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閹黨 作者: 傲骨鐵心 (連載中)

mk2257 2011-3-2 22:03: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22586
閹黨· 第一章 平反

    「明朝太監專權大致可分為四個時期:即成化以前的王振專權;成化年間的汪直專權;武宗時期的劉瑾專權;熹宗時期的魏忠賢專權。今天我要為大家講的就是太監專權對明王朝的危害性。」

    華京大學一處可容納二百人聽課的講堂上,歷史系教授汪文理看了一眼台下坐無虛席的學生們,用他獨特的南方普通話說道:

    「先我們來講一講正統年間的王振,此人是明朝第一個專權的太監。他本是一個極為失敗的教書先生,卻自閹進宮,得到了明英宗的寵幸,開始和鄒東來擅權,結黨營私,干涉朝政,為了建立所謂的豐功偉績,根本不知作戰為何物的王振,竟然慫恿皇帝親征來犯的也先,而且在指揮大軍時一意孤行,連糧草都不知道準備。一錯再錯,致使明軍十分疲勞,怨聲載道,在土木堡被瓦剌騎兵大破,結果是皇帝做了俘虜,自己也搭上了性命。正是因為他的愚蠢,才將明帝國由盛轉衰!」

    重重的作了個強調,拿起講台上的茶杯飲了一口,見學生們都在做著筆記,汪文點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道:「

    到了成化年間,由於明憲宗耽於逸樂,不問政事,遂使宦官得勢。太監汪直在皇帝授意下,建立西廠,所領緹騎倍於東廠,勢力大大過東廠和錦衣衛。逮捕朝臣,有時先下獄而後奏聞,有時旋執旋釋,竟不奏聞。屢興大獄,激化了朝臣與宦官的矛盾。宦官依仗權勢胡作非為,人們「只知有太監,不知有天子」。

    武宗時,宦官劉瑾、馬永成、谷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等,稱為「八黨」,也稱為「八虎」。劉瑾最為專橫跋扈,大臣的奏章要寫兩份,必須先送劉瑾,然後才送通政司轉給皇帝……….」

    台上正滔滔不絕的講述時,台下一個叫胡義的,戴著眼鏡略顯清瘦的男學生卻猛然站了起來:

    「汪老師,我認為你所說的這一切是對明朝太監的一種污蔑,根本就不是歷史的真相,你所講的只是一家之言而已!」

    「放肆!」

    汪文理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課堂上打斷他的講課,而且還公然質疑他的講課內容,這讓他感到很難堪,也很憤怒。

    台下的學子們見有人敢跟教授頂牛,卻一下子都提起了興致,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學生更是像打了雞血似的,巴不得胡義跟汪教授吵起來,這樣他們好有場熱鬧可看。

    「胡義,你到是說說,汪老師哪裡講得不對了?」

    「好你個胡義,看不出你這麼有種啊,哈哈,敢跟咱們汪教授叫板,你有幾斤幾兩啊?」

    「汪老師,學術問題自由探討,胡義既然有不同的意見,是不是讓大家聽聽他的話啊?」

    「百花開放,百家競鳴!汪老師不能打壓反對意見,哈!」

    也有學生對胡義的突然言不以為然:

    「太監禍國亂民,史書早有定論,還用得著污蔑嗎?你這麼說汪老師是不對的。」

    「就是,胡義,你看你把汪老師氣得,還不趕緊賠禮道歉!」

    聽了同學們或善意或心存熱鬧的話,胡義只是微微一笑,等他們稍微安靜了一點,才對汪文理說道:

    「汪老師,你所講的那些史料都是由文官政府著史官編撰而成,而明代文官政府與太監為主的所謂閹黨是出了名的勢不兩立,由他們編寫出來的東西可信度實在讓人難以佩服!」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被胡義這麼一說,汪教授更生氣了:「文人士大夫有著讀書人的風骨,編寫這些史料自然都是從公正公平的客觀角度出,而且明史由清人編寫,就算有些偏見,但大體上還是不會錯的,難不成那些太監們都是憂國憂民的大忠至義之人,這些個文官反倒是些奸詐小人不成?」

    胡義沒有正面回答汪文禮的話,而是說道:「汪老師,學生有一事請問於你。」

    「什麼事,你儘管問吧。」

    汪文理沒大把這個學生放在眼裡,他可是研究了一輩子的明史,如果連學生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他如何在這大學講台上為人師表。

    「明朝的文官政府代表的是地主士紳階級的利益,這個不會錯吧?」

    汪文理道:「不錯,的確如此。」

    歷朝歷代的統治階級代表的都是地主士紳的利益,這個沒有什麼可否認的。

    胡義接著問道:「那明朝為何會滅亡?」

    「明末天災**,百姓不得衣食,只好揭竿而起,李自成攻破北京,明朝就滅亡了,這個問題你還用問我嗎?」

    胡義淡淡一笑:「天災**,不錯,是有天災的成份在裡面,可**指的是什麼?難道是指太監專權,併攏大量土地,讓老百姓沒地可種,這才不得衣食,提桿而起嗎?」

    「這倒也不是….」

    汪文理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自己好像落進了這個學生的套子裡。果然胡義接著又說了:

    「不管什麼樣的自然災害天氣,只要有地,哪怕是歉收或絕收,百姓都不至於餓死,逼他們走上絕路的是因為他們根本無地可種!而這些土地不是集中在什麼太監閹黨手裡,恰恰相反的是,這絕大多數的土地都被那些文官政府所代表的地主士紳操控在手裡,而他們卻不需要繳納,或者只是象徵性的繳納那麼一點點的賦稅,盡而導致沒地或少地的農民承擔著高昂的賦稅重擔,再加上小冰河時期的天災,他們不反也得反啦!汪老師,我想請問一下,到底是太監專權禍害了大明王朝,還是那些文人士大夫將大明推向不歸路呢?!」

    胡義咄咄逼人的架勢讓汪文理有些招架不過來,硬著頭皮說道:「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裡是社會現象,不能簡單把明朝滅亡歸咎於地主士紳,你這個觀點太片面了。」

    「不能簡單的歸咎於地主士紳,那麼就能簡單的把一切歸咎於太監身上麼?」

    對方這可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汪文理被胡義問住,不知如何作答。

    胡義見汪教授沒有作聲,心道可不能讓他反應過來,趁勢追擊道:「那麼我再請問汪老師,為什麼明朝的皇帝知道自己的賦稅收不上來,而百姓卻承擔高昂賦稅時,有意減輕百姓負擔,將收稅的矛頭對向工商業,對向那些富人時,為什麼這些文官政府的士大夫卻拚命阻攔,不讓皇帝收稅?難道他們不知道國庫已經空虛,不知道老百姓民生艱難,不知道大明王朝已經風雨飄搖嗎?」

    一連串反問讓汪文理聽得都是頭大,句句矛頭都是指向明朝文官政府,對太監卻是隻字不提,心中斟酌了一下,剛想張口回答,卻見胡義猶如意氣風般,對著一幫同學大揮手勢:

    「不,他們知道!但因為所有的工商業都跟這些士大夫的家族切切相關,皇帝要收工商業的稅就等於從他們口袋裡外往掏錢,所以他們拚死也要阻攔!我記得初中歷史教材上記載了無錫葛成抗稅的事,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了。但葛成為的這幫抗稅的人,其實就是一幫士紳僱傭的地痞流氓,阻撓皇帝派來太監收稅的打手而已!經常有人說明朝派太監收礦稅什麼的是典型的暴政,可是同學們,礦產資源是屬於國家所有還是屬於那些地主士紳所有?」

    「當然是國家的了!根本不用問,那些地主士紳憑什麼霸佔國家的礦產!」

    「沒錯,文官士大夫代表的地主階級才是明亡的根本!」

    學子們的情緒明顯被胡義調動了起來,課堂已經偏離原先的講課氛圍,完全脫離汪文理的掌控,大家都沉浸在胡義的一番話語中。汪文理思路也已經跟不上趟了,這個學生所講的跟自己所研究的完全是兩回事,可是聽上去卻是那麼的有道理。正在細細品味時,胡義卻將視線轉向了他:

    「汪老師,為什麼開礦所得的利益被那些士紳和官僚分了去,皇帝所得卻寥寥無幾呢?」

    「這……..」

    汪文理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吱唔幾聲沒有下文。

    「你口口聲聲說太監誤國,可太監是什麼?太監是皇帝的家僕,代表的是皇帝的利益!文人士大夫則代表是地主士紳利益,皇帝的利益與士紳官僚的利益誰為重?種種史料都表明明朝的皇帝沒有暴君,可為什麼皇帝派自己的家奴去收些銀子貼補國庫,以免百姓負擔加重,卻被滿天下當官的和那些讀書人指責為昏君弊政,而太監則被形容成吃人不吐骨頭的惡奴呢?!」

    見同學們都露出深思的表情,胡義再道:「其實皇帝的利益就是百姓的利益,沒有哪個皇帝會願意自己的江山垮臺的!太監為什麼又會專權?還不是皇帝為了對付那些只顧自己利益不顧國家利益的文官政府,如果那些文人士大夫們一心為民,皇帝何苦要把太監們推出來和他們對抗呢?

    如果國庫的銀子能收上來,皇帝還至於採納內閣文官們的意見對那些老百姓加稅嗎?縱觀明朝歷史,太監們始終都是以皇帝利益為重,他們反對的只是那些把持朝政,瞧不起太監的文官政府而已!那些文官政府把持的輿論更不可信,那些由文人記載的史料更是荒誕!所以,有關太監專權誤國的一些記載我們只能作參考而已,卻不能蓋棺定論,後人沒有資格評論無法看見的史實!」

    胡義的再一番話壓下來,汪文理徹底崩潰了,額頭都滲出冷汗,拿著一條白帕不停的擦拭,謬論,絕對是謬論,可我怎麼就反駁不了他呢?….

    「所以說太監專權禍國殃民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那些惟孔孟是也的文官士人才是禍亂萬民的罪魁禍!」

    當最後一句結語說完時,下課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在眾人崇拜和佩服的目光中,胡義不屑的看了一眼還在那裡目瞪口呆的汪文理,如同得勝歸來的將軍般大踏步的出了課堂,身後是如潮般的掌聲和尖利的口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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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05
閹黨· 第二章 太監

    真是解氣,一想到汪文理憋得通紅的一張長臉,胡義就開心,誰讓他沒事跑到電視台開講什麼滿清十二帝呢,正經的主人不做,卻偏要去做吹捧那些侵略者的奴才,今兒個被我來了這麼一下,看你以後還好意思講課不?

    宿舍裡沒有人,空蕩蕩的,胡義樂得清靜,愜意的往床上一躺,隨手拿起一本小說翻看了起來,剛看了幾頁,就聽身邊有人說道:

    「謝謝你為我們出頭!」

    「誰?」

    胡義放下書,扭頭看了一下四周,沒有人啊,難道我聽岔了?

    搖搖頭,拿起小說重新躺了下去。

    「你是在找我嗎?」

    胡義剛躺下,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這下胡義聽得真切,一個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誰?!再不出來我要火了啊!」

    他還以為誰躲在床下嚇唬他呢,不過彎下瞄了一眼床底,卻不見有人,不由奇了怪了。

    「年輕人這麼大火氣幹嗎?」

    「我有沒有火氣是我的事,有本事你出來啊!」

    胡義怒了,哪個小子在裝神弄鬼的,出來我揍不死你!

    聽了胡義的話,那聲音道:「好吧,是你要我出來的,我出來了,你可不要嚇著啊。」

    「少廢話,快…..」

    胡義話還沒說完,眼睛猛的閃了一下,等他再睜開時,卻驚訝的現面前出現了一個白袍老頭,正笑咪咪的看著自己。

    「神仙?」

    老頭搖頭不語。

    「妖怪?」

    老頭還是搖頭不說話。

    「靠!那你是什麼,人妖?」

    這下老頭不搖頭了:「嗯,不錯,我是人妖……..你很害怕我嗎?」

    「不怕!」

    「不怕你為什麼騎在我身上?」

    「……………」

    「人妖有長鬍子的嗎?」

    胡義指了指白袍老頭那快要掛到地上的鬍子。

    老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假的!」

    見胡義不相信,便將鬍子拉起來,輕輕一拽便掉了下來,撇了撇嘴道:「人妖,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這一撮假鬍子,能讓我找回一點男人的自尊。」

    I服了you!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老頭也太他娘的有才了!見老頭表情和藹,胡義心中也不再那麼害怕,壯著膽子道:

    「呃,這個人妖先生….不知你是否能夠接受這一稱呼?」

    老頭依然保持著他那迷人的笑容:「其實嚴格來說,我是一名太監,當然你也可以稱呼我為人妖,別看我幾百歲了,但思想還是很跟得上潮流的。」

    太監?難怪!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鬼?

    胡義上下打量了一番老頭:「好吧,這位公公,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與你人鬼殊途,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談到正事,老頭臉上的微笑褪去,很誠懇的說道:「因為你今天替我們太監說了公道話,所以我特地來感謝你!」

    原來是為這個啊,胡義擺擺手:「不必,不必,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用不著你大老遠的跑一趟。」

    老頭卻搖搖頭,正色說道:「在你眼裡是區區小事,可是對於我們這些被他們文人釘在恥辱柱上的太監來說,卻是莫大的事情。想我們任勞任怨,生前盡心盡力的伺候皇上和那幫貴人,死後卻被那些刀筆吏們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我們心中的苦就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今天終於有人站出來為我們說句公道話了,你可知我們的心情是如何的激動,我代表九泉之下全體太監感謝你的仗義執言!」

    老頭說完拜了三拜,鄭重的樣子讓胡義也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替人家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沒想到老頭拜完卻說了一句讓胡義崩潰的話。

    「為了能體現出我們對你的感謝之情,經過九泉太監理事會的一致同意,我們決定利用時空逆轉,讓你親身體會一下太監的感受。」

    「感謝大家對我的厚望,胡義怎麼好意思呢…..什麼?!讓我當太監?」

    胡義剛要感謝老頭的一款盛情,卻覺得不對勁,原來是要老子回去當太監,這報是哪門子恩啊!看著老頭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胡義抓狂欲絕:「打住!這個…那個…總之對於貴理事會的一番盛情,我自肺腑的心領了,但本人最近太忙,分分鐘都是十來萬的進出,唉,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去啊,你看要不你們折現吧,給我個百八十萬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老頭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可以,我們已經將此事上報九泉中央了,批文也下來了,你不去也得去。」

    「靠!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當什麼太監呢,又不是什麼好差事,哼,我就不去,你愛昨昨滴。」

    有這麼不講理的事嗎?我才沒那閒功夫跟你玩,胡義說完就要拔腿開溜,卻見老頭一陣輕風般飄到自己面前,緊起一根指頭:「這是幾?」

    胡義沒好氣的回道:「一!」

    老頭又豎起兩根指頭:「這個呢?」

    「二!」

    嘿,你有完沒完啊,胡義不耐煩了,伸手就要去推老頭,卻見老頭又豎起第三根指頭:「最後一次了,這是幾?」

    「三!」

    胡義剛說完,卻見老頭嘴角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不好,上當了,隨即就覺天旋地轉,人猶如天馬行空般飄浮起來,最後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

    「你們綁著我幹什麼?」

    當胡義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現自己被綁在一條長長的木榻上,有三個男人正對著自己的下半shen指指點點。

    胡義有種不妙的感覺,下意識的就往自己的下身看去,一看嚇了一跳,原來自己是光著屁股的,而且這身體像是一個小孩子,根本不是二十歲的自己。再看三人,有兩個是面白無鬚,與電視中演過的太監一個模樣,胡義什麼都明白了,天哪,他們這是要切割我的小**啊…..

    「放開我,我不許你們切我的**,我不要當太監!」

    一個年長的太監聽了胡義的叫喊,走上前去將胡義的頭輕輕的按了下去,慈眉善目的說道:

    「孩子,現在宮裡面正缺人手,你一閹就能補上缺,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平常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再說當太監有什麼不好,吃皇上的,拿皇上的,出了宮也體面,將來要是混出息了,進了司禮監,那可是跟宰相一般的人物,多麼有前途的一份好差事啊!別喊了,你爹媽可是托了不少人才把你送過來的,眼下我們的孝敬銀子也收了,東西也都準備了,怎麼能不切呢?小刀劉可是京裡出名的快刀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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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06
閹黨· 第三章 淨身

    說話間,另一個有點矮的太監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水走了過來,將碗送到胡義嘴邊:「好了,把這湯喝了吧。」

    「這是什麼啊,這麼難聞?」

    碗裡散出來的難聞氣味,讓胡義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矮太監說道:「這是大麻水,喝了之後,你就不會感到疼痛了,來,喝吧,喝完好動手。」

    大麻水?鬼知道這是什麼!胡義一搖頭:「我不喝!」

    矮太監有些不耐煩了,喝道:「不喝也得喝,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的!」說完用力的將胡義的頭抬起,一撐他的嘴巴,「咕嚕咕嚕」的就往他嘴裡灌大麻水。

    「好苦!」

    被強按著喝完那一碗大麻水,胡義整個嘴巴說不出來的苦澀,使勁呸了幾下,仍覺得奇苦無比,恨恨的看了一眼這個強灌他喝下去的矮太監:

    「你個死太監,自個當太監難道還要害我啊,你們快把我放了,我不當太監,死也不當!」

    想必是胡義的一句「死太監」太傷人,剛才還慈眉善目的年老太監瞬間臉色就變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季二,別跟他那麼多廢話,把豬膽餵他吃了,讓小刀劉快點切,外面還有幾個等著呢!」

    叫季二的矮太監忙點頭哈腰道:「哎!宋公公你一邊歇著,我這就給他餵上!」

    宋公公「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退到一旁,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看見手裡拿著兩顆血淋淋的豬膽走過來的季二,胡義知趣的什麼都沒廢話,緊緊咬住牙關不肯張嘴,季二也是個老道的人,以前對付過不少被嚇怕了的少年,嘿嘿一笑,左手用力捏住胡義的下巴,右手猛的一合,胡義的嘴巴就撅出個小洞,手腳麻利的那兩顆豬膽給塞了進去,接著又是一提,在胡義的背後用勁一拍,兩顆血淋淋的生豬膽就這麼進了胡義的肚子。

    大麻水再加上生豬膽,絕對是天底下最令人作嘔的東西,胡義只感到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嘔心欲吐,整個人都不知東南西北了,絕望的看著這兩個太監,淚流滿面,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一直沒有吭聲的小刀劉見季二將手術前的準備工作都做完了,這才拿著一個罐子走了過來,用一塊粗麻布接了罐子裡倒出來的紅色狀液體,在胡義的下身處來回擦拭。

    辣椒水!肯定是辣椒水!下身傳來的麻辣感覺太明顯了,胡義驚恐的看著小刀劉又取出一把狀似鐮刀,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在自己的下身前來回比劃了兩下。

    「拜託,下手輕點!」

    事已至此,徒勞的反抗都沒有用了,胡義只能請求這個小刀劉能讓他少受點痛苦。

    小刀劉一拍胸脯:「放心,你劉大叔的手藝可是京城一絕,閉上眼睛,我要下刀了!」

    天哪!我這是幾輩子修來的孽啊,讓我今天受此慘無人道般的對待啊!眼見著小刀劉握刀的大手就要揮下,胡義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這生命中最重的一刀,卻聽到地底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聲音。緊接著屋子也開始搖晃了起來,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地面嘩的一下沉了下去,裂開幾條大縫。屋裡的擺設也都傾斜倒地,罈罈罐罐的碎了一地,搖搖欲墜的屋子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地震!胡義馬上意識到自己撞上了地震,無奈身體被綁著,根本無法翻身去躲避從屋頂上掉落下來的瓦礫,只好聽由它們從天砸落。

    小刀劉和那兩個太監卻驚恐萬狀的看著房梁,作為橫樑的幾根長木已經松落下來,季二扯著公鴨般的嗓子在那大喊大叫:

    「地震了!地震了!上天要懲罰咱大明了!」

    「快跑!」

    地面拉動越來越大,眼見橫樑就要落下,三人顧不得被綁上木榻上的胡義,爭先恐後的朝屋外跑去,還沒等他們跑到門口,就聽「轟」的一下,樑柱再也支撐不住,瞬間從房樑上掉落下來,將三人重重的砸倒在地。隨即整個屋子也如枯朽多年一般,七零八落的倒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被一根木頭砸暈過去的胡義迷迷糊糊的就聽到身體的上方傳來人的說話聲,接著便是一些人在七手八腳的清理廢墟。

    「張公公,這還有個活的!」

    清理廢墟的人現了躺在木榻上的胡義,見他的嘴在那一張一合,知道這人沒有死,高興的大聲叫喊著。

    張公公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監,姓張名敏,直殿監的掌印太監,在太監中也屬於有地位的人,聽到那些小太監們叫喊後,遠遠看了一眼綁在木榻上的胡義。

    「替他解開,拖上來!」

    聽到張敏吩咐,幾個小太監幫胡義解開捆在身上的繩索,手忙腳亂的抬到上面,年紀稍大的一個小太監說道:「張公公,是個孩子,看樣子還沒閹。」

    「孩子?」

    張敏聽了一下來了興致,上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嗯,不錯,是個孩子,像是有七八歲了吧,身上傷挺重的,你們將他送到咱家的屋子去,找人替他看看。」

    小太監遲疑一下,說道:「公公,這好像不大合規矩吧?」

    張敏面露不快:「怎麼,咱家說話不頂用嗎?難道要咱家請你們梁公公跟你們說嗎?」

    幾個小太監都是屬內官監的,一聽張敏抬出他們的掌印太監梁芳,露出害怕的表情,忙道:「不敢,小的不敢,我們這就給公公送去。」

    張敏這才舒緩臉色,見小太監們將胡義抬走,面有所思,站在那又看了一會其餘的人整理廢墟,見清理的差不多了,便調頭離去。

    在這間看起來挺不錯的屋子裡已經呆了半個月,除了偶爾有人過來替自己清理傷口、換藥、送飯之外,這間屋子就再也沒有人來過。胡義不知道應不應該慶幸自己命大,腦袋被重重的砸了幾下,閻王爺竟然沒把自己給收了去,也沒在額頭上落下什麼明顯的傷疤。

    那天地震時,聽到那個矮太監叫喊什麼「上天要懲罰我們大明」,莫非那該死的老頭把自己送到明朝來了?不知道現在是哪個皇帝,可別落在崇禎朝,自己可沒有興趣跟百萬農民軍打交道。

    自己現在是個孩子,準確的說是個九歲零三個月的孩子,依稀的記憶表明,自己是被一個賭鬼父親逼著母親送到宮裡來的,美其名曰為了兒子將來有個好前程,不跟著他們受苦。娘的,你怎麼不自己自宮,進宮謀個好前程的,一想到那個賭鬼父親,胡義就想操他祖宗八代,不過想到自己是附身在他兒子身上,要是操了他祖宗八代,不就等於操了自己祖宗九代嘛,憋屈,真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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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07
閹黨· 第四章 成化

    老呆在這個屋子也不是辦法,好像沒有人規定自己不能離開這間屋子吧?胡義想了想,確認自己並沒有聽到有關這方面的囑咐,便小心的打開門,溜了出去,不搞清現在的皇帝是哪個,胡義心裡總有點忐忑不安,因為自己現在只是九歲的孩子,如果外面李自成的農民起義正鬧得凶,自己可沒有自保能力。

    東、南、西、北,胡義看了一下太陽,判明方位,自己呆的這間屋子是面朝北的屋子,在一個不大的小院裡,看來這屋子主人應該是有些地位的太監,否則不可能獨自住這裡的。牢牢記下了這個院子的位置,胡義溜了出去。

    皇宮有多大,胡義不知道,不過從院子出來後,胡義就順著一條長廊走了幾百米,長廊旁都是相互緊挨著的一間間小屋子,附近也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宮殿,這裡可能是太監宮女們居住的地方,胡義認定道。

    「你瞎跑什麼?哪個公公帶的,也不看管一下,皇宮裡能隨便跑嗎?」

    長廊盡頭是一堵大門,對面是一堵又高又長的朱紅圍牆,正要穿過去時,迎面卻來了兩個太監,一個手裡拿著掃帚,一個拿著簸箕。

    心道不好,胡義忙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一張小臉害怕的看著那兩個走過來的太監。

    拿掃帚的太監走到胡義身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個衙門的?」

    「我…」

    胡義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呵,這小孩有意思,連自己分在哪個衙門,公公是誰都不知道,看樣子是新來的,唉,可惜了,長得多機靈啊。」

    拿簸箕的太監道:「齊德祿,你看哪個新來的都可惜,當年你不也這樣過來的,身子都淨了,有什麼可惜的,還是盼著人家能有機會進內書堂跟學士大人們學上幾年,有個出息吧,不然大了跟咱倆一樣分到都知監做這些清掃苦活,那才慘呢。」

    齊德祿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這個拿簸箕的太監「劉順,以後這些牢騷話少說,要是被秦公公聽見,少不得又是一頓板子,咱們命不好怪不了別人,好生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走,咱們把這小孩送回去。」

    劉順道:「隨你便吧,我在這等你,你把他送過去就行了,小孩,你知道你住哪嗎?」

    胡義點點頭,沒有說話,從他們話裡他分析出這兩個是屬於一個叫都知監的太監機構,不過這個機構好像只是做些皇宮裡清潔衛生的事,類似於後世的環衛部門。

    見胡義點頭,齊德祿便過來拉住他,胡義便領著他一路回到了原先住的院子,走到院子時,齊德祿吐了吐舌頭,有些羨慕的說道:「想不到你這新來的命這麼好,有張公公看管你。你記住了,要是張公公提攜你,送你進內書堂,你可要好好學著才是,將來進了司禮監,可是風光的很!」

    「司禮監!」這可是明朝最牛x的地方,太監的政治局啊,胡義一想到王振、劉謹、馮保、魏忠賢那些司禮監名人,一顆心就撲通撲通的跳。

    胡義一臉驚訝的表情讓齊德祿覺得奇怪,不由問道:「怎麼,你也知道咱宮裡的司禮監?」

    胡義忙掩飾道:「我以前在宮外的時候聽家中長輩說起過。」頓了一下裝作茫然不知的樣子又問道:「齊叔叔,現在咱大明的皇帝是誰啊?」

    胡義一口一個「齊叔叔」,齊德祿聽了也很高興,笑著摸了一下胡義的頭,不以為異的說道:「現在咱大明的皇上是成化爺,他是英宗皇上的長子,咱大明的第八位皇上。你剛進宮,年紀又小,許多事情不明白,往後你須記住了,凡事多用心聽、用心記,千萬不要隨隨便便的問人家關於宮裡的事,這是犯了忌諱的。還有,宮裡除了正常當差,不可以隨便走動的,你好生在屋裡呆著,哪也別跑了,今天你遇上的是我們,要是被那些少監、長隨、典丞見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嗯!」胡義重重的點下頭,心裡卻如翻江倒海一般。

    見胡義應了,將他送到院子裡,齊德祿才回去尋劉順。

    明憲宗,年號成化,姓朱名見深,明英宗的長子,土木堡之變後,英宗被瓦剌擄去,代宗即位,朱見深被廢為沂王。石亨等人擁戴英宗復辟後,被重新立為太子。

    齊德祿走後,胡義關上院門回到屋子裡,靜下心來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關於明憲宗的歷史資料,除了廢而後立的經歷為世人所道。

    被後世史官們大書特書的西廠好像就是他在位時令汪直開辦的,嗯,好像還有一位萬貴妃,這可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以比皇帝大十九歲的年紀而籠住朱見深的心直到去世,實是個強悍的女主。

    知道了現在身在成化年間,胡義的心放了下來,還好沒有亂世之危,我還是尋機會溜出宮去吧,要不然等那個張公公回來,再把自己送去補上一刀,實在是划不來。可是自己人裡,肯定有什麼目的。

    如此又過了幾天,除了一個十幾歲的太監每天準時來送飯外,前一陣幫胡義看病的安樂堂的醫監也不來了,估計是知道胡義也無大礙,所以沒必要再來了。

    讓胡義很鬱悶的是這個送飯來的少年太監從來不跟他說一句話,每次來放下飯菜就走了,下次過來再帶走上次留下的碗筷。

    有幾次胡義拉住他,想同他說幾句話,卻被他使勁掙扎甩開,然後搖搖頭快步而去。

    說話的人都沒有,枯燥煩悶的生活讓胡義非常不適應,很有點懷念前世每天跟同學們打屁上網的樂趣,不過還好,這張公公看樣子是個讀過書識過字的太監,因為他房裡擺放了一些書籍,不過都是些關於農桑、水利、醫術方面的書,而且還是豎排印刷的繁體字,雖然看著非常無趣和吃力,但胡義還是堅持找了幾本看了起來,權當消磨時間吧。

    夜色已經很沉了,胡義揉了揉有點干癢的眼睛,沒有手錶,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只好上netg蒙頭大睡。
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08
閹黨· 第五章 內書堂

    許是心無雜念,再加上年少的緣故,胡義很快就進入夢鄉,在他睡著後,屋子裡卻進來兩個太監模樣的人。一個是這屋子的主人,直殿監掌印太監張敏,另一個則是一臉皺紋,滿頭白,看起來像具枯屍般的老太監。

    二人走到胡義床邊,老太監指著酣睡的胡義道:「這就是那個孩子?」

    張敏點頭:「如何?」

    老太監上前仔細的揣摩了一下胡義的臉蛋,退了兩步,半響方道:「像!」

    老太監的反應在張敏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是因為像的話,他也不會讓人將這小孩送到自己屋子來。

    「如果貴妃逼得太急,則由此子李代桃僵如何?」

    老太監聽了一愣,吃驚道:「此策是要掉腦袋的,貴妃如果知曉,我等固然難逃一死,皇子更是難見天日!萬萬不可這麼做,你這麼做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張敏見老太監反應如此激烈,出乎意外,呆了一呆,歎口氣道:「出此下策,也是無奈之舉,公公也知道皇上已到中年,卻無子嗣,好不容易由紀氏產下皇子,貴妃卻容他不得,我冒著性命之憂將他藏於宮中,到如今已近七載。七年來,我每天提心吊膽,何嘗睡過一夜安穩覺,生怕皇子被人現,不想我如此周密保護,卻還是被汪直那小人探知,恐怕用不了多久,貴妃就會使人下毒手害他。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我又如何對得起皇上?如何對得起大明的諸位先帝?如何對得起天下黎民,江山社稷啊!如今之計,只有推出此子,雖然害了他性命,卻能保住皇子,其中關係,還請公公思量!」說完竟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太監面前。

    老太監見張敏說得淒涼,人又跪在地上,看樣子自己不答應他是不起來的,不過此事自己卻絕不能答應他,想到那個被藏於宮中幾年的皇子,不由重重的歎了口氣,頹然的坐了下來。

    「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終是於心不忍,此子甚是無辜,就這般被你我斷送性命,也著實冤枉。先放放吧,看看貴妃動靜再說吧,往後我也會多派人看著些,汪直、梁芳等人看在我的份上,也許會有些顧忌。」

    張敏見狀,往前挪了兩步,急道:「公公切不可婦人之仁啊,太子不明不白死去,定與貴妃有關,萬一皇子再被害,皇上可就真的絕後了,你我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不得放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切勿再言!」

    老太監對張敏的話略感不快,此事畢竟事幹重大,豈是倉促之間就能決定的?

    張敏見老太監臉上有變,不敢再言,悶聲說道:「此子公公要如何處理?」

    老太監皺眉想了一下,道:「明日送他去內書堂,且先讓他跟著師父們學上幾日,貴妃那邊若是有變,則由此子替上。若是無事,再尋機會替他淨身,入了宮的男子,再小也不能壞了規矩。」

    「謹遵公公吩咐!」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麼辦了,這個老太監在宮中權勢甚高,如果得不到他的支持,張敏就是想拋開他單做,也沒有成功的可能,只好聽從吩咐,畢竟老太監的話音在這,也許還有機會。

    ………..

    沉睡的胡義可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外關轉了一圈,次日天亮,跟往常一樣用過早飯,捧起昨天看的一本古書,才看了幾頁,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一個年老太監。

    「你?」

    胡義沒有見過張敏,所以並不認識他。

    「怎麼樣,身體無大礙了吧?」張敏將門帶上,走到胡義旁邊,很自然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看樣子這老太監是這屋子的主人,我須得好生應付了,依據前世電視劇所見的場景,胡義很恭順的回道:「謝公公關心,小的沒事了。」

    「沒事就好,咱家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有關胡義的一切情況都掌握在淨身房管事太監宋福的手裡,可惜人已經被砸死了,張敏不得不查問一下,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胡義老實的回道:「回公公話,小的叫胡義,今年九歲了。」

    「胡義?」

    張敏念了一下道:「名字不錯,擔了一個義字,人活一世,講得就是忠義二字,你將來須要好生忠於咱大明,知道嗎?」

    胡義重重的點點頭,大聲說道:「公公教誨,小的謹記於心,永世不忘!」

    胡義的反應讓張敏很滿意,闔道:「從今往後,再有人問起你年齡,你只需說七歲,記住了嗎?」

    這是為什麼?胡義有些糊塗了:「小的已經九歲了啊,為什麼要撒謊說是七歲呢?」

    張敏聞言臉色一變:「咱家說你七歲就七歲,不要有什麼疑問,照做就行,若是讓咱家知道你說錯的話,咱家就把你活埋了!」

    看到這老太監凶神惡煞的樣子,胡義吃了一驚,變臉也沒這麼快的啊。忙道:「小的知道了!小的今年七歲,公公息怒!」

    張敏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皇宮大院不比你在外面,這裡面的規矩多得很,如果沒有人看管你一二,怕你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咱家看你還算機靈,就起了善心,要提攜於你,昨日跟司禮監的幾位公公替你求來了進內書堂學習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莫要辜負咱家的一片好心,知道嗎?」

    內書堂?!莫不是昨日齊德祿所說的內書堂?那可是太監的中央黨校啊!這老太監居然要送我一個沒淨身的太監去那,難道我真是人品爆,竟然讓這老太監一眼相中我,要大力栽培於我?胡義心中狂喜,臉上卻沒有絲毫激動的表情,裝作無知的樣子道:「公公,你要小的去內書堂學什麼呢?」

    「去了你就知道,等會內書堂的監丞趙公公來了,你要機靈些,多聽少說。」

    張敏不再說話,而是半倚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老神哉哉的樣子讓胡義看了很是不爽,奈何只能小心的站在一旁。

    沒過多長時間,院子裡進來一人,站在屋外叫道:「張公公在嗎?」

    「趙公公快請進!」

    張敏應了一聲,朝胡義一撇嘴:「還不快去開門!」

    胡義的腿都站得有些酸了,正想活動活動,聽了張敏的話忙去開門。

    門開後,一個中年太監走了進來,見到開門的胡義,道:「張公公,就是他?」

    張敏道:「不錯,就是此子,怎麼樣,長得還算秀氣吧?」

    中年太監含笑點頭:「相貌還算不錯,嗯,看著就是個機靈的小傢伙。」

    輕踱兩步走到張敏身邊,見桌上有本《水治經要》,便拿到手上,見已經翻了數頁,不由笑道:「張公公好雅興,想是盼著外放替皇上治理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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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09
閹黨· 第六章 規矩

    張敏看了一眼中年太監手中的《水治經要》,搖頭道:「不是我看的。」

    「呵呵,這屋子是張公公的,不是公公看的,難不成還是這孩子看的不成?」

    中年太監一指胡義:「你叫什麼名字,這書是你翻閱的?」

    胡義不知道該不該承認,小心的望了一眼張敏,見他並未暗示什麼,只好點頭回道:「小的胡義,這書是小的看的。」

    「噢?」中年太監有些不相信:「你識字?」

    這個問題你讓我怎麼回答你,是繁體還是簡體?胡義含糊道:「回公公話,小的上過兩年私塾,識得一些,但不全。」

    中年太監聽了喜道:「如此甚好,有些底子就不至於從頭再來了,直接可以跟堂就讀。」

    「不錯,還請趙公公幫忙照應些,這孩子剛進宮,認生。」

    張敏在一旁附和道,不過臉上卻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驚訝。

    中年太監道:「張公公客氣,那我就把他帶回去了?」

    張敏一拱手:「有勞!」

    中年太監也不多言,拍拍胡義腦袋,讓他跟在後面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後,途中經過兩座看起來很大的宮殿,一路上不時有雜役太監跟灑掃宮女向中年太監行禮,二人走走停停,十多分鐘後才到了一間院子前。不遠處有一座宮殿,胡義目測了一下,距離大概不到五百米。

    「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況於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治國者不敢侮於鰥寡,而況於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歡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於臣妾,而況於妻子乎,故得人之歡心,以事其親。」

    院子裡傳來的朗朗的讀書聲讓胡義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彷彿回到兒童時代在課堂裡背這間院子應該就是內書堂所在。雖然不明白裡面誦的是何等文章,但用心聽了幾句,大意也能聽個大差不離,講的是與孝有關的事情,畢竟是歷史系出身,文言方面還是瞭解一些的,

    正要跟著中年太監進去,遠處卻傳來一聲叫喊:

    「趙恆,等等我!」

    原來這太監叫趙恆,胡義心道,順著聲音看去,一個一身青袍的官員正急步向這裡走來。

    趙恆見青袍官員走近,忙上前作掬行禮道:「小的見過彭學士!」

    「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彭學士一拉趙恆,親熱的拍拍他的肩膀:「都是替皇上當差,什麼小的不小的,再說我不過是個區區五品的東閣學士,你這左監丞卻也是五品,咱們之間可沒大小之分噢。」

    趙恆笑道:「彭學士說笑了,您是東閣學士,天上星宿般的人物,小的卻是個閹人,伺候主子們的奴婢,哪能跟學士您比肩呢!」

    「不說了,不說了,再說我都臊的沒地方鑽了,對了,這孩子新進的?」

    彭學士注意到站在一邊的胡義正用兩隻大大的眼睛盯著自己看,不由來了興趣。

    趙恆拉過胡義,道:「快給學士大人鞠上一躬!」待胡義鞠完才道:「新進宮的,七歲,叫胡義,直殿監張敏給送來的,我看這孩子也機靈,資質當不差。難得的是上過兩年私塾,識些字,進了課堂,學士也省心。」

    彭學士道:「好,識字好,走,咱們進去吧,你帶這孩子先做下規矩,完了再送我這來。」

    「哎!」趙恆應了,拉著胡義跟著彭學士進了院子。

    院子不算小,看起來挺寬敞,中間有一花池,種了一些胡義叫不出名的花,奼紫嫣紅,甚是好看。除了正門,其他三面都是屋子,屋前一條長廊相通,長廊外每隔三米種著一顆青松,顯得特別有綠意。

    院子裡兩個正在打掃衛生的小太監,見彭學士和趙恆進來了,忙扔下手頭活計,向二人行禮。

    「學士大人,監丞早!」

    彭學士只是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便直接走進了一間正在誦讀的屋子。

    趙恆等彭學士進去之後,才端起架子對這兩個小太監道:「今天司禮監的王公公要來查問學童作業,院子裡要格外清潔,若是有什麼礙了眼的,小心吃板子,明白嗎?」

    兩個小太監恭謹的道:「小的們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趙恆不再理會二人,帶著胡義進了西一間屋子。

    一進屋子,胡義就看到屋內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幅碩大的人像,不是皇帝的像,因為不是穿的龍袍,也不是孔子的像,孔子的畫像胡義早就看爛了。但看像中人物,高高大大,一身錦袍,腰間還佩著一把寶劍,端得是威風凜凜,胡義心道,不知這傢伙是誰,怎麼畫像掛在了太監的中央黨校中了…

    趙恆見胡義全神貫注盯著畫像看,猛然喝道:「跪下!給三寶太監上香!」

    三寶太監?原來畫的是他,難怪臉上沒有鬍鬚,這人是個英雄,給他下跪不算丟人!胡義立即屈膝跪下。

    趙恆將三柱點燃了的草香遞給他,胡義一臉虔誠的舉香拜了三拜後,起身將香插進爐中,小心的退後到剛才站著的地方。

    「胡義,你既淨身入宮,又蒙張公公提攜,送你進我司禮監內書堂學習,按定例,由我這個監丞為你講些此間事情與規矩,你須用心聽了,日後若是有所差錯,可怪不得別人。」

    「小的知道,但請公公教誨!」

    趙恆一指畫像:「此為我大明三寶太監,鄭和公公也!三寶太監是成祖皇帝御賜封號,天下人無不敬仰!鄭公公靖難之役立下汗馬功勞,後又為大明揚威海外,實是我太監之翹楚,因此宮中歷代皆尊其為祖師,朝晚各上香火,祈求三寶太監在天有靈,保佑我等後輩為大明建功立業,扶保天下蒼生!以後你朝晚進香,不得有所怠慢,記下了嗎?」

    「小的記下了!」

    趙恆接著說道:「宮中不比外面自由,可任你隨意做事。等你年長後當了差,自有管事太監與你說規矩。今天我對你講的只是本監內書堂行規,此關係你今後能否順利結業,供職各衙門,好生記下。」

    「當一條,尊師敬長,教誨你們學習的都是外朝的學士大人,學問都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課堂之上一定要用心學,用心記,對學士大人事以父禮,對年長學子持以兄禮。見堂中管事公公要恭順,有問必答,有事必做。堂中嚴禁喧嘩吵鬧,若有犯者,鞭後逐出,禁學童…..」

    趙恆一氣說了數十條,大都跟後世學校規矩一樣,不過比那些學校多了些嚴厲懲罰制度而已,胡義一一用心記下,以免日後載在這些堂規之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0
閹黨· 第七章 入學

    講完了大大小小的規矩,趙恆取出兩身小太監的衣服,讓胡義換下身上的便裝,待他穿戴好之後才接著說道:

    「宣宗皇帝創辦內書堂的目的是為了在宮中培養一批識字的太監,以作司禮批紅之職。後經數朝演變,到本朝已形成定制,即二十四衙門的管事領皆需從我內書堂出,這就意味著如果你在這四年時間內認真學習,表現優異的話,學成之後就可以分到這些衙門當差,最低也是從六品的封御,比起那些雜役太監,你就算是非常幸運的了。當然如果你能得到學士大人們認可賞識,則有機會被分到司禮監,你可知司禮監在宮中意味什麼?」

    「小的曾聽人言過,司禮監可與外庭內閣相稱。」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進堂後須好生努力才行,司禮監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進入的,能進司禮監的可都是我內書堂百里挑一,拔尖的學子。」

    「教導你們的學士大人共有五位,剛才與咱們一塊起來的彭大人便是其中之一,他是東閣學士,另外四位則是武英殿學士6演、文淵閣學士尹直、春坊學士魏吉祥、翰林學士范成。這五位學士大人都是進士出身,做的學問也都是天下讀書人中出挑的,皇上選了這幾位學士大人教導你們這些學童,可是煞費苦心,你切不可在心中怠慢了這些學士大人!」

    「小的不敢!」

    「嗯,該告訴你的我基本上都告訴你了,有些事情你現在還小,與你講了也不明白,日後學習過程中,與同窗多接觸也就知道了。你只要牢牢記住,凡事多聽少說,不經吩咐的事不能做,沒被許可的事也不能做,總之一句話,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自己擅作主張,只要記住了這點,你在內書堂的日子就會過得很順,學業再有所成,將來就會有職司分派,如此你就算在這宮裡站住腳了。」

    「小的記住了,謝公公教誨!」

    「我們內書堂是由司禮監提督上司直管,二十四個衙門誰也管不著咱,但提督上司管著整個大內,職責甚重,平時也不大到這來。因此,書堂實際是由咱們少監唐旭公公打理,我現在帶你去見唐公公,他點頭應可了,你才算真正入了我內書堂。」

    昨滴,原來你只是教導主任,上面還有個唐副校長啊,跟我說這麼多卻沒有最後決定權,真鬱悶…

    胡義臉上可不敢表現出心中的鬱悶,乖巧的點點頭,默默的跟在趙恆後面來到東內書堂少監,也是實際管理者唐旭所住的屋子。

    趙恆走到門前,雙手合攏,身子略微前傾,輕聲叫道:「新進學童胡義請公公查看。」

    等到屋內傳來一聲尖利的嗓音「進來吧」,趙恆這才輕輕推開門,將胡義領了進去。

    屋內並沒有什麼擺設,一張桌,兩隻凳,最裡面是一張大炕,上面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凌凌散散的放著些文房四寶和兩卷經書,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太監端坐在炕上,手上拿著毛筆正在抄寫什麼。

    這就是少監唐旭吧,混得挺不錯的啊,年紀輕輕就成了內書堂的少監,看這模樣也就二十來歲吧,嘖嘖,再混上幾年,熬上資歷,豈不是能進司禮監了,這傢伙是太監中的成功人士,嗯,絕對是成功人士....

    趙恆可不知道胡義心裡在琢磨什麼,輕推胡義一下道:「快見過唐公公!」

    胡義很機靈的上前跪道:「小的胡義見過公公!」

    「嗯。」

    唐旭下炕走到胡義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直殿監張敏向司禮監幾位上司保進的就是這孩子?」

    趙恆回道:「就是這孩子,剛讓他拜過祖師爺,我也給他講了規矩。」

    唐旭點點頭,盯著胡義又看了幾眼,:「模樣不錯,收下了,帶他入堂見見幾位學士大人吧。」

    這麼簡單就完了?到底是高層領導,辦事效率就是快。

    胡義磕頭謝道:「謝公公恩點!」

    起身隨趙恆出了屋子後,便聽趙恆道:「你這小傢伙運氣不錯,唐公公很少這麼爽快就讓新進學童入堂的,總要問上幾句才行,沒想今天問都沒問,就讓你進堂了,難得的很。」

    胡義道:「小的哪有什麼運氣,唐公公還不是看在公公您的面子,才這麼爽快讓小的入堂。」

    「嘿!」

    趙恆一敲他的腦袋:「看不出來你啊,小小年紀就會拍馬屁了。」

    胡義忙正色道:「小的可不是拍馬屁,小的是自肺腑的,句句真心,可不敢用假話搪塞公公您!張公公臨來前就跟我說道,雖然公公你只是內書堂的監丞,但很多事情都是由公公您出面打理,在這內書堂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有時連唐公公都要仰仗您一二呢!」

    趙恆自然不疑胡義這個幾歲孩子會說謊騙他,聽張敏這樣說他,不由有些高興:「那倒也是,堂裡堂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還不都是**持的,唐公公他大不了…」說到這裡卻突然打住,像是意識到什麼,話鋒一轉:「快走吧,要是學士大人們上課的話,要等上一個時辰呢。」

    ……….

    內書堂共有大大小小課堂八間,每間可容納十到二十個學童上課,這些學童最小的六歲,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學士們則有單獨的一間屋子,上課前的準備,上課後的休息都在這間屋子裡。他們每天早上卯時(凌晨三點到五點)就從家中出趕到皇宮,末時(下午一點到三點)方出宮。全天四個時辰呆在這內書堂教導這些太監學童。

    趙恆帶胡義進到學士們休息的屋子時,裡面正好有三人在,乃是文淵閣學士尹直、春坊學士魏吉祥、翰林學士范成。三人見了趙恆,都笑著打了招呼,對胡義這個新進學童也不為意,寒暄幾句後,三人便各自去上課。

    趙恆則將胡義送到東閣學士彭時所教的那間屋子,因胡義識字,可免了基礎的《百家姓》、《千字文》,直接可以跟讀《孝經》,而彭時便是負責教授《孝經》的學士。

    因為先前見過,內書堂的手續也都辦好,彭時也沒多說什麼,安排胡義坐在了一個與他差不多大小的小太監旁邊,繼續講起他的課。

    備註:司禮監提督太監是所有太監中最大的,但權力卻不是最大,他只管宮內太監二十四衙門。真正手握重權的是掌印太監與秉筆太監。因提督太監管理所有太監衙門,所以一般太監不管大小都稱其為「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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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1
閹黨· 第八章 犯規

    胡義拿出剛才彭時給自己的一本《孝經》,正想打開看看,身邊那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小太監卻一捅他的胳膊,然後小心的瞅了一下講台上的彭時,用一隻手半掩住嘴巴,悄悄問道:「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童真可愛的樣子讓胡義感到十分有趣,便告訴他:「我叫胡義,你呢?」

    小太監嘿嘿一笑:「我叫谷大用,他們都叫我大谷,你也跟著叫我大谷吧,我看你的樣子應該沒我大,往後我就叫你小鬍子好不好?」

    「……」

    真是見鬼了,這小屁孩竟然是正德年間的「八虎」——谷大用!這可是敢調邊軍入操北京,不奉內閣命令,領著皇帝在關外逛了兩年的牛人啊!胡義呆若木雞的看著谷大用,琢磨著要不要讓這小屁孩給自己提個字什麼的,以後要是有機會回到自己的年代,也能賣個高價不是?這可是谷大用同志小時候寫的字啊…沒個一千萬我根本不出手,什麼?還價,別,你好意思還,我還不好意思賣呢…

    「小鬍子,你怎麼了,瞪這麼大眼睛看我幹嗎?」

    「沒,沒什麼,大谷是吧,嗯,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鬍子…」

    「為什麼?」

    「因為我不太適應小鬍子這個稱呼,會給人帶來不好的聯想的。」

    「那好吧,我就叫你胡義吧。」

    「對了,學士講到哪了?」

    谷大用小嘴一撅:「我也不知道。」

    胡義奇道:「你不是在聽課嗎,怎麼會不知道學士講到哪了呢?」

    谷大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不喜歡學士們講的東西,一天到晚都是子啊、夫的,聽得我頭都大了。再說我腦子也不好,記不住那些東西,所以學士授課的時候,我根本就沒聽,在腦子裡想我自己的事,他講他的,我想我的。」

    想當年我也是這麼做的,胡義露出會心的笑容:「理解…理解…」

    谷大用卻糊塗了:「理解?什麼意思啊?」

    胡義剛想跟他解釋,卻見一個小太監被彭時給叫了起來。

    「張永,昨日佈置下的孝經明義十章可有背誦?」

    胡義一聽這個人名,又是吃了一驚,靠,這些小太監裡還真是藏龍臥虎啊,連張永都在!一個谷大用已夠讓我驚訝的了,這還又跑出個重量級的張永,牛,太牛了!還好這些個牛人現在都是些小屁孩,不然跟他們打交道還真是膽寒。

    聽到學士點名,張永很自信的站起來說道:「我都背好了。」

    彭時知道這個學生相當的出色,有心想讓他表現一下,便微笑著說道:「那你背給本學士和眾位同學聽聽。」

    「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復坐,吾語汝。」「身體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大雅》云:『無念爾祖,聿修厥德。』」

    從頭背下,中間無一句停頓,吐詞清晰,胡義不禁有些佩服張永的記性力,難怪此人日後能跡。

    「妙!」

    張永背完之後,彭時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手掌,對著十幾名小太監道:「你們若能人人都如張永般,本學士怕是做夢都能笑醒。」

    小孩就是小孩,張永見學士如此誇他,立刻面露喜色,驕傲的將胸脯挺得高高,得意洋洋的扭頭看著這些同窗。

    谷大用見他那模樣,很是不以為然,對胡義道:「光會背有什麼用,有本事把意思講給大家聽聽啊。」

    胡義忙做了個「噓「的手勢:「別說話了,小心學士看到。」

    不想還是被彭時撞了個正著:「谷大用,胡義,你二人在竊竊私語什麼?」

    谷大用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胡義無奈,也只好跟著站了起來,暗道倒霉,第一堂課就觸礁。

    谷大用硬著頭皮道:「學士大人,我們沒有說什麼..」

    「好膽!」

    彭時將手中:「在本學士面前竟然不說真話,你二人以為我剛才沒有看見你們的小動作嗎?」

    見彭時生這麼大的氣,谷大用感到害怕了,唯唯諾諾道:「學士莫要生氣,我剛才和胡義是說為何不讓張永為大家講解一下明義十章的意思。斷文理句,學士業已交給我們,張永既然會背,當也能說出意思。」

    聽了谷大用的話,彭時冷哼一聲:「張永會不會講解章義不須你過問,也與你無關。不過聽你口氣,好像你已經會了一般。好,本學士就給你們個機會,你二人若是能將這明義十章意思講清,我就不跟你們計較,若是講不出,課後須得好生吃頓板子,長長記性才是。」

    一聽彭時這話,谷大用臉馬上綠了:「學士大人,我...我不會…」

    彭時走到他身邊,「不會你有何資格說張永?!」

    谷大用知道自己不對,不敢頂撞彭時,將頭垂的低低的,躲開彭時生氣的目光,想道學士說的課後板子,屁股就有點疼的感覺。

    見谷大用這幅樣子,彭時更加來氣:「谷大用,平日裡你就不肯用心學,上午教你下午就忘。今天還帶著新同學一塊違反堂規,不好好打你一頓板子,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說完又看了一眼胡義:「你雖是新來,但卻犯了我的堂規,打你一頓板子,你可是服氣?」

    彭時本以為胡義會跟谷大用一樣,不敢說話,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學童卻道:「學士方才說過,若是能講出明義十章之意,我二人就不用吃板子了?

    見胡義一點都不害怕,彭時來了興趣:「不錯,我是有這麼一說,只要你講對了,這頓板子自然不會打在你們身上。」

    胡義點點頭:「那好,既然學士大人有這麼一說,那學生就請學士大人聽聽看,學生講的這明義十章對還是不對!」

    備註:同學一詞唐代就有,不必疑惑。張永、谷大用在成化年間,的確是孩童,二人有內書堂學習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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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2
閹黨· 第九章 孝道

    胡義回憶了一下方才張永所背,在心裡理了個條路,覺得差不多了,便深吸一口氣,不緊不慢道:「孔子曾經對他的學生曾參說道︰「先代的帝王有其至高無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以其使天下人心歸順,人民和睦相處。人們無論是尊貴還是卑賤,上上下下都沒有怨恨不滿。你知道那是為甚麼嗎?」

    曾參站起身來,離開自己的座位回答說︰「學生我不夠聰敏,哪裡會知道呢?」

    孔子說︰「這就是孝。它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產生的根源。你回原來位置坐下,我告訴你。人的身體四肢、毛皮膚,都是父母賦與的,不敢予以損毀傷殘,這是孝的開始。人在世上遵循仁義道德,有所建樹,顯揚名聲於後世,從而使父母顯赫榮耀,這是孝的終極目標。

    所謂孝,最初是從侍奉父母開始,然後效力於國君,最終建功立業,功成名就。《詩經·大雅》中說過︰「怎麼能不思念你的先祖呢?要稱述修行先祖的美德啊!」」

    一氣講完,胡義心下輕鬆,還好當年學文言時,稍微用了心,否則今日難逃那頓板子,見谷大用正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便朝他擠擠眼,做了個微不可查的鬼臉。

    「學生講解完畢,請學士大人點評!」

    彭時難以置信的看著胡義,驚訝的問道:「你可曾學過孝經?」

    胡義搖頭說道:「學生不曾學過,但聽其句,明其義,故而能夠講出大意,卻不知學生說得對還是不對?」

    彭時心道沒有學過孝經卻能說出經中意思,這小子絕對是個小神童,真是想不到,唉,可惜了,卻是個太監…

    心裡雖然可惜胡義是個太監,嘴上卻道:「不曾學過卻能講出大意,倒也難為你了,不過字面上你講的雖然不錯,但內裡深義恐你這小孩子也無法完全領悟。本學士且問你,聖人說人體膚,軀幹四肢,受之父母,不得以損毀傷殘,這便是孝。你今日淨身入宮,身體有缺,是否為不孝呢?」

    胡義想了一下,朗聲說道:「學生以為,我等淨身之輩,乃是至誠大孝!」

    嘿,這小傢伙嘴還挺硬,彭時想逗逗他,便道:「何以如此說?」

    我可是學歷史的,對你們這些文人士大夫講究的那套孔孟之道可是深有研究,當年也曾代表學校參加過大專辯論會,這個自圓其說的本事肯定要比你強點。今天就讓我給你留個好印象吧,將來不管是出宮還是繼續混太監,總有些好處。胡義晃晃他那小腦袋,裝模作樣的說道:

    「孝分帝王之孝、諸侯之孝、卿大夫之孝、士人之孝、庶人之孝。但無論何種孝道,皆須以天子之孝為尊,正所謂君臣父子,天道有綱。君為大,父為小乃聖人所定倫理之道。我等今日雖然身體有缺,但能捨身事君,當然是為至誠大孝,學士大人以為呢?」

    小小孩童滿嘴的聖人之道,讓彭時大感有趣,哈哈一笑:「說得好,本學士再問你,聖人說孝的最終目的是活在世上不僅要遵循仁義道德,更要有所建樹,做到顯揚名聲於後世,父母家族俱顯赫。誠如你所說,爾等今日淨身入宮侍奉皇帝,是為至誠大孝,可你這至誠大孝能做到聖人所說孝之最終嗎?」

    「學士大人,我等淨身之人不僅是至誠大孝,於孝之最終做得絲毫不比身體完全之人差。學士大人熟讀典籍,學生陡膽請問,是誰寫下了堪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史記》?」

    彭時道:「司馬遷。」

    「是誰明造紙,造福於後世讀書人,傳承中華文明呢?」

    「蔡倫。」

    「是誰伏邊定遠,為大唐平定西南蠻夷,定不世基業呢?」

    「楊思勖。」

    「是誰在安史之亂後操持國政,挽唐廷於既倒,延一百多年傳承呢?」

    「李輔國。」

    「是誰拓邊西邊,令西夏人不敢跨橫山一脈,繼而揮師北伐,經略幽燕呢?」

    「童貫。」

    「又是誰在本朝成祖皇帝靖難之役立下悍馬功勞,揚帆海外,播國威於萬里之外呢?」

    「三寶太監鄭和。」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淨身之人,聖人所說的身體殘缺者,但他們不僅都做到了至誠大孝,更達到了孝之最終,從而建功立業,名垂千古,有這等榜樣所在,學士大人還能說我等淨身之人做不到孝之大成嗎?」

    「不能。」

    彭時回答的很乾脆,當胡義提到司馬遷時,彭時就知道自己錯了,這個學生準確的抓住了要點,使得他難以反駁。雖然這樣在眾多學生面前臉在有點掛不住,但他生性直率豁達,倒也並沒有為此而對胡義產生不滿,呵呵一笑道:「本學士在宮中教了四年,從沒遇到過像你一樣機靈聰明的學生,能做你的老師本學士臉上大有光彩!」

    「哈哈,豈止彭學士臉上光彩,咱家這個閹人臉上也有光啊。」

    話音未落,屋外走進兩人,當先一個身著紅袍,後面跟著的則是內書堂的少監唐旭。二人一進來,彭時便含笑上前抱拳道:「王公公,今兒個怎麼有空來書堂了?」

    王公公笑著回禮道:「提督上司放心不下這些孩子,讓咱家過來看看,不想卻聽了如此精彩之極的對答,我說學士大人,你可沒說得過咱們的小太監噢。」

    彭時也不為自己掩飾,坦然說道:「不錯,這小傢伙機靈的很,若不是在宮中,尋個老師好好教導,不中狀元也能中榜眼。」

    站在王公公後面的唐旭道:「在宮中也沒什麼不好,學士大人覺得這孩子不錯,就多用點心,好好載培一下,日後也好送進司禮監,說不得往後學士大人進了內閣,還要跟你這個學生打交道呢..」

    彭時笑著說道:「承唐公公吉言,若是真有那麼一天,倒也是佳話。」

    進內閣可是為官者的榮耀,唐旭這麼說,也是個吉利話,彭時自然開心。

    王公公走到還站著的胡義身邊,見這小傢伙一點都不害怕自己,眼珠子對著自己直轉,機靈又可愛,不禁大樂:「咱家是越瞅你越歡喜,不如你就給我當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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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3
閹黨· 第十章 乾爹

    胡義聽了有些失措,心道你這個要求好像有點過份了,不過值得考慮,嗯,讓我想想…

    彭時見胡義歪著頭傻乎乎的看著王公公,忙上前說道:「還在想什麼,剛才我還誇你機靈,怎麼這回就糊塗了?王公公在宮裡地位非同一般,他能收你做乾兒,可是你的福份,還不快給公公跪下,行父子大禮!」

    聽了彭時的話,胡義不再猶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稚嫩的聲音說道:

    「孩兒胡義見過乾爹!」接著重重的磕了一記響頭。

    見這孩子如此聽話,王公公心下歡喜,一把拉起胡義,抱在懷中,不住口的道:「好,好,好,乾爹我心裡喜歡得很!」

    「王公公喜收乾兒,彭某給公公道喜了。」

    「恭喜公公,賀喜公公!」

    彭時和唐旭二人連忙上前道喜,王公公聽了更是開心,嘴巴都有些合不攏,和二人客氣幾句後,這才將胡義放到地上,仔細的打量了一番,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珮道:

    「你既已認我做了乾爹,乾爹的姓名你須要記下,我姓王名繼來,現為司禮監秉筆太監,往後遇上什麼事,但可過來尋乾爹。另外,這是咱們父子第一次見面,乾爹也沒什麼送你的,就將這塊玉送你吧。這玉可是當年先帝親自賞賜給乾爹的,算是乾爹身上最貴重的物件了,今兒就給你戴上了,往後須要好生學習,不可丟了乾爹的臉,知道嗎?」

    胡義心道原來你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呵,這可是個大人物了。不動聲色接過玉珮,重重的點點頭:「乾爹放心,孩兒謹記你的囑托,絕不丟乾爹的臉面!」

    王繼來又欣慰的撫mo幾下胡義的頭,讓他坐回書桌旁,起身走到彭時身邊道:「咱家今兒來之前,提督上司讓我問問幾位學士大人,書堂有什麼需要添置的,就列個單子給唐旭,好讓司設監去採置。」

    「如此甚好,待課後我與其他幾位學士商量一下,開個單子給唐公公就是。」

    彭時應了,二人又說了幾句書堂學習情況,見一切都正常,王繼來也不多留,吩咐唐旭幾句,回頭看了胡義幾眼,便告辭離去。

    有了這麼一叉,彭時沒再繼續教課,而是讓小太監們溫習昨日教下的篇章,自己出屋去尋另幾位學士。彭時前腳一走,後腳張永就領著兩個小太監來找谷大用和胡義的麻煩了。

    「你剛才說那話什麼意思?」

    張永表現出與年紀完全不符的兇惡模樣,惡狠狠的指著谷大用,跟著他的兩個小太監也擠鼻子弄眼,在那作幫兇狀。

    看來不管古今課堂都一樣,甭管什麼嚴厲規矩,這老師一走,學生就膽大,胡義看著張永的樣子直想笑,這小子從小就充老大,難怪將來混得那麼牛…

    「我剛才那話怎麼了,沒什麼意思啊,實話實說而已,你想幹什麼?」

    谷大用根本不理會張永的樣子,懶洋洋的趴在書桌上,逗弄著一隻不知什麼時候掉下來的蜘蛛。

    「要不是你,這個新來的能被學士大人那麼誇獎嘛,還被司禮公公收了做乾兒,哼,如果不是你出來搗蛋,他哪裡會有這麼好的機會!」

    張永一想到胡義剛才的風光,小臉都氣白了,捏著拳頭恨恨的看著胡義。

    谷大用瞄了他一眼,不陰不陽道:「人家那是有真本事,你不服也得服,吆,拳頭捏起來了,幹嘛?想打架啊?!」

    「怎麼,你以為我不敢揍你啊!」

    谷大用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張永:「你來啊,誰怕誰,你以為你打得過我嗎?」

    「你…」張永滯了一下,一指兩個幫手:「秦寶、6明,你們倆幫我抱住他!」

    谷大用個頭明顯比張永要高上許多,小孩子打架可是拼誰凶誰狠,而是看對方個頭,要真打起來,張永還真不是谷大用對手。不過好在他有兩個幫手,因此也有些底氣。

    「嗯!」

    秦寶和6明答應一聲就要上前抱住谷大用,不想一旁的胡義卻衝出來當先攔住他們:「要打穀大用,先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可別怪我們!」

    胡義個頭和他們差不多,秦寶和6明根本就不怕,兩個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撲上去就要抱住胡義,可是胡義根本不容他們進身,抬腿對著秦寶的左腳就是一踢,將秦寶重重的摔個大跟頭。不等6明反應過來,便撲到他身邊,使勁按住他的右手,將他挾到腋下,對著腦袋就是重重幾拳。

    張永見二人打不過胡義,急了眼了,想上去幫他們,卻被谷大用一把拉住,看看秦寶他們,再看看谷大用那張得意的臉,張永的氣勢一下蔫了下去,站在那動也不敢動。

    6明被挾在身下,吃痛不住,連聲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投降…」

    投降?好,我優待俘虜。胡義大樂:「打不過我,以後就得跟著我,明白嗎?」

    6明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明白,明白,我以後就跟你了,再也不幫張永了。」

    「你呢?」

    胡義一指剛剛從地上站起來的秦寶:「繼續跟我打,還是以後聽我的?」

    秦寶揉了揉撞在桌角的小臉蛋,求助似的看了看張永,見他被谷大用拉著動都不敢動,明顯是幫不上忙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嘛,當即沖胡義猛點頭:「我以後聽你話,不幫張永了。」

    「哎,這才是好同學嘛!」

    胡義很滿意二人的反應,你們兩小屁孩跟我打,不是找揍嘛。雖然我現在只是個小孩子,沒什麼力氣,可我當年可是校跆拳隊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對付你們兩小孩還不是綽綽有餘…

    胡義慢慢逼近張永身邊,一臉壞笑:「嘿嘿嘿嘿,你…」

    本以為張永好歹也會硬著頭皮跟自己嚷嚷兩聲,沒想到張永剛剛還蒼白的臉一下子堆滿了笑容:「我投降…胡義…胡兄,以後我也跟著你了,只要你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張永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

    不愧是張永,投降都能被你說得如此大義凜然,好,我喜歡。

    「既然如此,你們三以後就跟我混吧,要是有人敢欺負你們,就報上我的名字,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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