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奇幻] 城堡之心  小說作者: 慎獨行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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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5-13 01:55: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720184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26
28、血染的希望之光(下)

    惡魔大軍發動的攻勢在第三天的拂曉時分開始

    伴隨著深淵語的低沉吟唱聲,光耀教典上描繪的末日審判的景象降臨在塔爾隆要塞的城牆上那是由上百名深淵煉魔和深淵炎魔同時吟唱起的高階魔法?流星火雨,他們召喚出遮天蔽日的火焰雲團,這些雲團半黑半紅,其中飄浮著數以萬計的黑紅色火球,隨著那些深淵炎魔揮舞手臂,火雲、火球和煙霧帶著來自地獄的狂笑轟然降下

    塔爾隆要塞的守衛士兵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令人心血下沉的可怖一幕,甚至都忘記了躲避和逃走,直到致命的流星火雨墜落在他們中間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白熱的火焰席卷數百米的城牆,整座塔爾隆要塞都在陣陣強烈的爆炸之中顫抖起來;幾座位置較為突出的塔樓難以承受如此集中的轟擊,先是傳來了可怕的崩裂聲,隨後搖晃幾下,驟然坍塌下來,塔樓上的守軍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血肉之軀和巨石混雜在一起,朝著城下散落而去

    城牆上已經完全變成了地獄,血肉燒焦的味道和硫磺惡臭混雜在一起,嗆得人睜不開眼楮,也喘不上氣來不少士兵已經丟下了手中緊握的武器,雙手死命抱住腦袋,將身體在地上縮成一團即使是那些最為勇敢的人,也只能伏低身體,咬緊牙關,苦苦等待著這場帶來死亡和恐怖的流星火雨的停息

    流星火雨持續的時間可能只有短短幾秒鐘,但是對于塔爾隆要塞的守軍來說,卻好像長達一個世紀第一輪流星火雨的打擊就將布置在塔爾隆要塞正面城牆上的四個千人團隊打得七零八落,直接在爆炸中死去的人倒還不算太多,然而被燒焦軀體或灼傷口鼻的傷者卻幾乎隨處可見,他們難抑傷痛,大聲哭嚎、呻吟和呼救,讓整個城頭都彌漫在一種極度恐慌的氣氛當中

    “吾主佛蘭達拉在上,你們究竟在發什麼呆?”讓?雷頓總團長怒吼著舉起手中的重型戰錘金色的日芒徽章在比普通人腦袋還大的錘頭上閃閃發光“這點小火就把英勇的光耀信徒給嚇得魂不守舍啦?擔架隊在哪里?馬上救助傷員還有你們,立刻分頭統計損失情況,讓後面的團隊準備好,等到魔法攻擊一停止就立刻補充上來”

    在一片恐慌當中,讓?雷頓總團長的聲音就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些被嚇呆了的人立刻行動起來,身穿白色外衣的擔架兵迅跑上城牆,將呻吟不止的傷者抬了下去而已經不在呼吸的死者的待遇就差了很多,他們的歸宿是武裝僕役手中的麻袋,在此之前還被脫去了胸甲、頭盔和護腿

    第二輪流星火雨降落在城牆上不過帶來的損失遠遠不及上次一方面要塞守軍已經有了部分心理準備,至少明白到哪里去尋找遮蔽,另一方面經過第一輪打擊之後,守軍的密度也大大下降

    毫無遮蔽的站在城牆最前方的裁決騎士團總團長顯然是一個極好的靶子,足足有幾十枚火球是向他射過去的,然而在轟鳴的火焰和灼熱的爆風消失之後,讓?雷頓總團長依然屹立在城頭,鎧甲上連一絲焦黑的痕跡都沒有只是手中的重型戰錘變得加璀璨奪目,看上去好像是一顆縮微的金色太陽

    “來自深淵魔域的不淨者,你們的邪惡魔法對虔誠的光耀信徒毫無作用”讓?雷頓總團長高舉戰錘發出了宛如雷鳴一般的怒吼聲這聲音真真切切的傳到了要塞守軍的心中,讓他們臉上的緊張和恐懼淡化了許多,一雙雙眼楮都望向那個屹立在城頭的雄偉身影,里面盈滿了敬佩和希望

    讓?雷頓總團長很滿意的看到自己的怒吼起到了不錯的效果,而在發現第二輪流星火雨的效果平平之後,惡魔大軍似乎也不打算繼續浪費魔法和時間隆隆戰鼓聲回蕩在亡命隘口的峭壁中間,眼前黑壓壓的一片開始朝向塔爾隆要塞緩緩逼近,加上惡魔們發出的粗野吼叫和咒罵,簡直像是席卷而來、打算吞沒一切的怒海潮汐

    “吾主佛蘭達拉,保佑這些忠誠的信徒”隨軍牧師們開始高聲吟唱和祈禱在從天而降的金色光芒之下,塔爾隆要塞仿佛像是活了過來一般,全副武裝的騎士和士兵快沖進劃定好的戰斗區域,許多手持長弓的身影也出現在塔樓的射擊口之後

    在第一道城牆為數不多的完好塔樓之一的垛口後面,一名高瘦的裁決騎士站直身體,拉開了等身大弓將一支箭頭泛著淡淡白光的長箭搭在了弓弦上,在他的身邊,幾十名弓箭手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放箭用不著瞄準,惡魔多得像是烏雲,隨便射都不會脫靶”那名裁決騎士高聲叫喊,同時松開弓弦,離弦的長箭呼嘯著劃破空氣,深深插入一名角魔督軍的雙眼之間角魔督軍發出了一聲可怕的慘叫,轟然倒下,沉重的身體在垂死掙扎的時候,還絆倒了幾名同伴

    數百支箭從幾座塔樓上傾瀉而下,然後又是數百支,弓箭手們迅張弓搭箭,第三波箭雨幾乎毫不停頓的灑落在蜂擁而來的惡魔大軍的頭上,然後迅後退,讓開垛口給已經準備好的同伴

    箭雨連綿不斷,但是效果卻並不很好,如果把惡魔大軍比喻成紅黑色的濁流,那麼這些箭就像是砸在濁流上的小小石子,雖然激起點點水花,卻完全不足以阻止——或者僅僅延緩濁流的前進度

    裁決騎士射出的長箭附有光明力量,能夠輕易撕開惡魔的堅韌皮膚,但是普通弓箭手就沒有這個本事,雖然他們使用的箭頭材質也都是經過精心鍛打的優質鋼鐵,但是除非正好命中惡魔的要害,否則只能激起這些體質強悍的家伙的怒氣與瘋狂罷了

    五百米的距離對于徒步攻城的人類部隊來說,可能需要跑上一兩分鐘,但是對于擁有強悍體能和肌肉的深淵惡魔來說,時間要足足縮短為二分之一以上不過幾次心跳的間隙之後,城牆上的守衛士兵們就能夠清晰的看到跑在最前面的那些惡魔的猙獰面孔聽到他們用粗鄙的深淵語發出的惡毒咒罵

    “別慌,那些蠢貨根本上不來”一名頭上戴著鹿角頭盔的武技長用腳踏著垛口,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高聲吶喊,“塔爾隆要塞的城牆高達二十米哪怕是他們再能跳,能夠跳到二十米的高空之中嗎?我們只要站在安全的城牆上面,往下方那些蠢貨的頭上扔石塊就可以了……”

    話音未落,一只黑色的大鐵鉤子呼嘯著從城下飛來,恰好鉤住了武技長的頭盔左側的那支鹿角“哦,該死”武技長急忙抬起手腕,想要解開固定頭盔的帶子然而為時已晚下一瞬間,他的身體就突然消失在城牆的垛口之間,士兵們只能聽到一聲悠長的慘叫從城下的方向傳來

    緊接著,多的大鐵鉤子飛上城頭,每個鐵鉤子都打造出三根帶有倒刺的鉤爪,後面拖著一根結實的繩索一部分鐵鉤子什麼都沒有勾到,重滑落下去,但是大多數都鉤住了城牆垛口或是邊緣鉤爪立刻深深嵌入石頭的縫隙之中

    “砍啊,快砍”另一名武技長醒悟過來,一面高聲呼喊一面揮起長劍,朝著鐵鉤子後面的繩索砍去,那根繩索材質特異,非常堅韌,武技長的全力一劍居然沒能立刻砍斷,再補了一劍才徹底斷裂

    盡管要塞守衛們發了瘋一樣劈砍,但是鐵鉤子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還是有許多惡魔憑借鐵鉤後面的繩索成功登上城頭角魔督軍的吼叫聲、地獄犬的咆哮聲和狂戰魔的狂笑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聾的回響

    讓?雷頓總團長露出一個勇猛無畏的笑容,雙手高高舉起重型戰錘“裁決之錘騎士團所屬準備作戰”

    兩個小時之後惡魔們丟下了上千具屍體,像是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一身戎裝的贊多拉大公快步登上城牆,來到讓?雷頓總團長身後這位攝政王的臉色有些發白,呼吸也稍顯不穩,但是敢于親臨一線,這份勇氣已經讓人刮目相看尤其是他並沒有像通常那樣帶來大批護衛和隨行人員背後只跟著一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護衛騎士

    “讓?雷頓總團長閣下,您剛才真是太英勇了”贊多拉大公贊不絕口的大聲說,“強悍,精彩,您沖鋒在戰斗最為激烈的地方,用那把巨大的戰錘敲碎惡魔的頭蓋骨,砸斷他們的骨頭,將他們全都轟下城牆,所過之處宛如疾風席卷枯萎的葉片,沒有一個惡魔能夠在您的面前站立哪怕一秒鐘……”

    “我沒想到你還頗有吟游詩人的資質,贊多拉大公閣下”雖然心里並非沒有得意的情緒,瞞不過讓?雷頓總團長還是粗聲打斷說,“一切榮耀盡歸吾主佛蘭達拉,相比你親自為我寫上一首英雄史詩,我希望物資的補給和增援部隊的輪替不出問題”

    “當然沒有問題,我保證”贊多拉大公拍著自己的胸膛說,“由于您前天英明而果決的處置,現在塔爾隆要塞里面沒有絲毫雜亂的聲音,卡瑞瓦克伯爵和副指揮官布連伯爵的合作非常完美,原本分別屬于德爾德斯和西吉士王國的部隊也進行了取長補短的重組合,戰斗力得到了進一步增強”

    讓?雷頓總團長那張冷漠的面孔上總算是露出了一抹自矜的微笑,“那就不辜負我昨天的做法了……洛克王子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清醒過來?”

    “啊,這正是我想要找時間和您說的一件不幸的事情吶”贊多拉大公垂下目光,語氣里面出現了悲憫和沉痛的味道,“或許與平時缺乏鍛煉和生病有關,洛克王子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斷臂雖然經過牧師的及時救治而止了血,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從昏迷之中醒來,昨天深夜甚至開始發起了高燒”

    讓?雷頓總團長的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發高燒?光耀之主佛蘭達拉在上,那可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他嘆了一口氣,“贊多拉大公閣下,我砍斷洛克王子的手臂,只是為了懲戒他的臨陣脫逃並不是準備要了他的命西吉士王國的赫倫王只有這麼一個成年的兒子,如果洛克王子死在塔爾隆要塞,那麼對于光耀同盟可不是一件好事請你派人去找岡薩主教或者雷歐斯主教,讓他們之一馬上前去救治洛克王子”

    “恐怕不必麻煩兩位主教大人了”贊多拉大公苦笑著攤開雙手“洛克王子現在已經不是凡人之手所能觸及,願他的靈魂在光明界域之中享受安寧”

    讓?雷頓總團長的雙眉皺的緊,“你的意思是說,洛克王子已經死了?死于斷臂之後的高燒?”

    “是這樣沒錯”贊多拉大公點了點頭說,“今天早上……也就是惡魔大軍開始進攻的時候,卡瑞瓦克伯爵曾經最後一次看望過洛克王子,當時他還沒有從昏迷之中醒來不過看上去已經燒得不那麼厲害了但是就在剛才,服侍洛克王子的僕役前來報告,洛克王子已經停止了呼吸”

    讓?雷頓總團長一拳捶在牆上,同時語氣激烈的咒罵了一句什麼,當那雙燃燒著憤怒火焰的眼楮注視著贊多拉大公的時候,後者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繃緊起來,因為他認為自己和卡瑞瓦克伯爵合謀送了洛克王子的小命這件事情,已經被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看破了

    “這家伙死的真不是時候”“贊多拉大公閣下這件事情我會親自去和西吉士王國的赫倫王解釋,你就不需要繼續操心了,順便也告訴卡瑞瓦克伯爵只要塔爾隆要塞能夠堅持半個月的時間,光耀神殿就保證他的地位和權勢不受損傷,哪怕是赫倫王對他有所不滿”

    “那可真是太好了,讓?雷頓總團長閣下,希望這次能夠讓那些污穢的深淵惡魔嘗到厲害”贊多拉大公有些心神不寧的低聲說,然後回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容貌平凡的護衛

    這已經是德爾德斯的攝政王一天之內第三次做出這樣的動作,雖然他的那名護衛看上去樣子普普通通,依然吸引了讓?雷頓總團長的注意“贊多拉大公閣下,你為什麼不向我介紹一下這位……”

    讓?雷頓總團長說到這里的時候,稍微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該稱呼這個人為“你的護衛”,還是“你的朋友”好,前者似乎過于輕視,而後者又有些過于重視

    贊多拉大公的腦袋向後猛然揚了一下,神色居然顯得有些狼狽,嘴里說出來的話也顯得支支吾吾起來“啊,這位,他是……這個……”

    “我只是贊多拉大公閣下的一介護衛而已”那名容貌平凡的護衛輕輕點了點頭,語氣不卑不亢,動作從容自若“讓?雷頓總團長大人,請您無需多慮”

    不是隨便一名護衛就能夠在裁決騎士團總團長面前這樣侃侃而談的,至少沒有達到或者過持劍伯爵的實力,很難做到這一點讓?雷頓總團長身上那種上位者特有的威嚴感由于他的神職者身份而大大加強,甚至可以讓直接面對他的許多實力普通的團隊長們呼吸亂掉

    “我不認為你是普通護衛”讓?雷頓總團長搖了搖頭,“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

    “在跟隨贊多拉大公閣下之前,我已經發過誓,放棄了過去的名字”那名護衛語氣平靜而堅決的拒絕說

    “那也總要有個稱呼才好”讓?雷頓總團長堅持說

    那名護衛沉吟了一下,“如果有此必要的話,您稱呼我為漂泊者就可以了”

    “漂泊者嗎……”讓?雷頓總團長心中浮現出一絲懷疑,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過多的思考下去,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塔爾隆要塞對面的亡命隘口之中鼓聲再起,又是幾個精銳惡魔團隊被調了出來,向著城牆蜂擁而上

    “準備戰斗,他們來了,準備戰斗”裁決騎士們怒吼著揮舞戰錘,鼓舞著要塞守軍的士氣;光耀牧師們開始施展一輪光明神術,隨著祝福術、勇往直前和信仰護甲的光芒在城牆上閃爍,要塞守軍戰士們開始發出雜亂的歡呼聲,並且從垛口後面探出身體

    讓?雷頓總團長決定暫時將疑慮壓在心底,“贊多拉大公閣下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漂泊者”他若有深意的看了那名護衛一眼,沒有等待對方做出回答,就轉過身,大踏步的向著城牆外側走去,空中隨後回蕩起總團長雄壯渾厚的怒吼聲

    “光耀之主在上,虔誠的信徒們,讓我們再一次並肩戰斗,斬斷黑暗向我們伸來的惡心觸手”

    “光耀之主萬歲”成千上萬的回應聲從要塞的城牆上和城牆下同時響起,“戰無不勝的裁決騎士團萬歲”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27
29、大君主的好大一盤棋

    “我受夠了”宛如雷鳴一般的咆哮聲從位于亡命隘口後方的一座統帥輪宮之中傳來,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忿怒的一把扯下頭盔,摔在自己的寶座之前,燃燒著地獄厲火的雙眼惡狠狠的看向對面那個詭離的影子

    “沙克羅斯,你的智慧和狡詐都已經隨著生命而逝去了,這兩天的排兵布陣簡直就跟一坨屎沒什麼兩樣你讓我們手下最精銳的團隊幾乎是赤手空拳的去啃那座堅固的要塞,又不允許領主級的惡魔統領參與配合,結果他們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回的樣子簡直像是一群被棍子打散的野狗”

    “拉姆斯冬陛下,請息怒”那個影子用低如囈語的冰冷聲音說,同時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的寶座上面瓖嵌的一顆碩大的幽靈水晶,“我很清楚你的意思,那座人類的要塞看似堅固,但是由于沒有傳奇強者存在,實際上非常脆弱,只要任何一位深淵主君出手,都會輕而易舉的在防線上打開缺口,然後將那座要塞連同里面的守軍一同毀滅”

    “看來你還保留著生前的幾分智慧,沙克羅斯”狂戰主君拉姆斯冬余怒未息的哼了一聲,“那麼我們還在等什麼?那些卑微人類組成的所謂光耀同盟並非沒有傳奇強者,而一旦北方那位獅鷲領主率領大軍來援,雙方聯手,亡命隘口可就真要成為惡魔大軍的亡命之所了”

    “這種情況永遠不會出現”沙克羅斯發出了冰冷的笑聲,不死亡靈的笑聲一貫如此,因為那並非歡樂盈滿胸膛的表現,而是對于生者的無限憎惡和嘲諷“只要那位年輕的獅鷲領主——李維?史頓的腦袋沒有摔壞,他就一定不會放棄這個隔岸觀火的大好良機,即使是他一時被虛妄的正義念頭所蒙蔽,他的手下總會有足夠聰明的家伙?至少在塔爾隆要塞被我們突破之前,亞瑟王國不會派來任何支援的部隊”

    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沉悶聲音在他遮住面容的猙獰頭盔後面響起,“亞瑟王國在塔爾隆要塞被突破之前不會派來援兵這話或許沒錯,但是以我對那位人類攝政王的了解,他不會容許我們繼續前進獅鷲騎士團肯定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在大量煉金飛行船的運輸下我們甚至無法阻止他們出現在任何地方,哪怕是犧牲所有翼魔部隊進行阻擊也不可能”

    沙克羅斯輕輕點了點頭,“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要在突破塔爾隆要塞之前獲得勝利”

    兩位深淵主君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迷惑,“在此之前獲得勝利?”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的語氣充滿懷疑,“那怎麼可能辦到?”

    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比他的同伴想得遠一些“瘟疫主君茵陳?薩麥爾沒有和我們在一起,他是去執行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絕密任務,難道這個任務與最終勝利有關?”

    “我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與最終勝利有關,”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語氣之中帶有一絲傲慢,這屬于掌握了事情真相之人在面對那些依然懵懂的家伙的時候,心里升起的那種獨特的優越感“茵陳?薩麥爾陛下只是其中的一環,而且不是那麼非常重要的一環”

    “那麼這兩天的慘敗也是你的計劃之中的重要一環嘍”狂戰主君拉姆斯冬朝腳邊啐了一口,深黑色的高溫唾液把統帥輪宮的地面燒得嗞嗞作響。

    “真是個不錯的計劃將近四千最精銳的部隊永遠被留在了那座要塞的城牆下面,還有兩倍與死者數目的傷殘者如果這樣的戰斗再持續半個月,估計光是屍體就能夠堆起高達二十米的坡道了然後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攻破塔爾隆要塞……但是那時候還能剩下多少兵力?五萬?或者少?”

    “不需要半個月,按照目前的進度,十天,再過十天,我們就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了”沙克羅斯昂起仿佛由穢惡霧氣凝聚而成的頭顱,兩簇幽綠色的火焰從頭顱上眼眶的部位燃燒起來

    “簡直是一派胡言”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厲聲咆哮,深淵厲火從他的腳下轟然騰起,焰浪席卷整座大廳“沙克羅斯,你痛恨自己變成了不死亡靈,痛恨其他主君不是亡靈你的真正目的是讓我們都死在人類大軍的合圍之下這樣就都和你沒什麼區別了”

    “你怎麼能夠這麼想?”沙克羅斯的語氣顯得有些吃驚,在厲火的逼迫之下,他的寶座上瓖嵌的數百顆幽靈水晶同時綻放光芒,形成了一個幽綠色的能量護罩,將他的身體牢牢保護在其中“我的一切計劃都是秉承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吩咐,完全不包含我個人的私心……”

    “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不是你的擋箭盾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用一聲怒吼打斷了詭詐主君的辯解無數深淵厲火在他手中高舉的鋸齒斬首劍上凝結,劍鋒直指對面的寶座“沙克羅斯,你和那個人類叛徒——阿爾?亞夫合謀,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今天如果不把話說清楚,這座統帥輪宮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沙克羅斯的臉上露出狼狽的表情來,如果他的身體沒有被焚滅龍王達里迦毀掉,那麼還能從容自若的應對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的怒火,然而現在他只是一個被深淵大君主以秘法復甦的殘魂,實力雖然也勉強保留了一部分,但是距離傳奇位階已經有了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熾熱的深淵厲火猛烈燒灼著寶座上的能量護罩,眨眼之間就有好幾顆幽靈水晶同時發出了 啪作響的爆裂聲,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卻沒有注意,反而繼續向前逼近了一步

    這一步幾乎要了沙克羅斯的命,因為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擺出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而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又一向性格粗疏,完全忘記了沙克羅斯目前只是一縷力量虛弱的殘魂

    就在沙克羅斯那把寶座上的數十顆幽靈水晶紛紛爆裂的同時,一股難以言述的力量突然降臨在統帥輪宮當中,翻滾的深淵厲火和瀕臨破碎的能量護罩同時消彌于無形狂戰主君拉姆斯冬不禁一怔,還沒等他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身邊的懼怖主君查理曼敦已經單膝跪地,把戴著鐵手套的右手橫在胸前

    “恭迎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降臨”

    狂戰主君足足過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同樣單膝跪下,“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尷尬,“我很抱歉,忿怒讓我失去了控制”隨後拉姆斯冬又狠狠的看了縮在幽靈寶座上的那條詭異的影子一眼,聲音重提高調門,“但是我依然認為沙克羅斯背叛了我們,背叛了您的信任”

    “不,拉姆斯冬你錯了”那股力量發出無形的聲波,震蕩著統帥輪宮之中的空氣,“沙克羅斯並沒有對我隱瞞過他的計劃,而這幾天的戰斗也並非白白消耗時間和生命在恐怖的壓迫之下,塔爾隆要塞的數萬守軍都變成了虔誠無比的光要信徒,他們每天都花費大量的時間向佛蘭達拉祈禱,也就供給我大量的信仰力量這可要比直接去奴役那些人類的效果好得多了”

    拉姆斯冬有些迷惑的抬起頭來,“那些人類向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祈禱……為什麼會供給陛下大量的信仰力量?”

    “因為光耀之主早已隕落多年這在十年之前的那次試探當中,就已經全都知道了”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沉聲插口說,“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恭喜您即將獲得神職,高舉神座,直至天穹之上”

    “還不夠,不夠”阿穆爾?海德拉斯的聲音顯得有些不滿,“信仰力量的增加十分緩慢,比預期的進度慢了很多,按照目前的度,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積攢出足夠真正取得光耀之主神職的信仰力量”

    “但是陛下……如果我們花費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還是無法攻下區區一座連傳奇強者都沒有的塔爾隆要塞的話恐怕早就被懷疑真正目的是什麼了”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緩緩搖頭,語氣顯得有些不贊同

    “當然,這也正是我今天花費寶貴的力量出現在這里的緣故”阿穆爾?海德拉斯的聲音回答說,“沙克羅斯,信仰力量增加緩慢的原因,是你的計劃出現了一些小紕漏”

    沙克羅斯的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他還沒有完全從拉姆斯冬的壓迫所造成的傷害之中恢復過來,聽到這句話之後,宛如穢惡霧氣組成的身體頓時顯得有幾分散亂“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請您寬恕……我,我不知道計劃有哪里不完善,請您告訴我,我馬上想辦法補救”

    “這不能怪你,沙克羅斯,不要為並非你的錯誤而感到恐懼”阿穆爾?海德拉斯用安撫的語氣說,“只有真正的神祗才能理解和掌握信仰力量,我並沒有想到這種情況出現,向光耀之主祈禱的人數固然增多,但是卻被其中另一個名字分去了大半信仰力量”

    “陛下,您能察覺到那個分去信仰力量的名字嗎?”沙克羅斯低頭思忖了一下,然後開口說

    “那個名字是讓?雷頓,裁決騎士團的總團長,也是目前塔爾隆要塞的真正統帥,你原來安排的那位博學者公會的德魯斯學士從頭到尾都沒能沾到權力的邊緣,不要說是掌握局勢”

    “德魯斯學士還不能太早暴露,所以我讓他暫時潛伏,在接到命令之前,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沙克羅斯輕聲回答,“偉大的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我認為計劃本身並沒有問題,只要進行一個小小的修改,就能夠盡善盡美了”

    “說說看”

    “讓?雷頓這個名字分去了一部分信仰力量,想必是因為在這幾天的戰斗當中,那位總團長表現的非常英勇的緣故,弱者總是崇拜強者,希望得到強者的保護但是只要我們將那個強者擊垮、消滅,他們就只能轉而向光耀之主祈禱了”

    “這個想法不錯,但是失去了讓?雷頓的話,塔爾隆要塞的守軍要如何堅持下去呢?”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插口說,“沙克羅斯倘若塔爾隆要塞就此崩潰,這個計劃不一樣還是無法完成嗎?”

    “所以在擊殺讓?雷頓的同時,我們要給那些人類一個的希望”沙克羅斯低笑一聲,“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我要請求您的原諒”

    “請求原諒?為什麼?”

    “因為我必須犧牲幾名深淵領主的生命,為了深淵魔域的最高利益”

    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的身體微微一動,但是在他能夠做出任何動作之前,肩膀上已經被壓上了一只沉重的手掌,隨後耳邊響起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沉悶的聲音,“不要沖動,拉姆斯冬這是在深淵大君主面前”

    “既然是為了最高利益,那麼除了你們之外,沒有誰的生命是不可以犧牲的”阿穆爾?海德拉斯的聲音當中沒有一絲猶豫,“我可以原諒你,沙克羅斯,但是需要你把一切解釋清楚”

    “遵命,陛下”沙克羅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明天攻城的時候我準備派出四位領主級的惡魔統領,運用火焰跳躍的能力直接傳送到塔爾隆要塞的城牆之上,擊殺那位讓?雷頓總團長但是為了確保塔爾隆要塞的守軍不至于信心崩潰這四位惡魔統領在完成任務之後,必須死在戰場上……”

    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實在難以遏制胸中的怒火,霍然起身,“沙克羅斯,你的做法簡直讓我作嘔犧牲四位深淵領主,說起來真是輕松,但是犧牲的人選從哪里出呢?不是我、就是查理曼敦的部下,因為你的手下已經統統在火焰長河位面送了命”

    “安靜,拉姆斯冬”深淵大君主的語氣帶有一絲警告的意味,讓狂戰主君只能咬緊牙關卻沒辦法像剛才一樣大發雷霆

    “您的眼界真是太狹隘了,這不得不讓我對您表示批評”看到自己的計劃已經得到深淵大君主的認同,沙克羅斯的語氣里面多了許多嘲諷的味道,“我以深淵首相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如果那些深淵領主能夠用自己的生命為偉大的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封神計劃盡上一份微薄之力,只會覺得榮幸千萬不要像是一個軟弱的人類那樣眼界狹隘和格局保守鎮定拉姆斯冬陛下,天,沒塌”

    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的雙眼之中的火焰幾乎奪眶而出,臉上的肌肉抽搐,右手痙攣著伸向了鋸齒斬首劍的劍柄如果不是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用力按住他的手背,說不定在下一瞬間,拉姆斯冬就忍不住在深淵大君主面前拔劍了

    “我同意你的計劃,沙克羅斯”深淵大君主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裕,如果不能在北方的獅鷲張開雙翼南下增援之前完成封神的計劃,那麼我們承受的損失將遠遠不是四位深淵領主所能比擬的拉姆斯冬,查理曼敦,你們都曾經與亞瑟王國的軍隊正面交手,對于他們的實力應該有所了解,即使是我不惜損耗信仰力量親自出手,也難以將那些傳奇強者盡數殺滅而只要有一兩條漏網之魚,就能夠給予我們相當沉重的打擊”

    “別忘了火鑽巨龍一族的余孽並未被找到,不過很明顯,除了主位面之外,他們哪里都去不了”沙克羅斯在一邊補充說,“我有一種預感,那些大蜥蜴現在肯定已經和亞瑟王國的那位年輕攝政王連成一氣,說不定他們能夠逃到主位面,也是那家伙的杰作呢”

    沙克羅斯的揣測並沒有任何依據,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只是由于在李維?史頓手上連續吃了幾次虧,實在是心里感到憤憤不平而已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揣測居然與事實相距不遠

    “就這樣辦,沙克羅斯在明天之後,我要看到信仰力量出現較大幅度的增長,七天以內,一定要達到我的要求否則……”

    “我的生命是您賜予的,如果沒有辦法完成您的任務,就請您收回”沙克羅斯毫不猶豫的接口說

    “很好,期待你們的表現”阿穆爾?海德拉斯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隨後那股無形的力量沖天而起,氣浪翻卷,將統帥輪宮之中的一切雜物都掃落在地面上

    感覺到深淵大君主已經離開,沙克羅斯和查理曼敦都忍不住吐出一口氣,然後前者坐回了自己的寶座上,後者則帶有安撫意味的拍了拍狂戰主君的肩膀

    “拉姆斯冬,我們別無選擇,執行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命令”

    拉姆斯冬從鼻孔之中噴出兩股灼熱的鼻息,一言不發的推開查理曼敦,大踏步的朝著統帥輪宮外面走去,沉重的腳步聲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後,還在大廳之中回響不已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28
30、拉開帷幕的血戰(上)

    裁決之錘騎士團的讓?雷頓總團長根本沒有想到自己還能看到戰爭開始三天之後的朝陽,眼看著東方的天際由深藍逐漸轉變為玫瑰紅的顏色,他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心里充滿了對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感激之情。

    然而在此之外,他的心里還有一絲無法擺脫的疑惑,雖然在浴血奮戰的白天無暇多想,然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絲疑惑卻讓他輾轉反側,許久都無法入眠。

    惡魔大軍的攻勢不可謂不猛烈,給要塞守軍帶來的損失也不可謂不大,但是與想象中的殘酷戰斗相比,似乎還差了那麼一些火候。讓?雷頓總團長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即使是幾位深淵主君由于忌憚光耀同盟一方的傳奇強者而不願貿然出手,那麼領主級的惡魔統領總會出現幾位才對。塔爾隆要塞的守軍雖然多達數萬,但是領悟了斗氣天華的騎士卻不足一百,達到持劍伯爵水平的更是只有十幾人。

    這樣的陣容在對付一般敵人的時候已經堪稱豪華,但是對于擁有數百位深淵領主的惡魔大軍來說,根本就不堪全力一擊。雖然讓?雷頓總團長為了虛張聲勢,已經命令城頭升起斷罪之劍和金色日芒的旗幟,但是居然震懾得惡魔大軍不敢派出強者挑戰,這顯然不太合理。

    一陣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緊接著響起了贊多拉大公略帶疲憊的聲音。“讓?雷頓總團長閣下,這幾天的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可能不太準,因為牧師和軍醫還都在忙碌。說不定晚些時候還會有一批重傷者步入長眠導者枯希榪的永夜國度。”

    “不,他們會在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光明界限之中得到永生。”讓?雷頓總團長沉聲回答說,隨後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至少我們必須這樣告訴還活著的人。”

    “抱歉,是我疏忽了。”贊多拉大公點了點頭說。隨後從身邊取出一個羊皮卷軸,“總團長閣下,這是傷亡統計報告,您要在這里過目嗎?”

    讓?雷頓總團長緩緩轉過身來,目光之中流露出深沉的疲憊,“我不看這些玩意兒,贊多拉大公閣下,這里面太多虛飾和浮誇的字眼。送到後方給那些主教和政客看就好了。我現在就想知道幾個數字,要塞守軍當中有多少人戰死,又有多少人傷勢過重,無法在近期回歸戰場。”

    贊多拉大公收起卷軸,稍一思忖,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情況相當嚴重,總團長閣下。塔爾隆要塞的守軍遭受了數百年都沒有經歷過的嚴酷考驗,僅僅是三天的戰斗,就有大約一千二百名士兵陣亡,還有兩千多人負傷,其中一多半再也沒法走上戰場。”

    讓?雷頓總團長抽了一口冷氣。表情比剛才更加凝重緊繃,但不是因為傷亡數字的巨大。恰恰相反,他是因為損失出乎意料的輕微而感到極為驚訝。“贊多拉大公閣下,你能夠確保這個數字的真實性嗎?我不希望是因為手下人錯誤理解了我們的想法,而故意報喜不報憂。經過三天惡戰之後,塔爾隆要塞的守軍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損失?”

    贊多拉大公錯愕不解的抬起雙眼,“只有……十分之一?”他的語氣之中帶有不易察覺的怒意,“讓?雷頓總團長閣下,您是認為塔爾隆要塞的守軍作戰不夠英勇,為光耀之主獻出生命的人太少了嗎?”

    “不,我沒有對死者不敬的意思,我看到每一位戰士都在英勇戰斗,而每一起死亡和受傷都讓我心懷悲慟。”讓?雷頓總團長輕輕搖頭,雙眉始終緊鎖,“但是惡魔大軍展現出來的實力……實在與他們令人絕望的規模不符合。特別是這種敵方佔有壓倒性優勢的攻城戰中,最開始時的損失總是要大一些,因為有許多戰士缺乏技巧和經驗,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活下來的戰士才會成為真正的精銳。”

    贊多拉大公有些艱澀的笑了兩聲,聲音嘶啞得把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惡魔大軍哪一次不是派出成千上萬的部隊,被擊退的時候也總是留下無數屍體。而且他們的攻勢也不可謂不猛烈,光是那些流星火雨的轟炸就讓好幾十米的城牆破裂甚至坍塌啦。”

    “好幾十米的城牆……”讓?雷頓總團長哼了一聲,“塔爾隆要塞原本有四道城牆,然後是最為堅固的主堡和幾座依山而建的塔樓。我原本以為惡魔大軍在三天之內就會突破其中的三道城牆,消滅一半以上的要塞守軍,然後在第四道城牆和主堡之間展開殊死搏殺,即使是按照最樂觀的估計,塔爾隆要塞也將在一周之內陷落。”

    贊多拉大公被這殊為悲觀的估計給嚇了一跳,臉上失去了慣常的笑容,“怎麼會這樣?我們有著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庇佑,還有如此眾多的精銳部隊,居然連一周時間都無法堅持下去嗎?讓?雷頓總團長閣下,您這個玩笑可開的不是時候啊。”

    “我沒有在說笑,贊多拉大公。”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提起被血漬層層包裹的重型戰錘,狠狠頓在腳邊的地面上,“自從光耀神殿誕生以來,我們就一直在與黑暗進行殊死搏斗,無論是告死者還是深淵惡魔,都是光耀神殿的死敵。”

    “吾主佛蘭達拉,金色光芒庇佑吾等之身體;吾主佛蘭達拉,至聖至潔撫慰吾等之靈魂。”贊多拉大公按照通常虔誠信徒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的祈禱方式深深鞠躬,左手撫胸,右手在胸前做出日輪的手勢。“在您的引導之下,光耀神殿的護教騎士戰無不勝,建立下無數不朽的功勛……”

    “這些話聽那些神職者去宣揚就已經夠了。贊多拉大公,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需要說什麼言不由衷的話。”讓?雷頓總團長做了一個果斷的手勢,打斷了贊多拉大公滔滔不絕的贊美。“光耀神殿與黑暗勢力交鋒千年,積累下的又豈止是光榮的功勛?也有無數次不能宣諸于信徒之耳的慘敗,如果真像是光耀教典上所述。黑暗在光明之前不堪一擊的話,光耀之主和無盡暗日的永恆戰爭又是怎麼打起來的呢?”

    贊多拉大公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讓?雷頓總團長閣下,您和那些主教的做法可是大不一樣,如果換成是那些主教在此的話,說不定會說您的這種說法是在褻瀆神祗呢。”

    “吾主佛蘭達拉的光輝不會因為區區不夠謹慎的言談而黯淡,更何況我所說皆為真實。”讓?雷頓總團長冷冷的搖了搖頭,隨後將目光重新轉向千米之外的亡命隘口,那里正在騰起大團大團黑黃色的硫磺毒氣。無數惡魔發出的恐怖咆哮聲經過狹窄山谷的回音潤色,匯聚成令人心神動搖的轟然巨響。

    “贊多拉大公,裁決之錘騎士團在歷史上曾經有三次全軍覆沒的記錄,其中最後一次發生在十二年前……也就是上一次魔災降臨的時候。”足足過了一分鐘,讓?雷頓總團長才收回目光,低聲講述起不為人知的隱秘來,“當時的裁決之錘騎士團是光耀神殿四大護教騎士團之中最為強悍的一支部隊,就連初見雛形的斷罪之劍騎士團也遠遠不能相比。而裁決之錘的總團長更是深受眾人景仰的天騎士戴瑞德大人。”

    “我知道戴瑞德大人的名字,無敵的光耀戰神,英格拉姆總團長之前最強的光耀騎士。”贊多拉大公連連點頭,語氣卻稍顯疑惑,“但是戴瑞德大人不是死于疾病嗎?按照官方的說法。”

    “去他官方的說法!”讓?雷頓總團長咒罵了一句。語氣強烈的好像要讓空氣都燃燒起來,“戴瑞德大人死于惡魔的突襲,整整三百名最精銳的裁決騎士都在那一場血戰當中陣亡,他們死得很英勇,但是並沒有給對方帶來多大創傷,因為突襲他們的惡魔部隊的首領是一位深淵主君,我至今還記得那個名字,懼怖主君查理曼敦。”

    “查理曼敦……就是奪回光耀之都菲爾梅耶那場戰爭之中曾經遭遇過的那名傳奇惡魔?”

    “是他,我永遠都不能忘記那副燃燒著深淵厲火的盔甲,還有響徹天空的猙獰張狂的笑聲。”讓?雷頓總團長狠狠的捶擊了一下面前的條石垛口,隨著沉悶的擊打聲,修補縫隙的灰泥被震落了好大一塊,“深淵惡魔的力量遠遠超過你的想象,贊多拉大公,如果沒有傳奇強者鎮守的話,哪怕是塔爾隆要塞再堅固十倍,也難以抵御惡魔大軍的猛烈沖擊。”

    贊多拉大公的臉色已經明顯發白了,聲音也微微顫抖,“光耀之主在上,總團長閣下,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光耀神殿的援軍什麼時候才能抵達?如果……我是說如果尼古拉斯教宗陛下決定放棄塔爾隆要塞的話,我們……這里可還有將近五萬精銳士兵,要怎麼才能全部安全撤離呢?”

    “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絕對不會同意放棄塔爾隆要塞。”讓?雷頓總團長肯定的說,但是語氣里面沒有一絲暖意,“他的決定是……”

    一聲巨大的轟鳴傳來,腳下的城牆仿佛受到了沉重的一擊,又像是發生了強烈的地震,連續顫抖了好幾下。贊多拉大公險些摔了一個跟斗,急忙伸出手扶住城垛,“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迷惑的抬起頭來,朝著左右兩方張望,隨後響起的銅號聲又急又快,宛如利箭一般劃開清晨的寂靜。

    “是從右側第二戰區傳來的消息,惡魔發動突然襲擊,一座稜堡和兩座塔樓被毀。”讓?雷頓總團長只需傾聽數秒,就做出了準確的判斷,隨後他提起沉重的雙手戰錘,嘴里發出一聲嘹亮的怒吼。

    “光耀之主在上,裁決之錘,全軍集結!”

    贊多拉大公急忙抓住準備離開的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的胳膊,“讓?雷頓總團長閣下。我現在應該做什麼?”

    “留在這里,對,一定要和你的那個護衛呆在一起。”讓?雷頓總團長頭也不回的說,“贊多拉大公閣下。接下來的戰斗自然由我們光耀護教騎士處理,你和你的人即便上前線也幫不上什麼忙,如果等到我消滅那些惡魔的時候。你還能夠安然無恙的話,就是對我的最大支持和幫助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讓?雷頓總團長毫不猶豫的大步前進,重型戰錘在他的手中被高高舉起,金色的日芒徽章迎著初升的晨曦,綻放出令人敬畏的光芒。

    贊多拉大公看著那個宛如降臨人間的巨人一樣的高大背影,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奇怪。“他不應該這樣死去……”德爾德斯的攝政王用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說,“至少不應該死在這里。”

    一只手突然放在了贊多拉大公的肩頭上,“那麼他就不會死。”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語氣之堅定。仿佛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變成事實一樣。

    發生在第四天清晨的這場戰斗比前幾天都要激烈得多,新的恐怖降臨在塔爾隆要塞的守軍心中,不過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沒有帶著這個恐怖離開戰場,而是直接永遠閉上了眼楮。惡魔大軍終于動用了他們的戰爭兵器,而且是其中最具威懾力的那種,當四輛高大如城堡的統帥輪宮出現在塔爾隆要塞守軍的視線之中的時候,城牆上發出的叫聲簡直像是轟然而起的浪濤,夾雜著驚恐和難以置信的味道。有些士兵甚至都拿不穩手中的武器。刀槍、盾牌和弓箭“鏗鏘”落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讓性格急躁的騎士和武技長們不禁破口大罵。

    但是對于讓?雷頓總團長和他麾下最精銳的數百名裁決騎士來說,這只是早就應該出現的場景而已。“終于要認真戰斗了嗎?”讓?雷頓總團長低聲咕噥一句,隨後用戰錘向著前方緩緩推進而來的統帥輪宮指了指,“全部煉金弩炮。急速射,連續三輪攻擊!投石器,準備好焦油桶,聽到命令後立刻投出!”

    下一瞬間,十幾台煉金弩炮同時發射出長達兩米的巨型弩槍,撕裂空氣的聲音宛如厲聲嚎叫,讓人忍不住想要掩住雙耳。這些弩槍都屬于珍貴而強大的魔法物品,不但是以具有破魔能力的煉銀(煉金術銀合金)打造而成,而且在表面上還鐫刻著無數細小的光明神符。即使是具有相當程度防御能力的統帥輪宮,在連續被命中之後,外壁也被炸開了好幾個巨大的缺口,同時從里面傳出了許多惡魔的慘叫聲。

    “就是現在,焦油桶……發射!”

    號角齊鳴,足足超過二十個盛滿焦油的木桶被巨型投石器擲上天空,然後越過上百米的距離,砸在最前面的那輛統帥輪宮上,隨著木桶的嘎巴開裂聲,粘稠的焦油立刻流淌而出,沿著外牆向下滴落,將整座輪宮染得黑一塊紅一塊。其中一個木桶很幸運的命中了輪宮頂部的破口,炸開的焦油液滴灑落在那些惡魔的身上,引發陣陣惡毒的咒罵聲。

    聽到惡魔的咒罵,讓?雷頓總團長哈哈大笑,用更為粗野的語氣罵了回去,然後命令旗手揮動旗幟,打出了早已準備多時的信號。

    “換火箭!點燃,發射!”弓箭隊長一面大吼,一面從箭筒中取出一支特制的箭矢,箭尖上纏裹著浸透火油的棉絮,尾部的穩定羽翼也比普通箭矢更長。弓箭手們將棉絮湊近火把點燃,然後瞄準,射向了距離城牆已經不足百米的那座統帥輪宮。

    弓箭隊長是一位難得的神射手,無論技巧還是運氣都足以稱道,他射出的那支火箭精確的命中了一個從統帥輪宮的破口里探出半個身子的角魔督軍。那家伙全身上下滿是油漬,火箭雖然只刺透了他的厚皮,卻爆發出一團明亮的火焰,幾乎將角魔督軍的半個腦袋都炸的粉碎。

    一秒鐘之內,那只角魔督軍就化成了一顆不停尖叫和掙扎的火球,墜落在統帥輪宮之中,隨即更多的火箭劃空而至,在空中留下了漫天火線。統帥輪宮外壁的黑油立刻猛烈燃燒,大量令人窒息的濃黑煙塵沖天而起,又被晨風吹向了亡命隘口的方向。惡魔再次發出恐怖的嚎叫,但是這一次嚎叫之中除了憤怒和嗜血之外,還有著痛苦和絕望的味道。

    眼看著第一座統帥輪宮已經化成頂天立地的巨大火把,讓?雷頓總團長再次高舉戰錘,“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榮耀因為你們的英勇而增添光彩!戰士們,繼續射擊,不要停止!”

    歡呼聲沖天而起,雖然統帥輪宮還有三座正在逼近,但是塔爾隆要塞的守軍已經從燒的劈啪作響的那座輪宮之中找到了勇氣,煉金弩炮再次射出致命的弩槍,而新的焦油桶也裝在了投石器的投擲臂上。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29
31、拉開帷幕的血戰(下)

    充滿惶恐和絕望的慘叫聲在塔爾隆要塞的城牆上驟然爆發出來的時候,讓?雷頓才發現自己——或者說所有要塞守衛部隊的指揮官都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由于前幾天惡魔大軍進攻的力度較低,加上看上去氣勢逼人的統帥輪宮的逼近,讓他們把那些笨重而威力強大的攻城器械當成了惡魔一方打出的王牌,從而hu 費了近乎全部的精力去對付它們。

    實際情況恰恰相反,統帥輪宮只是吸引要塞守軍注意力的靶子而已。就在最後一座統帥輪宮也在焦油桶和火箭的打擊之下起火燃燒,而整個塔爾隆要塞的守衛者都心生欣喜的時候,數十顆火球突然毫無預兆的從城頭守軍的隊列之中升起,白熱的焰浪眨眼間就將成百上千的士兵吞噬,人肉烤焦的惡臭彌漫在每一位要塞守軍的鼻端。

    “佛蘭達拉在上,是火焰跳躍!”一名高階裁決騎士大聲呼喊起來“收縮陣線,馬上收縮陣線,弓箭部隊後撤……”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可怕的嘈雜當中,焰浪席卷而過的地方不但留下了大量燒焦的屍體,還出現了深淵煉魔、深淵邪神和狂戰魔的恐怖身影。身高數米,手持雷電巨劍和火焰長鞭的深淵煉魔像是災難和死亡的具現化形態一樣在城頭漫步,白熱的火焰隨著他們的腳步四下蔓延,無需出手就造成了難以計數的可怕死亡;擁有四支強而有力的手臂,宛如風車一樣揮舞著巨型戰斧的深淵邪神所過之處,無論是身穿堅甲的騎士還是列陣舉槍的士兵,都化作橫飛的血肉碎塊。

    然而即使是將深淵煉魔和深淵邪神加起來造成的破壞,也比不上那些恐怖的狂戰魔,如果說前兩者還能勉強看出是在戰斗的話,全身生滿巨大膿包和贅生物,幾乎只能勉強看出臃腫人形的狂戰魔簡直就是在瘋狂屠殺、撕咬和進食。他們張開的大嘴完全可以活生生吞下一個人,三圈尖利的牙齒圍繞在這張大嘴的周圍。牙齒間流淌著腐臭不堪的劇毒黏液。

    一名裁決騎士勇敢的沖向其中一只狂戰魔,揮劍在那張大嘴的旁邊切下一塊血肉,然而發出痛苦喊叫的卻是那名裁決騎士,劇毒的深紫色魔血噴灑在他的身上。無論是銀白色的斗氣還附加了神術保護的鎧甲都沒有起到任何保護作用,當即被腐蝕出許多深深的血洞。

    “狂戰魔的鮮血中含有腐蝕性劇毒,用遠程攻擊對付他們!”讓?雷頓總團長怒吼起來“裁決騎士,向我靠攏,向我靠攏!”他用力揮舞戰錘,將從左側襲來的電芒巨劍擋開。蘊藏著光明斗氣的戰錘狠狠擊打在巨劍的脊背上。將其打散成一團劈啪作響的電光,接著一道火線在戰錘揮動的軌跡上炸開,即將抽擊在讓?雷頓面頰上的火焰長鞭也被從中間砸成兩段。

    然而轉瞬之間,電芒巨劍就在深淵煉魔的手中重新凝聚成形。那名深淵煉魔發出瘋狂的咆哮聲,然後用充滿邪惡力量的低沉聲音說出了一連串詛咒,隨後高聲叫出了讓?雷頓的名字。

    這顯然是一種源自黑暗的詛咒魔法,因為讓?雷頓總團長驟然感到自己無比虛弱,原本能夠像是揮動一根稻草一樣運用自如的戰錘突然變得非常沉重。而他的雙腿也宛如被粘稠的沼澤牢牢吸住,幾乎舉步維艱。

    深淵煉魔發出了一聲勝利的嚎叫,電芒巨劍揮出一道藍白色的耀眼劍光。想要一下子把讓?雷頓總團長的腦袋砍下來。

    然而讓?雷頓的臉色十分鎮定,他說了一個充滿力量的詞,纏繞著身體的邪惡詛咒立刻煙消雲散。緊接著一把重型戰錘呼嘯而來,宛如雷霆下擊,砸開電芒巨劍的勉強防守,一下子就將那名深淵煉魔的丑陋頭顱砸得四分五裂,飛濺的灼熱血肉讓四周的惡魔紛紛發出恐懼的叫喊,而人類戰士則士氣大振。

    已經動搖的防線又一次恢復了穩固。嘹亮的戰斗號角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戰吼和吶喊,一小簇高階裁決騎士簇擁著他們的領袖。宛如一股無堅不摧的旋風一樣掃過城牆。那些令人感到棘手的惡魔貴族在那股旋風面前顯得脆弱不堪,大部分轉瞬之間屍橫就地,只有少數頭腦較為靈活的家伙憑借著天賦傳送魔法,狼狽不堪的逃離塔爾隆要塞的城牆。

    “勝利,輝煌的勝利。”眼看著惡魔潰逃,有人高聲叫喊起來。然而應和的人實在是不多。要塞的城牆上堆滿了被烈火烤焦和被利爪撕碎的屍體,垂死者的呻吟和重傷者的哭泣回繞耳畔,到處都是死亡的味道。一些剛剛踏上城牆的新兵正在嘔吐,而老兵則面無表情的抬著血肉模糊的屍體走下城牆,並且在難以清理的血泊上面倒下一桶桶的沙子。

    讓?雷頓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嘆息,接過一名裁決騎士送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已經干涸的紫黑血漬。這場戰斗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卻給要塞守軍造成了嚴重的創傷,無論是**上還是心理上皆是如此。讓?雷頓已經能夠從不少守衛士兵的眼底看到深切的恐懼和動搖,如果不是根深蒂固的信仰,恐怕已經快要出現叛逃的士兵了。

    牧師們雖然依舊在大力宣揚著光耀之主佛蘭達拉將會拯救塔爾隆要塞的說法,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連他們自己恐怕也都開始懷疑這種可能是否能夠實現。

    光耀神殿的大隊人馬依然按兵不動,神國號煉金飛行船雖然在戰斗開始之後造訪過塔爾隆要塞的上空,但是卻沒有繼續向亡命隘口挺進,只是從天空中以擴音魔法放送了一番鼓勵要塞守軍頑強戰斗的演說而已。

    讓?雷頓總團長再次嘆了口氣,一連三天的高強度戰斗已經讓他感到有些不堪重負,尤其是自己曾經扭傷過一次的右膝更是又腫又痛,每邁出一步都要令他緊咬牙關。就在剛才,他用戰錘給了那名深淵煉魔致命一擊的時候,右膝傳來的刺痛讓他以為那里是被無數根細針刺中,痛得快要斷掉了。

    這簡直糟透了。

    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試了幾次,想要面不改色的走下城牆,然而的確太過艱難。尤其是在右腿不能拖地的情況下。當第三次險些摔倒之後,他終于無奈的做了個手勢。

    一名裁決騎士快步走了過來“總團長閣下,請吩咐吧。”

    “幫我脫下戰靴。兄弟,看看我的膝蓋究竟是怎麼了?現在它疼得太厲害了。”讓?雷頓壓低聲音說。

    那名裁決騎士點了點頭,扶著讓?雷頓走到一處避風的城牆垛口後面,席地坐下,然後幫他脫下煉銀打造的戰靴。

    “光耀之主在上,總團長閣下,您的膝蓋已經腫得太厲害了。連顏色都變了,又青又紫。”剛看了一眼,那名裁決騎士就驚訝的叫了起來“這樣的傷勢我恐怕處理不了,閣下,請您等一下,我這就去請一位主教大人過來。”

    讓?雷頓深深的皺起眉頭,一半是因為痛苦。而另一半則是很不情願。“這沒有什麼好麻煩主教大人的,更何況是在這里。”他咬住牙關,勉強自己忘記痛苦。扶著城垛站了起來。“幫我穿上戰靴,然後扶我去主堡休息一下,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裁決騎士猶豫了一下,這才勉強點了點頭“總團長閣下,依我看,您還是……”

    裁決騎士的聲音突然曳然而止,因為一只利爪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的背後,然後像是撕裂硬紙板一樣撕開了他的鎧甲,穿透皮革、肌肉和骨骼。最後從他的胸前伸出了出來,爪尖鮮血淋灕。

    讓?雷頓總團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伸手去抓靠在身邊城垛上的重型戰錘,然而他的傷腿拖累了他,讓他伸手的動作慢了那麼十分之一次心跳的時間。一條被厚重垢銅鎧甲覆蓋的粗腿踩住了戰錘的錘頭。讓?雷頓立刻反應過來,伸出的右手緊緊握拳,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打在那條腿的腳踝上。持劍大公的全力一擊非同小可。垢銅鍛造的鎧甲被硬生生的打凹進去一塊,痛苦的咆哮聲傳來,然而那只惡魔卻沒有抬起腿,而是用力一踢,將日芒戰錘踢落城牆之下。

    讓?雷頓總團長發出了一聲懊惱的吶喊,但是他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強迫自己挑戰已經疲憊不堪的身軀的極限。他的表現確實十分英勇,意志更是堅強,即使是失去了趁手的武器,依然用一雙鐵拳將面前的深淵煉魔領主逼得連連後退。

    如果出現的領主級惡魔只有一個的話,讓?雷頓總團長一定能夠將其擊退,甚至格斃當場;如果是兩位惡魔領主出現,讓?雷頓也能夠堅持到其他裁決騎士發現情況不對,然後火速來援。然而這一次出現在讓?雷頓面前的是整整四位惡魔領主,而且是兩名深淵煉魔和兩名狂戰魔的組合。

    即使是精力充沛、毫發無傷,加上戰錘在手,讓?雷頓總團長也不確定自己能夠在四名領主級惡魔的聯手之下堅持多久。他勉強擋住了電芒巨劍的一擊,然後拖著傷腿閃過兩把黑色巨斧的砍殺,然而接下來從背後卷來的火焰長鞭卻讓他避無可避,只能把右手擋在身前。

    火焰長鞭活像是一條長蛇一樣纏住了讓?雷頓總團長的右臂,銀色鎧甲立刻被燒灼得滋滋作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焦黑痕跡。不過由于讓?雷頓總團長的光明斗氣已經達到了斗氣天華的巔峰,長鞭上的厲火一時間還無法穿透斗氣的防護,然而對于讓?雷頓總團長來說,身體被牽制就意味著末日的到來。

    一位深淵邪神領主發出猙獰的狂笑,瞄準讓?雷頓的頭顱揮出了致命的巨斧,這一擊足以將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從頭到腳劈成兩半,如果沒有一把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長劍突如其來的出現,並且深深刺入深淵邪神的胸膛的話。

    耳畔響起的是深淵邪神淒厲的狂吼,讓?雷頓總團長驚訝的抬起雙眼,正巧看到那名自稱漂泊者的護衛騎士將長劍從深淵邪神領主的胸膛之中抽出,劍刃上泛著更勝正午陽光的燦爛光芒,深紫色的魔血完全無法沾染在上面。

    深淵惡魔一族的生命力都非常強韌,而深淵邪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這種生長著四只強壯臂膀的強大惡魔曾經有被重裝騎士從正面以長槍穿透胸膛,然而卻依然奮力廝殺。直至鮮血流干的例子,一向被稱為近戰第一的殺戮機器。

    然而被漂泊者的長劍刺中的深淵邪神領主卻當即丟下了手中的武器,一面在地上翻滾,一面發出可怕的慘叫。就好像他那污穢的靈魂正在被從天而降的審判之火炙烤一樣。讓?雷頓總團長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楮,結果看到的和剛才沒有任何區別……不,還是有區別的,一道縴細的金色光芒正在從深淵邪神胸前的傷口之中噴薄而出,隨後是第二道、第三道……那名深淵邪神領主就像是身體內部多了一個光源一樣,身體的每個部分都在射出金光,最後伴隨著一聲格外淒厲的慘叫。金色火焰轟然騰起,眨眼間就將他偌大的身體化為灰燼。

    “終末災炎……不,是淨化之光!”驚怒交加的咆哮聲從最先出現的那名深淵煉魔領主的口中發出“諸神該死,你是什麼人?膽敢阻礙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的計劃?”

    “我?”漂泊者的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難道深淵惡魔都是如此愚鈍,就連看見我這把漂亮的長劍之後,都猜不出我的真實身份嗎?”

    深淵煉魔領主向後退了半步。和他的兩名同伴並肩而立“你的劍看起來的確很強大,人類。但是你恐怕太高看自己的名聲了,即使是你建立過赫赫功業,難道連深淵魔域之中都會為之傳唱嗎?”

    “我以為阿穆爾?海德拉斯會警告你們注意這把劍。”漂泊者揚起下巴,臉上的表情顯得即倨傲冷酷又虔誠謙卑,活脫就是一名資深狂熱信徒才能露出的表情。“這把劍就是斷罪之劍,而我的名字——英格拉姆?齊格佛烈德——難道你們從沒有聽說過嗎?”

    “一派胡言!你這家伙絕對是在睜著眼楮撒謊!”讓?雷頓總團長原本以為這句話是從自己心底響起的,然而下一瞬間,他意識到居然是對面那位深淵煉魔領主脫口而出,臉色立刻變成一片鐵青。

    “英格拉姆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塔爾隆要塞,你以為冒充斷罪之劍。就能夠嚇跑我們嗎?”深淵煉魔領主繼續咆哮,然而這聲音突然就消失了,因為他從那個相貌平凡的人類騎士的眼中讀到了一種承諾——絕對死亡的承諾。

    “一些疑問,已經被解開了,剩下的只是細枝末節而已。”漂泊者慢條斯理的舉起手中的長劍,金色光芒在劍鋒上舞動。“那麼就用你們的生命,給予那位阿穆爾?海德拉斯一個警告吧。讓他清楚一件事情,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至高神位,不是那麼容易被竊據的!”

    難以形容的強烈光芒出現在塔爾隆要塞的城頭,讓?雷頓總團長感覺雙眼先是刺痛,緊接著淚水忍不住溢出眼眶。他緊緊閉上雙眼,扭過頭去,耳畔只能聽見颼颼的劍風和幾乎同時響起的三聲慘嚎。

    當一切歸于安靜的時候,讓?雷頓總團長睜開雙眼,眼前除了那名不幸慘死的裁決騎士的屍體之外,只有四小堆黑色的灰燼,而且轉瞬就被輕風揚向天空,抹去了四位惡魔領主曾經出現在這里的最後一點痕跡。

    “我知道了……這不是斷罪之劍,而是比斷罪之劍更為輝煌、燦爛的光之聖劍?金色晨曦,這個自稱是漂泊者的護衛騎士想必就是亞瑟王國的諸多傳奇強者之一,瑞斯特?魯濱遜。”讓?雷頓總團長蒼白的面容上泛起一絲喜悅,然而很快又被縈繞在眉間的憂慮和痛苦所掩蓋。

    “尼古拉斯教宗陛下那里究竟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那位深淵煉魔領主居然會說出斷罪之劍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塔爾隆要塞這種話?究竟是光耀神殿內部出了叛徒,還是……”讓?雷頓總團長突然打了個寒噤,他實在是不敢沿著這種推測繼續思考下去,而在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已經在悄悄地提醒著他,出了叛徒這件事情毫無疑問,唯一的問題就是叛徒究竟是誰?

    斷罪之劍騎士團執行的任務屬于絕密,除了四大騎士團總團長、樞機主教聖?博格丹和教宗陛下本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清楚這件事情。當讓?雷頓命令在塔爾隆要塞的主堡上升起斷罪之劍旗幟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要塞守軍為之歡欣鼓舞,就連他手下的裁決之錘騎士團的成員,都不由得露出興奮的表情,直到他坦承懸掛旗幟的真相。

    叛徒就在光耀神殿的高層之中!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30
32、掀起棋盤的獅鷲之翼(上)

    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淒厲尖叫聲響徹亡命隘口的上空。

    “你辜負了我的信任!沙克羅斯!”無形的力量鼓蕩起陣陣忿怒的波紋,沖刷著這座統帥輪宮的每一個角落,將一切沒有強大魔力保護的物品都碾壓成細粉。諸多寶座之上空無一物,數十位惡魔領主全部跪伏在地,領頭的則是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他們的雙眼都注視著在幽靈水晶寶座上扭曲顫抖的那個陰影,臉上的表情絕非愉快,但是也沒有任何憐憫和同情。

    深淵惡魔本來就極少具有這類正面的感情,在看待玩弄陰謀詭計——而且還慘遭失敗的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時候,就更不會有任何不忍之處了。

    “偉大的陛下,饒恕我,饒恕我這次愚蠢的失敗!”沙克羅斯宛如霧氣凝聚而成的身體被扭曲成詭異的模樣,一滴滴深黑色的穢濁液體從他的身體之中擠了出來,還沒落地,就蒸發成觸鼻的惡臭灰煙。

    “看到這一幕,真是讓人感到痛快。”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表示,“哪怕是你我手下的位面領主級惡魔都因此損失了兩位,也實在很值得。只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干脆將他處死呢?”

    “不可能,拉姆斯冬,那不可能。”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用同樣的方式回答說。“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這樣懲罰沙克羅斯,並非僅僅為了發泄他自己的憤怒,也是為了平抑我們的不滿……如果他真的要處決沙克羅斯的話,絕對會采取更加私下的方式,以免打擊到我方部隊已經懨懨不振的士氣。”

    狂戰主君拉姆斯冬發出了一聲充滿遺憾的嘆息,隨後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觀賞沙克羅斯遭受懲罰的場面上了。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則在護面甲下面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一向以魯莽無智著稱的狂戰魔即使是晉升為傳奇,同樣顯得腦筋不會轉彎,詭詐主君沙克羅斯不會被處決的原因當然不只是查理曼敦所述的這麼簡單。只不過即使是說出來,恐怕這家伙也理解不了吧。

    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實力固然遠遠超過了包括焚滅龍王達里迦在內的所有深淵主君,然而他能夠如此輕易的懲罰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已經徹底掌握了沙克羅斯的靈魂。正是由于這個原因。阿穆爾?海德拉斯即使是再憤怒一倍,也不會輕易處死沙克羅斯,畢竟這位忠誠無可置疑的深淵主君還是非常得力的助手,他的那些陰暗智慧並不是一無是處,只不過運氣實在太糟糕了。

    四位領主級惡魔統領趁著大戰之後的間隙,突襲毫無防備的裁決騎士團總團長讓?雷頓,這原本是十拿九穩……不。簡直是絕對不會出現問題的計劃。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曾經試著進行換位思考,發現如果把自己的實力壓低到和讓?雷頓同一水平的話,也難以在四位惡魔統領的圍殺之下逃脫,更不要說反而將他們一齊擊殺了。

    難道是塔爾隆要塞之中存在著傳奇強者?

    這種推測看上去最為合理,但是實際上可能性卻最小。查理曼敦寧可相信是要塞守軍對此早有準備,集合了十幾位持劍伯爵和光耀主教保護那個讓?雷頓,也不願相信這種推測可能實現。

    畢竟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曾經語氣肯定的表示過,光耀神殿的一切行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身為傀儡的尼古拉斯?聖?凱淵教宗完全能夠牽制住斷罪之劍騎士團的英格拉姆總團長,讓這位傳奇護教騎士只能無所作為的呆在光耀神殿總部,守護著那座永遠不會有人進攻的聖山。

    另一方面。在那四名惡魔統領先後隕落的過程中,查理曼敦沒有感覺到任何本源力量的出現,為了避免是自己的感知出現誤差,他還特地找到狂戰主君拉姆斯冬進行驗證,得到的答案完全一樣。

    塔爾隆要塞之中沒有傳奇強者出現的跡象。

    然而查理曼敦卻始終為此忐忑不安,他總覺得自己可能是忘記了曾經目睹過的某件事情,而這件事情很可能造成判斷方面出現了遺漏。就在懼怖主君低下頭顱冥思苦想的時候,沙克羅斯的慘叫和討饒聲突然消失,無形的威壓向四面八方散逸開來,籠罩在整座統帥輪宮之上。

    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雄渾嗓音隨後在每一位惡魔統領的耳邊響起。字字句句沉重如石。“我的子民們,深淵魔域的勇士們!我們是黑暗主宰的體現,我們是深淵意志的化身,我們驍勇善戰,我們嗜血渴肉,我們所向無敵!我們本應讓主位面那些軟弱的家伙聽到聲音就顫抖不止。看到影子就舉手投降!但是在這里,我們遭遇了一次不小的挫折,整整三天過去了,上萬勇士的鮮血和骨肉幾乎堆滿了那座要塞下方的土地,卻依然沒有能夠將其摧毀。身為深淵魔域的最高權力者,我深感不安!因為我看到你們原本鋒利的爪牙,在一個愚蠢的領袖的愚蠢指揮下已經變鈍了,你們開始害怕死亡,害怕閃爍寒光的刀劍,害怕轟鳴而至的石塊和弩槍……這還是深淵魔域的勇士嗎?”

    “不,我們不會害怕!”狂戰主君拉姆斯冬握緊拳頭,發出雷鳴一般的怒吼。“讓沙克羅斯和他的計劃見鬼去吧,惡魔,不能再忍了!”

    “漂亮……”在表情激動的狂戰主君的身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怏怏不樂的閉上嘴巴,將掀開的護面甲合了回去,“明明是個頭腦簡單的家伙,卻能夠每次都恰好接上深淵大君主的話,拉姆斯冬……你真是一個奇才。”

    “對!讓沙克羅斯和他的計劃見鬼去吧!我們要殺戮,我們要咬噬敵人的骨頭,燒焦他們的血肉,在血泊之中跳起黑暗的舞蹈!”深淵大君主的聲音驟然揚起,每一個詞都宛如雷霆霹靂,炸響在亡命隘口惡魔大軍營地的上空。“以深淵魔域的名義,那些軟弱的人類必須被懾服和奴役,所有敢于抵抗者都將被厲火永世燒灼靈魂。我,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現在命令你們,出擊,讓他們見識見識何謂黑暗的偉大力量。將阻擋在前方的一切愚蠢的生命全都予以毀滅吧!”

    比起詭詐主君沙克羅斯下達的一連串指令,這個命令顯然更加符合深淵惡魔嗜血的天性,歡呼聲和咆哮聲轟然而起,簡直像是怒海驚濤一樣。在節節高漲的聲浪中,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陰影身體開始簌簌發抖,他並不是畏懼那些惡魔統領的譏笑和咒罵,而是他已經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自己雖然沒有被深淵大君主徹底放棄。卻因為這一連串失敗而被放在了無足輕重的地位上,阿穆爾?海德拉斯顯然不準備承認前段時間的計劃均由他親自審核,而是把失敗的責任一概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想起這位深淵大君主一向以來嚴酷寡恩的性情,沙克羅斯就忍不住從心里升起一股寒意,直到並不存在的五髒六腑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就在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發出毀滅宣言的一個小時之後,塔爾隆要塞遭到了惡魔大軍的瘋狂進攻,強度前所未有。即使是讓?雷頓總團長在受傷之後,已經下達了各段城牆防區嚴加防範的命令。不過由于前段時間的一連串勝利,要塞守軍依然沒有做好足夠的防範。

    戰斗開始得毫無預兆。

    伴隨著突如其來升起的無數火球,大批高階惡魔直接運用火焰跳躍登上城牆。大批弓箭手和戰爭機械被當即卷入烈焰,塔爾隆要塞第一道城牆上的十幾座塔樓頓時燃起熊熊烈火,遠遠看去活像是點亮了許多巨大的蠟燭。

    這突如其來的狠狠一擊將要塞守軍的防線完全打亂,由于讓?雷頓總團長被惡魔偷襲而身負重傷,指揮第一道城牆防御部隊的是一名來自裁決之錘騎士團的大分團長。當他看到整條防線都陷入混亂和殺戮之後,立刻命令豎起裁決之錘的旗幟,同時聚集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護教騎士,組成一個楔形陣勢向前沖殺,試圖從惡魔大軍的手中挽救搖搖欲墜的防線。

    這位大分團長的做法和讓?雷頓總團長的做法並無不同,半天之前。他們就靠著這樣的做法擊退了惡魔的突然襲擊。然而即使是裁決騎士團總團長沒有受傷,親自重復這一舉措,也不可能擊退數以百計的位面領主級的惡魔統領。

    裁決騎士組成的楔形陣勉強將一名正在揮舞著電芒巨劍的深淵煉魔逼退,又抵擋住一只口吐烈焰的深淵炎魔。那名裁決之錘的大分團長奮不顧身的沖殺在前,閃爍著光明斗氣的利劍狠狠切開炎魔吐出的火球,又在那張流淌著岩漿的丑陋面孔上劃開一道半米長的傷口。

    然而沒等看到這一幕的士兵歡呼起來。一只體型格外龐大的狂戰魔就從天而降,手中的鋸齒斬首劍猛然一揮,裁決之錘大分團長腰部以上的軀體就像是泥偶一樣炸裂開來,血肉、骨骼和鎧甲的碎片伴隨著宛如地獄之中吹拂而來的狂野氣浪,轟然拍擊在四周那些驚駭欲絕的騎士和士兵的身上、臉上。

    下一瞬間,瘋狂的哭叫和慘呼的聲音就從第一道城牆上爆發出來。一些裁決騎士想要為大分團長報仇,揮舞著長劍沖向那個狂戰魔異常龐大的身軀,然而更多的人喪失了勇氣和信心,他們尖叫著丟下武器,放棄抵抗,雜亂無章的向後潰逃。在一片混亂之中,紀律煙消雲散,人人爭先恐後,從城牆上和坡道上滾落下去的軀體簡直像是下著血肉的豪雨,而為了爭奪逃生的機會,剛才還是並肩戰斗的朋友,現在卻變成了拳腳相向的對頭,甚至刀劍相交的血仇。

    不幸的是,為了增強要塞整體的防御能力,通往第二道城牆的兩條坡道都非常狹窄,而且還各自設置了三道厚重的鐵閘門。指揮第二道城牆防御部隊的卡瑞瓦克伯爵雖然也經歷過幾場戰斗,但是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殺戮場面,眼看著潰軍快要沖擊在自己的陣線上,他不由的嘶聲叫喊起來。

    “放下閘門!光耀之主在上,快放下鐵閘門!”

    協防第二道城牆的堅貞之盾騎士團副總團長扎比羅霍然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傳令兵。先等一下!”他的聲音讓正想去執行命令的傳令兵頓住腳步,“卡瑞瓦克伯爵大人,請你看清楚,我們的士兵還沒有撤退過來。現在放下閘門的話,他們都會被惡魔屠殺一空的!”

    卡瑞瓦克伯爵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水,“扎比羅大人,您才需要看看清楚,這些人已經不是士兵,而是被嚇壞了的潰兵,他們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放他們進入第二道城牆,付出的代價就是陣線同樣被沖擊潰散!”眼看著潰兵已經開始涌入坡道,他沒再繼續解釋,而是大聲叫喊起來,“傳令兵,你還在等什麼?執行命令,我才是這里的指揮官!”

    因為卡瑞瓦克伯爵所說不無道理,扎比羅副總團長不由得遲疑了幾秒鐘。這幾秒鐘決定了第一道城牆守軍的命運。因為就在他想要繼續開口勸說的時候,急促的號角聲已經響起,宛如利刃一樣穿透戰場上的嘈雜。

    鐵鏈摩擦絞盤的聲音嘎嘎響起。重達數噸的鐵閘門轟然落下,幾名恰好位于閘門下方的士兵頓時在慘叫聲中血肉橫飛。第一道城牆的守軍能夠僥幸在閘門落下之前逃進坡道的人數只有百余人,而整整兩千名騎士和士兵都被擋在了閘門外面。

    無數鐵鉤子飛上無人守衛的城牆,隨後數以萬計的惡魔宛如黑紅色的濁流一樣沿著鐵索洶涌而上,還在苦苦戰斗的裁決騎士們很快就被濁流淹沒,而在這些支撐點消失之後,早就失去了戰斗意志的要塞守軍繼續潰退,最後全都擁擠在那兩條通往第二道城牆的狹窄坡道之中。

    狹窄坡道和密集的人群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惡魔們連續沖擊了好幾次,也殺死了不少騎士和士兵。然而坡道實在太過狹窄,又堵滿了水泄不通的人群,他們想要沖過去破壞閘門實在是非常困難,甚至一些冒進的惡魔還遭到亂劍砍殺、亂槍戳刺,死得非常難看。

    正在第二道城牆上的守軍紛紛松了一口氣,打算放下繩索和提籃。盡可能拯救一些友軍的時候。那位只用了一擊就殺死裁決之錘大分團長的狂戰魔晃動著龐大的身軀走了過來。無數屍體的血肉和鎧甲在他腳下紛紛碎裂,宛如城門一樣寬闊的鋸齒斬首劍上閃爍著不祥的魔光,城牆的條石地面被拖地的劍刃輕易劃開,宛如那不是堅固的石材,而是遇到了燒熱餐刀的硬奶酪。

    “這是……多完美的長條烤爐啊……”狂戰魔張開他那恐怖的嘴巴,從裂開的寬度看,完全可以將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活生生的吞下去,三圈尖利的牙齒環繞在這張嘴巴的內部,其中還殘留著一些血肉模糊的屍體碎塊。“你們還在等什麼?沒看到這些人類小朋友已經冷得發抖了嗎?深淵厲火在哪里?讓他們好好暖和一下吧!”

    幾秒鐘後,漆黑的火焰瘋狂灌入狹窄的石砌坡道,兩側的石壁將火焰的威力完全集中起來,那一瞬間響起的慘叫簡直讓人不忍卒聽。第二道城牆上的許多守軍戰士都轉過身去,不敢再看城下發生的慘烈一幕。成百上千的人類在深淵厲火之中無望的掙扎,皮膚焦黑暴突,肌肉融解萎縮,露出下面的慘白骨骼。更加殘酷的是,深淵厲火的性質是同時燒灼**和靈魂,那些士兵和騎士在臨死前遭受的折磨遠遠比遭受普通火焰燒灼更加強烈,他們的雙眼全都爆裂,只留下空洞的眼眶昂首向天,似乎在控訴著自己遭遇的可怕災難。

    兩條百米坡道像是將活生生的殘酷煉獄具現在人間,皮肉燒焦的臭氣四處彌漫,騰起的硫磺黑煙燻痛了所有人的眼楮。不只是一個人開始哭泣,而堅貞之盾騎士團的副總團長扎比羅更是雙眼通紅,狠狠的注視著臉色蒼白如酸敗牛奶的卡瑞瓦克伯爵。

    “您必須祈禱第二道城牆能夠守住,伯爵大人,否則不用惡魔揮動屠刀,目睹了這一幕的人就不會放過你,在你逃離自己的崗位之前,就會把你撕成碎片。”扎比羅副總團長的聲音輕的怕人,隨後他轉過身去,厲聲喊叫起來。

    “敲響警鐘,通知裁決之錘騎士團的讓?雷頓總團長和聖潔之鎧的卓拉克斯副總團長,惡魔這次進攻勢頭猛烈,請他們迅速派人前來支援!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31
33、掀起棋盤的獅鷲之翼(中)

    圍繞著塔爾隆要塞主堡的四座鐘塔上面懸掛的警鐘同時長鳴,象征著塔爾隆要塞已經處于最為危急的狀態,鐘聲一聲緊似一聲,將惶恐不安敲進了每一位要塞守軍的心底。

    鐘聲同樣傳進了主堡二樓的一間暖和的屋子,正在為裁決之錘騎士團的讓?雷頓總團長檢查傷勢的羅安德主教驚訝的抬起頭來,把憂慮的目光投向窗外。

    “四面都傳來了警鐘長鳴,這是出現了最高等級的危險情況,難道惡魔大軍已經攻破了塔爾隆要塞的外側城牆防線?”羅安德主教有些心神不寧的喃喃自語說。

    “不,第一道城牆的失守還不至于同時敲響四座鐘塔上的警鐘。”讓?雷頓皺緊眉頭坐了起來,受傷的那條腿稍微一動,就讓他痛得眼前發黑。“發生這種事情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外側三道城牆已經全部失守……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否則我們這里早就能夠聽到廝殺的聲音了;第二,發生了讓前線指揮官感覺無法獨自處理的事情,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羅安德主教點頭同意讓?雷頓總團長的分析,不過卻堅持要求他臥床休息,將守衛要塞的事情交給部下去處理。“我已經說了好幾遍了,你必須休息,膝蓋的嚴重扭傷可不容小看,如果你現在堅持沖殺在第一線,今後你就別想憑借自己的雙腿站起來了。”他怒氣沖沖的說。同時雙手用力一壓,把想要起身的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按回床鋪。

    讓?雷頓顯然被這個悲觀的預測嚇了一跳,“吾主佛蘭達拉在上,”他聲音有些虛弱嘟噥著。“羅安德弟兄,可是我必須前去參加一個緊急軍事會議,而且拜你的神術所賜。我的膝蓋也已經不痛了。”

    “神術能夠愈合傷口,減輕疼痛。但是不能讓扭曲拉傷的筋腱恢復,更難以排除皮下的淤血。”羅安德主教嚴肅的對讓?雷頓說,“我好不容易通過按摩讓你膝蓋部分已經變形的肌肉和血管恢復原位,但是它們顯得腫脹而脆弱,幾乎很難承受你的身體重量,更不要說沉重的鎧甲和盾牌。你的右側肩膀同樣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這讓你的右手連一半力氣都用不出來。”

    讓?雷頓總團長沮喪的閉了閉眼楮,這是個顯得相當虛弱的表情。不過在他再次抬起雙眼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身為統帥的沉穩和堅毅。“我是裁決之錘,我必須出現在戰士們中間,羅安德弟兄,否則他們的意志將會削弱,信仰將會動搖。”

    “有這麼誇張嗎?讓?雷頓大人,你該不是會把自己當成吾主佛蘭達拉的凡世化身了吧?”羅安德主教半開玩笑的撇了撇嘴。

    “相信我,我就是這麼重要。”讓?雷頓總團長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同時伸出左手,“這還真是該死的痛,羅安德弟兄,麻煩來扶我一把”。

    于是羅安德主教無奈的垮下肩膀,“如果我的朋友和兄弟想要去送死的話。我又有什麼辦法來阻止呢?”他伸出完全不像是普通神職者的結實手臂,將讓?雷頓的身體扶了起來,“我會陪你一起上戰場,讓?雷頓,你罪孽深重,因為你讓一個已經虔誠祈禱了八年之久的神職者重新拾起染血的戰錘,繼續以敲碎頭骨為樂。”

    “得了吧,我看你能夠公然背棄自己的誓言,都快忍不住露出愉快的笑容了。”讓?雷頓拍了拍曾經並肩作戰十幾年的戰友的手臂,“來吧,讓我們挺起胸膛,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離開塔爾隆要塞主堡的時候,讓?雷頓總團長已經盡可能高估情況的嚴重性,然而當他來到第二道城牆上面的時候,依然被眼前的慘景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被深淵厲火活活燒死的屍體擠滿了從第一道城牆到第二道城牆之間的坡道,一只只焦黑的手臂痙攣著伸向天空,空洞的黑眼眶控訴的注視著城頭。第一道城牆則是另一副可怕的地獄景象,鮮血像是廉價的染料一樣從城頭流淌而下,犧牲在那里的守衛者遭到惡魔的咬噬、撕裂和踐踏,幾乎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體。

    到處都充滿了死亡的惡臭,許多人背靠城垛坐在地上,目光呆滯,面無表情,讓?雷頓幾乎聽不到他們在彼此交談,縈繞耳際的只有低低啜泣的聲音。

    這太糟糕了。

    讓?雷頓無聲的嘆了口氣,塔爾隆要塞守軍的士氣已經降低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程度,現在維系著他們站在這里的不是勇氣和信心,而是保護家園免遭惡魔蹂躪的本能。然而這種本能卻不是值得信任的東西,一旦對于死亡的恐懼佔到上風,再精銳的部隊也會在頃刻之間潰散成毫無紀律可言的綿羊。

    “我必須做些什麼。”讓?雷頓總團長告訴自己,“我必須喚回守衛者的勇氣,必須讓他們有個轉移恐懼的對象。”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了。”第二道城牆的指揮官,同時也曾經擔任過塔爾隆要塞指揮官的卡瑞瓦克伯爵結束了講述,然後用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講述的過程當中,他的目光始終不敢向第一道城牆的方向看上一眼,因為他很害怕當看到那些因為自己的命令而慘死之人的遺體的時候,會忍不住心驚肉跳,甚至說不下去。“諸位大人,我認為塔爾隆要塞已經無法堅持下去,繼續困守在這里也只能被惡魔大軍消滅,我們……不如撤退吧!”

    卡瑞瓦克伯爵說出的也正是不少人的心聲,但是在幾位護教騎士團長的嚴峻面容之前,那些人發現自己沒法說話。只能沉默以對。

    “剛才我沒有聽清,卡瑞瓦克伯爵大人,能不能請你再重復一遍?”足足一分鐘的沉默之後,讓?雷頓總團長突然開口。語氣帶有某種冷酷的味道。

    “當然……讓?雷頓總團長閣下,當然可以。”卡瑞瓦克伯爵用手帕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水,連一點不滿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情況是這樣的,今天早上的時候……”

    “抱歉。卡瑞瓦克伯爵大人,但是你的聲音還是太小了。”讓?雷頓總團長大聲打斷說,“我想請你用所有人都能夠聽到的聲音大聲重復一遍,你是基于何種理由拒絕救助我們的戰友,讓他們絕望和無助的在城下慘遭深淵厲火的灼燒,最後全都慘死在那里!告訴我,你的理由是什麼?”

    卡瑞瓦克伯爵臉上的肌肉驟然僵硬起來,他沒有預料到讓?雷頓總團長居然會毫不客氣的向他發難。更沒有想到會采取這樣不可挽回的方式。讓?雷頓的這番話不僅讓參加軍事會議的諸多騎士都為之一驚,更傳向四面八方,讓不少沉浸在恐懼和哀傷之中的士兵都抬起頭來。

    無數目光匯聚向卡瑞瓦克伯爵,其中蘊藏的憎恨和怨毒簡直讓這位持劍伯爵無法忍受,雖然這些目光多半都出自于普通士兵,但是龐大的數量卻將質量的缺陷完全彌補,而且隨著竊竊私語聲蔓延開來,更多士兵都聽到了這里發生的事情。紛紛臉色陰沉的聚攏過來。

    卡瑞瓦克伯爵不禁後退了一步,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些目光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某種無形的壓力。“讓?雷頓總團長閣下,原諒我的冒犯,但是您對我的批評不夠公正,當時的情境您可能不太清楚。第一道城牆失守太快,潰退下來的部隊已經完全沒有紀律可言……”

    “所以這就是你關閉鐵閘門,將數千名戰友的生命拋給惡魔大軍的理由?”讓?雷頓總團長向前邁出一步,同時用咄咄逼人的語氣厲聲說。

    “但是如果放入潰軍,導致防線動搖的話,第二道城牆也將失守!”卡瑞瓦克伯爵語氣激烈的大聲反駁,他已經不敢再繼續維持恭敬的態度,因為從讓?雷頓總團長的語氣和表情之中,卡瑞瓦克伯爵讀到了不祥的氣息。“總團長閣下,請容我提醒您,在行軍操典當中,潰軍沖擊防線是可以立即處斬的!”

    “那是為了殺一儆百,而非將其斬盡殺絕。”讓?雷頓總團長冷冷的回答說,“退一步說,卡瑞瓦克伯爵,敢問你除了命令放下鐵閘門之外,還對第二道城牆的防務進行了什麼調整和布置?”

    卡瑞瓦克伯爵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聲音也一下子低沉下來,“調整……和布置?不,我為什麼要……”

    “你難道忘記了嗎?第一道城牆的防線是被幾十名惡魔領主施展傳送魔法突破的,那麼在第二道城牆上,你究竟準備如何應對?”

    讓?雷頓總團長每說出一個字,臉上的表情就越發陰沉冷峻一分,那雙天藍色眸子之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令卡瑞瓦克伯爵忍不住偏開目光,生怕在這樣對視下去會讓他戰栗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不知道。”卡瑞瓦克伯爵的回答囁囁喏喏,不只是他不知道,實際上就連讓?雷頓總團長也不知道如何去應對惡魔領主的突襲。即使是最弱小的惡魔領主,戰斗力也相當于人類的持劍伯爵,而且還掌握著許多威力強大的黑暗魔法,對于由外側城牆,主堡和諸多塔樓組成三層防護體系的塔爾隆要塞來說,惡魔領主的集團突襲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既然如此,你的做法就與行軍操典沒有任何關系。”讓?雷頓總團長當然不會給卡瑞瓦克伯爵以喘息或者反問的機會,語氣嚴厲的宣布說,“卡瑞瓦克伯爵,我以塔爾隆要塞的臨時最高指揮官的身份,宣布剝奪你第二道城牆指揮官的職務,你手下的十二個精銳團隊將直接接受堅貞之盾的扎比羅副總團長指揮,其他團隊編入普通戰斗序列。此命令自宣布之日起即刻生效,卡瑞瓦克伯爵,請你和扎比羅副總團長進行交接吧。”

    卡瑞瓦克伯爵嘴唇翕動。但是欲言又止。在讓?雷頓總團長宣布剝奪他的職務的過程中,他不止一次向著贊多拉大公——他心目中的同盟者投出求援的目光,可惜得到的回應卻是愛莫能助的聳肩和似乎是幸災樂禍的微笑。

    “總團長閣下,您剝奪我的指揮官職務。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卡瑞瓦克伯爵決定為了權勢進行最後一搏,他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憤怒,右手也握住了腰間的劍柄。“您至少應該將您的決定通報給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等待陛下的神聖裁斷才對。”

    “尼古拉斯教宗陛下日理萬機,完全不需要理會這樣的小事情。”讓?雷頓總團長臉色冷漠的擺了擺手。“扎比羅副總團長,請你馬上以指揮官的身份,重新布置第二道城牆的防御,我會調撥一個團隊的裁決騎士歸你指揮。軍事會議到此結束,諸位大人,請各自去處理事情吧。”

    “贊多拉大公閣下,你留下來。”眼看著眾人紛紛起身,讓?雷頓總團長突然開口說。然後目光繼續向德爾德斯王國攝政王的背後延伸,找到了那個容貌平凡的護衛騎士,“漂泊者,你也一起留下來,我有事相商。”

    這句話並沒有讓贊多拉大公的臉上露出詫異的表情。但是當他看到雖然堅貞之盾的扎比羅和聖潔之鎧的卓拉克斯這兩位副總團長起身離開,但是還有一名光耀神殿的高階神職者留下來的時候,贊多拉大公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讓?雷頓總團長閣下,我們現在就談嗎……和這位主教大人在一起?”

    即使是情勢緊迫。內心焦灼,讓?雷頓總團長依然勉強自己露出微笑,“是的,和這位主教大人一起。”他轉過頭來,向著臉色嚴肅的羅安德主教伸手介紹。“這位是羅安德主教,裁決之錘騎士團上一任副總團長,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和朋友。”

    贊多拉大公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原來是這樣,讓?雷頓總團長閣下,看來您已經有所覺悟了,但是恕我直言,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當然,我知道。”讓?雷頓總團長干巴巴的回答說,“我不管神殿高層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是為了能夠守住塔爾隆要塞,為了吾主佛蘭達拉虔誠信徒的家園不至于慘遭惡魔的蹂躪,我必須這樣做。”

    羅安德主教有些懷疑的皺了皺眉,“讓?雷頓弟兄,你該不會是老糊涂啦?神殿高層……神殿高層的行為難道是我們應該評價的嗎?尼古拉斯教宗陛下可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尤其在教務方面更是如此……”他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把目光轉向贊多拉大公,“光耀之主佛蘭達拉在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德爾德斯王國的攝政王什麼時候能夠讓護教騎士團的總團長低頭了?”

    贊多拉大公微笑著後退一步,將站在身後的那名護衛騎士的身影露了出來,“德爾德斯王國的攝政王當然無法令尊貴的總團長閣下低頭,但是如果換成是一位傳奇強者來說,表示些許敬意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羅安德主教臉色一怔,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著那名護衛騎士,那張平凡無奇的面孔毫無氣勢可言,實在讓人難以與傳奇強者的身份進行印證,而且那名護衛騎士身上泛起的氣息更是遠遠不夠強大,即使是羅安德主教瞬發了一個帶有偵測意味的神術,依然沒有在他的身上感覺到任何傳奇強者的氣息。

    無論怎麼看,那個人都只是一名稱號騎士而已,而且還是勉強掌握斗氣天華的那種程度。

    與面帶懷疑之色的羅安德主教不同,讓?雷頓總團長從四名深淵領主被瞬間斬殺的時候,就已經確認了那名護衛騎士的身份。“瑞斯特?魯濱遜閣下,”他緩緩起身,將戴著鐵手套的右拳橫在胸前,“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讓?雷頓向您致意,並請代向亞瑟王國攝政王李維?史頓閣下致意。願金色太陽的璀璨光芒相伴閣下身畔,直至夜幕降臨。”

    那名護衛騎士輕輕點了一下頭,幅度小的幾乎難以察覺,隨著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一股溫暖而純粹的光明從他的鎧甲之中流瀉而出,眨眼之間就宛如融化的白銀一樣流遍那身平凡無奇的鎧甲,在上面勾勒出無數精美古樸的光明神符。接著護衛騎士身後的藍色披風飄揚而起,虛幻的翅膀從他的後背伸展而出,左右各有三只,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都是由純粹的光明組成,屬于熾天神使的本源氣息縈繞在眾人的心頭。

    “我是瑞斯特?魯濱遜。”一個悠揚美妙的聲音同時從讓?雷頓總團長和羅安德主教的心中響起,每一個字仿佛都帶著聖潔的氣息,甚至更勝他們曾經聆聽過的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的親口傳教。“光明限界的守門人,也是眾神眷顧者李維?史頓閣下的貼身侍從,佛蘭達拉的信徒,你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嗎?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32
34、掀起棋盤的獅鷲之翼(下)

    那個優美悅耳的聲音剛剛從腦海之中響起的時候,羅安德主教的陰郁表情為之一緩,眼神之中隱隱透出一絲溫和的味道。然而轉眼之間,他就霍然站起,一把抓起放在腳邊的日芒戰錘,單手平舉,沉重的錘頭對準了自稱熾天神使的瑞斯特?魯濱遜的頭顱。

    “別想使用邪術影響我的判斷,異教徒!”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一樣嘶啞難聽,雙眼蒙上了一層血色的帷幕,“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突破吾主佛蘭達拉的庇佑,但是……馬上從我的腦海里面滾出去,否則我就要干掉你!”

    “真罕見,一名狂戰士居然當上了光耀主教,這樣看起來,光耀神殿高層還不是很古板嘛。”瑞斯特?魯濱遜的聲音里面沒有一絲動搖,甚至連腰間的佩劍都沒有踫一下,只是平靜的注視著羅安德主教。

    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被驟然揭穿,羅安德主教猛地打了一個寒噤,日芒戰錘幾乎失手落地。“你……你怎麼會知道?”他向後退了一步,雙腿在搖晃,而胳膊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讓?雷頓總團長上前攙扶住羅安德主教,隨後目光掃過瑞斯特?魯濱遜的面孔,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那張平凡無奇的面孔正在發生細微的改變,變得俊美妍麗,光彩照人,亞麻色的頭發逐漸轉變為璀璨的金色,其間似乎含有光源,宛如融化的黃金瀑布一般從肩頭傾瀉而下。

    這副容顏配上古樸精美的銀色鎧甲和肩後伸展的光之羽翼,完全與光耀神殿壁畫上描繪的熾天神使沒有任何區別,加上那種純粹無比的光明本源力量,光是站直身體,就已經令讓?雷頓總團長要花費全部的意志力了。

    “我承認李維?史頓閣下受到大地之神卡該諾和天空之神托彌卡的庇佑,但是……什麼時候連熾天神使也開始成為他的手下……難道他真的是……”

    眾神眷顧者?

    讓?雷頓總團長緊緊握起雙拳,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全新的懼意。如果熾天神使服從李維?史頓的命令,那麼是否意味著那個通過尼古拉斯教宗陛下之口發號施令的光耀之主並非佛蘭達拉真身?

    這個可能實在是太過可怕,甚至連想一想也是褻瀆。以至于剛剛浮現在腦海之中,讓?雷頓總團長就用盡全力搖了搖頭,將其甩在腦後。

    無盡的憤怒是狂戰士的力量源泉,也是他們心靈的屏障。憑借著憤怒的力量,羅安德主教倒是輕而易舉的抵抗住瑞斯特?魯濱遜身上那種宛如來自神祗的威嚴,但是另一種恐懼與此同時降臨在他的身上。

    那同樣是狂戰士的本能,在面對完全無法抗拒的強者的時候,這種本能讓狂戰士能夠活下來。恐懼讓膽汁涌入羅安德主教的喉管,惡心的感覺讓他全身顫栗。

    “……必須逃走,必須……”

    瑞斯特?魯濱遜突然後退一步。金色的頭發、銀色的鎧甲和光之羽翼同時消失,站在讓?雷頓和羅安德面前的熾天神使又變回了平凡的護衛騎士,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美麗的夢魘一樣。

    “機會並不會永遠等待心有疑慮的人。”瑞斯特?魯濱遜的聲音依然優美動聽,但卻失去了那種冬日暖陽一般溫暖的味道。“讓?雷頓大人,你必須正視光耀神殿在偽神操縱之下犯的錯誤,難道這些年來,你就真的對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的做法沒有過任何疑慮嗎?”

    讓?雷頓總團長有些心神不寧的注視著瑞斯特?魯濱遜,眸子里閃爍著激烈的火花。將近一分鐘的沉默之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用力拍打了一下羅安德主教的肩膀。

    “的確如此,我知道了。”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輕聲說。“教宗陛下這幾年來的改變確實很大,羅安德弟兄,你不是也對此有所懷疑,這才舍棄副總團長的職務,進入神職者的序列探查原因嗎?”

    “不……不是。”羅安德主教再次打了個寒噤,垂下手中的日芒戰錘,“我脫離的理由是因為怕將裁決之錘騎士團的弟兄們卷入危險當中,畢竟我的身體之中流淌著狂戰士之血,一旦在戰場上失控,很可能將會造成一場致命的災難。”

    讓?雷頓總團長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原來是這樣……但是羅安德弟兄,難道你不能不要那麼誠實,或者至少是換個場合再說嗎?”

    羅安德主教表情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那可難了,吾主佛蘭達拉可沒有教育過一位虔誠信徒如何說謊。”

    “不,如果你嘴里的佛蘭達拉說的是現在光耀神殿敬奉的這位偽神。那麼他教得很好。”瑞斯特?魯濱遜語氣辛辣的譏諷說,“面對無數心中充滿光明的信徒,他的代言人能夠壓制住所有人對抗黑暗的決心,袖手旁觀亞瑟王國陷入戰火,難道他給出的理由就那麼光明正大?其中沒有一絲陰暗污穢的權力因素嗎?”

    這番質問讓羅安德主教緊緊閉上了嘴巴,而讓?雷頓總團長的目光更顯苦澀,他猶豫了一下,終于嘆息著承認說,“那個命令的確有問題。我記得當時神殿之中就有許多人表示反對,但是在尼古拉斯教宗陛下舉行了禱告儀式之後,所有反對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因為吾主佛蘭達拉降下了明確的神諭,不贊同光耀神殿過早介入亞瑟王國的戰事。”

    “他當然不會表示贊同,因為魔災提前降臨就是這位偽神所為,他怎麼會讓你們前去打亂計劃呢?”瑞斯特?魯濱遜一字一頓的回答說。

    如果沒有讓?雷頓總團長及時阻止,羅安德主教險些再次陷入狂化,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從嘴里發出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了。“什麼偽神?異教徒,你必須停止污蔑吾主佛蘭達拉!否則即使是你身具傳奇力量,也休想活著離開塔爾隆要塞!”

    “看來你們還不具備看清事實的敏銳頭腦啊。”瑞斯特?魯濱遜輕輕搖了搖頭,表情顯得有些失望。

    “證據,瑞斯特?魯濱遜閣下,我需要看到吾主佛蘭達拉已經被偽神取代的證據。”讓?雷頓總團長雙眼炯炯有神。聲音顯得又冷又硬,簡直和凍結的碎石沒有什麼區別,“在虔誠信徒面前污蔑他們所信仰的神祗,這種做法簡直無法容忍。如果你拿不出具有足夠說服力的證據。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無非一死而已。”

    眼看著氣氛已經僵硬到了極點,贊多拉大公的額頭頓時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不過還沒等這位老牌政客開口緩頰,瑞斯特?魯濱遜就淺淺一笑,然後走到一處城牆垛口旁邊坐了下來。

    這個動作讓僵硬的氣氛稍稍緩解,不過讓?雷頓總團長和羅安德主教的表情依舊顯得很不愉快,後者甚至差點再次發怒。

    “我的指責並不是沒有證據。但是必須你們睜開眼楮看一看才行。”瑞斯特?魯濱遜的目光向著陰霾不開的天空望去,然後轉向亡命隘口的方向,“有一個恐怖的存在就在那個方向,讓?雷頓大人,你能感覺到嗎?”

    讓?雷頓皺起眉頭,心里升起由于話題被轉移的不滿,但是他還是勉強自己走了過去,同樣看向亡命隘口的方向。“有所感覺。但是不很清晰……畢竟我還沒有突破斗氣天華巔峰的藩籬,達到斗氣聖化的地步。不過您所說的恐怖存在只有一個?我的感覺之中卻應該是兩個才對。”

    “你說的是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和懼怖主君查理曼敦嗎?這兩個家伙都是李維少爺的手下敗將,其中之一還被羅德里格斯爵士砍成碎片。難道還有任何值得戒懼的地方嗎?”瑞斯特?魯濱遜冷笑著搖了搖頭,“我說的那個恐怖存在是深淵魔域的至高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也就是操縱尼古拉斯教宗陛下的那位偽神!”

    讓?雷頓的目光驟然一陣波動,“阿穆爾?海德拉斯?”他重復了一遍深淵大君主的名字,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起來。“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深淵魔域的至高君主?難道深淵魔域不是由深淵七主君所分別掌控嗎?”

    “當然不是,光耀教典上面肯定有這方面的記述,但是因為尼古拉斯教宗陛下已經被阿穆爾?海德拉斯所操縱,這些記述必然已經被刪減和消除,以至于幾乎無人能夠得知。”

    “既然幾乎無人能夠得知。那麼就不能當做有說服力的證據。”讓?雷頓回答說。

    “不……這個名字……阿穆爾?海德拉斯,我知道,我曾經在一本教典殘卷上看到過,這個名字被稱為光明之敵,黑暗的至高具現化,萬惡之源。終末之主……還有……”羅安德主教費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看向亡命隘口方向的目光充滿恐懼,“……無盡暗日迪馬利特。”

    “仁慈的父神啊!”讓?雷頓總團長不禁脫口而出,“無盡暗日迪馬利特!那不是光耀之主佛蘭達拉永遠的死敵嗎?他們曾經進行過仿佛沒有盡頭的永恆戰爭,不過早在千百年前,迪馬利特就已經被擊敗,並且封印在光明界域的最下層……”

    “無盡暗日迪馬利特的確已經消亡,那份殘卷上面記載的東西有所誤差。”瑞斯特?魯濱遜宛如無暇藍寶石的眸子之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輝,“羅安德主教,我猜你看到的那份殘卷,距今已經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了吧?”

    羅安德主教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的確是這樣,你……你怎麼會知道?”

    “或許我曾經見過撰寫那份殘卷的人,並且還和他有過一段時間的交談……”瑞斯特?魯濱遜微笑著回答說,“兩百多年之前,也就是巨龍戰爭的最後階段,無盡暗日迪馬利特和黃金龍王拉格朗日在天之斷層發生過一場異常慘烈的搏殺,搏殺的結果是黃金龍王略勝一籌,迪馬利特體內的神格雛形破損,神火幾乎熄滅,只好借助時空亂流逃脫。然而或許是運氣不好的緣故,他最終抵達的地方並非他想要暫避一時的星界,而是深淵魔域,並且遭遇了當時還沒有突破傳奇道途巔峰的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

    “你是說,無盡暗日迪馬利特已經隕落?”讓?雷頓總團長的身體猛烈搖晃了一下。“不,這不可能,因為……”

    “因為和他一體兩面,靈魂互通的光耀之主佛蘭達拉依然存在?”瑞斯特?魯濱遜的語氣突然變得銳利起來。“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有考慮佛蘭達拉已經隕落,並且被取代的可能嗎?”

    讓?雷頓總團長急促的喘息了兩下,將身體靠在冰冷的城牆垛口上,幸好條石粗糙冷硬的觸感讓他恢復了幾分清醒,才讓他能夠堅持自己的想法。“只是可能,瑞斯特?魯濱遜閣下。只是可能,你還沒有說服我。”

    “有些證據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我不便將其拿出來,也難以取得你的信任,不過有一種東西是無法否認的——力量的純潔性。”熾天神使將目光轉向同樣臉色陰沉的羅安德主教,“主教大人,你現在能夠施展什麼級別的神術?”

    “我能夠施展第八能級的光明神術,以及第七能級的通用神術。”羅安德主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補充了一句。“這也是吾主佛蘭達拉並未被偽神取代的證據,只點燃了神火,而還未具有神職的偽神無法賜予這樣的權能。最多只能賜予第五能級以下的神術。”

    “如果那位偽神不只是剛剛點燃神火,還吞噬了與光耀之主同一源頭的無盡暗日的靈魂碎片呢?”瑞斯特?魯濱遜很滿意的看到這句話的效果——讓兩位光耀神殿高層臉上的血色全都褪盡。

    “可是……這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揣測而已,還是……還是沒有證據。”讓?雷頓的語氣顯得有些虛弱,很明顯這位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已經相信了幾分熾天神使所言,只是還沒有最後說服自己而已。

    “我馬上就讓你們看到證據。”瑞斯特?魯濱遜說,“羅安德主教,請你施展一個光明神術,等級盡可能高一些。”

    羅安德主教迷惑的點了點頭,“好吧,神聖庇佑……這是我所能施展的最強神術。”隨後他輕聲頌唱了一段贊美光耀之主的詩篇。借此讓心神穩定下來,同時也積蓄著自身能夠調動的神聖力量。

    一道純金色的光芒從太陽所在的方向綻放,撕裂天空的陰霾,投射在塔爾隆要塞第二道城牆上方。雖然在第一道城牆失守之後,要塞守軍的士氣已經相當低落,但是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城牆上下依然響起了零零落落的歡呼聲。幾名比較虔誠的護教騎士更是當即向著金色光芒出現的方向單膝跪地,顫抖著雙唇開始進行感恩祈禱。

    讓?雷頓總團長抬頭望向天空,眸子之中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羅安德弟兄,你的神術施法能力似乎又有所提高,看來用不了多少時間,你就能夠突破第九能級神術的限制,達到成為樞機主教備選者的程度啊。”

    “神聖庇佑,很不錯的光明神術。”瑞斯特?魯濱遜用權威的口吻評判說,“能夠同時具有加速傷口愈合、止痛止血、振奮士氣和震懾黑暗生物的能力,可謂是第八能級神術之中最為實用的一種,唯一的缺陷就是施展難度較大,甚至能夠比得上一些較弱的第九能級神術了。”

    “非常感謝你的認可,瑞斯特?魯濱遜閣下。”順利施展出神聖庇佑這個高級神術之後,羅安德主教的信心似乎恢復了幾分,語氣也變得強硬許多,“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神術已經施展完畢,你要給我們看的證據在哪里?”

    “就在這里。”瑞斯特?魯濱遜一面說,一面向著天空伸出雙手,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芒在空中浮現出來,光之羽翼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身後,“仔細看清楚,你所施展的神術之中究竟隱藏著什麼東西!”

    伴隨著瑞斯特?魯濱遜嘴里響起的空靈歌聲,神聖庇佑的金色光芒突然變得黯淡了許多……不,不是黯淡,而是原本純金的色澤之中多了許多極其細微的暗紅色紋路,這些紋路勾勒出一個個繁復詭異的符號,讓?雷頓總團長眯起眼楮打量了那些符號幾秒鐘,突然覺得一陣眩暈,如果不是恰好雙手扶著城牆垛口,幾乎摔倒在地。

    “吾主佛蘭達拉在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神術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究竟搞了什麼鬼?”羅安德主教的表情顯得非常猙獰,呼吸粗重,雙眼里面也再一次出現了紅色的光芒。

    “是不是我搞的鬼,你不清楚嗎?”瑞斯特?魯濱遜的聲音從羅安德主教的腦海之中響起,宛如天籟一般,洗去了他的惶恐與抗拒,“細心體會,靜靜感知,你難道還沒有發現,這些暗紅色的紋路究竟是什麼,又是從那里浮現出來的嗎?”

    “是……是深淵力量……”羅安德主教的臉色看上去非常難看,每一個字都需要花費全身力氣,才能從嘴里吐出,“我……我能感覺到這些力量的源頭,是信仰!浸透在我的信仰之中的居然是來自深淵魔域的力量!”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33
35、塔爾隆,最漫長的一日(一)

    在塔爾隆要塞的第二道城牆上舉行的小小會議進行了整整一夜,周圍的火把也燃燒了整整一夜。直到晨光熹微的黎明,換崗的士兵才看到德爾德斯王國的攝政王贊多拉大公腳步匆忙的穿過狹窄坡道,朝著要塞主堡的方向走去。由于一夜未眠,這位大公閣下的臉上帶著些許異樣的蒼白,不過看上去精神卻十分振奮,矯健的步履之間甚至能夠讓人感受到有股昂揚的斗志。

    身為領袖的昂揚姿態極大的鼓舞了德爾德斯人的斗志,贊多拉大公走過的地方,騎士們紛紛叩響胸甲,而士兵們也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在一片沉默的昂揚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通常總是跟隨在贊多拉大公身後的那個面目平凡的護衛騎士沒有跟隨他一同離開,而是留在了第二道城牆上。

    瑞斯特?魯濱遜半倚著用粗糙條石砌成的城牆垛口,懷中抱著一把粗糙的木頭豎琴。豎琴的音色很差,音準也沒有調到位,但是熾天神使卻相當自得其樂,滑稽小調一曲接著一曲彈了出來,悠揚,然而卻斷斷續續的琴聲從他手中的豎琴上流瀉出來,回蕩在層層疊起的諸多高大塔樓和平台之間。

    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讓?雷頓的身影從城牆另一側的晨霧之中走出,左手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而右手則拿著一整條硬邦邦的黑面包。身為全軍統帥,讓?雷頓當然有資格坐在要塞主堡的宴會廳享用新鮮可口的美味佳肴,然而從他率領騎士團進駐塔爾隆要塞的那天起,就從來沒有單獨進餐的記錄,總是和普通士兵們吃同樣的粗糙食物,睡同樣的堅硬床板。

    讓?雷頓總團長慢吞吞的從正在進餐的士兵們之間走過,微笑著和他們打著招呼,最後來到正在自娛自樂的熾天神使身旁。

    “瑞斯特?魯濱遜閣下,如果您再不去的話,那群猴崽子恐怕不會給您留下任何一口吃的東西哦。”讓?雷頓總團長一面將木碗放在城垛的凹處。一面笑眯眯的開口說。“他們總是胃口很好,真懷念,我當初也和他們一樣呢。”

    “口腹之欲從來不是侍奉光明諸神之人的困惑。”瑞斯特拖長了聲音回答說,隨後放開豎琴。任由它從城頭墜落下去。“天色有些陰沉,霧氣很大,看來今天還有可能下雨。”

    “那可不錯,如果下起雨來的話,至少深淵煉魔的火焰長鞭就沒有那麼可怕了。”讓?雷頓總團長咬了一口面包,看上去心情很好的開口說。

    瑞斯特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讓?雷頓。我以為你已經明白,塔爾隆要塞的高牆壁壘無法阻止惡魔大軍的腳步,加上你們的生命也不行。即使是李維少爺及時率領大軍趕來支援,也未必能夠從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手中保護住這座要塞,畢竟他已經是點燃了神火的半神,並不是憑借幾名傳奇強者就能夠抗衡的存在。”

    “我很清楚。”讓?雷頓總團長輕聲回答,臉上的微笑始終沒有消失“李維?史頓閣下必須為亞瑟王國的利益考慮。而且時機也不對,假如他這個時候率領大軍出現在塔爾隆要塞旁邊,絕大多數要塞守衛部隊絕對會將他們當成是亞瑟王國的侵略部隊。而非拯救我們的正義之師。”

    “既然你已經了解到塔爾隆要塞必將陷落的不幸結果,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呢?”瑞斯特挑起一邊眉毛,有些驚訝的搖了搖頭“如果是斷罪之劍那群瘋子的話,我相信他們能夠處之泰然,但是你——讓?雷頓——不是一個冷血的軍人,你的裁決之錘從未向無罪之人以及婦孺揮動,哪怕他們信仰的並非是光耀之主。”

    “天上的諸神本來就不只是光耀之主佛蘭達拉。”讓?雷頓放下手中的木碗,語氣平靜的說出了絕對會讓許多光耀主教大驚失色的話“瑞斯特?魯濱遜閣下。我很感激和您在昨晚的那一番長談,能夠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理清自己的信仰,我當然要感到滿心欣喜、充滿信心、毫無遺憾啦。”

    “你是一位真正虔誠的信徒。”瑞斯特贊許的點了點頭“如果信仰真的能夠形成堅固的防壁,那麼塔爾隆要塞有你這樣的指揮官,還真可能會平安無事。然而……現實總是殘酷得不容幻想。讓?雷頓,今天很可能就是惡魔大軍發動總攻的日子,你準備怎樣應對?”

    “很簡單,我準備率領裁決之錘騎士團的全部護教騎士,加上勇于犧牲自己的勇士,在這道城牆上和那些深淵惡魔決一死戰。”讓?雷頓總團長聳了聳肩膀,把最後一塊黑面包放進嘴里,然後喝了一大口肉湯送下去。

    “一個很蠢的辦法。”瑞斯特評論說“這道城牆太寬闊了,讓惡魔大軍有很多能夠突破的地方,如果把戰場放在第四道城牆的話,堅持的時間說不定還能久一些。”

    “在領主級惡魔的傳送魔法面前,第二道和第四道城牆有差別嗎?”讓?雷頓總團長似笑非笑的轉過頭來,目光在灰白色的晨曦之中閃閃發光。

    “的確……沒有。”瑞斯特稍一思索,然後點了點頭,說起了另一個話題“那麼其他人……那些已經不想繼續戰斗的人,被可怕的場面嚇的近乎精神失常的人,失去了斗志的人,你準備拿他們怎麼辦?”

    “我已經以要塞指揮官的名義,給了贊多拉大公一份命令,讓他打開塔爾隆要塞面向南方的大門,所有不願意繼續這場必然失敗的戰斗的人都可以自由離開,包括普通士兵,武技長、精銳騎士和中層指揮官,也包括護教騎士和神職者。”

    瑞斯特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錯愕的表情“讓?雷頓,你做的還真是徹底,但是放走了他們,塔爾隆要塞的守衛力量可就真的空虛了。”

    “留下他們又有什麼用處呢?”裁決之錘騎士團的總團長站起身來,向著亡命隘口的方向望去“普通的士兵無法對惡魔領主造成任何損傷。而那些只是勉強掌握斗氣力量的騎士也一樣,沒有堅定的信仰和視死如歸的決心,他們手中的武器即使是命中惡魔的軀體,長槍只會折斷。劍刃只會崩裂,起不到什麼作用。”

    瑞斯特輕輕點了點頭,隨後露出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微笑。

    一陣喧鬧的嘈雜從第二道城牆的後方傳來,似乎是有什麼人正在和衛兵爭吵,很顯然,那些裁決騎士沒有辦法阻止來人太久時間,因為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喧鬧的聲音就迅速向城頭接近了。

    “看來我們來了幾位令人厭煩的客人。”讓?雷頓總團長聳了聳肩,把目光從遠方收了回來“我好像聽到扎比羅和卓拉克斯的聲音了,好像還有西姆萊主教。”

    “西姆萊……你說的就是那口衣著華麗的肥豬嗎?”瑞斯特朝喧鬧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語氣辛辣的評價說“看來光耀神殿的伙食質量實在不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看到羅安德那樣的主教,雖然他擼起袖子露出肌肉結實的手臂的樣子可能不太文明。”

    讓?雷頓總團長的微笑剛剛浮現在嘴角,就不得不極力壓抑下去。因為那個瑞斯特口中的“衣著華麗的肥豬”已經氣喘吁吁的登上城頭,剛看到讓?雷頓的身影,就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光耀之主在上!讓?雷頓弟兄,你怎麼能夠受到那個偽信徒的蠱惑,讓他拿到了你的手令?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那個偽信徒已經率領著成千上萬逃兵和懦夫,打開了塔爾隆要塞面向南方的大門,全部都臨陣脫逃了!”

    “西姆萊主教大人,請不要激動,不要激動。”讓?雷頓總團長用平靜而柔和的聲音回答說“請您相信,我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蠱惑。打開南向大門。讓願意離開的人全都離開,這個命令完全是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

    “什麼?”西姆萊主教本來就由于激動而顯得尖銳難聽的聲音頓時再次提高了一倍,聽上去簡直像是被捅了刀子的家豬發出的垂死哀嚎。“讓?雷頓弟兄,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沒有了那些守衛士兵,我們用什麼來保衛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榮光,用什麼來保衛這座塔爾隆要塞?”

    “用生命。但不是所有的生命。”讓?雷頓淡淡的回答說“接下來的戰斗並不是為了保衛要塞,也不是為了彰顯光耀之主虔誠信徒的犧牲精神,僅僅是向那些深淵惡魔表達出人類的不屈信念而已,既然是這樣,留下那些普通士兵和嚇破了膽子的騎士又有什麼用處呢?”

    “該死的,我們可以成立督戰隊,用死刑逼迫他們登城迎戰!”西姆萊主教用力揮舞著雙手,口沫四濺的咆哮起來“身為光耀同盟的國民,就有向吾主佛蘭達拉獻出生命的義務,這是鐵律!他們必須戰斗,必須保衛光耀之主的……”

    “會有人為光耀之主而死,但是前提是必須心甘情願。”讓?雷頓皺起眉頭回答說“西姆萊主教大人,我原本以為光耀之主佛蘭達拉不是一個需要進行血祭才能滿足的邪神,但是從您的話語里面,似乎實情不是這樣?”

    西姆萊主教像是被什麼噎住了一樣,張大嘴巴安靜了好幾秒鐘,這才大驚失色的叫喊起來。“真是褻瀆,褻瀆!讓?雷頓,就為了這幾句褻瀆神祗的妄言,你就應該接受懲罰,至少絕食祈禱一周才能得到寬恕!”他把肥到幾乎沒有頸根的頭顱轉向跟隨在身後的兩位副總團長“扎比羅弟兄,我以臨時大主教的身份命令你取代讓?雷頓,成為塔爾隆要塞的總指揮官;卓拉克斯弟兄,你馬上去關閉南向城門,並且派出部隊前去追緝逃兵,尤其是那個贊多拉大公,務必將其活著抓回來,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早就期待著能夠看到這個偽信徒被綁上火刑柱了!”

    扎比羅和卓拉克斯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底的猶豫不決。光耀神殿的四大護教騎士團當中,斷罪之劍的武力毋庸置疑是最強的,然而由于這支騎士團的高層指揮官大半都是狂信徒,很多不需要恐怖殺戮的任務通常都交給裁決之錘騎士團來執行,身為持劍大公的讓?雷頓總團長也在護教騎士之間擁有崇高的威望。

    從另一個角度上說,斷罪之劍的英格拉姆?齊格佛烈德總團長在很多時候也都聽從這位經驗豐富、頭腦敏捷的資深護教騎士的意見。

    至于堅貞之盾與聖潔之鎧,這兩支護教騎士團經常作為神殿高層的隨行護衛人員來使用。實戰經驗方面要遠遠遜色于前二者,而威望差得更遠,在許多人的心目中,這兩支護教騎士團根本就是儀仗隊而已。

    在西姆萊主教的一再催促之下。扎比羅只好向前走了兩步,但是還沒等他開口,讓?雷頓總團長就揮了揮手“扎比羅弟兄,有些不具備權限的命令你不必服從,只有樞機主教才有權臨時解除一位護教騎士團總團長的職務,普通的地區主教無權這樣做。”

    本來就滿心不情願的扎比羅立刻停下腳步。說出令西姆萊主教瞪大眼楮的回答“我知道了,讓?雷頓總團長大人。”

    “關閉城門的命令也不必服從,卓拉克斯弟兄,因為身為要塞總指揮官,我發出的命令權限要高于西姆萊主教大人。”讓?雷頓緊接著轉向另一邊,語氣之中隱隱帶著強硬的味道。

    “悉從尊願,讓?雷頓總團長大人。”卓拉克斯毫無怨言的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用拳頭叩擊胸甲。

    這個變故顯然讓西姆萊主教方寸大亂“你……你們!簡直是……這簡直是背叛。背叛!”他踉蹌後退,用手扶住了下行坡道旁邊的垛口“我要向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控訴你們的背叛行為,我,我要面見尼古拉斯教宗陛下!”

    “那是您擁有的權利,西姆萊主教大人,您盡管去這樣做好了。”讓?雷頓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如果您的話已經都說完了的話,就請離開這里吧,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因為再過幾十分鐘,這里就將成為與惡魔決一死戰的戰場了。”

    西姆萊主教用力吸了一口氣,看樣子他準備用尖叫和咒罵來作為反擊的武器,不過或許是讓?雷頓的最後一句話讓他感到了危險,最終這位主教大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惡狠狠的掃視了城頭上的這些人。仿佛要將他們的面容全部刻在心底,然後快步沿著下行坡道離開了城牆。

    看著西姆萊主教消失在晨霧之中的背影,堅貞之盾的扎比羅副總團長不無擔憂的嘆了口氣“讓?雷頓總團長大人,您不該……不該這樣強硬的抵制西姆萊主教的命令,他或許只是一個庸俗的小人物,但是他的身後卻站著聖?博格丹樞機主教大人,那可是光耀神殿高層之中僅存的一位樞機主教啊。”

    “塔爾隆要塞不會堅持那麼長的時間,我甚至懷疑以西姆萊主教誇張頒@碌奈姆紓 烤鼓懿荒茉諞 萋渲 靶賜晁哪欠飪廝 擰!比雷頓總團長語氣輕松的回答說,然後突然挺直身體“哦,羅安德弟兄,你回來了,能夠看到你恢復這副裝束可真不錯。”

    換上一身裁決騎士制式鎧甲的羅安德主教的身影出現在坡道的盡頭,看得出這身鎧甲經過精心養護、巧手打磨,胸口那枚金色的日芒戰錘紋章被擦得閃閃發光。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這身鎧甲也顯得相當古老,從鎖子甲邊緣經過好幾次重新編織的痕跡看,說不定還是上百年前的古董呢。

    “光耀之主在上,我從來不知道鋼鐵鎧甲也能變小!”羅安德主教顯得怒氣沖沖,臉色紅如喋血“你知道我為什麼去了那麼久嗎?因為我居然沒辦法穿上這套家傳鎧甲,還得打發我的見習祭祀去借把鉗子過來!”

    “親愛的羅安德弟兄,我想鎧甲是不會變小的。”讓?雷頓總團長戲謔的笑了起來,走過去用手敲了敲鎧甲腹部的地方“很顯然,與西姆萊主教同樣的飲食習慣已經讓你的腰圍變大了許多,不過沒關系,只要幾天廝殺下來,這套鎧甲就一定能夠會重新合身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羅安德主教撇了撇嘴,隨後他的目光掠過亡命隘口的方向,表情頓時僵硬起來。“仁慈的父神啊!看,那些惡魔正在攀登城牆,他們這是要開始進攻了!”

    讓?雷頓總團長飛快的轉過身來,眼前的一幕證明羅安德主教說的沒錯,大批惡魔正在第一道城牆的殘破城頭進行集結,就像是蓄積起一股股紅黑色的濁流,他們高舉手臂,發出陣陣粗魯難聽的咒罵和咆哮,想要像是決堤洪水一樣洶涌而來,將整座塔爾隆要塞淹沒在血海之中!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34
36、塔爾隆,最漫長的一日(二)

    整個早上,一波又一波的惡魔團隊沿著狹窄的坡道向著塔爾隆要塞的第二道城牆發動猛烈的沖擊皮糙肉厚的角魔督軍咆哮著沖在最前面,手中揮舞著帶有鎖鏈的登城鐵鉤;緊隨其後的是裝備著重甲和鋸齒劍的深淵衛士,沉重的腳步發出震撼大地的隆隆巨響;而靈活敏捷的地獄犬則在近乎于直角的城牆上疾馳,尋找著防線上任何防守薄弱的地方

    每一次沖擊都有上萬惡魔參加,氣勢之猛惡,仿佛隨時能夠吞沒塔爾隆要塞的第二道城牆和上面的數千守軍然而等待著它們的只有戰錘、利劍和大斧,還有死亡,冰冷,無情的死亡

    角魔督軍的龐大軀體被復數的利刃所貫穿,晃動著倒了下去;深淵衛士尖叫著從城頭跌下,厚重的鎧甲和下面的酸敗血肉在堅硬的地面上摔得粉碎;地獄犬的高度也沒有辦法拯救它們的生命,要塞守軍以宛如暴風驟雨一樣的密集箭矢招待它們,很少有屍體上面只是釘著一兩支日芒長箭的

    長眠導者枯希榪在這個早上的收獲極為豐盛,至少有上萬顆散發硫磺惡臭的惡魔靈魂被吸入永夜國度,而與此相對,要塞的守衛者也付出了上千條生命的代價,惡魔流淌出的紫色鮮血和人類流淌出的紅色鮮血混雜在一起,沿著坡道和滴水溝肆意流淌,幾乎讓第二道城牆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裁決之錘騎士團總團長讓?雷頓始終奮戰在戰斗最為激烈的地方,雙手揮舞的重型日芒戰錘威勢赫赫,宛如雷霆下擊,在他的雄偉身影出現的地方,沖上城牆的惡魔不是尖叫著向後退避,就是在日芒戰錘的猛擊之下頹然倒地,頭顱像是爛西瓜一樣炸開

    一批最精銳的護教騎士緊緊跟隨在讓?雷頓總團長的身邊,酷似群狼守護著狼王,其中包括了堅貞之盾的扎比羅和聖潔之鎧的卓拉克斯這兩位副總團長他們都在不停的展開殺戮所過之處的惡魔紛紛慘叫著滾落城下其中最為耀眼的是一個在鎧甲外面穿了件主教長袍的魁梧大漢,羅安德主教無視近在咫尺的惡魔爪牙,每次揮動戰錘的時候都要發出一聲狂喜的咆哮,那聲音甚至能讓最凶惡的惡魔都感到心中發冷

    戰果最為輝煌的並不是羅安德主教不是扎比羅和卓拉克斯,甚至也不是讓?雷頓總團長一名穿著毫不起眼的灰色鎧甲的德爾德斯騎士宛如影子一樣跟隨在讓?雷頓總團長的身後,幾乎看不到他舉起手中的長劍,似乎對洶涌而來的惡魔大軍心存恐懼

    然而只有很少人能夠親眼目睹,當領主級的惡魔統領隨著升騰而起的火球出現在城牆上的時候,那名德爾德斯騎士就以令人驚訝的敏捷腳步,跟隨著讓?雷頓總團長一起撲上去長劍竄動的度快得令人目眩,輕而易舉就突破惡魔統領的強悍防護,在它們的脖頸或者額頭留下一個幾乎難以發現的細小傷口

    最多一次心跳的間隔之後,讓?雷頓總團長的日芒戰錘就狠狠地砸在那名動作突然僵直的惡魔統領頭上,碎裂的頭顱和迸裂的血肉將一切痕跡都抹消無蹤

    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周身縈繞著宛如實質的深淵厲火,表情陰郁的望向宛如血肉漩渦一般攪動的慘烈戰場,眸子之中的血色光焰幾乎從眼眶之中噴射出來“十四”他嘶啞著嗓子吐出了一個數字,語氣沉重得仿佛那是一塊有毒的石頭

    “我這邊是十六”穿著一件造型猙獰可怖的深淵垢銅鎧甲的懼怖主君查理曼敦回答聲音透過厚厚的護面甲,顯得格外沉悶,“十六位領主級的惡魔統領加上他們所率領的精銳千人團隊……無底深淵在下,這股力量足夠滅亡一個規模不小的人類王國了,那座要塞怎麼還能夠屹立不搖?”

    “伊戈爾將軍的氣息消失了,諸神該死,十五”狂戰主君拉姆斯冬惡狠狠的朝腳下啐了一口,“這樣下去,我麾下的領主都快要被那些人類斬盡殺絕了”

    狂戰主君的話雖然稍顯誇張,但是卻並非不可能發生深淵魔域號稱無底,位面之多不可勝數,然而臣服于深淵七主君之下的位面領主卻不是無窮無盡許多深淵位面貧瘠到根本沒有任何生物存活的余地,而有些深淵位面環境極為惡劣,產生的生命相應非常低端,根本不具備足以成為位面領主的資質

    即使是收編了早已隕落的魅惑主君蒼夜女士、**主君安略特和已經失去深淵主君資格的詭詐主君沙克羅斯的部下,狂戰主君麾下的領主級深淵惡魔也只有五十位左右,與懼怖主君麾下深淵領主的數量差不多在整個早上的鏖戰當中隕落的深淵領主的數量已經接近總數的三分之一,而眼前的那道城牆依然被牢牢掌握在人類一方的手中

    “你說的沒錯,這樣下去可不行,必須加大壓力,大的壓力”懼怖主君查理曼敦點頭同意,“無論那些人類是否隱藏著傳奇強者,我們都必須立刻結束目前的僵持,否則等到損失進一步擴大之後,部隊士氣就會遭到嚴重的挫傷了拉姆斯冬,你在這里繼續督戰,我去向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稟報,請求讓你我之一親自出手”

    “還需要去稟報嗎?”狂戰主君皺起無毛的眉骨思考了一下,然後不太情願的回答說,“那好,但是你要快一些,否則我可不能保證是否還能忍受多久”

    亡命隘口後方的惡魔營地之中,充當指揮部的那座統帥輪宮廳堂里一片靜默,氣氛顯得格外壓抑詭詐主君沙克羅斯半虛體的身影坐在幽靈水晶寶座上,兩簇幽綠色的亡靈火焰死死的注視著面前的那顆閃爍著淡淡血光的水晶球塔爾隆要塞上的激戰場面出現在水晶球的血光之中,雖然畫面不時發生扭曲和顫抖,但是大致上還能保持清晰

    戰局不容樂觀沙克羅斯有些神經質的敲擊著煙霧凝聚而成的手指,惡魔大軍的進攻並非沒有成果,第二道城牆上已經出現了十幾個屬于惡魔的立足點,但是進一步擴大戰果的試圖被人類部隊堅決的粉碎了惡魔大軍為每一米的推進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且只要稍微放松,就會被守軍報以瘋狂的反擊,過去幾十分鐘的戰果往往毀于一旦

    還有那個該死的裁決之錘騎士團

    沙克羅斯狠狠的吐出一口冰冷的氣息,周圍的熱空氣瞬即凝結成蒸騰的白煙無論塔爾隆要塞的守軍多麼堅韌和頑強,如果沒有裁決之錘騎士團到處滅火的話,也早已被惡魔大軍徹底擊潰了然而每當登上城頭的惡魔團隊形成一定規模的時候,這群護教騎士就像是天上諸神揮出的憤怒之錘一樣轟然而至,即使是用狂飆席卷枯黃葉片,也無法形容他們對惡魔團隊的可怕打擊,剛剛形成規模的惡魔部隊像是被猛烈捶擊的水晶一樣粉碎迸裂,好不容易奪下的立足點也往往隨之失去了

    佔據著數量絕對優勢的惡魔大軍當然不會甘心失敗,到剛才為止,沙克羅斯已經發布了三次“集結突擊”的命令,每一次這樣的命令都意味著出動一批領主級的惡魔統領參加戰斗第一次是四位,第二次是八位,第三次……也就是十幾分鐘之前剛剛結束的那次,足足二十位深淵領主借助火焰跳躍登上塔爾隆要塞的城牆,水晶球中顯示出在裁決之錘騎士團的周圍,同時升起的火焰巨浪席卷數十米,宛如傳說中的末日災劫突然降臨,要將塔爾隆要塞和頑強的守軍全部化為灰燼

    塔爾隆要塞的城牆在可怕的力量鞭撻之下簌簌顫抖起來,然而沒等沙克羅斯的微笑從嘴角蔓延至整個面孔,水晶球里面的畫面突然連連顫抖,緊接著扭曲成一團根本無法辨識的光影

    沙克羅斯的心里驟然一沉,視影晶球是高階煉金術的產物,除非是達到第九環以上強度的神術、魔法或者異能的干擾,才會讓其出現短暫的失效雖然自戰斗開始以來,視影晶球遭到干擾的情況已經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但是這一次卻讓他感到了一種詭離的惶恐,似乎有什麼意料之外的因素正在發生

    沙克羅斯深吸一口氣,煙霧的手指撫摸過水晶球的表面,一陣奇異的光芒閃過之後,扭曲的畫面似乎稍微穩定了一些,然而還不到進行一次呼吸的時間,沙克羅斯就像是被烈火燒灼一樣猛然縮手,五根煙霧凝聚而成的手指前半截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諸神該死,強大的光明力量,而且擁有難以想象的純粹程度,簡直可以說是……”沙克羅斯的面孔扭曲起來,五根手指的斷裂處正在逸散出淡灰色的煙霧,那是代表他所受到的創傷一時無法愈合,而靈魂力量因此遭到了持續不斷的損失

    沙克羅斯的嘴里吐出一連串急促的深淵魔咒,隨著傷口閃爍起黑紅色的光芒,煙霧的逸散總算是被停滯了,而且幾乎與此同時,水晶球里面的畫面也突然恢復了清晰

    然而這並不代表沙克羅斯會感到高興,他的表情反而顯得為苦澀起來,水晶球里的畫面幾乎全部被深紫色的魔血所染紅,而在十多位深淵領主橫躺豎臥的屍體中間,那個手擎著金光閃爍的日芒戰錘的高大身影顯得異常刺目

    集合了足足二十位深淵領主之力的第三次“集結突擊”,徹底失敗
mk2257 發表於 2011-5-13 15:35
37、塔爾隆,最漫長的一日(三)

    沙克羅斯竭力忍住了發出尖叫的沖動,恐懼已經像是沉重的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靈之中,讓他思維凝滯,仿佛曾經狡詐的智慧已經從頭腦里面逃離,留下的只有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水晶球里面的畫面恢復清晰之後,塔爾隆要塞已經重陷入了混亂而激烈的戰斗當中,讓?雷頓率領著裁決之錘騎士團沖向下一個有大量惡魔聚集的地方,那身鎧甲已經染成一片深紫色,身後的披風吸飽了從惡魔體內流出的鮮血,沉重得連快步沖鋒的時候都無法揚起

    沉重的腳步聲從統帥輪宮外面傳來,隨後大門被用力撞開,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身影出現在門前,凹陷的眼眶之中燃燒著赤紅如血的熊熊烈焰

    “沙克羅斯,你的愚蠢計劃可以告一段落了”他用隱隱帶著忿怒的冰冷聲音宣布,“足足三十二位深淵領主在塔爾隆要塞城頭隕落,這幾乎已經是我方三分之一的力量了,如果這樣的戰斗再持續幾個小時,亡命隘口就真的成為深淵大軍的亡命之所了”

    “查理曼敦陛下,請您息怒”沙克羅斯從幽靈水晶寶座上站起身來,“深淵大意志可以作證,我的計劃並沒有您所說那樣愚蠢,但是敵人……我們面前的敵人並不簡單,雖然水晶球的偵測被屏蔽了一段時間,但是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消滅整整二十位深淵領主,您認為需要多麼強大的力量?”

    查理曼敦顯得有些意外,宛如烈焰一樣洶洶而來的氣勢也為之一窒,“不到五分鐘?二十位深淵領主?”他驚訝的重復說,“這連我和拉姆斯冬聯手也難以辦到,這麼說是人類守軍出動了傳奇強者,而且不止一位?”

    “應該就是這樣,水晶球被干擾的很厲害,我無法看到戰斗的經過但是至少其中有一位是具有強大光明力量的傳奇強者”沙克羅斯沉重的嘆了口氣說

    懼怖主君眼眶中的火焰搖曳起來,顯示出他的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爭,“具有強大光明力量的傳奇強者……光耀同盟倒是擁有兩位,但是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已經保證說他們不可能出現在戰場上尤其是尼古拉斯教宗……那麼難道是斷罪之劍的英格拉姆總團長?”

    “如果是那個瘋子來到塔爾隆要塞的話,那可就是大麻煩了”沙克羅斯無奈的搖了搖頭,“而且英格拉姆總團長怎麼會一個人前來呢?肯定率領著那支充滿狂信徒的斷罪之劍騎士團,不知道需要流淌多少個精銳團隊的惡魔的鮮血,才能將其淹沒在血海當中”

    懼怖主君查理曼敦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過就在他正準備開口嘲諷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降臨在虛空之中強烈的威壓感隨即傳來,讓兩位深淵主君全都跪伏在地上

    “失敗,又一次失敗沙克羅斯,你向我保證的勝利在哪里?我同意授予你指揮大軍的權力,不是為了看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語氣顯得非常不滿,無形的力量隨著他情緒的波動而驟然增強,統帥輪宮外面傳來了幾聲壓抑不住的悶哼,侍立在門外的幾名深淵衛士的身體晃動了幾下隨後頹然歪倒在地,深紫色的粘稠血漿從他們頭盔的縫隙之中緩緩沁出,顯得觸目驚心

    “大君主陛下”沙克羅斯用他能夠做到的最急促的語回答說因為他的身軀正在可怕的威壓之下崩潰散逸,“我的計劃……我的計劃是針對那些人類之中並沒有傳奇強者存在而制定的,但是……但是實情不是這樣塔爾隆要塞的守軍之中不但隱藏著傳奇強者,而且還遠遠不止一位”

    “一派胡言”阿穆爾?海德拉斯的聲音宛如霹靂劃空而過,幽靈水晶寶座發出了連綿不斷的細微崩裂之聲,幽綠色的光幕一陣顫動,勉強承受下深淵大君主的狂怒威壓“光耀教宗尼古拉斯尚在聖山,斷罪之劍英格拉姆也沒有離開那里,塔爾隆要塞之中哪里還會有傳奇強者,而且不止一位?你該不會是說亞瑟王國的大軍已經提前抵達那麼獅鷲的旗幟在哪里?我為什麼沒有看到?”

    “但是……陛下,但是剛才我動用了足足二十位深淵領主啊,這可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卻在幾分鐘之內就被殺戮一空,難道除了傳奇強者之外,還有什麼人可以辦到嗎?”沙克羅斯掙扎著抬起雙眼聲嘶力竭的辯解說

    “那可能是他們中了人類預先布置的陷阱,集中一批高階惡魔貴族,借助火焰跳躍傳送登城的戰術已經使用了太多次,恐怕人類一方早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綻”阿穆爾?海德拉斯重重哼了一聲,沙克羅斯半虛體的身影頓時又是一陣扭曲晃動,絲絲淡灰色的霧氣散逸空中,“火焰跳躍使用起來雖然便捷,但是在傳送過程中並不是毫無破綻,如果是恰當的運用神術和魔法力量,完全可以在傳送過程中給予致命的重創查理曼敦,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感覺到那座要塞里面有傳奇強者出現的氣息?”

    “偉大的阿穆爾?海德拉斯陛下,”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深深低下了猙獰的頭顱,“我沒有感覺到,拉姆斯冬也一樣……但是裁決之錘騎士團正在摧毀我軍的士氣,必須立刻拔掉這個楔子,否則我軍根本無法在城頭立足”

    “那正是你們要去做的事情”阿穆爾?海德拉斯語氣之中的憤怒感覺稍稍降低了一些,不過依然顯得極為不滿,“查理曼敦,現在你和拉姆斯冬可以自行決定加入戰場的時間了,原有的計劃全部作廢即使是冒著北方的亞瑟王國加入戰爭的危險,也要以最快的度擊垮光耀同盟的抵抗,尤其是那個讓?雷頓,必須在第一時間予以消滅”

    懼怖主君查理曼敦離開統帥輪宮的時候,臉色比來時還要陰郁沉重,深淵大君主阿穆爾?海德拉斯的降臨並沒有揭開他心中的迷惑,反而讓他感到加不知所措查理曼敦並不懼怕那位英格拉姆總團長,因為斷罪之劍固然鋒利,但是畢竟屬于有形之物,然而現在他卻要面對根本不知道來自何方,又是什麼樣子的對手,不由得讓他心中升起難以消散的陰霾

    狂戰主君拉姆斯冬正在最接近戰場的營寨里走來走去,那副模樣活像是被困在籠子里面的野獸,一攤觸目的深紫色血漬遺留在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查理曼敦不由得向著那攤血漬投以疑惑的目光,結果得到了狂戰主君的尷尬一笑

    “一個不長眼楮的家伙,帶來了令人沮喪的消息”拉姆斯冬的聲音介于囈語和咕噥之間,“我一時沒有忍住怒火,所以就……”

    查理曼敦理解的點了點頭,“這個早上的戰果的確讓人惱火,拉姆斯冬,我剛才已經見到了大君主陛下,蒙他允諾,沙克羅斯原本的計劃停止執行,接下來參戰的時機需要我們自行判斷”

    “那太好了”拉姆斯冬興高采烈的一躍而起,可怖的大嘴驟然張開,三排尖利的牙齒發出令人牙酸的嚓嚓摩擦聲“我們還等什麼,查理曼敦,我這就去召集近衛部隊,登城作戰”

    “不要那麼魯莽,拉姆斯冬”查理曼敦伸出戴著有刺銅手套的右手,抓住狂戰主君的胳膊,“你想要怎麼登上城牆?火焰跳躍?不,剛才大君主陛下做出了不祥的分析,那些深淵領主的隕落,很可能是人類魔法師在塔爾隆要塞附近的時空夾層做了手腳,布下了致命的陷阱”

    拉姆斯冬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皮,鋒利的指甲在布滿贅生物的額頭上抓出幾道淋灕的血痕,“諸神該死,那要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只能在這里等待下去,眼看著一支又一支精銳團隊沖上城牆送死?”

    “當然不是”懼怖主君查理曼敦沉聲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和他們一樣,憑借自己的雙腳登上城牆,然後同時從兩個方向發動進攻如果裁決之錘騎士團前來迎擊,一定要謹慎小心,那些深淵領主的隕落一直讓我感到擔憂,事情很可能並不簡單”

    “那好辦,我把那個讓?雷頓當成實力相當的傳奇強者來對付就好了”狂戰主君拉姆斯冬咧開大嘴發出一連串笑聲,隨後大踏步的走出營地,亡命隘口的峽谷之中立刻回蕩起他發出的猛惡咆哮

    “所有狂戰近衛,馬上集結,一場鮮血的盛宴就要開始啦”

    隨後響起的咆哮聲宛如山崩地裂,狂烈的音波直沖天穹,震得兩側峭壁都似乎在簌簌發抖整整三百只狂戰魔齊聲狂吼的瘋狂模樣讓不少深淵惡魔都感到心中恐懼,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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