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靈族人
踏上了追蹤路途的李耗費了三天的時間，才跟上他的目標。
通過狙擊步槍上的瞄準鏡，李很小心的，遠距離觀察著靈族的活動，耐心細致的觀察追蹤又持續了三天。
三天的時間里李并沒有太多的收獲，他只是默默的看著一場又一場安靜的廝殺。
在李的瞄準鏡里，那是由一個游俠頭領所帶領的一小隊游俠，一共大約有四名游俠活動在李的視線之內，他們相互之間的配合異常的嫻熟，而這樣的小隊似乎還有兩支以上，也就是說現如今一共有十二名游俠活動在叢林之中。這個數字在三天之前是十六名，就在這三天中已經有五名靈族游俠死于能量矢的射擊，而被殺死的卻是追擊者這一方。
這是一場游俠對游俠的戰爭，這一點不難確認，在他們打過的戰場之上僅僅只留下了靈族能量武器的痕跡。有趣的是，在這樣殘酷的戰斗之中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是不停的相互轉換的，而現在看來，追擊者這一方并沒有太多的優勢。
李趴在一團灌木之中，光學迷彩斗篷展現出了叢林的綠色，自然的與周圍的環境成為了一體。李透過濃密的樹葉，小心的用瞄準鏡看了看目標方向，靈族那邊暫時沒什么動靜，長時間的戰斗似乎也讓他們感到了疲勞，游俠小隊的四名游俠為自己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隱蔽所，留下了兩個哨兵，另外兩個則去休息了。李含了一塊高能餅干，將其壓在舌下，讓唾液將餅干融軟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吞下去——必須小心翼翼，這玩意實在太硬，據說曾經有士兵被這種餅干給噎死。吃完餅干，李開始著手搭建簡易的隱蔽所，他利用灌木叢將自己的斗篷小心的撐了起來，剛剛留下了足夠一人躺著的位置。做完這些，李將瞄準鏡調整到攝像模式，靈族隱蔽所的畫面通過瞄準鏡的攝像頭拍下，通過“天眼”直接傳送到了褐石要塞之中。在要塞里有兩名士兵被用來專門幫助李監視他的敵人。
這樣就保證了李不會錯過任何東西，就算李休息的時候，也會有人幫助自己盯著目標。
將水壺里的水一口喝空，之后李便鉆入到了他剛剛搭建的簡陋的隱蔽所之中閉上了眼睛。合理的利用空閑時間休息也是戰士必備的技能之一，李很擅長這個。
三，二，一，默數三聲，然后李就睡著了。當李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這一覺睡得還算香甜，竟然就這么順順利利的將整個夜晚睡過去了。高質量的睡眠讓身體也恢復到了最佳狀況，李一邊小動作的活動著身體，一邊透過叢林的縫隙觀察著自己的四周，天空此時已經露出了魚肚的白色，林子里還很安靜，只有鳥兒在嘰嘰喳喳，以及通訊器里傳來的呼叫聲。
“騎士王，這里是觀測站，請回答！”
“我在，觀測站，早上好。”
“目標有所動靜，請注意。”
“我知道了。”
通過瞄準鏡，李看到了一名靈族游俠從隱蔽所里鉆出來。
似乎同自己一樣，這個游俠也是剛剛起床。瞄準鏡里的游俠剛剛站直身子，陡然的，一枚箭矢便將他的頭顱洞穿。
游俠的腦袋就如同一個西瓜一般就這么突然的爆了一個大洞，腦子里紅白相間的東西隨著能量矢的方向噴灑了出去。
同時空氣之中留下了一道絢麗的光芒，那是射擊之后的彈道痕跡。還來不及去欣賞這絢麗的色彩，以及在清晨里突然到來的死亡，叢林中便亮起了更多的光芒。游俠們的反應很迅速，在遭到攻擊的那一剎的他們便已經開始了反擊，一道道能量的光芒開始在清晨的叢林中亮起，叢林里的戰斗剛剛開始了就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了。直到此時，頭顱被能量矢洞穿的游俠才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本來李以為這又是一次例行的沉默殺戮，三天里這樣的戰斗他已經看到兩次了，游俠之間的戰斗幾乎沒有什么聲音，有的只是眩目的光芒與奪命的能量箭矢。卻沒想到叢林里突然傳出了一名游俠的高聲的呼喊，靈族用他們特別的語言似乎在對著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敵人大聲說這些什么。
李隨手就掏出了“感音探頭”，一種靈敏度很高的竊聽裝置，只需要瞄準目標，就算相隔千米也能清晰的聽到對方的話語。
那是女性的聲音，有著出乎意料之外的優美，看狀況應該是游俠頭領在對叢林深處的敵人喊話，雖然聽不懂，但在李想來無非應該是一些“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走出來。”之類的，可這這些話語聽起來卻如同是歌劇演員在舞臺上唱詩一般，語音優美而富有韻律，帶著一種奇特的節奏，僅僅聽到這聲音就能讓人感到一種美妙的享受。
“這么好的嗓子，不去當歌手實在是可惜啊。”李小聲感嘆說道。
“請拿穩感音探頭，保持安靜。”通訊器里傳來了伊麗莎白那冷冰冰的話語，“能不能弄清楚靈族的意圖就在此刻了，不要讓我聽到太多不必要的雜音。”
“說的好像你聽的懂一樣。”李頓了頓，隨即有些驚訝的問道：“你聽得懂這些靈族在說什么？”
“廢話，我當然聽得懂，”伊麗莎白頗為不屑的說道：“肌肉都長到腦子里去了嗎？我要是聽不懂他們說什么還抓什么人？連他們的語言都聽不懂又如何拷問情報？難道還要先教他們哥特語？”
“呵，你竟然能夠聽懂靈族人的話語，這可真是了不起。”李發出了由衷的贊嘆，僅僅是地球上英語這門簡單的語言，學習起來就已經讓李頭疼萬分了，更不要說靈族的語言了。
靈族語言很難學習，這是宇宙公認的常識，對于外人來說，除了靈族語言之中最為基本的標志之外，無法理其他任何東西。因為它所引的許多典故直接來自于靈族的精神，神話人物和地點，以及忘卻已久的時代和事件。一般人類旁聽兩個靈族人之間的對話，就有點像剛剛學會寫方塊字的英國人在聽兩個老學究用文言文交談一般，而且這兩個老學究還在文言文中大量的用典，這種狀況別說是英國人了，就算是普通的中國人在缺乏注釋的狀況下也很難弄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么。
沒一會兒，從叢林深處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同樣是靈族的語言，低沉，深邃，充滿了磁性和異樣的誘惑。
被追捕者竟然回答了。
之后叢林外的游俠頭領就這么和隱藏在暗處的逃亡者一唱一和的談了起來。
這場面讓李有些郁悶，辛辛苦苦追蹤了這么久，結果目標在自己面前大大方方的交談，自己竟然聽不懂，實在是太失策了，看來今后要給戰團里安排一下文化語言課程了。
不得已，李只得問道：“那么他們到底是在說什么？弄得和唱歌劇一般。”
伊麗莎白并沒有多說，她直接開始同步翻譯靈族的對話。
“羅西娜.風語，我請求你，請求你快些想起你的過往，想起你是誰！不要忘記你過去的努力，你的堅持，你的夢想。請想起你曾經走過的那些‘道途’，讓你的理智回歸，戰勝你的欲望。羅西娜，我請求你不要在這樣下去了！游俠都曾有過癲狂的日子，但我們終究還是要回歸到道途之上的，墮落的盡頭是永恒的恐怖，想想吧！”
“西露芙，難道你沒有收到我的信函嗎？邀請你來到這里，別無他意，僅為廝殺。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們都行走在陡峭的懸崖之上，一步踏錯，墮入深淵。你我之間縱然有著往日的情誼，那繽紛的色彩也已經在歲月之中消逝殆盡。拿起武器戰斗吧，西露芙。唯有勝者，才能生離此地。”
“在戰斗之前你就已經失敗了，你輸給了你自己，我們為什么會落入到如此艱難的境地？我族過去的災難難道還不足以讓你驚醒？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讓心中的欲念控制了你。做自己的主人，回想起你的‘道途’，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
“從來就沒有什么正確的道路，我們都被騙了，被束縛在奔馳的戰車之上，一生之中唯有戰斗，無法停歇，不得安寧。可經歷了這樣的戰斗之后我們又得到了什么？我想愛，不敢愛；我想恨，不能恨。我熱情如火，我憎惡如毒，我膽小如鼠。我心中有猛虎，卻細嗅薔薇。審視我的心靈吧，親愛的朋友，你應該戰栗。因為那里才是你的本來面目。”
“你墮落了，羅西娜。”
“我只是不屑于掩飾，從此我將不會去理會那些苛刻的教條，要過屬于我的生活。”
“你沒有機會的，色孽終會，不，說不定已經掌控了你。”
“你們誰無法阻止我！”
伊麗莎白的翻譯到了這里便陡然的結束了，通訊器里只留下了沙沙的電子雜音。
李的電子通訊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而中斷了，對此他并不奇怪，因為這變化就發生在他的面前。
那是突然爆發的靈能亂流，靈力有如實質一般的在靈族人的上空匯聚起來，這種特異的力量在天空中形成一道狂亂的漩渦，將空間撕裂開來，露出了世界的另一種面貌。各種絢麗的光芒在漩渦的中心閃爍著，散發著猶如夢幻一般的光芒，那是靈力亂流的源頭，另一個世界——混沌位面的美麗影像，這是一道還未形成的空間裂縫，一扇為完成的門。狂亂的靈能亂流阻擋了電子通訊，可以預計的是，在一到兩天的時間里，整個星球的電子通訊都將被迫中斷。
但就算不用通訊器材，伊麗莎白也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李面前的這股磅礴的靈力，作為一名審判官，她不但精通各種武器，而且也是一名經受過正規訓練的靈能者。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遠方的靈能爆發，然后感嘆對方那強大的力量，可這并沒有讓伊麗莎白有更多的想法，靈族，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每一個靈族人都是操控靈力的好手，他們的文明本身就是建立在靈能之上的。一個無法使用靈能的普通人類根本無法使用靈族的武器。
一個強大的靈族自然能夠爆發出這樣磅礴的靈力，這并非是什么異常的事情。
可是隱約之間，她感覺到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之前靈族兩人間的對話讓她有些不安，比較明確的是兩個靈族人之間有了矛盾，一個批評另一個走錯了路，變得不像自己，另一個決意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受到規則的束縛。然后兩人約了地點，決一生死。
可墮落應該這么解釋嗎？是簡單的背叛，還是更為明確的意義？
難道是如同自己理解一樣的墮落？和混沌的邪魔也有關系？
對于靈族的了解還是太少，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使得伊麗莎白只能依靠猜測去判斷當前的狀況。
但心中總有一種感覺，仿佛是在警告她，這感覺朦朦朧朧，似乎隔著一片迷霧，讓人始終無法清晰的看到。
如果伊麗莎白也看到了李所看的東西，那么她就會明白那種不安的感覺來自于那兒了。
那是來自于異位面的侵襲，混沌的入侵，惡魔的降臨——一旦空間門被完全的打開，那么這一切便會發生在這顆星球之上，想象之中的地獄將會真實的在艾伊翁行星上降臨。雖然李現在還弄不清楚“混沌”生物為什么對這顆行星感興趣，但邪魔們之所以被稱為“混沌”，是因為在大部分人類看來他們本就是缺少理性與邏輯的生物，很多時候這些東西是不是生物都很難說，所以用人類的思想去揣測他們的行為，實在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可遇上這種事，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怎么辦，自然是破壞邪魔的計劃。
可這事情自己一個人干不了，必須求助于專家，要立刻讓褐石要塞里的伊麗莎白了解當前的狀況，對抗異空間的邪魔可是她的老本行。
李一動不動的趴在隱蔽所里，小心翼翼的探查著周圍的動靜，足足等了一個地球時，他才小心翼翼的緩緩后退。
但就在這個時候，樹林突然沙沙的抖動了起來，恍如是疾風掠過樹林，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可李知道這不可能，樹葉的沙沙聲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高低音如此有序的結合，而且最終形成了話語。
風拂過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結果李竟然在這片聲音里清晰的聽到了帝國的哥特語，仿佛就像是整個森林在對李說話一般。
樹林低沉的，緩慢的重復著這一句話：“人類，我知道你在叢林之中，我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們，你也看到一切。現在，我們需要談一談，我正獨自行走在叢林之中，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我期待著你的信任，等待著你出現。”
顯然，某個靈族正在通過這種奇特的方式向李傳遞訊息。
李拿起了狙擊槍，很快的，他就在瞄準鏡里發現了一個靈族，正如她所說的，這名靈族正獨自行走在叢林之中，她就這么挺直了腰，大搖大擺的走在各種顯眼的地方，仿佛擔心對方看不到她一樣。
一個陷阱？或者是一個機會？
兩者的可能性都有，但按照目前的狀況看來，似乎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點。
李仔細觀察了一陣子，好幾次，他已經將靈族的頭顱放到了瞄準鏡的十字準心之間，只要李扣動扳機，就能將這名靈族殺死，可他最終都放棄了。
靈族人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她仍然在林間悠閑的散步。
于是李背起了槍，緩緩的摸了出去，他謹慎的，極有耐心的向著靈族人靠攏，在叢林和隱身裝備的幫助下他如同幽靈一般，無聲的滑過草叢，悄悄的潛到了靈族人的背后。
陡然的，如同毒蛇一般，李猛然一竄而起，一手捏住靈族人的下巴微微抬起，同時另一支手中的匕首適時的抵住了靈族人的喉嚨。
“你好，靈族人，”李低聲說道：“找我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竟然能夠潛行到我的身后，而我卻毫無所覺。你是人類，還是幽靈？”
李輕輕的用匕首割破靈族喉嚨上的護甲，讓刀鋒直抵她的皮膚，“恭維的話，現在才說是不是有些晚了。”
“如果這是我們交談的開始，那么一切都還不算晚，”就算是用哥特語，靈族人的聲調之中都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拿開你的鋒刃吧，人類，我請你出來是用語言交談的，并非是用武器。如果你想殺死我，那么請快些動手，但如果你想了解問題所在，并且解決問題，那么你應該談一談。人類，你應該不會愚蠢到連敵人是誰都弄不清楚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