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笑容
李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么，所以他干脆什么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火焰，盡力讓自己不去看伊麗莎白白痛哭的樣子，她發泄了一陣子之后，用手背抹干了眼淚，輕笑了起來，“你一定看不起我了吧，”伊麗莎白的聲音又恢復到了正常狀態，那是李所熟悉的冷峻切嚴肅的聲音，此刻這聲音聽在李的耳朵里恍如天籟，伊麗莎白繼續說道：“沒什么，我不在乎你的看法，你可沒有必要特意為我隱瞞什么，反正……”
“我并沒有看不起你。”
“意料之中的回答，反正我只不過是一個懦……夫……”伊麗莎白楞了楞，隨即才明白過來李所說的話，她恍然了一下子，似乎不敢相信，隨即有些惱怒的說道：“這算什么，是廉價的安慰嗎？”
“我沒有必要去安慰你，你應該明白這一點，”李毫不留情的說道：“你懷著怎樣的心情踏上戰場，與我無關。縱然我們是戰友，但關系也僅僅只是如此了，離開了這個戰場，我只希望離你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見面。你是審判官，應該早已經習慣了他人的這種看法。”
伊麗莎白長嘆了一口氣，“是的，我習慣了。這沒什么，審判庭和修女會都不需要理會這些愚蠢的想法。”
“殘酷的說起來，你如果懷著必死的心情走上戰場，對于我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如果遇敵，抱著必死之心的你會更加奮不顧身的發起攻擊，如此一來，我方的勝算也會大大增加。而且你如果戰死，對我來說也不是件壞事。我完全沒有必要因為要顧及你的心情，而特地的說一些漂亮話去安慰你，我只是說出事情而已，而這或許會起到一些安慰的作用，不要誤解。”
“你有必要如此誠實嗎？”
“在這種時候，我也沒必要和一名審判官撒謊。”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一陣沉默之后，伊麗莎白首先忍耐不住的問道：“你剛才應該聽到我所說的話了，我曾經輸給了自己，面對惡魔，我卻因為恐懼而無法繼續戰斗，那個時候我只想逃跑，只想著如何活下去。結果我活了下來，這樣的我，難道不值得鄙夷嗎？”
“懦夫將羞愧而死，看來你我都沒有忘記神圣皇帝的話語，”李說道：“可在我的眼中所看到的，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你難道不曾沖鋒在前嗎？你難道不曾英勇的與敵人廝殺嗎？你難道不是同我一起并肩戰斗嗎？在戰場上，你的表現很好，你干掉敵人，保護同伴，你的扈從們真心的擁護你，你的表現甚至要超過大部分的男人，如果這樣的你都是懦夫，那么其他人又應該處在什么位置？”
“可我曾經……”
李沒等這個女人自己說下去，就打斷說道：“誰都不是完美的，唯有神圣的皇帝才能使圣潔無缺，我等凡人又怎能不犯錯誤？就連最圣潔的戰士其內心深處也有黑暗。生命之中，總會遇到各種困境，有些被我們克服了，而有些則使我們跌倒，這些都不過是常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跌倒之后，還能夠站的起來嗎？一味的糾纏于過于的陰影毫無意義，你也不應該有這種閑工夫，在我們的眼前就有艱苦的戰斗等著我們。”
“難道就這么，讓它過去？”
“我并不知道你有著怎樣的過去，也沒興趣去知道，如何如對面自己的過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過如果你覺得你自己罪孽深重，那么就去贖罪，用行動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李說道：“流淚無法解決問題，快些休息吧，一會兒我們可能會遇到連續的高強度戰斗。”
“我知道，用行動彌補自己的過錯，我知道的，”伊麗莎白看著火堆，喃喃的說道：“這一次的敵人很強吧！？”
“從靈族游俠的反應來看，應該很強。”
“我會死嗎？”
“誰知道呢？戰場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唯有神圣的皇帝能夠保佑你我，不過我估計他老人家沒這空閑。”
伊麗莎白忽略了李話語之中那輕佻的部分，她自顧說道：“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做一件事。”
李仔細考慮了一小會，這才回答說道：“你說說吧，我會盡力的。”
“幫我殺死一個人，她的名字叫希珊，我必須終結她。”
“只有名字嗎？這樣的委托可真是太不像樣了。”李搖了搖頭說道：“雖然知道不該問，但既然你要拜托我，那么我至少也應該知道事情大概的經過，希珊是什么人？你的仇人？就算死之后也不會放過她。”
“希珊她曾經是我的隊長，”伊麗莎白說道：“我那時候還只是修女小隊的新人，整個小隊的修女們都很愛護我，她們就像是我的親姐姐一樣。有一次我們面對強大的惡魔，無法戰勝，危機時刻，三名修女看向了我，當時情況，唯有一死才能保留尊嚴，我無法忘記她們看向我的眼神，她們請求我的幫助，她們信任我，我開了三槍，兩位姐姐死在了我的槍下，射向希珊的那一槍卻被惡魔所阻擋。那個時候，希珊她確實沒有死，活著被惡魔擄走了。”
“被惡魔擄走了？那么多半應該死了吧。”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她就此死去，那可就在再好不過了、可我不敢肯定，心中一直在惶恐，如果她還活著，那該怎么辦？她可能仍然在惡魔的掌控之中，如果死去，那么將會是一種解脫，如果活著，那么每分每秒都會受到折磨。如果不幸是后者，那么這將會是我的責任，”伊麗莎白說道：“我必須要贖罪，糾正我犯下的錯誤。我不知道希珊在那兒，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只是一直有一種感覺，我知道她沒死，如果她沒死，那么她必然落入了混沌的掌控，她還等著我用爆矢彈去拯救她。”
“這難度也太大了一點，”李聳了聳肩膀：“難道要我殺入到混沌里挨個敲惡魔的門為你找人？”
“不必如此，只是如果我死了，那么在今后的日子里，如果你遇到了希珊，希望你不要放過她，盡力殺死她。”
“我答應你，可這種事情，怎么說呢，宇宙這么大……”
“總是會有奇跡的，因為神皇一直保護著我們。”
如果神皇他老人家將一點點的心思放在遠東邊境的這顆星球之上，我們的這一路的行程就不會如此的倒霉了。李嘆了一口氣，走到了房間的角落里，靠著墻閉上了眼睛，他也需要休息。
考慮到之后的戰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而且面對的將會是所有惡魔之中最強大的生物，一名墮落的靈族天才游俠，所以李安平隊伍休息了整整五個小時，這會讓隊伍的戰斗力暫時的恢復到巔峰狀態，五個小時之后，李帶著伊麗莎白和她的扈從小隊向著最后的目標發起了猛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里，靈族的游俠們同時發起了攻擊。
結果李又撲了一個空，熟悉了整套流程的李和修女們輕松的將大帳篷里的惡魔們屠殺一空，然后將祭壇搗毀，仍然是個假祭壇。
“看來真的祭壇應該是靈族那邊，不必打掃戰場了，”了解了目前的狀況，李迅速的下達了命令，“立刻出發，強行軍，向著最后一個目標。”
“你擔心靈族他們的安危？”
“當然，我一認為得那些靈族人搞不定那個羅西娜，否則他們也不會主動來找我們結盟了。我的匕首都架到了靈族人的脖子上了，那個靈族女人仍然要求與我和談，什么時候靈族人這么好說話了？”李搖頭說道：“如果不是被逼迫到絕路上，以她所表現出來的性格，是絕不會這么做的。這次靈族人可要倒霉了，希望他們的戰神凱恩能夠真的保佑他們，至少得要撐到我們到達的時候。”
***
“西露芙，歡迎你，”羅西娜躬身說道：“我等你很久了，都快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你們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一點，緩如蝸牛。”
西露芙從陰影之中顯露出了身形，恍如從虛空之中陡然出現一般。既然羅西娜已經發現了自己，那么隱藏也就沒有意義了，況且她也不覺的自己能夠躲過羅西娜的眼睛。
西露芙謹慎的打量著四周，沒有看到其他的敵人，整個大帳篷之中僅僅只有羅西娜一個人，她如今就站在舞臺的中央，張開雙臂，臉上流露出純凈的笑容，恍如是在歡迎自己。
那張西露芙曾經留戀過的，愛慕過的臉，那漂亮的面容，迷人的笑容，所有的這些，如今看起來都異常可憎！
西露芙覺得仿佛是某個邪惡竊取了自己最珍愛的東西一樣。
“你怎么能，你怎能還保留這樣的笑顏，在你喪心病狂的屠殺同族，用他們的靈魂向著邪神獻祭之后，你如何還能笑的出來？
“為什么不笑呢？”羅西娜反問說道：“你希望我如何，難道哭著求你原諒嗎？伊莎的眼淚能夠成為靈石，而我的眼淚卻毫無用處。生命之中終有痛苦，可只要我們學會用笑臉來面對，那么就沒什么可怕的。”
“就算你已經墮落？”西露芙咬著牙問道。
“縱然我必會墮落。”羅西娜微笑著回應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