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二百六十五章欲哭無淚的武威


白霖並沒有搭理妻子的追問，在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他不想將方明遠邀請自己的事情說出來。「沒有的事，明遠只是說讓白斌自己考慮一下，看看他自己打算做什麼，也好安排。嚴重今天和我翻臉了，人正煩著的呢，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嚴重？就是你們中心的那個副主任？」她平日裡也聽白霖提到過這個人，有些印象。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在仕途上擋了人家的路。

「嗯，就是他，我說你讓我一個人靜會行不行啊？」白霖煩躁地道。

「行行行，那你就自己一個人呆著吧。」舅媽一甩手進廚房裡去了。

方明遠倒也不是糊弄白霖，從小區拐出來的他，順著三環路一路向西。

就在他在門口等白霖的時候，盧明月打來了電話，說是要帶肇事者前來向方明遠賠禮道歉。

白霖家所在的小區，距離盧明月的家並不是很遠，方明遠一想，不如自己順路過去一趟，將這事了結了得了。看在盧明月和盧家的面子上，自己也不好做得太過份。俗話說，過尤不及，能夠從盧明月這裡拿到採購清單的，肯定與盧家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盧明月的姿態也放得很低了，自己也要見好就收，要是因此而在盧家和方家間產生了什麼間隙，就有些犯不上了。

武威此時坐在盧明月家的客廳裡，心裡就如同看到香蕉的猴子一般，沒片刻的安寧。他沒有敢將此事告訴父親，但是卻找出了盧明月堂姐的電話，哀告了半天，對方才答應為他說上幾句好話，緩和一下盧明月的怒氣。

到了盧明月這裡，盧明月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大罵了武威一氣，武威這才從他的話中得知，因為張顯立到方家酒樓胡來，就連盧明月也被人狠狠地訓斥了一通，而且盧明月還沒有還嘴之力，這火氣自然是出奇地大。

「盧伯伯，還有誰能夠讓您受氣？」等盧明月的訓斥告一段落，武威這才敢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說這裡是京城，高官云集的所在，但是盧家做為開國元勛的後人，影響力也是相當大的，就算是盧明月如今的職位並不高，但是不看僧面總得看佛面吧，能夠把盧明月訓個狗血淋頭的人，那得是什麼人？

「能讓我受氣的人多了！但是絕不包括你們武家！」盧明月沒好氣一翻眼睛道，自己在分包時，千叮嚀，萬囑咐的，生怕出什麼閃失差錯，可是這怕什麼來什麼，偏偏在武威這裡出了問題。出了問題也就罷了，可是居然還敢和方明遠拍桌子，算是把他盧明月的臉面都丟光了。若不是方才武威進門前，與盧明月從小就關係不錯的堂姐來電話，為武威說了不少的好話，這事絕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地只是罵他一通而已。

盧明月如今的能力，要是想讓武威他老爸仕途上再進一步，那是不大容易，但是要讓他老爸原地踏步甚至於是倒退幾步，那卻是不難！對那個區長的寶座眼紅的人多了去了，只要盧家對外稍微表示一下對他的不滿，這一次的提拔肯定會泡湯。

武威唯唯諾諾地連連點頭，心裡已經將張顯立祖宗十八代罵得狗屎不如。要不是他胡來，自己又何必受這份罪。

「武威啊，以後對自己的手下人，一定要嚴格管理！這一次，哼哼……，要是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不要說你，就是你父親，也會受到連累！京城的水深，要夾著尾巴做人！」盧明月語重心長地道，「方少，雖然說年紀不大，但是我這個當伯伯的也要和他客客氣氣地說話，你那個小舅子，犯了錯不說，還敢和他出口傷人拍桌子。嘿嘿，這也就是他看在我盧家的面子上，沒有為難你那個小舅子……」

說到這裡，盧明月也是有些頭痛，原本這事不難解決，把武威和張顯立提來給方明遠賠禮道歉，然後再收拾武家一頓，相信也能平息了方明遠的怒火。但是讓自己的那個堂姐在裡面攪了一通，看在堂姐的面子上，他得把武家和武威保下來，那麼如何平息方明遠的怒火，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他看了看桌上的那張支票，張顯立那個混蛋，居然還敢將支票拿走！

「盧伯伯，這一位方少，究竟是什麼人啊？」武威低聲下氣地問道，過來的路上，他思前想後，也沒有想出來，張顯立口中的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京城中哪一家的子弟，難道說，是外省封疆大吏的公子進京？這得罪人，卻連對方的來頭都不知道，也太憋屈了。

「想知道？」盧明月冷笑道。

「您要是方便說，就指點小侄一下，要是不方便說，我也不多問。」武威硬著頭皮道。

「嗯，我就告訴你一點，蘇浣東知道嗎？」盧明月想了想，還是透點氣給武威，省得他胡琢磨，到處去打聽。日後要是落到了方明遠的耳朵裡，會不會引起更多的不滿。而且知道了方明遠的背景，相信這小子一會賠禮道歉的時候，會更有誠意。

「知道，知道，鐵道部部長！」武威如雞叼碎米地點著頭。這幾年鐵道部在國內可是出了不少風頭，做為一個生活在京城裡的官宦，武威對於蘇浣東這個名字自然是不陌生。這個方少和蘇家有關係？武威這心裡是瓦涼瓦涼的啊。老爸就是當上京城的區長，那和鐵道部部長還差著好幾級呢，職權更是天差地別！

「嗯，京城的梅家和柴家你知道嗎？」盧明月接著道。

「知道，知道！」作為京城裡的官宦子弟，又與盧家有這層關係，武威怎麼可能不知道與盧家交好的這兩家。武威這心現在就已經掉進了冰窟窿了，這個方少居然和他們也有關係？他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有這麼硬的背景。

「簡而言之，如果說方少在京城受到什麼不公正的對待，我盧家、梅家、柴家，還有蘇家，都會為他討個公道。這樣說，你明白了嗎？」盧明月意味深長地道。

原本就只有半拉屁股坐在沙發上的武威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目瞪口呆地看著盧明月，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盧明月這可是話裡有話，武威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得出來。盧明月說得可不是自己為方少討個公道，而說的是盧家為他討個公道，那就意味著是盧氏整個家族的力量，而不是盧明月自己的力量，這支持度之大，可是非同小可了。而且還有蘇家、柴家和梅家，四家聯手，只要那個方少行事佔著理，別說武家了，就是京城市長來了，也得犯愁啊。

盧明月這話倒也不算誇張，盧家與方明遠只是剛剛開始合作，政治上的利益還沒有顯示出來多少，但是經濟利益卻已經令盧家人為之動容了。一個廣告公司，再加上這一次方明遠讓給他們的採購份額，盧家的合法收入就要過千萬元了，而他們的投入，到目前為止才不過區區的二百萬元，這樣豐厚的回報，對於家族中缺少賺錢人才的盧家來說，如同一場及時雨一般。所以，對於方明遠的重視度，自然也就隨之水漲船高。盧家如此，梅家和柴家也是如此。

如今的華夏，已經和以前不同了，官與商的關係，已經是緊密聯繫在了一起，沒有了充足的財力支持，想要做出一番政績來，很難很難；而有了可觀的財富，在官場上無人相助，這財富也拿不穩。三家皆是家大業大，開枝散葉的子弟不少，想要在華夏的官場上長久地一代代延續下去，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持怎麼可能？

但是三家的長輩，當年又都是從農村出來的貧苦之人，雖然建國後身居高位，但是對家裡人的管束卻是一直很嚴，要是想走歪門邪道賺錢，首先就過不了他們這一關，輕則狠狠地收拾一通，重了就可能被踢出家族，這種事，他們是真幹得出來。所以三家的這些年輕子弟們，也只能看著同輩中人，靠著倒批文、倒地大發橫財，自己卻不敢動半點念頭。

所以方明遠對於他們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了。這也是為什麼柴嫣在得知此事後，會立即打電話給盧明月，並且毫不客氣地訓斥了他一頓，而盧明月也只能乖乖地聽著的主要原因。

「你現在明白了？」盧明月冷冷地看著坐在地板上兩眼發直的武威道，「要是你再招惹到他，就算是我自毀前程想保住你武家，也會有其他人來收拾你的！」

武威立刻連連點頭，他已經決定了，就是傾家蕩產，也得把這位方少安撫好。等這事過去，今後只要見到方明遠，自己就繞著走，至於張顯立，殺了他的心，武威這一刻都有了，回頭就給他踢到東北三省去，讓他給自己打一輩子工，沒自己的同意，他要是敢回京城，就是她姐上吊，也要打斷他的三條腿！不，五條腿！

第二百六十六章 意外之得

當方明遠帶著陳忠進門的時候，武威乖巧地就像初見公婆的小媳婦一樣，半句話都不敢多說。至於張顯立，他還沒有資格出現在這個客廳裡，被武威踢到門前罰站，方明遠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此時的張顯立，再也沒有當初在方家酒樓經理室的那份囂張氣焰，看著方明遠的目光中充滿了企求，卻不敢多說半個字。

盧明月將方明遠讓到沙發上坐下，家中的保姆送上了茶水，武威戰戰兢兢地立於一旁。方明遠看了看他，卻沒有多問。

雙方客氣了一番，盧明月這才慢慢地將話題引到了這武威的身上。

「方少，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就是這樣，這武家與我盧家有這麼一層親戚關係，我和那堂姐的關係從小就很不錯，所以想厚著臉皮，為這個混蛋向方少求個情，儘可能地從輕處罰他吧。」說著，盧明月將那張支票推到了方明遠的面前，「那一批貨，讓他拉走，然後重新置辦一批，作為對方少的賠償。」

方明遠看了看武威，雖然說不知道平日裡在其他人的面前，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乖巧！但是現在，一副可憐蟲模樣的他，還真激不起方明遠多少的怒火。這樣事裡，武威的責任也就是用人不慎，選擇了一個不恰當的人去辦事，但是事情有時候卻不是這樣算的，尤其是在到了他們這個層面上的人，你手下人犯事，對方連你一塊辦了的例子是數不勝數。

盧明月的姿態放得很低，言語間也充滿了懇求的意味，沒有擺長輩的架子叫自己明遠，而是稱為方少，自己怎麼也得給他面子。

方明遠沉吟了片刻，將支票又推回到了盧明月的面前道：「既然盧伯伯開口了，我怎麼也得給您面子。但是這支票我開出來，就不能再收回來。這一批貨，沒有能夠按時發出，既便武……先生重新採購送到港口，也是誤了我的原定計劃，這是事實！而且，我的助理，已經重新採購了這批貨，如果說快的話，今天晚上就能送抵港口。所以他再買也沒有必要。」武威聽得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方明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方面說給盧明月面子，另一方面卻又拒絕了賠償。

「那方少的意思是……」盧明月可是比武威鎮定得多。方明遠既然說了，要給自己面子，那就不會對武威有什麼過分的處置。

「既然犯了錯誤，那麼就一定要處罰，只有有了切膚之痛，日後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那位張總既然是武先生的小舅子，又是你的屬下，那麼你也應當分擔一部分責任。你拿出這張支票的一半金額來，連同這一張支票，一齊捐贈給亞運組委，匿名也好，實名也沒有關係。這樣，盧伯伯你看可好？」方明遠微笑地看著盧明遠。

武威這一顆心才算是放了下來，這樣的懲罰說起來，比盧明月提起來的建議還要輕一些，至少為他省了不少錢。武威他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雖然說走得不能算是正道，但是也並不違法。只是可惜，這筆錢要是捐贈給亞組委，恐怕還只能是匿名。否則的話，人家要是問起來，這麼多的錢，他武威是從哪裡賺來的，那可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盧明月哈哈大笑道：「既然方少這樣打算，那我自然是沒有問題。武威，你還不謝謝方少高抬貴手，放了你一馬？」盧明月心裡很高興，方明遠真是給他長臉啊，一句話，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給武威省了一半的錢，這可是上百萬的巨款啊。

武威連忙上前幾步要表示感謝，可是方明遠擺了擺手道：「武先生，你的那個小舅子，你打算怎麼處理？」

武威看了看盧明月，盧明月卻是不置可否，只能忐忑不安地道：「方少，那小子鼠目寸光，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方少。我也知道，像他這種行徑，應當給予嚴加懲處，只是她姐姐，也就是我的女人，現在正懷著孩子。我……我打算回頭讓他給您賠罪後，就讓他去東北三省，華蘇邊境去。」

「華蘇邊境？」方明遠奇怪地道，「讓他去哪裡做什麼？」這一棒子可是發得夠遠的。

「這個……不瞞您說，我覺得如今我國和蘇聯的關係已經日趨正常化，而蘇聯是一個擁有近三億人口，二千多萬平方公里土地的國家。長期以來，由於蘇聯政府重工業輕農業，重視重工業輕視輕工業的政策，造成了長期以來，它的工業發展憂於農業， 重工業發展優於輕工業。它的輕紡產品，日用消費品和食品生產根本就無法充分滿足人民的需要。目前，每年，蘇聯從我國都要進口大量的輕工產品和食品、水果、蔬菜。而他們所需要的這些產品，恰恰又是我們國家目前積壓的產品，所以我想……」武威吞吞吐吐地有些說不下去。

方明遠立時對他有了幾分刮目相看，想不到，在盧明月這裡，還能撞上一個有志於當國際「倒爺」的官宦子弟。

前世裡，從京城奔向俄羅斯的華夏「倒爺」可是全國知名的。方明遠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卻沒有少聽說過。還有不少電視劇和電影再現了當初那一段時間的事情。

正如武威所說的那樣，目前華夏的大部分國有輕工業企業，都面臨著產品老化，無人問津的窘境，但是如今的蘇聯，卻是面臨著輕工產品不足，不能滿足國民需要的困境，而華夏所出口的商品諸如襯衫，毛衣，床上用品、綢緞、暖水瓶等等等等輕工業產品早為蘇聯國民所熟悉，並且在蘇聯國民中享有盛譽。八十年代華蘇關係緩和，兩國人員進行貿易談判時，蘇方人員就多次稱讚我國的毛巾柔軟，吸水性能良好，襯衫做工精細，童裝設計新穎。所以這個時候，大力開發蘇聯市場，不但可以獲取豐厚的利潤，也可以進而為日後蘇聯解體進軍俄羅斯市場做準備，方明遠自從海灣回來，就一直在琢磨著這件事要如何運做。看來，這個武威，居然和他想到了一起去了。

「你想怎麼做？外匯可是很不好弄的？」方明遠故作驚詫地道。

「這個……方少，與蘇聯進行貿易，是可以不用外匯的。」武威有些不安地道，「我國從蘇聯或東歐國家進口一直是採用記帳清算、進出平衡的方式進行，不需外匯。而且我打算採用以貨易貨的方式，直接讓蘇聯那邊用一些設備和資源來交換的。」

「蘇聯人的東西就是傻、大、粗、笨，你買進來，打算賣給誰啊？」盧明月不以為然地道。武威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盧伯伯，話是不能這樣說的。蘇聯的商品，的確是如您所說的那樣傻、大、粗、笨，但是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這樣，它也是有著一定的優勢的。比如說，在採煤、選煤設備，發電設備，飛機生產上對我國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優勢的。況且，從價格上來說，蘇聯人的商品可是比歐美產品便宜不少。」方明遠搖頭道。

武威連連點頭道：「而且，我國的很多國有企業，都是五六十年代，由蘇聯援建而成的，雖然說後來因為兩國的關係破裂，我國走上了自主研發的道路，但是不得不承認，我國的很多技術還是和蘇聯人的一脈相承的，現在這些企業所引進的技術設備目前都面臨著設備更新和技術改造問題。如果這些老企業所需要的設備、技術都從西方進口， 不僅需要巨額現匯，而且需要重新培訓技術幹部。我覺得，如果能夠繼續從蘇聯引進技術設備可能對我國會更有利些。」

方明遠不禁對武威有些感興趣了，這些東西是他自己看到的，還是說人云亦云？不管怎麼樣，能夠看到想到並且想要去做，就令方明遠感到這個人還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

「你在那邊有關係嗎？」方明遠突然問道。

武威怔了一下才回答道：「算是有吧，我的朋友有人認識蘇聯邊境城市的官員。」

方明遠有點失望地搖了搖頭，邊境城市的官員，要是打算小打小鬧的話，倒是夠了，但是對於自己來說，就沒什麼用了。

「怎麼？方少，你對這個也感興趣？」盧明月也看出來了，方明遠似乎對華蘇貿易相當地感興趣，既然發現了，當然要投其所好了。

「盧伯伯，不瞞你說，我過些時日，是打算去蘇聯看看。這個世界，香港、日本、中東、美國我都去過了，但是距離我國最近的世界上最大的國家，蘇聯，我卻從來都沒有去過。他剛才說得不錯，蘇聯也是一個龐大的市場，如果說能夠打開這個市場，對於我們來說，無異於找到了一座金礦！」

盧明月沉吟了片刻，沉聲道：「要是方少有意去蘇聯開展貿易的話，我家倒是在蘇聯認識一些官場上的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敗也蕭何 成也蕭何


盧明月的這一句話，立時讓方明遠精神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來了，像盧家、梅家、柴家這樣，長輩是開國元勛的家族，肯定認識一些蘇聯的官場上的人物，畢竟當初華夏和蘇聯之間還是有過一段蜜月期的。在那段時間裡，華夏和蘇聯無論是經濟還是政治，聯繫地都是相當地緊密，作為國家重要領導人的他們，肯定會因為公務和蘇聯人打交道。

而當時的那些蘇聯領導們的子侄們，如今也是正當壯年，雖然不大可能成為什麼蘇聯的重要領導，但是當個相當於咱們的廳部級的領導，還是大有可能的。

果然不出所料，盧明月說了幾個蘇聯人的名字，從官職上來看，也都算是一方的大員了，只是在西伯利亞的，只有一個名叫什麼斯基的，在西伯利亞的赤塔州擔任行政官員。對蘇聯官場不熟悉的他，還搞不清楚，這人的級別。

盧明月看出來方明遠沒有記住自己的所說的內容，從書房裡拿出了筆紙，將方才所說的東西全部都記了下來。「我能記住的就些人，回頭我再替你問一問，看看還有沒有我不知道的關係。」

「那就太謝謝盧伯伯了！」方明遠雙手接了過來，這可真是意外之得，自己怎麼就沒有想過這一塊。回頭得問問柴嫣和梅東澤，還有蘇老爺子，看看他們在蘇聯也有什麼關係。這只要是人類社會，人際關係就是不可或缺的，有關係好辦事，這可不是華夏的專利。有了這些關係，到了蘇聯，無論是旅遊還是辦事，都會省心很多。

「方少……」

「伯伯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明遠吧，這事情也算是揭過去了，您就不必這樣客氣了。」方明遠笑道。

盧明月也啞然失笑道：「那好，明遠，這華蘇貿易真的大有可為？」據他所知，華夏與蘇聯的貿易往來，從數量上來說，蘇聯連前五恐怕都排不進去。別說像日本、美國了，就是英法德，也比不過。而且他始終認為蘇聯的商品，技術含量要比歐美低。方明遠有這個精神頭，為什麼不大力開拓對日對美出口呢。

「就目前來說，發展的潛力很大！」方明遠正色道，「我國目前出口的商品，在歐美國家，那是低檔品，只有那些家裡不富裕的人，才會購買。但是在蘇聯，缺少輕工業產品的他們，卻是將我們的產品視為高檔品，當然了，他們也有歐美國家的商品，但是那些商品卻又普遍偏貴。所以我國的商品在蘇聯人眼裡，是物美價廉的代名詞。如果說能夠在華夏和蘇聯之間搭建起一條貿易通道，將我國那些滯銷的輕工業產品銷到蘇聯去，一方面可以幫助國有企業回籠資金，進行設備改造，更新換代產品，另一方面，也可以從蘇聯換取我們所需要的物資。豈不是兩全齊美。」

方明遠記得前世裡他曾經看到過一篇研究華夏和蘇聯外貿出口的文章，其中就提到過，由於我國的商品比蘇聯本國的商品質優價廉，所以最初，蘇聯政府為限制我國商品在蘇聯的影響，把從我國進口的商品大部分放在西伯利亞和森林採伐區等偏僻的地方銷售，在那些大城市的商場裡則是很少見到。但是自八十年代華夏和蘇聯的關係緩和下來，華夏向蘇聯出口的許多輕紡，土畜產品及日用消費品開始重新進入莫斯科等大城市。當時，華夏的商品在莫斯科的市場裡出現時，莫斯科的市民們奔走相告，興奮異常，立即在櫃檯前排起長蛇隊，就為等著買到一件來自華夏的商品。

只可惜，在蘇聯解體之後，由於當年那批早年的華夏「倒爺」中「魚龍混雜」，一些人為了追求暴利，紛紛把劣質產品帶到了俄羅斯，比如說棉絮裡夾雜著玻璃碴的「羽絨服」。許多不法商販，甚至採用膠水把毛粘在人造革上，用黑心棉填充羽絨服。還有幾天就裂幫開口的皮鞋。這些 以次充好、偽劣假冒的商品，在俄羅斯人那裡嚴重損害了華夏商品的聲譽。有一段時間，有些莫斯科商店門口乾脆掛出牌子：本店不售盜版商品和華夏商品。而這一事件這也直接導致了後來華夏和蘇聯之間貿易量的快速下降。

後來，華夏政府對出口商品嚴格把關，華夏和蘇聯之間的貿易量才逐漸回升起來。但是，這牌子一旦毀了，再想重新樹立起來，就很難了。至少到方明遠前世裡離世時，華夏的商品在獨聯體國家中，仍然是低檔商品的代名詞。

當然了，這些東西，他是絕不會向盧明月和武威透露的。不過這卻並不妨礙方明遠對開發蘇聯市場的信心，南德公司的牟其中，沒有外貿權，沒有資金，沒有航空經營權，卻將「空手道」發揮到極致：用價值四億人民幣的五百車皮日用小商品把當年蘇聯4架圖-154飛機換回華夏，自己要資金有資金，要關係也有關係，還掌握著先知先覺的優勢，如果說還不能做出一番成績來，那就找塊豆腐撞死好了。

「方少說的不錯，蘇聯的商品雖然從功能、外觀來看，確實不怎麼的，連咱們的商品都不如，更不要說和歐美國家的相比了，但是他們的東西也有不錯的，比如說卡車，摩托車，還有他們的原木，他們的裘皮大衣，魚子醬，那可都是好東西啊。而且，據我所知，目前蘇聯的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人口約有近三千萬，其中城市人口占到了百分之七。由於這一地區氣候條件 惡劣，嚴重地影響農業生產，加上當地輕工業生產非常落後，根本無法滿足居民需求，如果說從蘇聯的歐洲領土運過來，不但成本高昂，而且那邊也是供不應求，所以這邊的市場供求矛盾十分尖銳。 這就為我國的商品打入蘇聯市場提供了現實可能性。」武威也在一旁附和道。此時他的心這才算是放了下來，想不到一句把張顯立踢到華蘇邊境去，卻引出新的話題，緩和了雙方的關係。這才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能夠與這個方少有共同的語言，再巴結好他，也許……沒準可以因禍得福！

方明遠讚許地點了點頭，在他看來，華夏為了到本世紀末實現四個現代化的宏偉目標，就要加速農村和城市的建設，加速對那些國有老廠進行技術改造。需要進口大量的木材、水泥、鋼材、生鐵、石油等原材料產品，也需要進口各種機械設備，這些東西，蘇聯都可以大量提供。而且蘇聯的軍事技術，就是到二千年之後，也是美國人不敢小看的。如果說全盤倚靠歐美國家，那只會令自己陷入前世裡高價購買卻不可得的困境，如果說能夠開闢出蘇聯市場，最好再讓蘇聯解體的時間拖後那麼十年八年，那麼左右逢源的華夏，才能在這一場國與國之間的無硝煙戰爭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而且與歐美國家相比起來，華夏與蘇聯之間既有鐵路相通，又有公路和水路相連，運輸方便，運費低廉，這對擴大兩國貿易非常地有利。而且在六十年代，華夏加入了有蘇聯，東歐各國，蒙、 朝、越等12 國參加的鐵路聯運協議。這對兩國之間的貿易。進出口貨物運輸都提供了極大的方便。方明遠甚至於有一種想法，將華夏的商品一併推銷到蘇聯的前加盟共和國和東歐國家中去。 這可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不僅僅是對方明遠，對於華夏來說，同樣如此。

這個武威雖然沒有說到點子上，但是能夠有這個意識，那就很不錯了，至少據方明遠所知，在這個時代，很多政府裡研究華蘇關係，華美關係的人員還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

盧明月的臉色越來越鄭重，武威這樣說也就算了，但是方明遠也這樣認為，他就不得不重視這件事了。方明遠在商業上的天賦，他可是不敢有半點忽視。他在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在這件事裡，盧家也參上一股，說不得就能搏得一場大富貴！而且這事聽方明遠的意思，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相信老爺子也說不出什麼來，沒準還能夠在領導人那裡得到個好印象。

盧明月可是知道，這些年來，如何解決國有企業全面虧損，大量商品積壓的問題，中央的這些領導們簡直都要愁白了頭。這個問題如果說不能夠得到妥當地解決，所引發的連鎖反應，足以動搖國本！要是真的如方明遠所說的那樣，能夠通過加強華夏和蘇聯之間的貿易來將這些輕工業產品出口，換取國內需要的物資，這就是政治資本！

「武先生，我看就這樣吧，你的那個小舅子，重罰可免，但是也不能太便宜他了，得讓他長長記性！否則日後會給你帶來更大的麻煩。」方明遠突然將話題又轉回到了張顯立的身上。

「方少，在您的面前，我怎麼敢稱什麼先生，您直接叫我武威好了！」武威畢恭畢敬地道，能夠和盧明月平等交流的人物，即便是年紀再輕，也不是他所能夠相比的。

對武威的話，方明遠不置可否地道：「就讓他到方家酒樓，幹一個星期的雜務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突如其來的會議


第二天上班來的白霖，雖然察覺到了公司裡的人對他似乎以另一種目光看待，但是心中有事的他，並沒有將此放在了心上。兒子的事情雖然算是解決了，但是手頭還有諸多的工作得趕緊做，方明遠的提議也要盡快地考慮，他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卻琢磨其他人的想法。

白霖最終還是在交上來的審批報告中，對《生化危機》的進口劃上了批准的符號，雖然說方明遠明確地表示了並不在意，但是白霖仍然覺得，不能將外甥的作品拒之國門之外，至少他認為，國內的成年人們有權利享受恐怖文學的權利，就像他們有權利看香港的鬼片一樣。不過同時，他也覺得華夏對於文學作品分級的工作應當提上日程了。有了這個制度，未成年人可以避免那樣不適合他們年齡的圖書音像，而成年人也不必非要將自己的閱讀標準降到兒童的水平線上。

接下來的日子裡，嚴重倒也沒有再繼續生事，只是每一次見到白霖，都高昂著頭，不到迫不得已，絕不和白霖說半個字。白霖對他也是心生厭惡，看他這副模樣，自然也不會上去貼他的冷屁股，所以兩人誰也不搭理誰，這倒是令圖書進出口中心裡的職工夾在其間有些難受——要是只見其中一個還好，要是兩人同時出現，那可就得注意分寸了，白霖倒還罷了，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是嚴重可就難說了。這要是讓他惦記上了，日後時不時地穿個小鞋，自己就哭死去吧。

至於張顯立，自覺得是僥倖躲過一禍的他，在武威地嚴重警告下，在方家酒樓裡乖得和兔子一樣，酒樓經理讓他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不說要他去做的，他半步都不跨過。只是這一位，大概是好日子過得時間長了，幹什麼都令人感到難以滿意，總是惹事非。在後廚幫工，不是打了盤子就是摔了碗。端個菜吧，不但慢，而且還可能將菜汁灑到客人的身上。收個錢吧，還常常找錯錢。最後，酒樓經理只能把他發到酒樓的門口當迎賓。好在方家酒樓也不用漂亮女孩子站門口吸引客人，倒也不擔心被他騷擾。

這張顯立在京城裡，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吧，可是多年下來，作為一個公司的副總經理，場面上也是認識不少人的，方家酒樓近兩年來，在京城的餐飲業裡，聲名迭起，每天都是賓客滿門，張顯立當迎賓，就難免會遇到熟人。雖然說張顯立想百般掩飾，但是這種事，又怎麼可能瞞得天衣無縫。眾人交頭接耳、驚奇之餘，不由地對於這方家酒樓的背景，又多了幾分忌憚。張顯立還能夠 起到這樣的作用，倒是有些出乎方明遠的意料之外。

有了武威這個前車之鑑，梅柴兩家對於從自己手中散出去的採購清單，更是極其上心，所以類似的事情並沒有再發生。而隨著一船船的貨物發送往中東地區，林蓮也從最初的忙碌中逐漸地脫身出來。

時不時就來方明遠這裡轉一圈的阿卜杜拉王子，倒是一直都留在了京城，等待著亞運會開幕式到來的那一天。這一次，科威特亞運會代表團總共來了五十四名運動員，當然了，由於伊拉克的入侵，很多科威特國內的運動員如今都是生死不知，這五十四人裡，有多少是抱著「重在參和」的念頭，濫竽充數純粹是來撐門面的，那就不好說了。不過想來科威特政府，對他們能否奪冠取牌也不會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估計也沒有多少壓力。就當來華夏旅遊一圈好了。

亞運會開幕式的現場票，這些天裡，方明遠收了一大堆。家樂福超市原本就是亞運會的捐贈大戶，方家酒樓也是對亞運村的運動員們的伙食供給做出了貢獻，再加上阿卜杜拉王子和蘇、柴、梅、盧這些家送來的現場票，僅僅位於好位置上的，就不下三十張，這還不算那些位置不大好的。

方明遠對於到現場觀看，是沒有多大的興趣，雖然可以感受一下現場的氣氛，但是他覺得，就如同看球一樣，在家裡通過電視觀看，也是有著它的可取之處的，至少在大場面的把握上，要比在現場看得更清楚！而且家裡面呆著更舒服！他沒有興趣去現場，陳忠和林蓮自然也就不會跟著去了。

但是這些票方明遠也沒有浪費，那些位置好的都分給了在京城母親這邊的親戚們和方家酒樓的管理層、重要的大客戶，而普通票，除了留了一些做為給店內員工的獎勵外，其他的都給了孫照倫，他屆時會從秦西省裡組織一些家樂福超市裡的優秀員工，前來京城觀看亞運會！據孫照倫說，這個消息在家樂福超市裡傳開後，可是把這些員工們激動壞了！能夠到京城裡親眼觀看亞運會開幕式，這是多麼難得的機會！

至於方明遠托白霖回購房子的事，更是辦得十分地順利，高出市價四成的收購價，對於院子裡的這些老住戶們來說，還是有著很大的吸引力，拿著這些錢，哪怕就是在這胡同的附近再購房，至少這房間的面積還能擴大不少呢。這才十來天的時間，原來白家的院子裡的住戶們已經都簽了協議，紛紛在尋找合適的周轉房，或者說新的住房。

旁邊的兩個院子，目前還在繼續談判中，部分人已經有所意動，但是還有些人，仍然在遲疑不決中。不過方明遠也並不擔心，相信這樣大的一筆錢，對於這些人還是有著很大的誘惑力，隨著前院這些人紛紛搬入更寬敞明亮的新家的消息傳回來，他們也會為之動心的。

一九九零年九月二十二日，象徵著亞洲人民「團結、友誼、進步」的，為世人矚目的第十一屆亞運會在京城工人體育場隆重開幕。當日，為華夏奪得第一枚奧運金牌的許海峰高擎亞運會火炬，在前女排隊員張蓉芳及跳水冠軍高敏的護衛下，跑入工人體育場，在繞場一週後登上了火炬台點燃了亞運聖火。

在開幕式上，大型團體操表演《相聚在華夏》以其磅礴的氣勢和壯觀的場面，向現場七萬多名中外觀眾展示了華夏民族的燦爛文化和華夏人民的嶄新精神面貌，獲得了全國人民的一致讚揚，在全國掀起了一股亞運狂潮。

不過，對於方明遠來說，亞運會對他的影響也就基本上可以告終了。在經歷過前世裡的京城奧運會後，一個亞運會，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了多少吸引力。他的精力又轉回到了海灣和蘇聯。只是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卻打斷了他的好心情。

這是一個星期一，白霖還沉浸於華夏亞運會金牌保持第一，並且與後面的日本等國拉開距離的欣喜中。剛到單位的他，就被通知九點鐘有一個由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副總經理馬興主持圖書進出口中心內部的會議。

「什麼會議？關於什麼內容的？」白霖有些詫異，由總公司副總經理主持的會議，一般都會提前通知下來，並且告訴參加者會議的內容。很少有這種打突然襲擊的。

「不知道，嚴主任並沒有說。」通知者小心翼翼地道。白霖和嚴重不對付，這在圖書進出口中心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當白霖八點五十進入圖書進出口中心的小會議室的時候，小會議室裡已經坐了三四十人。白霖注意到，另一位副主任任強，也坐在了其中，馬興和嚴重還都沒有到。

「白主任，你知道今天的會議是要傳達什麼精神嗎？」任強輕聲地問白霖道。馬興突然跑圖書進出口中心開什麼會議，不可能是閒來無事，到圖書進出口中心擺擺威風來的，必然是有什麼事情，任強這心裡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他可是知道，這嚴重向來和馬興走得近，馬興突然竄到圖書進出口中心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閒得沒事來串門的。

白霖微微地搖了搖頭苦笑道：「任主任，我也是上班來才得到的通知，至於會議內容，我現在也是兩眼一摸黑。」

當時鐘指向了九時，會議室的大門又被人推了開來，馬興為首，嚴重和馬興的秘書緊隨其後，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

馬興當仁不讓地在首位坐了下來，嚴重和馬興的秘書則在馬興的左右手位置上坐了下來。

嚴重剛站要起來要開口說話，馬興已經沉聲道：「圖書進出口中心的各位同志們，今天我來圖書進出口中心，也沒有什麼大事情，一來是來看看諸位同志，你們中心是公司的核心部門，而你們都是公司裡的精英，公司每年進出口的書籍種類數以萬計，都需要你們一一地給予把關，可謂是責任重大！在這裡，我代表總公司的領導們，對你們表示感謝！」

「嘩……」響亮的掌聲在小會議室裡響了起來。

馬興又說了幾分鐘的官話，突然語氣一轉道：「同志們，雖然你們取得一個個輝煌的成績，但是我也要在這裡，再一次提醒諸位，你們肩膀上的責任！你們是將我國文化傳播到全世界各國的使者，同時也是抵禦資本主義國家腐朽思想侵入我國的第一道防線！」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不了我辭職


圖書進出口中心的職員們一個個都連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按照馬興的一向習慣，下來估計就是要批評什麼了，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馬興的霉頭。

「不錯，你們就是這第一道防線上的士兵，你們必須要時時刻刻地睜大眼睛，警惕著那些總想鑽空子進入我國的腐朽的資本主義國家文化！你們要記住，這些腐朽的思想，就是精神鴉片，對於我國國民的思想有著極大的毒害作用，甚至於可以說是流毒無窮！如果說因為你們的馬虎大意，不負責任，讓它們進入到了國內，那你們就是國家、民族、甚至於歷史的罪人！」馬興慷慨激昂地說道。

白霖一邊記著筆記，一邊注意到了嚴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這心中不由得就是一沉，難道說，馬興副總經理，這一次是針對自己來的。而在場的人，與他抱著同樣念頭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立時多道目光投向了白霖。

「白霖副主任！」果然不出所料，馬興將目光轉向了白霖。

白霖連忙站起身來道：「馬總。」

「我這裡有一份圖書進出口中心的最新審批單，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麼對《生化危機》這本書給予了批准？」馬興冷若冰霜地問道，「難道說，你不知道這是一本充滿了暴力和血腥，滿口胡言的小說嗎？就算是它得到了日本人的追捧，位列銷售書榜，但是這也不是它可以得到批准，進入華夏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夠對此做個明確的解釋！」

根本不容白霖開口，馬興又繼續道：「而且，我希望你要明白，要尊重老同志，也許他們思想不如你們靈活，不如你開放，但是他們長久以來的閱歷和見識，卻是難得的寶貴財富。對於《生化危機》這一本書，嚴重嚴主任曾經鄭重其事地提醒過你，它是不適合引進的，可是你最終還是在審批單上劃了允許進口的批示，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馬興的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質問，令小會議室裡立時就響起了一片低低的驚呼，馬興這也太不給人面子了，哪有當著圖書進出口中心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的面如此質問的，而且言語間，已經給白霖的行為定了性。

白霖的臉也一下子漲得通紅，馬興這樣毫不留情面的質問令他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嚴重幸災樂禍地看著站在那裡，臉色通紅的白霖，心中大樂。馬興今天的到來，自然是與嚴重的背後努力密不可分的。圖書進出口中心，掌握著圖書進出口的審批大權，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中，自然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部門，誰的人能夠將它掌握在手中，日後在高層會議中，就會有更大的底氣。

馬興自然是樂於看到一向與他走得近密的嚴重順利接掌圖書進出口中心，從而加強他在公司裡的話語權。為此，對白霖進行一番打壓，就是很有必要的了。目前，在圖書進出口中心裡，白霖將接替王義執掌圖書進出口中心的呼聲越來越高，而且在他的背後，還有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黨委書記鄭東宇，如果說不能夠及時地壓一壓白霖的勢頭，那麼日後圖書進出口中心主任的位子，嚴重就必然再無半點機會。這是他所不願看到的結果。

原本馬興也要考慮到，無故打壓白霖，鄭東宇所可能有的反應，鄭東宇畢竟是公司的一把手，執掌著公司大權，與他為了一個白霖，暴發矛盾，值不值得的問題。畢竟那位原本在公司裡領導排名尤在馬興之上的副總，如今落到了什麼境地，馬興可不想自己和他做難兄難弟去。所以，雖然說嚴重早就在他的耳邊刮陰風，但是馬興卻一直不為所動。

直到嚴重將《生化危機》獲得白霖審批進口的消息傳到了馬興這裡，恰好，鄭東宇這段時間，也不在京城，馬興才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別看馬興現在言詞如此尖銳，但是在他的計劃中，並不打算對白霖進行任何實質性的處罰，畢竟白霖是公司黨委書記鄭東宇一手扶持上來的，而人事權更是鄭東宇一手把持，自己也不能做得太過份。只要令白霖在圖書進出口中心的員工中臉面掃地，這就足夠了。華夏人很聰明，雖然僅僅是自己的一番訓斥，就會令他們生出無窮的想像來。白霖原本在圖書進出口中心良好的勢頭就會嘎然而止。而鄭東宇回來之後，對自己的所做所為，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白副主任，我想你還欠我一個解釋，這樣一本垃圾不如的書籍，為什麼要被你批准列入進口名單？」馬興冷若冰霜地敲打著桌面，對滿面通紅一言不發的白霖道。

「馬總，我不否認，《生化危機》的確是如您所說的那樣，裡面有著大量血腥和暴力的情節，也有很多在您看來不可思議的情節，但是我認為這不併是我們拒絕它的理由！」白霖沉默了片刻，昂首挺胸道。

小會議室裡立時一片嘩然，所有人都為之發出了驚呼，雖然這驚呼的聲音很小，但是幾十號人匯聚在了一起，仍然在會議室裡形成了一股龐大的聲音。

白霖這是瘋了！所有人都忍不住這樣想到，包括嚴重和任強，當著這麼多職工的面，馬興這樣毫不留情面地訓斥白霖，是有些過份，但是白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反駁馬興，卻是更加的不可思議。不管怎麼說，馬興都是高出白霜好幾級的領導，當眾與領導頂嘴，他是不想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幹了嗎？這樣下去，就是鄭東宇，也不一定能夠護得住他了。

「如果說論血腥和暴力，我想我國的《水滸傳》裡這樣的情節也不少，人肉包子，開膛挖心之類的描寫比比皆是。但是那是我國的四大名著之一！如果說論信口胡言，我想凡爾納的作品在當時的人們看來，是更為荒誕不經,但是大家誰又能夠否認，凡爾納那些當初被認為信口開河的作品如今已經一一地變成了現實。對於一部作品，我們首先要看到，它的價值所在，它的閃光點，然後才能卻挑取它的不足之處，這叫瑕不掩瑜。況且，《生化危機》在日本原本就是恐怖小說，恐怖小說嗎，自然是包括了神鬼妖魔和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的，就像香港的鬼片一樣。難道說，我們能夠因為鬼的不存在，就禁止國民看香港拍攝的鬼片了嗎？」白霖一連串的反問，令在場的圖書進出口中心的員工們暗暗點頭，一方面為白霖擔心，另一方面又情不自禁地覺得痛快淋漓。

馬興的臉此時陰沉地簡直滴上水就可以當墨汁使了，他說什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相當低調的白霖，居然有這份膽量，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截了當地反駁自己這個公司副總！這樣簡直可以稱之為大逆不道！無論是哪一位領導，都是絕不能容忍的！哪怕是自己批評錯了！

他又哪裡知道，要不是他將《生化危機》評為垃圾不如，白霖還不至於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白霖實在是做不到，味著良心來大罵外甥的作品以承認領導的正確性！

「大不了我辭職去幫明遠！」這個念頭在白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白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必為馬興而生氣，更不必對他卑恭屈膝，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他不就是把我開除出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嗎，還能怎麼著？開除了自己，自己到明遠的公司裡，既不用受這份窩囊氣，收入也只會比現在高，一直為自己到底應不應當答應方明遠的請求而糾結的白霖，這一瞬間忽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開國領導們早就說過，對待這些作品要取其精華，棄其糟粕，而不能一概而論之。《***》不一樣也出版發行了嗎？我倒是想問問馬總，您看過《生化危機》了嗎？又為什麼認定它除了血腥暴力和信口開河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可取之處呢？」白霖兩眼直視著馬興，毫不客氣地問道，「不會是僅僅因為嚴重嚴主任他說的吧？像您這樣的大領導，怎麼可能犯下這種人云亦云的錯誤呢？」

「白霖！你這是在和領導說話嗎？」嚴重一拍桌子，大聲地喝斥道。

「那嚴主任的意思，我是應當怎麼樣和領導說話呢？是不是領導說，你是姓寬的吧，我也要點頭哈腰地應是，對對對，我是寬重。」白霖厭惡地看了嚴重一眼道，「馬屁精！」

這一刻，他再也不需要對那些自己看不順眼的事情再壓抑自己的感受了。

會議室裡響起了一片低低的笑聲，臉色已經變得醬紫的嚴重指著白霖，氣得說不出話來。

「白霖！夠了！你現在給我滾出去！」馬興憤然而起，指著會議室的大門道。

第二百七十章 意外的來客


「滾出去？對不起，馬副總經理，長這麼大，我只會走，不知道滾要怎麼做，要不，要嚴重副主任或者說您親自給我示範一下？」白霖針尖對麥芒地回應道，既然初一都已經做了，他不介意連十五也一併做了。在這家公司裡做了這麼多年，既然決定都放棄了，那麼怎麼也得討點便宜回來。不能就這樣窩窩囊囊地離開！
會議室裡的圖書進出口中心職工們都已經傻了，他們說什麼也想不到，一個普普通通的會議，最終卻是開成了這個模樣！而白霖副主任，一向低調的他，怎麼突然一下子變得這樣鋒芒畢露了？幾乎每一句都噎得嚴重和馬興說不出話來。但是與此同時，他們的心中也突然多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快，原來你嚴重和馬興也有被人罵得狗血淋頭的一天。
馬興氣得臉色由黑轉紫，他也沒有想到，原本只是想打壓白霖的計劃怎麼會演變成了這個模樣？在場的這麼多人，事情肯定是壓不下去了，回頭肯定傳得公司裡人人皆知，自己的顏面肯定是全然掃地！堂堂總公司的副總經理，居然被部門裡的副主任當眾罵得體無完膚，就差把屎盆子頂頭上了，這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絕對是今年的頭一號新聞！
馬興後悔了，雖然說挑戰領導權威的白霖，這一次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算是徹底地出名了，也徹底地斷絕了繼續上進的可能——他這樣做的結果，是在向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的整個體制秩序挑戰，既便是鄭東宇，恐怕也護不住他了。至少他得考慮如何面對于建生的質問。而一向與鄭東宇爭奪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的話語權的于建生，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但是，白霖的前程雖然完了，但是自己的前途也未必能好到哪去。自己算是徹底地把鄭東宇得罪了，鄭東宇也肯定不會放過整治自己的機會。而且此事傳揚出去，自己在公司的名聲也就徹底地完蛋了。這些底下的員工們，不會認為是白霖發心瘋當眾頂撞自己才落得了這樣的下場，只會認為是自己將白霖逼得無路可退，才會發生這樣的事件。沒有人喜歡這樣不給下屬留有餘地的領導的，到時候，恐怕自己不但爭取不到那些中下層幹部的效忠，反而可能會面臨自己人的流失。說句不客氣的話，馬興是拿自己的前程和白霖玩了一個同歸於盡！除非說，他調到其他國有公司企業中去，否則的話，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他再上升的空間已經沒有了。他的敵人會永遠抓著這一點攻擊他！
可是！老天做證啊，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太過份的事情啊！馬興簡直是欲哭無淚，這個白霖的心理素質也未免太差了吧，在外工作，誰沒有受過領導的訓斥啊？自己也沒有說什麼太過份的話，更沒有當眾問候白霖的家人，他至於這樣嗎？
「歸根結底！都是為了這個傻蛋！」馬興憤怒的目光，突然轉向了嚴重，要是為了他，要不是他提出來用這種方式打壓白霖，要不是自己讓他給忽悠了，自己怎麼可能會淪落到了這個地步！破罐子破摔的白霖，他現在反而有些不敢繼續激怒他了，天知道這位一氣之下，還會說出什麼令自己顏面無光的話來。白霖可以無所顧忌，他馬興可還要臉呢！
嚴重也徹底地傻了，他更是想不到，白霖居然還有這樣血性的一面，當著這麼多的公司員工，讓馬興和自己徹底下不來台。他也後悔了，早知道如此，自己說什麼也不竄到馬興來趟這灘混水。
「各位，大家好歹同事一場，我也有些話想和大家說說。馬總說得不錯，你們是將我國文化傳播到全世界各國的使者，同時也是抵禦資本主義國家腐朽思想侵入我國的第一道防線！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一句，資本主義國家腐朽思想自然是不能要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資本主義國家出版的書籍就沒有可取的地方了。要是那樣的話，就和倒髒水順便連著孩子一併倒出去的傻媳婦沒什麼區別了。」場內發出了低低的笑聲，也不知道是誰。
白霖繼續道：「說老實話，我看過《生化危機》的英文版，我承認《生化危機》在文學價值上，實在是有限！但是這並不能掩蓋，它的光芒所在。我想，從此以後，也許西方的恐怖小說和恐怖電影裡，就要多一種類型了，也許可以稱它為喪屍片。而且，它的故事性很強，能夠牢牢抓住讀者的心弦，令你如同置身其境。它是不能和四大名著相比，但是，人也不是頓頓都要吃飯館開席的，方家酒樓的魚頭泡餅固然是美味，但是我家胡同口的灌腸也很好吃，咱們不能因為魚頭泡餅更有營養，就禁止市民們吃灌腸吧？」既然要走了，白霖憋悶在心裡很久的話，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大家覺不覺得工作壓力越來越大，覺不覺得回到家裡，實在是沒有精神去看那些充滿了說教口吻的電視，寧肯去看那些沒有什麼實質內容的香港電視劇，雖然它的劇情大家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無數個破綻和不符合情理的地，雖然說它裡面的那些角色們，一個個都呆頭呆腦的。但是它看起來輕鬆！我們不需要去琢磨它要教育我們什麼道理！電視節目這樣，書籍也是這樣，大家為什麼喜歡看武俠小說？就是這裡面沒有什麼主義，只有快意！」白霖扭頭看著馬興，大聲地道，「馬副總經理，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我認為《生化危機》可以進口，說白了，我就是覺得那些喜歡香港鬼片的同志們，有權利享受另一種不同的恐怖樂趣！娛樂，與主義無關！」
說完了這句話，白霖也不理有些呆若木雞的馬興和嚴重，扭頭向會議室的大門走去，他得回辦公室整理一下自己私人的物品，還得和幾個公司裡的老朋友打個招呼。
剛走到門後，正要伸手拉門的時候，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倒嚇了白霖一跳。只見迎面第一個，正是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的總經理于建生，跟在他後面的還有李海琴和王義。
「白主任，你們都在這裡啊！」于建生和氣地笑道。
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吃驚地看著于建生三人，今天這是什麼日子，怎麼公司的二把手，於總經理也跑到圖書進出口中心來了，還有好久都沒有前來上班的老主任王義。
「咦？原來馬副總也在這裡啊？你們這是正在開會？」于建生的目光掃過馬興和嚴重兩人，心裡不由得有些疑惑，這兩位怎麼了，看神色怎麼有些不對勁。
「啊……啊，於總，我們在這裡開個小會！您有什麼事情啊？」馬興心念電轉，連忙應道。雖然這醜事終究是會傳揚出去的，但是能晚一時是一時。
「啊，今天我過來，是有點事情。」于建生快步地走到了首位，馬興識趣地給他讓出了座位。
于建生坐了下來，卻注意到白霖仍然站在了門口，又笑道：「白霖白主任，有什麼事先放一下吧，我這裡宣佈個事情，時間不長，誤不了你的工作。」
于建生此言一出，原會議室裡的這些人可就有點炸窩了，于建生那是什麼人，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黨委副書記，公司的總經理，當之無愧的二把手，比馬興那可是高出了不是一點半點。可是他對白霖的態度卻是與馬興截然不同，這樣親切的口吻，簡直就像是老上司面對親近屬下一般。他們只聽說過，鄭東宇鄭書記對白霖一直相當照應，這什麼時候，他又搭上了于建生這一條線？
可是于建生與鄭東宇雖然說並不像很多地方，書記和經理為了權利的劃分鬧得很不愉快，但是也絕不是一條船上的人，白霖這樣腳踏兩隻船，就不怕最終一無所獲嗎？
白霖遲疑了一下，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在門口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不管怎麼說，自己現在還沒有辦理辭職的手續，于建生又確實是自己的領導，剛才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白霖自然也不能當眾再掃他的面子。否則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于建生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和王義老主任來圖書進出口中心，就是為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王老主任當年為了工作竭盡全力，如今這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所以常常地休假去醫院。這不，醫院又給王主任發下了療養通知書，但是王主任不放心工作啊，他特意地找到我，想讓公司為你們中心明確指定一位副主任在此期間代理他的職權，最大程度地避免因為他不能來公司所造成工作上的不便。王主任的這種精神，這種負責任的態度，是值得我們大家學習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柳暗花明

于建生此言一出，立時在會議室裡激起了喧然大波，大家都不是傻子，誰不明白，三位副主任，誰要是能夠在這個時候，被于建生指定代行王義的職權，那麼日後王義退居二線也罷，退休也罷，照常理來說，他都將是最有可能接任圖書進出口中心主任一職的人選。
但是同時，大家的心中也是有著很大的疑惑，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是國有的大型公司，公司裡黨委書記管理人事，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而且一向強勢的鄭東宇也絕不會容忍于建生貿然插手人事安排，于建生藉著鄭東宇不在公司的時候，介入圖書進出口中心的主任職權安排，雖然說從規則上來說，並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就沒有想過，日後若是鄭東宇回來，對他的安排不滿意，而撤銷了這一委任的話，他于建生的臉面就會受損的。
如果說是換作一般的公司的部門，鄭東宇也許就隨他去了，但是圖書進出口中心作為總公司進出口圖書的審批部門，自然不會列入一般部門中去，鄭東宇可是絕不會放任主任的位置隨便就被人拿下。那麼于建生又是憑什麼認為，鄭東宇回來後，能夠追認許可他的選擇呢？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在場的眾人們，腦海裡都已經轉了無數個念頭。
嚴重和任強都已經是心潮澎湃，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關鍵時刻居然就這樣突如其來地到了他們的面前，只有白霖，心裡最為平靜，不管是誰都無所謂，反正他都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開弓沒有回頭箭，等會議一完，他就回辦公室收拾東西，然後向組織部遞給辭職申請。還得盡快辦，別給馬興開除自己的機會，否則的話，這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做出了這個決定的白霖，突然一下子覺得渾身輕鬆了很多。不錯，這麼大的年紀，跑到外甥的公司裡幹事，這臉面上有些不好看，但是反過來說，在這公司裡，又有誰敢給自己臉子看，別說自己佔理，就是自己不佔理，恐怕大家也得讓自己三分吧。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憋屈了這麼多年，自己也該輕鬆一些日子了。就是不知道，方明遠屆時會給自己安排到什麼地方去，聽說，家樂福超市也要在京城開業了……
白霖在這裡浮想聯翩，完全沒有注意聽于建生在說些什麼——反正誰當這個主任也與自己無關了。直到旁邊的人推了他一把，他才清醒了過來。
「白主任，您還不趕緊謝謝於總，他指定你為王老主任療養期間的代理主任了！」耳邊傳來了他人帶著幾分興奮的耳語。
「于建生提名的我？」白霖這才反應了過來，難以置信地站起身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如果說它發生在自己和馬興發生衝突前，自己會高興的跳起來，但是現在……白霖有些茫茫然。
看著白霖那有些發呆的神色，還以為白霖是高興地不知所措的于建生笑眯眯地抬起手來，第一個拍起了巴掌，其他人自然是有樣學樣，一時間，小小的會議室裡，掌聲雷動。
和白霖一樣難以置信的人還有馬興和嚴重，兩人一邊迫不得已地拍著巴掌，一邊互相打著眼色。于建生居然提議白霖當這個代理主任，難道說，他不知道白霖是鄭東宇提拔上來的人嗎？還是說，鄭東宇和于建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同流合污了？要是那樣的話，他們這些副總們可就沒得玩了，沒有人能夠在一二把手的同時打壓下還安然無恙的。
馬興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不想讓于建生當場知曉自己的醜事,卻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如果說當時他就將白霖以下犯上，不尊重領導的行為向于建生告上一狀，于建生就肯定會對這一任命再做考慮了。可是于建生現在都已經宣佈於眾，自己要是再提出來此事，于建生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成心掃他的面子？馬興左思右想，始終拿不定主意。
當然了，同樣的疑問也在會議室裡的其他人腦海中迴蕩。不過這個結果倒是解釋了他們之間的疑惑，要是白霖當這個代理主任，鄭東宇還真沒有什麼理由去撤銷這個任命！總公司裡的人幾乎都知道，白主任那是鄭書記提拔上來的。
于建生得意地笑著，他的這一手很絕，他就是在賭，白霖另有背景，而且這個背景就連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的黨委書記鄭東宇都為之忌憚，這幾年來，他對白霖的照拂，只是為了討好白霖的背後人。而不是白霖投靠了鄭東宇。
就算是他猜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圖書進出口中心的這三個副主任，沒一個能夠算作他的人，於其讓馬興這樣的人掌握住這個部門，不如交給鄭東宇。反正他現在已經是一把手，再強勢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總比讓馬興這種人小人得意好。
這個馬興，于建生並不喜歡，倚靠著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資格老於他這個總經理，有的時候，做起事來也是陽奉陰違的，若不是他的根基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太穩困，一觸而動全身，于建生早就想給他踢到一邊涼快去。這一次馬興來圖書進出口中心，肯定是給他的部下嚴重撐腰，順便打壓白霖來的。自己在他後頭來這麼一手，日後傳揚開來，鄭東宇也不好責怪自己，馬興更是顏面掃地，順便再和白霖背後的人結個善緣，可謂是一舉數得。
白霖撓撓頭，這才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還真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居然在短短的上午裡，就能夠發生這樣充滿了戲劇性的變化，難怪有人說，現實有時候比小說還要荒誕。可是這樣一搞，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當接下來這個工作了。
于建生察覺到了白霖的反應有些怪異，不大像是高興地呆了，倒像是遇上了什麼難題左右為難了。要不說呢，能夠在國有大中型公司企業中當領導，沒有一個人不是人精的。
于建生毫不遲疑地下令道：「好了，現在白主任你們三位副主任留下來，其餘人，散會！」至於馬興剛才說的事情說沒說完，他才不管呢。
方明遠聽到了這裡，已經是笑得打跌，他完全能夠想得出來，當時舅舅和那個馬興，還有那個嚴重的尷尬模樣。不過這個于建生也確實是個人才，居然這麼快地就察覺到了舅舅的異樣，從而果斷地將無關人員都趕了出去。「那麼接下來呢？」
白霖苦惱地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一五一十地都和他說了！」那麼多的人都看到了聽到了，想瞞也瞞不住，與其于建生聽他人說，那還不如聽自己說。
于建生的雙眉扭成了一團，他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晚到了十來分鐘，馬興和白霖居然就衝突到了這個地步，事情這下子確實是有些棘手了。按理說，白霖這種以下犯上的行為，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可以說是大忌，但是這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總有人是屬於特別的。如果說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白霖的背後有強硬的背景的話，那留下來也沒什麼，該有的提升還是會有的。但是如果說白霖的背後沒有這麼強硬的背景的話，那麼自己就會受到公司裡很多人的責難。不過最關鍵的還是鄭東宇的態度，因為他應當是清楚白霖的背景的。
「結果就是，這事情暫且擱置，等待鄭東宇書記回來再議。在此期間，圖書進出口中心的代主任就是我！」白霖嘆了口氣道，「明遠，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應當怎麼辦了？」
方明遠眨了眨眼，舅舅之所以落到了今天左右為難的境地，罪魁禍首說到底還是自己。《生化危機》如果說不是自己的作品，舅舅自然不會執意要批准它的進口，就算不聽嚴重的，至少也不會直截了當地和馬興頂撞起來。沒有這一出，于建生的提議，自然是不成問題了。
雖然說自己現在迫切需要能夠前來相助的幫手，但是他卻並不想勉強舅舅。「舅舅，這麼說吧，您也不用擔心什麼，您只要回去想清楚，到底是想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繼續幹下去，還是願意跳出來另起爐灶，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外甥吧。我保證，您要是願意留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那麼這件事就不會影響到您未來的前程。」有蘇家、柴家、盧家和梅家人，一個小小的馬興，就算他是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的副總經理，也不可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他要是識趣的話，還則罷了，要是不識趣的話，就給他調走！至於去什麼地方，那就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了的！
「要是您打算來幫我，那麼用不了幾年，也許京城這一塊的很多業務都要交給舅舅您來處理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等待的日子裡


面對方明遠的誘惑，白霖的苦惱到底有多少，自然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但是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現在卻是亂了套了。要知道當時在場的圖書進出口中心的職員有好幾十口子，想要將這麼大的一件事隱瞞下來，那比用豆腐砸死人的難度還要大。

而且很顯然，馬興副總經理和嚴重嚴副主任，成為了這一場鬥爭中的失敗者。雖然說白霖也為之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是他直面馬興，毫不畏縮的那一幕，卻被公司裡的那些中下層職工們，所津津樂道。白霖一下子成為了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的名人，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在圖書進出口中心的會議上，和馬興副總經理針尖對麥芒的發生了衝突。

如果說僅僅是這樣的話，大家也只是對白霖的膽量頗感欽佩而已，而更具有戲劇性的是，于建生總經理後來的出場，令整個事情推向了高潮，馬興副總經理，在這一場不是戲劇卻勝似戲劇的事件中，徹底地淪為了一個丑角。而且是一個有苦說不出的醜角——誰讓他一開始的時候，沒有向于建生說明方才所發生的事情，而是等到于建生公佈結果後，這令于建生對他也是很不滿。

所以白霖仍然是該怎麼上班還怎麼上班，只是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以這樣那樣的藉口來與他接觸。而馬興和嚴重卻請了病假，一直沒有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出現。

「他真的是這樣說的？」于建生拿著幾頁紙，翻來覆去地看了數遍，有些難以置信地問李海琴道。

李海琴毫不遲疑地重重點了點頭，這是她問過十幾個圖書進出口中心職員後，才彙總起來的，雖然不大可能是白霖的原話，但是主要中心觀點還是應當八九不離十的。

于建生沉吟了片刻，這才對李海琴道：「海琴，你覺得他的這一番話，有道理嗎？」自從他接任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總經理以來，正值華夏經濟的轉型期，雖然說，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屬於國有壟斷性的公司，掌握著國內圖書音像製品與世界各國交流的權力，即便是經濟再困難，對於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來說，虧損的可能性也不大，只不過是賺多賺少而已。

但是做為于建生，他卻並不這麼想，他希望能夠在這個崗位上做出一番事業來，能夠將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發展成為國內的出版業裡當之無愧的巨頭。當然了，有成績，說話才能有底氣不是？可是如今，這出版業的不景氣也影響到了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于建生為了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已經琢磨了很久了。

做為于建生的心腹，李海琴自然明白，于建生的這句話的用意所在。在來之前，她也曾經認真而仔細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所以她當即回答道：「於總，我個人覺得，白主任的這個想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如今國民的生活節奏加快，生活壓力大，娛樂活動少，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現在很多人喜歡看武俠小說，我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于建生笑了笑，這幾年來，華夏大地上，武俠小說可是讓出版業賺了錢了，只可惜，武俠小說的那幾位顛峰作者，到了如今紛紛封筆，造成了武俠小說創造後繼無人的場面。但是這個結果並不妨礙它從側面證實了白霖的想法，人們，現在不想考慮什麼主義之爭，人們所需要的，是能夠讓自己從一天勞累的工作中，放鬆下來的文學作品。而不是那些還需要投入精力去分析研究的主義之爭。

那一本《生化危機》他在這兩天，也抽時間看了看，的確如白霖所說的那樣，如果說在文學價值上，它是不可能與那些名家們相比，但是從娛樂性來說，卻又是那些名家們的作品望塵莫及的。整個故事，都充滿了一種恐怖的氛圍，看著主角們在一座死城中，遊走在生與死的邊沿，苦苦求生，那種緊張感，和急於得知他們最終命運的心情，卻是令于建生理解了為什麼白霖認為這本書可以引進。

不過馬興和嚴重的看法，倒是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書中的確是充滿了血腥和暴力，但是這又是無法避免的，在一座充滿了隨時能夠將活人咬死的喪屍的城市中，如果說還能寫出來溫馨和甜密來，那才是笑話了。說到底，這還是體制的問題。沒有分級制度的華夏，對於出版業來說，確實是有些左右為難。

那些著眼於保護兒童純淨心靈的人們，自然是要求出版物裡不能夠出現這個，不能出現那個，這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那些著眼於維護成年人利益的人們，自然是會嘲笑那些作品的幼稚了，成年人的社會怎麼可能像作品裡那樣充滿了友善，充滿了溫情，簡直就像個與世無爭的童話世界一樣。雖然說沒有了戰爭，但是無硝煙的戰爭卻是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在這個社會的每一個角落上上演著的。

再說了，既然已經是成年人了，就有了自己的是非觀，能夠有足夠地分辨理解能力，喜歡戰爭或武打題材的文學作品或音像製品也是很正常的，總不能全國人民集體看瓊瑤，無論男女都是拿著手帕，為了那想愛而不可得的場面淚流滿面吧。

「這麼說起來，這個白霖，也是個人才了。」于建生若有所思地道。鄭東宇這樣看中他，看來也許並不是完全看在他的背景上。

鄭東宇很惱火，他不過是到南方視視察一下分公司的工作，總公司裡就出這麼大的婁子！還涉及到了一個副總經理和白霖！

白霖，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與蘇家有關係的人，也並沒有誰再提起他，但是鄭東宇卻不敢有半點忽略，當初，可是蘇愛軍親自和他說得此事，那可是蘇浣東的兒子啊。這幾年，蘇浣東在中央政府裡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這可是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中的，雖然說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這一塊與鐵道部沒什麼直接關係，但是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像蘇浣東這樣的大人物，一輩子裡只要能夠有一件事求到他面前，自己也就知足了。

況且，鄭東宇是知道的，白霖有一個在秦西省的外甥，他的漫畫作品是被日本的著名出版社所看重，而且還獲得了出版，聽說這些年還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被日本漫畫界稱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也許什麼時候，沒準自己還有求於人呢。

而且經過這兩年對白霖的考察，鄭東宇發現白霖對於業務十分地熟悉，而且工作也十分勤奮，就是拋開蘇家和他外甥的這一層關係，白霖也是一個腳踏實地，可以放心將工作託付的部下。鄭東宇將白霖安排到圖書進出口中心擔任這個副主任，就是有意在王義退下來後，由他接替這一職位的。

可是馬興和嚴重兩人的所做所為，卻徹底地打亂了他的計劃，而于建生莫名其妙的插手，更是令鄭東宇生出了幾分警惕——雖然說這件事，于建生也打電話給他，大致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與他從其他人那裡得知的情況基本上相同。但是于建生給白霖提拔成代主任，這事怎麼看起來，都有點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

難道說，于建生也知道了白霖的背景？為此，鄭東宇不得不提前結束他在南方的視察工作，返回了京城。

得知鄭東宇回到了京城後，白霖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在方明遠提出的兩條路上，他還是左右搖擺，難以選擇。這幾天來，就連他最喜歡的亞運會乒乓球和排球比賽，他都沒有心情去看了。不過，回到家裡時，女兒那近乎崇拜的目光，也是令他心裡暗爽了幾天。

當時一怒之下，做出了決斷，但是當事情發生了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後，方明遠又擔保可以將他怒斥馬興一事壓制下去，他那顆心又為之搖擺不定了——這裡畢竟是他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雖然說有著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對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有著深厚感情的他，還是希望能夠繼續在這裡工作下去。

「白主任，公司黨委辦公室來電話，讓您下午一點半到鄭書記的辦公室去。」中心裡的年輕小姑娘清脆的聲音令白霖那一顆原本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心變得更加地忐忑不安起來。

中午的這一頓飯，白霖只吃了幾口，就再也沒有了胃口，他給方明遠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的方明遠卻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告訴他，如果說鄭東宇問什麼，就實話實說好了。

在公司裡的空地上，來來回回轉了N個圈，再看看表，時間已經接近一點十分，白霖一咬牙，直奔黨委書記辦公室而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書記招見


「唉……」放下電話的方明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沮喪地躺在了沙發上。

坐在一旁處理公務的林蓮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這是誰的電話？居然能夠讓方明遠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這可是很罕有的事情。

「我的挖角行動已經可以宣告失敗了。我舅舅，看來還是更想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繼續工作下去。我啊，不但得幫他擦屁股，還得想辦法找合適的替代人選。真是苦命啊！」方明遠側臉苦笑著對林蓮道，「誰讓他是咱舅舅呢！這輩份大，就是好啊。」

「是你舅舅，不是咱舅舅！」林蓮輕嗔道，心中卻是為方明遠言語的親密暗喜。

「不過明遠，白叔叔他沒事吧？」關於白霖的事情，林蓮這些天也有所耳聞，曾經同樣在國有企業裡工作的她，可是自認為比方明遠更清楚，在國有企業中，得罪了領導的嚴重後果。

「我已經托柴姑姑和盧伯伯找人說情了，我想，鄭東宇也不會忘記當初蘇叔叔的那個電話，鄭東宇要不是腦袋瓜子進水，就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頂多來了明降暗升，糊弄糊弄那個副總經理，大家面子上說得過去也就算了。要是那個馬興沒完沒了，回頭再想辦法收拾他。」方明遠胸有成竹地道。柴家、盧家和梅家這些時日收錢收到手軟了，也該給他們找點差事做做，否則的話，總是這樣一邊倒的話，估計時間長了，也不是個好事情。

鄭東宇剛將電話放下，文化部的一位司長，也不知道是白霖怎麼搭上線的，居然在這個時候，來電話為他求情，說得就好像自己鐵了心要將他開除一般，加上前天自己的老上司，前一任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的黨委書記，也來電話，讓他要愛護人才，不要為了白霖出言頂撞領導，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處理，白霖這可是請出了兩尊自己不得不給面子的大神啊。你說，有這麼大能量的你，平日裡就不能顯露出一分半分的，那個嚴重，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妄想著與你爭什麼圖書進出口中心主任了。

「書記，于總經理來了！」打開門的秘書剛剛說完話，于建生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建生啊，你過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啊！這是有什麼事嗎？」鄭東宇站起身來，卻並不上前迎接，「小呂，一會兒，若是白霖白主任來了，就說於總經理在這裡和我談事情，讓他在外面稍等一會兒。」秘書應了一聲，退出屋去。

于建生也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道：「鄭書記，我今天來，就是想請你為我答個疑，解個惑！你的那員愛將，白霖白主任，到底是什麼來頭？你看在大家同事一場的份上，至少給我露個底，我也好知道，如何來配合你吧。」

鄭東宇不禁為之一怔，于建生這話裡可是有話啊。他剛從南方回來的時候，于建生當時可不是這個態度啊，雖然也顯得比較回護白霖，但是可沒說什麼要配合自己的話來。「建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了，鄭書記，今天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要保住白霖，至少也要讓他不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損害吧。我不信，我這裡都接到了說情的電話，你那裡能夠平平靜靜的！」于建生也不和鄭東宇繞什麼圈子，直截了當地道，「我剛剛接到文化部老領導的電話，要我不能對底下的同志一棒子打死，要給人家改過自新的機會。前天，我接到了在外交部工作的一個朋友的電話，也是為這個白霖說好話。這兩位，可是屬於我說什麼也得給面子的，別說白霖只是罵了馬興，就是白霖吐我一臉吐沫，我也得當沒這事。而且這兩位，也是受人所托，至於是誰，他們沒告訴我。」

鄭東宇也不禁動容，這個白霖的能量還真是大啊，居然連于建生那裡也有人給說情，而且面子還這麼大，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能量。蘇家，為了回護他，就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嗎？

「建生啊，既然你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那我也說幾句實在話，我這裡也接到了說情的電話，文化部的司長，咱公司的老黨委書記，這也是兩尊大神啊，借你剛才的話，別說他白霖罵馬興了，就是打我兩巴掌，看在這兩位的面子上，我也得忍著。」鄭東宇長嘆一聲道。兩人不由得相視苦笑。

「這個白霖，隱藏地還是真深，要不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誰也沒有想到在咱們公司裡，居然還有這麼一位大能量的人物。嘿嘿，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前任黨委書記，兩位文化部的領導，一位外交部的領導，將咱們兩個吃得死死的，這老小子簡直可以在公司裡橫著走了。鄭書記，你在公司裡的時間長，又對他一直青眼有加，能不能說說，這背後的奧妙。也讓我明白明白。」于建生遞過來一顆煙，微笑道。

鄭東宇怔了一下，這才伸手接了過來道：「建生，說老實話吧，這白霖，也不算我的嫡系，更算不上我的什麼人。嘿嘿，今這事要是處理得不好，咱們兩個就是一根線上的兩個螞蚱，跑不了你，蹦不了我。我就和你說得清楚一點吧。白霖，和鐵道部的蘇部長有關係。」

「蘇部長？蘇浣東蘇部長？」于建生立時動容道，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在京城裡混的，誰不知道，蘇浣東，那可是近幾年來，政績最卓著的領導之一，官場中人普遍性認為，只要蘇浣東不犯什麼根本性的錯誤，至少應當能夠升到副總理，搞不好還有可能進入政治局常委。家裡的子嗣，除了小兒子不在仕途中，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其餘人，比起自己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大人物怎麼可能和白霖扯到了一起？要是白霖有蘇家的照拂，怎麼可能到這個年紀，還只是一個正處級待遇？

鄭東宇看出來，于建生有些不能相信。於是他就將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于建生這才釋然，白霖，看來只是蘇家的一個外圍人員，能夠和蘇家人說得上話，但是卻又不是多麼近密，這才可以解釋在鄭東宇知道這層關係之前，他為什麼多年才混了一個小科長的原由了。要不是後來鄭東宇多有照拂，現在能不能混個副處，恐怕還很難說，更不用想能夠成為圖書進出口中心，這種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重要部門的副主任了。

「不對！」于建生心裡突然一動，然後將鄭東宇所說的又品了一遍，這裡面似乎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就是白霖的那個外甥！蘇愛軍，當時應當是和白霖的那個外甥在一起，如果說不是事情波及到了白霖，也就沒有這件事了。

「前幾天，咱公司的門口來了一輛奧迪，據說當時車上有一個年青人叫白霖舅舅的，鄭書記，你說會不會就是蘇愛軍認識的那個人。」反正這種事也不可能瞞過鄭東宇的耳目，于建生索性攤開了說。

這事，鄭東宇當然也已經聽說了，與當作耳邊風，認為是謠言的馬興和嚴重不同，他可是明白那是大有可能的。奧迪雖然貴，但是一個能夠在日本競爭激烈的漫畫界中脫穎而出的人物，買一輛奧迪又算得什麼。「白霖有一個外甥，在秦西省，當時就是日本的漫畫雜誌社看中了他的作品，要帶到日本去出版。聽說，如今這個人，在日本的漫畫界還是相當有名的。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應當是叫方明遠。」

「鄭書記，你說，這個白霖，不會是舅因甥貴吧？」于建生若有所思地道。

白霖在書記辦公室外面等了足有二十多分鐘，心裡雖然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但是鄭東宇的秘書對他卻是客氣有加，又是上茶，又是陪著他聊天。能夠當上秘書的人，哪一個不是長著玲瓏心，從方才鄭東宇的吩咐，他就已經聽出來了，對於這位和馬興副總經理拍桌子理論的白副主任，書記並不怎麼生氣，這樣的人物，自然要好好巴結一下了。

白霖心神不寧地陪著呂秘書東拉西扯，有時還會答非所問，不過呂秘書也知道他現在心裡忐忑不安，所以倒也沒有往心裡去。

「鄭書記要是問什麼，就實話實說。明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白霖這心裡一直犯嘀咕。鄭書記能夠問什麼？是關於蘇家，還是關於明遠？還是說《生化危機》？尤其是當他得知，于建生也在裡面的時候，這心裡更是犯嘀咕，不用說，猜也猜得出來，兩位一、二把手，八成就是在討論要如何處理自己吧。

「白主任，書記讓您進去呢。」呂秘書連說了兩遍，白霖這才慌亂地站起身來，整整衣服，推開了書記辦公室的大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北上


「經過長達十來天的激烈競賽，在京城亞運會的賽場上，亞洲各國運動員創下一連串輝煌的紀錄。華夏健兒和亞洲各國的健兒們一起，共刷新42項亞細亞紀錄和98項亞運會紀錄，打破4項世界紀錄，超6項、平5項世界紀錄、華夏代表團一路高歌猛進，喜獲大面積豐收，金牌和獎牌總數均居第一，即：得金牌183枚、銀牌107枚、銅牌51枚，總計341枚。」收音機裡傳來了播音員充滿了自豪和激動的聲音。也難怪他這樣激動，正是從這一屆亞運會，華夏從此確立了亞洲體壇霸主的地位。並且一直到二零零八年，在奧運會上登頂。

「總算是忙活完了，為了這一個亞運會，京城可是折騰了好幾年了！」武威長吁了一口氣道，「花了那麼多的錢，也不知道最後能夠回籠多少。」方明遠掃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武哥，這帳可不能這樣算！」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的武興國扭過頭道，「不能只算經濟賬，而不算政治賬的。在這一屆亞運會招開前，當時，歐美主流媒體關於我國的報導，多數都是負面的，將我國妖魔化的。改革開放的國際環境遭到空前挑戰。由於外面對我國的真實情況瞭解不多，種種偏見、誤解和有意的曲解甚至惡意的攻擊都是真實存在的。據說當時國際上曾有聲音說要抵制這一屆亞運會，由於我國外交部門和亞組委做了許多卓有成效的工作，最後才避免了這樣的情況發生。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國才更需要發揮體育作為民間外交主要平台的作用，以舉辦亞運會為契機打開局面，改善周邊環境。 」

當時亞運會招開的時候，在很多國家的心目中，華夏是一個又窮又髒又亂的地方。日本代表團來的時候，還帶了幾個集裝箱的食品和飲料，結果亞運會結束後，日本代表團離開時扔下大量帶來了卻來不及吃的食品。

而來自寶島的運動員和教練員們，也在私底下與接待人員們聊天中提到，台灣的媒體常說，大陸國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過著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生活，但是到京城一看，與他們想像中的情景完全不同。

「這半個來月的時間裡，有數千名外國運動員，還有大量外國的記者和前來參觀亞運會的外國遊客，加上通過各種媒體關注這屆亞運會的外國人，哪還不得數以百萬千萬計！這可是一個難得的宣傳自己和展示自己的機會。這可是花多少錢也不見得能有的。」武興國繼續道。

武威不禁有些動容，他沒有想到，武興國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小武，不得了啊，你看得夠深透的啊。」兩人都姓武，武威又有意交好方明遠，和武興國混了幾天，兩人就武哥、小武地互相稱呼起來了。

「嘿嘿，他這是昨天學了今天賣！」開著車的陳忠怪笑道，「同樣的問題，他昨天剛問過方少。他方才說的，就是方少回答他的刪簡版本！」車裡立時是一片笑聲。

方明遠閉著眼睛，靠在車後座上，強忍著笑意，這個陳忠，怎麼當場拆武興國的台啊，難得他想表現一回。

方明遠他們現在正在前往東北華蘇邊境的路上，原本依武威的想法，就是坐火車或飛機到距離邊境最近的地方，再改乘汽車前往，方明遠卻堅持要坐車直接從京城前往。武威自然不敢反對。

好在方明遠的兩輛車都是進口的越野車，不但底盤高，而且車裡也寬敞，乘坐起來也比較舒適。加上武威自己帶的兩輛國產車，四輛車，十幾個人組成一個小小的車隊，由京城出發，一路向北。他們這一次前往的目的地是位於黑龍江畔，與蘇聯隔水相望的虎河縣，這裡古代是肅慎，也就是滿族人的祖先所在的地區。這裡地廣人稀，是一個農業和邊境貿易為主的口岸的地方，近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人口才不到三十萬人。

不過，人口雖然不多，但是這裡作為華夏對蘇聯出口的口岸卻是由來以久，從華夏與當時的俄羅斯帝國在1858年簽訂《華俄瑗輝條約》起，這裡就有了民間貿易和官方貿易，直到1931年日軍侵佔東北時中斷。建國後，從1957年開始了兩國邊境的小額貿易，後因『文化大革命』再次中斷過貨。不過改革開放後，這裡又恢復了對蘇的進出口貿易。而且近幾年來，這裡的旅遊業發展地很快。

虎河口岸與蘇聯的西伯利亞地區阿穆爾州維申斯克迪口岸隔江相望，兩地的碼頭距離最遠不過三千餘米，而最近的一個甚至於不到一千米。維申斯克迪口岸更是蘇聯黑龍江流域裡運輸距離最近、通過能力最強的口岸。這裡距離距蘇聯遠東最大的港口城市海參崴，也就是符拉迪沃斯托克僅有三百多公里。而且通過這裡，經由蘇聯的海參崴、納霍德卡等海港，貨物可直達日本、韓國、美國、東南亞等國家和地區。

白霖的事情在前天終於是劃上了一個句號，方明遠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遠行了。

鄭東宇和于建生宣佈的處理決定可以說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引起了喧然大*。處理決定中對白霖頂撞馬興的事情如同蜻蜓點水般的一晃而過，雖然給予了行政記過處分，但是鄭東宇卻追認了于建生任命白霖為圖書進出口中心代主任的決定，正式任命白霖在王義不能履行圖書進出口中心主任職責的情況，代理主任職權。

同時，兩人宣佈，將圖書進出口中心副主任嚴重，平調到老幹部服務中心，擔任主任，原老幹部服務中心主任，另有任命。這一結果，是明升暗降，雖然將嚴重扶成了正職，但是老幹部服務中心與圖書進出口中心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的地位可謂是天差地別。嚴重落到了那裡，與退居二線，邊緣化，混吃等退休沒有什麼區別了。

雖然說，在宣佈這一決定的時候，也提到了要求白霖要向馬興進行誠懇的賠禮道歉，深刻地進行反省，但是那不痛不癢的行政記過，連個黨內記過都沒有，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所有人的眼中，都明白，代表著什麼。這不過是一個姿態罷了，有了這個行政記過，白霖當眾頂撞馬興這件事就算是揭了過去，日後就是有人舊事重提，也可以說當時已經處置過，不能總揪著人的小辮子不放吧。

而且白霖擔任圖書進出口中心代主任的任命，更是讓全公司的人都明白，兩位大佬根本就沒有將白霖頂撞馬興這件事放在心上，否則按照一般的情況，這個代主任的任命是肯定要飛的，哪可能還得到這樣正式的任命。

通過這件事，白霖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無論是中高層的幹部，還是底下的職員中，一時間聲威大震。所有人都不明白，于建生為什麼會在這件事上如此地配合鄭東宇，不但沒有從中掣肘，反而看起來大有推波助瀾的意思。這一下子，無論是於派還是鄭派，對於白霖，都有些忌憚。但是無論是誰，從兩位大佬那裡，都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所以，白霖在他們的眼中，就顯得更為神秘了。

方明遠完全可以想到，日後舅舅在華夏圖書進出口總公司裡，必然也會成為一股堅強的勢力，前提是只要自己不倒。雖然說日後不一定能夠坐到鄭東宇或者于建生的位置上，但是臨退休的時候，撈個公司副總，或者說副書記，卻是難度不大。只可惜，自己還得另起爐灶，再找一個合適的人選。

「小武，我和你說啊，這虎河縣別看經濟不怎麼發達，可是境內的旅遊資源十分豐富，類型多樣，特色鮮明，且相對集中，境內薈萃了塞北大森林、大濕地、大冰雪等自然生態資源，那裡可是有著七個國家、省、市級自然保護區。景色哪叫一個美啊，保證你看完後，連家都忘記了在哪裡。」武威在和武興國扯蛋。

「拉倒吧，再美我也不會忘記我自己的家！」武興國心想，就是忘記了我的家，也不能忘記了方少的家在哪兒不是。

「唉，我說武總，這虎河既然帶了個虎字，是不是還有老虎存在？」陳忠隨口問道。

武威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啊，倒是聽說過，有人在虎河縣裡的森林邊曾經看到過有老虎出沒，不過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虎河這個名字，據當地人說，是得名於當初滿語的譯音，至於具體是什麼含義，當地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嗷……」陳忠不免有些失望，雖然不指望著能夠打隻虎，但是去趟東北，又是林區，要是能夠在野外看到老虎，那就太過癮了。

「陳哥，也別失望，過了海關，到了蘇聯那邊，想要搞點虎皮虎骨頭的，那可是比咱們這邊容易多了。」武威還以為陳忠是想搞點虎身上的零件回來泡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