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閹黨 作者: 傲骨鐵心 (連載中)

mk2257 2011-3-2 22:03: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22590
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4
閹黨· 第十一章 夥伴

    歸攏了張永跟他的兩個小兄弟後,課堂上再也沒有人敢對胡義表示不滿了,小太監們相互看了一眼,便都各自捧起書本看了起來,好像剛才的打架沒生過似的。見他們這樣,胡義也放下心,要是有人到彭時那告上自己一狀,也是個事。

    小孩子打架從來沒有隔夜仇,幾天一過,張永、秦寶、6明他們就跟胡義打成一片,再加上個谷大用,五人儼然成了一幫同學中的領導人物,胡義更是被眾多小太監視為心目中的「帶頭大哥」。

    但胡義卻從來沒有因此欺負過誰,與這幫小太監相處時都是融融洽洽,不時還趁學士們不在時搞些新鮮的小把戲供他們玩耍,比如「跳棋」、「躲躲找」、「老鷹捉小雞」等等胡義自己小時候玩過的遊戲。不過每次要玩老鷹捉小雞時,谷大用就顯得特別沒勁,因為基本上都是他在當那隻老鷹,要求換人時,卻被胡義以你的長相適合當壞人為由拒絕,實在是鬱悶至極…

    學士彭時自然不會注意到學生中的這些小事情,偶爾見了,也不以為意。畢竟這幫子小太監都還小,最大的才十歲,正是一生中最喜歡玩耍的時候,適當的活動活動對他們也有好處,因此從不制止或喝斥他們,這讓胡義對他的好感又強上幾分,只覺此人不是動不動就提「玩物喪志」的老學究。

    每日裡除了彭時按章講解《孝經》之外,其餘的時間則是由翰林學士范成指導學生們練習正楷字,要求之嚴格,讓從未寫過繁體字的胡義為之頭疼不已。范成也並未因胡義成了王繼來的乾兒而對他格外照顧,若有寫錯之處,照樣在小手心上打上幾板子,不過比起小手腫得老高的谷大用,胡義還是覺得自己蠻幸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

    范成之所以如此高要求這幫小太監練好正楷字,是與明朝的一項制度分不開的,這個制度就是「票擬」與「批紅」。所謂「票擬」就是內閣大臣們將他們的意見寫在一張紙上,然後貼在交給皇帝看的奏章後面,而批紅則是皇帝在奏章上用紅字做出批示,也稱為「批朱」。

    但因為每日內奏章太多,皇帝不可能自己把它全部批示完,於是便有了司禮監代行批紅一事。而對負責批紅的秉筆太監有一個非常嚴格的要求,便是必須寫得一手端正的正楷小字。說到底,內書堂的存在不僅僅是為宦官二十四衙門培養接班人員,最主要也是最根本的目是為司禮監培養優秀的秉筆太監,那麼就必須要求每個學生都能寫得一手好字。

    跟著字貼臨摩了一個多月,胡義的正楷字終於是大有起色,在一幫小太監中顯得鶴立雞群,谷大用、張永他們讚歎之餘,一個個鉚足勁想越他,卻是你進他也進,始終都無法比上胡義所寫。

    在這一個多月當中,王繼來來過一次內書堂,向彭時、范成等人詢問了一番胡義的情況,聽到彭時對他的誇獎,又親眼見了他所寫的字,不由老懷甚慰,好好誇了一番胡義,臨走還給他留下了一些點心吃食,讓胡義著實高興了一段時間。

    打王繼來走後,每隔三五天,便有小太監送些吃食過來,不過胡義將這些點心都分給了谷大用、張永他們,其他幾個屋子裡學《百家姓》、《千字文》的那些小孩子們也跟著吃到了幾塊,雖然內書堂有八間課堂,但實際上只有三間在授課,一間學習《百家姓》,另一間則學《千字文》,連上胡義他們這間學習《孝經》的學生,總共不過三十四人,因此點心雖少,但一人吃上一塊也夠。

    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因為胡義有些可憐這些太監孩子,二來也想為自己積聚點人氣,萬一自己出不了宮,將來長大,這些人遍佈各個衙門,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胡義那天關於孝道的一番對談,經彭時之口傳到了6演、魏吉祥等幾位學士耳中,讓這幾個學士也大感興趣。所以他們一有閒暇,就喜歡逗引胡義,你出題他開頭,想著法子把胡義給繞進去。不過好像這胡義的確是個神童一般,不管這些個學士大人出什麼樣的題目,他都能娓娓道來,前後因果,連接有續,絲毫沒有破綻可尋。不過事後這些學士們一琢磨,這小子明顯是牽強附會嘛,不過饒是如此,學士們還是非常佩服小胡義的機智聰敏。

    如此不知不覺過了數月,天氣也開始轉涼。這日彭時剛講完孝經的第十六章,正為學生們講解具體大義之時,院子裡進來兩人,其中一個胡義認識,是送他到內書堂的直殿監掌印太監張敏,另一個卻眼生的很,雖然看起來很老邁,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但他身上的紅袍表明,這個老太監絕對不是一般人。在他們身後還站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新奇的打量著院中的花花木木,臉上說不出的興奮,好像他長這麼大都沒看過外面的事物一般。

    「懷恩公公,您老怎麼有空來這了?」

    說話的是文淵閣學士尹直,他正在學士房休息,見有人進院子,便第一個出來了。

    懷恩很客氣的叫了一聲:「尹學士。」然後指著那小孩道:「新入宮的,送過來讓幾位學士們教導教導。」

    尹直笑道:「公公但可使人送來,何必親自跑這一趟呢。」

    「咱家今日不在萬歲跟前當差,也想走動走動,便跑這一趟了。」

    少監唐旭在屋內聽到院中說話,打開門出來一瞧懷恩來了,連忙叫道:「老祖宗,您怎麼來了!」

    懷恩笑著朝他招招手:「怎麼,咱家不能來你這內書堂嗎?」

    唐旭三步並作兩步近到懷恩身前道:「老祖宗這是什麼話,孫兒做夢都盼著老祖宗能到我這兒坐上一坐呢,往常請都請不到,今兒個您卻自個來了,孫兒這心裡著實歡喜得很。」見張敏也在,朝他一點頭:「張公公,有勞您送老祖宗過來。」

    張敏淡淡的道:「唐公公客氣了!」

    備註:由外朝學士教導宮中小太監,是宣宗時定下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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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5
閹黨· 第十二章 九兒

    懷恩看了一眼尹直:「尹學士,你若有事只管去忙,咱家在院子裡隨便看看就行了,不打擾學士授課。」

    尹直身為翰林學士,久在官場,察顏觀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知道這是懷恩想要與唐旭單獨說話,不方便他這個外人在場,忙道:「公公請自便,我也正要去給學生們上課呢。」說完與唐旭、張敏打了聲招呼,便去教學《千字文》的幾個小太監練字去了。正想出來見懷恩的彭時、范成他們遠遠聽了,也都識趣的沒有過來。

    待尹直走遠,張敏看了一眼懷恩,見懷恩點頭,便拉住身後正在東張西望的那個小孩:「九兒,不要看了,隨阿公到屋裡去。」

    叫九兒的小孩歪著脖子問道:「阿公,我以後就住在這裡嗎?」

    「是啊,以後你就在這裡跟著學士大人們認字,讀理,打今兒起,阿公可就不能經常來看你了。」

    張敏說完便要拉著九兒進唐旭的屋子,九兒卻有些不情願的掙脫張敏的手,小臉蛋拉得長長的:

    「我不要跟阿公分開!九兒長這麼大了,都沒離開過阿公,阿公現在卻要把九兒一個人留在這裡,難道阿公不要九兒了嗎?」

    聽了九兒這話,張敏鼻子一酸,上前慈祥的摸了摸了九兒的小腦袋,輕聲道:「好孩子,阿公也捨不得你,可是九兒大了,必須要跟學士們識字讀書的,這樣長大之後才能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若是一直跟著阿公,九兒可就讀不了書識不了字了,長大後會怪阿公的。」

    九兒撅著小嘴道:「為什麼阿公一定要九兒讀書識字呢,九兒不想讀書也不想識字,長大以後更不會怪阿公。阿公,你還是帶九兒回去吧!」

    張敏蹲下對著九兒道:「傻孩子,你要是不讀書,不識字,如何能當咱大明的…」

    懷恩沒等張敏說完,大聲喝道:「胡說什麼!還不快送九兒到屋裡去。」

    張敏知道自己多嘴了,忙道:「公公,我就這帶九兒進屋去。」也不管九兒如何不願,牽著他的小手就進了唐旭的屋子。

    唐旭將這些看在眼裡,待他們進去之後,才小心的走近懷恩身邊,低聲道:「老祖宗,九兒莫非是?」

    懷恩也不瞞自己的干孫,點點頭:「此事千萬不要洩露出去,若是九兒出了什麼差錯,你我爺孫二人可都要命歸黃泉的。」

    唐旭知道這事干係重大,不由道:「內書堂人多嘴雜,九兒又未淨身,很容易就被其他孩子現,老祖宗將他放到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冒險…」

    唐旭不敢直說懷恩考慮欠妥,但話中意思如何聽不出來,懷恩長歎一聲道:

    「如果不是貴妃逼得太急,我也不會將九兒送到內書堂來,眼下也只有這裡不會引起她的注意了,這麼多孩子,對九兒的身份也是個掩護。至於九兒的身子問題,這個我想過了,以後他就跟你一起住,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我老家的遠房侄孫,讓你照看一二。除了每天必須進堂學習,其他時候切不可讓他與那些小太監們在一起,以免出了差錯。」

    見懷恩主意已決,唐旭也不再多言,肅然正色道:「老祖宗儘管放心就是,孫兒就是拚死也要護住九兒!」

    懷恩深知這個干孫性格,知道他是說到就會做到的人,心中頓安。邁步走到花壇邊,見裡面的花早已枯萎,零零散散落了一層剛剛飄落下來的樹葉。想到自己年事已高,就如這秋天樹葉般,隨時都有可能隨風而落,不由心生感慨:縱使自己拼了這條老命保住了他,將來他又能不能順利見到父親呢?…貴妃啊貴妃,你怎麼就容不下皇上這唯一的血脈呢?!

    「老祖宗,你沒事吧?」

    唐旭輕輕的上前扶住了懷恩的胳膊,小心的將身上的披風為他披上。見這個干孫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懷恩不由感到一絲暖意,唐旭雖不是自己的嫡親血脈,但十多年來對自己也算是孝順有加了,自己也沒幾年可活,在走之前須得好生安置他才是。

    「說來你這少監也做了三四年了,也該換換地方了…待九兒重見天日那日,我與皇上提下,放你到外面歷練幾年再回京補上司禮監的差事吧。」

    懷恩口中的出宮歷練,無疑就是出任各地的鎮守太監,這可是大明朝除了司禮太監外最有實權的宦官了,唐旭心中激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孫兒謝老祖宗提攜!」

    懷恩伸手扶起唐旭:「自家爺孫,來這套做什麼?憑的讓外人看了笑話。只要你以後能踏踏實實的當差,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干爺就心滿意足了!」

    唐旭心中感動,正想說話,懷恩卻突然問道:「那個胡義最近如何?」

    老祖宗怎麼提起那孩子了?唐旭心中一愣,回道:「這小傢伙特別聰明,幾位學士大人也都誇讚於他,說不得這期的學生中能進司禮監的便是他了。」

    懷恩道:「王繼來曾在我面前提過他幾次,說他收了個好兒子,將來的成就不在他之下。這人平素眼光很高,進宮四十多年,從沒有認過干親,如今卻收了這孩子,可見胡義的確是資質突出。他老在我面前誇他這個寶貝兒子,說我收的這些乾兒義孫沒一個比得上他這寶貝兒子,我有些不服氣,現聽你所言,看來這孩子是不錯的。」頓了一頓,又道:「你可曾注意此子有什麼不同其他孩子的地方嗎?」

    「除了聰明好學,特別機靈外,與其他孩子並無不同。」

    懷恩搖搖頭:「你真沒現,還是你不願意說呢?」

    唐旭愕然,老祖宗是指什麼呢,難道胡義身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孫兒真的沒現什麼,還請老祖宗明示。」

    見唐旭一頭霧水的樣子,懷恩微微一笑:「沒現就算了,這孩子往後你也多看著些,日後也許能派上大用場。」

    雖然很想知道懷恩指的是什麼,但唐旭卻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正色道:「孫兒記下了!」

    「走,咱們進去再看看九兒,有些事也得交待一下張敏。」

    唐旭忙扶住懷恩:「老祖宗,您慢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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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6
閹黨· 第十三章 比賽


    「球不是這樣踢滴!」

    「谷大用,你怎麼就這麼笨呢?我都告訴你好幾次了,足球足球!球是用腳踢的,你老用手抱著球幹嘛?!」

    「裁判,張永這小子又假摔了!」

    「索連舟,索兄,索大哥!我求你了,你把球傳傳好不好,你以為你是梅西啊…」

    「……..」

    胡義望著這幫洋相百出,毫無章法的隊員,真是欲哭無淚,好好的足球昨到你們腳下就成這模樣呢,孺子不可教也…

    可能是看在王繼來的面子,又或是其他原因,幾位學士對胡義提出來在後院前的空地上,開闢一個迷你小型足球場的要求都表示了贊同,雖然他們根本不清楚胡義口中的足球到底是什麼,但奈何胡義就是能忽悠,再說課餘強身健體也不是壞事,於是乎就出現了眼前的一幕。

    因為後院空地不算大,場上玩的是五人足球,與後世的十一人足球有了很大區別,球門大幅度縮小,球場也狠狠的濃縮了,看起來比藍球場大不了多少。球是用牛皮填滿雞鴨羽毛做成,雖然有些不規則,但踢起來還是挺像那麼回事。

    張永、谷大用、秦寶、6明還有一個叫鄒應龍的小太監組成了孝經隊,6明出任守門員。而胡義則領著楊峰、索連舟、徐應元、趙小順四個學《千字文》的小太監組成了千字文隊,守門的是徐應元。

    場中裁判則是監丞趙恆,他這裁判純屬是趕鴨子上架,臨上場前半個時辰胡義才給他講了一些執法制度,一知半解的他就這樣充當起了內書堂第一場足球賽的執法裁判,十多年後,此事成為他一生中最引以為豪的事情。

    少監唐旭則和彭時、范成、魏吉祥等幾位學士領著其餘的小太監們在場邊觀看。

    見場上十個孩子相互較勁,玩得不亦樂乎,尹直微微一笑,有些感慨道:「這些孩子們玩得如此開心,倒讓我想起小時候了。」

    6演聽了也有感觸:「可不是,咱們小時候也如這幫孩子一樣好玩,遇有新鮮的玩意,別提多開心了,為此吃了老師不少板子…這小胡義的確有趣,竟然能想出如此花樣來,嘖嘖,若不是礙於身份,我倒是想上場親自踢上兩腳。」

    魏吉祥笑著指著場上的足球道:「其實這所謂的足球就是蹴鞠,不過經胡義這麼一改進,的確是有趣不少,咱們在邊上看的人情不自禁就要為各自喜歡的球隊鼓勁,難怪二位大人如此。」

    球現在在胡義腳下,他帶球突破了谷大用和張永的防守,眼見就要起腳射門,卻被秦寶從後面將球一腳踢飛,彭時見狀一拍大腿:「唉,可惜!」

    魏吉祥見他這樣,不由笑道:「彭大人,胡義可是我千字文隊的,你這孝經隊的怎麼替他叫起可惜來了?」

    彭時聽了撓撓頭,隨即哈哈一笑:「你不說我倒忘了,不過就算胡義成了你們千字文隊,這場球的贏家還是咱孝經隊。」

    魏吉祥聽了不服氣了:「噢?勝負可是未知之數,你要是非認為你們孝經隊贏,那我可要跟你賭上一賭了。」

    魏吉祥是教千字文的學士,做老師的沒一個會認為自己的學生不如別人,再說「神童」胡義在自己隊裡,他的底氣也是十足。

    彭時更不怕自己的球隊會輸,大咧咧的伸出手掌:「賭什麼?」

    魏吉祥眼珠一轉,嘿嘿一笑:「誰輸了,晚上義賓樓請喝酒。」

    「好!」

    二人這麼一打賭,把其他三位學士也吸引過來了,聽了賭注,不由叫好,他們雖然貴為學士,但都是清水官,平常靠俸祿養陪餬口,難得去趟酒樓,現在聽到誰輸了,晚上義賓樓請客,都是勁頭十足,為場上球隊助起威來。

    唐旭見這幫學士跟小孩子一樣,不由笑道:「不想幾位學士還有如此一面,倒讓咱家有些開眼了。」

    范成大笑一聲:「唐公公,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自然都有常人一面,只不過平時沒什麼機會表現出來而已。今日這幫孩子玩得開心,咱們幾個也跟著開心一下,其樂融融嘛…晚上不論誰輸誰贏,唐公公這酒是一定能喝上的。」

    正說話間,卻聽彭時大叫一聲:「好球!」

    二人忙調頭看去,原來是孝經隊的秦寶率先踢進一球,場上比分為一比零。

    彭時得意的看了一眼魏吉祥:「魏大人,可是要讓人回去找嫂夫人要私房錢請客?」

    魏吉祥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家裡的銀子都歸老婆管,幾位學士聽彭時這麼一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魏吉祥卻一點也不惱:「剛開場,莫得意,彭大人稍安,且看下去,不到最後關頭,焉知鹿死誰手!」

    話音剛落,就見胡義連過兩人,在門前十米處,臨空一腳,守門員6明判斷失誤,朝反方向撲去,球毫無懸念的應聲入門,一比一平!

    「哈哈!」

    魏吉祥「嗖「的一下跳了起來:「好,好,好!這下子有酒喝了!」說完雙眉一挑,樂呵呵的道:「彭大人,怕是你嫂夫人今天省下這頓酒錢嘍。」

    彭時有些鬱悶的看了他一眼,老小子,這麼開心幹嘛…

    「剛魏大人還說,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且看下去,不到最後關頭,勝負未知嘛!」

    不過接下來的場面讓彭時很是憋屈,胡義竟然連著又射進了兩球,比分改寫為三比一,眼看三炷香已經燒了兩柱,彭時急了,竟然一撈袖子,在場邊大聲為孝經隊加油。

    「孝經隊,踢進一球,本學士就放你們一天假,進兩球,放兩天,進三球,放三天!」

    「…….」

    胡義被彭時這位時時啦啦隊長的加油詞搞得很無語,不過谷大用、張永他們卻來了精神,小腮幫子鼓得足足的,小臉蛋漲得紅紅的,使盡吃奶的力氣去搶球,無奈足球是需要講究技術的,任憑他們再怎麼出力,直到趙恆揮下終場的小紅旗,孝經隊也再沒進一球。

    「怎麼樣,彭大人,輸得可是心服口服?大伙可都等著去義賓樓呢。」

    看著一臉得意的魏吉祥,彭時先是給了他個白眼,繼而笑道:「我可不是妻管嚴,身上可帶著銀子,走,幾位學士大人,唐公公,趙公公,咱們義賓樓喝酒去!」

    一聽彭時這話,6演、范成他們轟然響應,拉著趙恆、唐旭就往宮外出。

    魏吉祥則在那嘟囔道:「怕老婆有什麼不好?我要不是怕老婆,能有今天的地位嗎?」見幾個人已出了院子,忙叫了一聲:「你們幾個倒是等等我啊,沒有我你們能喝上彭大人的酒嗎?」屁顛屁顛的就追了上去。

    見學士大人們把兩位管事公公拉出去了,小太監們高興極了,追著搶著要踢球,胡義見狀,就讓谷大用和張永等人帶著他們一塊玩,自己則去水池邊洗臉,出了不少汗,不洗一下難受。

    十月份的天氣,溫度比較低,水也有些涼,一把抹上去,凍得整個人都有點哆嗦,拿毛巾擦了兩下,剛想回去看看,衣服卻被人拉了一下。

    「哥哥,你能教我踢球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7
閹黨· 第十四章 寶貝

    胡義扭頭看去,一個額頭上還有一小攝胎的小孩子,正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圓圓的臉蛋可能是因為天冷的原因,凍得紅僕僕的,看起來像個福娃娃般。

    這不是那天隨張敏和紅袍老太監過來的那個小孩麼?胡義見過這個小孩,被張敏送過來後,就一直住在少監唐旭的屋子裡,除了每天按時進堂學習《百家姓》,就從來沒有看到過他跟哪個小太監在一起玩耍。據說這孩子是某司禮太監的遠房侄孫,所以在書堂裡受到格外照顧。

    小傢伙的嘴半鼓著,眼神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胡義看在眼裡覺得有趣,用力擠乾毛巾,蹲下捏捏小孩的臉蛋:「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九兒,哥哥,你帶我一起玩吧,我也想踢球!」

    小孩說完學著胡義剛才射門的動作,凌空虛踢了一腳:「哥哥,你看我學得像嗎?」

    嗯,姿勢不錯。胡義點點頭:「學得挺不錯的,有我當年的風采…」

    聽了胡義的誇獎,九兒開心極了,手舞足蹈的說道:「那哥哥帶九兒踢球吧!」

    看小傢伙躍躍欲試的樣子,胡義有些犯難,因為趙恆曾經吩咐過,不許書堂的小太監跟九兒玩,不過現在他們都不在,帶這小傢伙玩一會也沒什麼吧?

    九兒看胡義沒有立即答應他,一下子害怕了,生所胡義不答應他,眼巴巴的看著他。胡義心下一軟,不再猶豫,站起來道:

    「好吧,我帶你玩一會,可是唐公公他們回來後,你可不能說噢,否則我要吃板子的。」

    「嗯,哥哥放心,九兒絕對不會跟唐公公他們說的!」

    聽到胡義答應,九兒高興極了,拽住胡義的衣服就把他往球場拉。

    胡義一拍他的小腦袋:「等等,哥哥我先方便一下,你在這兒等著。」

    九兒有些不明白的問道:「方便?什麼是方便啊?」

    胡義嘿嘿一笑,將屁股往前一抬,做出方便的動作:「就是尿尿啦,小傢伙。」

    「我也要方便。」

    九兒也學著胡義的樣子,將屁股一抬,還扭了一扭。

    「………..」

    「不行!」

    為了不讓人現自己尚未淨身的秘密,胡義從來不跟張永、谷大用他們一起出入後院的茅廁,總是等到晚上沒人使用時再去。九兒雖然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可是要是讓他見了,難保日後懂事了不會說出去。

    「哥哥為什麼不讓九兒方便?九兒是要尿尿了嘛!」

    可能是胡義剛才一聲「不行」嚇著了九兒,小傢伙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胡義最受不了小孩子哭了,見狀只好苦笑一聲,無奈的道:「好吧,不過你得讓哥哥先進去方便,你在外面老實等著,等哥哥方便完了你再進去,要不然我就不帶你踢球!」

    九兒一聽,小臉蛋立馬多雲轉晴,小手一抹掉落下來的幾滴淚水,不住點頭:「哥哥放心,九兒聽你的話,絕對聽你的話…」

    難怪人家說小孩子的臉就跟六月的天似的,說變就變。胡義鬱悶的看了一眼九兒,環顧四周,見一幫小太監都在球場上踢得開心,沒人進出茅廁,便一拉九兒的小手:「走吧。」

    剛走幾步,九兒停了下來,指著少監唐旭的屋子:「那裡有茅廁的,我都是在那裡方便的,為什麼要到後面去呢?」

    胡義搖搖頭:「那是唐公公專用的,我們哪裡敢去用啊,快走吧,別再多話了,你要是再說話,我就不帶你玩了。」

    「嗚…..」九兒立刻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話。

    確認沒有人會過來後,胡義立即鑽進了茅廁,一邊方便一邊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上個廁所都要提心吊膽,跟做賊似的,做人做到我這份上,真是失敗…

    出了茅廁,見九兒果然老實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珠都不轉一下,胡義有種想笑的衝動,強忍下去,走到九兒面前:「好了,輪到你了,快去吧。」

    「嗯,哥哥等我!」

    九兒顯然是憋急了,說完就跑了進去。茅廁裡的味道畢竟不好聞,胡義想離得遠些等九兒,剛要抬腳,就聽九兒在裡面叫道:

    「哥哥,你能不能幫幫我,我解不開這帶子。」

    這小傢伙,怎麼這麼多事,胡義無語,只好回到茅廁裡,九兒正一臉不好意思的望著自己,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腰帶:「唐公公給系的,太緊了,九兒解不開,哥哥…」

    「別急,哥哥幫你解。」

    胡義上前伸手去解九兒的腰帶,是個死結,不太好解,不知道那個唐公公是怎麼想的,怎麼給小傢伙打了個死結呢?要是尿急,豈不是尿褲子了。

    差點連牙齒都用上,胡義好不容易將九兒的腰帶解開,順手幫他把褲子也拉下,人卻一下子愣在了那。

    「這個…這個…」

    「這小傢伙竟然有小**…」

    「不可能是第二個胡義,只有一種解釋,我想想…媽呀,有點亂…有點亂…」

    「天哪,我撿到寶了!」

    「哈哈哈,我胡義達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怎麼就沒想到是他呢!張敏,萬貴妃,朱見深…」

    一連串的人名連加起來,胡義恍然大悟,眼前這九兒不就是那個被張敏藏於後宮七年之久的明孝宗朱祐樘嗎!一剎那,有關這個孝宗皇帝的信息不停的從大腦中湧出。

    孝宗朱祐樘的童年生活卻非常不幸。他的母親紀氏是廣西紀姓土司的女兒,紀姓叛亂平息後,少女紀氏被帶到皇宮。紀氏端莊、聰慧,被選送內書堂學習,然後被派充內藏看護皇家典籍。憲宗朱見深一次到內藏室,問紀氏情況,紀氏不卑不亢回答的讓憲宗很滿意,憲宗便臨幸紀氏,紀氏就此懷孕。當時宮中最受寵的是年長憲宗17歲的萬貴妃,她恃寵而驕,為所欲為。將所有妃嬪視為眼中釘,生怕別人爭寵。

    萬貴妃得知宮女被臨幸並有了身孕便命人帶著墮胎的藥給紀氏吃,結果派去的人很好心的只讓她吃了一點點,沒有墮胎,不過孝宗先天體質較差很可能跟這些有關。雖然萬氏恃寵而驕霸佔後宮,但很多好心的宮女和太監們照料著可憐的紀氏,最終紀氏在冷宮中平安生下皇子朱祐樘,而且一直偷偷地養到7歲。

    太監張敏一次為憲宗梳頭,憲宗看到自己的白不禁歎道:「老將至矣,無子。」張敏突然跪下大膽的告訴憲宗他已經有子只是不敢上報。憲宗這才第一次見到自已那瘦弱的兒子,不禁老淚縱橫,第二年,朱祐樘被冊立為太子,接著紀氏暴亡,太監張敏也吞金自盡。

    嗯,是了,彼張敏即此張敏,那個紀氏所出的皇子,孝宗朱祐樘正是眼前這個正一臉驚訝看著自己的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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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8
閹黨· 第十五章 萬貴妃

    既然撞在我手裡了,這份天大的功勞可不能讓旁人撿了去,老子我是沒機會去認識,不過兒子是萬萬跑不掉了!朱祐樘啊朱祐樘,你千不該,萬不該,落入我的手中,嘿嘿嘿嘿!我這樣子似乎有點淫蕩嘛…

    現在這小子是落難之中,我須得好生護他安全,那死老頭把我送到這個時代,本來就是樁離譜的事,難保歷史不會生小小的改變,萬一這小子被萬貴妃給悶了,我豈不是白高興一場。

    打定主意,胡義抑制住想跟九兒斬雞頭燒黃紙,結為異姓兄弟的無恥想法,臉上散出熱情洋溢的笑容,輕輕的摸了摸目瞪口呆的九兒,溫柔的道:「尿完了嗎,尿完哥哥帶你去踢球。」

    「尿…尿完了…」

    九兒一個哆嗦,迅繫好褲帶,「噌」的一下往後退了幾步:「哥哥,你剛才的樣子好可怕!」

    「….」

    「過來,快過來!剛才我只是習慣性的將個人感情在面部表情上的不同反應依次演示了一遍,所以讓你產生了誤會,當然我說的這些你都不懂,我也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記住一點就可以了,那就是哥哥是非常非常喜歡我們的小九兒…」

    九兒將信將疑,有些遲疑道:「是嗎?」

    胡義肩膀一聳,撇撇嘴:「肯定是,沒什麼好懷疑的,想踢球就跟我走!」

    對付孩子就要從他最喜歡的地方下手,胡義一句「想踢球就跟我走」立馬讓九兒不再遲疑,高高興興的跟著他到了球場。

    球場上,一幫小太監正熱熱鬧鬧的踢著球,見胡義回來了,谷大用、張永、秦寶他們忙扔下其餘的人跑了過來。

    「大哥,我踢得怎麼樣?」

    張永第一個跑到胡義跟前,興奮的捏拳叫道。

    胡義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被別人稱呼為大哥,尤其是被一幫孩子叫為大哥,心裡多少有些彆扭,無奈張永他們就是不聽,堅持叫他大哥,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他們對胡義有多麼尊重一樣。

    「嗯,不錯,有進步,值得表揚。」

    隨他們怎麼叫吧,反正我又不是真的混黑社會的,胡義笑著誇了他一句,一指九兒對他們說道:「他叫九兒,以後就是我們的好朋友了,大家往後多照應些,知道了嗎?」

    「九兒?」

    谷大用、6明、張永他們好奇的打量著九兒。

    「九兒不是唐公公屋裡那個嗎?」

    「趙公公吩咐過,不讓我們跟他在一起啊?」

    「大哥,要是讓公公們知道我們跟他玩,會不會打我們板子啊?」

    「以後公公們不在,我們就帶著九兒玩,公公們若是在,大家就裝作不認識九兒就行了。」

    胡義可不想跟這幫小孩子討論九兒能不能跟他們一塊玩的問題,拉著九兒走到場中,從楊鋒腳下拿過足球,做了個示範,然後將球踢到九兒腳下。

    「就這樣踢,明白了嗎?你跟他們一塊玩,碰了摔了就爬起來,不許哭知道嗎?」

    九兒將球撿起:「我明白了,九兒不會哭的!哥哥,我能踢球了嗎?」

    「去吧!」

    胡義一揮手,走到場邊找了塊乾淨些的地方坐了下來。谷大用他們幾個許是剛才踢得累了,見狀也坐在他身邊團在了一塊。

    九兒是因為張敏為朱見深梳頭時,趁他感慨之時大膽的講出真相,才得以父子相聚,最後入主東宮。不過張敏的下場很淒慘,吞金自殺,九兒的母親紀氏也暴斃身亡,這一切都與那個得寵幾十年的萬貴妃離不開關係。

    一想到這個萬貴妃,胡義是既佩服又頭疼,此女堪稱古往今來第一奇女子,這個奇是指她以比丈夫憲宗朱見深大近二十歲的年紀而受寵無限,試問一個正常男人會對比一個大自己二十歲的老女人如此寵愛嗎?歷史上得寵的妃子很多,但若論情況之離奇卻誰也比不過這個萬貞兒萬貴妃。

    一個大皇帝十九歲的女人卻牢牢佔領了丈夫的心,並且擁有他一生的寵幸,這真是讓很多後人都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胡義對明史還是非常熟悉的,查看一下朱見深的生活經歷,是不難找到答案的。

    早在明憲宗朱見深兩歲時,他的父親明英宗遭遇土木堡之變,孫太后成功地將朱見深立為太子,但她知道即將登上皇帝位的朱祁鈺不會罷休,保不準朱祁鈺什麼時候來一個斬草除根之類的把戲,為確保安全,她做出了一個決定:派出自己的一個親信去保護朱見深。她派出的親信是一個姓萬的宮女,從此這位宮女開始無微不至地照料幼童朱見深。

    那一年,萬貞兒二十歲,朱見深一歲。

    事實證明,孫太后的政治感覺是很準確的,朱祁鈺坐穩皇位之後,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不但自己追求連任,還想讓自己的兒子也能連任。於是在景泰三年,他買通了大臣,廢除了朱見深的太子地位,改立自己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對於這一變動,孫太后雖然極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

    此時已經五歲的朱見深自然不知道大人們的事情,他每日只是在深宮中閒逛,由於他身處險境,且地位不穩,大家都認為他被廢掉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沒有多少人願意接近這位所謂的皇太子,對他十分冷淡。從兩歲時起,唯一可以給朱見深帶來安慰的就是那位萬姑姑。

    無論周圍的人對他如何冷淡,也無論人們如何排斥他,不陪他玩耍,這位萬姑姑卻總是一直陪伴著他,安慰著他,照料他的生活,雖然他的母親周貴妃也常常來探望他,但宮中到處都是朱祁鈺的耳目,為了不惹麻煩,每次總是來去匆匆,在他那幼小的心靈中,這個日夜守候在他身邊的人才是他可信賴的依靠。

    直到有一天,朱見深被廢為沂王。並被逐出宮門!原來就在朱見深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們都離開了他,但萬貞兒繼續陪伴著他!憲宗即位後,唯戀著萬貞兒一人。照他心思,真想冊立萬貞兒為皇后,但以一個年齡比他大十九歲,又是微賤的宮女之身,想坐上皇后寶座,幾乎是做夢。迫於禮制,也迫於母命,憲宗只得與吳皇后成婚,而於萬氏,只能給她個小小妃嬪的名號。但是在朱見深的心裡,一直是將萬貞兒視為自己的皇后的。最後他還是成功廢除了吳皇后,雖然立了一個賢妃王氏為皇后,但只是一個傀儡而已,萬貴妃已經是事實上的東宮之主。

    不過這個萬貴妃因為第一胎夭折,無法再生育,起了變態的心理,或逼迫懷有憲宗骨血的嬪妃墮胎,或下毒害死已生皇子,總之就是不讓其他人生下朱見深的骨肉。

    九兒朱祐樘無疑是個巨大的寶藏,自己已經決定投注在他身上,就萬萬不能允許這個萬貞兒破壞自己的好事,不過怎麼才能搶在張敏之前將九兒的身份告訴憲宗,撈取第一桶金呢,又怎麼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落個跟張敏一樣的下場——吞金自殺呢?

    胡義越想越是頭疼,索性不再去想他,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事情已經和史書記載有所偏差,九兒朱祐樘可是一直居於廢後吳氏的西宮之中的,現在卻被張敏藏在了內書堂,而且史上可沒我這號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19
閹黨· 第十六章 汪直

    胡義感到頭疼的時候,宮中還有一個人比他更頭疼,此人就是御馬監的掌印太監汪直。

    御馬監是宮中僅次於司禮監的一個重要衙門,如果說司禮監是代皇帝審批閣票,司禮太監們被稱為「內相」的話,那麼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則被人稱為內廷的兵部尚書,可見御馬監在二十四衙門中的地位。由於御馬監職掌御馬,自然有養馬、馴馬人員,由此產生了一支由御馬監統領的禁兵——騰驤四衛、勇士營。組成騰驤四衛、勇士營的軍士大多是些孤兒,因此戰鬥力極其強大,就連京軍也不敢與之抗衡。

    汪直並非漢人,乃是瑤人,因祖先反對朝廷被抄家。成化三年,南蠻作亂,襄城伯李瑾、尚書程信督師招討,掃平叛亂後,俘獲男女無算,他們將一眾奴隸帶回京城分贈王侯,也向宮中進獻了一批。進宮的這群奴隸中便有汪直,初為萬貴妃身邊的小內侍,後被委派伺中刺事而受到萬貴妃信任,繼而又幫助萬貴妃偵探外朝官員,傳遞內外消息,經萬貴妃的枕邊風,憲宗便將他提拔為御馬監的掌印太監。

    汪直身為御馬監的掌印太監,地位之高不須多說,手底下還有一支軍力強大的禁兵,照理是應該春風得意,舉步輕風的,可是現在的他卻是愁眉苦臉,不時哀聲歎氣,衙門裡當差的太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生怕觸了霉頭,惹來禍事。

    「公公,此事萬萬不可為,一旦事洩,公公前途不保是其次,只怕身家性命都堪虞啊!」

    說話的是御馬監的隨堂太監郭大中,汪直的鐵桿死黨之一,勇士營的提督太監,別人不敢說話,他卻敢。

    汪直看了這個死黨一眼,無奈的說道:「我如何不知,可是貴妃娘娘已經下了嚴令,若是一月之內,再無消息,我就得去景陵守陵去!」

    郭大中聞言沒有說話,汪直若是被貶到景陵守陵,他這個汪直黨羽自然也不保,沉默半響方道:「若是紀氏七年前真的生有皇子,在這七年之中,宮中何以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哼!」

    汪直咬牙切齒道:「宮中能將此事做到這種程度,無外乎司禮監的那個老東西而已!」

    郭大中清楚汪直嘴裡的老東西是指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懷恩,幾次汪直要晉司禮監,都被懷恩在憲宗面前以不符祖制的理由勸阻,汪直自然是恨他入骨。

    郭大中揮手示意伺候的當差太監退出去,方才跟著問道:「公公又是從哪知道紀氏生有皇子的消息呢?」

    「西宮裡有個宮女因為偷盜物品,被廢後吳娘娘打了一通,心中不滿便說了此事,可貴妃派人去問過,吳娘娘卻矢口否認。雖然她的皇后已經被廢,但身份猶在,外朝也都盯著,貴妃也不能逼之太急。本想從那宮女身上得到線索,不料這宮女卻無緣無故的就染上急病死了,這下子死無對證,吳娘娘自然更是咬死。貴妃一急,便將此事交於我處理,這不是把我放在熱鍋上煮嘛!」

    汪直說完重重的歎了口氣:「我入宮十年,好不容易有今天這般地位,若是因為此事而惱了貴妃,著實是冤枉!」凶光一閃:「為今之計,也只有動動吳娘娘了!」

    郭大中心中一駭,忙道:「不可!公公千萬不可對吳娘娘下手啊,萬一事洩,如何得了!」

    汪直急了:「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去景陵守陵去嗎?!」

    郭大中斟酌一番,道:「於其對吳娘娘下手,莫不如順著紀氏查下去…」

    「說下去。」

    「吳娘娘的身份在那,畢竟曾是皇后,我們若是下了毒手,難保日後沒有麻煩,皇上若是知曉,恐怕我等難逃一死。那紀氏卻只是個小小宮女,雖說生了皇子,但不還是沒影的事嘛,人都不知道在哪。現在貴妃只要那個皇子,我們只需派人盯著紀氏,我就不信她露不出馬腳,世人都說母子連心,現在她兒子被藏了起來,她這做娘的如何不擔心,肯定會想法設法見上一面,到時,我們就將那小皇子拿下,送於貴妃就是!」

    汪直心中一動,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不過…

    「如果這紀氏始終不出西宮一步呢?」

    郭大中雙眼一咪,冷冷道:「那咱們就派人把她綁到御馬監來,到時候各番手段用上,就不信撬不開她的嘴!」

    「好!就這麼辦,你馬上安排人手,貴妃給我的時限不多,十天之內若紀氏不出西宮,你馬上帶人進去,把她給綁到這來!」

    ……………………………………

    知道九兒的身份之後,胡義的心思就全在他的身上了,白天黑夜沒事就喜歡四下尋覓他的身影,一旦見不著,心裡就有些慌慌的,好像賭錢般,摸到個大牌卻生怕沒人跟,撈不到一點收益一樣。

    九兒也好像很喜歡跟胡義玩一般,一有機會,總是偷偷的跑來找胡義,不是纏著他給講個大灰狼的故事,就是要跟他一起玩跳棋,反正就是要讓胡義變著戲法哄他玩。

    張敏曾來過一次內書堂,不過不是找九兒,而是看望胡義的。說是看望,實際上也就是把他叫出來,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再送進去,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跟胡義說過。

    胡義卻是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可怕的味道,這老太監想幹什麼?為什麼他看我的時候眼神裡殺機隱現,難道是不想讓我這個假太監繼續在宮裡混了?不太像啊,頂多是把我送到淨身房切上一刀,沒理由要我死啊?

    胡義百思不得其解,有點猶豫自己是不是要搶在張敏之前把九兒的身份告訴憲宗,雖說那樣憲宗不可能虧待了自己,但是也可能為此遭了萬貴妃毒手,似乎也划不來,自己畢竟是個孩子,沒什麼反抗能力。對了!我為什麼一定要鑽牛角尖,要搶在張敏之前將消息告訴憲宗呢?我完全可以不這樣做啊,如果按照正常歷史軌道,張敏前腳說完,後腳就吞金自殺,他一死,我的秘密豈不是就沒人知道了嗎?!哈哈,對,只要九兒成了我的鐵桿跟屁蟲,他就算當了太子,難道還能離得了我?嗯,只要我在他即位前保護他不被萬貴妃給害了,等他登基為帝,我豈不是大功一件!九兒可是個重情重義的皇帝,絕對不會忘恩負義的,胡義想通此節,連日來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不該自己操心的事就讓別人去操這個心吧,我只需護住九兒就行!
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20
閹黨· 第十七章 冬至

    十月初九,冬至。全年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長的一天。《漢書》中說:「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意思是說過了冬至,白晝一天比一天長,陽氣回升,是一個節氣循環的開始,也是一個吉日,應該慶賀。而民間諺語則說:「冬至在月頭,要冷在年底;冬至在月尾,要冷在正月;冬至在月中,無雪也沒霜」,千年以來,百姓們都是根據冬至這天的氣溫是否寒冷來判斷這年冬天的天氣情況的。

    冬至這天,各地都有不同的習俗,北方地區宰羊、吃餃子、吃餛飩。屆時京師各大道觀也會有盛大的法會,各道觀的道士唪經,上表,以慶賀元始天尊誕辰。道教認為,元始天尊象徵混沌未分,道氣未顯的第一大世紀,故北方民間有吃錕飩的習俗。而南方地區則無論貧富,都要包頓餃子,以示慶祝。南北雙方因為地理的原因,飲食上自然有區別,但本質都是相同的,就是冬至這天,無論如何也要吃上一頓不錯的吃食。(又稱過冬,筆者是江蘇人,每年冬至家裡都會買肉、魚、涼粉、豆腐之類的食物,可見幾百年之後,冬至這個節日在民間也是非常重視的)

    民間對冬至如此重視,皇家自然也不例外。皇帝在這一天有祭天大典,謂之「冬至郊天」。而宮內則有百官向皇帝呈遞賀表的儀式,而且還要互相投刺祝賀,就像元旦一樣。因此這日內書堂沒有開課,幾位學士們都忙著參加祭天儀式了,唐旭和趙恆這兩個內書堂的管事太監則是去參加司禮監組織的祭祀。堂內除了鄒德華、彭玉才這兩個十幾歲的清掃太監,便再無其他管事的。

    雖然學士們不上課,但小太監們也沒有放假,唐旭臨走之前給胡義安排了一個小任務,就是帶著這幫小太監在相鄰的文華殿、武英殿等幾處宮殿貼對聯。

    進宮幾個月了,這還是胡義第一次有機會走出內書堂,正大光明的行走在紫禁城,因此一聽唐旭的吩咐,心裡別提多開心了,高高興興的接受了這個任務,領著一幫小太監鬧哄哄的就出了內書堂。

    九兒沒有跟去,而是老實的呆在屋子裡練字,唐旭特意安排彭玉才和鄒德華看著。胡義見狀,也就打消了帶九兒一塊出去的念頭,心道唐旭這樣安排,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九兒的真實身份。

    說白了,宮裡那麼多太監宮女,不可能就只有幾個人知道紀氏生了皇子,但奇怪的就是七年內從來沒有人向萬貴妃講過,恐怕一方面是萬貴妃做的惡事太多,不得人心;另一方面則是這些太監宮女都有一種投機的心態作怪吧,畢竟憲宗皇帝沒有子嗣,九兒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代皇帝。這些人可能都跟胡義一樣,將注碼押在了九兒身上,這才全部成了睜眼瞎,隱瞞不報。

    當然也不排除其中有溫暖的人情因素,紀氏小小年紀就生了皇子,卻吃了這麼大的苦頭,讓人不同情也難。人間自古有真情,這話也不能完全說不對。

    ……………..

    「春泉垂春柳春染春美!」

    「秋院掛秋柿秋送秋香!」

    「這聯子對得多工整啊,不知道是哪位學士大人作的?」

    文華殿外,幾個小太監看著剛剛貼好的對聯,在那興奮的讀著,一個個搖頭晃腦的,不時還感慨一下。

    張永見他們這樣,有心賣弄,便上前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聯子嗎?」

    「不知道。」

    小太監們搖搖頭。

    張永一聽他們不知道,立馬得意起來:「這是九九消寒迎春聯,是魏學士寫的,我可是在學士跟前伺候磨墨,眼瞅著學士大人將這聯子寫好的!」

    谷大用正好從武英殿過來,看見張永又在那賣弄,沒好氣的嚷了一句:「張永,就你一天到晚得瑟,有本事你也寫一幅出來啊。」

    自打聽了胡義說過一句「得瑟」後,谷大用就成天將這詞掛在嘴上,聽得胡義都有些煩,卻拿他沒有辦法,這人臉皮厚,說他一萬次他都不會改。

    張永知道谷大用喜歡跟自己唱對台,也不理會,訕笑一聲道:「,你怎麼來了,大哥那邊貼好了嗎?」

    谷大用走到跟前道:「貼好了,大哥馬上就過來,讓我先來看下,你們貼得如何了?」

    張永指著剛貼好的幾根柱子:「還有幾間柱子,馬上就好。」

    說完對那幾個小太監叫道:「你們幾個把柱子刷一下,我來貼聯子,要不大哥來了,又要說我懶了。」

    「呵,你也知道自己懶啊?」

    谷大用笑了一下,上前幫那幾個小太監抹糨糊。

    刷了沒多久,胡義領著秦明、索連舟、楊鋒、徐應元等人就過來了。

    「張永,怎麼樣,都刷好了嗎?」胡義第一個走到殿前台階上。

    張永一抹對聯,將兩邊搞均勻後,從小凳上跳下來,指著已經刷好了的對聯道:「都刷好了,就等大哥來看下呢?」

    胡義看了一下,點點頭:「嗯,不錯,趙公公讓人傳話給我們,叫我們去趟西宮,幫西宮吳娘娘打掃一下。」

    張永奇怪道:「宮內各處打掃不是由直殿監和都知監的人搞嗎,為什麼讓我們去啊?」

    胡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還是答道:「今天冬至,各宮都在清理,還要準備祭祀,想必人手抽不開,這才讓我們去的吧。」

    張永有些不情願的道:「真是的,本指望貼完回去踢場球呢,卻讓我們去西宮打掃…」

    「是啊,我也以為貼完了能回去呢。」谷大用一臉的不高興,嘴巴撅得高高的。

    一邊的楊鋒拉了拉胡義,說道:「聽說西宮住的是原來的皇后娘娘,我沒進內書堂時聽個宮女說過,那是冷宮,平常都沒人去的,今兒個怎麼想道讓我們去打掃呢?」

    秦明插嘴道:「難道皇上要去?」

    張永道:「怎麼會呢?聽趙公公說起過,皇上好幾年沒去過西宮了。」

    「好了,不要瞎猜了!」

    胡義衝他們搖搖手:「公公們讓我們去,我們就去,不要說那麼多,你們要是不願去,我自己去好了。」

    見胡義話都這樣說了,張永、谷大用他們自然不可能讓胡義一個人去,當下眾人收拾好東西,便往西宮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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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21
閹黨——— 第十八章 西宮


  胡義並不知道如何去往西宮,還好徐應元知道,就由他領著眾人前去。七拐八拐之後,一幫人到了一座看起來已經荒廢許久的宮殿前。

  徐應元指著殿外的大門說道:「這就是吳娘娘住的西宮了。」

  「這就是西宮?!」

  胡義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明王朝的政治中心,紫禁城裡竟然會有這麼破敗的建築?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徐應元,見他重重的點頭,這才不再懷疑,四下打量起西宮來。

  說西宮是一座宮殿,倒不如說是一所大院子更貼切一些。四周建築堆砌的亂七八糟,更有幾處圍牆已經塌掉,只是用青磚隨意的碼上。沒有塌掉的圍牆,粉在上面的紅漆也脫落得不成樣子,露出裡面大塊大塊的石灰,跟遠處那些富麗堂皇的大殿根本不能比,就連殿外的大門都瀰漫著一種沉腐許久的味道,好像多少年沒有開過一樣。唯一的亮點就是沿著圍牆一周都種滿了各式花草,雖然現在已是十月份,但依然還有些許綠意,可見住在裡面的吳後還是有些心思的。

  初次聽到西宮之時,想著那吳後雖然被廢,但怎麼也是朱見深的女人,這西宮多多少少也得像個樣子吧,哪裡知道就是眼前這座破敗不堪的大院,單從住的地方就可以看出,那吳後是吃了不少苦頭的,唉,真是世態炎涼,身為皇帝的女人,曾經的皇后,不得寵就算了,還淪落到這種地步,真是讓人好生唏噓….

  「張永,敲門,通傳一聲。」

  再怎麼感觸,她一個身居冷宮的廢後跟自己又有甚關係,還是正事要緊,胡義示意張永去敲門。

  張永點點頭,邁上台階,小手抓起銅鎖用力的敲了起來。

  「砰!砰!砰!」

  「誰在外面?」

  很快,裡面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年紀不是太大。

  胡義大聲回道:「小的們奉內書堂趙公公吩咐,前來打掃一下西宮,還請姐姐開門!」

  「打掃西宮?」

  裡面的女人明顯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卸下門栓,「滋」的一聲,大門被重重的拉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將頭探了出來,身上穿著宮女的服飾,模樣雖然說不上好看,但也絕對不難看,給胡義的感覺就是鄰家女孩那種味道,親切而不陌生,善良而不刁蠻。

  女孩好奇的看著門前一幫小太監:「哪個趙公公派你們來的?」

  胡義回道:「內書堂趙恆趙公公。」頓了一下問道:「姐姐如何稱呼?」

  女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年紀比她小的太監們,聽胡義叫她姐姐,心裡感到很開心,上前幾步道:「叫我阿儀就好了。」

  阿姨….胡義樂了,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倒蠻會佔人便宜的,好吧,成全你,只要你自己不嫌老就行。當下提高聲音,鄭重的叫道:「阿姨!」

  女孩剛想答應,卻見胡義正用狡黠的眼神看著自己,再看其他小太監,一個個正捂著嘴,想笑不敢笑的樣子,立馬反應過來,「哼」了一聲:「是阿儀,不是阿姨!」

  胡義一臉無辜的看著女孩:「是啊,沒錯,阿姨!」

  女孩急得一跺腳:「我叫阿儀,儀態萬千的儀,不是阿姨的姨,我比你大不了幾歲,怎麼可能是你阿姨呢?」

  見女孩急了,胡義不再逗她:「噢,原來是阿儀啊,倒是我聽錯了,嗯,阿儀姐姐,我們能進去了嗎?」

  說完就要進門,阿儀卻攔住他,指指裡面道:「等一下,我得去向娘娘稟報一聲,不管哪個公公讓你們來,都要娘娘同意才行,否則你們不能進。」

  「那請姐姐快點通傳,我們打掃完了還要回書堂呢。」

  胡義不想在這裡多耽擱,一看不見九兒的身影,心裡就不踏實。

  「等著,不許隨便亂走,聽到嗎?」

  吩咐胡義一聲,阿儀便回到了宮裡,半炷香的時間又回到門口。

  「娘娘同意你們進來打掃,不過進去之後,不可以四處亂跑,也不能進娘娘的寢宮,明白了嗎?」

  胡義點頭道:「明白了,一切但憑姐姐吩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姐姐告知。」

  「我伺候娘娘幾年了,今天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來呢,娘娘剛才還奇怪呢,說道今天太陽是打從西邊出來了。等會進去了,娘娘有話問你們,你要老實回答知道嗎?可不能學那些人一樣,一個個長了幅勢利眼…」

  阿儀說到這裡,卻是有些難過,低頭見胡義正看著自己,心道跟這小太監說這麼多幹什麼,他又不明白。見後面一幫小太監正好奇的打量著宮中,不由又開心起來,難得今天宮中來了這麼多人,雖然都是些小太監,可也比沒有人來強啊。

  進入大門後,遠遠看了一眼,前面的殿中站著幾名女子,看樣子吳後應該就在其中,胡義迅速在大腦中翻了翻關於這位吳後的資料。史書上說她是因為生性好強,看不過憲宗皇帝獨寵萬貴妃一人,仗著自己是皇后,六宮之主,便尋了個借口,把萬貴妃給廷杖了。

  這下子桶了馬蜂窩,憲宗跟萬貞兒是什麼關係,如何受得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被這個剛進宮的女人打,立即下詔書說,,先帝為朕幾次選求賢淑的妻子,已經選好了王氏,暫時寄養在宮中等待與朕大婚,是太監牛玉矯詔把吳氏的資料又送到太后前再選擇,才讓吳氏當了皇后。大婚以後,朕看吳氏舉動輕佻,毫無一點禮儀的約束,根本沒有德行做皇后,朕命令官員查詢,才知道不是最初選立的皇后的人選。冊立吳氏,原來就是不合法的行為,現在朕請命太后,把吳後廢除,搬出坤寧宮。

  因為自小憲宗不在自己身邊,周太后特別寵溺這個兒子,沒有阻止憲宗廢後的舉動,就這樣吳後當了皇后不到一個月就被廢了,發配到西宮居住。

  看來這個吳後心性應是屬於好強的那種,否則怎麼會一時衝動,讓自己一生的命運發生巨大轉變呢。好強的女人不願意在人前顯露出她軟弱的一面,也不願讓人小瞧自己,呆會她若問話,我老老實實的告訴她就是,以免被她認為我輕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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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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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閹黨· 第一章 平反

    「明朝太監專權大致可分為四個時期:即成化以前的王振專權;成化年間的汪直專權;武宗時期的劉瑾專權;熹宗時期的魏忠賢專權。今天我要為大家講的就是太監專權對明王朝的危害性。」

    華京大學一處可容納二百人聽課的講堂上,歷史系教授汪文理看了一眼台下坐無虛席的學生們,用他獨特的南方普通話說道:

    「先我們來講一講正統年間的王振,此人是明朝第一個專權的太監。他本是一個極為失敗的教書先生,卻自閹進宮,得到了明英宗的寵幸,開始和鄒東來擅權,結黨營私,干涉朝政,為了建立所謂的豐功偉績,根本不知作戰為何物的王振,竟然慫恿皇帝親征來犯的也先,而且在指揮大軍時一意孤行,連糧草都不知道準備。一錯再錯,致使明軍十分疲勞,怨聲載道,在土木堡被瓦剌騎兵大破,結果是皇帝做了俘虜,自己也搭上了性命。正是因為他的愚蠢,才將明帝國由盛轉衰!」

    重重的作了個強調,拿起講台上的茶杯飲了一口,見學生們都在做著筆記,汪文點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道:「

    到了成化年間,由於明憲宗耽於逸樂,不問政事,遂使宦官得勢。太監汪直在皇帝授意下,建立西廠,所領緹騎倍於東廠,勢力大大過東廠和錦衣衛。逮捕朝臣,有時先下獄而後奏聞,有時旋執旋釋,竟不奏聞。屢興大獄,激化了朝臣與宦官的矛盾。宦官依仗權勢胡作非為,人們「只知有太監,不知有天子」。

    武宗時,宦官劉瑾、馬永成、谷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等,稱為「八黨」,也稱為「八虎」。劉瑾最為專橫跋扈,大臣的奏章要寫兩份,必須先送劉瑾,然後才送通政司轉給皇帝……….」

    台上正滔滔不絕的講述時,台下一個叫胡義的,戴著眼鏡略顯清瘦的男學生卻猛然站了起來:

    「汪老師,我認為你所說的這一切是對明朝太監的一種污蔑,根本就不是歷史的真相,你所講的只是一家之言而已!」

    「放肆!」

    汪文理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課堂上打斷他的講課,而且還公然質疑他的講課內容,這讓他感到很難堪,也很憤怒。

    台下的學子們見有人敢跟教授頂牛,卻一下子都提起了興致,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學生更是像打了雞血似的,巴不得胡義跟汪教授吵起來,這樣他們好有場熱鬧可看。

    「胡義,你到是說說,汪老師哪裡講得不對了?」

    「好你個胡義,看不出你這麼有種啊,哈哈,敢跟咱們汪教授叫板,你有幾斤幾兩啊?」

    「汪老師,學術問題自由探討,胡義既然有不同的意見,是不是讓大家聽聽他的話啊?」

    「百花開放,百家競鳴!汪老師不能打壓反對意見,哈!」

    也有學生對胡義的突然言不以為然:

    「太監禍國亂民,史書早有定論,還用得著污蔑嗎?你這麼說汪老師是不對的。」

    「就是,胡義,你看你把汪老師氣得,還不趕緊賠禮道歉!」

    聽了同學們或善意或心存熱鬧的話,胡義只是微微一笑,等他們稍微安靜了一點,才對汪文理說道:

    「汪老師,你所講的那些史料都是由文官政府著史官編撰而成,而明代文官政府與太監為主的所謂閹黨是出了名的勢不兩立,由他們編寫出來的東西可信度實在讓人難以佩服!」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被胡義這麼一說,汪教授更生氣了:「文人士大夫有著讀書人的風骨,編寫這些史料自然都是從公正公平的客觀角度出,而且明史由清人編寫,就算有些偏見,但大體上還是不會錯的,難不成那些太監們都是憂國憂民的大忠至義之人,這些個文官反倒是些奸詐小人不成?」

    胡義沒有正面回答汪文禮的話,而是說道:「汪老師,學生有一事請問於你。」

    「什麼事,你儘管問吧。」

    汪文理沒大把這個學生放在眼裡,他可是研究了一輩子的明史,如果連學生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他如何在這大學講台上為人師表。

    「明朝的文官政府代表的是地主士紳階級的利益,這個不會錯吧?」

    汪文理道:「不錯,的確如此。」

    歷朝歷代的統治階級代表的都是地主士紳的利益,這個沒有什麼可否認的。

    胡義接著問道:「那明朝為何會滅亡?」

    「明末天災**,百姓不得衣食,只好揭竿而起,李自成攻破北京,明朝就滅亡了,這個問題你還用問我嗎?」

    胡義淡淡一笑:「天災**,不錯,是有天災的成份在裡面,可**指的是什麼?難道是指太監專權,併攏大量土地,讓老百姓沒地可種,這才不得衣食,提桿而起嗎?」

    「這倒也不是….」

    汪文理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自己好像落進了這個學生的套子裡。果然胡義接著又說了:

    「不管什麼樣的自然災害天氣,只要有地,哪怕是歉收或絕收,百姓都不至於餓死,逼他們走上絕路的是因為他們根本無地可種!而這些土地不是集中在什麼太監閹黨手裡,恰恰相反的是,這絕大多數的土地都被那些文官政府所代表的地主士紳操控在手裡,而他們卻不需要繳納,或者只是象徵性的繳納那麼一點點的賦稅,盡而導致沒地或少地的農民承擔著高昂的賦稅重擔,再加上小冰河時期的天災,他們不反也得反啦!汪老師,我想請問一下,到底是太監專權禍害了大明王朝,還是那些文人士大夫將大明推向不歸路呢?!」

    胡義咄咄逼人的架勢讓汪文理有些招架不過來,硬著頭皮說道:「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裡是社會現象,不能簡單把明朝滅亡歸咎於地主士紳,你這個觀點太片面了。」

    「不能簡單的歸咎於地主士紳,那麼就能簡單的把一切歸咎於太監身上麼?」

    對方這可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汪文理被胡義問住,不知如何作答。

    胡義見汪教授沒有作聲,心道可不能讓他反應過來,趁勢追擊道:「那麼我再請問汪老師,為什麼明朝的皇帝知道自己的賦稅收不上來,而百姓卻承擔高昂賦稅時,有意減輕百姓負擔,將收稅的矛頭對向工商業,對向那些富人時,為什麼這些文官政府的士大夫卻拚命阻攔,不讓皇帝收稅?難道他們不知道國庫已經空虛,不知道老百姓民生艱難,不知道大明王朝已經風雨飄搖嗎?」

    一連串反問讓汪文理聽得都是頭大,句句矛頭都是指向明朝文官政府,對太監卻是隻字不提,心中斟酌了一下,剛想張口回答,卻見胡義猶如意氣風般,對著一幫同學大揮手勢:

    「不,他們知道!但因為所有的工商業都跟這些士大夫的家族切切相關,皇帝要收工商業的稅就等於從他們口袋裡外往掏錢,所以他們拚死也要阻攔!我記得初中歷史教材上記載了無錫葛成抗稅的事,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了。但葛成為的這幫抗稅的人,其實就是一幫士紳僱傭的地痞流氓,阻撓皇帝派來太監收稅的打手而已!經常有人說明朝派太監收礦稅什麼的是典型的暴政,可是同學們,礦產資源是屬於國家所有還是屬於那些地主士紳所有?」

    「當然是國家的了!根本不用問,那些地主士紳憑什麼霸佔國家的礦產!」

    「沒錯,文官士大夫代表的地主階級才是明亡的根本!」

    學子們的情緒明顯被胡義調動了起來,課堂已經偏離原先的講課氛圍,完全脫離汪文理的掌控,大家都沉浸在胡義的一番話語中。汪文理思路也已經跟不上趟了,這個學生所講的跟自己所研究的完全是兩回事,可是聽上去卻是那麼的有道理。正在細細品味時,胡義卻將視線轉向了他:

    「汪老師,為什麼開礦所得的利益被那些士紳和官僚分了去,皇帝所得卻寥寥無幾呢?」

    「這……..」

    汪文理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吱唔幾聲沒有下文。

    「你口口聲聲說太監誤國,可太監是什麼?太監是皇帝的家僕,代表的是皇帝的利益!文人士大夫則代表是地主士紳利益,皇帝的利益與士紳官僚的利益誰為重?種種史料都表明明朝的皇帝沒有暴君,可為什麼皇帝派自己的家奴去收些銀子貼補國庫,以免百姓負擔加重,卻被滿天下當官的和那些讀書人指責為昏君弊政,而太監則被形容成吃人不吐骨頭的惡奴呢?!」

    見同學們都露出深思的表情,胡義再道:「其實皇帝的利益就是百姓的利益,沒有哪個皇帝會願意自己的江山垮臺的!太監為什麼又會專權?還不是皇帝為了對付那些只顧自己利益不顧國家利益的文官政府,如果那些文人士大夫們一心為民,皇帝何苦要把太監們推出來和他們對抗呢?

    如果國庫的銀子能收上來,皇帝還至於採納內閣文官們的意見對那些老百姓加稅嗎?縱觀明朝歷史,太監們始終都是以皇帝利益為重,他們反對的只是那些把持朝政,瞧不起太監的文官政府而已!那些文官政府把持的輿論更不可信,那些由文人記載的史料更是荒誕!所以,有關太監專權誤國的一些記載我們只能作參考而已,卻不能蓋棺定論,後人沒有資格評論無法看見的史實!」

    胡義的再一番話壓下來,汪文理徹底崩潰了,額頭都滲出冷汗,拿著一條白帕不停的擦拭,謬論,絕對是謬論,可我怎麼就反駁不了他呢?….

    「所以說太監專權禍國殃民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那些惟孔孟是也的文官士人才是禍亂萬民的罪魁禍!」

    當最後一句結語說完時,下課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在眾人崇拜和佩服的目光中,胡義不屑的看了一眼還在那裡目瞪口呆的汪文理,如同得勝歸來的將軍般大踏步的出了課堂,身後是如潮般的掌聲和尖利的口哨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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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3-2 22:23
閹黨 第十九章 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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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處,胡義深吸一口氣,低聲囑咐張永等人幾句,然後快走幾步,行到殿前,當先跪倒在地,他這一跪,後面的張永、谷大用他們也嘩嘩的跪了一地。

    “小的見過娘娘!”

    誰知等了半響,卻無人答應,胡義心下奇怪,偷偷的抬頭看去,卻見阿儀和三個宮女在那吱吱直笑,殿中並無嬪妃模樣打扮的女人。

    汗,烏龍了!正主不在這。胡義尷尬的笑了笑,對那幾個宮女問道︰“娘娘在哪?”

    “娘娘正在梳妝,還沒過來呢?”

    阿儀放下捂在嘴上的小手,止住笑容走到胡義身旁道︰“你們也真是的,沒見著娘娘就跪,我們可受不起,快起來吧,等會娘娘來了又要說我們不懂事了。”

    胡義剛要起身,卻听殿內遠遠有人說道︰“阿儀,你這丫頭,又在背後說我什麼壞話?”

    話音剛落,就見殿內走出一名宮裝女子,發髻高挽,瓜子臉蛋,縴細蠻腰,櫻桃小嘴,氣質高貴,端雅大方,讓人見了說不出來的美感與享受,此女正是西宮主人,廢後吳氏。

    吳後從殿內一出來,胡義就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喉嚨里“汩汩”兩下,吳後原來長得如此美麗,真不知朱見深怎麼想的,這麼一個可人的女子不好好珍惜,卻對那個大他十九歲的女人愛得死去活來,真是暴斂天物,若換作我得了這麼一個美人,怕是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吳後端著一張臉走到阿儀身旁,像是要問罪一般,阿儀卻是一點都不怕,撒嬌似的上前輕輕勾住吳後的胳膊︰“娘娘,阿儀什麼時候說過你壞話了?”

    阿儀撒嬌的樣子讓吳後緊崩的臉一下子綻放出笑容,好像知道她的德性一樣,伸出縴縴細手一點她的腦門︰“不羞,你當我不知道你說過我什麼。我問你,前天替我沐浴後,你跟她們說過什麼?”說完一指站在一邊的三個宮女︰“要不要我讓杏兒她們跟你對質啊?”

    阿儀眼楮一眨,吐了吐舌頭,調皮的道︰“娘娘,我是說你肌膚跟個嬰兒般,這也算壞話嗎?”

    當著這麼多人面,阿儀卻說出這等話,吳後不由臉紅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鬼丫頭,不許胡說,以後你要是再口無遮攔,小心我不準她們跟你說話,活活憋死你。”

    阿儀听了,好像很委屈的樣子︰“阿儀又沒說錯話,娘娘為什麼要罰我呢?你就是要罰,就罰不讓我吃飯好了,要是沒人跟我說話,阿儀可是會瘋的…”眼珠子卻不停的瞄來瞄去,背著吳後對杏兒她們做著手勢。

    吳後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都是我平日里寵壞你了,搞得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

    “哪有!”阿儀小嘴嘟囔了一下。

    “哼!”

    吳後微哼了一下,不再理會阿儀,朝胡義他們看去,胡義忙領著谷大用他們行了參拜之禮,等胡義他們磕完,吳後雖然是廢後,但仍然是嬪妃之一,坦然的受禮後才道︰

    “你們奉了趙恆的吩咐,來我西宮打掃嗎?”

    胡義回道︰“回娘娘話,小的們是奉了趙公公吩咐,為娘娘打掃一下西宮。”

    吳後雙眉皺了一皺︰“宮里可曾出了什麼事?”

    胡義搖搖頭︰“沒有,小的不曾听說過宮中出了什麼事,不過今兒是冬至,皇上去冬至郊天,宮里也都在準備祭祀。”

    “這些我都知道,祖上傳下來的規矩,不過是應個景兒”。

    吳後不再盯著胡義,而是將眼神看向遠方,自言自語道︰“奇怪,我這西宮平常連麻雀都不飛來一只,今天他們怎麼會想到派人來打掃呢,我還以為宮內早已經將我遺忘了呢,難道皇上他?”

    想到這里,吳後的身子竟然微微顫抖了起來,十年的冷宮生涯,並不曾磨滅她心中的希望。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哪一點比不上徐娘半老的萬妃,無論姿色才學還是門第修養自己都要比萬貞兒高上一等!可她就是不明白,皇帝為什麼會對萬貞兒如此的死心塌地?她堅信,萬貞兒肯定是使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迷惑住了皇帝,總有一天皇帝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因此十年冷宮,孤燈明月,她都不曾放棄,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她都為會之苦苦等待….

    美人如夢,美人如夢啊…胡義跪在地上,偷偷的打量著吳後自言自語的模樣,心頭似是有只小鹿一般亂撞,按史書記載,吳後入宮時年方十四,現在是成化十一年,今年應該是二十五歲,正是一個女人最為豆蔻年華之時,再加上曾經身為皇後,身上自然有種成熟與高貴的氣質,胡義是越看越著迷,差點連哈喇子都流出來,要不是反應得快,估計又得出糗了。

    可惜自己現在只有十歲,郁悶,就算自己也是二十來歲,又能如何呢?難道還能把她偷出宮去不成?胡義及時的剎住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小聲的問道︰ “娘娘,小的們是不是可以打掃了?”

    “啊?”

    吳後被胡義驚醒,微諤了一下,吩咐阿儀道︰“你跟杏兒領著她們將殿內殿外清掃一下。”

    “是,娘娘。”

    阿儀跟那個叫杏兒的宮女躬身應道,吳後則是一臉的落寞,阿儀見了,有心想上前開解一番,不過話到嘴邊還是強忍了回去,默默的領著胡義他們這幫小太監往殿中走去。

    吳後的落寞的表情被胡義看在眼里,心里沒來由的一痛,一個女人在人生最得意的時候被自己的丈夫拋棄,打入冷宮,內心的痛苦能跟誰訴說呢?恐怕她到現在還是在盼著自己的丈夫回心轉意吧,可惜事實證明,她苦苦等待一生,都沒有盼到自己的丈夫回頭,最後孤單終老宮中。

    她絕對是一個心地善良,平易近人的女子,這從她對阿儀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她們之間顯得是那麼的親密,完全不是主僕之間的關系,更多的像是一種姐妹親人般的存在。胡義記得,明史上記載,紀氏養下九兒朱��樘後,吳後害怕萬貴妃加害九兒,便幫助紀氏偷偷養育,時常接濟他們母子二人,若不是吳後的照顧,恐怕紀氏與九兒早就餓死在無人知道的角落里。這麼一個心地善良,又平易近人的女子卻落得如此坎坷命運,胡義不由感慨萬千。甚至猜測,吳後會不會為自己當年那輕率沖動的行為而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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