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養個狐狸精 作者:唐川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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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貓☆ 2011-4-4 12:38: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9 1314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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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 大張旗鼓

  張靈聽到李雲東到訪的消息,頓時一愣,脫口道:「他來得好快啊!」說著,她扭頭看向張天師所在的方向,有些緊張的說道:「掌門,你要不要見他?」

  張天師沉吟了一會兒,淡淡的說道:「他來這裡不是來見我的,而是來見傲無霜的。見我,只是明面上的說法。而且現在時機未到,等到時機,我自然會和他相見的。」

  張靈知道李雲東現在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自己對上他,無論是身份地位、實力修為上,都相差甚遠,更何況現在李雲東攜大勝之威而來,她很怕自己在李雲東面前被他壓住了威風,而丟了正一教的臉面。

  可眼見自己的掌門師弟又不肯出去見人,她無奈之下,只好說道:「那我去下山迎接吧。」

  張天師說道:「天和、流芳,你們都與李真人有一些緣分,一起下山去見他吧。」

  張天和與張流芳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點頭稱是,跟在張靈身後出了仙霞洞。

  李雲東上一次他低調的與蘇蟬來這龍虎山求見張天師,卻被毫不客氣的拒之門外,更差點與張孔雲打起來,這一次他高調前來,帶著蘇蟬、紫苑和周秦一齊前來,當真是四大雷劫高手同時出現,堪稱一王三仙,這陣容威勢,光是聽聽都嚇死個人。

  正一教的張靈不敢怠慢,為了在陣容上與李雲東等人相抗衡,她幾乎調動了正一教所有的力量,便是在閉關之中的張孔雲也被驚動,除了張天師,正一教諸人幾乎傾巢而出。

  李雲東在山腳下只聽見一陣山上傳來了一陣叮令的清脆鈴聲,放眼一看,卻見山腳下山道拐彎處人影閃動,飛快的掠過來幾個人,正是張天和與張流芳。

  張流芳剛剛驟逢大變,原本飛揚跳躍的性子也變得有些沉抑,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李雲東後,見這個威名赫赫的李無敵雖然攜大勝天機玄狐的威勢而來,可臉上不見半點的得意之色,反而比起往常更見平易近人,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讓人一見便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喜歡親近之意,自己因為李森離開而悲傷難過的心情似乎都好了許多。

  張流芳忍不住問道:「李無敵,你現在是到了金仙最高境界了麼?」

  金仙是道家修行的最高境界,中國《正統道藏》中所收錄的《高上玉皇本行集經》云:「是時,梵天一切金仙、大乘菩薩,四眾八部,承斯光照,皆來金碧九霞,流景飛雲玉輿。」

  其中,金仙指的便是便是等同於佛教中「佛陀」一樣境界地位的大神仙。

  唐憲宗時期的道士施肩吾,著書立說,在《鐘呂傳道集》將仙人分五種,分別為: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而天仙的來歷,便是指道教六界三十六重天中的最高境界第六界大羅天。

  因此天仙也稱大羅天仙,或者大羅金仙。

  修行人渡完雷劫後,從此天雷便不再是他的威脅,老天爺很難再收服這樣的人物,因此便只能承認這樣的修行人的「仙人」身份。

  但仙人也分三六九等。鬼仙,指的是修行人修煉到肉身損毀,屍解飛昇後,他的陽神沒有消失並且能夠長久通靈而存在於鬼道的世界中.,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閻羅王。

  人仙在世俗中的代表人物便是世人所津津樂道的濟公;而地仙這樣的代表人物便是赫赫有名的呂洞賓、漢鍾離、張果老等等這樣的八仙。

  而神仙則多是指太白金星、二郎神等成名已久的仙人,而天仙,也便是大羅金仙,是修為最高的一類仙,最高能修到形神俱妙,不受生死的拘束,神聚神散操縱自如,天上人間無人能敵,在天界中,最著名的天仙、大羅金仙便是昊天通明宮玉皇大帝!

  自從商周封神大戰以後,天界便不允許金仙下凡,甚至神仙也不允許輕易涉足凡塵。

  因此人世間是沒有在世金仙的,張流芳這一問聽起來雖然沒什麼大問題,可仔細一琢磨,卻有些不妥,潛台詞似乎在說:李雲東,你修為已經這麼高了,什麼時候飛昇啊?

  這樣的話對於一個修行人,尤其是大修行人非常忌諱的問題,因為這句話換個方式,其實就是在問:你啥時候掛,啥時候死啊?

  張天和聽出了張流芳這話中的唐突無禮,立刻便瞪了她一眼:「流芳,真是失禮,快跟李真人賠禮道歉!」

  李雲東和張流芳打的交道也不少,知道她是一個直腸子女孩兒,幾乎是一丁點兒心機都沒有,比蘇蟬還不如,他知道張流芳說者無意,自己也便不在乎的笑道:「哪裡有那麼嚴重。」說著,他笑著對張流芳說道:「金仙可差得遠呢,而且我哪裡稱得上是無敵,當今世上倒是有一人稱得上是無敵。」

  張流芳先是對張天和扮了個鬼臉,小聲道:「李無敵才不像你這麼小氣呢!」說著,又對李雲東好奇的問道:「那誰才是無敵?」

  李雲東微微一笑,說道:「天機玄狐!」

  張流芳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封魔大戰,自然不知道天機玄狐的恐怖和可怕,她只聽張天和與鄒萍說李雲東等人封印了天機玄狐,便以為李雲東已經變得比天機玄狐還要強大。

  可實際上張天和與鄒萍兩人都只是看到了鬥法大戰的結尾,卻沒看到前面的驚險與艱辛,因此回來的時候只說了李雲東最後將天機玄狐封印的過程。

  張流芳聽見李雲東說天機玄狐是當世無敵,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啊,你好狡猾,說天機玄狐是當世無敵,可你這李無敵又擊敗了當世無敵,那豈不是無敵中的無敵?」

  李雲東見她天真爛漫,便笑著說道:「哪裡的話,又不是我一個人打敗的天機玄狐,蘇蟬、紫苑、周秦,已經中日修行界各派的修行人都出力不少,沒有他們,我一個人是不可能打贏天機玄狐的。」

  張天和見李雲東如此大勝,卻依舊這樣的謙遜,心中暗自敬佩,不由得便將他當成了自己將來要追趕的目標和標桿,此時他恭敬的說道:「李真人,閒話少敘,請與我們一同上山吧,我們正一教諸位同門已經等候多時了。」

  李雲東這一次高調來訪,目的就是為了讓正一教明白現在自己的實力和地位,讓他們不敢對傲無霜下手,以免發生什麼悲劇事情。

  這一次他眼見正一教派出來接見自己的兩人是與自己頗有緣分,又與自己頗為友善的張天和與張流芳,便知道正一教有心要與自己交好,不再將自己看成是敵人。

  李雲東心中一定,扭頭對一旁的蘇蟬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讓她定心。

  蘇蟬見李雲東看來,甜甜一笑,小丫頭上一次和李雲東來這龍虎山,被人喊打喊殺,這一次來,卻是被人當成了貴賓貴客,恭恭敬敬的迎上山,臉面上大有光彩,如果不是心繫自己師父,此時又有外人在場,她簡直要摟著李雲東的胳膊狠狠吧唧他一口。

  李雲東又與紫苑和周秦點了點頭,一行人沿著山路拾階而上,此時正一教早已經封山,山上半個遊人也沒有,走上了半山腰,便見半山腰的山門處有一個石牌坊,正是正一教的山門,這山門牌匾飛簷斗拱,威嚴肅立,兩旁站著正一教的眾多弟子,為首處則站著張靈、張孔雲等正一教老一輩的修行人。

  李雲東見正一教興師動眾,竟然在山門處就隆重接待,再也沒有以往上了山以後,沒人搭理的情況,他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歎。

  正一教是中華道家修行界中的龍頭老大,他們這一番做派,說明這個中華道家最大的修行門派已經正式承認了自己的實力和地位,認為自己有了和張天師平起平坐的資格,而張天師是什麼人?

  這是在宋朝時期被稱為「天師」,既「上天之師」,見皇帝不拜,總領三山符錄的大修行人,即便是在末法時代的今天,這也是可以直達天聽的大人物!

  自己從一個宅男一步步走來,竟然走到了這樣的地步,回頭一看,當真是如夢如幻。

  張靈也頗有些目光複雜的看著李雲東,她儘管心中依舊有些不甘,但此時形勢比人強,李雲東異軍突起,此時的他已經強到了一個「他們就算不想承認,也必須得承認」的地步了。

  張靈定了定神,上前稽首一禮,說道:「正一教張靈暫領掌門職位,攜門下弟子見過李掌門。」

  李雲東也上前一禮,說道:「不敢,修行後進見過諸位前輩。」

  正一教的諸多老前輩們生怕李雲東攜大勝之威而咄咄逼人,此時見他如此謙恭,一個個心中暗自點頭,不由得對李雲東的評價也又高了幾分。

  張靈也微微鬆了口氣,她像是已經忘記了與李雲東之前的齷齪似的,微笑著與李雲東寒暄著,而李雲東也當以前的不愉快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只是微笑著與她說著話。

  兩人客套了一陣後,李雲東終於說入了正題:「張真人,我門下的傲無霜衝撞貴派禁地,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這次來我正是因此而登門道歉來的,不知道現在傲無霜在哪裡?」

  張靈心中暗道:來了!

  她微微側了側頭,看向一名掌管刑罰的正一教弟子,這名弟子正是護衛絕天滅情陣的其中一人,他此時對張靈低聲說道:「她還被關在劍籠之中呢。」

  張靈微怒,瞪了他一眼,低聲道:「還不立刻放出來!快,快去將傲無霜請來!」

  這名弟子立刻轉身而去,可過不多久,又哭喪著臉過來,緊張的低聲道:「大師伯,出事情了。」

  張靈是一個極要面子的人,她心中咯噔一下,繼而大怒,忍不住聲音便大了起來:「出什麼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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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癡情狐妖

  這名弟子眼見四周目光齊刷刷的向自己看來,一臉糾結痛苦的張靈說道:「她不肯動啊,我們又拿她沒有辦法。」

  張靈驚怒交加閡閤閨閣,心中暗道:這個狐妖這是要幹什麼?難道她知道這時候狐禪門的掌門人來了,故意擺架子來落我們正一教的臉面麼?

  張靈越想越覺得是如此嘁嘈嗷嘧,心中不禁怒氣衝天,但她臉上卻還忍得住鞄靽靾靻,只是瞪了這弟子一眼後,強忍著怒氣樄榐槁榓,轉過臉來,對李雲東笑了笑,說道:「李掌門,貴派門下弟子不肯前來,看來非得等你前去才行啊,我們正一教是請不動了。」

  李雲東之前也聽見了張靈和之前的正一教弟子說的話,他不動聲色,淡淡一笑,說道:「那就請地火真人帶我去吧,我想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張靈見李雲東不深究這件事情,便也稍微放下心來,趁機想將事情說個清楚,她說道:「李掌門,這件事情我們正一教剛剛查問過,絕天滅情陣法陣的損毀破壞的確與傲無霜無關,這件事情卻是陰差陽錯,因為我們正一教自己人而起,在這裡就不與李掌門仔細說了,不過傲無霜衝撞我們正一教禁地,這卻是事實,念在傲無霜雖是狐妖之身,但是一片癡情,令人感動,而且李掌門又多次與我正一教有恩,因此我們希望大家化干戈為玉帛,還希望李掌門以後多多約束手下,以後這樣的事情千萬不要再發生了。」

  衝撞禁地在任何一個教派都是非常大的事情,要追究罪責,後果十分嚴重,可張靈這一番話卻是透露出來極為明顯的意思,正一教不想與李雲東計較深究這件事情,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雲東見對方伸了個橄欖枝過來,姿態放的頗低,他雖然之前與正一教有不少摩擦,但是此時他已經看穿生死世事,回首一看以前的事情,頓時一笑而過。

  李雲東笑著說道:「地火真人言重了,等我見到了傲無霜,一定勸她向貴派賠禮道歉,以後我一定多多約束她們。」

  張靈沒想到李雲東修為高到了這樣的地步,竟然如此謙和,與之前自己印象中那個鋒芒畢露的李雲東竟然恍若兩人,她不禁面露驚訝之色,重新認真的審視起眼前的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大修行人起來。

  在她印象中,便是自己的弟弟張天師和王遠山,他們兩人在李雲東這年紀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修為和這樣的境界,縱觀中華歷史上下兩千年,道家修行人中在二十歲弱冠之齡就能修煉到他這樣境界的,實在是屈指可數。

  王重陽修煉得道時,已經六十六歲高齡;張三豐遇火龍真人時,已經七十七歲;張道陵雲遊求道時,已經五十八歲;中國太極文化創始人,張三豐的師祖陳摶仙人得道時,已經劉十二歲……

  而佛家修行人當中,張靈印象中在如此年輕便有這樣境界的,卻是有不少,但有這樣法力修為,又學貫佛道兩家的,卻唯有驚才絕艷的八思巴美玉在前。

  張靈暗自感慨,心中便是再有偏見,此時也不禁被李雲東的氣度所折服,她頗有些疑惑和猶豫的說道:「李掌門,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雲東笑著稽首道:「地火真人見多識廣,見識一定是不錯的,有什麼話說就是了,晚輩洗耳恭聽。」

  張靈聽了越發的對李雲東高看幾分,便頗為慎重的說道:「李掌門,以你現在的修為境界,正應該是著書立說,開宗立派才是,為什麼要拘泥於在狐禪門之中呢?」

  張靈對李雲東這時的氣度和為人頗為心折,因此這番話倒說得頗為委婉,完全不像以前那樣火氣十足。

  李雲東聽了,卻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說道:「地火真人說得有道理,我回去好好想想。」

  張靈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感歎:這樣的大修行人,如果一輩子就被束縛在狐禪門之中那可真是我們修行界的莫大損失啊!狐妖魅惑,害人不淺!

  想到這裡,她看了一旁的蘇蟬一眼,卻見她眉目如畫,體態風流,眉宇間說不出的嫵媚銷魂,她一雙眼睛癡癡的看著李雲東,那嬌俏宜人,癡情不移的模樣當真是惹人憐愛,她與紫苑和周秦這樣的絕色站在一起,也依舊惹得正一教中許多弟子在偷偷的看她,自己如此反感厭惡狐妖的人了也不禁要誇一句「我見猶憐,何況老奴?」

  張靈心中暗歎,王遠山被傲無霜害了,希望這李雲東將來不要也被害了才好。

  張靈對李雲東說道:「李掌門,還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傲無霜。」

  李雲東笑著點頭,他回頭與蘇蟬等人打了個招呼後,便跟著張靈而行,一行人走下了主峰,來到偏峰後,遠遠的,張靈便見幾名正一教弟子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一看見她便流露出惶恐之色。

  張靈微微一驚,連忙上前兩步:「怎麼了?傲無霜呢?」

  其中一名弟子苦著臉說道:「跑了!」

  張靈大驚:「什麼?怎麼跑的?不是說她剛才不肯動麼?」

  這名弟子囁囁的說不出話來,一旁另外一名弟子小聲說道:「我們見傲無霜不肯動,她只是說要等王遠山來,她才肯離開,於是我們怕她耽誤事情,就告訴她王遠山師伯已經……仙去了。」

  張靈氣得要跳起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幾名弟子:「然後呢?」

  之前的弟子小聲說道:「然後……她不相信,就跑了。」

  張靈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亂跳,自己的臉面和正一教的臉面都實在丟盡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和李雲東交代。

  李雲東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沉,他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卻見旁邊紫苑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對他打了個眼色,向偏峰的山頂望去。

  這時蘇蟬也忽然脫口道:「呀,我知道師父去了哪裡!」說著,自己便自顧自的一溜煙往山上衝去。

  張靈喊都喊不贏,剛張開嘴,便見李雲東和紫苑等人也都身形一閃,朝著山上飛去。

  她苦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瞪了這幾名弟子一眼後,一招手,帶著正一教諸多弟子們便也跟了上去。

  李雲東等人飛到山頂後,果然便在一塊巨大的風塵石旁邊看見傲無霜孤零零的懸崖峭壁邊,兩眼癡情的遠眺著天涯海角,整個人一動不動。

  蘇蟬一眼望見傲無霜,頓時撲了過去,驚喜交加的呼喊道:「師父!」

  可她撲到傲無霜跟前後,卻又猛的一下站住了腳步,驚疑不定的看著她。

  蘇蟬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傲無霜,卻見她形容憔悴,完全沒有了往日裡的冷艷和堅強,她眼神雖然依舊堅定,可髮梢間滿是白霜,顯然是天氣寒冷凍出來的,對於她這樣的修行人,這簡直不可思議,只有心神大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精氣血,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李雲東在一旁看著暗自皺眉,想上前去看看情況,卻被紫苑輕輕拉住。

  李雲東回頭一看,卻見紫苑對自己搖頭,低聲道:「你別去,現在只有傲無霜最親近的人才能跟她說話,我們去了都會出問題的。」

  蘇蟬見傲無霜整個人就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整個人都沒了生氣,她又驚又怕,想伸手拉她,收伸到半空中卻又忍不住僵住,怕自己驚擾到了她,又惹出什麼禍事來。

  蘇蟬顫聲道:「師父,你怎麼了,師父?」

  傲無霜聽見這熟悉的聲音,一雙直勾勾盯著遠方的眸子微微動了動,可眼中依舊沒有什麼活氣,她聲音空洞的說道:「你是誰?」

  蘇蟬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眼淚便在眼眶裡面不停的打轉:「是我呀,是蟬兒呀,你最疼愛的徒兒呀!師父,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蟬兒?」傲無霜這才眼眶裡面有了一絲活氣,她緩緩的轉過頭來,空洞的眼睛漸漸聚焦,定在了蘇蟬的身上,傲無霜緩緩的笑了笑,伸出手撫摩了下蘇蟬的臉頰「是蟬兒來了啊?你們從日本回來了?告訴師父……王遠山他沒有死,對不對?」

  蘇蟬哪裡說得出一個對與不對來,她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撲到了傲無霜的懷中,嗚嗚直哭:「師父,你別嚇我,徒兒不能沒有你的。」

  傲無霜見她這個模樣,她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柔和,她一邊輕撫著蘇蟬的烏黑長髮,一邊抬頭向遠處的李雲東看了一眼,說道:「你已經有疼愛你的人了,還要師父幹什麼?」

  蘇蟬一下被嚇得哭都忘記哭了,她猛的抬起頭來,梨花帶雨的看著傲無霜:「師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傲無霜微微笑了笑,輕柔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你長大了,終歸要習慣沒有我的日子的。」

  蘇蟬驚恐交加,大聲道:「不行,不行的!」

  傲無霜輕聲道:「我要在這裡等王遠山回來,你難道也要陪我在這裡等麼?你不想陪著你的情郎一起好好的過日子麼?」

  蘇蟬死死的摟著傲無霜,腦袋紮在她的懷裡面,嘶喊道:「那我就陪你一起等!」

  傲無霜輕輕一笑:「上一次我等了他十年,他才出現,這一次卻不知道要有多久了,難道你也要陪我等?別傻了……」

  蘇蟬哭道:「師父,我陪你等,我陪你一直等!」

  傲無霜輕聲歎了一口氣,抬眼看向李雲東,她緩緩的說道:「我就把她托付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說著,她雙臂一振,忽然將蘇蟬甩了出去。

  李雲東眼疾手快,一把將蘇蟬接住,此時蘇蟬又驚又怕,驚恐得氣血大亂,哪裡還有半點法力真元,她眼見傲無霜這個做派,只嚇得手腳發軟,一時都站不起身子。

  李雲東摟著小丫頭,輕聲歎息道:「傲無霜前輩,王遠山如果……回不來了呢?」

  傲無霜笑了笑,癡癡的說道:「十年前也有人這樣跟我說過,可最終我還是等到他回來了。」

  李雲東聽著心中難受,便又說道:「我是說……如果他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呢?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甚至是一千年?」

  這一番話雖然沒有說明白,但實際上就是在告訴傲無霜,王遠山已經死了,他回不來了。

  可傲無霜卻彷彿聽不懂似的,她癡癡的將目光投向遠方,低低的說道:「那我就等他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上一次我等到了他,這一次,我也能行的!」

  說完,她最後愛憐的看了一眼蘇蟬,然後扭過了頭去,手中捏了個指訣,一張符箓緩緩的從她袖口中飄落出來,然後在半空中燃燒成灰。

  剎那間,傲無霜渾身劈啪作響,整個人腳下瞬間石土墳起,一下便將傲無霜整個人都埋在了其中,變成了一塊大石,只依稀能夠辨認出一個人的形狀。

  這一下的變故只驚得這山上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眾人張口結舌的看著癡情而倔強的傲無霜為了等候王遠山,竟然將自己封印石化起來,在這裡化作一塊大石等待著他!

  正一教諸多對傲無霜狐妖之身抱有強烈敵意的修行人都被傲無霜癡情所震撼了,他們呆呆的看著這座大石,盡皆啞口無言。

  一時間,這龍虎山的偏峰上寂靜無聲,只有蘇蟬撕心裂肺的悲慼痛哭聲繚繞在這山澗之中,久久不能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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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憐香惜玉

  傲無霜毅然決然的化身成石的這一幕震撼了龍虎山偏峰上的所有人,]一些正一教的女弟子更是忍受不住轉過頭去擦著眼淚,張流芳小小年紀還不怎麼懂得愛情蒨菛萣蒠,可看著傲無霜化身成的大石,眼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張孔雲向來厭憎傲無霜慴態慞慓,認為是她迷惑了王遠山,這才害了他搿撤摘摳,可此時見傲無霜近乎於殉情的將自己變成了石頭,饒是他固執己見墂墎塻墏,此時也忍不住喟然而歎:「好一個癡情的狐妖……」

  小丫頭蘇蟬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在李雲東懷中生生哭暈了過去。

  李雲東愛憐的摟著蘇蟬,胸前被哭濕了好大一塊,他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靈也沒想到傲無霜癡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她轉過頭來,頗為無奈的看著李雲東,說道:「李掌門,這……」

  李雲東心情沉重的擺了擺手:「事情已經這樣了,別的話也不用再說了,希望貴派善待我們狐禪門前輩傲無霜……所化成的石身,我將感激不盡。」

  張靈沉沉的點了點頭,轉身大聲對正一教的弟子們說道:「以後這座山再也不對外開放,這裡被列位我們正一教龍虎山的禁地,凡我正一教弟子,沒有允許不准踏入這座山半步,更不允許任何人觸碰傲無霜的石身,聽明白了麼?」

  正一教的弟子們都被傲無霜的癡情和忠貞所感,肅然而凜,齊聲應諾。

  李雲東對張靈和諸位正一教弟子微微稽首,拜謝道:「我在這裡先代表蘇蟬和狐禪門上下向諸位拜謝了。」

  說著,他將小丫頭緊緊的摟在懷中,轉身便往山下走,可走出去幾步,他又轉過身來,目光看著正一教的諸人,說道:「自古以來,人和妖雖然並非同類,也極難同存,但是大家不妨想想,為什麼我們就這樣不能容忍一個異類存在於我們的身邊呢?傲無霜她做錯過什麼事情?她傷害過什麼人?她追求自己的幸福和愛情,難道也有錯了麼?如果這樣也有錯,那我們千百年來為什麼要謳歌卓文君,要稱讚祝英台,哪怕是白素貞也是我們讚許的對象,可一個蛇妖老百姓都能接受,我們卻為什麼不能接受一個狐妖呢?」

  李雲東表情沉痛,說道:「諸位都是明事理的修行人,今天發生的事情我深深的感到難過和悲傷,我希望以後不要再發生這種事情了!」

  李雲東這一番話說得眾人目光閃動,若有所思,一旁的紫苑和周秦更是癡癡的看著李雲東,心潮澎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雲東最後向正一教眾人一禮後,抱著昏迷過去的蘇蟬轉身下了山,只留下正一教諸人一陣唏噓不已。

  李雲東一行人從日本回來的時候,因為心繫傲無霜的安危,就直奔龍虎山而來,此時他們返回天南市家中的時候,剛進門,便見小狐狸們一個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或者地毯上,耷拉著腦袋,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有的神情哀戚,有的則在輕輕的抹著眼淚。

  只有一旁的阮紅菱和林淼見到了李雲東等人,頓時喜形於色,飛快的迎了上來,阮紅菱有些激動的紫苑問道:「紫苑師姐,你們回來了?怎麼樣了?」說著,她目光落在蘇蟬身上,頓時緊張的問道:「蘇蟬怎麼了?她負傷了?傷在哪裡?嚴重不嚴重?」

  紫苑衝她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看了客廳裡面的小狐狸們,用眼神詢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阮紅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旁的李雲東一眼,低聲道:「你們自己問她們吧。」

  李雲東見小狐狸們一個個哭喪著臉,完全不像平日裡的機靈活潑,他一愣之後,心道:難道她們就知道傲無霜的事情了?消息傳的這麼快?

  李雲東問道:「你們怎麼了?難道知道你們傲無霜師叔的事情了?」

  凌月此時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哭得有些紅腫,她抹著眼睛,哽咽道:「掌門……六師伯她們……她們……」

  她說著說著,卻有些泣不成聲,下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李雲東一驚:「曹乙和劉岳紅她們怎麼了?她們也出事了?」

  凌月一愣,嘰兒的抽泣了一聲,淚眼朦朧的說道:「也?什麼叫也出事了?」

  李雲東暗自皺眉,沉聲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先別急著哭。」

  「嗯,我不哭,我不哭。」可小狐狸凌月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抹著眼淚,她嘴巴一撅,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卻像是越抹越多似的:「六師伯她們不要我們了啦……」

  她話一說完,小狐狸們都放聲大哭了起來,一時間這客廳裡面哭聲陣陣,愁雲慘淡,彷彿開了個靈堂,饒是李雲東修為高深,也被哭得有些心裡面發慌。

  李雲東忍不住追問道:「不要你們了?怎麼回事?」

  這時旁邊一個小狐狸哭哭啼啼的遞過來一張紙,李雲東接過一看,卻見上面寫著幾行娟秀的文字,卻是曹乙書寫的辭行信。

  李雲東定睛一看,卻見上面寫道:掌門,你好。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與劉岳紅師姐已經徹底的離開了狐禪門,離開了你的身邊。

  相信現在掌門已經知道我們離開的理由和原因,因此這一次的辭行十分突然,可我們又無顏再面對掌門,甚至連當面道歉告辭的勇氣也是沒有。

  這些日子掌門你待我們如何,我們又不是鐵石心腸的石頭人,哪裡有不感動,不明白的道理。但是,前任掌門劉燁待我們有養育教導之恩,而掌門你與我們有再生護佑之恩,因此我與師姐夾在當中備受煎熬,每天度日如年,徹夜難眠。

  狐禪門的大計本與我們無關,但我們從小深受劉燁的養育之恩,不得不報,但又覺得愧對於掌門,因此左右為難之下,不得不辭行而去。

  只不過,這一切罪責在我與師姐,蘇蟬、凌月等人卻是一概不知,還希望掌門不要怪罪她們。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她們若是離開了掌門,那便猶如無根之萍,無本之源,天下雖大,卻沒有她們的容身之處,我與師姐縱觀當今天下修行界,唯有掌門心胸寬廣,修為高深,足以庇佑她們不受世俗侵害,還望掌門慈悲為懷,萬勿捨棄她們。

  李雲東看到這裡,忍不住抬頭一聲長歎,語氣責怪的低聲道:「胡鬧,真是胡鬧!」

  旁邊的小狐狸們怯生生的看著李雲東,卻不知道他這一聲胡鬧說的是她們還是曹乙和劉岳紅兩人。

  小狐狸們平日裡和李雲東廝混得熟了,當真怕李雲東也將她們丟下不管,那她們真是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才好了。

  一旁的紫苑和周秦忍不住好奇探過頭來看了一眼,看完後,兩人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了一眼後,都眼觀鼻,鼻觀心的退到一旁,閉口不言。

  李雲東四週一看,卻見小狐狸們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怯怯的模樣當真是鐵人看了也會心軟,他又是一個極為憐香惜玉的人,忍不住便歎道:「都這樣看著我幹什麼?怕我也把你們扔下不管了麼?」

  小狐狸們雖然驟逢大變,有些亂了方寸,可她們畢竟都非常機靈,凌月立刻一把摟著李雲東的胳膊,一臉委屈的說道:「掌門,你可不能扔下我們不管,你要是不管我們了,那我們就成了沒人要的孩子了。」

  說著,小狐狸們一個個都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

  李雲東被哭得有些頭大,他又歎了一口氣:「多大人了,還孩子呢!別哭了,別哭了,我有說要不管你們麼?你們把我看得也太無情無義了吧?」

  小狐狸們齊齊一愣,繼而同時脫口道:「真的?」

  李雲東歎道:「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小狐狸們都立刻破涕為笑,齊聲歡呼了起來,一個個都擠到李雲東跟前要去摟他。

  李雲東此時懷裡面還抱著蘇蟬呢,被小狐狸們團團圍住,登時整個人就幾乎被群芳淹沒。

  一旁的周秦和紫苑忍不住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暗自歎息,兩人既歎這李雲東什麼都好,就是太憐香惜玉,異性緣極佳,而另外又歎的卻是……帶著這麼多的小狐狸,他將來可怎麼開宗立派?

  這可……真是愁人!

  李雲東安撫好小狐狸們後,這才將傲無霜的事情告訴了她們,可剛說完,小狐狸們卻又一個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無霜小師叔也不要我們了……」

  李雲東見她們一個個好容易不哭了,此時又是哭做一團,他這一次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只是對紫苑、周秦以及阮紅菱和林淼打了個眼色後,自己進了房間,將哭得沉沉睡去的蘇蟬放在了床上,小心翼翼的給她蓋上了被子後,這才輕輕的退了出來。

  李雲東帶著紫苑等人來到對門後,小狐狸們的哭聲被幾堵牆一阻攔,頓時輕了許多,李雲東也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對紫苑說道:「現在外界都知道我們大勝天機玄狐,可實際上我們有苦自知。天機玄狐現在藏在紫金羅玉盤裡面,我們貿然進去,有可能被她反過來各個擊破,可如果天機玄狐不出來,我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紫苑,你見識多,你有什麼好主意沒?」

  紫苑想了想,有些猶豫的說道:「倒是有一個辦法……」

  李雲東眼睛一亮,說道:「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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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法身下落

  紫苑看了看李雲東滽漟漺滼,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好辦法萉菧菗蒯,天機玄狐在紫金羅玉盤之中,我們一時間不能進去膃腿膂膈,她一時間也出不來,所以我覺得你不如趁這一段時間迅速的增長自己的法力修為嘛嘝嗺嘆,最好是能找尋到自己的明王法身,這樣就能與天機玄狐堂堂正正的比鬥了嘧嗾嘜嗶,哪怕是一對一,你也不會落於下風。而我們這時候再跟你一起進去迎戰的話,天機玄狐必敗無疑!」

  李雲東奇道:「明王法身?那我的明王法身在哪裡呢?」

  紫苑猶豫了一下,說道:「不動明王是密宗五大明王之首,要找你的明王法身,就一定要在密宗的修行場所中尋找。」

  李雲東微微皺眉道:「在密宗的修行場所尋找?可是,我們中華修行界的密宗已經在唐朝時期就已經東移遷徙到日本去了,現在說到密宗就指的是藏密,難道,我的明王法身在西藏?不會吧,那上一次去西藏的時候,額爾德尼大師為什麼不告訴我?」

  紫苑搖了搖頭:「天下神靈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往往會青睞於那些信徒虔誠,香火旺盛的地方,也只有這些地方才多有神跡出現。」

  一旁的林淼這時啊的一聲輕輕呼喊了出來,說道:「難怪我聽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原來就是這個道理?」

  李雲東笑著看了她一眼,讚許的點了點頭:「沒錯,千萬不要以為神靈都是淡泊名利的,實際上神仙們在天上也爭鬥得非常厲害,你們西方神話故事裡面便有許多神靈之間互相爭鬥的故事,不是麼?」

  林淼卻正色道:「師父,現在只有東方的林淼,沒有西方的克麗絲。」

  李雲東呵呵一笑:「好,這倒是我的不是了。不過,西方文化中是有許多值得借鑒的地方,倒也不應該一味的排斥,應該取其精華。」

  林淼很是認真的說道:「師父,我倒認為,如果要真心修行,就一定要放棄過去的一切,忘記自己的種族、皮膚、國籍,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真正的融入到這個環境中來,否則修行一輩子都有可能只是在門外打轉的門外漢。」說著,她無比仰慕崇拜的看著李雲東,很是誠懇的說道:「我渴望這一輩子能有一天,哪怕是一小時,一分鐘的時間能夠體會到師父曾經所體會到的修行的最高境界。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感覺,是一個怎樣的滋味!」

  李雲東對於林淼的前一番話頗有不贊同的地方,他一向不贊同「非左即右,非東即西」的思想和做法,就好比國人為了砸碎以前腐朽的封建王朝,將封建社會的一切東西都損毀得一乾二淨,儒家思想、道家文化、佛家理念,當時都被破壞得極為徹底,尤其是儒家,中國人把儒家思想棄之如敝履,嗤之以鼻的砸碎扔掉,而東南亞國家譬如越南等國,卻視之如珍寶,現在依舊以儒家思想立國,大學當中隨處可見孔子雕像。

  這種非黑即白的思想十分的激進,李雲東並不欣賞,但他也知道林淼這一份精進虔誠的修行之心頗為難得,不應該打擊她的積極性,便只是笑著對她點了點頭以示讚許。

  隨後,李雲東又轉過頭來對紫苑說道:「剛才就你的說法,那天底下密宗香火最旺盛的地方,豈不是日本的高野山真言密宗?」

  若是往前推個一千多年,只怕再排八百次隊,日本都排不上號,大唐中土是當時世界上密宗最興旺發達的地方,便是佛教的母國印度也無法與中華相比。

  可現在,日本全國信教,佛教徒就有將近一億人,印度等國雖然也全國信佛,論起佛教徒來,只怕好幾億人。

  可是印度的佛教流派太多太多,神靈也多如牛毛,平日裡阿三們上個廁所都有許多的專門廁所神佛,進去之前若是把廁所前的神佛一個個挨個拜過來,只怕褲子都尿濕好幾條了,可見這個國家的神佛已經多得簡直和印度的國家人口數一樣多了。

  神靈一多,香火就容易被分散,更何況流派一旦太多,彼此之間的攻伐就非常激烈,流派與流派之間的神靈各自不一,這個流派信奉的神靈,那個流派九成九是不信的,因此教徒也都涇渭分明,信奉這個流派的是肯定不會去信仰那個流派的神靈的,因此不動明王雖然地位崇高,但架不住神靈,廟宇也太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香火被漫天神佛四處瓜分。

  而日本的佛教卻不一樣,這個國家雖然流派也各自不一樣,但是這個國家由於神道教和佛教之間的敏感關係,因此很多信奉佛教的信徒同時也是神道教的信徒,同樣,他們同時信奉天照大神的時候,也不排斥其他流派的神佛,而日本人尚武,對於不動明王的推崇幾乎成了一種特殊的文化,甚至可以說,日本幾乎所有的佛教徒對不動明王都極為推崇信奉,而不僅僅只是真言密宗。

  因此按照紫苑的說法,不動明王的明王法身有且只有可能會在真言密宗,因為真言密宗的高野山是不動明王的專屬道場。

  紫苑見李雲東問自己,她頗為慎重的說道:「我只是推理而已,並不能完全確定,究竟是不是,只怕要去了高野山才知道。」

  李雲東聽了忍不住便有些皺眉:「剛從日本回來,現在又要去?不是吧?」

  紫苑抿嘴一笑:「你現在陽神來去,一天可以飛好幾趟,有什麼困難的麼?」

  李雲東卻是搖頭道:「日本修行界這一場大戰中損傷極為慘重,我這樣對小日本不怎麼待見的人看了都覺得慘不忍睹,只怕這時候人家正在大辦白事,而且指不定就在背後怎麼說我壞話呢,我如果去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一旁的周秦此時忍不住便冷笑道:「他們敢!也不看看沒有師父,他們能活下來麼?」

  李雲東笑了笑:「話可不能這麼說。天底下,只有不求回報的恩情才是真正的恩情,挾恩求報有時候不僅不會獲得報答,甚至還有可能還會多出一個仇人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阮紅菱忍不住奇道:「這是什麼道理?」

  她性子直,心思淺,尚不能理解這番話的道理,可周秦聽了以後卻是一愣,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李雲東笑著對阮紅菱說道:「等你以後再長大一點,你就明白啦!」說著,他又對紫苑說道:「這件事情先放一放,至少等蘇蟬醒了以後再說,另外,我們這幾天先想辦法把曹乙和劉岳紅她們兩人找到。她們兩個是狐妖之身,只怕流落在外面,會惹出許多的事情和是非來。」

  紫苑點了點頭,周秦卻很快說道:「師父,你說她們兩個會不會是去找劉燁去了?」

  李雲東在回來的路上也跟周秦等人說到過自己關於劉燁究竟死沒死的疑惑,此時周秦這麼一說,他心中一動,猛然間想到這一點,說道:「很有可能!」

  周秦大受鼓舞,又說道:「那師父,你說她們會去哪裡找呢?」

  李雲東和周秦、紫苑對視了一眼後,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天瓏山!」

  三人說完,相視一笑,李雲東想了想後,說道:「那這樣,我去一趟天瓏山,你們留在家裡面。」

  周秦自告奮勇的說道:「師父,我陪你一起去吧。」

  此時林淼也說道:「師父,這次應該沒什麼危險吧,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李雲東見她們兩人一臉期盼,他便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對紫苑笑了笑:「不好意思,麻煩你看家了。」

  紫苑也笑了笑:「沒事,現在天機玄狐已經被關在紫金羅玉盤裡面了,如果沒有外人的話,一時半會是跑不出來的。」

  這一句話剛說完,李雲東便忽然想到什麼,立刻說道:「你提醒我了,不行,這個紫金羅玉盤我得隨身帶著,不能放在你這裡,否則是害了你們。」

  紫苑微微莞爾:「拿著吧,你給我我也不敢要,否則天機玄狐如果趁你不在的時候突然跑出來了,那可怎麼辦?」

  這話雖是玩笑話,可把李雲東聽得悚然而驚,他說道:「你不說還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怕,算了,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要不然,等蘇蟬醒了,我們再一起去,這樣總好了吧?」

  李雲東現在是雷劫最高境界,離第九重天只有一步之遙,而蘇蟬、紫苑和周秦都是雷劫境界的高手,他們四個人抱團的話,天下雖大,那真是哪裡都能去得,便是龍潭虎穴也有一闖之力。

  而就在李雲東等人準備重返天瓏山的時候,在遙遠的日本,一場修行界惡戰雖然結束,但是由這場惡戰而引發的一場巨大的「地震」迅速席捲而來,讓整個日本修行界,乃至整個日本都為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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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3章 那須野風波

  日本,和歌山縣,高野山槏榽榦榯,林木森森,墓碑林立的奧之院中毃毾氳滱,一個身穿素淨和服的美貌女子正跪坐在榻榻米上,她腳上穿著一雙白色棉襪蓓蓆蒼蓄,背脊筆挺,頭髮高高盤起颮颭餃餌,梳著貴婦髻,雖然她渾身上下十分素樸,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顯得高貴過人。

  這人正是曾經縱橫日本,所向無敵的橘氏家族的前任族長橘雅子。

  橘雅子在修行界的最高峰被李雲東硬生生的擊敗,從天王山跌落,在經過了短暫的痛苦折磨後,她漸漸的痛定思痛,從失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此時的她褪盡鉛華,雖是素顏,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卻有著一股別樣的風韻。

  橘雅子正跪坐在這奧之院的一間小院中,她面前擺放著一個茶台,她一邊自己泡茶斟茶,一邊聚精會神的看著不遠處電視裡面的畫面和聽著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此時電視裡面正放的是圖標為GYT的櫪木縣電視台的電視新聞,裡面一個美貌但形容有些狼狽疲倦的女主持正語速極快而口齒清晰的說著話:「……昨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在日本再次發生強烈地震,其中以櫪木縣那須野為震源,周邊籐原町、西那須野町、栗山村等地都有明顯震感,據地震監測中心的初步估計,這次地震的強度大約在六點六級左右,周邊城市受災情況並不是很嚴重,但是由於現在那須野處於高度警戒狀態,令人奇怪不解的是,在震源附近已經被當地的警察和自衛隊所封閉戒嚴……」

  電視裡面的主持人此時站在一座山頭上向殺生石景區所在的位置指著,她用一種疑惑而誇張的語氣說道:「我趕到這裡的時候就發現這裡有許多的僧人和神道教的神官、巫士、神女和巫女,他們這時正在震源的中西地帶擺設道場,祭祀亡魂。讓人覺得不可理解的是,難道這一場地震中,死亡了很多的僧人和神道教的修行人嗎?」

  「當然,這不是最不可思議的,最不可思議的是,在這裡,我們居然能夠看到能夠數得出來的神道教各大流派都齊聚一堂,真是罕見呢!以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是什麼樣的事情能夠讓這麼多的門派都聚集在一起呢?」

  說著,主持人忽然用手按住了自己耳朵裡面塞著的耳麥,像是聽到了導播傳來的指示和話語,她一邊側耳傾聽著耳機裡面的話,一邊不斷的點頭發出嗯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她繼而又說道:「剛才傳來消息,說在這附近的居民們都看到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這些現象的發生都與地震發生在同一時間,讓人十分的驚異,現在我們的工作人員找到了附近一名的居民,讓我們來問問她到底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時她快步走了幾步,鏡頭搖晃著追著她的身影,來到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奶奶跟前,這名女記者鞠躬大聲問道:「哎呀,真是失禮,打攪您了。」

  這名老奶奶也鞠躬還禮,雙手合十道:「不用客氣。」

  女記者好奇的問道:「老奶奶,您是佛教徒嗎?」

  老奶奶呵呵笑了笑:「是啊,我已經吃齋信佛有六十年了。」

  女記者表情誇張的說道:「哇,那可真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呢,啊,對了,昨天地震的時候,聽說這裡有很奇異的事情發生,老奶奶您看見了嗎?」

  老奶奶頓時表情變得十分的豐富,語調誇張的說道:「哎呀呀,你說這件事情啊!我可是親眼看見了呢?」

  女記者連忙問道:「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老奶奶指著殺生石景區的方向和那條連綿的山脈,說道:「昨天地震的時候,天上剛開始的時候到處都是翻滾的雷雲,那打雷聲大得簡直就像是地球末日要來臨了一樣,真是嚇死人了,附近的居民都跑光了,根本不敢呆在家裡面,我是實在走不動了,所以才沒有離開。可隨後啊,我又看見天上到處都是七彩霞光,然後有好多人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啊……」

  說著,老奶奶表情忽然變得十分的神秘:「你知道我還看見了什麼?」

  女記者一開始聽著還興致盎然,可等她聽到「好多人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時候,她的表情就變得十分精彩,她心中已經有些覺得這個老人十分的不靠譜,但還是問了下去:「你看見了什麼?」

  老奶奶忽然雙手使勁揮舞了起來:「是九尾天狐啊,是玉藻前啊!我看見殺生石裡面被放出來的玉藻前啦!」

  女記者哭笑不得,她雖然也是神道教中伊勢神道的信徒,但信仰的程度很淺,也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去拜拜而已,與虔誠二字是絕對掛不上鉤的,而且她這種出身良好,受過良好西方教育的人,自然是不會相信這些離譜的事情的。

  如果不是出於禮貌和職業素養,她只怕就要問這老人一句:「你丫不會是這殺生石景區的托兒吧」如此之類的話了。

  這時這個老奶奶已經情緒激動亢奮得不能自己,在原地手舞足蹈,彷彿一個巫婆一般,口中唸唸有詞,可她畢竟年紀大了,自己折騰了一陣後,身子一歪,便羊癲瘋發作,倒在了一旁,這下可把旁邊的女記者嚇得夠嗆,她立刻一把扶住了老奶奶,大聲呼喊了起來:「快來人,救命啊!」

  她之前為了搶機位和角度,所在的地方頗為偏僻,這一聲喊去,哪裡有人應她。

  女記者正手忙腳亂的時候,卻見山中一個人影一閃,她立刻呼喊了起來:「有人在那裡嗎?快來幫忙,這裡有人快不行了。」

  這時這個人影猶豫了一下,這才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卻是一個身姿綽約的妙齡女子,這女子低著頭,有些慌張遲疑的在不遠處看著,見到有攝像機後,便有些不肯過來。

  女記者一看便急了,大聲沖這女子喊道:「你在那裡幹什麼?快點過來啊!」

  這時這個女子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掩著臉跑了過來,女記者一時間也顧不得看她,只是扛攝像機的攝像記者好奇,將鏡頭使勁盯著這女子拍。

  她們兩人手忙腳亂的將這老人嘴裡面塞了一個隨身的錢包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女記者抬眼仔細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後,職業習慣的問道:「你住在這附近嗎?你昨天看到了什麼異狀嗎?」

  她嘰裡呱啦的一番話說出來,這女子卻像是聽不懂似的,使勁擺了擺手,轉身便想走,依舊是用手遮著臉。

  女記者這時有些回過神來了,覺得她很像自己認識的一個明星,便指著她,啊啊的說道:「啊,你,你好像是……中國大陸的一個電影明星?」

  這女子卻是一邊擺手,一言不發,神色惶恐的快步從電視機鏡頭前逃離開來。

  女記者看著她遠去,有心想追,可身旁這老人又不能扔下不管,只好暗自跺腳,她隱約能猜到這女子的身份,卻不明白這樣一個在中國大陸挺紅的明星為什麼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個地方?

  她卻是不知道,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劉菲兒。

  天機玄狐單槍匹馬的殺出去後,劉菲兒便一個人提心吊膽的看著天空,等待著這一場世紀大戰的結果,等到後來,她實在是被這鬥法的場面和動靜嚇得有些怕了。

  這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鳴聲簡直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置身戰場,彷彿下一秒鐘自己就會被殃及池魚,被轟得粉身碎骨。

  劉菲兒雖然怕了,但她畢竟是年輕人,手腳靈便,壯著膽子便逃了出去,躲得遠遠的,連看都不敢多看天空的這一場恐怖大戰,等到天地間重新安靜下來了之後,她才驚慌失措的探出頭去,想要知道結果,卻又不敢再回到原來的旅社,只敢一個人自己呆著,她也沒有電話,一個人忍著饑寒硬生生的呆了一天,在確定了天機玄狐沒有再出現,而這附近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之後,她這才大著膽子從中走了出來。

  可她卻沒想到,自己剛逃出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身份敏感,若是被逮住了,那肯定是不小的八卦新聞,指不定被人怎麼編排,因此自然是能跑多快跑多快。

  這時女記者的目光和電視鏡頭都從遠去的劉菲兒身上收了回來,女記者則帶著攝像記者繼續深入殺生石景區的現場,一邊拍攝著當地因為鬥法而被轟得滿目瘡痍的情景,一邊做著採訪。

  而在電視機旁邊的橘雅子看著卻是一陣默然,臉上一丁點兒表情也沒有,過了一會兒,房間的移門被人輕輕拉開,卻是進來一個美艷的**,這女子正是橘鶴子,她拉開門後,一眼瞧見自己的女兒,微微一驚,隨即便笑道:「雅子,你起來了?在看新聞呢?啊,是那須野的新聞啊……哎,當時死了好多人啊!」

  橘雅子微微側過臉,也輕聲感歎道:「是啊,慘不忍睹呢!我們日本修行界,就真的如此不堪一擊嗎?中華修行人就真的比我們強這麼多嗎?」

  橘鶴子微微一笑,在門口拖了自己的木屐後,穿著雪白的羅襪挪動著小碎步,走到了自己女兒身邊,然後也跪坐了下來,輕聲道:「我當初和你一樣年紀的時候,也一度以為自己是最強的,自己信奉的教派是最強的,自己所信仰的神靈是最強的。但當我遇到了王遠山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並不是這樣!」

  橘鶴子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雅子,你雖然經歷了這一場慘敗,但並不是壞事,當初我敗給王遠山,狼狽模樣可不比你好呢。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在失敗中總結經驗教訓,朝著強者的背影奮起直追!今天既然你這麼感慨,那我冒昧的問你一句,你從中吸取到了什麼經驗教訓了麼?」

  橘雅子木著臉,良久不言,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的說道:「母親大人,我想……將橘稚子送到中華大陸去深造修行!」

  橘鶴子頓時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她很快又問道:「那你想讓她拜誰為師呢?」

  橘雅子滿臉肅容的說道:「在哪裡跌倒,當然就要在哪裡爬起來!當然是拜斗戰天尊李雲東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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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舊地重遊

  橘鶴子聽到橘雅子這麼一說戫截戩摫,欣慰一笑,說道:「雅子嘧嗾嘜嗶,你問過稚子沒有,她會願意去麼?」

  橘雅子雖然是女子劀劃劂劁,但是身上有著濃厚的日本特有的家長包辦式作風,凡事從不站在自己孩子的角度上來考慮嶁嵼嵾嶍,認為孩子理所應當聽父母的。

  橘雅子有些不以為然,說道:「她願意也得去鬾魟魡魠,不願意也得去。」

  橘鶴子正要說話,卻忽然間聽見外面傳來一個聲音:「不,我不要去!」

  兩人一愣,回頭一看,卻見橘稚子正站在門口,一臉不忿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她見自己的母親和奶奶向自己望來,又再次大喊了一聲:「我不要去!」說著,轉頭便跑。

  橘鶴子與橘雅子這母女兩人沒想到橘稚子居然這時也在旁邊,又恰好聽到了這番話,兩人面面相覷。

  橘鶴子便忍不住埋怨道:「雅子,你不應該勉強她。」

  橘雅子哼了一聲,倔強的說道:「我這是為她好!」

  橘鶴子歎了一口氣:「做父母的當然都這麼想,但是稚子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應該尊重她的意見。」

  橘雅子一下急了:「難道讓我去拜李雲東為師麼?」

  橘鶴子一臉奇怪的看著她:「為什麼不行?」

  橘雅子臉色一沉,拉得老長:「我可拉不下這個臉。」

  橘鶴子笑道:「學無長幼,能者為師,看來雅子你雖然有所長進,但是依舊沒有看透啊。」

  性情倔強的橘雅子反問道:「母親大人,如果是你,你願意拜當年擊敗你的王遠山為師麼?」

  這一句話說得橘鶴子忽然神色黯然,她默然不語,過了許久,她才喟然一歎,低聲吟了一首漢詩:「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啊。」

  這首詩卻是出自封神榜中妲己深愛姬伯考,被其拒絕後,哀歎的一句話。

  橘氏一脈是日本四大貴族姓氏中影響極為深遠的家族,橘雅子作為橘氏家族的繼承人,更是日本貴族中的貴族,她們這樣的人,自幼便飽讀詩書,學貫古今,理達中西,琴棋書畫,茶詩劍舞,無一不精,無一不通。

  中國人自己看著有些吃力的《詩經》、《史記》等純文言文書籍,在她們的眼裡,那卻是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研讀的必讀經典,她們通讀無礙,跟看《故事會》一般輕鬆。

  橘鶴子這一首詩引出來,講的正是當初妲己想讓英俊美貌的姬伯考當自己的老師,卻被嚴詞拒絕的典故,橘雅子一聽,立刻聽絃歌而知雅意,有些歉意的說道:「母親大人,抱歉,我不是有心想提起你的傷心事。」

  橘雅子知道自己的母親當年從中華大陸返回後,便沉淪於愛情之中,無心家族內務,將所有的重擔都丟給了自己,自己當初年僅十幾歲便挑起了家族大梁,與人勾心鬥角,鬥法無數。

  而在她這個年紀的其他日本女生,卻正是花季妙齡,盡情享樂的時候,而她卻不得不在冷酷而森嚴修行界與人不停的鬥智鬥勇。

  也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橘雅子磨練出了鐵石一般心腸。

  橘鶴子聽到自己女兒的致歉聲,微微搖了搖頭,雙手合掌,輕聲唸唸有詞道:「希望天照大神保佑,王遠山能平安無事。」

  橘雅子張了張嘴,心道:這九天神宵雷劈下來,差點天機玄狐都劈死了,更何況是王遠山了?怎麼可能人還活著?

  但她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目光閃動,想著怎麼讓自己的女兒屈服,最終願意拜李雲東為師。

  橘雅子由於十幾歲便擔任家族族長,少女的純真和爛漫全部都在殘酷的門派鬥爭中消磨殆盡,剩下的只有鐵血與冷酷,便是此時痛定思痛變得平淡許多後,依舊有著深重的家長做派,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和手下有絲毫的反抗和牴觸。

  她與自己女兒溝通極少,也不知道自己女兒實際上極為仰慕和崇拜李雲東,而且就算橘稚子曾經流露過,她也沒有往心裡面去過,若是自己好聲好氣跟她說,一准橘稚子興奮得一跳三尺高,不用她再多說,自己便屁顛顛的答應了。

  可橘雅子這樣強硬的態度說出這番話,頓時激起了橘稚子的反感,她雖然平日裡性情溫和可喜,但也正處在叛逆心最強的年齡階段,聽母親這麼一說,叛逆心立起,原本千肯萬肯的事情,卻是不肯了。

  橘雅子此時也絲毫沒有要悔過的意思,只想著怎麼讓自己女兒就範,卻沒想到因此而惹出許多的波瀾。

  幾乎是同一時間,在東吳市的天瓏山,李雲東等人再一次故地重遊後,卻頗有些失望的發現在狐禪門的故地他們並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以及曹乙、劉岳紅等人來過的跡象。

  李雲東推開門走進這曾經讓他開始揚名天下的道場,卻見這道場之中由於缺少管理的緣故,遊人稀少了不少。

  東吳市是中國著名的文化旅遊城市,像這樣天瓏山這個道場並不算聞名,在佛教中比它名氣大的有西園寺,有「夜半鐘聲到客船」的寒山寺,有「東吳第一名剎」的北寺塔,在道教中,有「江南四大名觀」的玄妙觀。

  這些地方天然就比天瓏山具有更大的優勢,再加上天瓏山道觀自從六派圍攻狐禪門之後,便一直處於一個無人管理的狀態,基本上荒廢了,雖然事後有過一段時間遊客繁多的熱鬧景象,但那是趕在旅遊旺季,現在正是旅遊淡季,天瓏山道觀之中當真是門可羅雀,整座山都靜悄悄的,真是林靜鳥更鳴,四處只聞鳥語聲,卻不見有人聲,這讓李雲東一時間極為感慨。

  他走到有著八卦陰陽圖案的道場中,這裡正是他力戰六大門派各大好手,力挫他們車輪戰陰謀的地方,一時間李雲東不由得想起那激烈鬥法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雖然覺得那時的鬥法有點小兒科,但是故地重遊,驀然回首,他卻不由得心生感慨。

  尤其是當他推開原來劉燁所居住的地方時,他卻見書桌上,椅子上,甚至是大門上都滿是灰塵和蛛網,沒有一丁點兒有人來過的痕跡。

  李雲東在屋內左右看了看後,不由得一陣搖頭:「看來不在這裡。」

  這時紫苑周秦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後,都點頭贊同李雲東的看法,而跟著來的林淼則好奇的打量著這裡的一切,並不時的小聲問著阮紅菱,當初李雲東在這裡的事情經過。

  而小丫頭蘇蟬因為傲無霜的噩耗哭暈過去,等醒來的時候,依舊以淚洗面,平日裡喜歡嘰嘰喳喳的她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誰與她說話都不搭理,只有李雲東與她說話的時候,才緊緊的抓著李雲東的胳膊,默默無聲的流著眼淚,等李雲東溫柔細心的哄上好一陣後,她才慢慢的不哭了,只是死活都不肯再放開李雲東的手。

  這次來東吳市,就算李雲東不讓她來,只怕她也是不肯的,現在小丫頭心思中,自己已經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既無親人,也無師父,就剩下一個李雲東可以依賴,如果他再不見了,那自己也真是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李雲東扭頭一看蘇蟬,卻見她低著頭,眼眶微微有些發紅,像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在這裡與自己的師父傲無霜鬥智鬥勇的那些往事,一時間心中又悲傷難過,有想要再次落淚的樣子,他便笑著勸道:「蟬兒,你還記得我們最窮的時候麼,在這裡翻存折,卻發現上面分文未有。」

  李雲東提到這些聽起來有些苦難的往事,但現在回頭看看,卻讓人倍感溫馨和有趣,小丫頭被他這麼一說,注意力分散,想起自己當初和李雲東在狐禪門密室中兩人損毀了狐禪門千年的珍寶收藏,嚇得私下裡「毀屍滅跡」。

  小丫頭想起這些事情,悲慼立刻被沖淡不少,嘴角微微的勾勒出一道小小的弧線,她輕聲說道:「雲東呀,你說她們會不會在密室裡面?」

  李雲東一愣,說道:「有這個可能。」

  說著,立刻便帶著蘇蟬等人從後山的入口處進了密室,可進了密室後,李雲東卻依舊發現這裡毫無半點蹤跡,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和密集的蛛網。

  李雲東搖頭道:「不在這裡,既然我們能想到,她們也能想到的,如果劉燁還活著,他肯定更能想得到。」

  蘇蟬想了想,又說道:「那……會不會在七里山塘?」

  李雲東雖然認為曹乙和劉岳紅兩人不會在這裡現身,但是他看著蘇蟬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自己又想起當初自己在七里山塘與她重逢時的溫馨景象,他有心想讓小丫頭不要那麼難過傷心,便對她說道:「好啊,那我們去看看。」

  儘管李雲東沒有報任何的希望,但是當他們一行人來到七里山塘的時候,李雲東拉起了一間自己無比熟悉的房屋的木門銅環,輕輕的敲了敲,過不一會兒,木門裡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吱呀一聲門被人拉開,露出一個美貌的女子,卻正是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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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 有情何似無情

  李雲東上一次見到媚娘,那還是在閣皂山,只不過兩人打了一個照面後,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但此時驟然相見,兩人都是一愣,似乎都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對方。

  媚娘有些驚詫的看著李雲東,但很快便嫣然一笑:「是你啊,好久不見,比以前更帥了。」

  李雲東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淪落風塵的女子,頗有些感慨的說道:「你也是啊,當初在天瓏山……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媚娘微微一笑:「有的人活著,可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可他還活著,生生死死,誰知道呢?」

  這句話飽含深意,李雲東聽著心中一動,意味深長的說道:「劉燁回來過麼?」

  媚娘笑了起來,笑容有些哀傷:「你可不是第一個來問的了。」

  李雲東奇道:「還有人來問過。」

  媚娘輕歎了一聲:「像他這樣的人,沒事的時候,全天下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等有事了,可又好像全天下都是他的仇人。來很多人打聽過了,要不要進來搜一搜?反正,我不讓你們進來,你們也是會強闖進來的。」

  說著,她讓開了身子,雙手環抱在胸前,斜著眼睛,挑著眉角,略帶一絲絲挑釁的看著李雲東。

  李雲東暗自皺眉,說道:「有誰闖進來過了麼?」

  媚娘咯咯笑了起來:「怎麼,告訴了你,你能替我這個弱女子伸張正義麼?」

  李雲東頓時默然,在修行界其他門派的眼裡,劉燁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大魔頭,他復活了天機玄狐帶給修行界極大的創傷,自己能想到劉燁可能沒死,其他人也不傻,自然也能想到,因此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劉燁的生死自然是至關重要的,甚至為了排除這個隱患,用一些過激的手段都是正常的,更何況只是強闖一下民宅?

  李雲東暗自歎了一口氣,這便是立場不同,態度便截然不同,他雖然有點同情媚娘,但是此時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替她伸張這所謂的「正義。」

  正義永遠都是單方面的,對於劉燁來說,復活天機玄狐就是最正義的事情,對於修行界其他門派來說,這卻是天底下最邪惡的事情。

  對於中東許多的伊斯蘭教徒們來說,美帝就是最邪惡的,他們進行的恐怖活動就是最正義的「聖戰」,可對於美國人和許多的西方人來說,這些恐怖分子就是最邪惡的,他們才是正義的一方。

  自古以來己方之正義,必定是彼方之邪惡,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李雲東的沉默讓媚娘笑得越發的肆意,她笑道:「是你不進來看的啊?可不是我不讓你進來看,免得下次你再來,栽贓在我這個孤零零的女子身上,那我可擔當不起。」

  媚娘出身風塵,又是從小姐爬到過技師,又從技師爬上了雞頭的位置,這一路在這坑裡面摸爬滾打,早就練就了一身軟磨硬泡的本事,之前來的幾波人,雖然個個都是修為了得的修行人,但是媚娘被逼急了之後,也真豁得出去,撒潑打滾,撒野發瘋,真是把他們鬧得頭大如斗,灰頭土臉,一個個趾高氣昂的來,灰溜溜的去。

  但畢竟李雲東也算是媚娘的「老相識」了,而且李雲東身上有著一股常人所沒有的沉穩氣度,她實在是在這個男生面前擺不出這潑婦的架勢,說幾句綿裡藏針的話,那卻已經是極限了。

  李雲東也沒指望真能在這裡找到劉燁的下落,他笑了笑之後,對媚娘說道:「你想多了,我們不想為難你,你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不妨來找我。」

  媚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眉眼一挑,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雲東身後幾個女子一眼,吃吃的笑道:「你身邊已經有這麼多的美女了,怎麼,還嫌不夠啊?不怕吃不消啊?不嫌我是蒲柳之姿的話,我來找你也不錯啊?」

  李雲東頓時想起當初自己在狐禪門那所謂的「產業」前與媚娘的相遇,他有些哭笑不得,一旁的紫苑臉頰微紅,將目光投向別處,阮紅菱卻是嘴巴一撇,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周秦卻是眼珠子一瞪,很是不高興媚娘如此輕浮的舉動。

  李雲東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不打攪你了,我們先告辭了。」

  李雲東等人剛離開沒多久,卻見裡屋忽然出來一個人,正是余佑天。

  余佑天咬牙切齒的看著媚娘,說道:「你認識他?」

  媚娘輕聲歎了一口氣:「是啊,有過一些交道。」

  余佑天冷笑道:「看來交情還不淺!」

  媚娘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譏諷之意,眉毛一挑,淡淡的說道:「你跟他有什麼過節,自己去找他去,我只是一個弱女子,你在我這裡撒什麼威風?」說著,她便轉身去關門,只把余佑天氣得咬著牙,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媚娘正要關門,卻忽然間聽見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這位女檀越請慢點關門。」

  媚娘一愣,卻見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以及身後跟著的幾名僧人來到了門口,媚娘眉頭一擰,不等他們開口,便冷冷的問道:「你們也是來找劉燁的?」

  李雲東相貌英俊,氣質出眾,媚娘又與他有些交情,自然也是和顏悅色的說話,可此時眼前站著一個老和尚,那她頓時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為首的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西園寺的住持普仁大師,自從他的徒弟無花做楔預言未來後,他就帶著門人一直盯著劉燁,雖然之前也見到了劉燁的首級,但普仁心中依舊有些不放心,帶著門人便來到這裡主動登門,看看能發現什麼破綻不。

  普仁單手成掌,說道:「阿彌陀佛,是,也不是,我們既是來找劉燁施主的,也不是來找劉燁施主的。」

  出家人愛打禪機,可打禪機也得看對象,這番話若是對李雲東說,說不定立刻就有一番精彩的對話,可若是對風塵出身的媚娘說,那可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對牛彈琴了!

  媚娘當下便咯咯笑了起來:「大師說話真是深奧,我有點聽不懂呢,不過,大師你如果不是來找劉燁的話,難道就是來找我的?」說著,她便媚眼如絲的朝著普仁拋了一個媚眼。

  普仁早已經是四大皆空,絲毫不受這美色的影響,可他身旁的弟子們卻沒有這樣高深的境界,當下中年僧人法空便呵斥道:「你這女人,莊重一點。」

  這一下,媚娘頓時拉下了臉皮,嗤笑道:「莊重一點?你們這些禿驢跟我說這種話?當初到老娘店裡面來的時候,玩小姐,賴賬不給也就算了,還他媽的把老娘的紅牌小姐都給拐跑了!我草你馬勒戈壁的,你們這些禿驢平日裡道貌岸然看不出來把妹還真他媽的有一手啊!現在居然來跟我說這個話!」

  媚娘這一番髒字連片夾槍帶棒的話,只把這群僧人罵得面皮漲得紫紅,法空更是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惱怒道:「你說什麼?誰,誰,誰玩小姐了?」

  媚娘索性將門一打開,一屁股便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她披頭散髮的大聲嘶喊道:「來人哪,和尚耍流氓啦!」

  這七里山塘可是東吳市著名的旅遊景點,平日裡人山人海,便是這住人的巷子弄堂裡面也有許多人來來往往,中國人又愛看熱鬧,媚娘這一鬧,頓時嘩啦啦一下吸引了許多人,頓時將這弄堂裡面堵個水洩不通。

  媚娘也不臉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便哭訴當初無花怎麼嫖女人不給錢,又怎麼拐跑她手下的紅牌小姐,她本來就是個長袖善舞的女人,口才好得能把死人說活,而且說的事情也都是真事,時間地點姓名人物,一張俏口說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人不相信。

  旁邊的圍觀群眾們只聽得嘖嘖而歎,看向普仁等人的目光登時意味深長了起來。

  普仁境界深厚,倒也還撐得住,可他身旁的幾名僧人真是面紅耳赤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法空更是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只恨不得將這女人一巴掌拍死。

  普仁在眾目睽睽之下,歎了一口氣,對媚娘說道:「這位女檀越,如果你有劉燁的消息,不妨再告訴我,我們會再來的。」

  媚娘一聽,頓時又撒潑哭道:「大家都看看啊,人家趁我男人不在家,找上門來欺負一個弱小女子啊,這些和尚不正經唸經,就知道欺負女人啊!」

  普仁饒是脾氣沒有半點火氣,此時也禁不住臉色都有些發黑,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冤孽,冤孽!」

  媚娘卻沒打算放過他,大聲哭道:「是啊,我男人也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你們冤有頭債有主,去找他啊,找我這一個弱女子幹什麼?我冤枉不冤枉啊?我作孽不作孽啊?真是好大的冤孽啊!」

  普仁哭笑不得,饒是他辯才無礙,此時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了,這當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啊!

  他不敢再停留,帶著幾名和尚幾乎抱頭鼠竄而去,媚娘見他們離開後,這才爬起了身子,一臉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灰,旁邊有輕浮一點的男子見她美貌,便上前涎著臉笑道:「喂,一晚多少錢啊?一起玩玩唄。」

  媚娘頓時破口大罵:「玩你媽的逼去吧!」

  眾人頓時轟然大笑。

  媚娘冷笑著瞅了一眼這個漲得面紅耳赤的男人一眼,自己趾高氣昂的進了門,可她剛剛關上門,頓時背靠著門便軟軟的坐了下來,身子幾乎蜷成了一團,眼淚不住的往下流,她低低的呢喃道:「冤家啊,你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啊?你可知道,我在這裡等你啊?」

  而此時有一些藏在暗處打探著消息的其他門派的修行人眼見媚娘潑辣如此,便是普仁大師都灰頭土臉而走,他們頓時一個個駭然失色,哪裡還敢再上門去自討沒趣。

  一時間許多準備再上門的門派修行人都偃旗息鼓,悄悄退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漸漸的金烏漸墮,玉兔高昇,原本熱鬧繁華的七里山塘也重新變得安靜了下來,街道弄堂裡面再沒有了人影之後,一個陰暗的巷角中這才出現了一條狐狸的身影。

  這條狐狸渾身青色,只有一條尾巴,它的身形幾乎全部藏在了陰影之中,只露出一雙深沉而痛苦的眼睛,它癡癡的看著媚娘所居住的宅子,目光中飽含深情,它這樣靜靜的看了許久,最終才緩緩的一掉頭,腳步沉重而滯緩的步入了陰影之中,再也沒有回過頭來。

  它知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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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 明王駕到

  李雲東在東吳市毫無所獲,依舊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劉燁的下落,至於曹乙和劉岳紅就更是杳無音信,不知道芳蹤何處,他只得一時間先放下了這一頭的事情,先集中精力對付藏身於紫金羅玉盤中的天機玄狐。

  李雲東現在隨身帶著這個紫金羅玉盤,當真就像是帶著一個定時炸彈一樣,讓人十分的不定心。

  在離開了東吳市後,李雲東便帶著蘇蟬、紫苑、周秦、阮紅菱和林淼這幾人一同前往日本的和歌山縣高野山。

  由於李雲東等人除了周秦和林淼兩人一個有證件可以隨時出入境之外,其他人都是沒有護照證件的,尤其是蘇蟬,那更是黑戶,走在大街上若是被臨時查個證件,那只怕就被帶走了。

  因此李雲東等人只好帶著不會飛的林淼和不能肉身遠程飛行的阮紅菱,一路慢悠悠的飛到高野山。

  一行人來到高野山山腳下的時候,便落了下來,一路步行上山,這時候雖是初春,但高野山的山腳下依舊白雪皚皚,不少虔誠的信眾沿著階梯拾階而上,向著山上前行,儘管在一場惡戰中遭受了重創,但真言密宗畢竟根基雄厚,此時依舊能夠看見修為不低的七名僧人拍成一列,有的手持金剛禪杖,有的手持金剛杵,有的手捧木魚或者缽鐃,戴著斗笠,穿著極為單薄的衣服,一路唸經一路前行。

  旁邊遊人見了,無不紛紛讓開道路,恭敬禮貌的施禮,這些僧人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路徑直而去,彷彿四大皆空,身外事物不受干擾的得道模樣,倒惹得不少遊客們嘖嘖而歎。

  但李雲東卻是知道,此時真言密宗遭受重創,他們正高度警惕,因此派出了極強陣容在進行巡查警戒,這些僧人看似尋常,可實際上為首的一名僧人卻是身穿紫色法衣的少僧正,修為境界等同於金身級別的高手,身後的僧人雖然穿的是黃色僧衣,但最低級別都是權少僧正,比少僧正僅僅只是低了一級而已。

  這七名僧人看似排成一列,可實際上步伐暗藏玄機,每一個人身位相隔都有講究玄妙,手中捧著的法器法寶更是威力不容小覷,雖然用來對付天機玄狐這樣的頂級強者,那是絕對沒戲,但是用來對付日本修行界各派有可能到來的傾軋和偷襲,那卻是足夠了。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常人看見這些僧人,只見其整齊肅容,寶相莊嚴,卻看不出其中的奧妙,在李雲東眼裡,他卻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境界到了李雲東這個地步,便是看見葉落花開,也能領悟到天地間的至理,張三豐觀鶴舞,看龜行,因此悟出修行至理,創立武當派,華佗見動物行走,因此而創立五禽戲,這便是「凡人呼吸淺在喉,聖人呼吸深入腳」,再尋常的一件事情,落在了李雲東這裡,便變得不再尋常。

  李雲東雖然沒有專門精研過法陣,但是他此時的修為境界,天下任何法陣在他眼裡只要一看,便無神秘可言,玄機奧妙盡在眼前,如同庖丁解牛。

  李雲東微微一笑,對身旁的紫苑輕聲感歎道:「真言密宗不愧為日本佛教第二大教派勢力,那須野一戰後,竟然還有如此強的外圍勢力,這個教派的根基深厚令人驚歎!」

  紫苑也微微頷首,輕歎道:「我們中華修行界若是遭受這樣的創傷,只怕沒有十幾二十年,那是絕對回不過元氣來的,甚至有可能一蹶不振,而回過頭來看高野山的真言密宗,卻是立刻便有新鮮血液補上來,雖然頂尖高手依舊沒有,但是他們有海量的中高層修行人,只要這批人還在,那這個門派的根基就不會被動搖。」

  紫苑性情謹慎,說話用詞也頗為注意,但此時也用了一個「海量」來形容真言密宗的中高層修行人,可見她實在是被真言密宗的深厚根基所震撼。

  那須野一戰,真言密宗去了一兩百個人,可卻只回來二三十個人,其中更是幾乎人人帶傷,這樣慘重的死傷率簡直駭人聽聞,換了其他一個門派,那絕對就立刻崩盤了,便是正一教受了這樣的打擊,只怕也會分崩離析,可真言密宗卻是喘了幾口氣之後,居然又立刻回過了氣來。

  這等雄厚的底氣,實在是令中華修行人震撼不已。

  他們兩人小聲說著話,可不遠處為首的這名身穿紫色僧衣的少僧正頓時警惕了起來,日本修行界門派眾多,一個教宗下面有許多的流派,每個流派之間的勾心鬥角和門派傾軋十分厲害。

  他們這些日子不分晝夜的來回巡山,就是為了提防有其他門派圖謀不軌,因此他們每走一步都處於一個高度警惕的狀態,路邊便是有遊人向他們說話,那也是絕對不搭理的,以免分神而被人偷襲,巡山的路上見到有形跡可疑的,他們也會朝這人走去,雖然不見得要上前盤查,可是近前觀察試探,那卻是避不可少的。

  這幾人都是真言密宗緊急從外圍調回總本山的修行人,一沒參加過高野山橘雅子與李雲東的當眾大戰,二也沒有參加那須野的天王山之戰,因此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李雲東是何方神聖。

  為首的少僧正打量了李雲東一眼,卻見李雲東雖然相貌英俊,氣度不凡,可卻也從他外表上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法力真元,倒是他身旁幾名女子卻是一個比一個嚇人,尤其是其中三名最美貌的女子,身上透露出來的氣息甚至比他這個少僧正還要強烈!

  這少僧正心中暗驚,從壓得低低的斗笠中投出一道銳利的目光,直射在李雲東身上,這一道目光暗含法力真元和佛法威壓,尋常修行人被這目光一瞪立刻便會抵受不住,氣血大亂。

  可李雲東被這目光一瞪,卻彷彿春風拂面,恍若不覺,只是嘴角微微噙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這少僧正大吃一驚,禁不住便抬起頭來看向李雲東,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恐懼,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這少僧正對身後的僧人低聲說了幾句話,這僧人便二話不說,扭頭便往山上跑,少僧正自己便上前,客套而警惕的單手成掌,施了一禮,說道:「這位檀越從何處來?」

  他這番話說的卻是日語,李雲東微微一笑,說道:「從中國來。」

  少僧正一愣,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道:「你是中國人?」他驚疑不定的打量著李雲東,試探性的問道:「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李雲東笑道:「在下李雲東。」

  這少僧正頓時身子一震,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失聲道:「你就是轉世明王,鬥戰天尊大人?」

  他這一聲喊頓時引得四周不少的遊人好奇的向他們看來,他們當中雖然有不少是當地的信教徒,但是對於修行界的瞭解很淺,哪裡知道這轉世明王和鬥戰天尊這兩個詞意味著什麼。

  李雲東這個名字此時在日本修行界,那當真是如雷貫耳,再也沒有比這個名字更響亮的了。

  少僧正身後幾名僧人更是震驚之餘又透露出強烈的不可置信之感,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見到了封印天機玄狐的轉世明王!

  李雲東淡淡笑了笑,說道:「鬥戰天尊可不敢當,但我好像就是你們說的那個李雲東,怎麼,要試一試我的真假麼?」

  這少僧正雖然沒參加過那須野的大戰,但是聽總是聽說過的,尤其是當中不動明王與天機玄狐的千年恩怨以及三仙戰天狐的橋段戲碼,那真是這兩天在日本修行界傳得沸沸揚揚,家喻戶曉。

  日本人喜愛演義,中國的封神演義、三國演義都是日本人手不釋卷的名著,本國的那些關於戰國時期的各種演義更是熱門中的熱門。

  中日修行界聯手對付天機玄狐的這一場惡戰,儘管戰局慘烈,日本修行界受創極重,但是許多看熱鬧的修行人回去以後便將那須野的戰事說得跟演義故事一般,當中的橋段故事為人所津津樂道。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這少僧正眼見李雲東修為深不可測,旁邊幾名女子各個不凡,尤其是當中最漂亮的三個,身上氣質雖然各自不一,但的確美貌如仙,正符合傳言中的「天仙、人仙和狐仙」這三仙的三種氣質,不由得他不信。

  少僧正這時又往後退了一步,畢恭畢敬的欠身道:「不知道是明王大人駕到,實在是失禮!」

  他身後的一名僧人上前小聲對他說了幾句話,少僧正立刻面色一變,脫口又是自己熟悉的日語說道:「快,快去追上他!你快去告訴大僧正,轉世明王李雲東來了!」

  這僧人立刻拔腿便跑,沿著山路便往上狂奔,這少僧正看著他的身影,心中暗自惴惴:剛才自己怕李雲東等人是其他門派來趁火打劫的高手,因此派了僧人上山通風報信,希望能把這個消息截住,要不然一會山上的高手傾巢而出,對李雲東喊打喊殺,觸怒了不動明王,那可就真是杯了個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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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7章 山門大開

  通風報信的這名僧人飛快的跑上山的時候,之前上山的僧人已經衝進了伽藍道場,上氣不接下氣。

  伽藍道場是高野山現存最古老的道場墅塿塺墁,弘法大師在開山的時候就建造了這座道場,又稱壇上伽藍歉歊歌歋,這座道場分為金堂講場、根本大塔、以及西塔、東塔。

  此時這僧人衝進的便是伽藍道場中的不動講堂,此時大僧正葛西光義正在道場中講課撂摝摛敲,四周坐滿了身穿袈裟的僧人們。

  儘管大戰剛剛結束,但是每日進行的修行卻是真言密宗的僧人們所必不可少的課程麧麼鼻齊,葛西光義正在道場中為諸人講述不動明王的根本大手印的真言極其奧妙。

  日本人善於學習的精神天下獨步,如果他們發現誰比他們強,誰擊敗了他們,那他們立刻會以最謙卑的姿態來向他們學習。

  李雲東擊敗了橘雅子後引起了日本修行界的注意,但此時並沒有讓他們感覺到震撼,只覺得橘雅子遇到了轉世明王,輸是理所當然的,冒牌貨怎麼能打得贏正牌貨呢?

  可當李雲東與天機玄狐打得難解難分,並最終將天機玄狐封印的時候,日本修行界卻難以遏制的震撼了,他們無法想像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和天機玄狐單打獨鬥!

  天機玄狐的可怕,那可是日本無數書籍都記載過的,「玉藻前」這個狐妖更是在日本家喻戶曉,因此李雲東與天機玄狐的一場惡戰給日本修行人帶來的震撼是無法想像的。

  這一場惡戰觸動了日本修行人的神經,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故步自封和夜郎自大,真言密宗的葛西光義帶著門下的僧眾們回到高野山的第一天便宣佈從今天起,對於轉世明王的研究與學習將正式提上真言密宗的修行課程上來,並列位頭號重要課題。

  今天是葛西光義針對轉世明王李雲東的第一場講課,他正雙手為眾人演示真言大手印的神妙,卻見門外撲進來一名僧人,招呼也不打,幾乎連滾打爬便闖了進來。

  日本社會階級極為森嚴,在修行門派更是如此,像這樣不打招呼便擅闖進道場的行為是極為惡劣的,葛西光義雖然城府深沉,此時也不禁拉下了臉,呵斥道:「無光,你的魂魄丟了嗎?看看你這樣,成何體統,像什麼樣子!」

  這僧人卻一指外面,焦急驚恐的說道:「大僧正,山下來了很強的敵人!」

  眾人聞聲一陣嘩然,紛紛起身:「什麼?很強的敵人?」

  「哪門哪派的?」

  「混賬,哪裡來的傢伙想趁火打劫?以為我們真言密宗不行了嗎?」

  葛西光義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面沉如水,喝道:「吵什麼?佛祖面前,不得大聲喧嘩!」

  眾人頓時肅然,低頭道:「大僧正說得是,是我們輕浮孟浪了。」

  葛西光義呵斥了眾人後,這才轉頭對這名叫無光的僧人問道:「來的是什麼人?什麼相貌,多大年紀?有幾個人?自報了姓名沒有?」

  無光飛快的說道:「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帶著五名非常漂亮的女子,沒有自報姓名,西龍少僧正大人試探了一下這個男子,覺得不是對手,就讓我立刻來通報大僧正大人了!」

  葛西光義聽了一愣:「還帶著五名女子?這五名女子也是修行人嗎?還是只是普通的女檀越?」

  無光說道:「都是修行人,還有一名修行人是外國人,好像修為也不低的樣子,另外有三名女子修為十分驚人,只怕西龍少僧正大人也不是對手。」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西龍少僧正雖然是真言密宗外圍的修行人,但是也是真言密宗中有名的高手,修為不在西園寺常勝之下,只不過他一直被葛西光義委以重任,派他前往京都擔任「真言宗高野山大學」校長一職,並協助附近各寺以及門派經營京都專門的學校以及東寺中學。

  日本全國信佛,宗教對於老百姓日常生活的影響之深,遠非中國人所能想像。

  國人開玩笑的說自己考上了哈佛,可實際上指的是「哈爾濱佛學院」,講的只是一個笑話,也很少有人去主動報考這些佛家和道家的學校。

  可在日本,真言密宗信眾幾千萬,其他的佛教門派的信眾也都千萬起步,這麼龐大的信眾群體自然而然的衍生出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許多真言密宗的虔誠信徒將其孩子從小就送進高野山所創辦的小學、中學、高中,直至大學,等出來畢業以後,便可送往寺院為僧。

  真言密宗的僧人待遇優渥,可以說進了寺廟就彷彿進了中國的事業單位,一輩子相當於拿了鐵飯碗,衣食無憂,因此有不少人非常嚮往僧人這份「工作」。

  真言密宗的僧侶共分十六個階級,其中教師試補、權律師、律師、大律師、權少僧都、小僧都、權中僧都、中僧都、權大僧都、大僧都這幾個階級,都必須要有相對應的學歷才能擔任,而到了權少僧正這個級別的僧人,便不僅僅只是看學歷才能陞遷,更多便是要看法力修為,以及對佛法的研究和理解。

  京都是日本極為重要的一線城市,在這個城市中天台宗、真言密宗、淨土真宗這日本佛教三巨頭的勢力犬牙交錯,三者之間互相傾軋,互相爭奪信眾的事情屢見不鮮,而這種爭奪並不能放在明面上進行,而是多體現在對學員和生員的爭奪上,因此能在這個勢力複雜敏感的地方擔任「真言宗高野山大學」的校長一職,沒有大修為大智慧是絕對站不住腳跟的。

  真言密宗對京都這塊地盤歷來極為重視,甚至在面對天機玄狐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抽調駐紮在京都的人手,只有在遭受了重創後,總本山空虛受到了威脅,他們這才迫不得已,將京都坐鎮的高野山大學校長西龍少僧正緊急招了回來。

  西龍少僧正年紀頗大,但由於他出身寒門,不像葛西光義等人是上流社會出身,因此陞遷頗慢,混了大半輩子還是個少僧正。

  但儘管職位升不上去,但西龍少僧正在高野山中威望卻頗為不低,他當了許多年的高野山大學的校長,這裡不動講堂上有許多僧人都是他的學生,可謂門生遍地,桃李滿天下。

  在這裡許多僧人的眼中,西龍少僧正雖然階級不算高,但是履歷驚人,法力高深,那可是僅次於葛西光義大僧正的人物

  聽到這無光僧人一說西龍少僧正竟然還不如幾個女子修行人,他們頓時驚得再高聲大呼了起來。

  「這不可能!天底下能比西龍少僧正大人還強的女人能有幾個?怎麼可能一下都出現在山腳下?」

  「難道是神道教的門派?」

  神道教的巫女和神女都是非常厲害的修行人,但日本神道教中又長得漂亮,又法力高深的巫女和神女,那可真是屈指可數。

  這些僧人們一時間議論紛紛,猜測了起來:「會不會是神道教的其他門派聯合在一起來攻伐我們?」

  葛西光義見他們越說越不像話,便皺眉喝道:「安靜,都安靜!」說著,他長身而起,不怒自威的說道:「無光,帶路,讓我去會一會這位強敵!」

  這時不動講堂中的僧人們也都紛紛起身,大聲道:「大僧正大人,請讓我們追隨您的腳步一同前往吧!」

  說著,眾人殺氣騰騰的起身往山下而去。

  他們這些人在高野山的金剛峰寺中都是輩分頗高的僧眾,一起出動,頓時吸引了許多僧人的注意,他們稍微一打聽,便立刻一驚,什麼,山腳下來了強敵?這還了得?走走,大家一塊兒去!

  一時間眾人浩浩蕩蕩的往山下去,為首的僧人身穿紅色袈裟,身後有一些身穿紫色袈裟的僧人,但更多的是身穿黃色袈裟的僧人,此時遠遠看去,卻見山路上彷彿一股黃色的洪流,沿著石階滾滾而下,氣勢浩蕩。

  可這群人走到了半山腰,卻見一名僧人快步而上,迎頭便撞見了大僧正葛西光義,這僧人一見這架勢,頓時使勁擺著雙手,失色道:「大僧正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葛西光義面色一沉:「什麼使不得?你把話說清楚!」

  這僧人嚥了一口唾沫,面色恐懼的看著摩拳擦掌的眾人,說道:「山下那人是轉世明王李雲東啊!」

  眾人一聽,無不駭然:「什麼?轉世明王來了?他是來與我們為敵的麼?」

  不少僧人曾經參與過李雲東擊敗橘雅子的那場鬥法,知道他與真言密宗有一些摩擦,此時驟逢大變,想便想到了最壞的地方,禁不住便面色慘然的說道:「轉世明王要來親手摧毀他自己的道場麼?」

  葛西光義聽了這話,扭頭呵斥道:「胡說八道!」他轉過頭來,沉聲道:「轉世明王有說來意如何嗎?」

  他聲音雖然依舊沉著,可藏在寬大僧袍裡面的手卻微微有些顫抖,如果李雲東真是懷著敵意而來,那真言密宗一千多年的基業就此休矣!

  但萬幸的是,這僧人卻是飛快的搖了搖頭,說道:「轉世明王不像是有敵意的樣子,正在於西龍少僧正相談甚歡!」

  眾人一聽,頓時彷彿回過了魂來,紛紛暗叫萬幸,葛西光義有些緊繃的面孔也不禁放鬆了下來,他問道:「哦?那他是來拜山的?」

  這僧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像是這樣。」

  葛西光義這才放下心來,他立刻轉過身,對身後的僧人說道:「快去大開金剛峰寺大門,我要三門齊開,鳴鐘,奏樂,迎接轉世明王的駕到!」

  這些僧人一聽,大吃一驚,有嘴快的便脫口道:「大僧正大人,這可是迎接天皇陛下的禮節啊!」

  葛西光義正色道:「不如此,顯不出我們真言密宗的態度!快去!」

  這時才有僧人轉身而去,過不一會兒,在山腳下等待的李雲東卻聽見高野山上一陣洪鐘大呂的齊鳴聲驟然響起,緊接著便是鼓鐃缽罄等法器的奏樂聲響起,高野山金剛峰寺的大門吱呀呀的大開,山腰的石階上走下來一群僧人,為首的正是身穿紅色僧衣的大僧正葛西光義。
p29695797 發表於 2011-10-11 23:43
第888章 少奸巨滑

  葛西光義帶領著真言密宗的僧眾們浩浩蕩蕩下山,來到山下後,葛西光義便從眾人中單獨走出,單手成掌,彎腰稽首一禮,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高野山真言密宗大僧正葛西光義率僧眾前來參見不動明王世尊殿下!」

  他這一番話說的卻是日文,而不是中文,言語間雖然客氣,但行的禮節卻是門派與門派之見對等的禮節,而不是下級謁見上級。

  畢竟真言密宗是日本佛教第二大勢力,是傳承了近一千二百的龐大修行門派,若是執禮過甚,日後被人抓住把柄攻伐起來,那可真是一件麻煩事情。

  但即便是這樣,依舊震撼了許多旁邊的遊人們,有日本遊客們大驚失色的向李雲東看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看起來英俊不凡的男子,竟然便是轉世明王?

  日本的神堂寺廟中,轉世明王都是極為兇惡的神佛模樣,在日本人心中,不動明王的轉世那一定是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而且眼如銅鈴,一張血盆大口,一口能吃掉一個小孩的,那才是真正的不動明王!

  可眼前的這男子不僅相貌英俊,而且氣質儒雅謙和,讓人一見便心生歡喜之感,哪裡像傳說中的那樣凶神惡煞?

  此時真言密宗出來迎接的僧人沒有一千也有**百,而且修為大多不俗,這麼多的僧人目光往一處看,威壓之大,可想而知,可李雲東此時嘴角噙著輕輕的笑容,雖然被接待以極重的禮儀,卻風輕雲淡,面不改色,一派大家氣度。

  一些沒見過李雲東本人的僧人們此時見了他這副淵渟嶽峙的氣度,不禁也為之心折,低聲歎道:「果然是八風吹不動的明王世尊殿下啊,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

  李雲東見葛西光義執外交禮節與自己說話,他聽一旁的紫苑小聲翻譯了之後,便也用中文說道:「大僧正閣下多禮了,我這一次前來其實是有事想與大僧正閣下以及諸位真言密宗的高僧們商議。」

  葛西光義精通中文,之所以用日語說話,那是出自外交上的禮節,自己堂堂正正的真言密宗的大僧正,自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見面就跟人家說其他國家的語言,這樣非常的有失身份,他聽了以後,心中一動,目光飛快的在李雲東等人身上掃了一圈後,微微一笑,說道:「中國有一句俗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明王世尊殿下遠道而來,我們自當出門相迎,卻不知道明王世尊殿下這一次來有什麼事情呢?」

  李雲東微微側耳聽了紫苑的翻譯後,說道:「大僧正大人,我們就在這裡說麼?」

  葛西光義笑了笑:「倒是老衲的不是了,還請明王世尊殿下裡面請。」

  說著,他側了側身,示意讓李雲東在前面前行。

  李雲東見對方執禮甚重,他也頗為客氣,哪裡肯喧賓奪主走在最前面,他跟葛西光義客套了一番後,始終堅持著自己與他並肩而行。

  葛西光義頗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李雲東攜戰勝天機玄狐的威勢而來,竟然如此謙和,身上沒有半點兒傲氣,渾然不似之前造訪高野山時的那樣銳氣逼人,他心中暗自心折之時,也不禁暗自感歎:為什麼我們日本修行界就沒有如此人物?

  一行人簇擁著李雲東等人上了山後,葛西光義帶著李雲東等人來到不動講堂,他們分別按位置坐下後,葛西光義此時卻是用頗為嫻熟的中國話說道:「明王世尊殿下,還沒請教這幾位是誰?」

  說著,他目光向阮紅菱與林淼望去。

  真言密宗有著龐大而精密的情報部門,這兩人他自然知道是誰的,但這麼說,卻是為了找一個順暢的話題來展開兩方的對話。

  李雲東聽他這麼一說,便笑著介紹了阮紅菱和林淼兩人的身份,隨即兩人客套了一番後,李雲東便開門見山的將紫金羅玉盤取了出來,放在跟前,說道:「大僧正閣下認識這個法寶嗎?」

  葛西光義一看之下,頓時色變,脫口道:「這不是封印天機玄狐的法寶嗎?」他驚疑不定的看著李雲東,忍不住問道:「明王世尊殿下,你將這件法寶帶到我們高野山來是做什麼?」

  葛西光義盯著這個法寶,抬起頭來問道:「殿下你是想將這件法寶放在我們高野山封存麼?」

  李雲東微微一笑,反問道:「大僧正閣下,如果我有這個意思,貴派願意承擔這份責任麼?」

  這話說得這滿大堂的和尚頓時面面相覷,他們又不傻,哪裡願意在真言密宗遭受重創的這當口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葛西光義頓時苦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被李雲東將了一軍,心中暗自後悔自己不敢有這一問,但他畢竟老辣,反過來問道:「如果我說願意,李真人你願意將如此貴重的法寶放在金剛峰寺保管麼?」

  李雲東呵呵笑了起來:「只要貴派願意答應,我自然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葛西光義也笑了起來:「只要明王世尊殿下捨得,那我們金剛峰寺自當掃榻相迎,沒有什麼好推卻的。」

  一旁的阮紅菱聽了他們的對話,暗自著急,私下裡傳音給紫苑,嗔道:「紫苑師姐,這李雲東怎麼拿我們的東西送來送去啊?」

  紫苑卻低聲傳音,喝道:「你不懂就少說話,李雲東是在試探他呢!你想想,如果你是這個大僧正,如果李雲東上來就說想在你們高野山取得明王法身,你會怎麼辦?」

  阮紅菱只是性子直,卻不笨,被這麼一點,頓時眼睛一亮,恍然明悟,她傳音道:「啊,我明白了!如果我是大僧正,要麼自己私下裡找到這個明王法身私吞了壯大自己門派的實力,要麼奇貨可居,獅子大開口,跟李雲東漫天要價!」

  天底下人情雖有冷暖,可利益與利益之間的關係向來都是冷酷無情的,便是一向與李雲東交好的全真教杜飛等人,在一些敏感的場合只要涉及到了門派的利益,他也不敢為李雲東一句話,生怕惹禍上身,觸犯到門派利益。

  杜飛等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還是跟李雲東有過一些過節的真言密宗?更何況這還是日本的修行大派!

  李雲東深諳這一點,因此繞了一個大彎子,先扔出一個讓葛西光義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然後再慢慢跟他討價還價,避免被對方義正言辭的敲詐勒索。

  畢竟,這裡是人家的主場,如果這幫日本和尚鐵了心,撕破了臉皮,就是不給你明王法身,那李雲東便是將這高野山殺個血流成河,那也無濟於事,最後除了乾瞪眼之外,其他多餘的辦法那可是一丁點兒都沒有。

  他們兩人一老一少,兩個人都在睜眼說瞎話。

  葛西光義和李雲東兩人相互對視著虛偽的笑了一陣後,彼此都在心中暗罵對方,因為他們都知道李雲東不可能將這法寶放在這裡,因為葛西光義曾經去過龍虎山,見到過這個法寶,知道這法寶不是李雲東的!

  而李雲東也知道真言密宗在惡戰中遭受重創,必定不敢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收留下來,否則萬一其他門派心懷不軌,打出大義的名號,登高一呼:「我等前往高野山將藏在真言密宗的紫金羅玉盤給毀了,讓天機玄狐再無回天之力,為子子孫孫後代永絕後患!」

  這句話看起來冠冕堂皇,可實際上無恥歹毒到了極點,殺天機玄狐是假,滅真言密宗那才是真!

  就好像中華修行門派圍剿狐禪門一樣,替天行道,斬妖除魔是假,瓜分狐禪門的法寶財富,那才是真!

  要是有人居心叵測的喊出這麼一聲,那日本的修行諸多門派八成會紛紛響應,然後蜂擁殺向高野山來!

  迎難而上的事情他們大多不敢做,可痛踩落水狗,誰不願意啊?真言密宗雖然強大,可若是失去了大義,被日本修行門派群起而攻之,那門派覆滅也只是旦夕之間的事情。

  所以,殺了葛西光義,他也不敢將這紫金羅玉盤這看似無限美好的法寶留在高野山,因為這樣等於自取滅亡!

  李雲東見葛西光義這番話說出來,他便索性將紫金羅玉盤往葛西光義跟前一推,說道:「少僧正閣下,既然真言密宗有這樣的擔當,那我就將這紫金羅玉盤寄存在貴派,還請勞煩貴派嚴加保管,務使天機玄狐從裡面逃竄出來。」

  葛西光義聽得眼角一抽搐,他嘴上說得漂亮,現在人家蹬鼻子上臉了,他卻哪裡敢接啊?

  葛西光義勉強一笑,說道:「明王世尊殿下的厚愛真是讓高野山上下受寵若驚,倍感榮光,但老衲心中誠惶誠恐的以為這樣重要貴重的法寶,貴派卻是不敢獨自收留,否則壞了明王世尊殿下的大事,那可是辜負了殿下的一番信任與美意。」

  他這一番話也說得冠冕堂皇,姿態放得極低,像是在說:老大,別玩我了,我哪裡敢收啊?你這不是害我嗎?

  李雲東見葛西光義繞著彎子求饒,卻不打算放過他,笑道:「哪裡的話,貴派根基深厚,勢力龐大,我可是領教過的,這法寶放在你們這裡,我放心!」

  葛西光義氣得臉都有些發紫了,差點連日本國罵都罵了出來:八嘎雅鹿,你丫還真是沒完沒了了啊!你到底來幹嘛的?是來燒香的還是來拆廟的?你倒給個數啊!

  葛西光義只是搖頭,死活不肯同意,態度越放越低。

  此時場上的眾人有聰明的都看出端倪來了,面色古怪,周秦和林淼兩人一個是官家出身,一個是商家出身,對於這些門道實在是一眼便看得透穿,她們兩人都不動聲色,看著李雲東和葛西光義在詞鋒上交手過招。

  這種過招不像鬥法那樣激烈凶險,但同樣考驗一個人的外交水平和頭腦智慧。

  她們眼見李雲東只輕描淡寫幾句話便將葛西光義這樣辯才無礙的大僧正說得狼狽不堪,她們心中不由得一陣暗自佩服。

  可對於葛西光義這一邊的僧人來說,他們就一點兒也不佩服了,當下便有些僧人目光忿忿的看著李雲東,心道:這轉世明王看起來這樣年輕,怎麼這樣的老奸巨滑?不,不對,是少奸巨滑!太狡猾,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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