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戰職場] 重生之資源大亨 作者︰月下的孤狼（連載中）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小鎮趴窩


在武威看來，這習武的人，難免有個跌打損傷的，這虎骨酒，虎皮膏藥的，就有了用場。《水滸》裡，那些梁山好漢們，有不少不是上山前，都是賣虎皮膏藥的嗎。其實他哪裡知道，陳忠之所以這樣問，主要是因為出發的時候，趙雅她們非塞給他一個照相機，要求他到了風景秀麗的地方就拍幾張，最好能夠拍到什麼黑熊啊，老虎什麼的。動物園裡的動物太傻，看著沒有意思。這小「主母」有命令了，陳忠當然得執行了，當然了，他自己這心裡也是暗暗地期盼，野外能夠看到野生的東北虎。至於搞個虎皮虎骨頭什麼的，他反而沒有了什麼興致。方明遠自然知道陳忠問這話的用意，不過他也不會閒得蛋疼地去和武威解釋什麼。

方明遠斜靠在車子的後座上，看著窗外的風景。聽著武威和武興國在那裡閒扯。

九零年從京城前往東北，還沒有高速公路，車隊只能順著國道一路前行。一路上，十月初秋的風景如畫。十月的京城，還帶著幾分暑氣，但是這裡，已經可以感受到秋天的氣息，而且用不了多久的時間，這裡就會成為冰雪統治的世界，這也是為什麼方明遠匆匆忙忙地趕往虎河的主要原因。

在前世裡，他也在東北三省呆過一年，對於這裡的冬天，他可是深有體會。而且到了華蘇邊境的虎河縣，那可是距離當初他呆過的地方，還要向北近千公里，若是到了冬季，又是個小縣，艱苦程度就可想而知了。尤其是到了冬季，在冰雪覆蓋的道路上行車，危險性可就大增，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方明遠決定提前前往蘇聯。

不過這國道的通行情況，就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了，不但超載超速的卡車很多，而且時常發生堵塞，加上很多地方的國道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維護，破破爛爛坑坑窪窪的，好在他這兩輛車都是進口的越野車，雖然是有些費油吧，但是減震系統卻是很不錯，坐在車裡比武威的那兩輛日本車，可是舒坦了不是一點半點。武威湊到他的車上，一方面固然是想和方明遠他們再扯近些關係，另一方面，也是有些受不了那份顛簸。

「方少，差不多要到中午了，是不是找個地方打打尖，大家休息一下。」陳忠看了看表，提議道，「前面再過去二十公里，就是一個小鎮，而且武總的那兩輛車，估計也得加點油了。」

方明遠隨意地擺了擺手道：「陳哥，這出來了，這種事情就都由你安排，我是沒來過這邊，兩眼一摸黑，就只管跟著你走好了。哥辦事，我放心！」車裡的人，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向前走了果然不出二十公里在，路邊出現了一條岔路，就在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出現了一座市鎮，鎮子看起來並不大，還沒有海莊鎮的規模。陳忠車頭一轉，駛出了國道，後面的三輛車，也尾隨其後，跟了出來。只是往前開了不遠，眾人不由得就皺起了眉頭，這個鎮子裡的馬路上，居然滿是厚厚的黑泥！

每當一輛車駛過，道路上的黑泥就翻捲開來，在路上形成了千姿百態的一個個泥堆和小水池。

「這鎮子的政府部門都幹什麼吃的？這還是鎮子裡的主幹道，怎麼搞成了這個德行！」看著路上那一個個穿著高筒雨鞋的行人，武威忍不住道。這個模樣，黑泥足以沒到腳踝，讓他根本就下不去腳嗎

陳忠也皺起了眉頭，這種事情，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可是到下一個像點樣的市鎮，從地圖上來看，至少也要跑出去上百公里。

「陳哥，問問大家餓不餓，要是可以的話，忍忍吧，乾脆到下一個市鎮再吃飯吧。找個地加上油，咱們就走吧。」方明遠看著這窗外爛成了泥塘的道路也是頭痛地很，大家都沒有這種準備，總不能為了吃頓飯，所有人都踩個一腳泥吧，那樣的話，鞋子就算是毀了。

從後面三輛車回饋回來的消息上來看，大家的意見都很堅決，寧肯餓肚子，也絕不去踩一腳泥。就連林蓮和武威的秘書，兩個最容易餓的女性，也是同樣堅定不移地選擇繼續前行。

「這下子就好辦了，陳哥，找個加油站，加上油大家就繼續上路吧。」方明遠將目光從窗外轉了回來，閉目養神。說實話，這個市鎮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他一看的東西。

車隊緩慢地在道路上向前一路前行，幾乎橫穿了小鎮，來到了小鎮的另一邊，這才看到了遠處的一家掛著華夏石油牌子的加油站。

方明遠帶出來的這兩輛車都是進口的越野車，對於燃料的要求比較高，出發前，陳忠就考慮到，它所需要的油料，在一般小市鎮中可能會沒有，所以隨車帶了兩個油桶，儲備了兩桶油，加上這車的油箱比那兩輛日本車又大，雖然耗油量比它們高，但是陳忠並沒有打算在這種地方加油，所以兩輛車繼續前行，到了鎮口處，才停了下來。

這裡的公路比起鎮裡的情況要好了很多，雖然也有黑泥的存在，但是還有能夠讓人落足之地。車輛剛一停下，幾個人就紛紛下車，在車裡坐了這麼久，雖然說車廂裡的空間不小，比那些轎車還要寬敞，但是時間長了，也得出來活動活動手腳。

後車上的林蓮和武威的秘書一個叫李燕的二十歲上下的年青女子也一塊下了車，這李燕雖然與林蓮相比起來遜色了不少，但是也算得上是個美人了。路況不好，她有些暈車，所以也換到了前面的越野車上來。

「蓮姐，我這裡還有一些餅乾面包，你們兩個先吃點墊墊，等車加完油，咱們到下一個歇腳地，再吃飯吧。」方明遠遞過去一個包裹道。

「行，我們還行，沒什麼飢餓的感覺。」林蓮接過了包裹道，「真是想不到，東北這邊居然也會這個模樣，若不是遍地都是黑泥，我差點以為又回到了秦西省的那些小縣城了。」

方明遠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個筋骨道：「恐怕這兩者還不能混為一談。蓮姐，你說的那種情況大多都是發生在位於山區的市鎮吧，黃土高原上，水土流失厲害，下一場大雨，就會有大量的泥土被雨水從山上被衝了下來。堆積到了街道上，只要能夠及時地清理，這和當地政府的管理水平關係不大。但是這裡是東北地區，這是平原地區，這個市鎮的中心馬路上堆著這麼多的黑泥，就有些不像樣了。這裡的政府部門，失職啊！」

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方明遠也沒有想多事地去管，這林子大了，就什麼鳥都有，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半宅男的轉世，沒那麼大的能量什麼都要管管的。

幾個人在路邊說說笑笑，活動著腿腳，等了有十來分鐘，仍然不見武威的那兩輛車從鎮裡開出來。

「這個張顯立，幹點事怎麼這樣拖泥帶水的！」武威心裡暗罵，他真是膽子夠大了，居然敢讓自己和方明遠在這裡苦苦地等他，是賺方明遠上一次收拾得他不夠狠嗎？自己都在這裡夾著尾巴做人，他居然還敢在這裡拖拖拉拉的。

還沒等怒氣上撞的武威找著對講機，張顯立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兩輛車在加油站裡加滿了油，剛駛出來不足五米，就熄火，再打火就怎麼也打不著。現在正在和加油站裡的人查找原因。

「車子熄火了，打火打不著？」方明遠詫異地道，「兩輛車一起？」

「嗯，兩輛車一起！」陳忠肯定地回答道。

「這就奇怪了，出毛病哪有兩輛車一起犯事的。回去看看！」方明遠當即決定道，要是這兩輛車在這裡趴窩，餘下路還怎麼走。總不能把那些人都丟在這裡吧。

於是兩輛車又開回了加油站，遠遠的就看見張顯立和武威的六個屬下，圍著兩輛車打轉。一旁還站著三四個看熱鬧的本地人，看樣子可能是加油站的員工。

好在這加油站的附近，雖然也還有泥，但是大多都已經幹了，陳忠找了塊地，停了車。

看到方明遠他們又回來了，張顯立滿頭大汗地跑過來道：「方少，姐夫，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剛出加油站，兩輛車幾乎就同時熄火了，再打火就怎麼都不著，我們還沒有找出來毛病。」他這一頭汗，與其說是因為急的，還不如說是急的。

「張顯立，叫他們把油箱裡的油都給我抽出來！」方明遠一下車就對張顯立道，「兩輛車同時出毛病，只可能是油有問題！」

「嘿嘿嘿，我說你這人是怎麼說話的，你憑什麼認為是我們的油有問題？」立時有人不滿意地叫道，「你們的車子出問題，關我們加油站屁事！你們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再胡說八道，別說老子給你們埋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水裡忘記兌油了吧


不得不說，這一位堪稱是「史上最強悍的加油站員工」了！

算上陳忠和武興國，這一次出來負責安保的人員方明遠這裡有六人，武威也帶了六人，十二人的目光立時全部扭轉了過去，在這種小地方，居然能夠看到叫囂著要將自己家老闆埋了的強人，這還真是要瞻仰瞻仰了。那個中年人沒有想到自己一聲叫喊，方明遠和武威沒有搭理他，卻引來了十二個漢子那如同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這心裡不由得一緊，下面的狠話就沒敢再說出來。

中年人拉著身邊的幾個人向後退了幾步，小聲地和身邊的年青人嘀咕了幾句，那個年青人立即轉身向加油站裡面跑去。

有人找來了軟管，有人找來了桶，將車子油箱裡的「油」用軟管抽出來，方明遠和武威看到被抽出的液體是黃色的，相當地渾濁，一個高約半米的塑料桶被裝了滿滿一桶，而且這汽油的顏色較淺,味道也不濃烈。看到了這一切，方明遠的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這分明是在汽油裡面滲了水，前世裡，關於這樣的黑心加油站，網上可是沒少報導。只是他一直在大城市裡，還只是聽說，並沒有親身遇到過。

靜止了一會兒後眾人就發現，這種油水混合物一會兒就分出來了，從上面望下去，看到裡面的液體好像只有半桶。

「這是因為水的比重大，油會浮在上面，並且由於水會反光，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半桶似的。」陳忠冷笑道。他看了看左右，找了一根木棍在液體裡量了一下，隨後將木棍放在桶外，發現汽油只有上面的少半桶。

「這哪是油裡滲水啊，這分明是水裡給你兌了油啊！」武興國脫口而出道。油箱裡加了這麼多的水，一打火，水都進到了發動機裡，車子不趴窩才見鬼了。

「我說，你們這是賣水呢還是賣油呢？」張顯立暴跳如雷地吼道，讓他們這樣一搞，今天餘下的時間就只能修車了，還不知道，在這個小鎮裡，能不能找到能修理進口車的地方，兩位老闆要是心裡不爽了，他肯定沒好日子過了。

「你怎麼說話呢，我們這裡是加油站，加的當然是油了！」中年人一臉滿不在乎地道。

「那我們油箱裡的水從哪裡來的？」張顯立更是惱火，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子道。

「你們油箱裡的水從哪裡來的，我怎麼知道，這車是你們的，又不是我的！」那中年人斜著眼看著張顯立冷笑道，「放開手，像你們這樣來訛詐我們的人，我王老虎看多了，我數一二三，你要是還不放手，老子把你們統統都送進去監獄裡去！」

「顯立，回來！」武威冷笑道，「剛才不是說要把我們都埋了嗎？現在怎麼又改送監獄了？王老虎，嘿嘿，你要是老虎，那很巧，我姓武，咱們今天就看看，是你這個老虎把我這個武松埋了呢，還是我讓你這隻老虎扒皮抽筋呢！顯立，去查查，這裡歸哪個縣的政府管。縣裡管不了，還有市裡，市裡管不了還有省裡，大不了老子將這官司打到京城去，我倒是要看看，在京城裡，你這隻老虎還能有幾分虎威！」

武威這是真的火了，這兩輛車要修起來，也得不少錢呢，不僅要換濾芯、噴油嘴、火花塞等零件，另外因為很多部件都進了水，因此都需要清洗。錢倒是小事，這點錢武威還不放在心上，問題是它耽誤事啊。陪方明遠出來一趟，卻碰上這種事，怎麼能不讓人惱火。尤其這個王老虎，不知道天高地厚，犯事了，要是老老實實的賠禮道歉，想辦法幫著修車吧，對這種小人物，武威還真覺得犯不上動用什麼關係來收拾他，實在是有些殺雞用牛刀。

可是這王老虎又是叫囂著要把他們給埋了，又是威脅要把他們送監獄裡，這一下子，可是將武威給激怒了。這真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別說身為京城官宦子弟的他了，那是在外面哪裡都覺得高人一等的。別說一般的地級市領導了，就是省會城市裡的一般官員，他也不見得有多在乎，不過是面子上保持個尊敬罷了。

王老虎被他的這一通話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此時的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是踢到了鐵板了，這一群外地人，看起來也不是善茬。可是他仗著自己有一個在軍分區裡當團長的哥哥，家族裡又是這鎮上的大姓，鎮裡的領導，甚至於縣裡的領導，很多都是他家的親戚，在當地囂張跋扈了這麼多年，這性子早就野了，明知道對方可能不是一般人，但是仍然硬著頭皮死不認賬。

「嘿！嘿！嘿！你們這是干什麼的！」隨著一連串的呼喝聲，只見三名警察騎著自行車，艱難地從泥堆裡騎了過來，一邊騎一邊大叫道。

黃貴，是這個名叫王家集的小鎮上的派出所的副所長，他是縣裡其他鎮裡調過來的，在這個王姓佔據統治地位的小鎮上，這日子自然是不好過了，很多與王家人有關的事情，即便是其他姓的人報案，他們這裡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讓這鎮領導裡有一半人都和王家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縣領導裡也有近三分之一，據說就連市裡和軍分區裡，都有這王家人。他一個小小的副所長，別說在市裡，就是在縣裡，也沒有什麼靠山，即便是看不慣一些事，但是為了混碗飯吃，也只能對王家睜一眼閉一眼了。

王老虎的本名叫什麼，黃貴已經記不清了，只是知道自從兩年前，自己調過來的時候，這個鎮上的人就這樣叫他了，王老虎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引以為容，他自己也自稱是王老虎。

王老虎在這裡開了一個加油站，雖然掛著是華夏石油的牌子，但是到底歸不歸華夏石油管，黃貴並不知道。加油站的汽油滲水，他也是早就知道，不過本地人都是寧可每升多交些錢，和王老虎私下裡買，這個加油站大多時候都是用來糊弄那些路過此地的外地車。不過今天這架式，看起來王老虎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否則也不會向自己報警。

黃貴一看，好傢伙，與王老虎對峙的人不下十五六口子，雖然裡面有兩個女人和一個少年，但是這人數也是相當可觀的。更何況，對方這些人都是個頂個的棒小夥子，打架那絕對是把好手，看來，王老虎果然是撞上硬硬茬了，擺不平了。

黃貴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方明遠停在一旁的那兩輛車，眼睛立時睜大得簡直像個銅鈴，下意識地手裡一捏閘。「吱……」自行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在加油站的入口處橫了過來，要不是他後面兩個屬下反應快，扭頭讓過了他，三人就撞在了一起。

「黃所！」兩個年青人吃了一驚道。

黃貴強壓著心頭的驚異，擺了擺手道：「沒事，捏閘捏狠了。」說著三人將自行車在旁邊一靠，快步地向眾人走了過來。

「看到了沒有，哼哼，識相地就趕緊走！自已的車壞了，關我們加油站屁事！」王老虎得意地道，「老黃，這幾個外地人自己車壞了，非要賴在我的頭上！你看，他們還想要動手打人！」

「撲哧！」武威的秘書第一個笑出了聲，接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老黃，老黃，近些年裡的電視劇裡，這個名稱不是掛在了任勞任怨的老黃牛頭上，就是貧困不嫌家窮的忠實老黃狗頭上，今天突然聽王老虎這樣一叫，有人再帶個頭，這笑聲就控制不住了。不僅僅是方明遠他們這邊笑，就連王老虎身後的人，還有那兩個年青警察，也都笑了起來。

黃貴板著個臉，先到那兩輛趴窩的日本車前，將車牌上的黑泥擦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京字牌！」黃貴這心裡就是一顫，雖然不是什麼特殊車牌，但是看這些人的氣質，派頭，還有那兩輛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卻肯定是進口來的越野車，肯定不是一般人，王老虎這一次可是看錯了人了。面對他的恐嚇，也許一般人會忍氣吞聲，這幫人可是不會認栽的。

跟在他後面的兩個小警察，也看清楚了車牌，微微地吸了一口涼氣。這年頭，從京城裡出來的，又有著這麼多車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了。

「黃警官，我們的車在他這裡加油出來沒走幾米就再打不著火了。你來看看，這是我們從車子的油箱抽出來的，一桶裡倒有半桶多是水，我想問問這位王老虎，你是賣水啊還是賣油啊？」方明遠上前兩步，招呼著黃貴過來。

「這到底是京城出來的人，聽聽，黃警官，比TMD這個王老虎會說話多了！」不說別的，僅這個稱呼，黃貴這心裡就先向著方明遠他們幾分了。

「就是，黃警官你來看看，這油箱裡加了這麼多的水，發動機怎麼能不熄火！這加油站，我看還是改做加水站好了！這位王老虎，大概是水裡忘記兌油了吧！」武威雙手環抱在胸前，笑吟吟地看著黃貴，他相信，這個警察肯定是看出來點什麼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問青紅皂白的軍官


王老虎臉皮抽了抽，還真是讓武威說對了，昨晚上，喝足了老酒的他在情人的床上奮鬥不息，結果就是一覺睡到了時近中午，迷迷糊糊地，在運油車送油來後，給裡面加了過多的水。平日裡，他雖然在油裡加水吧，但是還知道掌握分寸，適可而止。所以當張顯立他們的車在出口處一趴窩，王老虎就知道事情壞了。

但是看張顯立他們是外地人，所以王老虎也不怎麼在意，兩輛車上撐死了能有十來個人嗎，自己在這鎮上振臂一呼，少說也能拉起四五十口子，還怕幾個外地人。但是當方明遠他們出現後，王老虎這才發現，對方的人也不少。但是在鎮上囂張跋扈以久的他也不害怕，這人再多，遇上了警察也是白搭，而鎮裡的警察，還不是自己一個電話的事。

「放你母親的拐彎屁！老子這是加油站，華夏石油的加油站！」王老虎破口大罵道。

武威的臉色立時就沉了下來，這王老虎也太不知進退了，左一個老子，右一個老子的，剛才他是顧忌方明遠，就當沒聽見，現在居然針對著自己來了，還不乾不淨地帶上了自己的母親。他看了看自己的那幾個屬下，又看了看面不改色的方明遠，這才一擺手。

那六個人立時躥了過去，王老虎不由得臉色大變，一邊向後退，一邊大叫道：「老黃，他們這是要打人啊！外地人欺負人了！」他退得快，那六個人追得也快，將加油站裡的幾個上來攔阻的人放倒了之後，很快就給他堵到了一個死角。王老虎雖然號稱老虎，但是這拳腳上的功夫就不用提了，三下五除二，就被按在了地上，押解到了武威的面前。

「老黃，他們這是故意傷人啊！你TMD死啦，看不到我被人打了？」王老虎一邊用力掙扎，一邊大聲地罵黃貴道。

黃貴原本還打算為他說兩句好話，這一下子，索性就當作沒聽見了，那兩個年青警察，看黃貴不動，自然也不動了。

「啪啪啪啪……」武威來來回回地給了王老虎七八個耳光，扇得他的臉如同豬頭一樣，這才冷笑道：「王老虎，我不管你是真老虎，還是假老虎，你要是再敢給我吐半個髒話，我一定讓你下半輩子都後悔自己為什麼當人！老子？你想當誰老子？讓你們的縣委書記出來，看他敢不敢說給我當老子！」這要不是方明遠在一旁，而且他還沒有摸透方明遠的脾性，不然的話，打折王老虎的腿都有可能。

武威的這一句話，令王老虎有些傻眼，他雖然狂妄，雖然囂張跋扈，但是還沒有狂妄到了拿縣委書記說事的地步。眼前的這個中年人，卻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彷彿是理所當然似的。

「這位先生，能不能先把他放開，我和他說說。」黃貴陪著笑道，他現在已經百分之百地肯定，這些人肯定是從京城裡出來的有背景的過江龍，沒聽見人家說嗎，連本縣的縣委書記都沒放在眼裡。

武威當然是不會把一個處級幹部放在眼裡，先不說他的老爹就是馬上由副廳變正廳的幹部，在京城裡，處級幹部簡直是多如牛毛，除非是一些特殊部門工作的處長，誰會把個處級幹部當個人物地放在心上。說難聽點，在京城住的時間長些的人，七拐八彎的，哪一個不認識半個一個處長。更不用說，在他的一邊，還有方明遠，那可是認識正省級大員的強人，一個縣委書記，還真嚇不著他。

「哼！」武威一腳踹在了王老虎的屁股上，兩旁按著他的人一撤手，王老虎踉踉蹌蹌地險些來個狗吃屎。

黃貴上前扶起了他，輕聲地道：「王老虎，奉勸你一句，不是我黃貴不幫你，別說我只是個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長，恐怕就是局長來了，人家也不在乎。看到哪兩輛車了嗎？每一輛車都夠我掙一輩子了。而且我說，你給人加油的時候，就不看車牌嗎？」

讓他這麼一提醒，王老虎這才注意到了那兩輛被擦乾淨的車牌。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道：「操！」

王老虎雖然狂妄，但並不是傻瓜，從京城裡出來，又是這樣狂傲，對方肯定是有背景的人。自己怎麼就迷迷糊糊地沒有注意，給人家加了滲油水。

「姐夫，我查到了！」張顯立拿著大哥大，連蹦帶跳地從車裡跳了出來。

「哈………」方明遠打了個哈欠，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沒什麼懸念了，換句話說，也就沒有什麼好玩的了，就算是一會兒這裡的縣委書記趕來了，也得是客客氣氣地向武威賠罪。誰讓人武威這一次佔住理了。這治下有王老虎這樣的敗類，他這個一縣之長，也要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這車不修是不能開了，可是方明遠還真沒有興趣在這個遍地爛泥的鎮子呆下去，他在考慮著，要不要自己帶著林蓮和陳忠、武興國先走，到下一個市鎮等著他們。

「王老虎，這人咱們都惹不起，趕緊去給人家道歉，賠償損失，也許這事能夠揭過去。不然的話，這事情你可不一定扛得住。」黃貴語重心長地道。雖然心裡恨不能讓這王老虎滾監獄裡呆個三五八十年，最好一輩子都別出來。可是人家不僅僅鎮上、縣上有人，市裡和軍分區也有人，就是進去了，用不了多久也會出來，要是因此而記恨上了自己，這日子可就沒法子過了。

「怕什麼，咱王家在市裡一樣有人！他打人就白打了不成？」王老虎梗著脖子道，當著這麼多人，被武威打了這麼多記耳光，臨了還踹了一腳，王老虎自覺得這面子上也過不去。

「我就問你，就算你家有人當市委書記，你想想他會不會為了你給人家加注水油而護著你！你別忘記了，市長也不過就是個正廳級的幹部，你知道人家家裡會不會有人是省級幹部。京城裡，那可是省級的幹部一抓一大把的！」黃貴恨鐵不成鋼地道，「反正我是話已至此，該提醒你的，我可是都說了！怎麼辦，你自己看著決定吧。我這小副科都算不上的可是惹不起人家。看到人家手裡那跟磚頭似的東西嗎，那就是大哥大，市面上至少得賣好幾萬！」

武威拿起電話，看了王老虎一眼，伸手就要撥號。

「等等！」王老虎脫口而出道。

「等等？」武威冷笑了兩聲，「晚了！」

武威並沒有打多長時間，就收了線。

「武威，你們在這裡處理這事吧，我們先下去下一個市鎮等你們了。這地，吃飯都沒地方可下腳的。」方明遠和武威打了個招呼道，「兩輛車裡我給你留一輛，事處理完了你們趕上來吧。」

武威遲疑了一下，從心理上，他是想和方明遠一齊走，但是這裡還確實離不開他，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從鎮子的另一頭，開過來了兩輛軍用吉普車。車速很快，在馬路上濺起了無數的泥點子，兩邊的行人紛紛躲避。

車子一直開到了加油站外，車門一開，接著跳下來了十來個帶著槍的軍人，呼拉拉將整個加油站給圍了起來。

原本面如土色的王老虎立時興奮了起來，揮動著雙手大叫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只見從車上又下來了一名軍人，大約在三十四五上下，板著臉向眾人走來。「王武，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這王老虎叫王武啊。可惜他名不副實，這武藝不怎麼的啊。

「哥，都是讓他給打的！」王武看到了他，就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指著武威大叫道，「他不僅打我，還踢了我一腳！還恐嚇我！」

那軍人將目光轉向了武威等人，冷若冰霜地道：「你們不知道故意傷人、毆打軍屬是犯法的嗎？把他們全給我抓起來！帶回去好好審問！咱們當兵的保家衛國在外，家裡人還要受欺負，這成什麼樣子！」這十來個士兵立時就向上湧，要將方明遠他們都抓起來。無論是陳忠他們，還是武威的手下，自然是不會束手待斃的，圍成了一個圈，將方明遠他們護在中間。這些士兵們，一時片刻還奈何不了他們。

「有敢反抗的，都給我捆上！」中年軍人見勢更是惱火，大吼道，「不能開槍，連拳腳也不會用了嗎？給我打，打不死就行！」

「住手！」陳忠高聲地道，「再不住手，我開槍了！」說著，從身後掏出了手槍，指向了那中年軍人。

「住手！」中年軍人連忙喝止了自己的屬下，看著陳忠道，「你是什麼人？有持槍證嗎？」

陳忠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證件，甩給了中年軍人，冷笑道：「你們今天的所做所為，我都會如實地上報的。真是給軍人丟臉！」

中年軍人翻開來看了一眼，這臉色立時就變了！

警察部警衛局！

第二百七十八章 警察部警衛局

在華夏，有兩個警衛局是不為很多人所知的，或者說知道了，也只是一鱗片爪的。那就是「中央警衛局」和「警察部警衛局」

中央警衛局是華共中央警衛局的簡稱，隸屬華共中央辦公廳。又叫總參警衛局，不過在總參謀部只是掛名。屬解放軍編制，大軍區級別。在地方不設機構。主要負責黨中央、國務院、全國人大、全國政協、中央軍委主要領導的安全，也就是負責居住在中南海的政治局常委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安全保衛，俗稱中南海保鏢。來華訪問的外國元首和政府總理在本國保鏢之外，由中央警衛局對口負責安全保衛。

而「警察部警衛局」則是屬於屬武警序列，只接受武警的軍事指導，由警察部領導的現役部隊，主要負責國家領導人、省市主要領導人、來訪重要外賓的人身安全保護。

這兩個警衛局沒有隸屬關係，只不過前者所保衛的領導人級別更高，而且集中於京城；而後者，所保衛的人員級另要低一些，而且在各省、直轄市還分設有警衛處負責當地領導和重要來賓的安全警衛工作。一般警察部警衛人員都持有武警警官證和警察的工作證，有雙重身份。

中年軍人是王武的哥哥王聞，如今是一名高炮團的團長。駐紮地距離這裡足有五六百公里。這一次恰好他過來到這裡開會，順便回家看看，這剛到家，還沒有和母親說上三句話，就有人急匆匆地跑了回來，說王武在加油站被一群外地人打了。怒不可遏的他立即就帶著屬下們衝了過來。

當他看到自己弟弟那紅腫地如同豬頭的模樣，王聞是真的心痛了，自己常年在外地工作，家裡的事情全都得靠著弟弟，所以他這心裡對王武就有幾分愧疚之心。當然了，這其中自然也有另一層因素，那就是軍隊一般不干涉地方的事務，但是，一旦干涉了，對涉及到的軍人，處理權也不在地方，而是在軍區裡。而軍區，當然是會護著自己的子弟的，只要能夠佔著幾分道理，就是捅婁子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他毫不遲疑地就下令將方明遠等人捉起來。可是沒有想到，對方人裡居然有隸屬於「警察部警衛局」的人，那豈不是說，這些人裡面，肯定有國家的重要領導……不不不，年紀不對，那就是有重要領導人的親屬了！

意識到了這一點，王聞臉上就見了汗了，手中的證件，也彷彿一下子變得重於泰山，令他的手不禁為之顫抖起來。高炮團團長，在地方上固然是個領導了，但是在警察部警衛局的人的眼中，卻是根本就夠不上被保護的資格！弟弟王武，這一次怎麼會招惹上這種人？這種人又怎麼會跑到王家集這種小鎮裡來的？

「我看不成樣子的是你吧！國民供養著你們，是為了讓你們保家衛國，不是讓你們對人民作威作福的！」方明遠高聲地叫道，「你弟弟在水裡注汽油，毀壞了我們車子的發動機，還在這裡叫囂著要把我們都埋了，這是軍屬應當說的話嗎？我看黑社會也不過如此吧！」

「水裡注汽油？」王聞為之一怔，半晌這才明白了過來。這臉立時漲得通紅。

陳忠將槍收回到了腰間，上前幾步來到王聞的面前，冷冷地道：「王長官，要不要你隨我去省警衛處驗驗真假？」

王聞打了一個激零，連忙將手裡的證件合攏，雙手遞給了陳忠，陪笑道：「不用不用！」在華夏，估計沒有人敢偽造這兩個部門的證件，一旦發現，那可是絕對要查個底朝天，不抓到人絕不罷休的。

陳忠接過了證件，揣回到了懷裡，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王聞這心裡更是慌亂，要是陳忠將此事報了上去，雖然說整個過程中，沒有人使用槍械，自己的責任也是不小。利用職權之便指使軍人圍攻國家重要領導人的家屬，這就足夠他喝一壺了，搞不好，還可能被勒令退役，毀了自己在軍中的前程。王聞如今正是前程似錦的時候，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這位兄弟，等等、等等！」王聞一把拉住了陳忠的胳膊肘兒道，「兄弟，我這也是一時情急，沒有搞清楚狀況不是？哪一位是……啊啊，我向他賠罪，兄弟就高抬貴手，別……」陳忠一晃肩膀，話還沒有說完的王聞就覺得自己的手再也拉不住他的胳膊，被甩了開來。

「王長官，不要再和我糾纏不清，干擾我執行任務，否則的話，我認得你是長官，這槍可不認得。」陳忠冷冰冰地話語令王聞寒了心。不敢再拉陳忠，只能眼看著他走回到了方明遠的身邊。王聞轉身給了已經看得呆若木雞的王武狠狠的一個巴掌，打得他在原地轉了兩個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誰教你的，讓你在汽油裡滲水的？還不趕緊去給人家賠禮道歉！賠償人家所有的損失！」王聞聲嘶力竭地吼道。

「武威，你在這裡把事情處理完，我先走一步！」方明遠也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了，不管那個王聞到底是因為什麼，是平時裡就這樣慣了，還是說真的是因為兄弟情深，一時間昏了頭。下了車，不問是非曲直，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要抓人的作法，實在是有損軍人在國民心目中的形象。

雖然說到了方明遠這個高度的人，自然知道，這軍隊中也是良莠不齊，有愛國愛民的最可愛的人，也有暗地裡倒賣軍隊物資、甚至於參與境外走私的敗類，只不過，很多事情，都被秘而不宣，所以國民們一般是看不到關於軍人的負面報導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華夏的軍隊裡就是沒有蛀蟲的。

不管怎麼說，王武在王家集裡能夠這樣囂張，作為哥哥的王聞，都要負有責任的。如果說不是因為他的地位給王武以倚仗，王武又怎麼敢動輒就叫著要將人埋了？

越野車在馬路上調了個頭，接著向小鎮外的國道疾馳而去。留下了一溜的煙塵。

「陳哥，你什麼時候配槍了？讓我看看！還有你剛才給他看的證件是什麼？」方明遠好奇地替車裡的所有人問道。

陳忠隨手從腰間抽出了槍，退下了彈夾，連著證件一塊遞給了方明遠。

「警察部警衛局！陳哥，你這證件是哪來的？」方明遠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中的手槍，好奇地道，陳忠的來歷他可是很清楚，退役軍人，在平川縣供銷社車隊當了個隊長，後來被自己挖牆腳當了自己的保衛。什麼時候又變成了警察部警衛局的人了。他才不相信，這是國家一直安排在自己的身邊的人。要知道，在那個時候，方家還只是個稍稍富有一點的個體戶罷了。

「蘇部長聽說你要去蘇聯，而且是打算開車到華蘇邊境，給我從警察部警衛局要了一張臨時的證件，等回京城就得和槍一齊上交上去。」陳忠一邊開車一邊道，「蘇部長有些不放心你的安全，本來是打算把他身邊的警衛派到你身邊一個的。有了這個證件，不管是在國內，還是在蘇聯境內，要是遇到什麼突發事件，也好向當地政府求援。想不到今天居然就用上了。」

「警察部警衛局，那可是負責保衛國家和各省市的重要領導人的部門，就比中南海保鏢低一級的！陳哥，你真行，不聲不響地就成了臨時人員，我怎麼就沒這好機會呢。」武興國看著方明遠手裡的槍，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華夏對槍支彈藥的管理太嚴格，他自從退役之後，就再也沒有摸過槍，如今看到槍，這心裡面癢得不得了。這若不是在方明遠的手裡，他簡直都想一把搶過來。

方明遠看出來他的心思，好笑地將槍塞到了他的手裡道：「等咱們到了蘇聯，那邊對槍支的管理沒有這麼嚴，找地方讓你過足槍癮。」

「那可是太好了！」武興國興奮地大叫道。他可是早就想再過一把槍癮了。

「興國，只許把玩，不許拆！」陳忠瞄了他一眼，不容拒絕地道。這從軍隊裡出來的人，拿到槍之後，習慣成自然地就會想拆一遍，陳忠可不想回頭自己再拆裝一次。

「唉！」武興國的聲音立時低了八度。

車子一路疾馳到了下一個市鎮，四個人找了個乾淨的飯店，這才算是解決了肚子的問題。方明遠在這裡的商店裡買了不少的零食和點心，當作乾糧都塞到了車裡。然後找了一家看起來檔次最高的旅館，住了下來——算算武威修車、處理王家兄弟的時間，今天也不可能再繼續前行了，索性在這裡休息一個下午。

一直到了晚上七時左右，武威他們才驅車趕了上來，不過除了武威他們之外，還有當地縣委縣政府的領導……

第二百七十九章 處理意見


方明遠畢竟前世裡只是一個半宅男，雖然說對這官場中的事情比現在的一般人明白很多，當然這要托二千年之後出現的諸多關於官場的小說、電視劇等文學影視類作品，但是他還是低估了陳忠那張警察部警衛局證件，對於這些縣市領導們的威力。

武威先上來將下午方明遠走後的情況匯報了一下，方明遠這才知道，不僅僅是武威他們來了，居然王家集所屬的縣委縣政府領導也來了！

雖然方明遠他們走了，但是王聞卻已經再也沒有下車時的那股威風，在對方已經亮明了身份的情況下，再命令屬下圍攻，那可就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誤會可以解釋了。目前，雖然後果嚴重，日後的前程無光，甚至於可能有被強制退役的可能性，但是好歹還沒有牢獄之災，要是再不知好歹，沒準就要上軍事法庭了。軍區裡就是再護犢子，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團長，去得罪一位至少是省部級的國家大員吧。況且，自己還根本不佔著道理。弟弟在王家集這些年來的事情，王聞當然不可能是一無所知，但是在他看來，那都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己顧不上照顧老人，全部都託付給了弟弟，弟弟藉著自己的名頭，在外面賺些錢，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他沒有想到，加個油居然到最後，會成了這樣的結果！王聞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裡，這正主都已經走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王老虎就更不用說了，被王聞那一巴掌打完後，臉腫得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了，從天堂落到地獄的他，此時已經完全被嚇傻了。

一旁的黃貴心裡是暗自慶幸，還好自已從一開始就沒有站到王老虎的立場上去，一直都是儘可能地勸阻王老虎賠禮道歉，解決事端的，否則坐在那裡哭喪著臉的，肯定也有自己的一份。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始威風凜凜的王聞在看過那本證件後就如同霜打的茄子 -- 軟不拉耷 的，但是堂堂團長，都得巴結人家，自己一個小副所，那自然更是湊不上前了。

武威冷笑著也不去管他們，只是將黃貴叫了過來詢問這王家集附近有沒有手藝過硬的修車廠。這兩輛發動機進水的日本車，不修理是不能上路了。而且這種小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車能夠替換。武威琢磨著不行，到了下個省會城市，再置辦兩輛新車。這北疆地區，地廣人稀的，要是路上出點什麼毛病，可就累人了。

黃貴也不禁犯了難，這王家集隸屬昌鄭縣管轄，雖然說縣裡也有車輛的修理廠，但是修修卡車和拖拉機還成，縣裡的桑塔納要是出什麼大毛病，都得送到市裡去修，武威的這兩輛車一看就不是國產車，那幫人肯定接不下這活。

武威聞言心裡更是惱怒，要是把這兩輛車送到市裡，等修好了，得什麼時候去，方明遠有沒有性子等他，都很難說。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拉近一下自己和方明遠的關係，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他這心裡的火氣就更盛了。

接到省廳領導直接越過市裡打下來的電話，嚇得夠嗆的昌鄭縣縣委書記和縣長沒過多久就先後趕到，所看到的正是王聞在向武威陪笑臉，至於他所帶來的那些士兵，則是在一旁負責維持秩序。加油站，自然也就停業了。

面對怒氣衝衝的武威，縣委書記和縣長大人自然是雷厲風行地決定，王武要對此事完全負責，不但要賠償武威兩輛車修理髮動機所需要的一切費用，而且縣裡面還會通知華夏石油的相關部門，對他進行進一步的處罰。而且私下裡言語間，隱隱約約也透露出，王家在縣裡、市裡的根基深厚，他們能夠做主的，也就只能到這一步。再想加重處罰，他們說了也沒用。

這樣的結果，武威自然是不會滿意了。修理兩輛車的發動機能有多少錢？要是王武現在就能夠讓兩輛車正常，武威給他錢都行。而且在這裡耽擱的時間怎麼算，時間就是金錢，他堂堂廳級幹部的公子，還有來頭更大的方明遠，在這裡墨跡了這麼久，還差點被人抓了起來，最後就換來了個修理髮動機的費用，這說出去，還不夠人笑話的。

倒是那王聞更有眼力價，剛才還一口允諾了，砸鍋賣鐵，也要給武威的兩輛車，重新換上原裝進口的發動機，然後再賠償武威十萬元的損失，這個價格，估計也就把王武的家底抄乾淨了。只是武威根本就看不上他的這點賠償，更對他剛才下了車不分是非曲直就要動手拿人的行徑感到厭惡，所以根本就不搭理他。

最後還是黃貴給縣委書記出了個主意，先扯著武威他們到集裡最好的飯館裡吃飯，然後提出來，武威這兩輛車要修也得去市裡修，而且修理髮動機也是個大活，倉促完事難免會有後患，不如呢，先用縣委書記和縣長的座駕趕路，然後到了省城，武威再租用合適的車輛，一切費用，都由昌鄭縣給報銷。等武威回京城的時候，再到這裡來取車，保證修得讓武威滿意。至於對王武的處理，那時候市裡也就有結果了。

黃貴還提到了方才陳忠震住王聞的那一幕，縣委書記立時就意識到，原來這裡面還另有內幕。原本他看到王聞向武威陪笑臉，還以為是王大團長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所以才放下了身段，搞了半天，這位武衙內還不是正主，正主都已經走了，留下他在這裡善後！縣委書記當時這後背上的衣服就濕了半截。

一個武衙內，就已經可以使得動省廳的人，直接給自己打電話，那麼能夠使喚武衙內的人，那又是什麼地位？這位縣委書記立時意識到，對於他的執政這是一個天大的危機，同時也是一次機會。王氏家族在昌鄭縣的勢力太雄厚了，雖然他是縣委書記，但是在很多事情上也得顧忌著王家的態度。而這一次，王武和王聞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物，肯定要驚動市裡，就是不能夠將縣裡市裡王家的這些人都打入冷宮，至少他們也得乖上幾年，對於穩固自己在縣裡的地位，擴大影響力，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架不住縣委書記和縣長兩人再三相請，加上眾人也確實餓了，武威自然也就順水推舟地在兩位陪同下來到了飯館。至於王聞、王武兄弟，自然是被排除在外了。至於他們怎麼想辦法找人說情，就沒有人管了。

武威擔心方明遠久候之下，又聞到自己一身的酒氣，那沒脾氣的人也要惱火了，而縣委書記擔心地則是夜長夢多，王家在市裡縣裡的關係眾多，回頭肯定會有人來說情。他又哪裡想得到，王聞不是沒有想過找人從中說情，但是王家的勢力也就在這一畝三分地裡，連省一級的部門都進不去，面對京城來的，又有警察部警衛局警衛隨行的人，他就是想要找人說情，也沒有誰能夠搭得上話啊。

結果就是雙方間一拍即合，黃貴的方案可以滿足武威急於上路的要求，而武威自然也不會介意再給王家添把火。兩位縣領導順勢提出來要拜見一下方明遠，武威這面子上有些不好推脫，也就給他們帶來了。不過醜話說到了前頭，到時候，方明遠願不願意見他們，那可就不保證了。

「方少，見與不見都在您一句話，他們想當面向您賠禮道歉，我也不好攔著。」武威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方明遠可沒有興趣和這些人打交交道，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畫幾張草稿。他也明白，昌鄭縣的這兩位，八成是想再確定一下自己這些人的身份。這樣的話，對王家落井下石也就更有把握。

「陳哥，你隨他去見見那些位大老爺們！大家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就要上路的。」不過，從白天王老虎兄弟的所作所為來看，王家在這一帶，肯定已是一霸，收拾了也沒什麼可虧心的，也算是為這裡地方和軍中除了一害。方明遠自然也不會攔阻。

第二天，他們再登程上路的時候，越野車後跟著的變成了兩輛桑塔納，隨車的人，除了兩位替縣委書記和縣長開車的司機外，就是那個小副所長黃貴。縣委書記覺得這黃貴頭腦靈活，又懂得察顏觀色，所以讓他跟車一同前往，和武威他們繼續拉拉關係。這日後，難保沒有用得著的時候。說實話，若不是要忙著處理這件事的後續事宜，這位縣委書記還真想親身陪同武威他們一同前往。

一路上曉行夜宿，方明遠倒是發現，這個黃貴還真是有幾分眼力價。而且說話辦事，雖然有著眼界不夠寬廣的不足，但是學習能力卻是挺強。

這一天中午，他們來到了素有「東方小巴黎」之稱的冰城市。

第二百八十章 東北虎養殖中心

方明遠一行人進入冰城市後，就在這裡找了一家酒店住了進去。冰城是省會城市，也東北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交通中心，著名的歷史文化名城和旅遊城市，素有「「天鵝項上的珍珠」、「東方莫斯科」、「東方小巴黎」以及「冰城夏都」等美稱。從這裡再往北走，華夏境內就沒有再比它大的城市了。路上開車走了這幾天，大家也需要休整一下。

由於方明遠堅持要走陸路，所以在這裡，是他們可以保證後勤補給的最後一個城市。出了這裡，想要在地方上購買各種物資什麼的，就沒有這裡這麼齊全了。而且武威也要在這裡重新買車，那兩輛修過的日本車，他打算回頭賣了。

而且他也想明白了，這一次北上，儘是些地廣人稀的地方，進入了蘇聯境內，更是這樣，這轎車遠不如越野車舒坦。雖然說想要在這裡購置到和方明遠一樣的車輛，不大容易，這價格上的壓力也大，但是找兩輛國產的吉普車，最好是軍用的，對於他來說，還是不難的。

方明遠在酒店裡舒舒服服泡了一個澡，這才神清氣爽地走了出來，換上了一身乾淨衣褲。打開外間門，陳忠和武興國正坐在沙發上聊天，方明遠注意到，兩人的頭髮都是濕漉漉的，顯然都已經洗完了澡。

「蓮姐還沒有出來？」方明遠隨口問道。洗完一個澡，這肚子明顯有些餓了。

陳忠和武興國互相看了一眼，陳忠道：「從進去就沒出來，大概是……」

說話間，房門就打了開來，林蓮披著還帶著幾分水氣的長髮走了進來，這酒店裡並沒有像方明遠前世裡那樣配備電吹風機，所以客人們也只能是用毛巾儘可能地擦乾後，等著它自然干。好在現在還是十月份，冰城的氣溫雖然不像京城那樣高，但是也不至於很難受。

「走吧，去嘗嘗這裡的西餐館！」方明遠打了個響指道。

冰城由於地處華夏的北方，這裡在建國前，長期受到俄國和日本的影響，不但是市內建築中西合壁，比如說有莊嚴雄偉的聖索菲亞教堂和神秘氣氛籠罩的尼古拉教堂，還有造型奇巧的俄羅斯木屋，典雅別緻的歌特式樓宇。充滿了歐式建築的中央大街，有著雅潔明快的建築色調，並將在日後展示出燈紅酒綠、繁華如錦的都市風貌，

而且由於過去的冰城，外國僑民比例較多，其中俄僑佔多數。外僑生活方式與習俗對冰城人的文化、飲食習俗有一定影響。比如那種名為「列巴」的大面包，足有五斤重，味道也別具芳香，外皮焦脆，內瓤鬆軟，香味獨特。這裡的西餐館很多，而且味道都很不錯。

「西餐！」武興國當即這臉就耷拉下來，他跟隨方明遠的時間也不短了，也不是沒有吃過西餐，可是一拿起刀叉來，他就覺得這手就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而且在他看來，那牛排什麼的，吃著費勁巴拉的不說，味道還不如秦西省的肉夾饃。去吃一頓西餐，花老貴的錢，還不如要碗拉麵，再就上幾個肉夾饃吃著更舒坦。

「方少這是為了你好，等回頭進了蘇聯，哪找地給你買中餐去，這是讓你提前演練演練！」陳忠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好幾百塊錢一頓的西餐，到了你這，怎麼跟上刑似的。別人還沒有這待遇呢。」

「就是跟上刑似的，不但不好吃，還拘束地慌。」武興國低聲地嘟囔道。

方明遠自然是不會在意武興國的那點小小的抗議了，陳忠說得也不錯，等進入了蘇聯，那恐怕十頓飯裡九頓都是西餐，餘下的一頓是自己泡方便麵就鹹菜，想要在那邊吃到純正的中餐，方明遠不知道有沒有這個希望。

他們出來的時候，武威已經帶著張顯立他們出去採購了，老毛子那邊輕工業產品不但少，而且質量也不好說，更是不合華夏人的口味，所以武威寧肯帶去了吃不完、用不了，也絕不能出現不夠吃不夠使。

黃貴和兩個司機侷促地坐在了酒店的大廳裡，看到方明遠他們下來，連忙站起身來。

「方少，如果說您和武總沒什麼吩咐了，我們這就準備回縣裡了，在縣裡恭候二位的大駕。到時候，我們縣裡肯定是掃街相迎！」黃貴滿面堆笑地道。跟著這兩天他算是看出來了，那位縣委書記和縣長拍著捧著的武總，在方明遠面前也是客客氣氣，而且那一天驚住了王團長的那個中年人，也是總跟在方明遠的身後，方明遠和武威兩人誰的地位更高，那就不言而喻了。但是，這位方少，雖然地位比武威高，說起話來卻是很和氣，若不是身後總有人跟著，要在街上碰到了，肯定以為是個普通的少年。

方明遠笑了笑道：「黃所長，麻煩你們三人跟了一路，哪能就這麼走了，這已經中午了，我們要出去吃飯，一塊來吧，吃飽了飯，才好上路不是。」

點頭哈腰的黃貴還想要客氣一下，方明遠已經向門外走去。武興國一拍他的肩膀道：「別客氣了，方少既然發話了，就一塊來吧。」

方明遠選擇了一家位於中央大街上的西餐館，九零年的冰城中央大街，還沒有被列為步行街，仍然可以通行車輛。

由於已經過了吃飯的高峰期，西餐館裡的人並不多，方明遠一行人佔了四桌外，整個二樓，就只有最靠裡邊還有一桌人，再也沒有其他人。

方明遠將武興國安排到和那兩個司機在一桌上，將黃貴安排在自己的這一桌上。

黃貴簡直是受寵若驚，尤其是看過了西餐廳的菜單後，更是暗中咋舌不已，這四個人的一頓飯，就得吃掉他一個月的收入。這一次跟著來冰城，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方明遠一邊吃飯，一邊隨口和黃貴聊天。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突然從餐廳最深處的那一桌上，傳來了一個男人暴躁的聲音。方明遠抬頭向那邊掃了一眼，那一桌上是三個人，看樣子已經吃完飯了，正在享受飯後的茶點。桌子上攤了一堆厚厚的紙，看起來似乎是文件。說話的人是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人，橫眉立目，一臉地不耐煩。坐在他對面的兩個人看不到正臉，但是從有不少白髮上來看，年紀應當是不小了。

方明遠又繼續和黃貴聊天，沒過幾分鐘，那邊又傳來了一句「我跟你們說，政府的錢也是有限的，每年撥下來的，連工資都發不夠，你找我也沒有用！」接著，只見那青年人站起身來，大步地向樓梯走來。

同桌的兩個人連忙起身，匆忙間，將桌上的文件撒了一地。其中一個人蹲下來收拾文件，另一人卻追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叫道：「李科長，李科長！你聽我說啊。」

那位李科長，卻頭也不回地大踏步下了樓去，那人也追下樓去。

收攏好地上文件的這個頭髮已經有些花的中年人，將文件塞入了提包裡，也快步地追了出來，從方明遠他們這裡過的時候，落下了幾張，他卻根本沒有察覺，快步地下了樓。

陳忠順手從地上撿了起來，掃了兩眼道：「關於東北虎養殖的。」

「東北虎養殖？」方明遠立時有了興趣，東北虎也叫西伯利亞虎、阿穆爾虎、烏蘇里虎、滿洲虎、朝鮮虎，主要分佈在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和華夏的東北，以及朝鮮地區，不過朝鮮半島已經很久沒有發現野生東北虎的消息，是現存體型最大的虎亞種和體型最大的貓科動物，皮毛在同類虎種中也最為珍貴，是當之無愧的亞洲的「叢林之王」。但是由於人類的濫捕濫殺，野生東北虎在二千年之後，已經很難在華夏境內看到了，任何一點點蛛絲馬跡，都可以令國內研究野生東北虎的專家們為之興奮不已。別說東北虎了，就是體型比它小一號的華南虎，還引起了轟動全國的周老虎事件。

方明遠想了想，似乎前世裡華夏的東北虎養殖保護就是在這幾年在東北建立起來的，後來還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東北虎的數量迅速增長，並且在研究如何將養殖虎放歸山林。

方明遠要過來那幾張文件，果然不出所料，只看了幾眼的他就在上面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

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就是因為這個繁育中心攻克了東北虎養殖的難關，它這裡的東北虎後來數量猛增，為了籌集養活這些老虎的資金，不得不在冰城的松花江畔建設了虎園，供遊客們觀賞。那裡方明遠前世裡去過，那種類似於野生動物園的觀賞方式給他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當時他坐車觀賞老虎時，有一隻虎還向車窗撒了一泡尿！引起了車內遊客們的哄堂大笑。

樓梯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那個提著包的中年人又快步地走了上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養虎，難啊

中年人一眼就看到了方明遠手中的那幾張紙，快步地走了過來道：「小同志，這幾張紙是我剛才掉下的，能不能還給我。」

方明遠這才正面看清楚了他，眼前的這個中年人，看起來足有五十歲上下，滿面的風霜，半黑半白的頭髮，粗糙的雙手和看起來有些老式的服裝，都說明他的經濟狀況並不寬裕，只是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只是帶著幾分惶急。

方明遠拉過來一把椅子道：「您請坐，從這上頭看，您是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的？」

中年人點了點頭道：「小同志，我這還有急事，能不能把那紙給我。」

說話間，只見樓梯上又上來一人，正是剛才追趕那位李科長的中年人，只見他腳步沉重，面色灰暗，不用說，人是沒有追上。「老王，人家就是年輕啊，我楞是沒追上！哎？」

黃貴立時站起身來，端起了自己的碟子，坐到司機那一桌去，給他讓出了座位。

「兩位老同志，請坐下來。請問怎麼稱呼兩位，我姓方。」方明遠不但沒有將手裡的文件還給那個老王，反而放在了桌上，壓在了手底下。

提著包的中年人看了看陳忠，又看了看避到一旁的黃貴他們，無奈地道：「老李，坐下來吧。」方明遠手裡的那可是文件的原件，要是撕了或者污了，再想開一份還得跑幾個政府部門，費很多的口舌，這個年青人也不像是普通人，既然要自己坐那就坐吧。

方明遠招呼著餐廳裡的服務員又給上了兩份茶點，「兩位要不要再要點什麼吃的？我這人對老虎一向感興趣，看兩位是東北虎養殖中心來的，所以就想問問現在咱們國家的東北虎的情況。能不能麻煩兩位花點時間，給我上上課。」聽方明遠這樣一說，林蓮又在一旁幫著說了幾句，兩人這才放鬆了下來，這桌上的氣氛也就活躍了起來。原來，提包的中年人叫王玉剛，是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的主任，另一人叫李光誠，是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的財務科長。兩人這一次是到冰城找相關部門求助來的。

「俺們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成立於八四年，那時候啊，全國做過一次野外東北虎數量的調查，結果一查，哎呀我的媽呀，全國野生的東北虎就二十到三十隻了！要知道在七十年代中期，那時候還有一百五十多只呢。國家一下子就急了，不能讓這東北虎滅絕啊。這可是全球十大最瀕危動物之一，全世界的人都關注著呢。於是就成立了俺們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當時就只有八隻東北虎，俺們就研究怎麼樣讓它們多下虎崽子。」王玉剛一臉地感慨。

「這野外的東北虎怎麼這麼少了？七十年代還有一百五十多只，十年的光景，就這麼點了，這下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陳忠沉聲問道，他是外行，但是外行人也明白，一種動物如果說只餘下了二、三十隻了，那就是很危險了，稍有不慎，野生的東北虎就沒了。

「能不快嗎？老弟，這東北虎的經濟價值極高，按照我國醫學傳統看法認為虎的肉和內臟可入藥治療多種慢性疾病，一隻成年虎的價值要好幾十萬。好幾十萬啊，誰不眼紅，所以野外的東北虎遭到偷獵者的捕殺。而且這東北虎是貓科的大型動物，又生長在這北邊，它的繁殖率也較低啊，一隻東北虎的壽命一般為二十五六年吧，差不多要到三四歲時候才性成熟，每年12月到來年2月發*，懷孕期105～110天左右，每胎一般產三四仔。這些幼虎們靠吮吸母虎的乳汁長大，要跟隨母虎一二年才能獨立生活。這生得沒有死的快，當然野外就沒了。」李玉誠心痛地道，「那些混帳們，也不想想，要是徹底滅絕了，他們還能跑蘇聯那邊打虎去？就是蘇聯那邊也沒有多少了，攏共好像也就三百來只。」

「國內這些年裡不是好像設立了保護區了嗎，難道說沒什麼作用？」林蓮翻看著手中的東北虎照片道。

「嘿嘿，姑娘，說句不該說的話，話也糙點，你也別在意。要說沒個屁用，那是抹殺了保護區工作者的成績，但是我要說，也就有個屁用！」王玉剛苦澀地道，「那麼大的林子，巡邏人員也就十幾個，也沒什麼像樣的交通工具，哪看得過來啊，多數的時候也就是擺擺樣子。而且，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俺們國家沒有人家蘇聯遠東地區人煙稀少的廣大林域，俺們為東北虎準備的是一塊塊分裂開來的保護區。一個區裡有那麼兩三隻，它們怎麼繁殖？而且森林是東北虎的生存環境，但是並不是說你給它劃出一片林子，它就能夠活下來了，這裡面得有老虎的獵食對象，比如說野豬啊、鹿啊什麼的。在一隻成年的東北虎的領地內，應當不少於一百五十餘隻野豬和二百頭鹿，這樣才能構成一個循環，老虎它才能活下來。這幾年裡，那些該死的偷獵者們，不但打虎，還致使虎的捕食動物也大為減少，這活動的地方小了，吃得還少了，東北虎能不少嗎？」

「哎……」李光誠長嘆了一口氣道，「這老虎少了，大家急，可這老虎多了，俺們也急！」

「李科長，老虎多了還不好，你們急什麼？」林蓮更奇怪了，王玉剛剛才不還是說他們研究的就是怎麼讓老虎多下崽子嗎。

「該不是你們養活不起了吧？」方明遠輕聲地道。這個結果不出他的所料，前世裡，養殖虎出現被餓死的事件，曾經有過多起。有一次，方明遠記得，似乎是餓死了好幾十頭，當時轟動了全國，引發了國民激烈的討論。只是他沒有想到，這才九零年，居然就已經有了苗頭了。

「唉！就是養活不起了！」王玉剛一拍大腿道，「俺給你們算算賬，這一隻老虎，小老虎不算，按成年虎說，平均每天得吃好幾公斤的肉類，低了得三四公斤，高了得八九公斤，主要為牛肉和雞肉，還得喂一些雞骨頭、藥片什麼的補充營養元素。這每天光這肉錢，就是很大的一塊支出，而且還得是好肉，要是吃壞了肚子，那更麻煩。再算上中心裡的各種設備，算上工作人員的工資，每年可是一筆巨款。這剛成立的時候還好，總共就八隻老虎，有政府的撥款，還算是不錯。可是後來，俺們攻克了東北虎養殖的難關，這老虎數量就一個勁地漲，而且這肉價也在漲，工人也得漲工資，可是政府這撥款卻不根著漲，這錢就不夠用了。」

「那你們現在有多少頭老虎了？」林蓮追問道。

「八十七頭，其中有四十七頭都已經算是成年虎了，到了明年，就有六十一頭成年虎。」李光誠愁眉苦臉地道，「可是現在中心的賬上的錢，別說給俺們這些人發工資了，就是全部都用來買肉，都不夠啊！」

「這麼多了！」林蓮喜形於色地叫道，「你們的工作還真是效果顯著啊！」

「就是效果太顯著了，就成了這麼一個結果！」王玉剛哭笑不得地道，「姑娘，把它們生出來，卻喂不飽它們，那還不如不讓它們生。」

「我們中心裡，今年職工們的工資都是只拿了一半，可就是這樣，如果說政府再不撥款的話，到了十二月，園子裡的老虎就得餓肚子了。」李光誠想起這些天來求爺爺告奶奶的經歷，倍感辛酸。

「你們就沒有想過怎麼樣用虎來賺錢，然後用賺來的錢再養活虎嗎？純靠國家財政撥款，嘿嘿，別看那幫子官員們每天吃得油光滿面的，一年花個幾十萬餐飲費跟玩似的，要讓他們給你們發錢……無異於與虎求皮！」方明遠冷笑道。

王玉剛和李光誠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地裡琢磨，這個年青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俺們當然想過，這老虎啊，全身都是寶，虎骨頭、虎皮就不說了，就是老虎肉，那也是很多人願意花高價購買的。這活老虎當然是不能殺了賣的，但是，養殖過程中，總有正常死亡的老虎吧，像我們最初的那八頭老虎，如今都已經近二十歲了，再過幾年，它老死了，它的虎皮虎骨頭就可以賣了！這樣賺回來的錢，就可以用來養活它的子孫後代。」李光誠道，「俺們還想過，要不要和馬戲團，還有其他城市的動物園聯繫聯繫，出租給他們幾隻老虎，這樣不但能夠省下它們的飯錢，還能多些錢去餵牠們的兄弟姐妹。」

「哎，李科長，你們的這些老虎，全是最初這八隻老虎的後代？」方明遠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是啊，全是最初這八隻虎的後代。」

「你們就不擔心全是近親繁殖，導致虎種退化？」

第二百八十二章 授人以漁


方明遠記得前世裡曾經看到過，華夏養殖的華南虎，由於近親繁殖，導致新生的虎崽中十之五六都不能健康成長，有的甚至於會出現畸形。而且即便是長成成年虎的，體型相比以前捕獲的野生華南虎明顯要小，而且體質下降，生病的幾率更高。

王玉剛有些詫異地看了方明遠一眼，他沒有想到，這個年青人居然還知道虎種退化。「這一點我們也考慮到了，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給那八頭東北虎編了號，詳細記錄下來每一頭新出生東北虎的父母，從而避免出現近親繁殖造成遺傳多樣性衰退發生。由於目前為止，時間還短，中心裡養育的東北虎，還能夠保證避免近親**現象的發生。從長遠角度考慮，如果說要是能夠再捕捉到新的野生東北虎，那當然最好，如果說不行的，我們是想和蘇聯方面合作，從那邊引進野生東北虎，從而改善虎種。不過現在看來，恐怕我們是沒有資金實行這個計劃了。」

方明遠點了點頭，看來這位王玉剛王主任，對於中心未來發展的方方面面考慮地還是相當地周到的，除了資金不足之外。

他說得不錯，從理論上講，只要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堅持過近幾年最困難的日子，就可以初步實現以虎養虎的目標。要知道在華夏，中醫歷來有將老虎身體多個部分入藥醫用的傳統，其中又以虎骨為最。虎骨丸、虎骨膏、虎骨膠、虎骨酒之類的產品曾經風行於世。國內最多時有二三百家企業生產與虎骨相關的產品，平均每年使用虎骨上千公斤，年產值超過億元。

但是……他恐怕不知道吧，過不了幾年，還沒有等中心產出效益，這條看似完美的產業鏈，會在一夜之間轟然崩潰。未來等著他們的，是一場十幾年，直到方明遠離世時都看不到頭的痛苦煎熬。當時國家迫於國際社會的壓力，全面禁止虎製品貿易，同時將虎骨從華夏的《藥典》中刪除。方明遠記得這事應當是發生在九十年代中期。從而造成老虎養殖業成為了純投入而看不到回報的產業。

王玉剛和李光誠交換著目光，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交談，兩人均察覺到，面前的這個年青人的不凡。不是他的衣服有多麼華貴，也不是他的知識面令人讚嘆，而是那種彷彿一切皆在把握中的上位者氣質，令兩人覺得彷彿是在和省裡的那些官員們談話。而且兩人也看出來了，這二樓上的四桌，近十口人，似乎全是一起的。而且其他人，看起來都像是這個年青人的下屬。這西餐廳的菜餚有多麼貴，咬著後槽牙請客的他們兩人可是知道，而這一位，居然還屬下們也一併帶上來吃飯，這得花多少錢！

「按照生態學家的看法，在一個生態系統中，生物多樣性越高，物種越豐富，這個系統越穩定；反之，系統就變得越脆弱，越容易發生災難性的變化。因此，不只是東北虎，處於這個生態系統中的任何物種都具有各自調控、調節生態平衡和物種平衡的作用。而老虎作為食物鏈頂層的生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動物的身上都具有在某個方面十分優秀的基因，也許將來可以為人類所用，如果說這個物種滅絕了，這些基因自然也無法再找到了，這是一個無法計量的損失。而且做為現存虎類中個體最大，最為威武的東北虎，在我國文化上也是有著極大的價值的，我國古代文學、古畫、詩詞中常有關於虎的描寫。我自己是不能想像，日後要是有孩子問起來武松打虎，虎是什麼動物時，我卻只能指著貓道，那是一種比它大上百倍的兇猛食肉動物時，那是一種什麼感覺。」王玉剛繼續說道。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只能說，這是一種悲哀，就像現在人們只能拿著畫像和化石來想像曾經是世界第一大鳥的象鳥。象鳥又稱為隆鳥，主要生活在世界第四大島——非洲馬達加斯加島的森林中。「隆鳥」的意思即是「高高凸起的鳥」。它從個頭上就比現在世界第一大鳥——鴕鳥就高很多，在300多年以前，可稱得上世界第一大鳥。它的蛋比鴕鳥蛋也大很多。隆鳥數量本來一直不多。到了17世紀，馬達加斯加島的居民數量已增至以前的十幾倍，他們加快了開發自然、掠奪自然資源的進度。大片的森林被砍伐，變成了家田，使隆鳥無家可歸，許多隆鳥因此死掉了,。1649年，是當地居民有記錄能夠捕殺到隆鳥的最後一年。自此以後，人類再也沒有發現過任何隆鳥的足跡，它的世界第一大鳥的稱號也在人類的干涉之下讓給了鴕鳥。

「王主任，那麼現在市場上一隻死虎值多少錢？」雖然前世裡他也聽說過一些虎製品的價格，方明遠仍然想從王玉剛這裡確認一下。

「這東西，準確地來說，現在是有價無市。至少是沒有公開的市場。」王玉剛遲疑了一下道，「從境外的價格來看，一張虎皮視大小從十幾萬到二十萬都有可能，虎骨在八九千元一公斤，虎爪七八千元一隻，新鮮的老虎肉，曾經有人給我開出過三千元一公斤。」

方明遠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一隻成年的東北虎，體重怎麼也得超過二百公斤，就算有些屬於無用的，這樣算下來其價值也要接近百萬元，難道那些偷獵者敢冒險呢。

「那豈不是你們現在中心就這些老虎，就值近億元了？」林蓮也吃了一驚道。

李光誠嘆了口氣道：「價值近億元，也花不了啊。老虎可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就算是我們繁殖出來的，也不能隨便宰殺，更不能對外銷售。光賬面上有錢，兌現不出來，也沒有用啊！如今眼看著老虎們就要餓肚子，中心的員工們，也指望著領點錢準備過元旦，可是這賬面上，唉……」

五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方明遠可以理解他們兩人心裡的憋悶，這做出成績了，反而成了包袱了。繁殖中心的工作人員也是人，也有家庭，有父母妻兒，也得為生活而奔波，如今不但不能得到政府的獎賞，反而連應有的工資都拿不到，這心裡豈能平衡。而做為中心的領導，他們這日子肯定也是不好過。

只是這種動物保護工作，原本就不是一個爭錢的買賣，原本就是應當由國家投入的，但是方明遠也明白，這種無政績的支出，國內的官老爺們是肯定不會上心的，想要他們從手頭裡多撥些款，還不如指望葛朗台會發善心捐款呢。除非說，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得到中央或者說省內哪位大佬的持續關注，否則這個問題，在近些年裡，是不用指望省裡能夠滿足中心資金上的需求的。

方明遠回想著前世裡關於東北虎繁育的資料，手指下意識地在桌子上敲擊著。幫是要幫的，前世裡自己只是一個無權無錢無勢的半宅男，對於野生東北虎瀕臨滅絕，養殖東北虎頻頻出現餓死的狀況，是有心無力，如今自己已經是身家豐厚，自然要為東北虎的繁衍出把子力。

方明遠不是不可以捐贈中心幾十萬甚至於幾百萬，但是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總不能一直靠著損款生存下去吧。而且隨著老虎的數量越來越多，資金上的缺口會越來越大。雖然說即便是再大，以方明遠如今的身家，每年的收入裡只要劃出一部分來，就足以填補這一缺口，但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王玉剛和李光誠暗地裡互相打了個眼色，看來是有門，這個不明來歷的年青人，沒準能夠幫自己解決些困難。這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原本以為在這裡花的錢算是打水漂了，沒想到卻還能遇上貴人。

「王主任，李科長，你們有沒有想過，以貴中心目前的老虎數量，完全可以在這冰城市裡建一座虎園，對遊客們開放，供遊客們近距離地觀看老虎，我想，這對很多人還是相當有吸引力的吧。」

「近距離地觀看老虎？怎麼個近法？」王玉剛奇怪地反問道。動物園裡的老虎，要麼在虎山裡，遊客們居高臨下的觀賞，要麼是在籠子裡，隔著鐵柵欄觀賞，這距離都不算遠啊。

「兩位看過動物世界吧，裡面曾經提到過，在非洲的很多國家裡，都有大面積的野生動物保護區。遊客們也可以在嚮導的陪同下，進入保護區裡觀賞野生動物，比如說長頸鹿、野牛、甚至於獅子。只是與在動物園裡不同，人是坐在車裡，看車外可以自由活動的動物。雙方間，只是隔著一層帶著鐵絲網的玻璃窗和鐵皮做得車身。」方明遠看似隨意地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可能到來的禁虎令

王玉剛怔了一下，做為一個貓科動物繁殖中心的負責人，動物世界這種節目自然是常看的，方明遠所說的這個，也並不陌生，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將這個用到自己中心裡來。

「你的意思是說，辦一個老虎的動物園，賣門票賺錢？」王玉剛有些遲疑地道。要在冰城建設一個這樣的公園，不但需要大量的地皮，這建設費用也不是一筆小數。

「嗯，準確地來說，建立這個公園的宗旨是為了加強對東北虎進行保護和科學研究，並向國民們展示保護和研究成果，同時開發利用東北虎的旅遊價值，以旅遊收入來支持東北虎的保護和科研工作的持續性發展。可以說，旅遊是保護的經濟基礎，保護是旅遊的資源保障。」方明遠的這番話，王玉剛和李光誠先是為之一愣，然後細細地品味後，眼睛卻是越來越亮。

「老李，把這話記下來，記下來，說得太精闢了！」王玉剛興奮地道。明明是為了多賺點錢給老虎買肉，給職工發工資，但是讓方明遠這樣一說，這境界上就不可同日而語了。這樣一來，要錢要地，可就理直氣壯多了——政府每年的撥款，如今出成效了，要是不信，就進園子裡看看，數數這老虎的數目。而且我們建設這個園子，也是為了減少政府的負擔，爭取自籌資金嗎。多好的理由！

「而且也不僅僅是門票可以賣錢，比如說，你們還可以賣雞，賣羊嗎。」方明遠微微一笑道，

「賣雞賣羊？賣給遊客們？人家能要這？」正找著筆紙的李光誠抬頭詫異地問道。

「動物園裡可是禁止遊客們餵動物的，但是有些人肯定是想看看老虎捕食的情景，你們可以把要喂的活雞活羊賣給他們，再讓他們旁觀東北虎捕殺獵物的情景，不管怎麼說，至少可以省點肉錢。」方明遠聳聳肩道。這種伎倆，前世可是一點都不罕見。很多公園裡就連喂鴿子、餵魚，也得買指定飼料。

「這倒也是個辦法！老李，記下來。」王玉剛沉吟了片刻道，蚊子腿也是肉，如今的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可沒有那份底氣，能省點算點。要是一天能省一頭羊的肉錢，一個月下來，也是筆不小的數目，夠發幾個人的工資了。

「然後可以建一處免費向遊人開放的科普陳列館，在這裡，把你們詳盡地保存了的關於東北虎的各種資料，以標本、圖片和文字展示出來，對遊人進行科普教育。你們還可以賣一些紀念品，比如說虎毛，別告訴我說，東北虎不脫毛。再有一些抓拍到的精彩照片什麼的，有自己特色的紀念幣、紀念品之類的東西。」方明遠原本還想說，可以找兩隻還傷不了人的小老虎，供遊人與其拍照合影留念。不過再一想，那樣的話，錢是肯定賺了不少，但是對小老虎的成長卻不見得有利。

華夏有十來億的人口，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東北虎卻只有幾百隻，平攤下來，算算還是老虎更珍貴一些，雖然說這樣說起來似乎很不順耳，但是卻是事實。王玉剛和李光誠聽得連連點頭，不時地在紙上記上幾筆。

「明遠，你看這兩隻小老虎，真可愛！」林蓮遞過來一張照片，只見上面小籃裡兩隻小虎就如同兩隻小貓一樣偎依在一起，身體微微蜷縮，一隻還把頭架在另一隻腦袋上，看起來十分地惹人痛愛。

王玉剛湊過頭來掃了一眼道：「這是兩隻剛出生不久的東北虎，一奶同胞，嗯，從出生到現在有小二十天吧。」

方明遠心中一動道：「起名了嗎？」

「還沒有，我們園裡一般起名的都得確定它們應當不會夭折的時候，才由園裡給它們編號起名。」王玉剛解釋道，這小老虎原本就很可愛，要是起了名字，園裡的工作人員自然就更是愛不釋手，但是建園初期的時候，小老虎夭折的不少，引得那些為它們起了名的職工們一個個心情沉重，就如同一個親人去世了一般。所以後來才有了這個規定，小老虎一定要到三個月後，確定身體健康後才能起名。這之前都是用編號稱呼。

方明遠從懷裡掏出了支票本，填上了一張，又扯下來給了王玉剛道：「那我就先預定五隻小老虎的命名權！包括這兩隻。」

王玉剛接過來一看，五十萬元人民幣！不禁嚇了一跳。不就是給老虎起個名字嗎，一隻十萬元！這價錢簡直遠超他的意料之外。

李光誠側過身來掃了一眼，也不禁是吃了一驚，五十萬元，對於中心來說，也只能說是救急款，維持不了多少時間，但是緊巴緊巴也足夠他們維持過十二月了。而且這只是購買了小老虎的命名權，這價格可是很高了。

「蓮姐，這兩隻裡你喜歡哪一隻？回頭好好想想，決定下來後，讓王主任給打個小牌，給它掛上。」方明遠點指著照片上的兩隻小虎道。

「真的可以由我起名？」林蓮喜出望外地問王玉剛道。

王玉剛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這種事情，以前可是沒有什麼先例可循，但是答應下來，想想卻也沒有什麼問題。老虎依然是歸中心所有，由中心養育長大，只不過名字是由方明遠他們決定。這老虎起名，在中心裡，原先也不是什麼大事，常常是那些飼養員就可以決定了。只要上報中心備案就行了。

「王主任日後可以試試，相信國內國外會有不少人對能夠給東北虎命名感興趣的。」方明遠這可不是信口開河，雖然說這一個名字十萬元的價格是高了點，但是每個小老虎的命名權，換個它們的童年生活費，估計還是不成問題的。

王玉剛和李光誠也明白，這是方明遠通過這種形式向中心進行捐贈，自然是感謝不已。

「王主任，李科長，我那個虎園的建議也不是解決貴中心財政不足的長久之道。」方明遠組織著語言道，他在想著，要不要事先提醒兩人一句，再過幾年，國家就將全面禁止虎製品的貿易。而觀光旅遊一時的紅火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養虎業的問題——這個行業產生的基礎，是對虎製品全方位的商業化利用，其成本遠非單純的門票收入所能負擔的。在最初的新鮮勁過後，參觀老虎的遊客熱情必然會逐漸降低，這虎園畢竟不是超市、學校、醫院這種，人們不得不去的地方，但是這些老虎們卻不會因為遊客們的減少而胃口大減。而養虎業的特殊之處在於，由於老虎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即使市場縮小甚至不存在了，你也無法主動縮減規模，否則就是違法。同時，那些死去的老虎屍體還必需冷凍保存，這在日後也將是一筆很大的支出。

「你們最好適當地控制一下老虎的繁殖速度，有多少資金養多少老虎，不要一味地擴大數量。」方明遠壓低了聲音道，「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國家這幾年很可能會全面禁止虎製品的貿易！」

「什麼！」王玉剛和李光誠脫口驚呼道，面上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全面禁止虎製品的貿易，那豈不是將他們精心策劃的以虎養虎計劃完全打碎了，不能出售虎製品的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根本就無法承擔越來越多的東北虎育活任務。

「方同志，你可以肯定？」王玉剛一把抓住了方明遠的手，急切地問道。

「現在還不好說，但是國際社會對我國的虎製品貿易的壓力越來越大，而且這種做法在國際上也是有先例的。」方明遠微微用力掙脫了他的手，無奈地道。本世紀七八十年代，由於盜獵活動猖獗，世界上大象的數量急劇下降。所以自今年起，瀕危物種國際貿易公約大會上全面禁止了象牙的商業性國際貿易。 方明遠曾經在電視上看到了這條新聞。而老虎，如今的數量比大象還岌岌可危，做為虎製品歷史最為悠久的國家，華夏在國際上所面臨的壓力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王玉剛也知道方明遠所說的情況，他惶急地叫道：「可是大象的狀況並不能夠就這樣套用在老虎的身上！現在對於野生虎生存威脅最大的是棲息地的減少，而非出於貿易需要產生的盜獵威脅。偷獵者現在也明白，要想在野外遇上一隻東北虎，已經和撞大運差不多了。而且實行禁止虎製品貿易的前提是老虎的數量是一定的，流入消費市場的虎製品增加必然導致野生虎數量減少。但現在我們已經能夠人工養殖老虎，我相信隨著人工養殖老虎技術的不斷成熟，只要有足夠的前期啟動資金，養殖老虎對市場的需求未來將會有了充分的供給。相比冒著坐牢的危險去盜獵幾乎難以找到的野生虎，合法養殖虎的成本優勢足以讓盜獵行為根本就無利可圖！」

第二百八十四章 初見羅津


方明遠明白，王玉剛並不是在信口雌黃。如他所說的那樣，在這樣的市場環境下，「禁虎令」實際上的確已經失去了對野生虎的保護作用。就像當年的梅花鹿一樣，因為鹿茸的原因，同樣也是遭到偷獵者的大量捕殺，棲息地遭到嚴重破壞，一度瀕臨滅絕危險，但是自從隨著梅花鹿人工養殖技術的成熟，人工養殖種群數量也已達到了數十萬隻，其貿易需要通過市場手段得到了充分滿足，捕殺野生梅花鹿的事件就大為減少。近些年來，已經很少看到有偷獵者針對性地對野生梅花鹿獵殺事件。

但是，這個世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並不是有道理的做法就一定能夠得到公眾的認可，有的時候，國家政府為了國家在國際社會上的形象，為了更大的利益，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讓步。

「現在還只是有這個可能，並不一定就會實施，但是我想王主任你們最好做一些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方明遠安慰兩人道。王玉剛他們早做一些準備，一旦國家的禁虎令發佈，也可以少受一些衝擊。方明遠不記得在前世裡，禁虎令發佈後，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的虎群是否發生過大量死亡的事件，但是當時禁虎令對於全國熱火朝天的虎養殖業形成了幾乎是災難性的衝擊卻是不假。而且長達十幾年的禁期裡，卻不給這些養殖老虎投入巨資的企業給予足夠的補償，結果就是造成這些企業因為前期投入巨大，後繼資金不足，老虎被餓死的事件層出不窮，更是在全國激起了喧然大*，引起了無數媒體和國人的關注。

說實話，對於這些養殖的東北虎，方明遠的興趣要遠低於野生的東北虎，但是如今國內的野生東北虎恐怕也是屈指可數，為了保證日後華夏大地上，還能有虎的蹤影，人工養殖再進行野性培育，達到最終放歸山林，是目前來說，最可行的一條道路。

大家互相交換了名片和聯繫方式，方明遠答應日後一定到黑河道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拜訪參觀，王玉剛和李光誠又再三感謝後，喜憂參半地離開了西餐廳。

「明遠，你所說的禁虎令真的可能會頒佈嗎？」看著他們帶著幾分蕭瑟的背影，林蓮忍不住輕聲地問道。她雖然沒有完全聽懂，方明遠方才與他們的談話，但是也能夠看得出來，方明遠所說的那個可能會被實施的禁令，對於這兩個人的打擊很大。

「也許吧！」方明遠以同樣輕微的聲音答道。這個世界已經與前世裡有了很多的不同，但是糊蝶翅膀到底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暴，身在其中的方明遠也根本無法看清。

方明遠他們並沒有在冰城多做停留，在方明遠他們看來，等到回來的時候，還有的是時間，但是前往蘇聯的這件事，卻是容不得再有長時間的耽擱，若是等西伯利亞的寒流南下之時，前往蘇聯，無異於自己找虐！

武威在冰城裡跑了一個下午外帶一個白天，就在他們入住冰城的第三天，車隊再一次踏上了前往虎河的道路。

從冰城出來，沒有走太遠，道路的條件就明顯比南邊前往冰城的國道差，到了後來，更是變得坑坑窪窪，甚至於出現了石子路。經過了兩天的顛簸，終於在方明遠和武威他們覺得自己都要顛散了架的時候，虎河縣終於出現在了前方。

在前面領路的張顯立將車停在了一個小山坡上，後面的車自然而然也隨之停了下來。眾人紛紛下車，站在山坡上活動活動在車裡憋屈已久的身體。方明遠一邊伸展著軀體，一邊向縣城望去

這是一個不大的縣城，連平川縣都大有不如，面積上，方明遠大概估算了一下，也就有平川縣的一半大。從山坡上可以看到城區內建築大多都顯得比較破舊，磚瓦結構的樓房較少，中間還保留了一些滿清時的建築和俄式風格的建築。縣城臨近黑龍江畔。而在江的另一邊，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邊的城市。

「這邊的路況可是真夠差的，我原以為咱們秦西省向西北去的道路就夠次的，誰知道到了這裡，還得加個更字！」武興國在一旁嘟嘟囔囔地道。

方明遠有些歉疚地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林蓮，這一路的顛簸，讓林蓮有些暈車。他也沒有想到，九零年的這邊，道路居然差到了這個地步，早知道這樣，他就不堅持開車過來了。看來走的時候，要考慮一下是否換條路線。

「方少，這裡的交通狀況還是有待改善，否則即便是對岸有充足的需求，運輸過來，也是相當地費勁。」武威也是愁眉不展，張顯立倒是曾經說過，這邊的道路條件不好，但是他也沒有料到，會不好到這個地步。

「我倒是覺得，這個不是問題，蘇聯那邊的道路建設應當比咱們好，日後貨物可以從其他口岸出口到蘇聯，再在蘇聯境內運送過來。」方明遠笑笑道。之所以跟著武威來這裡，主要是因為這裡有熟人，第一次去蘇聯那邊，當然是有熟人陪同更讓人放心一些。至於日後的貿易，總是有辦法解決的，反正那邊距離海參崴不遠，大不了，貨物由沿海港口上船，直運到海參崴去。

「姐夫，方少，羅總來接我們了！」張顯立指著山坡下正向這邊疾馳而來的兩輛吉普車道。他口中所說的羅總，名叫羅津，據說原來是省商業廳裡的公務人員，後來下海搞起了邊境貿易，幾年時光，如今也是在這華蘇邊境上比較有名的商人了。羅津家和武家有舊，兩家年節時，也常常聯繫。今年春節的時候，羅津到京城來，受武威款待了幾天，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武威生起了參與華蘇邊境貿易的念頭。而羅津之所以選擇這個虎河縣為公司的出口地，據說是因為對面阿穆爾州維申斯克迪口岸裡，有他的蘇聯朋友，做起買賣來方便，事少。

兩輛吉普車很快就來到了山坡上，車子還沒有停穩，一個中年人就從車上跳了下來。大笑著直奔武威而來，兩人熱情地擁抱在了一起。

「武老弟，哎呀，總算是把你們等來了，我可是在這縣城門口等了一個上午了。」中年人興奮地道，「還好現在是十月，這要是進了十一月，我可就凍成冰棍了。」

武威苦笑道：「別提了，沒想到這邊的路況這麼次，一路上都要把我的骨頭顛散了架了，車速根本就提不起來！讓老哥久等了，一會兄弟給你酒桌上賠罪。」

羅津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方明遠和林蓮，怔了一下這才道：「武老弟，這位是？」

武威連忙向他打了個眼色，低聲地道：「這就是我電話裡和你提到的那位方少，這一次跟我一起過來看看。前一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家樂福超市知道不？他家的產業。」

羅津倒吸了一口涼氣，武威來之前，在電話裡提到了，會有一位方少和他一同前來，但是卻沒有提方明遠的家世。羅津也只以為是武威的朋友。可是看到方明遠居然如此的年青，這心裡就頗感驚訝，再一聽大名鼎鼎的家樂福超市是他家的產業，這心裡面立時就與方才大不一樣。

方明遠卻沒有注意他們倆，正背著手，繞著羅津開來的兩輛吉普車轉圈子。前世裡的國人對於歐美的吉普車比較熟悉，但是對於蘇聯的吉普車，恐怕除了老人之外，就沒有多少年輕人關注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作為超級大國的蘇聯，在吉普車製造上不如歐美。至少到蘇聯解體前，蘇聯的吉普車，還是遍銷東歐各國和亞非拉國家的。

比如說蘇聯的嘎斯69。就一直是蘇軍和華約軍隊的標準裝備，也廣泛地使用在民用領域，我國當年也大量進口過該車，裝備解放軍部隊使用。可以說在五十年代，蘇聯汽車雄踞華夏市場，只是後來由於華蘇關係破裂，蘇聯不再向華夏出口，華夏則是自力更生地研製出了京城吉普。等到了七八十年代時，曾經在華夏大地上馳騁的蘇聯汽車，已經基本上退出了人們的視線。

但是羅津開來的這兩輛車，雖然明顯是蘇聯所產，也像是嘎斯系列，可是看起來卻是有幾分眼生，似乎比嘎斯69還要古老。

方明遠有些奇怪，前世裡他也曾經是半個軍事愛好者，借助後來網絡上也著實蒐集了不少世界軍車的資料和圖片，可是這車卻讓他覺得既眼生，又似乎在哪裡見過。這種奇怪的感覺，令方明遠立即對這兩輛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難道說，這是嘎斯67型吉普車？」突然間，一個念頭從方明遠的腦海中浮現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