使的；第二個，必須要有當時機組成員證明，小銘他當時對機組成員們的行為，即便無人阻攔，也並不會對航行中的飛行器造成嚴重後果，這樣的話，即便是方家有意想為難小銘，法院審判時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年有期徒刑。當然了，如果說能夠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就能夠想辦法運作成緩期執行。」武明衛自己就是副檢察長，對這些自然是門清。

黎鋼立即站起身來道：「明衛，那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聯絡航空公司，解決那幾個機組成員。但是奉元機場警察分局這一塊，以我的能力，恐怕……」他雖然由於職權的原因，和機場警察分局的頭頭腦腦們都很熟悉，但是此事涉及到了楊均義出面，恐怕就連金海洋這個局長，都辦不上什麼忙。

武明衛沉吟了片刻道：「你盡力而為吧，我再找找關係，看看能不能私下裡聯繫上那幾個涉案的警察，讓他們將小銘從此事裡摘出來。那樣的話，事情就好辦了！」

第七十一章 事情有變化

方明遠很忙，過年的時候，由於打算去找那個金礦，所以在秦西省並沒有多呆，幾乎是過完年就離開了，所以這一次回來，還有著諸多的事情要處理。關於黎銘的那些事，根本就抬不上桌面。而且此事已經捅到了楊均義和馬永福的手裡，他相信，兩人肯定會給他一個完美的交待。

至於黎鋼，雖然方明遠認為他肯定也不是只好鳥，更不是個好官，但是想要將他一併扳倒，那卻不是一件易事。現在這才是九零年，國內的互聯網還根本不成氣候，更沒有那些熱心網友們的人肉搜索，自己又不是官場中人，而且黎鋼所在的省民航局又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部門，屬於直管部門。省裡對他的管轄權也有限，想辦法對黎鋼施加壓力不難，但是想將他一舉拉下馬來，那可是要費不少的功夫，搭不少的人情，而且很有可能會引起其他官場中人的強烈反感，對於自己，對於方家來說，那都不是一個好結果。

雖然說，在外人的眼裡，強勢崛起的方家，有老爺子和方彬在，還有他的父母和叔叔姑姑們，他又是個未成年人，哪輪得到他來說話，但是那些熟悉方家的人，卻明白，真正的大事情，還是需要方明遠來拍板定案。所以當他們得知方明遠回來後，從第二天起，這訪客就是一撥撥的，絡繹不斷。

先是趙雅的爺爺趙建國，老爺子已經在方家這裡住了兩天了，就為了等方明遠回來。如今的趙建國，也早不是秦西壓延設備廠裡的一個中層幹部了，老人辦理了提前了退休，在平川縣里拉著兒子媳婦。依照方明遠的建議，開了一家食品加工廠，專門生產方便麵，有家樂福超市幫著推廣，如今產品是行銷全省，每年的利潤也是相當地可觀。最多再過一年，辦廠當時所貸的錢款就可以完全還清了。

趙老爺子這一次就是想問問方明遠，以他的眼光來看，自家的方便麵在全省的銷量是否還有進一步上升的餘地，而且趙家與方家能不能再進一步加強合作，他想進一步擴大廠子的生產能力，並且將產品向外省市推銷出去。老爺子的要求，方明遠自然不能忽視，就是不說趙雅的這一塊，老爺子當年對方家可是照顧有加，方明遠那可是個念舊的人。

而且民以食為天，這方便麵的消費群體在華夏之大，足以令除了印度之外的所有國家都為之瞠目結舌。至於印度人，在方明遠的印象裡，似乎更喜歡咖喱飯。只要口味和價格合適，這方便麵食品加工廠無疑就是一台源源不斷的印鈔機！若不是當時手頭還並不寬裕。加上方明遠也意識到攤子一時間不能擺地太大，與其個個領域都參一腳，不如先在一兩個領域裡做出口碑和品牌來。所以當趙老爺子透露出趙家也想要創業的時候，方明遠就把這一塊讓給了趙老爺子。

對於趙老爺子的提議，方明遠自然是不會拒絕，在提醒了一些發展時需要注意的事項，又提出了做碗麵的點子，最後承諾方家會在年底向趙家的食品廠注資參股後，趙老爺子可謂是滿意而歸。

其實趙老爺子想讓方家參股進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一開始，老爺子就是想仿照方家飯館的模式，幾家共同持股，但是蘇愛軍對這一塊沒什麼興趣，而且他手頭的資金太少，加進來也佔不了多少股，而方家則是考慮到攤子太大，暫且停止向其他領域的擴張。趙老爺子在方明遠的推動下，這才毅然決定投資。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經營後，老爺子發現，若是沒有方明遠不時地提點著，加上方家在方方面面地照應，廠子是不可能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所以希望方家參股的願望也就越發地強烈。這一次，經過他和方老爺子的再三爭取，總算是達到目的了。

接著就是馮倩的父母，他們如今在秦西壓延設備廠裡，也是中層的幹部，日子過得雖然不能夠和方家和趙家相比。但是兩人也已經是很知足了。這一次前來，主要是問問馮倩在京城裡的情況。

然後就是平川縣的那些人，亂七八糟的不少人，得知方明遠回來了，也紛紛前來。雖然說方家的腳步已經跨出了平川縣，但是平川縣這裡卻是他們的根基所在。這兩年來，平川縣的發展速度在整個秦西省裡也是十分地耀眼，一個小商品批發的集散地，已經初成規模，如今正在加緊建設三期工程。每年僅此一項所收取的稅收，給平川縣政府所帶來的財政收入，就是八八年之前，平川縣政府收入的數倍。如今的平川縣，財政已經基本上還清了虧空，開始產生了贏餘。這在秦西省縣一級的政府裡，可是相當罕有的。

如今李東星已經是平川縣的縣委書記，短短的一年多時間，他就能夠完成從代理縣長到縣委書記的跳躍，方家在其中的功勞自然是不可磨滅。

平川縣警察局的老局長，如今也已經升到濰南市警官局裡任副局長，朱大軍當仁不讓地接任了局長的寶座。可以說，這兩年來，和方家親近的這些人。無不在事業上大踏步的前進著。這也令他們堅定了支持方家發展之心。

還有古宇誠、蘇愛軍他們，也都前來方家轉了轉。讓方明遠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在他回到秦西的第三天傍晚，剛剛吃過晚飯，楊均義突然打來了一個電話，接著就驅車趕到了方家。

「方少，關於黎銘的事情，又有了一些新的變化！」楊均義一入座就開門見山地道，「那三個被打的機組成員，還有與他們同機的機組成員，已經紛紛改口。如果說依照他們的新說法，黎銘在飛機上的醉酒鬧事。已經構成不了刑事責任，最多也就是拘留十五天。！而且，涉案的那些警察們，一個個一口咬定，對你們執法粗暴，是他們的個人行為，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

楊均義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怒意，這些機組成員都不是秦西省人，他們改口後，雖然明知道是在做假證，楊均義也拿他們一時間沒有什麼辦法。想到這麼大的一件事，甚至於驚動了自己，如果說最後卻要草草地了事，那豈不是讓他人看自己的笑話！尤其是奉元市警察局的孫一凡，那還不樂得後槽牙都得露出來。

方明遠也不由地一怔，他沉吟了片刻，緩緩地道：「「楊伯伯，黎銘的行為到底算不算對機組成員實施暴力，到底有沒有可能危及飛行安全，僅僅憑著這些機組成員們的訊問筆錄就能夠確認嗎？」

方明遠心裡已經很明白了，這肯定是黎鋼在暗地裡做了工作了，身為民航局副局長的他，向航空公司施壓，再讓航空公司對公司裡的這些機組成員們施壓，改變口錄，減輕黎鋼的罪責。如果說黎鋼只是在飛機上借酒鬧事，那麼此事的性質無疑就輕多了，最多也就是拘留、罰款再加上寫幾份保證書而已！這對於黎銘來說，根本是不痛不癢！

如果說黎銘僅僅是在飛機上借酒鬧事這樣的話，方明遠也不會揪著此事不放，更不會在黎鋼的面前說什麼絕不原諒之類的話，這個世界上的不平事太多太多，多到了人都為之麻木。方明遠心裡很清楚，別說自己還只是個未成年人，就是自己當上省委書記，當上國務院總理，那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夠依照自己的設想推進的。所以他雖然對黎鋼心有不滿，但是也沒打算死揪著不放手。只要黎銘得到了應當有的處罰，此事也就算了。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容忍黎鋼在黎銘的定罪問題上動什麼手腳！拘留十五天，這算什麼懲罰？對於那些日後在飛機上鬧事的權力所有者，還能有什麼威懾力度？

飛機上惹是生非，威害乘客和自己的安全在前，又威脅辱罵陳忠在中，飛機落地後還報復在後，這樣若是還能讓他逃脫法律的制裁，那麼日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要爬到自己和方家的頭上去！別說在全國了，就是在秦西省內，實權大於黎鋼的官員那就比比皆是！

「楊伯伯，你在這裡等一下。」方明遠站起身來，走上樓去，過了片刻，又拿著兩盤小巧的錄像帶走了下來，將其放到了楊均義的面前道：「楊伯伯，這一次我在香港，買了一台袖珍型的錄像機，原本是打算帶回來玩玩，恰好當時機艙裡亂成一團的時候，我的隨行秘書想起了這個東西，暗地裡給拍了下來，我想這個應當比那些筆錄更有說服力吧？」

「那太好了！我現在就回去，看他們還怎麼說！」楊均義一拍大腿，喜形於色地叫道，有了錄像，那麼那些機組成員的筆錄就算不得什麼了，黎銘想要逃脫法律的制裁就沒那麼容易了。

「楊伯伯，等一下，我還有事要和你說！」方明遠連忙攔住了他。

第七十二章 畫蛇添足

奉元市檢察院雖然不是肥得流油的職權單位。但是仍然在距離市檢察院辦公樓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建設了一座六座板樓的小區，供檢察院的職工居住。作為副檢察長的武明衛，在這個小區裡，分得了一套二樓南北通透的三居室。武明衛又用心地裝修了一番，在九零年的奉元市裡，雖然不能和別墅相媲美，但也是個很不錯的家。每次武明衛回到家中，都有著一種將單位裡的煩心事通通放下，享受家庭溫馨生活的感覺。

但是，今天的武明衛卻根本沒有這樣的感覺，上樓的時候，腳步沉重，跺得樓梯咚咚作響。

「黎鋼你這個混帳！」武明衛強壓著肚子裡的一腔火氣，走進了大門後，就狠狠地將手中的公文包摔在廳裡的沙發上。

「明衛你怎麼了？你說姐夫怎麼了？」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妻子劉金鈴，詫異地從廚房探出頭來道。武明衛的這副模樣，可是相當地少見的。武明衛煩惱地擺了擺手，什麼也沒有說，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靠著沙發的靠背。仰首看著天花板。劉金鈴低聲地嘟囔了兩句，又縮回頭去。

武明衛疲憊不堪地閉著雙眼，這腦海裡卻是亂七八糟的諸多雜念一一襲來。這兩天來，他一直都在為外甥黎銘的事情奔波著，拉下自己的這張老臉，一一地拜訪市警察局、檢察院裡和法院裡可能會用到的人，請求對方手下留情，在可能的寬限範圍內，儘可能地輕判，但是他所做的這些努力，就在下午臨近下班時，被所得到的一個消息完全地擊潰了。

武明衛恨自己，怎麼就沒有揪著黎鋼的耳朵，逐字逐句地去叮囑他！警察局裡傳來的消息，不僅僅那三個被打的機組成員都已經推翻了原先的筆錄，就連同一航班的其他機組成員也都紛紛改口，新的筆錄可以說對於黎銘相當地有利，依據這些筆錄，黎銘也就是個機上喝酒鬧事，對航班飛行不構成什麼危險。這樣的話，根本就不需要上法庭，警察局拘留幾天也就行了。

不得不承認黎鋼的能力不差，短短的時間裡，就迫使航空公司一方出面，壓服了這些原本是滿腔怒火的機組成員們。但是他就不明白，什麼叫過尤不及嗎？

剛想到這裡，門鈴響了起來。

「明衛。你開一下門，我這裡走不開！」劉金鈴在廚房裡叫道。武明衛惱火地揮了揮手，還是站了起來，將房門打開。外面的正是一臉喜色的黎鋼。

「愚蠢！愚蠢之極！」憤怒的武明衛看著再次登門的黎鋼，就堵在門口點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你也是個副局長的人了，做事前你就不能用你那個還沒有老糊塗的腦子想想嗎？」興沖沖趕來的黎鋼幾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番罵得暈頭轉向，站在門口尷尬地不知道是進是退，樓道里響起了門戶開啟的聲音，顯然武明衛剛才那沒有注意音量的陣陣怒吼，已經驚動了樓裡的其他住戶！

武明衛的妻子連忙走出來，將黎鋼拉了進來，順手將屋門關上道：「明衛，好歹這也是咱姐夫，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再說了，有什麼話也是進來大家關上門再說，這樣在樓道里大吵大鬧的，豈不是讓其他人看咱們的笑話！」

她扭頭又對黎鋼道：「姐夫，明衛今天情緒不好，回家了，對我和孩子也是愛搭不理的。只是自己一個人在屋裡生悶氣，您也別往心裡去。對於，小銘的事情怎麼樣了？」黎鋼身為民航局的副局長，在機場裡的關係可是幫她解決了不少單位裡的購票難題，就連單位領導們也有不少人受過她的恩惠，加上武明衛的身份，所以她在單位裡，那也是個誰都不敢得罪的人。

黎鋼這兩天與那家航空公司的領導進行了多次電話聯繫，在許下了諸多的好處後，那家航空公司的領導終於同意讓本公司的職員改口，不再追究黎銘在機上鬧事的法律責任，而且今天下午從警察局裡傳來的消息也證明，那家航空公司的領導已經實現了他的許諾。原本心情大好，自認為事情辦得十分漂亮的黎鋼被武明衛突如其來的一頓訓斥罵了個狗血淋頭，看著武明衛陰沉地黑臉，一時間還醒不過味來。

「什麼怎麼樣了，形勢已經讓他的自以為是搞得更加棘手了！」武明衛冷笑道，「黎鋼，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想救小銘的，還是想要害他！」

黎鋼和劉金鈴都是聽得一頭的霧水，劉金鈴甚至於伸手去摸武明衛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在說胡話。黎銘那可是黎家的根，黎鋼也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可能會去害他！

「別摸我，我沒發燒，也不是在說胡話！」武明衛一扭頭，躲開了妻子的手，冷若冰霜地道。「你以為讓機組成員改口了，小銘就沒事了？你知道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你那是在向方家和楊均義宣戰！」

武明衛的心裡很清楚，這件事上，方家可以說完全站在了理上，身為億萬富翁的方家嫡系繼承人，在飛機上受到生命的威脅，哪怕只是理論上的，這都是心理上無法容忍的，而黎銘在飛機降落後所做的那些小動作，無疑令對方更為惱怒。在這種情況下，黎銘必須要受到一定程度地懲戒，以此來平息對方的怒火。這樣的話，這件事，也就有可能就此畫上句號。黎銘雖然可能會有一些時間的牢獄之災，但是日後卻不必擔心再面臨方家的報復。但是讓黎鋼這麼一搞，黎銘僅僅拘留幾天就會被釋放出來，那麼對於方家來說，無異於是個挑釁！武明衛的心中很清楚，方家若是容忍了，那麼日後的麻煩會更多，會有更多的人企圖騎到方家的頭上去——如今在秦西省裡，對方家的財富虎視眈眈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

而且對於楊均義來說，這可是他親自出馬辦理的案件。最終就是這麼個不痛不癢的結果，又意味著什麼？

自己是市檢察院副檢察長不假，黎鋼是直管部門省民航局的副局長也不假，但是以他們的權力，與掌握了財富的方家和掌握了權力的楊均義聯手的勢力相比之下，又算得了什麼？就是這一次僥倖過關，也必然會結下兩個強勢的敵人！

黎鋼臉色已經變的是毫無血色，坐在一旁的劉金鈴此時也沒有方才的輕鬆神態。

「明衛，事已至此，你就是再生氣也沒有用了，咱們還是趕緊想一想。如何來補救吧！」劉金鈴惶急地推了一把武明衛。此時的她才真正意識到了，事態的惡劣。黎銘惹上的居然是家樂福超市的少東，而且同時還引來了秦西省的警察廳廳長，這兩者的勢力影響，可以說都高於自家，黎鋼在此事的處理上卻又犯了錯誤，那麼也難怪武明衛如此地惱怒。

「怎麼補救？讓那些機組成員們再改口嗎？這證人筆錄也能一改再改嗎？到時候楊均義只要向檢察院提出來，追究他們做偽證的責任，他們到時候……哼！」武明衛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黎鋼和劉金鈴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

當東方的天際隱隱放亮的時候，室內的三人雖然一夜無眠，但是仍然是一無所獲。如何平息方家的怒氣，如何將目前這種尖銳對抗的態勢軟化下來，如何……雖然有諸多的想法，但是實施起來，卻是無一能夠行得通。

而此時的苗成澤，同樣也是一夜無眠，正站在窗口眺望著東方的天際。

回想起這幾天來的一切，苗成澤恍如隔世。幾天前，自己還是奉元機場警察分局的刑偵大隊副隊長，雖然算不上局裡的高層幹部，但是那也是掌握著實權。警察這一行，雖然清苦，但是想要來錢，也是很容易的。機場這種地，既是各種事件的高發區，同時也是油水豐厚的所在。他在這裡任職不過兩三年，所得到的灰色收入，就已經與他工作十餘年的總收入相差無幾了，這還是他行事謹慎的結果。若是他臉皮再厚一些，放開手來索取，就是再翻了七八倍也有可能。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不過是幫黎銘一個小忙，卻落到了如今的這個下場。

他已經依據黎鋼和武明衛託人傳來的消息，將機場銬人一事全盤攬下，估計此事過後，自己就得脫下這身警服了。甚至於可能會面臨入獄的可能。但是他也沒有選擇，實話實說，他的下場也不會比前者好到哪去。但是這樣一來，黎鋼他們卻是答應日後會給自己補償，將自己安排到航空公司裡任職。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踢了開來，苗成澤吃驚地扭過頭去，只見兩個刑偵大隊的隊員滿臉怒意地衝了進來，指著他的鼻子道：「苗成澤！你自己犯事了，就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要把大家都拖下水不成嗎？」

第七十三章 苗成澤撐不住了

苗成澤大吃了一驚。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接著還沒等他開口詢問，由門外又沖進來兩人，將之前的那兩人連拖帶拉地推了出去。苗成澤一頭霧水地站在房裡，看著緊閉的房門，這心裡可是開了鍋一般。

沒有過多久，房門又打了開來，這一次進來的卻是苗成澤的熟人，機場警察分局刑偵大隊隊長郭冬！

郭冬一臉的苦澀，他與苗成澤的關係一般般，雙方間既談不上是盟友，也談不上對頭，所以這關係也就是不冷不熱的。但是苗成澤畢竟是他的部下，出了這事，視若無睹自然是不合適。「苗隊，剛才同樂和國興兩人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他們也是……唉。」

苗成澤這心裡就更迷糊了，聽郭冬的這意思，方才兩人罵自己的還是情有可原了？「郭隊長，出什麼事了？」

郭冬遲疑不決了片刻，這才道：「我們剛剛聽到了一個消息，據說。嘿嘿，據說方家得知你們將罪責都攬到了自己頭上後，極其惱火，要對我們報復！」

消息其實是從昨天晚上就在奉元市的警察系統裡傳了開來，據說源頭是來自於省警察廳內部。據有關人士透露，昨晚楊均義廳長前去會見方家後，晚九時之後又返回了廳辦公樓中，一臉的愁眉不展。據說是方家對於機場銬人案一事目前的結果極不滿意，認為這是奉元市警察局在掩飾幕後的黑手。所以據說，方家已經決定，自近日起，方家在奉元的產業將拒絕招收奉元機場警察分局殉職警察的家屬，而且可能視事態的發展，不排除將整個奉元市警察局日後所有殉職警察的家屬一併排斥在方家產業之外。

這個消息並未得到任何人的證實，但是很快就在警察系統裡傳播了開來，所有人聞聽此事後都不禁為之愕然，但是事後一想，卻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方家的家樂福超市，這一年多來，已經在奉元市內落戶四家分店，除去管理層幹部和一些有特殊技能要求的崗位之外，其他崗位都是優先滿足奉元市轄區內的因公殉職的警察家屬和那些為國犧牲的軍人家屬，這四家分店，就安排了足有近二百人之多。而且這些警察們也都明白，這些警屬和軍屬，大多年紀偏大，又沒有什麼特別的一技之長。家樂福超市招收他們，還得進行相當長時間地培訓才能上崗。而且這其中不少人，幹不了多少年，就又可能會要退休。可以說加大了超市的工資成本。

可是家樂福超市給予他們的福利和薪水，卻是同類企業中，可以說最優厚的，而且如果說家裡確實有什麼困難，還可以給予一部分補助的。說得難聽一些，就是市裡的那些國有企業，做得也不會比他們更好。而這樣的福利待遇，加上家樂福發展的迅猛勢頭，就是對那些剛剛畢業的年輕人來說，家樂福超市也是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的。

人家為什麼放著那些剛剛走出校門，還有著很大可塑性，沒有家庭的拖累，又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不用，非要照顧這些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還不是對政府和警察局的工作的支持。而且這一年多來，家樂福超市還給全市警察都免費辦理了會員卡，憑卡可以在家樂福超市中享受打折服務，雖然讓利不多。但是一年下來，也不是個小數目。這樣的待遇，就是那些國有企業，也沒有給予過。

任何人都明白，這人與人交往，必然是有來有往，大家才能夠長時間地相處下去，這企業與企業之間，企業與這些機關之間，其實也是如此，斷沒有一方長時間無條件付出的道理。何況人家家樂福超市已經繳納了足夠的稅款，享受警察的保護那是天經地義。就是人家什麼都不做，你警察就是再不滿也只能是暗地裡下絆子。何況家樂福超市如今是秦西省境內最大的連鎖超市，那可是省委省領導們都知道的新興民營企業。

如今奉元機場警察分局裡發生這種事，方家一怒之下，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正常反應。而且人家這種做法還並不違反國家的法律法規。

苗成澤聽後如同一盆冷水迎頭潑下，這心裡立時就涼了半截。方家的這一手，可謂是釜底抽薪，徹底地將他苗成澤和全奉元市的警察們對立了起來。這一手雖狠，但是誰都明白，怪不到人家方家的身上。這麼多付出，就是喂狗，也會朝人家搖搖尾巴的，可是自己卻把人家從機場一直給銬到了分局裡，若不是楊均義和馬永福趕來，自己恐怕還在琢磨著怎麼給黎銘出氣呢。這既然怪不到人家方家的頭上，那麼眾人的怒氣自然就會轉向黎銘和自己這些人。

難怪剛才自己的那兩個同事會如此地憤怒。家樂福超市在奉元已經有四家分店，安置了近二百人就業。這其中殉職的警察家屬大概佔了百分六十左右，也就是一百一十多人。但是這麼大的奉元市，哪一年沒有個警察因公殉職，這麼多年積累下來，一百餘戶，哪怎麼夠？所以這都是由市局裡，根據家庭的困難程度，根據工作地點的遠近，向家樂福超市推薦。

等著家樂福超市今年繼續新店開張，大家就業上崗的人大有人在！剛剛的那兩名部下，就有同事好友前兩年剛剛殉職，家裡留下孤兒寡母的，還指望著今年能夠進入家樂福超市呢，聽到了這個消息，能不對他苗成澤火冒三丈嗎？

而且就算是這些殉職警員的家屬都被安排了，哪一個警察又不希望和對方搞好關係，警察這一行，除了高層領導，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以及肯定這輩子不會殉職呢？萬一自己不幸遇難，這家裡好歹也放心些不是？而且看方家的發展勢頭，未來的前景肯定看好。如今這老警察家裡的孩子也差不多到了就業的時候，誰不想去個好單位？可是進國家機關，又豈是那麼容易。肯定有不少人打著方家的算盤。自己這樣一來，無異於毀人前程啊！

苗成澤越想越是心驚，這後背上就已經見了汗了。

苗成澤幹警察這一行也有十幾年了，對於這一行裡的事情，比起外人來可是明白得多！

原本他還想著，即便最糟糕自己不幸入獄，就憑藉著自己這些年來的關係，在獄中也受不到什麼苦，也就是熬幾年時光罷了。等到出來了，若是黎鋼言而有信，再給自己按排一家航空公司就職。自己的生活雖然不比以前，但是也算過得去。但是這樣一來，自己在獄中恐怕不但得不到照顧，反而搞不好，還會受到獄警的敵視——獄警也是警察，同樣也會出現殉職人員。而自己這些年來，身為刑警，抓的各類刑事犯也不是少數，可以想像，若是沒有獄警的照顧，自己在獄中的生活好受不了。

看著苗成澤忽青忽白的臉色，郭冬的心中不由得冷笑了幾聲。雖然說，黎鋼家與自家也算是有舊，自己應當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黎家一些幫助，但是這個的前提是在不損失自家利益的前提下。而黎鋼現在的所做所為，顯然是在向方家和楊均義挑釁，這種無智的舉動，自己若是還在其中參和，那就是自取滅亡。而且此事如今已經影響到了自身的利益，所以郭冬的選擇也就可想而知了。

郭冬自然知道，整個事件發展到了現在，黎鋼一步錯，步步錯！如果說他讓黎銘略受懲戒，哪怕是三年有期徒刑後再緩期執行呢，事情估計也就這樣了，但是他卻貪得無厭地想把黎銘徹底地從這件事裡摘出來，無疑是大錯特錯。把這個消息告訴苗成澤，相當苗成澤也不是傻瓜，應當能夠分得出這裡面的輕重，如果說他能夠改口指證黎銘，那麼自己也算是立功一件。如果說能夠給楊均義楊廳長留下些印象，日後也許沒準自己還能進省警察廳！

時至中午，一直窩在辦公室裡的楊均義聽著廳裡心腹們傳回的消息，這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方明遠的這一手，果然是釜底抽薪，很快就激起了奉元市警察系統中很多人的不滿，這其中甚至於還包括了一部分幹部。孫一凡如今已是後院著火，哪裡還有心思看他的笑話了。這一上午，已經有不下四撥人前來拜訪，態度出奇地一致，都是對奉元機場警察分局的腐敗無能深表憤懣，同時轉彎抹角地想從自己這裡打聽，方家是否真的要從此拒收奉元機場警察分局裡殉職警察的家屬。

楊均義自然是斬釘截鐵地一口咬定，這純屬謠言——其實這本來也是謠言，方明遠出的點子，他派人暗中散播的。只是這謠言的效果也未免太快了吧，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已經驚動了差不多整個奉元市警察系統。

電話聲響起，楊均義順手接了起來。只聽話筒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個欣喜的聲音：「廳長，那個苗成澤招了！他是受黎銘的指使，有意對方明遠進行報復的！」

第七十四章 新平川

「你居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吧？我爸是黎鋼！」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個王八蛋，我爸爸會把你送進監獄裡關你一萬年！」

電視裡的聲音尖銳而又刺耳，秦西省委省政府的諸位領導們一個個聽得眉頭直跳，省委書記厭惡地一擺手道：「關上它！」旁邊的工作人員連忙小跑著過去，將電視關閉。

看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黎銘醉酒毆打機組成員，毆打機長的行為已經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他們這些人就是再眼力不濟，也能看得出來，當時的情形的確是相當地危險。而且這些人也看出來了，那些挨打的機組成員，對於黎銘可以說是相當地忌憚，只能被動的防禦，卻不敢向他動手。依照這種情況，安全員早就應當將他制服了，哪還能讓他一而再地打人！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而且黎銘的猖狂也令在座的這些人心生厭惡，一個小小的副局長的兒子，居然在大庭廣眾的公共場合這樣肆無忌憚地毆打、威脅他人，也太囂張了吧。別說是副局長的兒子了，就是自己的兒子，要是敢在飛行中的航空器中這樣鬧事，挨打了也是白挨。自己還得謝謝人家救了他一條命！這要是因此而發生航空事故，那還不是給省裡抹黑！

「相信大家都看明白了，我認為案情已經是很清楚了。方明遠的屬下雖然打了人，但是我認為打得好！應當打！這樣罔顧廣大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行為，就應當給予狠狠地打擊！而且我認為，他之所以如此地囂張跋扈，恐怕與黎鋼同志平日裡教育不力有著密切地聯繫！黎鋼同志教子不嚴在先，事後又利用職務之便，為自己兒子的行為開脫，這樣的行為已經辜負了黨和政府對他的信任，我覺得他已經不適合再繼續擔任目前的職位，建議民航局的領導對省裡的意見給予考慮。」省委書記沉聲說道。

「我同意！」

「我同意！」

………

在一片附和聲中，黎鋼和黎銘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民航局雖然是直屬部門，但是對於地方政府的意見，尤其是省委省政府這一級的地方政府意見，還是相當重視的，更何況黎鋼有利用職務之便干涉司法的嫌疑，就在省裡的意見報上去的第二天，民航總局就下發了通知，暫停黎鋼秦西省民航局副局長一職，等待進一步的處理。

而與此同時，省警察廳也正式向那些機組成員所屬的航空公司發去了正式公文，警告他們不得干涉秦西省司法公正。不出楊均義的意料之外，黎鋼被停職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過去，而那些機組成員們又再一次改變了證言。

雖然說距離正式的開庭審理雖然還有一些時日，但是黎家已經沒有了翻盤的可能性，而且在楊均義的提議下。警方對於黎鋼的調查也同時展開來。並且在相當短的時間裡就取得足以令黎鋼受審的充足證據。這主要是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黎鋼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下獄的一天，所以他受賄的那些財物和古董，都還收在家中，這些巨額的財富，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副局長所能得到的正常收入！

至於方家在奉元的產業將拒絕招收奉元機場警察分局殉職警察的家屬，而且可能視事態的發展，不排除將整個奉元市警察局日後所有殉職警察的家屬一併排斥在方家產業之外的謠言，也由家樂福超市的孫總經理和警察廳的發言人一同進行了闢謠，孫總經理鄭重承諾，家樂福超市，以及方家的其他產業，今後仍然會一如既往地對殉職警員的警屬和犧牲烈士的軍屬給予就業上的最大幫助。這一場令奉元市警察系統沸沸揚揚的數日的事件才算是平息下去了。

這些都是後話了……

方明遠可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呆在離山腳下的別墅裡等待結果，與楊均義會見後的第二天一早，他就趕往了平川縣視察小商品批發中心的三期工程的進展。

四輛轎車組成的車隊一入平川縣的境內，就有兩輛警車跟了上來，一前一後地將車隊護在了中間。方明遠不由得心中暗暗慨嘆，想不到前世裡自己曾經詬病的這種待遇，如今自己也享受上了。但是對此，他也不好說什麼。

車子很快就進入了平川縣城。一直來到了小商品批發市場外。而在那裡，李東星以及平川縣的主要領導，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前兩天，當得知方明遠從京城回來時，李東星曾經親自上門，想要從方明遠這裡取取經，找找平川縣下一步的發展思路，當時方明遠並沒有和他詳談，只是約定了今天返回平川縣，再進行細談。所以，今天一大早，李東星就帶著縣裡的主要領導，來到了小商品批發市場外的茶館裡，等待著方明遠的到來。

如今的這裡，早已經不是當初還有些荒涼的模樣，舊廠址裡，如今是一座座寬敞明亮的大市場，批發市場的四個大門，此時已是車水馬龍，一副繁榮的景象。

而批發市場的外面，一溜的飯館、茶館、賓館，就如同那雨後的春筍一般，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裡，佈滿了整個街面，如今的這裡，已經成為了平川縣的第二個商業區，每到節假日，平川縣四里八鄉的居民們最喜歡逛的地方就是這裡。

方明遠一下車，李東星就迎了上來。握住了他的手，深情地道：「方少，歡迎你回家！」

這話說得雖然是有些肉麻，但也卻是大實話。方家，方老爺子和方勝夫妻仍然長時間住在海莊鎮，有時候也會住在平川縣裡，而這裡有方家飯館和家樂福超市的第一店，而且這個商店批發市場的所有權也是方家的，說平川縣是他的根，他的家，一點也不為過。

方明遠抽出手來，笑笑道：「李伯伯真是客氣了，怎麼能讓您出來接我呢，應當是我上去拜會伯伯。」

「那怎麼可以，平川縣之所以能有今天，你可是最大的功臣！」李東星笑容滿面地道。如今李東星可是再不敢在方明遠的面前擺什麼縣長、伯伯的架子。他心裡很清楚，雖然方明遠仍然像以前那樣稱他為伯伯，但是自己要是搞不清楚自身的地位，擺什麼官架子、長輩架子，惹惱了方明遠，那可是自尋煩惱。他之所以能夠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裡，從一個初來乍到的代理縣長，成為了縣委書記。可以說全是託了方明遠之福。

正是方家這兩年來一系列商業上的發展，令平川縣與過去相比起來，簡直如同換了一個模樣。而自己也因此沾光成為了省裡有名的懂經濟發展的幹部，完成了仕途上的二級跳。若不是考慮到他在縣長和縣委書記的職位上都時間過短，濰南市的領導甚至打算請省裡將他調上去任濰南市主抓經濟的副市長。雖然短時間內，繼續上調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李東星如今已經是秦西省政壇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未來的仕途可以說是一片光明。

但是李東星自已明白，不是自己多麼懂經濟，多麼有手腕，只不過是自己恰好與方家關係不錯。在方家發展的時候，給予了一些幫助，而方家對自己的回報之豐厚，已經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想像。

所以李東星早就心中有了決定，無論自己調到哪一地任職，都要和方家、和方明遠保持良好的關係，有了方家的投資，有了方明遠的眼光，就不愁自己日後沒有政績。可以說，方明遠就是自己這一世事業上的貴人！

而且如今的方家早已經不是一年前的方家，觸角已經由平川縣伸向了秦西全境，資產更是打著滾地向上翻，在秦西省裡的影響力之大，就是那些地級市的市領導們也會為之羨慕的，而方明遠則是方家的核心和大腦，所以李東星就更不敢端什麼架子了。

平川縣的其他領導們也紛紛上前和方明遠握手問好，這些人與方明遠倒也都熟悉，所以也用不著一個個介紹。只是這一幕看得旁邊的行人們一個個眼睛都要掉出來了，對於縣裡的這些人來說，別說縣長、縣委書記了，就是那些科長，也都是人物，可是今天居然這些縣裡的頭面人物，這樣客客氣氣地，甚至於有些巴結地和一個少年說話！

沒錯，就是一個少年，怎麼看也過不了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們不由得紛紛猜測，這是不是省裡甚至於是外省市哪位高官的子弟前來平川了。

「方少，是先進去看看呢，還是先到茶館裡休息片刻？」李東星笑眯眯地問道，

方明遠看了看左右，笑道：「還是到茶館裡坐會吧。李伯伯事務繁重，我可不敢讓您和這麼多領導陪著我一起轉市場，而且我也知道，您恐怕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我談談，不聊完了，您這心裡就始終不塌實！」

李東星不由得笑了起來。

第七十五章 打造西北的「烏孝」

在前世裡。方明遠一直對南方的烏孝市心生嚮往。當年同樣是縣，但是烏孝縣的領導們卻走出了一條與全國諸多縣城不同的發展道路——他們堅持和深化「興商建市」發展戰略，以培育、發展、提升市場為核心，大力推進工業化、國際化和城鄉一體化，走出了一條富有自身特色的區域發展之路。

烏孝當年也是個窮縣，縣裡農業自然條件不好，很多農民只好外出經商，搖撥浪鼓賣糖。當地政府領導在這樣的情況下，考慮的只能是怎麼樣讓這些生存都困難的人能夠生存下來。所以在全國很多縣市都在大力地驅趕「馬路市場」的時候，烏孝市卻是率先放寬個體戶工商登記，允許農民經商，允許開放城鄉市場。部分經營戶通過經商初步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買進機器辦起加工廠，形成了「前店後廠」工商一體的家庭經營模式。

而當地的老百姓生存條件改善了，對於烏孝市政府來說，稅收增加了，城市發展就有了足夠的財政支持。而且令他們始料未及的是，烏孝市市場一經形成，流通量大了之後，來自各地的商人們就蜂擁而至。烏孝市場逐漸強大，最終形成了一個集散中心。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赫赫有名。

方明遠清楚地記得，在二千後，烏孝是國內四大襯衫生產基地之一，大陳鎮和蘇溪鎮日產襯衫100萬餘件。大陳鎮被譽為「中國襯衫之鄉」；它飾品行業生產經營企業已達到了近四千家，年產值達到了一百二十億元人民幣，產量和產值佔到全國飾品業百分之七十以上；而以襪業為主的針織行業，擁有當今世界最先進的織襪機三萬多台，生產總量佔全國的百分之四十以上。

在方明遠死亡時，烏孝是當時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被聯合國，世界銀行、摩根士丹利等國際權威機構聯合發佈《震驚世界的華夏數字》報告中，烏孝市場被稱為「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它是華夏唯一的一個入選的縣域經濟體。而在美國專業調查機構評出的華夏城市國際知名度榜中，烏孝與京城、香港、滬市、蘇杭共同入選，排名第十八位；它的國際商貿城三期市場為國內最大單體建築，甚至於超過首都機場航站樓；它是全國首個也是惟一一個被授權辦理外國人簽證和居留許可權的縣級公安部門；它是全國唯一可以對外籍居民有終審權的縣級市；它是全國首個開辦涉外招生辦學的縣級市 ；烏孝法院則是成為全國第一個縣級法院可以審理專利案件的法院……

加緒在它頭頂之上的皇冠之多，令方明遠數不勝數！

「李伯伯，你知道南方浙省的烏孝縣嗎？」一應人等坐下，寒暄客套一番後，方明遠問道。

李東星心裡明白，這一次談話的戲肉來了！「聽說過，聽說那裡的經濟已經相當地發達，而且也是藉著小商品批發的勢頭崛起的。」

「烏孝地處魚米之鄉的浙省，又靠近滬市，臨近太平洋黃金通道，本身又是個內陸港，這都是他們得天獨厚的優勢，但是在烏孝真正發展起來前。烏孝的人們可並不富裕，縣裡的農民很多要靠外出搖撥浪鼓賣糖為生，不要說生活了，就是生存都不容易。但是烏孝有個好的領導班子啊，他們不等不靠，憑自己的力量，發展工商業，如今的烏孝已經在浙省裡小有名氣，嘿嘿，日後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方明遠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裡，烏孝多得令人眼花繚亂的全國第一。

「那麼方少的意思是？我們應當向烏孝學習？」縣長呂梁遲疑地道。

方明遠點了點頭道：「我認為平川縣也應當向烏孝學習。雖然這裡不是魚米之鄉，但是我們這裡是八百里的關中，漢唐時代，這裡是整個華夏的政治經濟中心，而且我們臨近著奉元，這座在西方無人不知的千年古都，這本身就是一個優勢。而且隨著歐亞大陸橋的開通，原本就是西北地區交通樞紐和東大門的奉元，勢必會在西北地區經濟領域中獲得更大的發展。」

「歐亞大陸橋？那是什麼？」李東星幾人面面相覷後，問方明遠道。

「大陸橋是指橫貫大陸的鐵路把兩側的海上運輸線聯結起來的便捷運輸通道，它的主要功能是便於開展海陸聯運。縮短運輸里程。目前正在運行的歐亞大陸橋是從蘇聯加盟共和國俄羅斯東部的海參葳為通向歐洲各國最後到荷蘭鹿特丹港的西伯利亞大陸橋；但是，到今年的年底，東起我國黃海之濱的連云港，經隴海鐵路，蘭新鐵路，再向西經北疆鐵路到達我國邊境的阿拉山口，進入哈薩克斯坦，再經俄羅斯、白俄羅斯、波蘭、德國，西止荷蘭的世界第一大港鹿特丹港的新歐亞大陸橋就會建成，由於這條鐵路所經過的路線很大一部分是經過了我國古代通向西域的原『絲綢之路』，所以我們也稱它作現代『絲綢之路』。相信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裡，它會是亞歐大陸東西兩端運輸貨物最為便捷的通道。」方明遠為眾人解釋道，「據專家們的計算，從日本、韓國、東南亞甚至於美國的西海岸運來的貨物從連云港上岸，經過亞歐大陸橋到歐洲各國，比繞印度洋海運運距縮短近萬公里，時間縮短一半，運費節省百分之二十，經濟前景十分可觀！可以說這一條新亞歐大陸橋的貫通不僅便利了我國東西交通與國外的聯繫，更重要的是將會對我國未來的經濟發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李東星幾人聽後不由得臉上露出了喜色，方明遠都已經解釋到了這個地步，如果說他們還聽不明白，那無疑就太傻了。有了這條歐亞大陸橋，對於地處內陸的秦西來說，無疑是多了一條出口的便捷通道，他們出口歐洲的產品不需要再運到東南沿海的港口，然後再裝船辛辛苦苦地運過去，只需要運到奉元，就可以從鐵路運往歐洲。這樣一來。無論是時間還是成本上，都可以減少相當大的一塊。

「所以，平川縣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李伯伯，如今的平川縣，只能說人民群眾已經開始擺脫了貧困，但是沒有真正的富裕起來！要想讓他們真正地富裕起來，那麼縣裡就必須要扶持、幫助他們創業。您可知道，烏孝的那些企業的企業主主要是農民出身，根本就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他們只知道什麼好賣生產什麼，對於企業根本就沒有什麼規劃，更談不上什麼科學管理，所僱傭的工人也是來自周邊省市的農民工，生產的都是一些手工藝品和一些簡易的日用品，這就大大地降低了成本，昨天生產的襪子不受顧客的歡迎，那麼明天就換一個款式，再不好賣，後天再換一個款式，直到顧客滿意為止；而顧客一旦滿意就大量投入生產，同時開發新的款式，一旦新款式上市，老款式立即就會降價。久而久之。很多企業都形成了屬於自己的品牌產品。雖然說，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走了一些彎路，但是經過了這些年，烏孝已經有了一批立足於本地的生產企業，從而帶動了當地經濟的整體發展！」

方明遠的想法很明確，如今平川縣裡的小商品批發市場做為省級批發中心的雛形已現，平川縣就要借此東風，大力地發展壯大優勢行業、規模企業和優勢產品，日後加快發展高新技術企業和產品，再利用商品批發市場所在地的先天優勢。向全省擴張。

「李伯伯，我覺得吧，縣裡的領導在制定發展計劃時，不能閉門造車，更不能拍腦袋做決定，而是要尊重科學，尊重調查。家樂福超市願意資助縣裡組織一個考察團，前往南方進行一番實地考察，人數就定在二十人以內吧。不知道李伯伯意下如何？」方明遠提議道。雖然說對於前世裡那些官員們借考察在國內外旅遊揮霍，方明遠是恨得牙根癢癢，但是也不能因噎而廢食，讓這些人到南方去開開眼界，擴展一下思路，對於平川縣來說也是好事情。

李東星自然是不會拒絕了，其實他也想過，是不是要組織官員們到外地先進縣市裡看看，取取經，但是這縣裡的財政剛剛恢復收支平衡還清了舊債，縣幹部們就國內四處「旅遊」，雖然說是正事，但是縣裡人可不會這樣看的。所以心有顧忌的李東星也就放下了此事。如今方明遠自己主動提出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送出去二十人，肯定開銷不少，但是如今的家樂福超市，已經看不上這點小錢了。而且李東星也不擔心消息傳出去後，縣裡人會說三道四，平川縣裡的人都知道，縣裡哪家企業都得巴結著點領導，但是方家的產業卻是根本用不著！要說巴結，那得是縣裡領導巴結著方家。一個商品批發中心，一座家樂福超市，以及縣城裡的三家方家飯館，所繳納的稅款已經佔據了平川縣當年總稅收的三分之一，如果說要算上連帶的其他產業，能達到平川縣稅收半壁江山的地步。

對於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任何一個來平川縣當領導的人，都不會傻瓜般地去招惹。而若是想要在平川縣裡做出成績。搞出政績，那更是需要方家的配合才行。

「而且我有一個想法，李伯伯您看看可不可以在縣裡試行。」方明遠沉吟了一下道，「如今縣裡辦理個體戶工商登記的手續需要多個部門審核蓋章，申請人辦理起來十分地煩瑣和費時間，咱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讓這些部門的相關科裡派人一同入駐，保證所有的手續無論是辦理還是諮詢，都可以在這一個地方完成，這樣一來，既可以減少申請的時間，也向外界表達了我們平川縣為商家服務的誠意。如果說確實有成效的話，我可以想辦法讓媒體在適當的時候報導一下。」

其實方明遠所說的這就是後來在華夏出現的政府一站式服務模式，但是在九零年的時候，這還是個稀罕的東西。

李東星這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先不說方明遠一直以來的眼光之準，是他早就領教過的，僅僅聽他這樣一說，李東星就已經意識到這其中可是大有文章可做！

這樣新奇的政府服務方式，對於那些來平川縣經商的人們，肯定會吸引他們的關注，如果說這種服務方式再有幾分成效的話，那就更了不得了。華夏政府部門的辦事效率之低，那是有了名的。辦個營業執照、開個企業，若是沒有門路的話，半年都批不下來的事情可一點都不新鮮！國人對於此早就是不滿的很。

如果說能夠將這一服務模式在平川縣執行開來，一來，可以讓工商登記的手續更加透明，減少其間的環節，節省時間，提高效率；二來，也可以減少這其間所發生的腐敗；三來，又可以讓平川縣乃至所有來平川縣的外地人，看到平川縣委縣政府對於工商業發展的扶持決心！這樣的舉措，對於如今越來越重視各縣市經濟發展的省委省政府高層領導來說，勢必會引來他們的關注。

什麼是政績，這就是政績啊！何況方明遠還許諾，日後會想辦法讓媒體宣傳報導，這樣十拿九穩的政績，簡直就如同白送給自己一樣啊！

「呂縣長，我覺得方少的這個提議很好，具備了很強的操作性。你們是不是回去以這個為綱領商議商議，搞出一個具體的章程來，盡快在縣裡推行這一改革措施。」李東星當即對呂梁道。

呂梁等人也不是傻瓜，看不出來這其中的好處。雖然說這樣一來，可能對這些部門裡的人來說，利益有所損傷，日後他們再想從中撈油水的機會就少了很多，但是方家提出建議，縣委書記拍板同意，對縣裡這些主要領導們來說，又都可以在履歷表上填上一項耀眼政績的事情，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們怎麼可能阻攔地了？

「李伯伯，這樣說我說這些話有些不大恰當，但是我必須要提醒您。」方明遠鄭重其事地道，「雖然說我們鼓勵大家創業，但是政府部門一定要把好關，像造紙、制磚、還有化工原料等高污染的企業，絕不能允許一窩蜂似的上馬，而且從大局出發，我覺得縣裡應當避免這種企業在縣裡落地。這件事您和諸位領導可是一定要重視！這裡是我們方家的家鄉，是我方明遠出生的土地，我不希望當我有一天回來時，看到的是灰濛蒙的天空、嗆人甚至於是令人窒息的氣味、河道里是污穢的河水、田地裡是污染的莊稼。」

方明遠可是知道，前世裡，只看經濟效益，不管環境污染的事情出現地太多太多了，他可不想平川縣日後經濟倒是上來了，這環境保護卻完蛋了。那樣的話，別說自己忍受不了，恐怕方老爺子第一個就饒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