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奇幻] 城堡之心  小說作者: 慎獨行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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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13 01:55: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720212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4:56
269、沙漠王儲的請求

即使是已經手握大權一年有余,亞瑟王國的全境守護者李維?史頓閣下依然並不習慣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的貴族宴會,那些貴族各懷心機、語含機鋒的交流總是讓他感覺十分疲憊。

所以當獅鷲騎士團客席騎士,原亞伯拉罕百人不死團的屠獅者塔爾丹那科西提悄然走來,並且附耳提出借一步說話的請求之后,李維史頓甚至很高興自己能夠獲得一個從招待各國使節的晚宴上脫身的借口。

“我答應你的請求,塔爾丹大人,請稍等。”李維刻意提高了回答的聲音,然后向著正在交談的德爾德斯王國攝政王報以歉意微笑,“贊多拉大公閣下,如果方便的話,請容我先告退一會。”

“當然,李維閣下,您請便。”贊多拉大公當然不會表示出反對的意思,事實上,在那個晚上僥幸逃生之后,他就已經暗下決心,將自己的命運與亞瑟王國的年輕攝政王綁在了一起。

眼看著李維與屠獅者塔爾丹一前一后走出宴會場,羅德里格斯爵士與瑞斯特魯濱遜互相打了一個眼色,前者隨后迅速跟了出去,而后者則收起剛剛還在演奏的豎琴,有意無意的來到弗萊希爾女王的身邊,右手始終按在白袍下面暗藏的金色晨曦的劍柄之上。

碎魂者操縱年輕的冰龍騎士格倫沃姆刺殺李維史頓的那一幕,已經宛如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熾天神使的心里,雖然宴會場上氣氛歡樂祥和,而且弗萊希爾女王身邊還有綠獅子歐西里斯侯爵和劍舞者安斯埃爾伯爵這兩位強者陪伴,但是瑞斯特魯濱遜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王都菲爾梅耶在淪陷之夜遭受的損害非常巨大,可以說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直到光復之后的半年,才勉強在眾多木匠、石匠、磚瓦匠和苦力工人的努力之下,重建了以灰燼堡壘和亞瑟王宮為中心的大約五分之一的部分。就在慶典前夕,鋸子、鐵錘和斧鑿的響聲還徹夜不停。甚至連王宮的高墻也難以擋住這嘈雜的聲音,只能依靠幾位宮廷魔法師聯手施展長效區域沉默術,才能夠度過一個安靜的夜晚。

不過沉默術帶來的安靜是可以和死寂劃傷等號的,被消除的不僅僅是噪聲。連鳥兒鳴唱和樹葉搖動的聲音也被一並屏蔽,讓人感到另外一種焦躁不安。

幸好今晚不是這樣。

李維跟隨著屠獅者塔爾丹那科西提漫步向前,穿過庭院和回廊,步入還未完成修葺工作的衰敗花園,斷壁殘垣之間豎立著大理石廊柱和扭曲的鐵藝花卉,零星的積雪在銀月灑落的光芒之下泛著白光,四周一片靜寂。只有一只體型龐大的銀狼靜靜的臥在雪地上,雙眼宛如火炭,更襯托出一股凄涼苦寒的氣氛。

屠獅者停住了腳步,隨后轉過身來,朝著李維撫胸施禮。“感謝您的信任,攝政王閣下。”他的通用語雖然還帶有一些亞伯拉罕口音,但是已經可以很流暢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了。“尤其是在我和從亞伯拉罕秘密前來的使者會晤之后,這份信任更是彌足珍貴。”

“塔爾丹伯爵。我並不認為你會選擇背叛。”李維直言不諱的開口回答,“你是亞伯拉罕人,同時也是一位騎士。即使是你為了家國大義,選擇背離效忠我的誓言,也不會使用巧言欺詐的方式,將我誆騙到這里來。更何況亞伯拉罕與亞瑟王國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沙漠國度更不會選擇在這個時機放棄唯一可能的盟友。”

“真是精彩而又睿智的論斷,李維史頓閣下,看來您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在大局觀方面卻不比浸潤權力牌局數十年的老派政客遜色。”伴隨著帶有濃重沙漠國度口音的通用語響起,一名身穿黑袍的亞伯拉罕人緩緩從花園廢墟當中走出。這名亞伯拉罕人腰間懸掛著一柄宛如新月的彎刀,兜帽低垂。只露出沒有胡須的下巴。

“尓穆法沙王子。”李維的語調之中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緒,在走進這片花園之前,銀狼首領伊斯方和大山貓首領萌萌就已經把眼中所見的一切都告訴了年輕的攝政王,而可憐的亞伯拉罕王儲根本沒有注意到花園里有兩雙充滿智慧的眼睛始終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您大可不必這樣隱藏身份,我們畢竟曾經在黑暗要塞城下並肩作戰,一次公開會面豈不是更好?

“那當然。能夠與亞瑟王國炙手可熱的攝政王閣下公開會面,對于我業已搖搖欲墜的王儲之位來說的確有很大幫助。”黑袍人點頭同意,同時摘下兜帽,將幾乎同樣年輕的面孔暴露在月光之下,一道細長的殷紅鞭痕從嘴角一直勾入鬢邊,看上去並沒有經過良好的治療和護理,甚至有些化膿潰爛。尓穆法沙王子每說一個字都會牽動這處傷口,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但是我畏懼于提出這樣的要求,尤其是我即將失去權勢的現在,如果遭受您的拒絕,我或許會絕望而做出瘋狂的舉動。”

“我的府邸大門始終會朝著朋友敞開。”李維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說,同時施展治愈術,一團溫和的白光籠罩在尓穆法沙王子的傷口上。“至于權勢,恕我直言,尓穆法沙王子,您從未能夠將其緊緊抓在手里。”

“您說得對,李維史頓閣下。”在治愈術的白光之下,尓穆法沙王子的痛苦明顯減輕了,語氣也變得輕松了一些。“所謂王儲之位從來就不是屬于我的,在以前屬于阿拉桑王子,而以后則屬于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私生子。”

李維注意到尓穆法沙王子不屑于說出那個名字,而且在說出私生子這個詞的時候,他的牙齒之間還隱隱約約的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過于激烈的情緒讓尓穆法沙王子不得不中斷講述,雙眼閃爍著淚花,直到深深呼吸了幾口午夜清冷的空氣之后,他才重新恢復了鎮定的表情。

“在父親將其立為第二王位繼承人之前,我從未聽過爾佳吉這個名字。”尓穆法沙王子低聲敘述說,“他就像是一陣狂風帶來的流沙沙丘,突兀的出現在亞伯拉罕王廷之中。朝臣們對這個突然出現、而且身份不明的王子並不認同。雖然他們大多數也對我不假辭色,但是只有在父親的威嚴面前,他們才不得不向著那個私生子鞠躬致敬。李維史頓閣下,您能夠理解他們的憤怒嗎?”

李維的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對于這位即將失勢的亞伯拉罕王儲的來意,他已經有了幾分了解,不過還有一些關鍵的問題需要得到答案。年輕的攝政王輕輕點頭,語氣盡可能緩和的表示說,“我能理解,根據仁慈的父神賜予我們的神聖教誨和貴族法典,在擁有無可辯駁的王室血脈繼承人斷絕之前。私生子無權繼承王位。”

“就是這樣!李維史頓閣下,就是這樣!”得到了理想之中的答案,尓穆法沙王子的表情和語氣都顯得更加急迫了一些,那道原本都已經在治愈術的效果下漸漸痊愈的紅色傷痕重新浮現在他的臉上,“無罪而高貴之人跌落塵埃,卑微的私生子竊據高位,我想請問作為英勇者巴魯德在人間的美德化身——李維史頓閣下,您能夠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嗎?”

李維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牽動了一下。“戰神在人間的美德化身?”他有些難以置信的重復了一遍,“怎麼會有這樣離譜的說法?這,這簡直就是褻瀆神祗啊!”

“攝政王閣下。您還不知道嗎?”肅立一旁的屠獅者塔爾丹忍不住插口說,“不只是在亞瑟王軍當中,就連亞伯拉罕和光耀同盟的軍隊之中,都傳說您是戰神巴魯德的人間化身,否則怎麼能夠在短短一年之內力挽狂瀾,連續擊敗那麼多強大的傳奇惡魔主君?”

李維的臉上露出了有些呆滯的苦笑,“怎麼會這樣?可是……我真的不是英勇者巴魯德的化身……”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能夠解釋您的功績?”爾穆法沙王子輕聲發問,不過他並沒有想要得到李維的正面回答,而是自顧自的接續下去。“父親老了,他原來或許是沙漠之中的一只雄獅,然而現在卻只會在安全的洞窟里面舔爪子,用回憶年輕時候的英勇故事來打發時間。更為可惡的是……那個女人,該詛咒的,像是吸血妖魔一樣的女人。迷惑了父親的心智!讓他行事完全有悖常理,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

“有這回事?”李維的目光從臉色激動的爾穆法沙王子身上移向屠獅者塔爾丹,“告訴我真實的情況,塔爾丹伯爵,烏薩馬大伊瑪目真的是受到了一個女人的蠱惑,變得倒行逆施嗎?”

塔爾丹黝黑的面孔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躊躇了幾秒鐘,隨后輕輕點頭,“是的,烏薩馬大伊瑪目的確對一個來自亞漢古國的年輕占卜師言聽計從,不過他對于爾穆法沙王子殿下的惡感並不僅僅因為如此,而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自從……爾穆法沙王子的母親難產而死之后。”

爾穆法沙王子眼含怨懟的看了塔爾丹那科西提一眼,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重新把頭轉向年輕的攝政王,“李維史頓閣下,您稱呼我為朋友,而我也想把這種並肩作戰的友情延續下來,為什麼不能讓亞伯拉罕和亞瑟王國成為兄弟之邦呢?為什麼不能讓我們攜手對抗來自光耀神殿的壓迫呢?”他語氣激動的大聲說,隨后又放低聲音,“因為我的父親,對不對?正是因為受到那個東方占卜師的蠱惑,我的父親始終對他唯一心愛的兒子——阿拉桑的死因有所疑慮,從而對亞瑟王國和您耿耿于懷。”

“對于阿拉桑王子的死因,我已經在通過圖哈薩烏丁大人遞交的國書上面寫的很清楚了。”李維語氣平靜而堅定的回答說,“那是惡魔和告死者共同策劃的陰謀,從阿拉桑王子的遺體之中也應該能夠檢驗出來自亡靈魔法的痕跡。”

“當然是這樣,我相信,金帳朝臣也都相信實情就是這樣。”爾穆法沙王子說,“但是父親不肯相信,在他的心目當中,阿拉桑不應該這麼容易死去,除非是亞瑟王國的攝政王下此毒手。”

李維長長吐出一口氣。“既然是這樣的話,爾穆法沙王子殿下,您要我如何幫助您?烏薩馬大伊瑪目對于我的仇恨已經根深蒂固,無論我給予您什麼樣的支持。恐怕都會讓他對您的惡感更深刻吧?”

“我希望從您這里得到的,是比言語和姿態的支持更進一步的東西。”爾穆法沙王子說,“李維史頓閣下,我希望能夠得到來自亞瑟王國和獅鷲騎士團的武力支持,支持我登上亞伯拉罕的大伊瑪目之位!”

一片輕云遮住了銀月的光芒,四周暫時暗了下來,連原本溫和的治愈術的白光也被籠罩上了一層清冷的感覺。李維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呼吸困難。他本能的皺起眉頭,同時移開目光,似乎不想聽到尓穆法沙王子接下來將要說出口的話。

只有一個原因讓他必須留在這里,那就是身為亞瑟王國全境守護者的責任。

亞瑟王國需要一個堅定的盟友,比光耀同盟那些首鼠兩端的動搖者更為堅定的盟友,而且不能與光耀神殿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信仰明焰真主的亞伯拉罕沙漠王國顯然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除了那位慘遭喪子之痛的烏薩馬賽連阿廖沙大伊瑪目之外。

遠在這次會晤之前,李維就從客座騎士塔爾丹那科西提的口中得知,無論阿拉桑賽連阿廖沙王子究竟死因為何。沙漠王國的烏薩馬大伊瑪目都準備把賬算在亞瑟王國的頭上,具體到某一個人的話,就是攝政王李維史頓本人。這種仇恨在年長的沙漠王國領袖的心里醞釀出針對李維史頓的不可更改的固執敵意。而且隨著時間的持續而更形濃烈。

“那麼……現任的大伊瑪目烏薩馬賽連阿廖沙——也就是您的父親——該怎麼辦?”或許是本性如此的緣故,雖然李維已經盡力想要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無奇,然而那種若有若無的厭惡還是難以掩飾。

爾穆法沙王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顯而易見的是,即使是他已經恨透了他的父親,也沒有辦法輕易將心里的想法說出口來。

“或許……我是說,我準備逼迫我的父親退位,讓他在金色帳篷當中安享晚年,而不必為他已經無法做出英明決斷的國事殫精竭慮。”

寂靜重新籠罩了花園廢墟,周圍靜得怕人。只有那只銀色巨狼悄無聲息的站起,火炭般的雙眼默默燃燒。而在它的身邊,不知何時還多了一只毛色美麗的花斑大山貓,宛如兩顆無瑕綠寶石的眸子望了過來,里面似乎存在某種警惕的情緒。

李維極力忍住心中翻滾的感覺,放空表情。目光死死盯住爾穆法沙王子腳下的一株干枯的植物。他必須這樣做,否則說不定會忍耐不住內心的憤怒,質問爾穆法沙王子——為了權力,你還能夠做到何種地步?

這是個比德爾德斯王國的贊多拉大公為了保住身家性命而提出的更為無恥的要求,甚至連冠冕堂皇的外衣都沒有包裹上去。李維不會看錯爾穆法沙王子雙眼之中燃燒的野心火焰,更不會聽錯他隱藏在謙卑言語中間的瘋狂想法。

“爾穆法沙王子殿下,現在亞瑟王國所面臨的局勢十分嚴峻,恐怕我沒法抽出足夠的力量來幫助您。”幾秒鐘的沉默之后,李維開口打破了寂靜。他已經做出決定,即使是失去亞伯拉罕王儲的友誼,他也不能將亞瑟王軍的任何一條生命犧牲在奪權者的野心計劃之中。反正亞伯拉罕的第一騎士圖哈薩烏丁是個足夠睿智的軍事領袖,即使是那位烏薩馬大伊瑪目提出進攻亞瑟王國的要求,這位第一騎士也總有辦法搪塞拖延。

“當然不是,李維史頓閣下,不是這樣的幫助。”爾穆法沙王子急忙解釋說,“亞伯拉罕人的自尊心並不比其他任何一個王國差,如果您派遣大軍公然壓境,只會讓那些本來還猶豫不決的朝臣徹底投入烏薩馬大伊瑪目的陣營。即使是最后您能夠擊敗沙漠王軍,所得到的也不是助力,而是連綿不斷的反抗和暴動。”

“我當然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李維低聲回答,“所以我才不願意貿然涉足其中,但是您剛才不是要求亞瑟王國對您進行武力方面的支持嗎?不是重兵壓境,還能有什麼辦法?”

“您恐怕忘了一件事情,在烏薩馬大伊瑪目剝奪我的王儲地位之前,我始終是亞伯拉罕大伊瑪目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而且沙漠第一騎士圖哈薩烏丁也願意站在我這一邊。”爾穆法沙王子頗為驕傲的宣稱,“所以我只需要向您借一個人就可以了,發動一次簡單的宮廷變革,甚至可能不會讓任何人流淌鮮血。”

李維緊緊皺起的眉頭松開了一些,“如果是一場不流血的變革的話……爾穆法沙王子,你想要借的是什麼人?”

“如果您能夠慷慨應允的話,我當然希望是傳奇騎士羅德里格斯大人能夠伸出援手。”爾穆法沙王子的目光掃向李維身后不遠出那道黑色的身影,隨后又自失的搖了搖頭,“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希望您能夠讓暗影騎士亞蘭斯凱特爵士前來幫助我……圖哈薩烏丁大人對我說過,有了這位暗影騎士的幫助,比得到綠獅子歐西里斯侯爵的幫助還來得重要!”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4:57
270、創造歷史的抉擇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花園廢墟,沉默的時間異乎尋常的漫長,四周的光線似乎變得更加陰暗,遮住銀月的云層正在增厚,仿佛瑪雅女神並不情願目睹凡世間發生的可悲一幕。亞瑟王國的攝政王李維史頓眉峰緊鎖,肅立如一尊石刻雕像,任由銳利的夜風撕扯著自己的羊毛披風,只有眼底快速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似乎顯示出這位年輕攝政王內心斗爭的激烈。

爾穆法沙王子提出的是一個對亞瑟王國絕對有利的提議。沙漠王國亞伯拉罕位于亞瑟王國南方,原本中間還有斯佩霍夫和馬奇柯這兩個中等實力的公國相隔,然而在魔災降臨之際,這兩個公國的領導者都沒能成功抵抗住惡魔大軍的侵襲,全都戰死沙場。由于惡魔大軍在進攻亞瑟王國的時候損兵折將,這兩個公國的國土隨后就被放棄,讓亞伯拉罕王國撿了一個大便宜。

輕而易舉完成了數代大伊瑪目都沒有完成的開疆辟土的壯舉,顯然讓烏薩馬賽連阿廖沙自我膨脹的很厲害,加上那位女占卜師的進言,讓他相當唐突的朝只剩下東方二郡和北境郡兩地的亞瑟王國派出了一支使團,也就是在去年造訪綠堡的那支使團,團長就是屠獅者塔爾丹那科西提伯爵。

那支使團的使命是勸告亞瑟王國反抗力量的殘部投靠沙漠王國亞伯拉罕,可想而知,無論是在東方二郡的虓眼勛爵托馬德央森那里,還是在北境郡的李維史頓這里,沙漠使團碰到的都是一顆硬得不能再硬的釘子。

托馬德央森給使團吃了一碗結結實實的閉門羹,而在綠堡的遭遇更慘,自信滿滿的塔爾丹伯爵慘敗于天譴騎士羅德里格斯爵士劍下,差一點羞怒交加的用厚刃彎刀抹了脖子。

當然,在得知羅德里格斯爵士是一位傳奇強者之后,塔爾丹伯爵的失落感就煙消云散了,反而為自己能夠與傳奇強者交鋒三劍而頗為自豪。要知道。就是亞伯拉罕第一騎士圖哈薩烏丁,也同樣敗在了羅德里格斯爵士的劍下,而且交鋒的時間同樣短暫。

然而這並不說明亞伯拉罕王國的國力不強,這個王國的情況和騎士之國德爾德斯王國有些相像,雖然在頂級強者方面有所遜色,但是卻擁有高達十萬的精銳部隊,其中百人不死團和駱駝重騎兵都是威名赫赫的王牌部隊,哪怕是獅鷲第一團這樣的精銳之師。想要勝利也要付出相當巨大的代價。

另一方面,由于亞伯拉罕人所信仰的明焰真主和光耀之主佛蘭達拉雖然並無本質上的區別,但是卻和光耀神殿之間存在很大分歧,雙方都稱呼彼此為異教徒,而且經常刀兵相見。如果不是因為沙漠國度的軍事力量相當強大,充滿流沙和焚風的沙漠特殊自然條件又實在是對普通重騎兵太過不利,或許亞伯拉罕早就成為歷史上的一抹陳跡了。

從這方面來看,沙漠國度亞伯拉罕的敵對或者友善,的確會給亞瑟王國面臨的處境帶來非常巨大的改變,最差的情況就是沙漠國度徹底倒向光耀神殿。對于亞瑟王國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災難。但是如果情況恰恰相反的話。亞伯拉罕也會成為亞瑟王國南部邊境的巨大屏障,讓光耀神殿的絞殺網計劃形同虛設。

爾穆法沙王子有些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身體。他並不習慣被人以仿佛可以穿透心靈的目光審視,更不習慣將命運交由他人決定。但是他明白自己別無選擇,必須耐心等待,手里所有的王牌都已經打出,他現在所能夠做到的事情就只有等待亞瑟王國那位年輕的攝政王做出的反應。

這將決定他的命運。

一念為王,一念為寇!

“您提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要求。爾穆法沙王子。”當李維最終開口的時候,語調冰冷如緩緩流淌的冰河,而且具有某種不應該在年輕人身上出現的威嚴。“而這個要求居然與沙漠天騎士圖哈薩烏丁大人有關。就更加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了。暗影騎士亞蘭斯凱特擅長刺探情報、傳遞消息和……終結生命,對于身為沙漠國度王儲的您來說,前兩項能力似乎不能給您帶來太大幫助。”

爾穆法沙王子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猶豫,無論是弒君還是弒父,都是永世難贖的滔天罪惡,絕不可能得到來自于擁有仁慈和公正名聲的李維史頓的支持。

“不,不是這樣,李維史頓閣下,我想您有些誤會了。”爾穆法沙王子搶在李維說出拒絕的話之前,語氣急促的辯解說,“我絕不是想要殺害父親,哪怕他從未視我為親生兒子,我也不會做出那樣不可饒恕的邪惡行徑。那個亞漢女占卜師曾經為我的父親制造了一頂王冠,而自從父親戴上那頂王冠之后,就性情大變,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睿智果決,而對那個女占卜師言聽計從。我想請亞蘭斯凱特大人從父親的頭上摘走那頂王冠,應該就會讓他恢復神志,並且明白什麼是對亞伯拉罕更加有利的選擇。”

“我明白了,如果是將烏薩馬大伊瑪目從操縱人心的邪惡道具的威脅拯救出來,我當然樂見其成。但是……為什麼您會想要借助亞蘭斯凱特的能力完成這件事情?”李維的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不過依然充滿了懷疑,“按照您的說法,爾穆法沙王子,既然金帳朝臣和天騎士圖哈薩烏丁都站在您這一邊,為什麼不能公開行事呢?”

“因為沒有人敢于在至高無上的金帳之中,對明焰真主賜予祝福的大伊瑪目白刃相向,哪怕明知這件事情非有人去做不可。”爾穆法沙王子語氣激烈的大聲說,隨后他轉過頭去,“屠獅者塔爾丹那科西提,你曾經在12歲的時候獨力搏殺一頭沙漠中最可怕的蠍尾毒獅,勇武之名傳揚亞伯拉罕,但是如果讓你去從我的父親頭上取下那頂王冠,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塔爾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像是月光一樣蒼白,“我……抱歉……我做不到。”他隨即單膝跪地。低聲承認說,“這有悖于明焰真主的神聖喻示,大伊瑪目乃明焰真主的凡間代言人,任何亞伯拉罕子民均不得對其不敬,如果我這樣做的話……靈魂將受到不滅明焰炙烤,永世難脫。”

李維輕輕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塔爾丹此時此刻的心情,正像是自己得知龍王亞瑟十二世的權謀欺詐的時候。固然心懷憤慨,卻絕不會對自己曾經誓言效忠的國王拔劍相向,最多不過是率軍返回位于北境郡的封地而已。

這原本就是李維史頓心里的打算。如果不是勞爾大公的陰謀適時發動,讓龍王殞身于暗影刺客的匕首之下的話,也會成為隨后發生的事實。

李維在爾穆法沙王子——或許還有屠獅者塔爾丹——渴望的目光之下踱了幾步,隨后抬起右手,輕輕扶住因為激烈的思想斗爭而隱隱作痛的額角。“我需要得到你們的建議,諸位。”他隨后展開心靈通訊,范圍波及了身在王都菲爾梅耶的所有與產生緊密關聯的人們,從銀狼伊斯方和大山貓萌萌霍然站起身來的動作上看。還包括了所有具有智慧的野獸。

“答應他,攝政王閣下!”李維剛剛講述完自己所面臨的抉擇。宮廷總管巴米利揚尖細急促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必須牢牢把握,絕不能讓機會從猶豫的指縫中間溜走。對于亞瑟王國抱有敵意的烏薩馬賽連阿廖沙不是一個談判和結盟的理想對象,如果我們能夠把爾穆法沙王子推上大伊瑪目的寶座,就能夠得到一個全心全意的盟友!”

“一個全心全意的盟友?”火魔導的聲音永遠帶著宛如烈焰燃燒的劈啪作響聲,即使是在心靈通訊當中也同樣如此,“萊因哈特巴米利揚公爵大人。我以為您的頭腦並未追隨您的命根子而去,現在看來是我搞錯了。您竟然認為那個爾穆法沙王子會遵守盟約?一個為了登上王座而視父子親情于不顧的人,又怎麼能夠懂得什麼叫做心懷感激呢?”

“想不到您還頗有道德楷模的潛質吶。裘諾安梅里斯特大師。”巴米利揚總管詞鋒銳利的反唇相譏說,“爾穆法沙王子在我們的幫助之下登上王位,首先要應對忠于他的父親的那些人的反撲,然后還要面臨光耀同盟咄咄逼人的壓迫,至少也需要三四年時間才能喘過一口氣來。這段時間可是相當不短,足夠我們撕裂光耀神殿布下的絞殺網,甚至踏平聖山,如果屆時爾穆法沙王子想要動什麼不好的念頭的話,我們就可以揭穿烏薩馬大伊瑪目退位的真相,將他從王位上掀翻下來。到那時候,就連亞伯拉罕也是攝政王閣下您的囊中之物了吶。”

“好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迪什先生平靜的聲音響起,語氣聽不出是贊賞還是反對,“巴米利揚總管大人,如果一切都能盡如你意的話,亞瑟王國將會擁有比過去更加廣闊的疆域和人口,甚至取代光耀神殿,成為大陸的霸主。”

接下來的幾個聲音或是表示贊同,或是表示憂慮,還伴隨著大山貓喵嗚的叫聲和一聲悠長的獅鷲鳴叫。李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從眾人的意見當中,他已經得到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同意爾穆法沙王子的請求,甚至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將亞伯拉罕控制在手中,是對亞瑟王國最為有利的選擇。

然而這個選擇與幫助贊多拉大公的做法相比,在背離騎士箴言的道路上走的更遠。前者李維還能夠告訴自己說,這是將德爾德斯王國的民眾從光耀神殿的壓迫下解救出來的必要行動,而后者……完全建立在以王權更替為目的的一次宮廷政變上面。

這難道能夠算得上是“掃除黑暗,憐憫弱小”?恐怕只有與“無所畏懼”這一條能夠有些聯系,然而通常情況下,都應該被指責為“膽大妄為”才對。

心靈通訊之中,巴米利揚總管依然在喋喋不休,述說著幫助爾穆法沙王子奪取王位的種種好處。“總管大人,我有一個問題,請你給我答案。”李維突然打斷說,“倘若最后事實證明。烏薩馬大伊瑪目並非被邪惡的力量所操縱,而是發自本心與亞瑟王國為敵的話,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

巴米利揚總管的聲音沉默了一下,看起來太監並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或者他雖然想到了,卻不認為這是一個值得多加思考的問題。“攝政王閣下……無論那頂王冠有沒有問題,一個心懷敵意的大伊瑪目都必須被取代,這符合亞瑟王國的利益。

“但是並不符合仁慈的父神和英勇者巴魯德的神聖諭示。”李維語調干澀的指出。

再次沉默。心靈通訊當中甚至能夠聽到有人在吞咽唾沫的細微聲音。巴米利揚總管似乎張口結舌了一段時間,“是的,攝政王閣下。”最后他用刻板的低語承認說,“然而權謀從來都是這樣骯臟不凈,哪怕是為了善良的目的,也不可避免會使用到散發著毒氣的手段。”

“難道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嗎?”李維語氣固執的追問說。

“當然有,我們完全可以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巴米利揚總管平心靜氣的回答,“攝政王閣下,任何人都無法否認的是。亞瑟王國現在擁有舉世無雙的強大軍事力量,即使是同樣強大的光耀神殿。也不敢與我們兩敗俱傷,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倚仗。然而除非我們始終保持著軍事方面的優勢,同時還能夠在遭受光耀同盟諸國封鎖的前提下維持民眾的生活水平,否則一旦局勢有變,即使是獅鷲騎士團依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也將會在無窮無盡的攻勢之下疲于奔命,稍有不慎。就是國破家亡的結局。”

“我們已經把一切利弊都說的很清楚了,李維少爺,這個抉擇只能由您做出。”迪什先生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比平時顯得更加沉重紓緩,“主動迎接挑戰,先發制人;或者靜觀事態發展,以靜制動,無論您最終做出哪一種抉擇,都將會改變整個大陸的歷史。”

“亞蘭斯凱特爵士。”足足過了十幾分鐘——或者是一百年——的時間之后,李維輕聲說出了暗影刺客的名字,聲音細微到幾乎連站在對面的爾穆法沙王子都沒有聽清,然而轉瞬之間,從身旁的陰影當中就傳來了沙啞的回答聲。

“我在這里,李維少爺。”兩點宛如血色火焰的光芒攸然出現,傳奇暗影刺客瘦小的身軀隨后從一簇衰敗灌木的陰影之中浮現出來,

“剛才爾穆法沙王子的話想必你都聽清楚了,亞蘭斯凱特爵士。”李維向著突然變得有些緊張的沙漠國度王子努了努嘴,后者正在忐忑不安的回憶自己是否剛才提到暗影刺客的時候語氣傲慢,或者說出過什麼不遜之詞。“對于還在恢復創傷的亞瑟王國來說,一個充滿敵意的亞伯拉罕當然不如一個友善的亞伯拉罕,而且如果烏薩馬大伊瑪目真是遭到別有用心者的操縱,那麼我們的確應該盡早解決這個危機。”

“我很願意為您解決這個麻煩,李維少爺。”亞蘭斯凱特被符文布條包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個扭曲的笑意,“請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暗影騎士不會讓您感到失望。”

“我還有一個要求。”李維舉手示意,語氣沉重的對亞蘭斯凱特說,“我希望亞伯拉罕的事情能夠和平解決,最好不要有任何一滴鮮血流淌,這件事情,你能夠做到嗎?”

“如果我說做不到的話,當世又有誰能做到?”亞蘭斯凱特反問的語氣當中甚至露出了一絲桀驁,“請您盡管放心,李維少爺,等我將那頂王冠拿到您的面前的時候,那位烏薩馬大伊瑪目八成還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弄丟了帽子。如果他還堅持與亞瑟王國敵對的立場,我也會讓他搞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弄丟了腦袋。”

最后一句話隱隱帶著某種威脅的味道,讓臉上剛剛泛起微笑的爾穆法沙王子表情僵硬起來。“亞蘭斯凱特大人。”他用誠摯的語氣對暗影刺客保證說,“我可以用明焰真主之名發誓,與李維史頓閣下的盟友立場絕不會發生改變。”

“唉,其實你可以試試的,背棄盟約可是有種偷嘗禁果的快感哦,我保證。”暗影刺客不安好心的勸說起來,結果換來了李維史頓眼帶不滿的一瞥。“好了,亞蘭斯凱特爵士,你可以在血匕首之中選擇幾名幫手一同前往亞伯拉罕……爾穆法沙王子,你準備什麼時候促成此事?”

爾穆法沙王子咽了一口唾沫,臉上泛起一層即將得償所願的興奮紅暈,“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李維史頓閣下,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準備連夜返回亞伯拉罕!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4:58
第四卷后記:站在歷史的岔路口上

    城堡之心的第四卷結束于一連串的陰謀當中,留下的謎團不止一個。曾經持有碎魂者的少年騎士格倫沃姆的靈魂究竟是被誰所奪取?佔據了眼勛爵托馬德‧央森身體的黑暗迪什先生又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惡魔潰不成軍,而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真的會承認失敗?光耀神殿的背後究竟又是誰在操縱著大陸的局勢?擁有心胸狹窄的傳奇會長的魔法師公會又會在今後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這些都會在第五卷慢慢揭開謎底,希望小慎能夠寫出讓諸位讀者感到滿意的情節。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可能讓不少讀者都感到迷惑。

    李維‧史頓,我們的年輕攝政王,城堡之心的“真正”主角,究竟在猶豫什麼?

    情況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正如下面少了一塊肉,而頭腦卻依舊銳利的巴米利揚總管所言,“無論那頂王冠有沒有問題,一個心懷敵意的大伊瑪目都必須被取代,這符合亞瑟王國的利益。”

    符合王國的利益!有這樣的大義在前,還有什麼需要考慮和猶豫的呢?

    讓李維猶豫的並非只是騎士箴言,還有先發制人的睿智決策與唐突行動的冒失選擇之間,那條經常模糊不清的分界線。

    我們都知道一句話,叫做防患于未然,也就是說,在災難到來之前,如果能夠將源頭去除的話,就會避免災難的發生。

    然而這往往會造成過度反應。沙漠王國亞伯拉罕究竟有沒有準備對亞瑟王國發動戰爭?或者只是爾穆法沙王子的一面之詞而已?畢竟相比揭露事實真相,他更想要登上王位。而在某次酒宴或者朝會上,一個痛失愛子的父親說出不理智的忿怒威脅,並不代表戰爭即將到來,哪怕是烏薩馬大伊瑪目真的有準備向亞瑟王國動用武力的想法,最終也未必能夠真正付諸實施。

    李維思考的是,在這種事態尚且混沌不清的情況下,他有什麼資格決定另外一個王國的領袖的生死?假如真的這樣做了,那麼與光耀神殿又有何區別?

    當然,最終為了亞瑟王國的利益,更是為了把事態控制起來,李維還是決定派出暗影刺客參與到推翻烏薩馬大伊瑪目的政變計劃中去,因為野心勃勃的爾穆法沙王子絕不會甘心失敗,如果讓他自己去進行這個計劃,無論勝敗,都會給亞瑟王國增添一個真正的敵人,同時也意味著一連串邊境戰火的燃起。

    騎士箴言是線性的,簡單的;而世界則是面性的,復雜的。當簡單的騎士箴言無法處理日益復雜的情況的時候,曾經懵懂的歲月一去不返,李維必須學會從更高的角度來看待自己做出的抉擇。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讓大陸局勢風雲變化,讓歷史走向不同的方向!一念興國,一言喪邦,作為城堡之心的所有者,手握足以讓光耀神殿為之戒懼的強大力量,曾經的見習騎士侍從李維已經有了改變歷史走向的資格。

    不過在他的內心深處,始終都有一塊地方為了正義和善良而保留了下來。

    此時此刻,我只想說一句話,在今後的日子里,與所有城堡之心的讀者共勉。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4:59
第五卷,最終決戰,封神之路 1、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之死

    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是光耀神殿四位樞機主教之中信仰最為堅定的一個,一向主張采取最強硬的立場和鐵與血的手段,迎接任何來自異教徒或者光耀同盟內部的挑戰。這位樞機主教大人雖然上了一些年紀,但是精力充沛,辦事老辣果斷,加上為人清廉自持,在光耀神殿內部的威望很高,被視為尼古拉斯?聖?懷淵教宗陛下的最佳接班人。

    不過在最近一段時間里,這位樞機主教大人始終處于焦慮不安的困惑當中,以至于在參加早禱的時候都露出過恍惚的神情,甚至還一連幾次念錯了祈禱詞。

    在表情或是錯愕、或是關心的神職者們圍上來之前,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放下手中厚厚的宗教典籍,快步走出祈禱廳,回到自己的房間,同時輕聲吩咐直屬于自己的護教騎士隊長,“我很疲倦,需要安靜的睡眠,直到晚禱的鐘聲響起之前,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遵命,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那名胸前佩戴著金色百合花圍繞的盾牌徽章的高階護教騎士大聲回答,隨後又充滿憂慮的注視著前者毫無血色的蒼白面頰,“大人,要不要我去找個醫師來?您的臉色很差。”

    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不過有些失敗,看上去他只是牽動了一下嘴角。“我沒有生病,孩子,虔誠的信仰能夠讓我們遠離疾病、災難和饑餓的困擾。而且除了至高無上的教宗陛下之外,我本身就是光耀神殿最好的神術施法者,沒有之一。”

    “非常抱歉,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護教騎士隊長露出了難為情的笑容。手撫胸膛深深鞠躬,“請您安心休息吧,我會帶人守在這里。不讓任何人來打擾您的睡眠。”

    “很好,謝謝你。也代我向那些年輕人表示感謝。”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輕聲說,隨後打開房門走了進去。護教騎士隊長正要轉身,房門又一次打開了,樞機主教蒼白的面孔出現在門後,語氣強硬的不容置疑。

    “你一定要確定在晚禱的鐘聲響起之後叫醒我,如果我沒有開門,我特許你破門而入,明白嗎?”

    護教騎士隊長的表情有些迷惑。但是他很清楚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性格剛強固執,一旦做出決定,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勸說而心生動搖。“當然明白,大人。”他用鐵手套敲擊了一下胸甲,“我會不折不扣的遵照您的吩咐。”

    房門再一次關上,將外界的喧囂與雜亂隔絕。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靜默良久,發出一聲深沉而疲憊的嘆息,始終挺拔的腰桿隨後塌陷下去。整個人頓時顯得蒼老了許多。

    “這真是……荒唐透頂。”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咕噥了一聲,腳步蹣跚的走到自己堆滿羊皮卷軸和宗教典籍的書桌旁邊,揮手掃開了一堆羽毛筆、墨水瓶和其他雜物,從下面找到了這幾天一直困擾著他的根源。

    那是一張淡銀色的薄紙,上面以華麗流暢的花體字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足足幾十行。末尾並沒有署名。不過也完全不需要署名,聖?別里科夫完全能夠看出這封信是出自何人之手,畢竟涅默克——前樞機主教——曾經與自己共事過十幾年,彼此之間早已熟悉了對方的筆跡。

    “滿紙都是謊言,無恥編造,荒唐透頂!”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再次低聲說,不過與其說是在批駁信上的內容,倒不如說是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什麼預知之夢?什麼尼古拉斯教宗陛下已經被黑暗所侵蝕?都是邪教徒的胡說八道,根本沒有任何能夠站得住腳的證據!”

    房間里面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想要說服的當然就是自己。他的語氣越來越激烈,言辭也越來越銳利,然而雙眼卻始終注視著銀色的信紙,仿佛上面每一個詞都正在詭秘的蠕動著,想要爬進他的腦子里面去。

    “涅默克……你這個該被金色聖火灼燒一千年的叛徒,竟然敢憑借著曾經擔任樞機主教的機會,暗中觀察教宗陛下的所作所為……即使是……哦,不行,這樣的念頭,哪怕是想一下都是對吾主佛蘭達拉的褻瀆,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當然不會受到黑暗的侵蝕,因為他是吾主佛蘭達拉的凡間代言人,擁有至高無上的光輝權能!”

    一連串近似于咒罵的低語從聖?別里科夫的嘴里吐出,當他終于停下來,準備歇一口氣的時候,一個細微而清晰的聲音卻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但是你沒有信心斷然否認這封信上所寫的內容,對不對?”

    “不!我能!”聖別里科夫在心里怒吼,然而喉嚨卻像是被一把鋼鉗卡住,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算了吧,難道這段時間在聖山腳下就沒有發生種種反常的事情?難道從尼古拉斯教宗陛下嘴里說出的諭令就沒有值得懷疑之處?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那些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諭令真的出自于十年前那位仁慈寬厚的教宗陛下之口?還是被什麼別有用心的人曲解和利用?”那個聲音更大了一些,聖?別里科夫喘息了一下,他終于聽出聲音究竟是從哪里傳來的了。

    是從他自己的心底。

    無論對尼古拉斯教宗陛下有多麼忠心耿耿,聖別里科夫都是一位虔誠的光耀之主的信徒。在幾個月前,尼古拉斯教宗陛下指示護教騎士團大舉出動,抓捕隱居在聖山附近的亞瑟王國前任鐵衛騎士之首巴斯特?佛列蒙伯爵及其家人的時候,聖?別里科夫就曾經語氣激烈的提出了不同的意見。認為無論亞瑟王國現在對光耀神殿造成了多大的威脅,都不應該用信徒的家人進行威脅,強行逼迫他為光耀神殿的利益而出賣祖國。

    除了性格耿直的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讓?雷頓之外,聖?別里科夫的意見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另一位樞機主教聖?博格丹一向奉行明哲保身的原則。對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的諭令無條件的贊同,而堅貞之盾和聖潔之鎧兩大護教騎士團的總團長也是同一立場。

    至于唯一能夠在實力上與教宗陛下分庭抗禮的斷罪之劍總團長英格拉姆,他幾乎是從不關心除了祈禱、戰斗和磨練劍術之外的事情。哪怕是教宗陛下交給他屠殺嬰兒或者焚燒村落的任務,這位狂信者也不會稍稍皺一下眉頭。更不會去詢問任務的理由。

    巴斯特佛列蒙伯爵是一位耿直的老騎士,但是他的雄心早已消磨殆盡,所以在親人都被斷罪之劍騎士團抓住之後,最終還是屈服于光耀神殿的威脅之下。這件事情讓聖?別里科夫感到了深深的難過,他無法想象這居然是光耀之主的虔誠信徒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即使是最後勉強用“為了更崇高的利益”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樞機主教心中依然留下了一團懷疑的陰影。

    更讓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憂心忡忡的是,光耀神殿的神職者正在墮落。十年的崇高地位和優渥生活已經讓他們背棄了堅守清貧的誓言,越來越多的地區主教和牧師都身穿奢華的衣服,追求醇酒美食的享受,而對教區之中貧窮信徒的生活不聞不問。甚至伙同殘酷官吏、傲慢領主和擅長敲骨吸髓的高利貸商人去壓迫這些人,從他們身上榨取帶著血腥味道的宗教捐稅。

    類似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然而光耀神殿的高層卻似乎樂見其成。哪一個教區送上更加豐厚的宗教捐稅,哪一個教區的地區主教就受到嘉獎,而哪一個教區的捐稅征收不力。負責此事的地區主教不是遭到嚴厲申斥,就是干脆被剝奪教職。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次嚴厲抨擊這種做法,然而在教宗陛下的默許之下,他的抨擊總是起不到真正的效果,或者在一段時間讓某些過分壓榨信徒的地區主教稍有收斂。然而只要事態平息之後,那些人就變本加厲的盤剝信徒。

    這樣的地區主教……真的能夠致力于傳播光耀之主的福音?

    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疲憊的搖了搖頭。他很清楚自己對這些人的看法,光耀神殿的名聲正在被他們的貪婪所敗壞,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光芒正在被他們的無恥所侵蝕,只有根除這些已經染上不潔、而且無可救藥的成員,光耀神殿才能夠重獲新生,再度成為那個富有活力、屹立于大陸巔峰的強大組織。

    到那個時候,區區一個亞瑟王國又能帶來多大的威脅呢?

    “無論這封信上所敘述的東西真實與否,我都應該有所行動。”聖?別里科夫語氣嚴厲的告訴自己,然後將銀色的信紙團成一團,塞進樞機主教長袍胸口內側的暗袋里面。這封信出自光耀神殿最大的叛徒之手,而且上面寫滿了未經證實的揣測之詞,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發現。“這不是因為信里的內容動搖了我的心,而是身為一名光耀之主的謙卑信徒,我必須搞清楚是什麼讓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的性格發生了如此巨大地改變。”

    “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先休息好,精力必須恢復飽滿,信念必須得到堅定,才能有把握成功施展出那個不能出現一絲差錯的神術。”

    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這樣告訴自己,然後腳步蹣跚的走到床邊。他原本以為心緒紛雜會讓自己難以入眠,不過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實在是太過勞累,已經決定好如何去做的樞機主教幾乎是腦袋剛剛挨上枕頭,就陷入了黑甜的安眠當中。

    等到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透過窗戶射入房間里面的光線已經相當黯淡了。他以一位老人所能做到的最快動作起身,快步來到窗邊,隨後松了一口氣——映入眼簾的是西方天際燃燒著宛如火海的晚霞。

    “還好。沒有睡過頭,從天色看,距離晚禱還有一段不太短的時間,剛好可以用來施展這個神術。”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點燃了燭台上的蠟燭照明。然後在書桌下方拉開一個十分隱秘的抽屜。

    這個抽屜里面裝滿了各種精巧的宗教器具,而且從外觀上看,並不全都屬于敬奉光耀之主的東西。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從抽屜里面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羊皮袋。袋口以細繩緊緊捆綁,下方繪有一顆活靈活現的血紅色眼楮。

    “莫提之眼……某個瘋狂的煉金術士制造出來的邪物。能夠無視一切魔法、異能和神術的阻隔,看到任何被刻意隱藏的東西。”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臉色顯得有些不太好看,他猶豫了好幾分鐘,才用最輕微的動作解開了袋口,然後將里面一顆足有拳頭大小的紅寶石倒了出來。

    這顆紅寶石純淨無暇,價值連城,被工匠巧手打磨出數千個剖面,即使是瓖嵌在一國之主的王冠上面。也堪稱奢華絕倫。然而材質的價值只是莫提之眼的諸多價值之中最為微不足道的一種,這顆煉金寶石具有極其強大的干擾精神的力量,光是看一下,就會讓人心中油然升起一種被無數紅色剖面分割吞噬的錯覺。

    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用手指輕觸莫提之眼的表面,紅寶石在他的掌心微微動搖了一下,頓時閃爍出一片虹彩光芒,讓那種吞噬心靈的異樣感覺加強了數十倍。這片光芒讓聖?別里科夫都出現了幾秒鐘的失神,隨後這位樞機主教清醒過來。有些駭然的吸了一口冷氣,差一點就將莫提之眼扔在地上。

    “光耀之主佛蘭達拉在上,這真是一件邪惡的煉金造物!”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對自己說,“不過想要施展出佛蘭達拉的注視這個第九能級的神術,沒有莫提之眼的配合可就要事倍功半……我必須再次使用一次。確定教宗陛下是否……”

    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痛苦的哽咽了一下,他難以想象如果那張銀色信紙上面所寫的東西都是事實,他應該如何去做……或許涅默克之所以脫離光耀神殿,另立光耀新教的理由就是如此?聖?別里科夫不由自主的雙手掩面,這些想法是如此可怕,簡直快要讓他泫然欲泣。

    西方天際的紅色光芒正在緩緩褪去,傍晚已經來臨,再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是光耀神殿晚禱的鐘聲敲響的時候了。想到曾經吩咐過護教騎士隊長到那個時候叫醒自己,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知道不能繼續耽誤時間,他最後看了一眼桌面。桌面上攤開一張繪有無數復雜神符的羊皮,五根蠟燭在青銅燭台上燃燒著,寶石碎屑沿著燭台和羊皮灑出正六芒星的線條,莫提之眼放在手邊——施展神術的準備已經全部做好了。

    再也沒有拖延下去的借口。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默默的想著,然後緩緩抬起雙手,合抱胸前。

    房間里面響起了一陣虔誠的宗教禱言。

    就在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施展神術,準備尋找出尼古拉斯教宗陛下性格大變的原因的時候,在聖山的山巔之上,光耀教宗尼古拉斯?聖?懷淵陛下霍然從他那把毫無雕飾的白色聖座上站起,表情僵硬,雙眼之中閃動著黑紅色的光芒。

    “有人……正在窺視我們……”教宗陛下的嘴唇微微掀開,從牙縫之中擠出了模糊不清的聲音,“是源自光明神術的力量……強度超過了第九能級……在光耀神殿的高階神職者當中,只有兩個人能夠做到……那麼……是別里科夫?還是博格丹?”

    教宗陛下隨後向著放在身邊的一顆水晶球比了幾個手勢,在帶有詭異腔調的陌生語言的哼唱之下,那顆水晶球驟然由晶瑩通透變為不透明的黑色,看上去活像是被烈焰燒灼焦黑。

    “不是……博格丹。”教宗陛下皺了皺眉再次揮動手指,這一次水晶球產生的變化更加強大,伴隨著一陣灼目的閃爍光芒,水晶球的表面浮現出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房間,以及正在施展神術的樞機主教身影。

    “真是……可惜啊。”教宗陛下喃喃自語說,“別里科夫……信仰比任何人都要堅定,而且性格耿直,在神殿內部威望卓著……”他輕輕舉起一根手指,然後將其與水晶球之中的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身影重疊,“我真的很不希望是你……因為我敬重你的人格,也欽佩你的能力……”

    話音還未落地,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突然用另一只手抓住那根手指,狠狠地將第一指節折斷,白生生的骨骼刺透了皮膚,大股鮮血頓時奔涌而出,染紅了教宗陛下的整個左手。

    而在水晶球里,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頭顱突然以一個可怕的角度向後扭曲,隨後從脖頸中間折斷,角度和姿態都恰好與教宗陛下自行折斷的那根手指完全重疊!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00
2、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憤怒

    值得尊敬的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悲慘而詭異的死亡消息在晚禱鐘聲響起後不久,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座光耀神殿。從跌跌撞撞沖進祈禱大廳的護教騎士隊長口中得知老對手的死訊之後,正在領頭吟誦贊美詩的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臉色驟然轉為蒼白,幾乎讓日芒權杖失手落地。

    “這怎麼可能?我在早上還見過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在為幾名信徒施與祝福!”

    “是……這是真的!”護教騎士隊長狂亂的搖著腦袋,“在走進臥室的時候,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雖然顯得有點疲憊,但是神智還很清醒,他囑咐我為他看守門戶,並且要在晚禱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叫他起床。但是當晚禱的鐘聲響起之後,我去叩響臥室房門,卻發現無人應答。我按照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事前的吩咐,與幾名同伴一起撞開房門,結果發現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躺在床邊的地毯上,已經失去了呼吸。”

    “馬上帶我去現場看看,還有……”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轉過身來,面對著祈禱大廳中目瞪口呆的諸多神職者伸出雙手,語氣沉重而充滿哀悼,“晚禱儀式暫時停止,但是我請諸位弟兄保持靜默,不要離開這里。讓?雷頓弟兄。”他叫了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的名字。

    一頭金發的讓?雷頓總團長向前跨出一步,橫拳當胸,“聖?博格丹大人,請吩咐吧。”

    “我想請你和我一同前往現場,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借助你的經驗。”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輕聲說,“我懷疑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並不是意外跌倒而致身亡。”

    讓?雷頓總團長的眸子之中閃過銳利的光芒,“您是說……有人在防守嚴密的光耀神殿之中,成功謀害了一位堂堂樞機主教?”

    “很有可能……不過現在僅僅是推測而已,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聖?博格丹樞機主教一面說。一面從遍布太陽神符的祭壇上走了下來,穿過因為恐懼和麻木而表情呆滯的人群,走到臉色依然蒼白的護教騎士隊長面前。

    “現在,帶我們去見老朋友的最後一面吧。”

    從祈禱大廳到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臥室大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但是由于心里焦慮不安,腳步不免隨之加快,聖?博格丹樞機主教一行人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就趕到了那間停放著遺體的房間。

    看到曾經多次與自己公開作對的政敵靜靜的躺在床邊的地毯上,臉色灰白如**的牛奶,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似悲似喜的表情,激蕩的心情讓他右腳落地的時候沒有踩穩。身體驟然一晃。如果不是緊隨其後的讓?雷頓總團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險些摔了一個跟頭。

    “聖?博格丹大人,請您小心站穩。”讓?雷頓總團長低聲叮囑說,“如果您感到不適的話,要不要派人送您回去休息?”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定了定神,然後輕輕點頭道謝,“多謝你,讓?雷頓兄弟。我不要緊,只是突然意識到聖?別里科夫大人真的去世了,稍微有些恍惚而已。”他的目光再次從躺在地上的屍體上面掃過。隨後輕輕嘆息了一聲,“讓?雷頓兄弟,請你查看一下別里科夫大人的遺體,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讓?雷頓總團長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後走到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遺體旁邊,單膝跪地,用雙手輕輕托起老人白發蟠然的頭顱。一名護教騎士手提恆定了照明術的提燈站在他的身後,稍嫌刺眼的金色光芒從瓖嵌著金色神符的水晶燈罩里面灑落,照在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遺體上。

    稍稍檢查之後,讓?雷頓總團長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從表面上看來。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遺體沒有任何外傷,甚至連淤青都找不到,只有脖頸上一條差點被忽略的紅痕。然而在讓?雷頓總團長扶起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頭顱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致命傷究竟在什麼地方。

    這位老人的頸骨已經被硬生生的折斷了。

    對于一位擁有強大神術的高階神職者來說,這並不是一種很合理的死亡方式。尤其是讓?雷頓總團長還從別里科夫樞機主教的雙手上察覺到殘留的光明神力,這說明樞機主教並不是猝然受到偷襲。而是已經擁有施展出一個至少是第九能級的神術的時間。

    無論是魔法、神術或者異能,第九能級已經是凡人所能達到的頂點,要想將其超越,除非跨入那條被稱為傳奇強者的門檻。“難道是一位傳奇強者刺殺了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讓?雷頓總團長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他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出自己的想法。

    “讓?雷頓弟兄,你在猶豫,為什麼?”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看出了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臉上的表情,霍然向前跨出一步說,“是因為你無法判斷別里科夫大人的死因?還是究竟發現了什麼不能隨便說出口的東西?”

    “我無法確認我的想法是否正確,聖?博格丹大人。”讓?雷頓總團長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我只能確認一點,聖?別里科夫大人並不是失足跌倒或者由于其他什麼意外的原因而死的,他是被人用難以想象的手段所殺害。”

    “被……被人殺害?”聖?博格丹樞機主教不由自主的抬起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這個答案並未出乎他的想象,然而被證明事實真是如此的時候,他依然感到了一陣毛骨悚然的冰冷。“什麼時候……光耀神殿的防御體系居然連一位位高權重的樞機主教的生命都無法保障了?”他突然啞著嗓子厲聲說,“是誰在負責別里科夫大人身邊的保衛工作?”

    “是……是我,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引路前來的那位護教騎士團立刻屈膝跪下,頭顱抵著腳下的地毯,“但是……我不知道……我和我的部下都沒有離開房門半步……我願意在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面前發誓!”

    “別里科夫大人一向厭惡寒冷,所以他的房間窗戶是以附有保護神符的水晶片瓖嵌在牆壁上的,根本無法輕易開啟。”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語氣難掩憤怒,“即使是來人采用暴力手法摧毀了窗戶,總也要發出聲音才對吧?難道你們在門外就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嗎?”

    護教騎士隊長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額角隨之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聽見,對了,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曾經親口對我們說。他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來休息,所以可能對房門施展了靜默術……”

    “他說的沒錯。”走到房門旁邊仔細查看的讓?雷頓總團長插口說,“房門上面殘留著靜默神術的痕跡,而且除了這里的門閂被撞斷之外,也找不到被撬開或者剮蹭的其他痕跡,那個人不是從房門和窗戶進來的……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通過普通的方式進入別里科夫大人的房間。”

    “光耀之主在上。這太可笑了!”油然而起的焦慮不安讓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忘記了客套為何物,他霍然轉身,雙眼緊盯著讓?雷頓總團長,語氣強烈得仿佛是在嚴詞逼問著什麼。

    “讓?雷頓弟兄,難道你忘記了一件事情嗎?整座光耀神殿都處于傳奇神術領域——佛蘭達拉之庇佑——的嚴密保護之下,任何空間傳送方面的魔法、異能都無法起到作用,就連惡魔貴族的天賦能力也會徹底失效。”

    “我不認為那個人是通過傳送魔法進入房間的。”讓?雷頓總團長用贊同的語氣回答說,“有很多種方式可以判斷出傳送魔法留下的痕跡。我已經試過了其中的兩種,完全可以肯定……至少在這間屋子里面沒有。”

    “不是破窗而入,門前的警衛也忠于職守。沒有離開……”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忍不住哼了一聲,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聲音里面的懷疑味道,“讓?雷頓弟兄,照你這麼說,我倒是認為別里科夫大人是自己在起床的時候不小心失足滑倒,結果不幸摔斷了脖子——是更加合理的解釋呢。”

    “別里科夫大人脖頸上的傷痕並不是滑倒所致,如果讓我來形容的話,更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扭斷了頸骨。”讓?雷頓總團長將遺體的頭顱輕輕放回地毯上,隨後表情凝重的起身。“只有一個情況讓我感到不可思議,頸骨被扭斷是很殘忍的手法。但是別里科夫大人的身體上不應該毫發無傷才對。”

    “這不難解釋,讓?雷頓弟兄。”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彎下腰去,從別里科夫的遺體胸前摘下了一枚金色日芒徽章,“這是一件古老的煉金道具,只有樞機主教以上階級才能得到,里面封印著一個第七能級的治愈神術。在佩戴者受到致命傷害的時候,這個神術就會被自動觸發,從而為佩戴者爭取到一線生機。”

    他將徽章翻了過來,用手指輕觸背面,隨後點了點頭說,“我的猜測沒錯,徽章封印的治愈神術已經被觸發了,然而並沒有能夠拯救別里科夫大人的生命,而只是讓他身體表面的傷勢愈合完好。”

    “那就沒有其他的解釋了。”讓?雷頓總團長遲疑片刻,接著抬起頭來,向著房間里面的其他人做了一個要求退避的手勢。那些護教騎士隨後紛紛行禮致敬,魚貫退出,走在最後的是那位表情感激的護教騎士隊長,出去的時候順手帶上了房門。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我現在說出的只是我個人的揣測之詞,不一定與事實完全相符,而且還可能造成不可預知的嚴重後果,所以我希望您能夠嚴守秘密,不要泄露出我們接下來的對話內容。”

    這次輪到光耀神殿碩果僅存的樞機主教皺起眉頭,“有這麼嚴重?”他的語氣里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讓?雷頓弟兄,你需要我以光耀之主佛蘭達拉之名起誓嗎?”

    “不,當然不需要。”讓?雷頓總團長連連擺手,“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我不是對您有所隱瞞,只是茲事體大。我又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輕輕拍了拍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的肩膀,臉上露出了一個讓人感到安心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讓?雷頓弟兄,你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我相信你的判斷至少在大方向上不會有錯。聖?別里科夫大人雖然素來與我不睦,但是那只是理念和做法方面有所分歧,在渴望將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信仰播撒大地之上,我們的想法別無二致。所以我無法容忍他被人殺害。至少光耀神殿要為他復仇才行!”

    讓?雷頓總團長沉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不過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情。我不知道我的判斷會不會誤入歧途……好吧,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別里科夫大人在臨死前施展過一個高達第九能級的神術,手指上甚至還殘留著一些微弱的光明神力波動,您能夠判斷出那是什麼神術嗎?”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用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遺體冰冷的右手,隨後閉上眼楮。“的確很強大……不過也是很熟悉的光明神力波動。第九能級……這個範圍應該並不太大……我知道了!”他霍然睜開雙眼,眼底露出驚訝的表情,“是神聖避難所!別里科夫臨死前施展的這個神術能夠形成一個持續時間長達數小時的特殊區域。在這個區域當中,他本不應該受到任何傷害……當然也無法傷害任何人。”

    “這個神術的持續時間長達數小時嗎?”讓?雷頓總團長的表情反而微微放松了一些,“那麼就是我剛才的判斷有誤,別里科夫大人並沒有能夠成功施展這個神術,而是在此之前就被人以偷襲的方式殺害了。”

    “不,神聖避難所是為數不多的瞬發神術之一,如果是需要祈禱好幾分鐘才能施展的那種神術,就起不到保護的作用了。”聖?博格丹樞機主教搖了搖頭說,“讓?雷頓弟兄,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敢隨便說出猜測了……的確可怕。換成我也要多加思索才行,能夠輕易摧毀神聖避難所這個神術的人……只可能是掌握了本源力量的傳奇強者!”

    讓?雷頓總團長輕輕點頭,不過一言不發,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接口說下去,更隱隱擔憂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在盛怒之下,是否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別里科夫大人是一位強大的神術施法者。而且上過鮮血流淌、殺機四伏的戰場,即使是一位傳奇強者也沒有那麼容易殺死他,面對一位普通的傳奇強者,他或許沒有勝算,但是至少還有一定自保的能力。”

    隨著宛如從牙縫里擠出的猙獰低語,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雙頰紅如喋血,目光之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憤慨,“大陸上知名的傳奇強者能有多少?又有誰膽敢與強大的光耀神殿為敵?是剛吃了敗仗的深淵魔域再次派出了一位惡魔主君?還是魔法師公會會長,著名的傳奇魔導師爾穆法沙閣下?讓我直截了當的說吧,除了那位亞瑟王國的攝政王李維?史頓身邊之外,根本沒有誰敢這樣做!更沒有能力這樣做!”

    讓?雷頓總團長的臉色有些發白,不過表情還算鎮定自若,“您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聖?博格丹大人。亞瑟王國擁有四位傳奇強者,的確不會懼怕光耀神殿所擁有的力量,加上那位年輕攝政王的身邊還曾經出現過一個行跡詭秘的刺客類人物,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亞瑟王國陰謀殺害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的動機是什麼?”

    “動機?”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緊緊握住手中的日芒權杖,用力之大,以至于手指的骨節都顯得有些發白,“那可只有親自去問那位李維?史頓才能知道了。讓?雷頓弟兄,請你親自帶領裁決之錘騎士團,護送別里科夫大人的遺體前往聖山山巔,我們必須請求覲見尼古拉斯?聖?懷淵教宗陛下,請他做出神聖而明智的裁斷,要怎樣向異教橫行的那個野蠻王國討還血債!”

    讓?雷頓總團長的右側眼角一陣跳動,他注視著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足足過了一分鐘,才橫拳當胸致敬,同時低下了頭顱,“遵命,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我這就去叫人來。”

    眼看著讓?雷頓總團長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門口,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臉上的憤怒陡然消失大半,以至于表情都變得有些詭秘起來。他重新俯下身體,用手抓住躺在地上的遺體的胳膊,然後輕輕念誦了幾句禱言。

    一層淡淡的白光覆蓋在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遺體的雙手上,隨後消散無蹤。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01
3、光耀神殿的大動作

    冬日將盡,從極北冰原吹拂而來的風勢雖然依然強勁,但是其中挾帶的寒意已經不再凜冽,雖然積雪依舊隨處可見,但是在向陽的草地上已經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各色野花,帶來了絲絲縷縷春天的氣息。

    就在這個萬物復甦、欣欣向榮的時節,佛洛爾薩王國、德爾德斯王國、西吉士王國以及其他屬于光耀同盟的十幾個公國的領導者聚集在聖山腳下,而且還帶來了上萬隨行部隊,連綿的營帳足足有數千頂之多,招展的旌旗和人喊馬嘶的聲音將原本莊重冷肅的氣氛破壞無遺。

    每一位國王和大公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格外嚴肅,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明真假的哀慟。因為他們聚集在這里並非打算進行一場令人愉快的春狩或者集會,而是由于光耀神殿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發出的一紙諭令。

    尼古拉斯教宗陛下在下發的諭令之中明確表示︰令人尊敬的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慘遭來自亞瑟王國的異教徒刺客的殘忍殺害,這種事情在光耀同盟的歷史上前所未有,而今後也絕不能夠容許其恣意出現。光耀同盟必須對這種卑鄙做法給予嚴厲報復,不只是簡單的貿易禁運,而是要聚集起一支規模空前的精銳大軍,北上拒絕光耀之主榮光照耀的蠻荒之地,讓那里的異教徒得到血和火的報償。

    沒有任何國王或者大公敢于對教宗陛下的諭令表示不滿,他們一致表示贊同。能夠為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復仇是一件光榮的事情,而將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榮光灑入蠻荒之地,同時開疆闢土,更是能夠為光耀同盟增添財富、名望和力量。

    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好事,然而卻也是一件必須謹慎小心的事情。亞瑟王國僻處大陸北疆,民風彪悍野蠻,絕不會甘心領受光耀神殿慈靄的教誨和公正的責罰,這個王國雖然在不久前剛剛從魔災之中光復全境。然而不止一條情報指出,整體實力較兩年之前進步很大,尤其是一位傳奇魔法師和一位傳奇騎士的出現,更是讓人不由得心生憂慮。

    同時亞瑟王國還與獸人部落和精靈族余孽相互勾結。吸納了數千名獸人咆哮武士、精靈神射手和銀飛馬騎士作為軍事力量的補充,其中甚至還有來源可信的情報言之鑿鑿,精靈族的兩大守護力量,傳奇巨龍湛青?奧古斯都和蒼翼?阿斯特娜也都加入了亞瑟王國的戰斗序列,為那位膽敢拒絕光耀之主榮光照耀的攝政王李維?史頓效力。

    面對如此強悍的軍事力量,哪怕是表現的最為義憤填膺的佛洛爾薩王國的腓力二世陛下,也主張必須謹慎行事。在沒有進行充分動員、良好準備和得到完善情報之前。貿然對亞瑟王國用兵,非但無法給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榮耀增光添彩,反而可能遭受嚴重的挫敗。

    世俗國王提出的說法合情合理,但是卻不是光耀神殿的神職者們所希望聽到的聲音,腓力二世還沒有把自己的意見全部說完,前來宣示教宗陛下諭令的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臉色就一下子陰沉下來,看向腓力二世的目光猶如凍結的火焰一樣,簡直寒澈入骨。

    “尊敬的腓力?科特勒國王陛下。”聖?博格丹樞機主教開口的時候。語氣格外平靜冰冷,然而雙眼卻在閃閃發光,仿佛里面正在醞釀著雷霆之怒。隨時都可能爆發出來。“我剛才聽到您說需要謹慎行事,這一點我完全贊同,但是如果謹慎到裹足不前的程度,恐怕不只是沉眠于至高天穹的聖?別里科夫弟兄難以瞑目,而吾主佛蘭達拉的榮耀也會因此而蒙羞吧?”

    腓力二世的臉上露出了一層宛如喋血一樣的深紅,他的確性格溫厚,謀定而後動,然而畢竟是一位手握一國之權的國王,而且還是光耀同盟三大支柱之一。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在眾多公爵和隨從的面前語帶申斥的提出反對意見,已經嚴重冒犯到了他的自尊。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難道您在懷疑我,懷疑虔誠的信仰著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腓力?科特勒,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心生怯懦?”腓力二世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同時目光炯炯的直視著樞機主教的消瘦面龐。他必須這樣做,哪怕冒著激怒光耀神殿位高權重的樞機主教的危險,否則等到對方說出什麼更加糟糕的話。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收拾了。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顯然沒有預料到一向在光耀神殿面前表現得溫和敦厚——甚至是軟弱退讓——的腓力二世會突然強硬起來,不過樞機主教除了虔誠的侍奉光耀之主之外,對于權力牌局的游戲規則也不陌生。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剛才的小小失誤,為了盡快平息事態,他壓住煩亂心緒,強迫自己露出歉意的微笑。

    “不,當然不是,尊敬的腓力?科特勒國王陛下,如果我的語氣之中有任何冒犯了您的地方,還請諒解我的無心之失。”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稍稍垂下目光,眼中醞釀的雷霆之怒就此消失了。“但是我還是要說,對于亞瑟王國的卑鄙惡行,我們必須予以強而有力的回擊,在這種時候還在斤斤計較于是否有什麼風險,想法實在是太過偏于功利化了。”

    腓力二世國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應該見好就收的,誰也不能否認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信仰虔誠,就像是誰也不能否認他心胸狹窄一樣。然而他卻感到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團烈火燒灼著,有種不吐不快的沖動。

    “在今天之前,我已經詳細拜讀了光耀神殿對此提出的行動計劃,非常完美,除了在收集亞瑟王**事情報方面有少許欠缺之外,對光耀同盟諸國下達的任務堪稱準確精到,恰好不會造成絕望導致的反彈。”腓力二世語氣銳利的接著說了下去,“那真的是在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大人死後制定的計劃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光耀神殿里面應該擁有一位天才的軍事家才對吧?”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臉上的微笑依舊,然而眼底又重新出現了憤怒的光芒,只是依靠著歷練數十年的涵養。才勉強壓制住滿心深邃的怒火。“光耀神殿並沒有什麼軍事家,這些計劃也的確不是在聖?別里科夫大人死後才制定出來的。亞瑟王國收留了叛離光耀神殿的一些瀆神者,這樣的行為不可饒恕。即使是沒有聖?別里科夫樞機主教被刺的事情發生,光耀神殿也不會容許瀆神者能夠長久的逍遙于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金色晨曦所及之外。”

    “也就是說。聖?別里科夫大人死的正是時候嘍。”這句話的語氣遠比腓力二世的任何話都要刻薄,幾乎一下子就點燃了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心中的怒火。他霍然轉過頭去,德爾德斯王國的攝政王贊多拉大公的清 憔悴的容貌隨之映入眼簾。

    “贊多拉?拜拉翁大公閣下。”聖?博格丹樞機主教一字一頓的開口說,“您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睿智如您,竟然會對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的神聖裁斷有所懷疑?”

    這句話完全是語氣嚴厲的責難,絲毫不留情面。

    一陣驚訝的低呼從身後響起。然而贊多拉大公卻神色自若,“我想我剛才的發言有些冒昧了,抱歉,尼古拉斯教宗陛下是吾主佛蘭達拉的凡間代言人,當然不會出錯。”他語氣嚴肅的回答說,“出錯的只可能是那個異教徒的首領,我實在搞不清楚李維?史頓為什麼要刺殺雖然立場強硬,但是頭腦卻清晰穩重的聖?別里科夫大人。”

    “那你恐怕要當面去質問李維?史頓才行了!”聽到無數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從四面傳來。聖?博格丹樞機主教決定不在細枝末節上面糾纏,他提高嗓門,力爭讓自己的每一個字都傳入距離最遠的聽眾耳中。“殉教聖徒別里科夫弟兄的鮮血還未冷卻!現在正是朝異教徒發動戰爭的最好時機!邪惡的異教徒絕不會想到我們的反應會如此迅速而猛烈。他們的探子和眼線甚至來不及將情報傳回,更不要說做出完善的準備!”

    “但是我們也沒有做好準備,最神聖的樞機主教大人!”腓力二世實在懶得掩飾自己的嘲弄語氣,“您該不會以為佛洛爾薩的騎士和士兵也能夠如同護教騎士團一樣精銳果敢,能夠在動員令下達的當天就開始集結出發吧?”

    “而且現在的天氣還太冷,上周末還有一場薄雪降下,通往亞瑟王國的山路崎嶇大都泥濘難行,更不容大軍輜重通過。”對軍事並不陌生的贊多拉大公補充說。

    “誰要是把輜重車輛看待得比吾主佛蘭達拉的榮耀還重,他就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名地區主教振臂高呼,然而應者寥寥。反而讓更多反對的聲音四起。

    “我們的軍隊可沒法餓著肚子打仗,而且輜重跟不上的話,難道我們要用腦袋去撞開亞瑟王國諸多城堡的大門嗎?”一名身穿禮儀鎧甲的西吉士王族騎士抱怨說。

    “春播在即,農兵根本無心作戰,如果戰爭比想象得更要艱難,我擔心會發生嘩變或者集體脫逃的事情啊!”一名上了年紀的貴族攤開雙手說。

    “弗萊什公國去年剛剛遭到了一次旱災的侵襲。八成以上的農田和莊園絕收,現在我們根本拿不出足夠的糧食供應公國民眾,更不要說集結軍隊打仗。”一個衣著雖然華麗,但是臉色卻頗為愁苦的公爵高聲叫喊著。

    眼看著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臉色由于憤怒而變得通紅,眾多神職者和護教騎士也都緊握兵器,雖然沒有事先商議,卻配合得天衣無縫的腓力二世和贊多拉大公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絲慶幸。然而就在事態即將無法控制的前夕,聖?博格丹樞機主教露出了傾聽的表情,隨後臉上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

    “就在剛才,至高無上的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給了我一段神聖的諭令!”他提高聲音,話語宛如利刃一般割裂面前的喧囂,“我應該為剛才的激烈言辭向你們道歉,尤其是佛洛爾薩王國的腓力二世陛下和德爾德斯王國贊多拉?拜拉翁大公閣下,你們說的一點都沒錯,現在的確不是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的時機。”他謙卑的鞠躬致歉。而腓力二世和贊多拉大公面面相覷,也只好鞠躬回禮。

    “我希望憤怒沒有讓我說出剛才那些蠢話,沒有輜重當然不行,哪怕是對吾主佛蘭達拉的虔誠信仰。也沒法讓饑餓的士兵戰勝那些野蠻的異教徒。籌備大戰需要時間,更需要動員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至高無上的教宗陛下已經決定,在春暖花開,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金色晨曦普照大地的時候,才向著北方那個異教徒的國度開戰,在此之前。希望諸位國王陛下和公爵閣下能夠做好一切戰斗的準備。”

    “也就是說,大概是兩個月的時間……”贊多拉大公稍一沉吟,隨後抬起目光銳利的雙眼說,“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恕我冒昧,兩個月的時間還是不太夠用啊。”

    “恐怕我不能給你更多時間準備了,尊敬的贊多拉大公閣下。”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嘴角綻露出一絲令人感到不安的微笑,不過並非威脅。而是得意非凡,淺藍色的眸子之中精光四射。“因為聖?別里科夫大人的死亡已經讓忠誠的光耀神殿護教騎士們怒不可遏,尤其是嫉惡如仇的斷罪之劍騎士團。他們已經搭乘著煉金飛行船光之裁決號和神國號出發向北,就在此時此刻,聖戰的第一場戰斗已經打響啦!”

    贊多拉?拜拉翁大公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如紙,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什麼?”他的聲音介于咕噥和呻吟之間,“第一場戰斗已經打響?看在光耀之主的份上,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斷罪之劍騎士團是否成功重創了亞瑟王國的異教徒?”

    “您似乎對那些異教徒格外重視?”聖?博格丹樞機主教語含深意的低語,“不過真是可惜,斷罪之劍騎士團雖然在這場戰斗當中大獲全勝,然而卻沒有對那些異教徒造成什麼創傷。因為戰火並未能夠直接燃燒在那片異教橫行的土地上,只是將他們的盟友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而已。”

    “那麼能不能請您告訴我們,這場戰斗究竟發生在什麼地方?”腓力二世皺起眉頭問。

    “當然可以,一座北方的城市,塔拉費扎。您曾經聽說過嗎?”

    贊多拉大公和腓力二世的臉上同時浮現出迷茫的表情,顯然對于這個名字相當陌生。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我知道。”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隨後從人群當中響起,“我知道那座城市,因為那里與我的領地接壤,打著紅色新月旗幟的沙漠惡徒經常從那里侵襲我的領地,殺害民眾,掠奪糧食和財富……”說話的人正是弗萊什公國的大公閣下,他的臉上露出了交織著畏懼和驚喜的表情,“那是亞伯拉罕王國的一座軍事重鎮,三萬軍隊駐扎在那里……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難道斷罪之劍就是在那里獲得了一場勝利嗎?”

    “就是那里,弗萊什大公閣下,您從此可以放心了。”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微笑著回答說,“再也沒有什麼塔拉費扎,那座城市已經永遠消失了。”

    “等一下,聖?博格丹大人!”贊多拉大公突然厲聲開口,“斷罪之劍騎士團的輝煌勝利真教人歡欣鼓舞,同時也為吾主佛蘭達拉的榮耀增添了不可磨滅的光彩,但是我可否冒昧的問您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

    “敢問那里有什麼亞瑟王國的軍隊嗎?”贊多拉大公語氣輕蔑的大聲說,“敢問斷罪之劍騎士團除了進行了一場痛快淋灕的殺戮之外,對亞瑟王國造成了什麼創傷嗎?敢問這場戰斗除了給我們增添一個叫做亞伯拉罕的敵人之外,有任何積極的意義嗎?”

    聖?博格丹樞機主教的臉上笑容不再,目光也變得冰冷凜然,看著贊多拉大公的表情活像是剛剛發現了一個潛藏在光耀同盟內部的異教徒。

    “贊多拉?拜拉翁大公閣下,你莫非以為只有亞瑟王國的李維?史頓才是我們必須面對的異教仇敵?別忘了那些敬奉所謂的明焰真主,歪曲和褻瀆吾主佛蘭達拉教義的沙漠耗子,如果我們忘記了這些家伙的存在,當光耀同盟的大軍穿越國境遠征北方的時候,這些家伙就會成為我們最大的阻礙和麻煩!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02
4、深淵魔域的動蕩苗頭

    深紫色的太陽高懸在血紅色的天穹之上,向著大地盡情播撒著難以想象的高熱,黑曜石的地表仿佛也承受不住魔域太陽的炙烤,泛起一層散發著惡臭的油亮光芒;一條寬闊到一眼望不到對岸的火焰河流從黑曜石的河床上蜿蜒流過,火河兩岸布滿猶如贅生物的大大小小的火山,每一座火山都正處于活躍期,猛烈噴發的聲音從未有一刻停止過,大量的岩漿和硫磺蒸汽被從火山口拋向天空,隨後化作致命的穢雨灑落而下。

    對于柔弱的主位面生物來說,深淵666層火焰之河位面完全是生命的禁地,這里沒有一絲水,一絲綠意,到處充滿了高熱的岩漿和灼燙的石塊。甚至就連空氣也是一樣,浮游于黑曜石地表的空氣溫度更勝滾燙的沸水,而且蘊藏著相當可怕的毒素,足以在一瞬間燒穿沒有斗氣或者魔法護身的人類的肺部。

    即使是對于深淵惡魔來說,火焰長河位面也委實稱不上友善。這里幾乎找不到小惡魔、魔妖精或者誇塞魔之類低級惡魔的存在,除了在火焰長河的源頭偶爾誕生一些之外。不過這些惡魔往往都在幾天之內被更強的同族撲殺殆盡,屍體充當了他們難得的口糧。

    火焰長河位面的至高領主,深淵七主君當中唯一的非純血惡魔,焚滅主君達里迦以化身為人形的姿態,獨自佇立在狂風呼嘯的火山之巔。腳下的岩漿湖正在劇烈沸騰。高熱的硫磺毒氣發出嘶嘶聲噴射而出,沖擊在黑曜石山壁上,激起陣陣激烈的氣旋,威力足以將普通人在一秒鐘之內攪成一團血泥,卻連達里迦垂落身後的血紅披風都無法撼動。

    焚滅主君達里迦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靜,不過眼神卻顯出幾分憂慮之色。目前深淵魔域的情況很不正常,自從黑暗要塞失守之後,深淵大君主下令入侵主位面的部隊全面收縮,惡魔大軍在人類的攻勢面前節節後退,有的地方甚至是潰不成軍。作為重點攻擊對象的亞瑟王國曾經被佔領了三分之二的土地,但是現在卻已經都被收復,就連最後的據點接天堡,也沒有能夠堅守一天以上的時間。

    這種情況太反常了。

    達里迦忍不住皺緊眉頭。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是一個意志堅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家伙,雖然深淵七主君已經有四位先後隕落,但是並非徹底遭到毀滅,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完全可以讓他們重新踏足主位面。而那個代價……並不比將整個深淵第一層凝結成黑暗要塞更大,作為位于傳奇巔峰的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完全能夠負擔得起。

    難道阿穆爾?海德拉斯竟然就此認輸,取消了準備十年之久的進攻主位面的計劃了嗎?

    達里迦難以相信這是事實,但是局勢的確背離了他的預想,向著相反的方向發展。甚至比他想要做到的更多。由于這次損失慘重的入侵,許多深淵位面已經出現了動蕩的苗頭,不少位面領主紛紛對這次倉促進行的入侵進行了措辭嚴厲的指責,雖然目前批評和指責的對象還只限于策劃入侵的詭詐主君沙克羅斯,但是矛頭已經暗中直指失去了一大批精銳手下的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

    不可否認的是。焚滅主君達里迦在其中進行了一系列推波助瀾的活動,然而當初他想象的是最多對阿穆爾?海德拉斯造成一些牽制,效果卻出乎意料的良好,現在深淵魔域當中足足有三分之一的位面發出了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的位面領主正在向他這位在深淵七主君中實力最強的焚滅主君表示投靠之意。

    如果能夠獲得三分之一深淵位面領主的支持,這可不是一股微不足道的力量。雖然無人能夠觸及。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深淵魔域具有自己的意志,如果能夠更進一步,獲得二分之一的位面領主的支持的話,焚滅主君達里迦甚至可以得到深淵魔域的支持,從而將阿穆爾?海德拉斯從至尊的寶座上掀翻下去!

    焚滅主君達里迦的眼底閃過一絲灼熱,不過旋即消失。雖然看上去前景十分誘人,但是他並不相信那個阿穆爾?海德拉斯會就此甘心讓出至尊的寶座。這位深淵大君主雖然已經有幾百年沒有親臨戰陣。然而對于壽命漫長的深淵惡魔來說,當初的血腥高壓統治的恐懼依然存留于記憶的深處,即使是具有高等巨龍與生俱來的驕傲性格的焚滅主君達里迦,也不得不承認他現在的情緒之所以如此不穩定,原因完全出在對于那位深淵大君主深植心底的忌憚上。

    一聲巨響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熾熱的火柱沖天而起,好像腳下的火山又開始了一輪新的爆發。不過焚滅主君達里迦是火焰長河位面的領主,又是資深傳奇強者,對于整個位面都擁有相當高的掌控權限,在巨響出現的同時,他就已經察覺到那是火焰跳躍產生的波動。

    “耶魯迪爾領主。”達里迦語氣平靜的開口說,甚至連注視著天空的雙眼都沒有收回,“關于深淵大君主的動向,有什麼新的情況嗎。”

    深淵邪神耶魯迪爾深深鞠躬行禮,四只強而有力的手臂合抱在胸前,“強大無匹的達里迦陛下,您的忠實僕從為您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就在這段時間里,又有十二個位面加入了反對現任深淵大君主的聯盟,不過阿穆爾?海德拉斯方面並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達里迦緩緩的點了點頭,不過緊鎖的雙眉並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放松半分。“阿穆爾?海德拉斯究竟在打算著什麼?”他的心里浮現起更多的陰霾。就如同暗紅色天空之中浮動的硫磺煙氣。“還有……其他幾位深淵主君都在做什麼?”

    耶魯迪爾的臉上泛起迷惑的表情,舉起其中一只右手抓了抓腦袋,“**主君安略特陛下的靈魂始終沒有回歸深淵,可能已經徹底隕落了;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瘟疫主君茵陳?薩麥爾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在主位面受到重創,現在都躲在各自的位面恢復力量;懼怖主君查理曼敦和魅惑主君蒼夜女士自從黑暗要塞失守之後,就被深淵大君主責令閉門思過——這些情況在昨天的時候,我已經向您進行過匯報。”

    焚滅主君達里迦的金紅色眸子閃動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之中說出了心里正在思考的想法,“我只是希望能夠聽到他們新的動向,或者至少是懼怖主君查里曼敦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這兩位的消息——他們都是阿穆爾?海德拉斯的死硬擁護者。即使是轉變立場,也不會那麼輕易才對。”

    焚滅主君很少向他的部下解釋什麼,這番話雖然簡單,但是居然讓深淵邪神耶魯迪爾感到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四臂邪神領主在激動之余,忍不住要動用自己少得可憐的智慧,努力想要想出對達里迦陛下有用的建議來。

    或者那句出自亞漢古國的先哲之口的話的確是至理名言——愚者思考一千遍,總會找出管用的辦法來,耶魯迪爾的雙眼突然一亮。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建議說,“戰無不勝的達里迦陛下,我和其他幾位位面領主的身份都太低了,雖然想要為您打探消息,恐怕也沒法確切得知那幾位深淵主君的動向,您為什麼不親自向魅惑主君蒼夜女士求證呢?您和蒼夜女士的關系可不一般啊。”

    這句話讓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臉色猝然一變。血紅色的披風一閃,宛如旋風一樣轉過身來,金紅色的雙眸里面厲光四射,傳奇巨龍的龍威隨即鋪天蓋地而來,幾乎讓耶魯迪爾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我和蒼夜女士關系不一般?耶魯迪爾,是什麼讓你的心里有這種胡思亂想?”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聲音介于斥責和怒吼之間,讓耶魯迪爾那張凶惡的面龐忍不住有些發藍……深淵邪神一族感到恐懼的表現之一。

    “不……我只是妄自揣測……啊,陛下,達里迦陛下……請饒恕我的胡言亂語。”耶魯迪爾語無倫次的解釋說,不過深淵邪神一族的確性格愚笨耿直。無論如何也藏不住心里的想法,“不只是我,好多深淵領主都這樣揣測,您的女兒——荒蕪大地的塞拉?法爾娜女公爵不是具有部分高等魅魔的血統嗎?”

    焚滅龍王達里迦的雙眼看上去像是要從眼眶里面凸出來,“塞拉當然不是!”他憤怒的咆哮起來,仿佛無法容忍這種並非毫無根據的揣測,“和魅惑主君那個妖婆子關系密切?我寧可親吻一只深淵彎角鱷龍的屁股!”

    “哎呀,達里迦陛下。您的口味居然這麼重,這可真教人家感到傷心吶。”一個柔韌優美的聲音從耶魯迪爾身後響了起來,距離似乎近到好像是貼在深淵邪神的後腦勺上,讓他忍不住霍然轉過身來。

    “深淵在下,是哪個不怕死的家伙膽敢……”

    耶魯迪爾的咆哮聲突然中斷,因為那個聲音的主人並沒有站在他的身後,而是遠在數百米之外。那是一位曲線窈窕的高等魅魔,身穿一件滿是星光的黑色斗篷,**而細白的雙足亭亭卓立在火焰長河怒濤翻涌的岩漿之上,笑顏如花。

    高等魅魔的笑容足以融化鋼鐵一般的堅強心靈,因為那不僅僅是絕美的容貌,更來自于某種天然的魅惑異能,只有最為堅定的意志才能削弱這種魅惑的效果——比如焚滅龍王達里迦的雙眼就沒有出現任何動搖。不過令人驚訝的是,深淵邪神耶魯迪爾也在下一瞬間就從恍惚之中掙脫,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大步。

    深淵惡魔一向都不是以意志堅定著稱,深淵邪神一族更是其中的翹楚,讓耶魯迪爾只恍惚了一瞬間的理由其實很簡單,那名高等魅魔帶來的不僅僅是誘惑,還有更勝一籌的可怕壓力。

    那是向他許諾一個必然到來的殘忍死亡結局的壓力。

    “魅惑主君蒼夜女士。”焚滅龍王達里迦眯起金紅色的雙眸。一字一頓的開口說,澎湃龍威隨著他的聲音洶涌而出,只花費了十分之一次心跳的間隔,就將蒼夜女士施加于耶魯迪爾身上的恐懼法印摧毀。“請問您到火焰長河位面有何貴干?想必不是為了專程來教訓我這個口出不遜的愚蠢部下吧?”

    “那有何不可?”蒼夜女士並沒有因為暗示魔法被摧毀而憤怒,充滿誘惑的笑容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生改變,“這是一個多麼讓人喜愛的小伙子啊,身體強壯,性格耿直,是人家相當欣賞的類型吶。”

    “我很樂意將耶魯迪爾送給你當做禮物,蒼夜女士。雖然他還算是個得力的手下。”焚滅龍王達里迦語氣冰冷的說出了令深淵邪神耶魯迪爾臉色驟轉慘藍的許諾,“前提條件是請你不要繼續糾纏我,或者刻意發布一些讓人產生誤解的謠言。”

    “呀,達里迦陛下,這可是人家這一生中聽到的最為無情和冷酷的話了。”蒼夜女士表情哀傷的舉步前行,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宛如跳著舞蹈一樣舒緩優美,不過耶魯迪爾從始至終都注視著她的動作,卻硬是沒有能夠發現她是怎麼跨越了數百米的距離。鬼魅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可愛的小伙子,”蒼夜女士伸出縴縴玉指,輕觸耶魯迪爾的猙獰額頭,“真可惜,如果不是達里迦陛下這麼無情的約束人家的行為,說不定還能夠讓你有個一親芳澤的機會呢……不過這種將人家當做禁臠的獨佔欲。啊,人家最喜歡了……”

    耶魯迪爾沒有能聽到蒼夜女士接下去說了什麼,因為就在柔嫩的指尖觸及他的額頭的時候,深淵邪神的腦海之中驟然有千百個霹靂同時炸響,他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從火山頂上打落山腳。但是當他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火焰長河灼熱的岩漿激流就在耳畔咆哮怒吼。

    焚滅龍王達里迦並沒有出手阻止蒼夜女士的舉動,因為耶魯迪爾的身份確實還不配在兩名深淵主君準備秘密交談的時候在場旁聽。但是當深淵邪神發出轟隆一聲跌落山腳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是不免出現了一絲未加掩飾的怒意。

    “蒼夜女士,我的手下如果有錯。我自然會教訓他,應該還用不到您代勞出手吧?”這是一句出**滅龍王之口的指責,語氣嚴厲,毫不容情。

    “啊啊,達里迦陛下,您為什麼是達里迦?”蒼夜女士用柔媚如絲的詠嘆調說,語氣哀傷而淒怨,“您就像是凍結的火焰。冰封的火山,冷酷無情的語言包含著滾燙的靈魂,難道人家的一腔真情,還不能讓您那顆枯寂的心髒感到一絲溫暖嗎?”

    “我的喉嚨倒是感覺到了一絲溫暖,不過我不能確定那是一口龍息還是昨天的早飯。”焚滅龍王達里迦冷哼一聲,揚起下巴,“蒼夜女士,我完全清楚你那副美艷外表下面究竟包裹著什麼樣的東西,如果說真情對于深淵魔域是一件罕見珍寶的話,對你來說簡直就是隨意派發的包裹著蜂蜜的毒藥了。有什麼事情就請你直說吧,讓你不惜違反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禁令,也要前來火焰長河的事情。”

    “難道您不相信我對您的感情完全是真摯的嗎?”蒼夜女士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難道我就不能冒著激怒阿穆爾?海德拉斯那個狂人的危險,前來向您示警,並且站在您這一方嗎?”

    魅惑主君的語調和表情簡直能讓鋼鐵硬漢心碎神傷,卻無法撼動焚滅龍王的冷酷目光,“在深淵魔域的無盡斗爭之中,魅魔一族從來都只與勝利者站在同一陣營,而在塵埃落定之前,任何出自魅魔之口的許諾都有巧言欺詐的嫌疑。”達里迦冷笑著表示說,“至于示警,蒼夜女士,難道我現在已經置身于什麼危險之中了嗎?”

    “當然危險,非常危險啦!”蒼夜女士尖叫了一聲,手撫胸口,仿佛那里受了重傷,“達里迦陛下,您難道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還是您以為您在反對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脆弱同盟背後動的那些手腳,能夠瞞得住深淵大君主的眼楮?”

    焚滅龍王的臉色不由自主的為之一凜,幸好他始終對于魅惑主君不假辭色,倒還沒有顯露出什麼異常。“什麼手腳?我不知道。”達里迦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平靜的反駁說,“確實有一些位面領主對深淵大君主前段時間進攻主位面的做法頗有微詞,而且也結成了一個松散的聯盟,但是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既沒有參與其中,更沒有推波助瀾。”

    “您說服我了,達里迦陛下。”魅惑主君蒼夜女士媚笑著湊近,看樣子很想把窈窕的腰肢貼在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身上,“但是您能否說服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相信呢,要知道,他可不想我這樣全身心的深愛著您啊。”

    焚滅龍王達里迦因為這個可怕的說法而顫抖了一下肩膀,“阿穆爾?海德拉斯不愛任何人,你也一樣,蒼夜女士。”他的牙齒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幾聲怪響,“如果你真的是好心好意前來示警,那麼我表示感激,但是我需要證據,能夠證明深淵大君主準備對我動手的證據。”

    “證據嘛,當然有。”蒼夜女士露出了一個有些得意的笑容,“看來您在深淵魔域之中沒有什麼強而有力的盟友啊,達里迦陛下,您真的應該接受我的愛意,這樣的話,最美貌和最強大的深淵主君就聯合在一起了,恐怕連阿穆爾?海德拉斯那顆冷酷無情的心髒也要為之顫栗吧!”

    “先要顫栗的是我的心髒,蒼夜女士。”焚滅龍王不露聲色的向後退開一步,讓蒼夜女士柔滑的右腿沒能蹭到自己的胯部,“我還想多活幾年,據說多元宇宙里面唯一能夠滿足高等魅魔**的就是百臂巨人凱利斯,因為他們的手指夠多?”

    “您的說法真教人家傷心啊,難道人家甘冒隕落的危險,為您帶來關于深淵大君主的情報,居然還要被您冷嘲熱諷這顆滾燙的真心?”蒼夜女士的聲音里面增加了許多哀怨的味道,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蹌,仿佛就要跌倒一樣。

    焚滅龍王達里迦再次後退,不過或許是剛才那番表白起到了一定作用,這一次達里迦後退的距離近了一些,蒼女士就勢貼了上來,一雙縴細白皙的手臂環住了焚滅龍王的右臂。

    “該死的老女人,從我父親身邊走開!”一個清銳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即使是盛怒之下,依然讓人覺得十分悅耳動聽。焚滅龍王達里迦立刻轉過頭去,果然看到了一抹火紅色的影子正在迅速飛來,在血紅色的天穹之上留下一抹耀眼的殘影。

    深淵之晨星,333層荒蕪大地的至高領主,塞拉?法爾娜女公爵帶著宛如實質的怒氣從天而降,雙腳觸地的時候,整座黑曜石火山都為之一顫,似乎難以承受那洶涌而來的憤怒。

    “塞拉,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蒼夜女士是來向我示警的……”焚滅龍王達里迦微笑著開口解釋,然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感到肋下一陣激烈的疼痛,一把銳利到難以想象的神兵撕裂了他身上的魔法防護,刺透更勝附魔重裝鎧甲的皮膚、肌肉和骨骼,然後深深停留在腹腔當中。

    “您怎麼就不相信人家的話呢?”在通常只有情人才會如此親密的距離上,蒼夜女士嬌喘微微,每一個字都帶著蝕骨**的驚人誘惑,“您的處境真的很危險吶,親愛的達里迦陛下,因為那個卑鄙、殘忍和冷酷的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要人家親手殺了最愛的龍王陛下哦。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03
5、意料之外的陷阱與戰斗

    變生肘腋,即使是強如焚滅龍王達里迦,也沒有辦法閃避開近在咫尺的利刃,然而就在魅惑主君蒼夜女士準備翻轉手腕,給焚滅龍王造成更嚴重的創傷的時候,難以形容的熾熱卻從她握著通古斯屠龍匕首的雙手上傳來,眨眼間就將她的半個身體沐浴在恐怖的高溫當中。

    焚滅龍王達里迦已經做出了反擊,他的身體表面迅速被一層細密龍鱗布滿,隨後一只鐵拳挾帶著宛如流星墜落一樣的熾熱光芒,毫不留情的轟向蒼夜女士美艷的面容。

    雖然同屬擁有領域力量的傳奇深淵主君,然而兩人之間的戰斗力相差極大。焚滅龍王達里迦的烈焰領域殺傷力號稱七主君之首,甚至連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都頗為忌憚;而魅惑主君蒼夜女士的精神本源力量一向以詭秘著稱,正面對抗的時候甚至還比不上**主君安略特的天災領域。

    然而魅惑主君蒼夜女士的嬌媚笑容卻沒有絲毫變化,她非常信任深淵大君主贈與她的這把神器的威力,通古斯屠龍匕首不但鋒利無匹,還蘊藏著難以想象的可怕毒素,哪怕是傳奇龍王不會因此立刻殞命,實力也最少要下降到一半以下。

    這也是蒼夜女士同意前來刺殺焚滅龍王的理由之一。

    然而在下一瞬間,魅惑主君的心里就升起了一絲驚悚,無形無質的精神力護盾最多只支持了不到二分之一次心跳的間隔,就轟然炸裂,緊接著一只噴吐著高溫烈焰的龍爪迎面而來,快得似乎已經超過了思維運轉的速度。

    “擋不住,必須躲開!”蒼夜女士的心里升起了這個念頭,她毅然決定放棄通古斯屠龍匕首,雖然這件神器的確威力強大,但是還比不過她的美麗面龐珍貴,更不要說是性命。然而就在魅惑主君想要松開手指的時候。一件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通古斯屠龍匕首的柄部突然伸出了幾根帶有倒鉤的尖刺,一下子就刺進了蒼夜女士細白柔嫩的掌心,帶來的劇痛雖然令她大吃一驚。但是還比不上精神本源力量被這把匕首突然大量汲取,以至于讓蒼夜女士感到一陣可怕的眩暈。

    蒼夜女士再次發出一聲尖嘯,滿頭秀發宛如無數細蛇飛舞,精神力的過度透支讓她原本美麗誘人的面孔一下子變得扭曲猙獰。她的雙手猛然從滿是倒鉤的通古斯屠龍匕首的柄部拔出的同時,心靈震爆形成了四支無形的尖銳利刺,無聲無息的刺向焚滅龍王的腦海。

    焚滅龍王達里迦哼了一聲,心靈震爆形成的四根無形利刺連他的額頭都沒有接近。就在一道半透明的淡紅色波紋當中被摧毀了,同時被摧毀的還有蒼夜女士最後的抵抗。剛剛形成的精神力護盾再次被摧毀,魅惑主君踉蹌後退,身上那件滿是星光的披風驟然燃燒,形成一團騰起的烈焰。然而還沒等火焰跳躍這個天賦魔法起到任何作用,半透明的波紋從她的身上掃過,一切火焰元素都沉寂下來。

    “火焰跳躍被禁止了……怎麼可能?”魅惑主君發出了介于呻吟和驚叫之間的聲音“即使你擁有火焰本源力量。也沒法禁止一位傳奇惡魔主君的天賦魔法啊!”

    一只布滿火紅色鱗片的龍爪終止了魅惑主君的尖叫,五根燃燒著血紅色火焰的鋒利爪尖扣住了那顆美麗動人的頭顱,蒼夜女士所能做到的就是將全部精神本源力量集結在頭部形成防御。然而轉眼就被龍爪上面的火焰燒得滋滋作響,幾乎當即破碎。

    “放過我,達里迦陛下!”充滿哀怨的求饒聲從龍爪的縫隙當中發出“和您一樣,人家也被深淵大君主欺騙了,他給人家的根本不是什麼神器,而是……”

    “不,你錯了。”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表情之中沒有多少忿怒和痛恨,只是顯得十分懊喪。“這的確是一件神器,或者說神器末日之刃的一部分。”他搖了搖頭。用另一只手抓住匕首的把柄,用力將其拔了出來,赤紅色的鮮血頓時從傷口涌流而出,染紅了達里迦的半邊身體。

    塞拉?法爾娜發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叫“父親,您受傷了!”她有理由感到難以置信。因為自從有記憶開始,焚滅龍王達里迦就像是一尊不可撼動的雕像一樣屹立在面前,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電閃雷鳴,都不能讓其巍峨的身影動搖半分。

    “是啊,我受傷了。”焚滅龍王用有些奇異的眼神打量著捏在兩根手指之間的匕首,鋒刃宛如一枚柳葉,尖端鋒利得不可思議,而且泛著邪惡的黑光,似乎僅僅是看一下也要感到雙眼隱隱疼痛。“這不奇怪,一件神器碎片和一位深淵主君的組合有資格傷到我的身體,但是所付出的代價也一定會沉重無比。”

    “不,求求您!”蒼夜女士從焚滅龍王的冰冷語氣當中聽到了不祥的預兆“不要……我願意臣服,向您獻出靈魂,粗暴的駕馭人家吧,焚滅龍王,人家會做您最忠誠奴僕。”

    “令人感動,但是……還是不必了吧。”焚滅龍王達里迦冷冷的宣布,不過就在他準備收攏五指的時候,一連串時空震蕩出現在他的感知里,讓他微微一怔。就在這一瞬間,足足有上百位擁有火焰跳躍能力的惡魔貴族突破了火焰長河位面的自發性防御,降臨在深淵魔域666層當中。

    “達里迦陛下,請恕我們不告而來。”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隨著一團升起的烈焰傳來,緊接著詭詐主君沙克羅斯從烈焰之中緩步走出,萬hu 筒領域在他身邊閃爍著七彩的光芒。“能否請您暫時壓抑憤怒,先放開魅惑主君蒼夜女士呢?”

    “原來……真的是早有預謀。”焚滅龍王達里迦目光威嚴的掃視四周“沙克羅斯,你這個玩把戲的狡猾家伙絕對不敢一個人面對我,還有哪幾位深淵主君參與此事了呢?”

    “達里迦,你暗中策動的陰謀已經破產了,向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獻上忠誠與靈魂,陛下可以既往不咎。”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接口說,隨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身披猙獰重鎧的身影出現在另一個方向。肩頭扛著寒光閃爍的深淵斬首劍。

    “然後作為一頭忠誠的鬣狗——像你那樣——活下去嗎?”焚滅龍王達里迦歪了歪嘴巴,語氣銳利的譏諷說。

    “那至少也能夠活下去,總比連靈魂烙印也被摧毀的下場強得多。”另一個聲音響起,比前者的雄壯稍遜。然而語氣之中的嗜血味道則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從心底說,我倒是不願意看到你低下龍族高傲的頭顱,那樣我就可以知道,究竟誰是深淵七主君當中的最強者了。”

    焚滅龍王達里迦的眉峰微微一聳“懼怖主君查理?曼敦”他語氣莊重的一字一頓開口。“我早該想到你也會來,不過你或許不會欣賞我給你的答案吧。”

    “那您想沒想到我的出現呢,達里迦陛下?”瘟疫主君茵陳?薩麥爾的聲音永遠黏稠沙啞,而形象更是令人不快。當他的枯瘦身影伴隨著一團腐綠色的火焰出現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向旁邊挪開兩步,眼神之中並沒有一絲屬于同伴的友善。

    “真是不勝榮幸,居然除了已經隕落的安略特之外,其他五位深淵主君齊集于此。難怪這條火焰長河都要為之震蕩咆哮了。”焚滅龍王的語氣鎮定如常,甚至帶有一絲輕蔑,然而塞拉?法爾娜卻能夠從中聽到隱隱的戒懼警惕。沒有人能夠輕視五名傳奇惡魔主君的力量,火鑽巨龍一族之王,強大的焚滅龍王達里迦也不行。

    “達里迦陛下,您是驕傲、英勇和膽識的代名詞,威名不僅震撼深淵魔域,就連主位面也一樣赫赫有名。”詭詐主君沙克羅斯語氣輕柔而誠懇的開口,那張對于惡魔來說相當英俊的面龐上布滿了真誠的微笑“但是恕我冒昧,還是要請您看看目前的局勢——您那個脆弱的聯盟跟本不堪一擊,就在我們前來火焰長河之前。忠于深淵大君主的部隊已經將那些叛徒殺得七零八落,即使是還有少數漏網之魚,也絕對不敢前來這里為您助陣。您還有一批強大的手下,但是在四十位深淵領主的聯手圍攻之下,他們恐怕連一個小時都撐不過去。”

    焚滅龍王用空著的那只手做了一個不耐煩的手勢“我承認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沙克羅斯,但是倘若你有信心讓我敗亡于此,為什麼還不快些動手呢?”

    這句語含挑釁的話讓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悶哼一聲,握住手中的厲火戰錘,向前踏出了令大地為之顫抖的沉重一步。然而詭詐主君卻舉手示意前者停止,隨後悲天憫人的嘆了口氣。

    “達里迦陛下,我還是希望事情能夠和平解決,深淵魔域在前段時間損失了太多的力量,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內耗都不應該出現。”詭詐主君沙克羅斯高舉雙手,目光環視四周“您很強大,甚至有信心擊敗在場的任何一位深淵主君,然而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您難道還能夠抵擋得住五位深淵主君同時出手嗎?即使是您本人無懼生死,也總要替您的女兒,深淵之晨星塞拉?法爾娜想想吧?”

    “身為焚滅龍王之女,我會怕死嗎?”塞拉?法爾娜厲聲回應。

    “當然不會,塞拉閣下,您的勇武之名不遜乃父,而實力比任何一位強大的深淵領主也絕不遜色。”詭詐主君沙克羅斯微微鞠躬,臉上依然掛著真誠的笑容“但是您畢竟還太過年輕,對于深淵本源力量的認知還不夠透徹,恐怕沒有辦法為龍王陛下分憂,反而會讓他感到擔心啊。”

    塞拉?法爾娜雙眸之中厲芒一閃,不過她很清楚詭詐主君沒有說錯,雖然深淵之晨星擁有比任何一位惡魔主君都不遜色的高貴血統和優秀資質,但是畢竟還未真正跨越傳奇的門檻,對付蒼翼?阿斯特娜那樣完全依靠血統達到傳奇境界的對手還能有幾分勝算,如果在深淵七主君里面尋找對手,哪怕是最弱的魅惑主君蒼夜女士或者本源力量屬性被克制的瘟疫主君茵陳?薩麥爾,塞拉?法爾娜也沒有任何勝算。

    “我承認還是小看了阿穆爾?海德拉斯,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已經輸的很徹底。”焚滅龍王達里迦語氣之中冷冽猶存,然而那股迫人氣勢卻在逐漸消滅,緊緊扣住蒼夜女士頭顱的五指也稍微放松了一些“沙克羅斯。我雖然不能擊敗五位深淵主君聯手,但是至少能夠帶著兩三位一起毀滅,而且我保證其中必然有你這位詭詐主君。”

    焚滅主君的語氣可謂毫不容情,不過詭詐主君並沒有感到被冒犯。臉上反而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達里迦陛下,您說的一點都沒錯。”他幾乎是愉快的承認說“您具有和我們兩敗俱傷的強大力量,然而那對于彼此有何好處?暫時的低頭並不會帶來永久的傷害,生命幾乎漫長到無限的我們,又何必去爭一時之氣呢?”

    焚滅龍王的右手再次放松了一些。他的身軀依然站得筆直,但是眸子之中卻在閃爍著思考的光芒。蒼夜女士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動作而發生任何意外。而且活下來的機會就在眼前,讓她已經開始擔憂自己的面頰是否已經被烈焰本源力量炙烤出難以修復的傷痕。

    “達里迦陛下,雖然我希望您能夠得到足夠的權衡利弊的時間,但是還是希望您能夠快一些做出決定,畢竟咱們的那位深淵大君主陛下可不是足夠有耐心的存在啊。”沙克羅斯再次用真誠的腔調開口勸說。

    焚滅龍王達里迦的態度似乎有所軟化,金紅色的眸子之中多了一些猶豫。“沙克羅斯,你剛才的話說的沒錯,阿穆爾?海德拉斯刻薄寡恩。而且絕不放過任何背叛之事。我怎麼能夠肯定他願意放過這件事情呢?如果我同意重新效忠于他,而他卻準備把我當成進攻主位面的傳奇炮灰的話,那豈不是還不如在這里殊死一戰了?”

    “重新效忠當然是有條件的,達里迦陛下,不過絕對不會過分。”沙克羅斯恰到好處的微笑著說“沒有任何人打算把強大如您的傳奇強者逼上絕路,第一個條件當然需要您先釋放出一些誠意,比如……釋放可憐的蒼夜女士?”

    焚滅龍王達里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松開抓住蒼夜女士頭顱的五指“這就是我的誠意。沙克羅斯,還有什麼條件?”

    詭詐主君暗中松了一口氣,焚滅主君的強大和他的桀驁同樣出名,哪怕是集合五位深淵主君的力量,也不可能毫發無傷的擊殺這位傳奇龍王,即使是他身上已經受了傷。“第二個條件更簡單。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十分欣賞塞拉?法爾娜公爵閣下的美貌和英勇,希望能夠讓她出任幽暗沼澤的領主。”

    焚滅龍王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深淵122層的幽暗沼澤?那是阿穆爾?海德拉斯徹底掌控的12個位面之一,你們想要把我的女兒當做人質?”

    “深淵大君主陛下只是希望,一位慈父對女兒的關心,能夠杜絕他再次反叛的可能。”沙克羅斯面帶笑容,但是語氣已經變得銳利起來“達里迦陛下,這是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親口說出的條件,恐怕你我都無權更改啊。”

    “父親,我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塞拉?法爾娜的聲音顯得有些難過“沙克羅斯說的沒錯,我們……恐怕別無選擇。”

    “是啊,我們恐怕別無選擇……”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聲音一反常態的柔和,臉上更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但是,我不同意。”

    話音未落,燃燒著赤紅色火焰的龍爪一擊貫穿了還沒有走出兩步的魅惑主君的後背,蒼夜女士的臉上剛剛浮現出恐懼的表情,就被從身【體】內部轟然燃起的血焰吞噬,整個身體都化成了一柱接近二十米的擎天烈焰。

    這一擊完全沒有任何預兆,就連詭詐主君沙克羅斯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緊接著無窮無盡的龍威宛如暴風一般壓迫而至,首當其沖的狂戰主君拉姆斯冬一聲怒吼,地獄斬首劍剛剛離開肩膀,就被一股難以抗拒的灼熱龍息迎面噴來,以黑暗魔法鍛造的厚重鎧甲宛如奶油一般融化,巨響震耳欲聾,狂戰主君的龐大身軀隨即被高高拋起,摔落在身後的火山口當中。

    “諸神該死,達里迦,你發瘋了嗎?”詭詐主君沙克羅斯厲聲質問,不過他沒有說出第二句話的機會,因為那道火紅色的身影已經向著他猛撲過來,金紅色的眸子里面燃燒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沒有人能夠在一位父親面前威脅帶走他的子女,沙克羅斯,這就是我給予你那卑劣條件的答復!”焚滅龍王達里迦的怒吼穿透血紅暮色,隨之而來的還有重如山岳的火焰巨拳。沙克羅斯勉強抵擋了兩下,手中的閃電寬劍就被熔毀成一根扭曲的鐵條,緊接著右肩和頭部先後遭到重擊,污垢青銅鍛造的鎧甲碎片宛如豪雨一般灑落飛散。

    一股真正的恐懼陡然從沙克羅斯的心頭浮起,他認為自己已經盡可能高估焚滅龍王的實力,然而真正交手的時候,卻發現依然相差甚遠。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心頭,在深淵魔域隕落與在主位面被殺是兩回事,後者只是位面投影被毀,力量下降,同時一百年不能重新前往主位面;而前者則是真正的死亡,就像是魅魔主君蒼夜女士一樣,從靈魂到**都不復存在。

    “查理曼敦!拉姆斯冬!茵陳?薩麥爾!”沙克羅斯瘋狂大叫起來,同時右肋被龍爪掃過,魔法鎧甲宛如奶酪一樣被劃開,留下了整整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快幫手,救救我!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04
6、信仰寶石的正確使用方式

    詭詐主君沙克羅斯從未陷入過這種窘迫的境地,即使是在主位面進攻月光林地前哨的時候,他的計劃被李維識破從而陷入苦戰,也比現在這種情況要好得多。畢竟與焚滅龍王那雙仿佛讓虛空坍塌、次元崩滅的烈焰巨拳相比,一把附有浩劫斗氣的星辰鐵巨劍還顯得友善多了。

    而且當時他算是孤身作戰,而現在卻有三名傳奇惡魔主君並肩對抗焚滅龍王。

    計劃本來是十分完善的,包括誘使蒼夜女士使用那把神器碎片改造而成的通古斯屠龍匕首重創了焚滅龍王,然後又憑借著絕對優勢的力量包圍了整個火焰長河位面。在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想法當中,不戰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結果,而達里迦即使能夠從這一連串陷阱當中僥幸逃脫,也應該是狼狽不堪才對。

    然而現在狼狽不堪的卻是策劃了這個縝密計劃的詭詐主君沙克羅斯本人,焚滅龍王就像是準備不惜一切代價實現自己諾言一樣,完全不顧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夾擊,半龍化的身影對沙克羅斯緊追不舍。龍息、鐵拳和高等龍語魔法幾乎毫不間斷的連續進攻,配合著身為位面領主的優勢,讓沙克羅斯簡直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局面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沙克羅斯一面瘋狂逃竄,一面強忍著尖叫的沖動。焚滅龍王達里迦的確是深淵七主君之中最強大的一位,但是並不應該具有如此巨大的壓倒性優勢,或許他可以輕松收拾掉實力較弱的蒼夜女士或者屬性相克的瘟疫主君和**主君,然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就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更何況在這兩位深淵主君的夾擊之下,還能夠對自己造成死亡的威脅。

    這簡直已經超過了傳奇強者的極限,恐怕就連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都很難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吧?

    深淵斬首劍呼嘯而至,重重砍劈在焚滅龍王達里迦的右拳上,發出的聲音宛如一聲霹靂炸響。震得沙克羅斯的身體向後一仰。詭詐主君踉蹌後退,定了定神,這才發現自己距離死亡竟然如此之近。如果沒有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的這一劍的話,自己的頭顱已經在火焰巨拳之下粉碎了。

    不過雖然沙克羅斯暫時得救。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卻成了焚滅龍王的新目標,劍刃和拳頭的交鋒聲連綿不斷,拉姆斯冬大聲咆哮,發狂狠斗,燃燒著深淵厲火的斬首劍在身前舞動出一道道光影,卻只能在達里迦凶猛的攻勢之下步步後退。

    伴隨著一團烈火從達里迦的背後升起,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龐大身影驟然出現。宛如黑煙凝結而成的雙手戰錘輪動起來的時候發出了沉悶的嗚嗚聲,惡狠狠的砸向了焚滅龍王的腦袋。

    查理曼敦能將附有強大黑暗魔法的雙手戰錘像是一根小樹棍一樣輕松輪動,威力之大,哪怕是一座小山丘都會被這一錘砸平。不過相比之下,這次攻擊的速度還是不夠快,焚滅龍王達里迦完全可以輕易避開。懼怖主君要的就是他閃身躲避,就能夠借此將拉姆斯冬從危險當中解救出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焚滅龍王達里迦的動作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燃燒的鐵拳先是砸開滿是鋸齒的深淵斬首劍,余勢未盡,又狠狠搗在狂戰主君的臉龐上。骨骼破碎的可怕聲音響個不停。尖銳的利爪摳出眼珠,搗碎牙齒,將拉姆斯冬的慘叫也一同堵在了喉嚨里面。

    查理曼敦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原本的佯攻頓時轉為全力出擊,沉重的魔法戰錘朝著焚滅龍王半龍半人的頭顱猛然砸下,卻在最後一刻被另一只滿生龍鱗的利爪擋住。這威勢千鈞的一錘不但沒能撼動焚滅龍王達里迦的手腕分毫,反而震得查理曼敦掌心灼熱,十指酸麻。

    “查理曼敦,你不是要和我爭奪七主君之中第一的位置嗎?”焚滅龍王達里迦冰冷無情的聲音響起,“牢牢記住吧。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

    查理曼敦的面孔因為憤怒和驚訝而扭曲了,他全身的肌肉都已經緊繃起來,竭力壓榨出里面最後一部分力量,然而面前的那只手卻依然一動不動;領域方面的同樣如此,懼怖主君的破滅領域具有將一切能量轉化消磨的特效,然而卻對焚滅龍王幾乎凝聚成實質的火焰本源力量幾乎無效。僅僅能夠保護查理曼敦的身體不至于被燒灼成一堆焦炭。

    兩方面的對抗全部處于下風,對于一向自負的懼怖主君來說是個全新的體驗,他甚至升起了一種自己正在不自量力的挑釁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感覺。還沒等他這個念頭完全轉完,焚滅龍王冷哼一聲,收回右拳,然後再次搗出。下一瞬間,一股難以抵抗的恐怖力量從懼怖主君的雙手傳遞到全身,力量之大之猛,連兩條粗如樹干的胳膊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伴隨著一團灼熱的光芒閃過,巨響宛如連串驚雷一般滾過大地,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身體像是一顆失去了控制的皮球一樣向後彈出,然後重重的摔落火焰長河之中,將本來就奔騰咆哮的岩漿濺起到數百米高空,化成灼熱的黑色石雨轟然降下。

    詭詐主君沙克羅斯並不是沒有設想過可能爆發的沖突,基于高等巨龍與生俱來的驕傲,焚滅龍王很可能不會接受任何威脅與勸誘,而不自量力的悍然動手。但是他想象之中最糟糕的結果,也不過是蒼夜女士這個不安穩因素被犧牲掉而已。

    然而殘酷的事實卻一下子將沙克羅斯的美好構想撕得粉碎。

    由于領域力量被焚滅龍王的烈焰領域所克制,所以被賦予監視塞拉?法爾娜任務的瘟疫主君茵陳?薩麥爾發現局勢不妙,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動手,戰斗就已經告一段落。焚滅龍王達里迦宛如不可戰勝的戰神一般傲立黑曜石大地之上,在他的面前,包括沙克羅斯本人在內的三名傳奇惡魔主君不是倒地呻吟,就是呆若木雞。

    茵陳?薩麥爾突然發現自己剛才的遲疑很是幸運,如果他向著塞拉?法爾娜進攻的話,無論能否傷到這位“深淵的晨星”。都要面臨焚滅龍王狂暴的怒火。眼看著達里迦那雙金紅色的眸子充滿威嚴的掃視過來,瘟疫主君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舉起干癟枯槁的雙手擋在面前,似乎是難以承受焚滅龍王宛如利劍一樣銳利目光的逼視。又似乎是在表示自己並無敵意。

    “諸神該死,這不可能!”詭詐主君沙克羅斯嘶啞著聲音吼叫起來,他的身上多了十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鎧甲早已變成碎片,右肩一處傷口上還附著幾點血紅色的火星,燒得皮肉滋滋作響。然而把所有這些傷勢加起來,也比不上詭詐主君的心靈受到的創傷。達里迦居然能夠輕而易舉的擊潰三位惡魔主君的聯手進攻,這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我的計劃無懈可擊,你被通古斯屠龍匕首所刺傷,完全的巨龍形態已經被封印,而且根本就不可能發揮出一半以上的力量!根本不應該能夠抵擋得住三位惡魔主君的聯手進攻!”

    “去你的無懈可擊!”狂戰主君拉姆斯冬語氣險惡的咒罵著,一面從地上爬起來,一面把一口帶著牙齒碎片的血水吐到腳邊。剛才的鐵拳重擊確實讓他受傷頗為沉重,但是狂戰魔一族的再生能力本來就是深淵惡魔之冠。現在除了瞎掉的右眼還沒有完全恢復之外,那張丑陋的面孔上幾乎已經看不到腫脹和裂傷的痕跡了。“事實就是你的那個該死的計劃讓我們挨了一頓痛打!”

    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身軀從火焰長河之中沖天而起,帶著濃烈的硫磺氣息落在岸邊。熾熱的岩漿還在從他的鎧甲縫隙之中不斷滴下,“焚滅龍王達里迦,你究竟是還停留在傳奇巔峰,還是邁出了那最後的一步?”這位惡魔主君的語調之中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桀驁的成分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大大減弱了。

    這個問題也正是其他幾位惡魔主君想要知道的,一時間寂靜重新籠罩大地,只有遠方火山爆發傳來了隆隆回響。

    短暫的寂靜之後,從焚滅龍王達里迦的嘴里發出了一陣大笑,“我很久之前就很想看到你的這副嘴臉了,沙克羅斯。自從你陰謀算計黃金龍王拉格朗日,並且讓火鑽巨龍一族不得不躲避在深淵魔域之後,你我之間的仇恨就已經不可調和。”

    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表情少有的僵硬了一下,“那是……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命令……”他語氣有些軟弱的解釋說。

    “如果沒有深淵大君主的保護,你早就被我撕成碎片了。”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暴虐味道的猙獰微笑,讓看到這個微笑的幾位惡魔主君都感到心里發冷。作為毀滅和罪惡的根源。這些惡魔主君對于這樣的微笑並不陌生——那是對于死亡的絕對許諾,不帶一絲緩和的余地。

    “原來你從來就沒有向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衷心效忠!”沙克羅斯的聲音里面有著一絲微微的顫抖,“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打算反叛深淵!只是由于深淵大君主的強大力量,才讓你不敢輕舉妄動!”

    “是啊,阿穆爾?海德拉斯,深淵大君主,雙面暴君,深淵魔域的最強者,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傳奇境界的巔峰,雖然我沒有真正與他交手,但是我完全能夠了解到彼此之間的差距有多麼巨大。”焚滅龍王達里迦臉色沉重的敘述著。“如果不是你的計劃,沙克羅斯,我本來還不想這麼早就展露出敵對的態度,想要對付這樣一個無比強大的家伙,再多的準備也不能說是過分。”

    沙克羅斯的血紅色眸子之中飛快的掠過一絲陰霾,最初的驚訝和恐慌之後,他已經恢復了身為詭詐主君所應具有的鎮定自若,不過心中始終感到陣陣不安,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因為焚滅龍王出人意料的強大。“達里迦陛下,您還沒有回答剛才懼怖主君提出的問題,您真的已經跨出了……連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都還沒有成功跨出的那一步嗎?”

    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臉上露出一個半是自傲、半是挪揄的笑容,“如果我說是的話,沙克羅斯。你將如何自處呢?”

    詭詐主君的臉色顯得有些僵硬。自從目睹過阿穆爾?海德拉斯將一整個位面壓縮成一座城堡的壯舉之後,他從沒有懷疑過這位深淵大君主已經達到了他的無數前任都沒有觸及的境界,更沒有升起對阿穆爾?海德拉斯的反叛之心。但是在今天,焚滅龍王表現出來的力量卻同樣令他感到望塵莫及。他雖然不清楚深淵大君主能否擊敗三位傳奇惡魔主君的聯手,但是完全可以肯定焚滅龍王達里迦至少是達到了與阿穆爾?海德拉斯同一層次。

    至于誰強誰弱,恐怕只有兩人之間爆發出一場戰斗,才能得知了。

    “達里迦陛下,您的強大的確讓人敬畏。”詭詐主君的聲音顯得有些沮喪和苦澀,因為他已經感覺自己所在的這一方勝算並不十拿九穩,而擊敗甚至殺死焚滅龍王的計劃更是徹底破滅。“但是我們恐怕沒有其他選擇。只能等待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親自來與您展開一場強強對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詭詐主君打出了一個後退的手勢,其余三位傳奇惡魔主君保持著警惕的姿態慢慢聚集在他的身後,然後同時發動火焰跳躍這個天賦魔法。

    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肩膀微微一動,似乎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做好了攻擊的準備,然而直到詭詐主君等人的身影在騰起的烈火之中消失,他卻始終沒有出手攻擊。

    “父親。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干脆將這幾個家伙收拾掉?”塞拉?法爾娜的清亮聲音當中蘊藏著騰騰殺氣,深淵之晨星本來就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位面領主。而是完全繼承了火鑽巨龍一族的驕傲冷酷和高等魅魔一族的縝密心思。

    “擊敗他們已經花費了太多,而且我身上的傷勢也並沒有看上去那麼輕,恐怕不容易徹底消滅他們。”焚滅龍王達里迦干巴巴的抽動了一下嘴角,隨後指了指自己還在隱隱滲出鮮血的肋下。“通古斯屠龍匕首造成的傷害能夠阻斷高等巨龍一族的自愈能力,我至少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才能讓傷口痊愈。”

    “您說花費了……什麼?”塞拉?法爾娜輕輕歪了歪腦袋,“是本源力量嗎?可是我看您很輕松就擊敗了那幾位惡魔主君啊?”

    “那並不全是我自己的力量,而是這個東西的效果。”焚滅龍王達里迦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隨後向著塞拉?法爾娜展示他的右手,掌心幾顆信仰寶石正在散發著令人著迷的金色光芒。“這些信仰寶石能夠讓我在短時間內擁有超越傳奇巔峰的力量。如果沒有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我雖然能夠擊敗任何兩位深淵主君的聯手,但是絕對沒法對付三個以上,更不能在身負重傷之後做到。”

    “但是勝利者依舊是您,對不對,我的父親?”塞拉?法爾娜的臉上露出一絲驕傲的笑意。

    “不。事情沒那麼簡單解決,我很擔心一旦沙克羅斯等人戰敗的消息傳到阿穆爾?海德拉斯的耳中,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影響……耶魯迪爾。”焚滅龍王達里迦緩緩搖了搖頭,隨後叫出深淵邪神領主的名字。

    四臂邪神的身影伴隨著翻滾而起的火焰出現,高聲恭維的聲音同時響起,“戰無不勝的達里迦陛下,圍困烈焰龍窟的深淵聯軍已經全都撤退了,您的力量實在是令人顫栗啊!”

    “現在不是說這些恭維話的時候,耶魯迪爾。”焚滅龍王達里迦雖然嘴里這樣說,臉上卻依然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烈焰龍窟方面已經做好撤離準備了嗎?尤其是幼龍和龍蛋,都必須置于最嚴密的保護之下。”

    “當然,按照您的吩咐,焰烈?哈里森大人親自率領三位成年火鑽巨龍,還有二十只火龍和四十只紅龍組成護送部隊,即使是遭遇到同樣數量的惡魔領主阻擋,也有把握讓幼龍和龍蛋安然無恙。”耶魯迪爾再次深深鞠躬說。

    焚滅龍王點了點頭,不過隨後又皺緊眉頭,“還不夠,必須確保不會發生任何意外,耶魯迪爾,你去傳達我的命令,所有成年火鑽巨龍保護幼龍和龍蛋一同離開,時間就是現在,你和法爾娜也一起去。”

    “局勢有這樣嚴重嗎,父親?一定要馬上撤離?”塞拉?法爾娜輕聲抱怨說,“您不是剛剛擊潰了五位傳奇惡魔主君的聯手進攻嗎?而且信仰寶石的數量還有很多,如果戰爭全面展開的話,我們留下的話至少也能夠幫您分擔一部分壓力啊。”

    “這並不是你所能插手的戰斗,法爾娜。”焚滅龍王抬起右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塞拉?法爾娜那頭宛如火焰一般輕輕波動的秀發,“你們都離開這里之後,我才能夠安心與阿穆爾?海德拉斯一戰。”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達里迦。”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宛如轟雷一般震撼著火焰長河位面的天空,“你現在就要為你的背叛付出代價,今日之後,多元宇宙再無火鑽巨龍一族!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05
7、強勢降臨,深淵大君主

    伴隨著那個宛如滾滾雷鳴一般回蕩在天空之中的聲音,深淵邪神耶魯迪爾突然感覺到腳下堅硬的黑曜石大地顫抖了一下,又一下,就像是發生了輕微的地震一樣。

    “真奇怪,火焰長河不是從來不會地震的嗎?”他有些迷惑的轉起頭來,卻發現焚滅龍王達里迦一動不動的仰頭看著天空,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和忌憚。

    “不是地震,是他準備強行降臨到這個位面。”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語氣格外低沉,既像是在對其他人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力量太過強大,火焰長河位面難以承受,所以才發生了震動,而且會越來越強烈的。”

    “他?”深淵邪神一族一向不是以聰穎的頭腦而著稱的,耶魯迪爾雖然比一般的邪神要多些腦漿,也沒有能夠轉過這個彎子,“達里迦陛下,您說的這個‘他’到底是誰?”

    “耶魯迪爾,你這蠢貨——難道我必須稱呼他為——那位陛下,你才能聽明白嗎?”焚滅龍王有些不耐煩的轉過頭來,“塞拉,我認為你現在最好按照我的吩咐,跟隨耶魯迪爾一起離開。”

    “但是,父親……”

    “我說離開!馬上!”達里迦的語氣驟然變得嚴厲起來,“哪怕是焰烈?哈里森留在這里,也沒法幫得上我什麼忙,難道剛才我擊敗那幾位深淵主君的時候,你沒有看清楚嗎?超越了傳奇巔峰的對抗,哪怕是實力稍遜的傳奇強者,也沒有影響戰局的能力!”

    “或許你只是不想在自己的女兒面前輸得那麼難看,達里迦,真是愚蠢的父愛。”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大地震顫得比剛才更要猛惡劇烈,讓塞拉?法爾娜和耶魯迪爾都不得不張開雙翼懸停在空中,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不過這完全不值得你擔心。你難道以為在今天之後,我還能容許火鑽巨龍一族繼續存在下去嗎?”

    “那你要先過得了我這一關才行,阿穆爾?海德拉斯!”焚滅龍王達里迦用同樣隆隆作響的聲音吼了回去,同時抬起右腳。重重踩在地面上。一聲格外沉悶的巨響之後,火焰長河位面的震動就此消失了。

    “真是令我感到意外啊,達里迦。”那個聲音足足過了好幾秒鐘,才又一次響了起來,“沙克羅斯剛才所說的居然不是推諉搪塞的謊言,你真的掌握了信仰力量的使用方法……太有趣了,但是你是怎麼收集到信仰力量的?我不記得有哪個教會信仰的對象是火鑽巨龍……甚至連信仰火之神祗的都沒有。”

    “那恐怕不勞你過問。阿穆爾?海德拉斯。”焚滅龍王達里迦聲音洪亮而桀驁的回答,“你只需要清楚一點就可以了,我在你的面前並非沒有還手之力!”

    “太棒了,父親,再給他一下!”塞拉?法爾娜驚喜的大叫,卻換來了焚滅龍王頗為不滿的一瞥。

    “沒那麼容易,塞拉,剛才已經是我最強的一擊。但是……效果卻不盡如人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取出幾枚信仰寶石握在手心里,“你該走了。和耶魯迪爾一起,還有,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深淵邪神這一次總算沒有弄錯焚滅龍王的急迫語氣,“塞拉?法爾娜閣下,”他躬起巨大的身體,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小一些,“我們不能留在這里,成為達里迦陛下的拖累,陛下剛才已經消耗了好幾顆那種亮晶晶的東西……”

    焚滅龍王達里迦剛才看上去只是簡單的腳踏大地,實際上他已經調用了整個火焰長河位面的全部力量。加上消耗了足足五枚信仰寶石的力量,試圖給予阿穆爾?海德拉斯猝然一擊。

    這一擊顯然是深淵大君主所沒有想到的,然而戰果卻乏善可陳,阿穆爾?海德拉斯的領域受到了強烈的震動,正在侵入火焰長河位面的做法也告中斷,但是他並沒有受到什麼足以稱之為創傷的打擊。就在轉瞬之間,腳下的大地再次傳來了強烈的震顫。而且與此同時,血紅的天幕也開始顫抖、破裂,一道巨大的裂痕在眾人頭頂上出現,裂痕中間鼓動著難以言狀的絕對黑暗,看上去就像是一條無法愈合的丑陋傷口。

    沒有什麼會比眼前這一幕更具有說服力了,塞拉?法爾娜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父親,我們一起走!”

    “火鑽巨龍一族的王者從未有臨陣脫逃的記載,塞拉。”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語氣格外平靜,“而且放棄火焰長河位面的話,就真沒有任何能夠阻擋住阿穆爾?海德拉斯的可能了……對你的父親有點信心好不好?失敗的一方難道就一定是我嗎?”

    話音落地,焚滅龍王突然舉起手臂,好幾枚信仰寶石在他的掌心破裂,璀璨華美的金色光芒驟然亮起,宛如一根光之長矛一樣直刺天穹。

    金色的長矛筆直的刺入那道黑色裂縫,炸開的強光照亮了眾人的視野,有那麼一瞬間,裂縫之中的黑暗被強光逐退,露出了一張比骸骨更要蒼白的面孔,但是眨眼之間,更多的黑暗就蜂擁而來,吞沒了後續無力的金色光芒。

    “無底深淵啊!那張面孔……”塞拉?法爾娜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如果不是比寒冬更要冷酷的表情和比深淵更要黑暗的眸子,那張面孔甚至還稱得上是非常英俊,“難道就是深淵大君主的真正模樣?”

    “沒有任何人看到過阿穆爾?海德拉斯的真容,不過我想這很可能是最接近的。”焚滅龍王達里迦咂了咂嘴巴,蘊藏著信仰力量的光之長矛雖然沒能傷到那張面孔分毫,但是卻將橫亙天空的裂痕從中間炸斷,腳下傳來的震動也再次轉為輕微。“塞拉,你沒有看到我正在浪費力量為你們爭取時間嗎?馬上離開,去和焰烈?哈里森匯合!”

    塞拉?法爾娜還想再說幾句什麼,不過焚滅龍王達里迦已經轉過頭去,把注意力放在頭頂的天空之中。深淵之晨星最後只能表情哀傷的垂下目光,下一瞬間,從腳下騰起的火焰就掩蓋住了她的身影。

    深淵邪神耶魯迪爾向著焚滅龍王深深鞠躬。“達里迦陛下,請您保重。我一定會保護好塞拉?法爾娜小姐,哪怕是用我的生命。”隨後他後退了幾步,同樣施展火焰跳躍離開了。

    “愚蠢的深淵邪神。”焚滅龍王達里迦沒有回頭。但是卻輕輕嘆了一口氣,“塞拉不會看上你的,因為你……不夠熱啊。”

    天空再次裂開了一道黑色的傷疤,不過這一次焚滅龍王沒有出手攻擊,只是靜靜的看著傷疤越來越大,撕碎雲層、扭曲光線、飛快旋轉,最終形成了一個佔據了整個天穹四分之一的巨大漆黑漩渦。無數黑色的閃電從漩渦的中心射出。宛如豪雨一般當頭落下。

    焚滅龍王金紅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向天空,身體沒有絲毫準備躲閃的樣子,不過身邊的火焰長河卻突然發出了猛烈的咆哮,一道巨浪宛如牆壁一樣從遠方疾馳而來,眨眼間就抵達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身邊,然後像是一個火紅色的罩子一樣籠罩在他的頭頂上。

    黑色閃電紛紛擊打在火紅色的岩漿上,激起陣陣轟鳴,炸開無數光雨四處飛散。其中一些黑色光點落在焚滅龍王的腳邊,堅實的黑曜石大地表面立刻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小坑。

    “阿穆爾?海德拉斯,有必要在我面前玩弄這樣水準低劣的把戲嗎?”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聲音宛如利劍一樣穿透轟鳴的嘈雜。直透天穹,“或者你依然還把我視同于那些憑借血統力量晉升傳奇的廢物,連你降臨的余波都無法承受嗎?”

    “當然不是,達里迦。但是請恕我無法約束這些能量亂流,你的位面對我相當排拒,這讓我有些不太愉快。”

    隨著深淵大君主的回答,佔據了四分之一個天空的黑色漩渦驟然膨脹了一下,原本宛如驟雨一般密集的黑色閃電現在簡直就成為毫不間斷的光幕,範圍也擴大到了數十公里方圓,黑曜石大地在黑色閃電無情的鞭撻之下顫抖崩裂。一座火山被攔腰擊斷,噴出大團大團的岩漿和硫磺毒雲,轟鳴聲不絕于耳。

    焚滅龍王達里迦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憂慮,他已經盡可能高估阿穆爾?海德拉斯,但是當深淵大君主真正的力量展現出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恐怕還是對其有所輕視。他必須借助信仰寶石才能夠施展的力量。深淵大君主已經可以隨意使用,而且似乎無窮無盡。

    而且麻煩的事情還不只是如此,作為火焰長河位面的領主,達里迦能夠敏銳的感覺到來自這個位面的所有變化,甚至能夠改變位面的一些較為簡單的規則,但是隨著深淵大君主的入侵,焚滅龍王達里迦對于火焰長河位面的掌控也在迅速減弱,當黑色旋渦擴張到極限的時候,他預計自己最多只能掌握剛過五成的位面力量。

    這就是受到整個深淵魔域承認的深淵大君主的天賦力量嗎?焚滅龍王達里迦眯起金紅色的雙眸,勝算雖然再次降低,但是也同樣點燃了身為火鑽巨龍之王的熊熊斗志,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二百年?還是一千年?對于焚滅龍王來說,一場無法預知結果的生死搏殺是多麼寶貴啊!

    就在被黑色閃電重重包裹的身影從漩渦之中浮現的同時,整個火焰長河位面都劇烈震動了一下,無數火山同時猛烈噴發,一道道赤紅色的火柱沖天而起,刺入厚重的硫磺毒雲,大地再次劇烈震動,火焰長河里面的岩漿瘋狂拍打著兩岸,激起一道道沖天巨浪。這種變異波及整個位面,連數千公里之外的烈焰龍窟也不例外,正在準備施展位面傳送門魔法的火鑽巨龍長老——焰烈?哈里森不由自主的停下手勢,目光憂慮的望向遠方幾乎已經被黑色閃電和漩渦完全吞噬的天空。

    “如此強大的力量波動……達里迦陛下能否獲勝呢……”他的語氣遲疑起來。

    “哈里森大人,父親正在為我們爭取時間。”塞拉?法爾娜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語氣比剛才要堅定的多,恢復了與深淵之晨星的威名相符合的姿態,“如果我們不能借此機會離開,恐怕一旦戰斗真正展開,光是位面動蕩就能夠讓所有傳送魔法失效。”

    “啊,塞拉公主,是這樣沒錯。”焰烈?哈里森點了點頭。火紅色的頭發和胡須隨之拂動起來,“我們即使是幫不上達里迦陛下什麼忙,也不能給陛下增添麻煩才對,讓我們馬上開始吧!”

    隨著數名成年的火鑽巨龍齊聲詠唱龍語魔法。一座燃燒著血紅色火焰的巨大傳送門從虛空之中緩緩浮現出來,最開始的時候,這座傳送門中央是一團扭曲的混沌,隨著魔法持續進行,那團混沌逐漸轉為清晰,漸漸形成了一片滿是泥漿、荊棘和冒著蒸汽的火山的荒蕪景象。

    這就是火鑽巨龍一族轉移旅途的第一站,塞拉?法爾娜擔任位面領主的深淵位面第333層——荒蕪大地。

    眼看著位面傳送門已經開始穩定。而遠方的戰斗還沒有正式開始,焰烈?哈里森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最多只需要一分鐘時間,就可以開始傳送了。”他大聲宣布說,“塞拉公主,身為位面領主,荒蕪大地受到您的掌控,所以麻煩您率領兩位成年火鑽巨龍打頭陣。耶魯迪爾將軍帶領火龍部隊護送全部幼龍隨後跟上。”

    塞拉?法爾娜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隨後取出一柄相當猙獰的武器,那是用深淵魔鐵鍛造而成、表面燃燒著深淵厲火的多頭流星錘。每一個錘頭都比角魔督軍的腦袋還大,無數藍森森的尖銳鐵刺閃爍著不可觸踫的銳利光芒。

    身材縴細,容貌秀美的塞拉?法爾娜舉著多頭流星錘的英武姿態堪稱宛如女戰神一般,但是那種怪異的感覺也尤為劇烈。不但那些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幼龍突然沒了聲音,就連見多識廣的焰烈?哈里森長老也不禁瑟縮了一下,感到自己的額頭開始抽痛起來。

    “塞拉公主,您大可不必這樣緊張,畢竟讓您打頭陣只是以防萬一而已,荒蕪大地應該是安全的,不是嗎?”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蘊藏著瘋狂味道的笑聲從傳送門中間傳來,隨後從傳送門另一側的荒蕪大地上,出現了大批高等惡魔的身影。為首的家伙穿著一件骯髒的長袍,身材不高,而且彎腰駝背,在一眾深淵煉魔、深淵炎魔和狂戰魔中間顯得尤其不起眼。

    但是焰烈?哈里森卻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氣。“瘟疫主君茵陳?薩麥爾!”他厲聲叫出對方的名字,“你竟敢侵犯火鑽巨龍的固有領地?”

    “沒什麼,既然他膽敢前來,就不要想著能夠不付出任何代價的離開。”塞拉?法爾娜的語氣宛如凍結的火焰一般,“焰烈?哈里森大人,我這個位面領主,加上你和四位成年火鑽巨龍一同進入傳送門,能不能讓這個渾身散發惡臭、播撒病毒的家伙隕落于此?”

    “能,當然能。”回答的聲音並不是出自表情凝重的火鑽巨龍長老之口,而是來自滿臉都布滿膿瘡棘刺的瘟疫主君,“火爆脾氣的塞拉?法爾娜閣下,成年火鑽巨龍都是破壞力相當強大的對手,對于我的疫病領域來說尤其如此,但是……難道你以為我會一個人來阻攔你們嗎?”

    隨著茵陳?薩麥爾嘶啞的狂笑聲,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身影先後出現在傳送門的另一方,厲火巨劍和黑暗之錘緊緊握在手中,哪怕是中間還間隔著這座傳送門,依然透來一股逼人的氣勢,甚至需要焰烈?哈里森散發出龍威之力,才勉強將其抵消。

    “諸神該死!”塞拉?法爾娜咬著牙低聲咒罵起來,“居然是三位惡魔主君,還有好幾十名領主級的惡魔貴族,即使是荒蕪大地屬于我的主場,我們也很難有什麼勝算,更不要說還必須掩護這麼多幼龍和龍蛋。”

    “事到臨頭……只有拼死一搏了。”焰烈?哈里森一字一頓的開口說,“塞拉公主,就按照我們剛才的計劃,請您開啟荒蕪大地位面的排斥之力,而我們幾個……不惜一切代價提升本源力量,務必在最開始的時候干掉那個茵陳?薩麥爾!他的領域力量被火焰克制,而且對幼龍和龍蛋的威脅最大。”

    “難道就不能臨時改變傳送地點嗎?”深淵邪神耶魯迪爾有些不解的提出疑問,“哈里森大人,我們為什麼不去其他位面——比如我所擁有的烈焰狹間,然後讓這群家伙在荒蕪大地等下去?”

    “荒蕪大地是九大深淵位面之一,結構非常穩固,所以才能承受大規模的跨位面傳送,你的烈焰狹間只是一個中型位面,恐怕難以承受,說不定會在傳送到一半的時候發生崩潰。”焰烈?哈里森的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至于其他位面,一方面沒有位面領主的許可的時候,強行傳送需要冒很大的風險;另一方面坐標也是個問題,我們沒有時間去確立一個新的坐標,因為……”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數千公里之外傳來,余波震蕩空氣,形成了一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颶風,許多正在空中飛翔的火龍和紅龍都被這陣颶風吹得暈頭轉向,就連位面傳送門也為之顫抖了幾下。

    數名成年火鑽巨龍同時展開烈焰領域,抵消了颶風的威力,而在呼嘯的風聲之中,焰烈?哈里森的聲音依然清晰入耳,“……因為一場超越傳奇巔峰的恐怖對抗……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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