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印 作者:牧牛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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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_6475 2011-3-3 09:21: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12 953862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4
第六十八章 這小妞陰我(三)

第四更!

話音未落,徐元興就感到對面這女子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寶劍雖然沒有出鞘,但一股凌厲的鋒芒,似乎已經逼近了自己的鼻尖。

「果然了得!」他深思了一口氣,將之前亂七八糟的雜念全部摒棄,目光一瞬間也冷了下來,橫戟在前,朗聲說道:「軒小姐,請!」

感受到殿中這兩人氣勢的轉變,大家也都放下了心思,開始將注意力專注在這對年輕男女的身上。

當然,這注意力,更多的還是在軒瑤的身上。

軒瑤的武技,他們曾經聽魏乾機說起過,但卻從來都沒有親眼見過。今天,也是頭一次,自然不會錯過,都全神貫注起來。

軒瑤左手握著劍鞘,微微向前平舉起,語氣平靜地對徐元興說道:「徐兄承讓,那我就不客氣了!」

「鏗鏘」一聲,寶劍出鞘,七尺青鋒,寒光逼人。

「這把秋水劍乃是劍堡第一鑄劍大師屠元耗時九九八十一天,以天外隕鐵精鑄而成,鋒利無比,堪比寶器,徐兄小心了!」軒瑤嬌喝一聲,劍鋒未動,劍鞘卻是先一步朝徐元興射了過來。

徐元興此時已經完全心如止水,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面前的這一柄秋水寶劍上。

長戟就地一個迴旋,精鋼熔鑄而成的長桿,一個甩尾,厚重的桿身正好擊打在飛射過來的劍鞘上,瞬間就將它磕飛了出去。

「好強的力量!」徐元興暗暗吃驚,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這飛射而來的劍鞘,竟然蘊含著如此大力,差點就震得他虎口發麻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小妞,竟然連身體的爆發力都這麼強,光從外表上,還真看不出!」

當下,他再不敢遲疑,心中哪裡還有半分輕視的意思。

就憑軒瑤的力量,已經不比此時的他遜色多少,若是她劍法了得,只怕接下來,絕對會是一場苦戰!

「噹」的一聲,被磕飛出去的劍鞘徑直撞在一口青銅編鐘上,厚重的鍾身發出一陣沉悶的震動。支撐著這口編鐘的木質框架在一瞬間被一股大力震得粉碎,橫飛的木屑將附近兩個宮廷禮樂師當場打飛了出去,口吐鮮血不止。

「嗡!」

失去了木架的支撐,編鐘當即重重的摔落下來,與青石磚的地面撞擊在一起。然而,那劍鞘卻是沒有落地,竟然已經貫穿了鍾身,有一小半都完全沒在了編鐘內。

看著這口還在震盪不休的編鐘,和那兩個口吐鮮血,正被幾個太監抬下去醫治的宮廷禮樂師,除了司馬無為和王寶寶,就連胡不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殿中頓時傳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比鬥還未正式開始,但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懸了起來。

原本對軒瑤信心十足的將臣們,這一下,終於對徐元興另眼相看起來。

不說的別的,單單就是這份肉體的力量,就已經勝過了修行橫練功法的王潤。這小子,之前和張狂的一戰,竟然還有所保留!

但是,此時此刻,身處戰局中的徐元興卻是另一種想法,能夠以劍鞘擊穿青銅編鐘,劍鞘的材質固然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卻還是軒瑤剛剛蘊含在劍鞘中的力量和自己反震之力兩相疊加,才有了這種效果。

這小妞,果然絕對不好惹!

「好!」軒瑤嬌喝一聲,冷然道,「就讓我這口秋水寶劍,來領教一下徐兄的戟法,看看是否真能勝過徐兄的徒手武技!」

話音未落,寒光逼人的秋水長劍已經化作了一道閃電,出劍速度之快,饒是徐元興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仍舊被驚了一下!

兩人相距不到十丈,但軒瑤一劍刺出,這十丈的距離就好像被縮地成寸了一般,劍鋒一出,幾乎就已經指在了徐元興的鼻樑上。

雖然額頭冷汗直冒,但徐元興畢竟反應驚人,一意識到不對勁,整個人瞬時後仰,長戟自下而上挑起,在擺出「鐵板橋」姿勢的同時,手中的長戟已經猶如毒龍一樣,直刺軒瑤握劍的右手手腕。

軒瑤的反應絲毫不比他慢,長戟從地上彈起的時候,她的手腕就猛然一轉,劍鋒瞬間就迎了上去。

「噹」的一聲,劍身與戟刃相交。

一寸長,一寸強,戟刃上傳來的大力,頓時震得她虎口一痛,寶劍差點脫手飛出。軒瑤暗暗吃驚,身法同時展開,猶如鬼魅一般退了出去,免得在右手力量還沒完全恢復的時候,陷入長戟的搶攻中。

趁著這個機會,徐元興總算再一次擺正了姿態。長戟重重一頓,立在身子的右前方,以不變,應萬變。

兩人電光火石間的第一次交手,充滿了凶險,哪一人的反應只要稍稍遜色一點,立刻就是落敗當場的結局。

就算此刻兩人再度分開,遙遙對峙,但眾人仍是感覺到了一種緊張異常的氣氛。

「好身法,看來應該是玄門的絕學了。」徐元興宛若金剛一般,右手持戟,不動如山地看著軒瑤,淡淡問道。

軒瑤右手持劍,劍鋒斜指地面,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點點頭說:「徐兄好眼力,這身法,正是家師的絕學身法之一『縮地成寸』。」

「好一個『縮地成寸』!」司馬無為突然大手一拍,對魏乾機說道,「玄門絕學果然神奇,這『縮地成寸』,竟然和我步入虛境後感悟到的法則之力有異曲同工之妙!乾機兄,看來說你是先天境界的第一人,都不為過了吧!」

魏乾機哈哈一笑,衝他拱拱手說:「司馬道兄過譽了,我這不過是一些取巧的小技法而已,哪能入得道兄法眼。這『先天境界第一人』的稱號,我是著實受不得。」

「哈哈,看來乾機兄也是個怕麻煩的人。」司馬無為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也不再堅持,又凝神觀看這對年輕的天才男女之間的較量了。

在他看來,徐元興和軒瑤都是怪物級別的小輩,一個只花了兩個月時間就修煉到了後天六重,更是在完全沒有一絲內力的情況下,僅憑肉體力量就擊敗過兩個後天極致修為的武者;而軒瑤,更是變態,以區區雙十年華,就晉身為先天武者,這份天資,絕對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當然,在司馬無為的眼裡,徐元興的天資一點也不比軒瑤差,畢竟,這小子如今才剛剛十六歲而已,即便過了年祭,也才十七歲。而他過去十六年,因為丹田錯位,在內息的修煉上無疑是浪費了時間。但以他如今恐怖的修煉速度,天知道,如果不是先天丹田錯位,他會不會比軒瑤更早步入先天境界也猶未可知。

兩個變態得如同妖獸一般的小輩,在自己眼前比鬥武技,司馬無為覺得這世間有趣之事,莫過於如此——

尤其是,男未婚,女未嫁,要是老道我……嘿嘿嘿嘿!

想到齷齪之處,司馬無為不禁得意地一笑,暗想帶這小子來雍州,還真是選對了對方!

然而,此時此刻,徐元興和軒瑤都沒有留意到老瘋子臉上那異常淫.蕩的笑容,這第一次短暫的交鋒,已經讓這兩人意識到,自己,碰上一個異常棘手的對手了!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4
第六十九章 這小妞陰我(四)

第五更!今日五更爆發完畢!呼呼……

對峙,並沒有持續多久。

等右手的力量恢復完全,軒瑤冷冷一笑,再度仗劍欺身上來,七尺青鋒,閃耀著駭人的冷芒,猶如吞吐著信子的毒蛇,試探著徐元興週身所露出來的破綻。

徐元興持戟而立的姿態,的確暴露出不少的破綻,然而,這個姿勢,卻也是能最大限度發揮長戟防守之力的姿勢。

經過剛剛電光火石間的交鋒,徐元興已經想明白了——要勝這小妞,很難,而且就算勝了,也只會惹來一堆的麻煩;而放水又不可能,所以,自己最好的選擇,就是防守!

不勝不敗,這是最好的結果。

作為侵略性極強的兵刃,長戟本來是最好的進攻武器。但徐元興此刻將戟當作長棍來用,利用精鐵長桿的重量和堅硬,已經足以應付這柄秋水寶劍的鋒芒。

軒瑤手中的長劍吞吐了一下信子,又是那「縮地成寸」的詭異身法,長劍竟然同時從三個絕對不可能的角度,絕不可能地同時刺向了徐元興的身體。

看到這一幕,殿上的所有人,都不禁為徐元興捏了把冷汗。

憑心而論,要破這一招,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幾乎都能辦得到,而且還是彈指之間的事情。

可是,如果不能動用內息——

這些人將自己代入徐元興此刻的境地,都不禁暗暗擦了把冷汗。

玄門這詭異的「縮地成寸」身法,讓這同時刺出的三劍由不可能變成了可能,簡直就像是打破了空間的束縛一樣。

似乎,除了閃避,很難用這柄長戟將這角度極為刁鑽,幾乎全是衝著長戟無法防禦到的死點而去的三劍格擋下來。

但一旦後退,可就是徹底將進攻的主動權交到了對方的手裡,接下來,所要應付的,可能就是無休止的搶攻了。

「軒小姐的武技,果然名不虛傳,不,是見面更勝聞名!」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軒瑤深得國師魏乾機的真傳,並不是一句恭維的客套話。

這不禁令他們更想得到這麼一個兒媳婦了,如此奇女子,要是能讓自己的兒子娶進門來,那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就在這群將臣們又開始動他們那點小心思的時候,軒瑤刺出的三劍,幾乎已經貼近了徐元興的衣衫。

但,就在這一刻。

「噹噹噹!」

接連三聲,沉重的戟桿,閃電般磕飛了這三劍!

徐元興用的,是他的「飄柳身法」,一瞬間躲開三劍,然後閃電般回擊,讓軒瑤討不到任何便宜!

「精彩!」胡不為忍不住叫了聲好。

無論是軒瑤還是徐元興,兩人都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手上的兵器特點和各自的身法特點,一個奇襲,另一個則是後發制人,進攻,防守,都是一氣呵成,也難怪這位虛級高手會喝彩了。

「我倒是差點忘了,徐兄還有這套精妙的身法。」一擊不中,軒瑤從容一退,只一步,立刻和徐元興拉開四五丈的距離,完全脫離了長戟可能籠罩的進攻範圍,「不過,我已經接連攻了兩次,徐兄都只守不攻,這未免有小看人的意思吧?難道徐兄打算一味的防守到底,然後來個不輸不贏,躲開我的賭約不成?」

「哪裡,軒小姐說笑了。」徐元興見自己的小算盤被看穿,都是尷尬地笑了笑。

軒瑤看了他一眼,明媚的眼眸驟然綻放出一絲奇異的色彩來:「既然如此,不如,這回換我防守,徐兄來攻,如何?」

「那就承讓了!」徐元興知道躲不過去,乾脆應了下來。

眾目睽睽,他倒是不敢藏拙,猛地一頓長戟,大喝一聲,手臂力量完全爆發,長戟猶如旋風一般朝軒瑤橫掃過去。

「徐兄,既然知道我有『縮地成寸』的身法,還用這一招,可是有心想讓?」眼見長戟臨身,軒瑤卻是不慌不亂,還笑著沖徐元興眨了眨眼。

徐元興頓時臉色微紅,一切小心思小動作都被看穿,這讓他不禁有些痛恨起眼前這個美女的高智商來。

「也罷,既然軒小姐都這麼說了,再藏拙,就是我的不對了。」一瞬間的臉紅過後,徐元興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便以當日無雙兄自創的那一招戟法,來招呼軒小姐吧!小心了,這一招可不好應付!」

他話音剛落,坐在席位上的燕北飛卻忍不住驚得差點站起身來:「無雙的那一招!難道,他當初只看了一眼,就學會了?!」

燕無雙自創的那一招戟法,說來也有他的一半功勞,燕北飛自然知道這一招的厲害,所以不能置信地看著徐元興手裡的長戟,心中揣測著他是在故弄玄虛還是真的偷學了去。

精鋼的戟身劇烈震動起來,尖銳的槍尖和鋒利的戟刃猶如龍捲風一樣旋轉起來,閃耀出一片刺骨的寒芒。

燕北飛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嘴巴不由自主地張大了:「真是無雙的那一招!他看了一眼,竟然就已經學會了!!!」

他震驚,是因為不可置信,但在徐元興看來,燕無雙當初的最後一擊,利用的無非是螺旋勁力而已,而對於螺旋勁,深得太極要領的他,如何不能使用!

螺旋勁,正是太極能夠後發制人,四兩撥千斤的根本力量。

面對這氣勢磅礡的一招,金殿上的劉明睿也不禁瞪大了眼睛,這一招,的的確確出乎了他之前的猜測:「莫非,燕行天真的傳了他燕家戟法的基本式?不會吧……」

深處螺旋氣流中心的軒瑤,頓時感到週身一緊,好像空間在剎那被一股力量給束縛了起來,「縮地成寸」的身法雖然還能使出,但效果已經大打折扣,面對一寸長、一寸強的長戟,根本避不開戟身所能覆蓋的攻擊範圍。

想擋住這一招,決不能再藏拙了!

然而,本該是如臨大敵的軒瑤,在此刻卻是微微一笑,眼神中,似乎透出一絲狡詐的神采。

一直留心著她的徐元興,自然不會看不到這一閃即逝的表情。

「她這是什麼意思?」徐元興的心裡頓時「咯登」了一下,但一時間也猜不透軒瑤這表情背後的含義。

就在這時候,長戟的螺旋勁力攀升到了頂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喝!」一招轟出,空氣中頓時像炸裂了一樣,不斷發出「辟啪」、「辟啪」地爆響,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一招,徐元興的確是拼了老命,絕不可能還有所保留!

看來,他是想用這一擊,直接分出勝負了!

就在眾人這樣想的時候,一幕令他們根本想像不到的場景,發生了——

軒瑤竟然沒有閃避,而是選擇了以硬碰硬,用長劍去硬撼這高速轉動著的長戟!

「不可能!」所有人都在心中狂喊道,「除非力量比徐元興的這一招大出一倍,否則,這根本就是自己找死!軒小姐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叮」的一聲,長劍在碰觸到槍尖的一瞬間,就毫無懸念地被彈了開出去,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軒瑤虎口發麻,再也抓不住這柄秋水寶劍,長劍應聲脫手飛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眼見長戟轟飛了長劍後,仍是不受控制地朝軒瑤殺去,坐在席位上的司馬無為終於出手了。

「噹」的一下,酒杯甩在長戟上,酒水飛濺,徐元興頓時感到虎口一痛,雙手一麻,長戟脫手飛出,逕直穿進了一根石柱當中,轟得碎石飛濺,令殿內一片狼藉。

「啪啪啪!」司馬無為隨手甩出酒杯後,就拍手大笑道,「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看起來,這一場比鬥,是徐小子勝了!」

殿中的眾人和金殿上的劉明睿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司馬伯伯所言不錯,這一場比鬥,是我輸了。」軒瑤沒有絲毫的氣惱,反而沖徐元興甜甜一笑,點點頭說,「五天後的清晨,軒瑤在蝸居做好早餐,等待徐兄的駕臨。」

說完,她沖徐元興福了一福,又對魏乾機和劉明睿說道:「陛下,師父,軒瑤身體有些不適,就先告退了。」

「啊?哦!」劉明睿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揮揮手,甚是無奈地說道,「既然軒小姐身體有恙,那就先回去調養吧。」

「謝陛下。」軒瑤再一福,然後在兩位婢女的陪同下,離開了朝明宮正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直到此刻,眾人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

「假的!絕對是假的!」

「這是赤裸裸的放水!」

「軒大才女是故意的!故意輸給這小子的!」

所有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蹦出這幾句話來,再看徐元興的時候,每個人的臉色可就都不一樣了。

「媽的!我操!」徐元興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他猛地一轉身,哪裡還有軒瑤的影子!

「我操!這小妞陰我!」他在心裡瘋了似的狂喊起來。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4
第七十章 男兒,當殺人(一)

這個月接下來的二十多天,都會保持一天三更的速度,至於爆發,視狀態而定。

什麼叫做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什麼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什麼叫做陰溝裡翻船——

看看現在的徐元興,這就叫做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睛,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就叫做陰溝裡翻船!

從來都只有他陰人,沒想到,今天,在這朝明宮大殿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卻被軒瑤這小妞足足的涮了一把,而且,還是狠狠的涮了一把!

看著週遭這群將臣們望著自己那不善的眼神,徐元興算是知道,這一回,自己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完了,大概明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整個雍州城都在傳這件事了。」他很合理地估計著這謠言的傳播速度,心裡算是把軒瑤恨到家了,「五天後,在『清音水榭』做好早餐等我——這話擺明了說給在座這些人聽的!媽的,『徐元興紅杏出牆幽會軒才女,朝明宮色膽包天調戲軒小姐』——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寧可這小妞把我揭穿了!」

若是軒瑤當眾揭穿他徐元興就是劍堡通緝的「白展堂」,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連累徐家而已,何況,燕家也會被拖下水,憑燕家的實力和勢力,劍堡除了玩玩暗殺,還能搞出什麼花樣來?反正當初宰了司空無痕的時候,徐元興就做好打算和劍堡槓上了。

一個劍堡而已,又沒有虛級高手坐鎮,除了通緝懸賞,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軒瑤剛剛的「邀請」,不啻於將他徐元興推到了風尖浪口上。看看這些文臣武將們現在瞧他的目光,就知道這些人已經對自己起了敵意。這些老一輩的傢伙尚且如此,那他們的兒子,還不得把自己閹之而後快啊!

說不定,等明天天亮的時候,自己就成了這雍州城裡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殺了。

想到這裡,他便異常鬱悶地瞪了王寶寶一眼——要不是這夯貨,自己至於淪落到這般田地嗎?

可當他看到司馬無為那得意洋洋的奸笑時,卻又忍不住暗暗歎了口氣:「就算沒有王寶寶,估計老瘋子也會把我推出來的。打從他要帶我來雍州的時候,估計就已經把這個局佈置好了……」

老瘋子的意圖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無非是想讓自己在實戰中得到鍛煉。若從本意來說,倒不是要害他。

可他這人,生來就是怕麻煩,說得好聽些叫做「清靜無為,不爭名、不逐利」,說得難聽些,就是「不求上進,得過且過」。

除非萬不得已,麻煩自己找上門來,否則,像英雄救美、懲奸除惡這種事,徐元興一向是沒什麼興趣的。當然,如果對象是美女,他說不定也會一時荷爾蒙過盛,上去幫幫忙,意思意思。

可像現在這般局面,絕不是他自己願意看到的。

雍州城既然號稱皇城,自然是「劉氏一族」的大本營,當今朝廷的所在。在這皇城之中,高手能人無數,就連劍宗少宗主羽子昂都差點讓人給打成了血皮,他一個徐元興,加一個夯貨王寶寶,附帶上一隻老氣橫秋、誰也不放在眼裡的須獼猴,就這樣的組合,只要他們敢上街,保管是直走著出去,躺著回來的下場——

對於這一點,徐元興絲毫不懷疑。

「禍水啊!」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一時間,感到有些索然。

金殿上的劉明睿看出了他的無奈,也清楚他的無奈,對此,他這位天子也只能同情地苦笑一聲。

雖然剛剛他也在為軒瑤不合邏輯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但天子畢竟是天子,等軒瑤留下「邀請」,先行告退之後,劉明睿細細一回想,頓時從中瞧出了一些端倪:「看來,這位徐小哥,似乎和軒瑤有舊識,兩人之間說不定還發生過什麼誤會。」

也只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軒瑤剛剛那和平時完全不同的一系列言行舉止。

很顯然,這位軒小姐,這麼做,毋庸置疑,一定是在藉機整人!

想通了這些,雖然對徐元興能夠單獨赴約,並且享受軒瑤一日三餐外加茶道禮樂招待仍然有些嫉妒和羨慕,但這種嫉妒和羨慕,已經沒有剛剛那麼強烈了。

「呵呵。」他乾笑了一聲,想緩和一下殿內的氣氛,同時也是給徐元興小小地解了一下圍,「燕家的戟法果然了得,徐小哥剛剛那一招,已然有了高手之風,能勝軒小姐,倒也是合情合理。不過,軒小姐的邀約,只怕是要讓徐小哥頭痛好一陣子了吧。」

「陛下所言極是,軒小姐這麼做,不啻於是把小子推到了風尖浪口上,只怕,接下來的日子,有的小子麻煩了。」徐元興自然聽出這位天子陛下是在給自己打圓場,頓時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道。

劉明睿有意拉攏他,當下笑道:「這也怪不得徐小哥你,誰叫軒小姐的傾慕者太多。不然五日後,朕派人護送你前去『清音水榭』,如何?」

「哪用這麼麻煩!」司馬無為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說,「既然軒瑤請的是徐小子,就讓他自己去赴約好了,小輩們的事情,我們管什麼!再說,這裡是皇城,難不成還有人敢殺了這小子不成?」

說著,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殿內的諸人,嘴角微微掛起一絲冷笑來。

這些各懷心思的文臣們和武將們都悚然一驚,額頭隱隱有冷汗滲出。直到此刻,他們才忽然想起,眼下,這個正持戟立在殿中的小子,背後可是有虛級高手給他撐腰,而且,還不止一個!

不過,這位司馬前輩的話,卻是很耐人尋味啊——

這些將臣們想:什麼叫做「難不成還有人敢殺了這小子不成?」,聽這話裡的意思,似乎只要不危及這姓徐的小子的性命,這位司馬道長就不會過問一樣……

無論如何,不管司馬無為是否是話裡有話,這些人都已經打定主意,回去以後,一定要嚴加約束家裡的這群小子,免得這些小兔崽子醋火攻心,一時衝動,闖出彌天大禍來!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5
第七十一章 男兒,當殺人(二)

胡不為對自己這個大哥很不待見,加上又看徐元興順眼,有愛才之意,忍不住用手捅了捅司馬無為,瞪眼道:「你就這麼算計一個小輩?虧你做得出來,不給解圍也就算了,反而火上澆油。什麼叫做『難不成還有人敢殺了這小子不成?』,難道,只要不出人命,你就不管他了?」

「嘿嘿,你知道個屁!」司馬無為對著他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這小子是塊璞玉,不好好雕琢雕琢,磨礪磨礪,是成不了氣候的。你大哥我現在在做的,就是錘煉他,不然還有不到一年半的時間,你覺得他有那個本事從燕家堡的一群後天高手陣仗裡,搶出他那個老婆?再說了,我有算計他嗎?明明是那個叫做軒瑤的丫頭在算計他,我這個做長輩的,分明是在保他!」

「保個屁!」胡不為哼了一聲,鄙視道,「你這孫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小子跟了你,早晚會讓你給玩死!」

司馬無為嘿嘿一笑,也不反駁,只是抓起桌上的酒壺,嘴對嘴大口大口地灌起酒來。

時間已經過了有一會兒,那些反應較慢的將臣們,也都從發愣中回過了神。只是,經歷了剛剛那一幕,此刻,坐席上的諸人,都已經沒什麼興趣再繼續飲酒作樂了。

「妹夫!」這時候,燕北飛忽的站起身來,走到殿中,對徐元興點點頭說,「如今你勝了軒小姐,已經是二連勝了,接下來這一場,不若就讓我來當你的對手吧。正好,我也想試試你的戟法,究竟有了無雙的幾分水準。」

徐元興一愣,這才想起,殿中的比鬥還沒結束,而自己,正是接下來眾人挑戰的對象。

「既然北飛兄技癢,那我自然沒有不奉陪的道理。」徐元興勉強露出一絲笑容,現在他的心情非常鬱悶,要是這年代也有照相機,他就會學陳大師一樣,給這位大才女拍個系列,然後整個「門」事件出來好好發洩一下。

燕北飛似乎也看出這位妹夫現在的心情很糟糕,當下微微一笑,問李公公要來了一桿一模一樣的精鋼長戟。

長戟在手,燕北飛的氣勢陡然一變,彷彿有一股殺氣,從骨子裡散發出來一樣。

他重重的一頓長戟,精鋼打造的長桿和青石磚地面碰撞在一起,發出「咚」一聲脆響:「臨敵對戰,切忌分心!我燕家男兒,有傲氣,更要有傲骨,縱使千軍萬馬,也敢殺進去取敵將首級!沒有殺氣的戟法,根本談不上是燕家的戟法!」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話一樣,燕北飛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越來越重,這種唯有經歷了無數次慘烈廝殺才會具有的殺氣,彷彿暮鼓晨鐘一般,重重地敲打在徐元興的靈台上!

徐元興一下子就從鬱悶中回過神來,眼神灼灼地望向了燕北飛。

「這才有點我燕家兒郎的樣子了!」燕北飛哈哈一笑,手中的長戟一個迴旋,擺出一個待攻的姿勢來。

「徐小子,替軍爺我狠狠揍他!」張狂在一旁高喝起來,「不要客氣,狠狠揍就是了!這時候哪裡管得上他是不是你的大舅哥,比武場上無父子,就是你老爹來了,也是照打不誤!」

「對啊!小白臉,你現在可是二連勝了,不要給俺丟人哦!」王寶寶也大聲起哄。

在座的諸人,誰都沒有出聲,唯有這兩人,一直在那鬼喊鬼叫個不休,弄得徐元興又是一陣苦笑。

不過,此時此刻,他已經擺脫了心中的那一陣鬱悶,面對殺氣騰騰的燕北飛,徐元興感到自己的週身的血液正在慢慢沸騰起來,一種久違了的戰意,正在高漲著。

「咚」的一聲,他一跺手中的長戟,也擺出一個待攻的姿勢來,對燕北飛說道:「北飛兄,當日與無雙兄一戰,小弟戰的憋屈。今天,但願北飛兄不會讓我感到失望。」

「一定!不會!」燕北飛朗笑一聲,腳步突然一滑,腰身扭動的瞬間,長戟宛若一桿長槍,毒龍出水,一個直刺,直取徐元興的左肩胛骨,動作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好!「徐元興大喝一聲,就在燕北飛刺出一戟的時候,他整個人也是腳步一滑,借由腰力的扭動,順勢送出一擊,也是乾淨利落的直刺,沒有任何的花招。

直刺對直刺,徐元興這一招,彷彿完全抄襲了燕北飛,無論是甩出這一擊的速度、力度還是角度,都與燕北飛的分毫不差,取的,也是燕北飛的左肩胛骨。

兩人的出戟的速度都有如電光火石,長戟一送出,幾乎就已經貼近了對方的衣衫。

眼見就要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但這兩人的臉上卻依然沒有任何的情緒的波動,彷彿在賭對方會不會先行撤招防守一樣!

可是,無論是徐元興和燕北飛,彷彿都沒有要撤戟回防的意思,就在兩人的槍尖各自沾上對方的衣衫時,這兩人幾乎是同時把身子一側,間不容髮地讓過了這懸之又懸的一擊,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同時一振手中的精鋼長桿,以桿身當長棍使用,猛抽對方的胸口。

「砰!」

「砰!」

兩人幾乎是同時中招,都感到胸口一痛,身子一麻,然後就被一股大力反震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徐元興一個鷂子翻身,戟桿在地上一頓,身子借力而起,就要向燕北飛搶攻過去。但等他起身的時候,卻發現燕北飛也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長戟一指,雪亮的刺刃正對著自己,顯然也是和他打的一樣主意。

「哈哈哈!」兩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燕北飛肅容道:「妹夫,剛剛只是熱身,接下來,我可要動真格的了!」

徐元興欣然道:「北飛兄請,小弟求之不得!」

「小心了!」燕北飛腳步一錯,整個人忽的往前滑出一步,長戟自上而下重重地往徐元興的頭上劈去,卻是長桿在下,裝有刺刃的部分在上,不知道是不想傷了這個妹夫,還是另有用意。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5
第七十二章 男兒,當殺人(三)

第三更,今日三更完畢

面對這直劈下來的一擊,徐元興不願硬抗,只能施展身法往後退去。

燕北飛的長戟頓時劈了個空,精鋼打造的長桿重重地砸在地上,擊碎了幾塊地磚。然而,就在徐元興以為這一招去勢已盡的時候,燕北飛卻突然一個猛衝,單手推著長戟向徐元興攻來。

直到這一刻,長戟的槍尖和鋒利的刺刃,終於發揮了它的效果。

青石磚像是豆腐捏出來的一樣,槍尖過處,紛紛碎裂,碎成兩段的青石受到槍桿的彈力與衝力作用,紛紛蹦起,蹦起的青石迎上鋒利的刺刃,頓時被割成了無數的石塊,這無數飛濺的碎石,在燕北飛巧力的作用下,逕直朝徐元興覆蓋了過去。

前後左右上下,沒有一絲死角。

飛濺的青石粉碎頓時擋住了徐元興的視線,就在這一剎那,他敏銳的靈識立刻意識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風壓從左肋橫掃而來,而且還是詭異的自上而下。

「飄柳」身法的強悍,在於對風壓的感覺,然後順風而動,避開攻擊。所以,無論是刀劍還是暗器,只要有風壓,就無法擊中懷有此等身法的徐元興。

可是,當長兵器橫掃而來,而且還是由上至下的橫掃,哪怕是面對螺旋勁都能夠閃避的「飄柳」身法,頓時出現了致命的破綻——無從閃避!

由於視線被阻,看不清燕北飛攻來的這一擊,無法判斷他橫掃而來的是戟刃還是長桿,後退的距離也就無從估計;而這自上而下橫掃而來的勁風,就算有心用「飄柳」身法閃躲,也只有一味的橫移,最終還是免不了被橫掃的下場。

所以,這一刻,徐元興果斷地選擇了跳起。

「哈哈,妹夫,你上當了!」

就在他跳起的瞬間,燕北飛的笑聲頓時傳了過來。

與笑聲一併而來的,還有突然拔高了兩丈的長戟。

原來燕北飛早就打定主意,逼他跳起,而等他身處半空,「飄柳」身法無法施展的時候,便以長桿一個乾淨利落的橫掃,結束這一次比鬥。

可是,他算盤打得響,卻還是忘了一點——此刻,徐元興手裡的兵刃,也是一桿長戟,是長兵器!

「噹」的一聲,橫掃的長桿正抽在徐元興頓住的長戟上,金鐵交擊。

然而,令人感到吃驚的是,被彈開的,竟然不是徐元興,反而是燕北飛用盡全力抽過來的長戟。

「不可能!」燕北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手中傳來的這一股大力,震得他虎口發麻,再也握不住戟桿,長戟頓時脫手飛了出去,「這足有上萬斤的力氣!」

直到這一刻,無數碎裂的青石才「辟里啪啦」地落了下來,就像是下了一場石頭雨。

朝明宮今兒個,算是徹底被毀容了。

長戟脫手飛去,「光當」一聲落在地上,爾後又輕輕彈起,再一次落在地上,便再也不動彈了。

燕北飛看著自己還在發抖的雙手,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剛剛那一擊,他的確是用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可是,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覺得長戟抽在對方的兵器上,就像是擊中了一座厚重的小山包,以他數千斤的力氣,竟然連撼都撼不動!這得有多少的力量,而且,還是在徐元興雙腳沒有著力點的情況下!單單就是這份臂力,至少也是在萬斤以上!

「他的肉體怎麼會鍛煉得如此強悍?!」燕北飛的腦子裡飛速閃過一個疑問,跟著,便想起眼前這個妹夫,幾個月前還是個丹田錯位不能修煉的廢材,心中稍稍有點釋懷了,「看樣子,過去的這十六年時間,他雖然不能修煉內息,卻把時間都用在了鍛煉肉身上。也難怪,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修煉到後天六重,看來,除了司馬前輩的靈丹,他這具九陽之體,也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直到這一刻,燕北飛方才醒悟過來,為什麼他的三叔,寧可犧牲那麼多的利益,也要讓徐元興當自己的姑爺,更是不惜和他打下那個荒唐的賭約。

九陽之體,萬中無一!

連他也不禁羨慕、嫉妒起徐元興來:「換了任何一人,哪怕是三弟無雙,就算把時間都花在鍛煉肉體之上,只怕也不可能練出上萬斤的力量來!這具身體,簡直就像是妖獸的軀體一樣,太變態了!」

就在他感慨不已的時候,徐元興也是暗暗鬆了口氣,心中猶有餘悸。

要不是他反應快,關鍵時候果斷運起了「氣血訣」,施展出「兩倍氣血流速」,只怕現在已經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燕北飛這一招,就如他所說,是玩真的,絕沒有半點水分在裡面。

此時此刻,他的呼吸也有些紊亂,臉色帶著「兩倍氣血流速」施展後的潮紅,額頭上,汗漬一片。

誰也料想不到,這世間的功法中,竟然還有不修內息養身,反而透支氣血的「氣血訣」。這「氣血訣」的施展可爆發內息也可不爆發內息,在不爆發內息的前提下,徐元興這麼做,當然不算是違反規定。

何況,在場這麼多人,先天高手比比皆是,如果他動用內息,早被人看了出來。

但別人看不出來,不代表胡不為看不出來。

胡不為也是知道「殘血功法」和早已經滅門百年的「殘血門」的,也知道那最後一任「殘血門」的門主,以這部殘缺的功法,從自己這個瘋瘋癲癲的大哥手裡換得了一瓶能讓門人苟延殘喘百年的靈丹。

本來,他還以為司馬無為真把這部功法「封印」了,可是,沒想到,司馬無為這瘋子,竟然把它傳授給了徐元興!

「你瘋了!」胡不為張開結界,劈頭蓋臉地沖司馬無為呵斥道,「你竟然把『殘血功法』傳授給了這小子!他才多大!根基才不過後天而已!你就讓他練習『氣血訣』,你這是想弄死他!」

「得了吧!」司馬無為一搖手,滿不在乎地說,「你對他瞭解多少?別什麼都不懂就來沖老子吆喝,沒大沒小!你可知道,他修煉這部功法才三個月,就已經衝開了『開』極穴。」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5
第七十三章 男兒,當殺人(四)

胡不為一瞪眼道:「廢話,能夠施展『兩倍氣血流速』,我自然知道他已經衝破了『開』極穴!我是問你,為什麼這麼早就把這部功法傳給他!當初你我修煉這部功法的時候,可都是步入了先天,道門功法根基已經打牢,這才不懼精血的損耗!以他區區後天六重的修為,哪怕『內丹』之術再神奇,只怕也是入不敷出,長此以往地修煉下去,他體內的精血終將損耗殆盡!到時候,就算你能用靈丹將他的身體調理回來,只怕也是廢了!從此休想在武道上再有寸進!」

他的確是愛徐元興之才,難得見一個如此中意的後輩,自然不想讓他步上「殘血門」當初的絕路。

司馬無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這位一向眼高於頂的弟弟怎麼突然這麼在乎起一個小輩來,不過這多少讓他收起了一些輕浮的笑容,沉聲說道:「我傳他這部功法,自然有我的道理!你這個蠢貨也不好好用你的腦子想想,他是怎麼衝破『開』極穴的!想要衝擊極穴,必須完全掌握『氣血訣』的基礎,否則,別說衝擊極穴,就是連氣血的調動都辦不到!」

「這……」胡不為一時語塞,三個月內衝破「開」極穴,這樣的修煉速度,「殘血門」歷史上不是沒有,可那個蠢到了極點的天才,就在衝破「開」極穴後,就因為精血耗空,一命嗚呼了,哪裡像徐元興這般還活得生龍活虎的。

「平時就叫你動腦子,要創新!成天抱著古人研究出來的東西,不知道自己卻創造,真想不明白,就你這腦子,咋也能頓悟步入虛境的!」司馬無為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撇撇嘴說,「老子步入虛境確實比你晚了足足五十多年,可是,老子沒成虛境之前就能煉製『血靈丹』,你能嗎?你只會煉些道門典籍上記載的丹藥,拾前人牙慧,這算毛的本事!告訴你,『內丹』之術遠比你想的恐怖,而這小子的天資也遠比想的變態!你見過一個修煉了兩個月,就從一個沒有內息的人一躍變成後天六重嗎?你見過一個沒有內息的人,單憑肉身力量和武技就差點搞死兩個後天極限的武者嗎?你對這小子瞭解多少,就敢對老子直嚷嚷,也不嫌丟人!」

「我……」讓司馬無為一通搶白加教訓,直弄得胡不為心口憋屈,忍不住就要發作。

這時候,一團白色的毛球狀生物突然從他的背後跳了起來,並且一下就落到了他面前的酒桌上。

猴子?!白色的猴子?!

胡不為一愣。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剛剛睡了一覺,醒過來聞到一陣酒香的須獼猴,就毫不客氣地端起了他的酒壺,嘴對嘴「咕嘟咕嘟」地灌起酒來。

等胡不為反應過來,劈手奪下酒壺的時候,這小壺內的酒水,已經幾乎見底了。

饒是胡不為道心修養不錯,也忍不住咒罵了一聲。

不過罵完以後,他又再一次愣住了——

這猴子,這白猴竟然無視自己的這個虛級高手佈置的結界,毫無阻擋地進來了?

「媽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他想破了頭皮也沒想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忍不住嘟囔了一聲。

司馬無為哈哈大笑道:「這猴子有意思吧!是這小子從『冰風谷』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估計是一隻天生天養的靈猴,很不一般那!」

「的確不一般。」胡不為這回倒是贊同地點了點頭,「能夠無視虛級高手佈置的結界,就算是一般的靈獸、妖獸都辦不到,這猴子,看來是天生的異種。」

須獼猴可懶得理會這兩個老道士的閒扯,它剛剛睡了一覺,肚子正餓,口又渴,見酒壺被奪了,便伸手抓起胡不為桌上的一隻雞大腿啃起來,邊啃還邊用一對黑漆漆的眼珠子漫不經心地掃蕩著四周。

「媽的,徐元興這混蛋,開席了也不叫爺!」它一邊啃著雞大腿,一邊含糊不清地咒罵著,「這小子現在在幹嘛?好像是在和人比試的樣子……不管他,反正以他現在的本事,這裡面的人,沒一個他能打得過的,爺我還是不趟這渾水,安心吃我的雞腿……咯,噎死我了,酒,酒呢……」

它的話,除了徐元興,又或者是懂猴語的人,其他人是一概聽不明白。

可偏巧,徐元興就在前面不遠處,雖然有些氣喘,但須獼猴的聲音,卻也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這猴子倒是醒了……」他瞥了一眼正在旁若無人大吃大喝的須獼猴,臉上不禁苦笑了一下,「本來擔心被軒瑤認出來,所以一直沒叫醒它,現在……算了,由它去吧,反正我已經夠倒霉的了,再倒霉,還能倒霉到哪裡去!」

他搖搖頭,又把目光落回到燕北飛的身上:「北飛兄——」

「我認輸!」燕北飛也苦笑了一聲,搖搖頭說,「妹夫,你這具身體,現在連我看了都眼饞得緊!九陽之體,萬中無一,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我看,在場諸位,除了兩位前輩以外,比肉身力量,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你說第一就是第一?」他話音剛落,文臣席位上,頓時走出來一人,「誰不知道這小子是你燕家的乘龍快婿,怎麼,還沒和燕三小姐成親,你們就開始為他造勢了嗎?你說他力量第一,是看到王潤輸了,不能再上場才敢口放厥詞吧!我還偏不信,下一場,由我來!」

徐元興的眉頭微微一皺。

他還來不及開口說點什麼,燕北飛的臉上已經佈滿了冷笑:「原來是明月樓的『文成』兄!難怪了,素聞你們明月樓的人,一向是眼高於頂,原來是真的。看來,上次你們明月樓的老樓主輸給了我們燕家老祖宗這件事,一直讓你們耿耿於懷啊!」

頓了頓,他哼了一聲,繼續冷笑說:「輸了就是輸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行軍打仗還有個輸贏,何況是我們武者之間的切磋呢。不是有句古話,叫做『勝敗乃兵家常事』嘛。怎麼,你們的老樓主輸給了我們的老祖宗,這會兒,你這個做小輩的,就想從我們燕家這討點便宜去?」

他看了眼徐元興,言辭刻薄地嘲諷道:「告訴你鄒文成,燕家可不是隨便一條小雜魚就能來充海霸王的地方,既然是你自己找打臉,妹夫,那咱就不要客氣,好好替咱燕家招呼招呼這位明月樓的貴客吧!」

說著,不等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的鄒文成開口,燕北飛就一字一句鄭重地對徐元興說道:「妹夫,我知道你是不願招惹麻煩,可眼下,就算你不願意,也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不若乾脆橫到底!天塌下來,自有我燕家給你扛著!記住,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男兒,當殺人!」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5
第七十四章 橫到底(一)

「男兒,當殺人?」徐元興看著燕北飛,嘴裡平靜地咀嚼著這幾個字,一種怪異的感覺,忽然湧上了他的心頭——

我,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

我,在怕什麼!

「是啊,我在怕什麼!」他眼中的神采越來越盛,漆黑的眸子也越來越亮,「我在怕什麼!如今的我,還有什麼可怕的?這世間,又能有什麼東西是令我感到害怕?沒有!」

連死亡都已經無所畏懼,如今,再世為人,我,又在怕些什麼!

「咚」的一聲,長戟重重地頓在青石磚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燕北飛驚訝地發現,站在他面前的徐元興,變了!

整個人無論是從神態還是氣勢上,都變得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如果說,之前的徐元興,無論是在與張狂比鬥前,還是與軒瑤比鬥後,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沉穩、冷靜,從容不迫的高手風範;那麼現在,此時此刻,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張揚、狂傲的氣勢,則更加符合他這個年紀的人,所特有的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

不,或許更進一步,有一種目空一切的張狂,那是對自己絕對的自信才會具有的傲氣,傲而不慢。

「鄒文成是吧。」徐元興淡淡地看向這個已經走到殿中的文士。

「就是我,怎樣?」鄒文成冷冷地用目光回敬著他,嘴角還露著一絲不屑的冷笑。

若非這武技比鬥是不能動用內息,否則,就憑他先天五重的修為,要收拾眼前這個只有後天六重內勁的小子,不過是舉手之勞、彈指之間的事情。這樣的小雜魚,也配得到軒瑤小姐的青睞?!

他冷笑著看了看徐元興,目光又挪到他旁邊的燕北飛身上。

即便沒有軒瑤和徐元興剛剛的那場比試,鄒文成也不會對這個年輕的小輩生出哪怕是半分的好感。

雲州明月樓和青州燕家堡素來不合,這幾乎已是世人皆知的秘密。只要是和燕家有瓜葛的人,哪怕是只有八竿子也未必打得到的關係,一旦有機會,明月樓的人動起手來,也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何況,這個徐元興,還是燕家未來的女婿!身具萬中無一的九陽脈絡,是一等一的練功鼎爐。

眼下,這燕北飛又放出這等「厥詞」,身為明月樓的弟子,鄒文成哪裡還忍得住!

他站出來,就是要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徐元興,順便落落燕北飛和燕家的臉面。

「吹這麼大的牛皮,也不怕閃了舌頭!」他冷冷地想道。

然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與他相聚不到五丈的徐元興,卻突然暴喝了一聲——

「給小爺滾出去!」長戟被杵進了地面,直挺挺地立著,而徐元興整個人猶如發狂的豹子一樣,在發出這一聲如雷鳴一般的咆哮聲時,整個人閃電般衝著鄒文成竄了過去,右手握拳,「辟啪」的骨頭脆響聲驟然響起。

這一拳,毫不留情,直奔鄒文成的門面而去!

驚人的速度!

簡直比軒瑤「縮地成寸」的身法還要快!

想通了一切的徐元興,豪氣勃發間,便要拿這個沒事找事、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鄒文成立威!

這一拳,絕對是他如今肉體力量的巔峰!

三倍氣血流速狀態下的速度。

三倍氣血流速狀態下的力量。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種自信到了極點的狂傲,誰與爭鋒!

單拼肉體的力量,就算對手是老瘋子,他徐元興也未必就會怕了!

這一拳,太快,太突然。

以至於徐元興暴喝一聲,飛身竄出的時候,殿內的所有人,包括金殿上的劉明睿,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而身處這一拳氣勢籠罩下的鄒文成,雖然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但面對氣勢如虹、狂傲囂張到了極點的這一擊,卻是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多餘的反應動作了。

他的雙臂本能地抬起,雙手猛地握拳,交叉地擋在自己的面前。

直到這一刻,他的心裡還在冷笑:「連這區區的挑釁都耐不住性子,城府比我之前料想的還要淺!看來,就算他肉體力量不小,但要收拾他,也只需要使幾個小計謀就行了!」

面對徐元興暴吼下的這一拳,鄒文成雖然如臨大敵,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輕鬆的。

他的肉體力量雖然不如王潤,但在文臣中卻也是公認的第二強。若是徐元興這一拼盡全力的一擊,是以長戟轟出,他或許還不敢抱有這種蔑視的心態;可是赤手空拳——

哼,別以為勝了張狂就是力大無窮了。張狂那廝的力量是不小,可比起自己跟王潤來,顯然還是不夠看的!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砰」的一聲,徐元興毫不留情地這一拳,結結實實地轟在了他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手腕上。

這一瞬間,鄒文成頓時大驚失色!

因為,他分明感覺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巨力,已經穿透了他的皮膚,正朝骨髓裡滲透進去!

這力量,絕對不能硬抗!

否則,就算是拼著骨頭碎裂,也未必就能硬扛住這股大力!

「不可能!!!」他在心裡狂吼了一聲,「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力量!這一拳之力,至少在萬斤以上!」

然而,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

這電光火石之間,徐元興轟出的這一拳,已經壓著他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死死貼在了他臉部的肌肉上,如果再不後退卸力,不單單是雙手手腕處的骨頭,連鼻樑骨,甚至是頭骨都有可能受到傷害!

但是,鄒文成卻絕不能退!

因為,徐元興剛剛那一聲暴喝,吐出來的字眼裡,有一個「滾」字。

若是他此刻後退卸力,不等於就是應了那句「給我滾」嗎?如果是那樣,那他鄒文成的臉面何在!明月樓的臉面,又何在!

一瞬間,鄒文成的臉部肌肉因為暴怒而徹底扭曲在了一起,異常的猙獰,只是此刻完全被雙臂擋住,所以誰也沒有發現。

他的處境很不妙。

在場的任何人,只要不是一個瞎子,光從他後仰到幾乎要讓身體失去平衡的姿勢,就知道,徐元興這揮出的一拳,力量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5
第七十五章 橫到底(二)

今日三更完畢,下周會有大爆發,而且不出意外,會是連續一周,至少也是五天,至於日爆發多少,嘿嘿,請拭目以待!

「不可能!」這一瞬間,包括劉明睿在內,所有人的心裡,都狂喊了一聲。

他們都和鄒文成一樣,以為燕北飛是在為這個燕家未來的姑爺造勢。

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自從徐元興勝了軒瑤之後,整個人的精神就有些恍惚,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應付接下來的比鬥挑戰。而燕北飛的上場,不但絕了這朝明宮宴席大殿上其他人想趁機擊敗這徐元興的念頭,同時也能盡量拖延時間,讓他的這個妹夫盡快清醒過來。

毫無疑問,燕北飛做的不錯,很不錯。徐元興也確實從鬱悶中清醒了過來,而且是徹徹底底脫離了出來。

但他們卻並不知道,燕北飛最後利用地利的這一擊,是全無水分的一擊,如果徐元興擋不住,就會落敗當場。

這些人想錯的時候,因為軒瑤的賭約,似乎完全忘了,這一人只有一次挑戰機會的比鬥,最後勝利的綵頭,可是一枚「聖級」丹藥——能讓人突破壽命桎梏,延壽五十年的「血靈丹」!

即便是親生兄弟,在這樣的綵頭下,只怕也沒有人會放水的!

「不!絕不能退!」臉色猙獰恐怖的鄒文成,在身子後仰的瞬間,就感到腰部的肌肉,已經隱隱發酸,若是堅持下去,只怕連背脊上這跟貫通身體的脊柱都會受傷,「這小子是偷襲!」

他心中大恨,而且這個念頭一經生起,便有如決堤洪水一樣,一發而不可收拾。

「對,他是偷襲!所以就算我用真元震開他,也不算違反了規定!」他心念百轉,眼神中頓時流露出一絲陰狠之色,「想暗算我,那就別怪我趁機先廢了你!就讓燕家的三小姐,嫁個天閹的夫君吧!」

這些寫來很長,但從鄒文成下定決心趁著真元反震之際,暗中破壞徐元興的生殖能力,實則僅僅只是一呼一吸的時間而已。

但就是這一呼一吸的時間,卻讓暴怒不已的鄒文成,做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舉動——

「你敢偷襲!」他暴喝一聲,幾乎扭曲成九十度的腰板突然挺直了,「給我滾回去吧!」

先天真元爆發!

滾滾的先天真元從丹田放出的瞬間,鄒文成就感到手腕處的巨力一下子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他的眼神中閃過死得意的陰冷之色,真元就要運轉全身,然後趁著反震徐元興之際,暗中在他的小腹處來上一下,破壞他身為男人應該有的能力。

可就在他挺直了腰板,準備趁勢反擊的時候。

突然!

身體內的真元,竟然凝固了一樣,完全失去了活性。不但失去了活性,而且,竟然還詭異地朝自己的丹田湧了回去。

鄒文成頓時愣住了。

就在愣住的一瞬間,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先天真元力量突然消失的徐元興,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暴喝一聲,拳頭猛然一收,然後旋風般再度轟出——

「砰」的一聲!

等鄒文成驟然驚醒過來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如同是被扔出去的綵球一樣,完全不受控制地向朝明宮大殿外飛去。

他頓時惱羞成怒,羞憤交加。可是,無論他怎麼催谷,丹田內的真元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束縛住了一般,根本就不聽他的使喚。

沒有先天真元的輔助,單憑肉體的力量,鄒文成根本抵抗不了這徐元興一拳轟出以後,留在他身體上的餘力。

原本還有些竊竊之音的大殿,突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在座的文臣們、武將們,金鑾殿龍椅上端坐著的劉明睿,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正向著大殿外飛出去的鄒文成。然後眼睜睜地目送這位三品大員一點一點地從大殿敞開的大門處,沒入到外面的茫茫夜色之中。

「撲通」一聲,殿外傳來一個物體落地的聲音,藉著,就一連串的「嘶啦」聲,其間,還伴隨著一聲慘叫。

劉明睿此刻已經毫無帝王風度地張開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攏。

他試探性地看了看金鑾殿下右手邊首席上坐著的國師魏乾機,但見這位連泰山崩於前都不會變色的當朝國師、玄門大家,此刻也是毫無風度地瞪著眼睛,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像其他將臣們那麼誇張,但也是充滿了驚訝和詫異。而且,其中還參雜著一些哭笑不得。

「呼……」直到這一刻,大殿內才響起了一個喘息的聲音。

是造成這一幕的始作俑者,徐元興。

徐元興此刻的確有些氣喘,「三倍氣血流速」已經是他眼下所能發揮的極限,對於身體的負荷,顯然要超過「兩倍氣血流速」許多。

一拳將這個送上門來找打臉的鄒文成轟出朝明宮大殿,他就立刻平息了「氣血訣」,饒是如此,此時此刻,他也感到體內的氣血猶在翻騰,尤其是臉上,一片火燙,就跟燒了似的。

「雲州明月樓。」他環視了一圈在座的諸人,嘴角浮上一絲冷笑,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也不外如是!」

既然明月樓的人已經把他歸入到了燕家的陣營,那他自然也就不用對明月樓的人再客氣什麼。無論如何,徐元興自己雖然光棍一條,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徐元興」遺留下來的一雙父母,卻還是需要他來贍養。

為了徐達夫婦,與燕家定下的親事,雖然不能反悔,但仍要做出些抗爭來,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這也是他一直很看重王寶寶這個朋友的原因。這夯貨雖然行事魯莽,粗線條,腦子總好像少了根筋;但他重情義,有血性,愛憎分明。所以就算他不斷給徐元興惹禍,但徐元興也沒有真正要責怪他的意思。

畢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有血性的男兒,已經越來越少了。而這種不似兄弟、勝似兄弟的血性男兒,則更少,人一生,能有這樣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也算是一種幸運。

冷冷地說出這句話,他又暗暗瞥了司馬無為一眼。

剛剛,從鄒文成體內爆發出來的那強大力量,肯定是先天真元無疑,然後,這先天真元還來不及發揮作用,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若非如此,現在狼狽不堪的人,就會是他徐元興了。

「這老瘋子,倒還真上道,看來也不全是想整我。」他暗暗點了點頭,見席上的諸人似乎都還在發愣,便冷笑了一聲,轉過身去,大步走上前,一把拔出那柄插在地上的長戟,然後將它遞到了候在一旁的李公公面前,「煩勞公公了,這戟,我已經用不到了。」

「嗯?哦!雜家曉得了!」李公公神經似的尖叫了一聲,然後立刻反應過來,接了長戟,把它丟給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這才恬著老臉奉承道,「徐公子果然武技了得,竟然一招就擊敗了鄒大人,老奴可是看得佩服不已啊。」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6
第七十六章 橫到底(三)

這老太監是劉明睿身邊的紅人,加上本來就是先天七重的高手,除了皇帝主子和國師,這殿內能讓他忌憚謹慎的,只怕也就是司馬無為和胡不為這對虛境修為的親兄弟了。別說鄒文成是三品文臣,就是當朝一品的元老,這老太監也未必會放在眼裡。

但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徐公子,顯然是和那些文臣武將大不一樣的。

李公公可不會忘記,剛剛那一瞬間,鄒文成竟然破壞規矩爆發體內先天真元的時候,是誰突然封住了他的丹田——

能如此不動聲色,將一個先天五重修為武者的丹田封住,並且連他這個先天七重的高手都看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除了虛級強者,還能有誰!

李公公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眼前這位公子哥,是誰帶進這皇宮的,又是誰帶著一道出席今晚的接風晚宴的——是司馬道長!新晉的虛境高手!天下第一的煉丹師!

他李公公能成為劉明睿面前的紅人,並且一直紅到現在,紅得發紫,那察言觀色的能力,是任何人都無法媲美的。

「不過徐公子。」輕輕地順帶著拍了一記馬屁後,李公公又壓低了聲音,聚氣成線,傳音道,「你剛剛一拳打飛出去的鄒文成,雖然在明月樓裡算不上什麼大人物,打了,也就打了;可是,徐公子你剛剛的那番話,卻是說壞了。只怕,接下來,明月樓的那位的長老,當朝一品太宰嚴放,是不會就那麼輕易放過你的,你要小心了。」

奉承之後小心地提點一番,深知做人做七分、說話留三分這個處世道理的李公公,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去贏得眼前這個涉世未深的青年的好感。

鄒文成他不怕,嚴放也未必會放在眼裡,但是明月樓,也不是他這個區區的老太監就能得罪的。所以,他也只是提點一下徐元興,並沒有說什麼詆毀明月樓的言辭。

「嚴放?」徐元興想起來了,之前燕北飛一個年老的文臣鬥嘴,那劉明睿再勸這兩人消停一些的時候,的確是說過「嚴愛卿、燕愛卿」這樣的稱呼。

「燕愛卿」自然指的就是燕北飛,那這個「嚴愛卿」,想來就是李公公提到的當朝一品太宰,明月樓的長老嚴放了。

想到這裡,他頓時斜眼朝對面文臣的席位上瞟了一眼。果然,剛剛那個和燕北飛鬥嘴的老臣,此刻正用一種憤恨地眼神盯著自己,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當場大卸八塊了一樣。

「多謝李公公提點,小子記住了。」徐元興的身體雖然是十六歲的少年,他的閱歷確實經過了幾十年的浮沉,自然知道這老太監這麼看重自己的原因,當下對他和善的一笑,然後轉過身去,眼神絲毫不讓地迎上了對面嚴放那要殺人一樣的目光,嘴角浮起一絲輕佻、挑釁似的冷笑。

「北飛兄!」他走上去拍了拍還在發愣的燕北飛,哈哈一笑說,「看來小弟的這一拳是大大出乎了北飛兄的預料啊,竟然讓你吃驚到了這種地步。不知道北飛兄是驚訝小弟這一拳威力太甚,還是在驚訝那鄒文成太草包,堂堂明月樓的先天高手,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燕北飛被他一拍,頓時回過神來,又聽他這麼調侃鄒文成和明月樓,眼睛一瞟,頓時看到了嚴放那殺人一樣的目光,哪還會不明白他這個未來妹夫的心思,一時間心中大樂,當下哈哈一笑,配合著損道:「我的好妹夫,瞧你這話說的!為兄剛剛和你切磋過,你的本事,為兄當然是一清二楚,又怎麼會如此驚訝?為兄自然是在驚訝這鄒文成了——」

他頓了頓,一臉戲謔地望向嚴放,嘴裡大著聲說:「這鄒文成老兄,還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燕北飛的意料!好歹也是個先天武者,怎麼說都是明月樓的弟子,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呢?不堪一擊也就算了,妹夫,我說你還記得這位鄒老兄剛剛出場時候的那番話嗎?」

「記得,怎麼不記得了。」徐元興朗聲笑道,「這位鄒兄出場時候那叫一個牛氣啊,說什麼『誰不知道這小子是你燕家的乘龍快婿,怎麼,還沒和燕三小姐成親,你們就開始為他造勢了嗎?你說他力量第一,是看到王潤輸了,不能再上場才敢口放厥詞吧!我還偏不信,下一場,由我來!』,嘖嘖,說得我當時心頭一片火起,這不,下手的時候就難免重了一些——」

他的記憶力倒是不錯,將鄒文成當初的話一字不漏地給重複了一遍,末了,才聳聳肩,臉上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來,惋惜地說:「可誰想到這位鄒兄是典型的『大舌頭』,吹牛功夫一流,可真當上手了,卻是一翻二瞪眼,慫了。早知道他的肉體力量這麼弱,我肯定會留一手,你說是吧。如果那樣,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讓鄒兄這麼丟人,以至於上不來台了。」

朝明宮大殿外,就是百十級的台階。

雖然朝明宮不像乾清宮那般鄭重,但殿外也是有兩段台階,每一段都在五十級上下。聽鄒文成剛剛被轟飛出去後,那「砰」的一聲,和接下來的一連串「嘶啦」聲,顯然是落地還不算,又從這百十級的台階上一路滾了下去。

徐元興現在說他「上不來台」,顯然就是在暗指這件事,已經帶有很濃厚的羞辱之意了。

燕北飛當即哈哈大笑,他現在是巴不得這位妹夫好好落落明月樓的臉子。平日裡,他這個燕家的子弟,可是沒少受嚴放這位當朝一品太宰的氣。

論官位,他比嚴放差了好幾級,論實力,人家嚴放是先天八重的修為,而他不過才先天三重而已,就算指名道姓地找人家單挑,也是被虐的份。可想而知,這燕北飛平時有多憋屈了。

但這也著實沒辦法,誰叫老祖宗把他派到了雍州,來到這皇城,在劉明睿手下最精銳的軍隊皇陵衛中歷練,既然是歷練,那燕家的長輩自然不會給他哪怕是一點點的幫助,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所以,燕北飛等這樣一個機會已經很久了。本來,他是準備自己親自下場,指名道姓挑戰那個姓嚴的老匹夫,不過,既然這個妹夫在不用內息輔助的情況下比自己更強,他當然是樂得看好戲了。
junkbond 發表於 2011-11-11 05:56
第七十七章 橫到底(四)

於是燕北飛大笑了一陣,然後探出頭去,裝出一副往大殿外夜色中張望的樣子,足足看了好一會兒,才假模假樣地撇撇嘴說:「咦,難不成還真的是叫妹夫你猜對了?這位鄒老兄是自覺顏面盡失,所以乾脆連跟陛下道別都不道別,就這麼灰溜溜的跑回家去了?這可是有失臣子的雅度啊,也是對陛下的不敬。」

「胡說八道!」在徐元興這燕北飛這兩人有意的一唱一和下,嚴放算是給真的氣炸了肺,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當即跳起來指著這兩個小輩罵道,「兩個燕家的小崽子!你們還真有臉說!哼!」

徐元興扭過頭去,裝出一副詫異的樣子,掃了嚴放一眼,故作驚奇道:「前輩,你哪位啊?我們說鄒兄,關你毛事!」

「呵呵!」燕北飛哪裡不知道他的意思,頓時戲謔地介紹說,「妹夫,這可就是你有眼不識泰山了。這位嚴放,嚴太宰,可是明月樓內有名的長老,先天八重修為的高手。」

「哦,原來是當朝太宰。」徐元興聳聳肩,滿不在乎地看著他,說道,「嚴太宰是吧?你好。」

「哼!」嚴放冷哼了一聲,沒有搭腔。

徐元興也不理會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嚴太宰,我敬你是前輩,所以才用這種禮節性的言辭。不過,你若是想在我這倚老賣老,只怕也討不到什麼好!」

他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指了指嚴放,又指了指殿外黑漆漆的夜色:「嚴太宰你給我看清楚了,什麼叫做『你們還真有臉說』?我與北飛兄為什麼沒有臉說這些話了?如果你老眼昏花,已經到了快瞎的地步,那我好心提醒你,不妨問問你周圍的同僚們,他們會告訴你,剛剛那個像狗一樣被人一拳轟出這朝明宮大殿外的人,是你的同門,明月樓的鄒文成,不是我徐元興!」

說罷,不等嚴放言辭反擊,他又把手指豎起來,然後左右晃動了兩下:「另外,我覺得你這位太宰似乎是應該告老還鄉了。我,徐元興,姓徐,而且目前還沒有與燕茗成親;所以你說的『兩個燕家的小崽子』這句話,實在是有邏輯上的問題。北飛兄是燕家的小崽子,我,不是,至少現在還不是,對吧,北飛兄。」

燕北飛笑罵道:「你才是個小崽子,敢對我無禮,信不信我把軒小姐單獨約會你的事情告訴三妹?哼哼,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三妹會怎麼對付你!我可預先告訴你,我這個三叔的千金,可是深得老祖宗的疼愛,她要是想整蠱一個人,燕家上下,沒人敢站出來袒護。」

「我擦,這麼強!」徐元興裝出一副「我怕怕」的樣子,半真半假地討饒道,「北飛兄,你可以不要給我煽風點火。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是有賊心沒賊膽,關於軒小姐這事……」

眼見這兩個小輩竟然旁若無人地開起了玩笑,全然沒有把他這位明月樓的長老、當朝的文臣之首放在眼裡,加上徐元興又是一番言辭羞辱,不禁令嚴放勃然而怒,三屍神暴走!

「好好好!」他怒極反笑,接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才惡狠狠地瞪著徐元興,冷冷地說道,「看來當真是江山輩有才人出,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話,是越來越沒有人聽了!好得很!你勝了軒瑤,勝了燕北飛,如今又勝了鄒文成,已經是三連勝,真是後生可畏!那接下來,就讓我這老頭子,出來試一下吧!也好叫某些坐井觀天的小輩,見識見識雲州明月樓的武技!」

說話間,他排眾而出,大步走到殿中,果然是要做徐元興下一個的對手。

「嚴太宰親自下場?」燕北飛哈哈一笑道,「妹夫,我們這位嚴太宰平時可是一向不屑與人動手的。如今難的肯出來點播點播你,你可要好好學習,虛心受教哇。」

「前輩是不假,不過這明月樓,除了吹牛的功夫一流,我就怕他沒什麼武技好點播我的。」徐元興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又聳聳肩,看了嚴放一眼,裝出小聲嘀咕的樣子,對燕北飛說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點水,給老人家留點顏面?」

「呃……」燕北飛沒想到這個妹夫還真敢當著在座諸人的面,說出這種話來,頓時小愣了一下,然後眉毛一挑,聚氣成線,鄭重地提醒說,「妹夫,我們剛剛那話,說來氣氣這嚴老頭可以,你可千萬別當了真,真以為明月樓的武技好對付!之前要不是你搶了先手,那鄒文成沒有準備,猝不及防下下倉促格擋,只怕你這一拳也發揮不出那麼驚人的效果。這嚴老頭可不比鄒文成,明月樓的長老,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你可千萬不要大意了。」

「我曉得,你放心好了。」徐元興呵呵一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事到如今,燕北飛就算真不放心,也沒辦法了。不過他對徐元興也是極有信心,只要這個妹夫不輕敵大意,光就是不能動用內息這一條限制,嚴老頭的武技威力就要打個對折,再加上徐元興恐怖的肉身力量,只要穩紮穩打,說句難聽的,耗也把這嚴老頭給耗死了!

當下,他拍了拍徐元興的肩膀,叮囑了一句「小心」,就往自己的席位走去。

到此時,那些眼睜睜看著鄒文成被徐元興一拳轟出朝明宮大殿的諸人,也都紛紛回過了神。雖然他們中的大半都錯過了剛剛那唇槍舌劍一般的調侃,但這些鼻子比狗還靈敏的將臣們,單是看殿中這直眉瞪眼的兩人,就心知接下來絕對是有一場好戲可看。

就憑嚴放明月樓長老的身份,他們就篤定接下來必有一場惡戰。

不過,今時今刻,他們也不敢再對接下來這一局比鬥的結果做出什麼預測又或者是評論了。

殿上這個名叫徐元興的青年,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意料。只是,這些人一時間也想不明白,怎麼剛剛還進退有度、從容不迫的徐元興,突然之間,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狂傲、囂張、強橫,難道,就是因為燕北飛對他說了一句「男兒,當殺人」嗎?

這也太扯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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