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爭霸] 戰錘40k之遠東風暴 作者：柳水心 (連載中)

第十一章 心中的惡魔

隨即李所站立的整個世界開始坍塌，剝離，磚石開始落下，房間開始垮塌，牆壁逐漸消散，最後露出了房間之外的天空與大地。

李彷彿毫無重量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俯視著整個世界。

那是門外的世界。

這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平原，大地沒有顏色，因為人類，外星生物，各種異型的屍體和鮮血鋪滿了整個平原，如同一層厚厚的用屍體編製，用鮮血染紅的地毯。

李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驚恐，這場面也太駭人了一點，「這裡是地獄嗎？」李問道。

「不算對，」羅伯特回答說：「可也不算錯，這裡是戰場。等一會在這裡會發生一場戰鬥，敵人強大到我無法想像，所以我必須竭盡全力迎敵，你自己要小心。堅定心中的善念，不要被邪惡所誘惑？邪惡善於誘惑，她的語言之中充滿了毒素，那些邪惡的思想會逐漸腐蝕你的心靈，所以不要相信她的任何話語。」

「邪惡？什麼又是邪惡呢？」一個充滿魅惑的聲音從地下傳來，隨即平原上的屍體還是隆起，最終變成了一座小山丘，在這由屍骸堆積成的山丘頂端，一座六角形的水晶石台從中隆起，石台的中心是一張打造精美的黃金王座，王座之上鑲嵌著閃亮的珠寶。水晶台呈現六角形，每一個角上都放著讓人瞠目結舌的東西：

第一個角上擺滿了各種珍寶，如同小山一般的金幣被隨意堆積著，耀眼閃亮的紅寶石，貓眼石，以及拳頭大小的鑽石散落其間，黃金的雕像佇立其中，這樣的財富足以讓人為之瘋狂。

第二個角上則擺放了一張長桌，長桌上擺滿了豐盛的宴席，醇香的美酒和烤的金黃的嫩肉，新鮮的魚類，香軟的麵包，以及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美食，僅僅看到這豐盛的食物就讓人不由的食指大動，但每隔一會兒，這些食物便會消失，隨即換上一桌更加豐盛更加美味的美食。

第三個角上則是一群被鐵鏈鎖住脖子的少男少女，她們有著白嫩的肌膚，柔軟的身體，火熱的雙唇，她們幾乎有著完美的肉體，每個人都在緩緩做出各種下流的動作，每個身體語言之中都飽含著暗示，她們的身體恍如飢渴的沙漠，她們的每個人的眼神之中都飽含了魅惑的訊息，讓人慾望升騰。

而後面幾個角則在一片迷霧之中，讓人看不清楚。

一個女人出現在了王座之前，她四肢修長，眼神溫和而深邃，她莊嚴而富有魅力，俊美的面容令人沉迷，優雅的舉止則更是讓人瘋狂，她穿著黑色的絲織連衣長裙，長裙稀薄，隱隱能夠看到其中的肉色，這樣稀薄的衣物難以掩住絲綢之下的誘人風光，反而使得她更加的誘人，她坐到了王座之上，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簡單的將世界一分為二，一邊是正義，一邊是邪惡，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太傻了。也只有小孩子看待世界才會如此的單純，一邊是好人，所以另一邊就是壞人。別傻了，任何成年人都清楚，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正義，邪惡，所有的只是中間的灰色，以及各自的利益。羅伯特.李，你說對嗎？」

「邪惡！休想用語言來動搖我。」

「你難道不覺的自己很可笑嗎？羅伯特？躲起來這麼久，用心防構築出一座城堡，躲避我的召喚，摀住耳朵，不聽我的訴求，不與我相見，這麼久了，你一直在躲避，時間漫長到我都記不住是多久了。我如同迷路的孩童一般，苦敲你的大門，可你卻如此狠心，從來不與我相見，可現在我們剛剛見面，你卻又對我說出這些無情的話語來。你是如此的懼怕我，因為你知道我說的才是世界的真相。」

「我必須承認，最初我無法與你抗衡，我心中慾望太多，我害怕自己變得邪惡。」

「快別說那個詞了，讓我想笑，」黑袍女子擺手說道：「自顧自的說什麼邪惡正義的，可這些東西完全無法經受住深層次的思考，完全禁不起推敲，甚至完全不合理。不過我們為什麼要想那些無聊的東西呢？看看王座這邊的財富吧，這燦爛的黃金，這耀眼的珠寶。這是許多凡人耗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財富，但是卻是你應得的，羅伯特，你為帝國出生入死，你的一生都在為帝國奮鬥，你保護人類不受其他外星生物的侵害，你消滅了諸多異族。如果不是你，許許多多的人都會被撕成碎片，或者變成為了某種動物的糞便。可你做了這麼多，結果你得到了什麼呢？除了你那套可笑的鎧甲，你一無所有！」女人搖著頭用充滿了悲痛的聲調繼續說道：「他們什麼都沒有給你，帝國的官員們在家裡花天酒地，他們壓搾著社會的低層人員，秘密金庫裡保存著他們通過貪污得到的常人無法想像的龐大財富。更不要說那些星際執政官了，他們掌控著普通人的生死，能夠隨意處死自己看不慣的人，他們如同發情的野狗一般，能隨意的壓倒在任何女人身上，他們恍如星球上的神靈，不，就算是神靈也遵循著自己的規則，而他們甚至比神靈還要肆無忌憚。不但是他們，還有他們的子孫後代，都將如此，這是依靠血緣而延續的權力，卻又是多麼的荒唐啊。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權力去奴役其他人？你豁出性命所保護的難道就是這些人嗎？」

「這是我的職責，我並非一無所有，在我的崗位上贏得了榮譽，我的心中還有著信念！」

「榮譽？勳章嗎？那些鐵質的小牌牌？算了吧，那不過是些騙人的玩意兒，那東西毫無意義。至於信念，」女人笑了，那笑容好像是大人看著三歲的小孩子所發出的笑容一樣，「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是一無所有！」

「噢？那你又能給我什麼？」

「你想要什麼？財富？我有，看看這裡，」黑袍女人走到一堆金幣之前，雙手捧起了一堆金幣，然後張開雙手，任由金幣從她的指縫之間滑下，落到金幣堆裡發出清脆的叮鐺聲，「聽聽，這是金幣撞擊的聲音，這是多麼的悅耳呵。只要你願意，這些全都是屬於你的，我能給你財富，我甚至能讓你生活在黃金的宮殿之中，就連你用的馬桶也將會是純金的。」

「拙劣的騙術，這些不過是幻象而已，毫無意義。」

「噢，或許吧。它們確實同你認為的真實不太一樣，但是看看這些金子，摸摸這些寶石，我保證它們和你見過的一模一樣，這手感，這質地，還有那清脆的聲響，你能夠得到同樣的滿足感，同樣的享受，那麼又為什麼要去區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呢？」黑袍女人看著羅伯特，而後者卻只是冷冷的笑著，那笑容之中充滿了嘲弄。

她突然停了下來，接著恍然大悟的說道：「噢，不喜歡金錢，對財富沒有興趣。那麼美食呢？嘗嘗這道菜，這是從海底三萬米深處捕捉到的魚，取其最鮮嫩的腹部的一小片肉製成的這一盤，還有這美酒，多麼的香醇，僅僅嗅到這味道就足以讓人迷醉。天啊，人的一生如果沒有享受到這些美食，品嚐到這樣的美酒，那該有多麼的遺憾？」

「我之所以飲食，僅僅只是為了活著，」羅伯特冷聲說道：「而我活著，則是為了跟隨渡鴉，為神皇服務。」

「嘖嘖嘖，真是可憐啊，如此灰暗的人生，你是如何活過這麼些年的？那麼女人？看看這些美麗的少女，她們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聽聽她們的呻吟，她們是多麼的渴望你進入到她們的身體之中啊，男女之間又有多少神奇而又快樂的事情可以去做啊，你可以隨意的擺弄她們，從任何你喜歡的地方進入到她們的身體之中，你會喜歡的，那種滋味，試過一次就會明白。噢噢噢，看看你這表情，臉臭的可怕，難道是不喜歡女人，那麼男人？他們翹起屁股，那開放的小菊花同樣能夠讓你感受到無上的美妙。」

「你這淫婦，閉嘴吧，」羅伯特一抖雙手，銳利的烏鴉之爪噌的一聲從拳套中彈出，他狠狠說道：「這些花招對我沒有用處，我對你那扭曲的虛假的滿足沒有興趣，所以少廢話了，你無法動搖我的心智，拿起你的武器，我們好好的打上一場吧。」

「不喜歡這些人嗎？難道他們不夠美？」女人遺憾的垂下了頭，然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抬起頭，開心說道：「噢，我知道了，」她拍了拍手，從王座之後，又走出了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如何？你的妹妹，你不是想她很久了嗎？當年你是如何一直偷偷注意著她的成長的？你是那麼的想看到她衣著之下的青澀身體，你多少次是一邊幻想著你的妹妹，一邊在床上用手給自己帶來快樂和滿足？噢，雖然結局是那麼的可惜，最後因為可笑的正義，僅僅只是因為可笑的道德觀，你不得不離開她，遠離你的家，踏上不歸的戰場。你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嗎？噢，是的，你想她，想要她，想撫摸她的肉體，佔據她的所有，壓在她的身上，讓她為你痛而流淚，為你愉快而呻吟。你害怕自己會這麼做，所以離開了她。」

一瞬間，羅伯特如同被石化了一般，他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臉上滿是驚恐，隨即又變成了深深的沮喪，最後他咬牙切齒的低吼說道：「不，不可能，這是假的。你騙不了我，你這惡魔！」

第十二章 色孽

可事實是，黑袍女子的話語如同最鋒利的利劍，輕易的擊潰了羅伯特的鎧甲，深深的刺入到了他的心中。

「看看你，可憐的孩子，」黑袍女子離開了王座，走下了水晶的階梯，走到了羅伯特的身前，輕撫著他的頭，如同母親安慰孩子一般的柔聲說道：「你是如此的悲傷，確實，你有悲傷的理由。因為你知道，你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幻象，是假的，你的妹妹早在你奔波於銀河各處剿滅異族之時，就已經死掉了。你參與了一場又一場偉大的戰鬥，將那些威脅人類的敵人消滅，碾碎，屠戮殆盡。可時間仍然在不停的流逝，不會為你，或者你的妹妹而特意停留。你擁有不死不老的軀體，而你的妹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無法抵禦時間的力量。她長大，她衰老，她死去。你知道嗎？你的妹妹也是愛你的，她一生都沒有嫁人，她常常在睡夢之中流淚，她在夢中想到了你，這是她在漫長寒夜之中的唯一安慰。她是那麼的寂寞，在睡前只能幻想著你在她的身旁，然後用手指撫慰自己，獲得虛假的滿足感。但當她度過高峰，睜開眼睛，卻只能感到更加的空虛。」

強壯，冷靜，智慧，如同天神一般從來就是不可戰勝的羅伯特在這一刻轟然倒塌了，他跪倒在地，任由鋒利的烏鴉之爪從他的手上脫落，這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巨人如同篩糠一般的顫抖了起來。

羅伯特幾乎要崩潰了：「不，不對！你說謊！說謊！」，堅硬的動力鎧甲開始從羅伯特的身上脫落，露出了鎧甲之下的身體。

「你知道我的能力，我不會騙你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黑袍女子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繼續說道：「兩個可悲的戀人，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這是多麼的悲慘啊，便是我看到了也心有不忍呢。其實就算你們再一起了，又能如何呢？你們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你們僅僅只是相愛啊，愛難道有錯嗎？所謂的道德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束縛你的累贅罷了，如果沒有它，你就可以和你妹妹在一起了，你們會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可現在，她度過了孤獨的一生，光華的肌膚變成了如同風中的橘皮，她的容顏消逝，她死了，永遠的消失了，你只有遺憾，無法挽回。她的一生，不快樂，很孤獨。」

自責和悔恨如同毒藥，隨著這女人的話語滲入到羅伯特的心中，進入到他的靈魂，「不！！！這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健壯的肉體逐漸萎縮，羅伯特高大的身軀開始縮小。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空中的李也知道事情開始向著不太好的方向滑去。他想大叫，想出聲提醒羅伯特，可當他張開嘴，卻無法發出聲音。恍然間他又想到了進入戰場前羅伯特說的話。

羅伯特似乎早知道了會發生這種狀況，這是屬於導師的戰鬥，他人不能插手，也不應該插手。

「不需要過多的自責，真正傷害你們的，是所謂的道德觀，所謂的正義。為什麼陌生人之間就可以，兄妹之間就不行？完全沒有道理嘛？而且那些貴族比你做的過分多了，關上門，他們甚至願意和自己的寵物交【媾】！」女人循循善誘的說道：「所以你要放鬆自己，讓自己從束縛之中解脫出來，不需要顧忌太多，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喜歡財富了怎麼了？世界上有人不喜歡錢嗎？喜歡吃喝怎麼了？享受美食難道不快樂嗎？喜歡女人的身體又怎麼了？難道做這樣那樣的事情不舒服嗎？既然你喜歡，你快樂，你舒服，那麼又為何要苛求自己呢？為什麼不去享受呢？你付出了一切，結果什麼都沒有得到。到了現在，難道還不能放鬆一下自己嗎？去享受吧！就算你去盡情的享樂，在這裡你所能得到的，與你你所付出的想比起來只不過是千分之一，你應得的更多，所以為什麼不盡力去享受呢？難道這些都不是你應得的嗎？」

「說的，似乎，不錯。」羅伯特艱難的抬起了頭，雙眼直視著黑袍女子，咬牙切齒的繼續說道：「可惜，全是，狗屁！」

同時他如同彈簧一般的從地面彈起，雖然他失去了動力鎧甲，失去了武器，失去了鋼鐵的利爪，身體變得弱小，可烏鴉的利爪仍然深植與信念之中，潛藏在他的身體之裡，鋒利的烏鴉之爪從刺破他拳頭上的肌膚，從他的骨絡之中彈出。

羅伯特的雙手一揮，一道利爪劃過黑袍女子的頭顱，將其整個腦袋切片甩飛，另一隻手緊握成拳猛錘像女人的心臟，在拳還未到的時候利爪就已經刺穿了她的心臟，然後她感受到的是瘋狂的攪動。

只是在一眨眼的時間裡，羅伯特就削掉了女人的頭顱，同時刺穿了她的心臟，並且將其攪成個稀巴爛。

正像羅伯特教導李的那樣，只要有機會將致命的利爪插入敵人的心臟，烏鴉就不會浪費時間在如何撕開對方的胸膛上。

羅伯特一腳踹飛黑袍女子的屍體，同時抽出利爪，咬牙說道：「我說過，你的小花招對我沒有用處，惡魔，現在你也知道痛了吧。我知道你還沒有死，報上你的名字來，讓我們繼續親近親近。」

「真是令人驚歎，本來我以為會很無聊，」黑袍女子的屍體剛剛滾落在地，王座之上，另一個一摸一樣的黑袍女子再次的出現，恍如剛剛殺死的並非是她，「結果卻讓人感到這樣的驚喜，不虧是闇鴉守衛的導師級人物，果然不容小看呢。至於我，我是誰，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同你們這些惡魔可一點都不熟悉。」

「可是我對你卻非常的熟悉，我知道你的每一個香艷的夢境，我知道你的痛苦，你心中的不甘，你的憤怒，你的一切。還猜不到我是誰嗎？在你擋下那道詛咒的時候，我就進入到了你的身體之中，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沒有例外，」她笑了笑說：「有人叫我沙歷士，也有人稱呼我為邪神色孽。但是在這裡，你應該清楚，我並非是什麼其他人，我就是你，我就是羅伯特.李，就像一枚硬幣的正反兩面。邪神的詛咒給予我力量與養分，而你心中的黑暗面則是我生存的土壤，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不分彼此。我知道你所有的慾望，因為感受你心中的怨憤而憤怒，我為你的悲傷而悲傷，因為你快樂而瘋狂。我們雖然分居兩面，卻是一體。我們並非是敵人，而是自己人。」

「你說你是我的另一面？我的心中藏著一頭惡魔？」

「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頭惡魔，只不過看我們如何稱呼它而已。人皆有慾望，試想，一個沒有了慾望的人，一個不會去愛，不會因為嫉妒而恨，不會因為成功而滿足，不會因為寂寞而空虛的人，這個人他沒有感情，如同冰一般的寒冷，這樣的人還能算是人嗎？他的一生又有什麼意義？羅伯特，你崇拜的偽帝將你變成一個只懂得殺戮的機器，僅僅只是為了他那膨脹的野心，變態的征服慾望。而我則希望幫助你找回真正的自己，將你變成一個懂得愛，懂得享受生命的人。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是的，每個人都有慾望，但是卻要區分，是我控制慾望，還是慾望控制我。惡魔，你很狡猾，但仍然無法動搖我的心智，當我走出心防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注定，無論你如何花言巧語都無法改變。」羅伯特一邊說著，一邊向著屍骸山丘頂上的王座走去，他昂著頭，毫不畏懼的踏上了水晶的階梯，一步步向上，走的沉穩而堅定。

「真是荒唐，我說過了，我就是你，你又怎麼可能能夠殺的死我？我們是一體的。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每一次你將利刃插入我的胸膛，你自己就會被削弱一分。我死，就是你死！」

「那麼就讓我一同去死吧！」羅伯特怒吼著，開始加速，他在水晶的階梯上狂奔，對於唾手可得的金幣和美食視而不見，當美麗的裸體少年少女擋住他的去路時，他便揮動利爪，將這些美麗的東西給斬成幾段。

直到那個被羅伯特稱為妹妹的少女站到他的面前，他的利爪才停止了下來。

「哥哥！求你，不要。你好可怕，變得我不認識了，求你，回來吧。變回成那個愛我的哥哥吧！」妹妹哭著懇求說道。

「真是像啊，」羅伯特仔細的看著這個女人的面容，歎息說道：「可惜你不是。」隨即雙拳刺出，利爪向前，深深刺入她的胸膛，左右用力一撕，便輕鬆的將她徹底撕裂！血液和殘肢撒了一地，妹妹的頭顱從水晶的台階上咚咚的滾了下去。

羅伯特看都沒有看一眼，他繼續向前。

「天啊，看看你的恐怖模樣，就連你的妹妹你都能親手殺死，」黑袍女人搖頭惋惜說道：「現在，我和你，誰才更像是惡魔呢？回頭吧！羅伯特，還有機會！」

話音剛落，羅伯特便猛衝上去，利爪便從她的眼中插入，鋒利的爪子從其後顱透出。然後利爪向下，輕鬆的分割著她的身體，就像是在她的身體上劃線一般，就這麼一直從其頭顱開始，從她的雙腿之間割出。

四十千年


第十三章 勝利或死亡

眨眼之間，羅伯特第二次將惡魔殺死。他甩了甩鋼爪上的鮮血，對著屍體說道：「而你，惡魔，你一丁點的機會也沒有。」

「可惜，真是，我本不想如同野蠻人一樣動用武力的，這是你逼我的，羅伯特！」

大地之上的屍骸一個個的站立了起來，他們全都變成了她的樣子，色孽的模樣，手持著各種武器蜂擁衝向羅伯特，而然沒有一人是他的對手，羅伯特一瞬間回到了最佳的狀態，利爪翻飛，最後變成了一道銀色的殘影，將身邊的敵人全部殺死。只能看到殘肢與血水四散飛濺，無數個色孽被割碎，被殺死，她們倒下了，但更多的卻又站了起來。

戰鬥便這樣開始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終結，恍如永恆的修羅場，時間失去了意義，唯有永遠的戰鬥，沒人知道這樣的屠殺持續了多久，在李看來，幾乎大地之上所有的屍體都站起來過一次，然後又被重新肢解放倒了。

到了這個時候，戰鬥似乎才告一段落。

站在屍骸之上的羅伯特恍如惡魔一般，渾身浴血，整個人散發出凌厲的殺氣，「永遠別想打敗我！惡魔！」他高聲吼叫著，「這裡是我的心靈，是我的地盤，在這裡，我是無敵的！我已經厭倦了你的這些小花招，出來，我們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場。」

「你是個瘋子，」她從屍骸之中爬出，此時，她的臉上的莊嚴和優雅全都消失不見，僅僅只剩下猙獰和憤恨，「你是不可能打敗我的，我就是你，我知道你所有的武技，你的每一場戰鬥。一個人，怎麼能打敗他自己！」

「那麼來吧，」羅伯特舉起了雙爪，「讓我感受下，我究竟有多麼強。」

「哈，」她笑了，「你並不聰明，可真的很強。」她舉起了雙手，指甲詭異的開始生長，最後泛出金屬的光芒。

她清楚的知道羅伯特的每一次攻擊，他的招式，他的想法，他的戰鬥模式。他也同樣，兩人都太瞭解對方了，因為他們就是同一個人。普通的戰鬥對於兩人來說幾乎失去了意義，如果按照一般的方式去戰鬥，他們永遠無法傷害到對方，所以兩人都在第一時間裡選擇了最殘酷的戰鬥方式。

在沒有更多的話語了，兩人猛的衝向了對方，然後撞在了一起。

羅伯特一拳轟出，這一拳是如此的有力，烏鴉之爪輕易的刺穿了她的胸膛，就連拳頭也錘進了她的胸膛，然後羅伯特就用這一隻手將她緊緊的扣住。而對方也作出了同樣的事情，她那鋒利的爪子如同利刃，一隻手輕易的就刺入到了羅伯特的胸膛之中，緊緊的握住了羅伯特的一根肋骨。

兩人的左手相互刺入到了對方的右胸膛，然後相互的將對方固定住了。

之後便是猛烈的相互攻擊，他用爪子刺著，割著，攪動著，試圖將對方變成一堆爛肉；而她則用爪子挖著，刺著，掏著，幾乎想要把對方的血肉全都掏乾淨。就這麼兩人緊靠在一起，不閃躲，不停止，只是猛烈不停的攻擊著對方，用拳，用爪，用腿，用膝蓋，用牙齒，用額頭，如同一對最痛恨的仇人一般拚死搏殺。他們在用最慘烈的方式戰鬥，鮮血與肉塊不斷的從兩人的身上飛濺而出，沉悶的撞擊彼起此伏，李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著兩人的戰鬥，恍如僅僅只過去了幾分鐘，又漫長的如同幾萬年。兩人的攻擊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無力。

「停，停手把，羅伯特，我要求你，不，我請求你停下，不能這麼繼續下去，」惡魔虛弱的叫喊著：「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那個偽帝給了你什麼，讓你變得如此瘋狂？」

可羅伯特並不回答，他只是機械的舉起手臂，猛地錘了過去，烏鴉的利爪將敵人穿透。

「別，求你，懇求你，停下，停下吧。羅伯特，你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呢？為什麼又要這麼現實呢？死掉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如果你能夠妥協，你就能夠得到永恆的快樂，就算是虛假的又如何呢？在你的感官之中，那些美食，女人，金錢將同真實毫無區別，你會很快樂的。」

奮力的舉起手臂，烏鴉的利爪將敵人穿透。

「想一想，想一想吧！哪個更可怕——是夢境永不醒轉，或是永遠清醒無夢？」

緩慢的舉起手臂，烏鴉的利爪將敵人穿透。

「你真是頑固，是我見過最難纏，最頑固的傢伙了。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呢？現實是那麼的恐怖，黑暗，血腥，讓人痛苦，那樣的現實不要也罷。」

艱難的舉起手臂，烏鴉的利爪將敵人穿透。

「你也很累了，我知道，你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人，雖然偽帝將你改造成只懂得戰鬥的武器，但你的內心仍然是人，你疲倦，你累了，那麼不妨休息一下吧。」

他努力了三次，或者是四次，最終舉起手臂，烏鴉的利爪將敵人穿透，兩人卻同時倒下。

「哈，最後，還是，還是我贏了。」羅伯特躺在屍骸之上，身體如同破布一般殘缺不全，他喉嚨裡咳著血，卻還在笑：「果然最強的敵人就是自己啊，我可從沒有在同一個傢伙身上插這麼多下，我可真是強的一塌糊塗。」

「我死了，你也不能活。靈魂即將消散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說勝利了。」另一邊，她卻站了起來，她身體上的傷痕更加駭人，恍如被放到攪拌機裡攪動過一般，但令人驚愕的是，她的傷痕卻在以一種極快的方式恢復著。

可羅伯特卻不害怕，他神色平靜，「你不懂的，惡魔是不會明白一個阿斯塔爾特修士的，我們放棄常人的一切生活，就是為了保護人類。阿斯塔爾特是奉獻，是犧牲，而不是獲得或者佔有。」

「所以你犧牲了自己，連帶著拉上我，」她笑了起來，笑容異常詭異，「然後你那可笑的徒弟就能繼承你的身體以及你的遺志，繼續為那偽帝服務？」

「你，你是怎麼知道他的。」

「哈哈哈哈哈，我說過，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沒有例外，」她笑的很燦爛，「嘖嘖嘖，看看你這驚恐的模樣，我當然是從最開始就知道了，你那可憐的小徒弟和你可不一樣，他不過是個普通人，你以為他能夠抵擋那些誘惑嗎？金錢，美食，【淫】欲，主宰，虛榮，頹墮。六環能夠滿足所有人，他無法抵抗那種慾望，他遲早會墮落。這一局，你贏了。我將隨你一同消散，可是遊戲才剛剛開始，而你卻再也看不到了。」

「我相信他，他是我最好的學徒，雖然他不可避免的有著各種慾望，但他是個善良的人，」羅伯特咳著血說道：「李，保住你的這份善良，永遠不要失去它。」

惡魔的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他突然對著羅伯特大聲的咆哮了起來，「那你又得到了什麼！是的，你贏了，可我們又從這勝利之中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一無所有，然後就這麼死去！為何要如此苛責自己，為何我們就不能獲得哪些美好的東西！」

「我得到了什麼？」羅伯特笑了起來，「我何曾苛責過自己？我只是知道自己的位置。我是闇鴉的一員，我是戰鬥導師。現在，我得到了最好的結局，真是幸運呢，『勝利或者死亡』，我們闇鴉的箴言，我們闇鴉的戰吼，而這一次我能夠同時擁有了兩個，對於闇鴉來說，有什麼能比這個結局更好的呢？」

兩人的身影開始逐漸變淡，「李，我的小朋友，」她抬起了頭，看向了李。她是羅伯特，又是邪神色孽，李並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惡魔精通謊言的藝術，你從來不知道她的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但不管她是什麼，她都要消散了。

但是此刻，她既不遺憾，也不悲傷，也不憤怒，恍若即將消散的並非是她，對於失敗也完全沒放在心上，好像僅僅只玩了一場愉快的遊戲，現在遊戲結束，輸贏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在這一刻，身為惡魔的她恍如變的崇高，神聖了起來，她不再是單純的羅伯特的黑暗面，而是某種更為特別的存在。

她就這麼平靜的笑著看像虛空中的李：「我記住了你的樣子，人類的靈魂，我會等著你的，在歡愉神殿裡。那裡能夠滿足你所有的慾望，你將會得到永恆的快樂。我相信你不會像你的導師一樣的愚蠢。善良，道德什麼的，喔，僅僅提到這些詞語就顯得很愚蠢。我很想和你多談談，告訴你如何才能變得更加聰明一些，如何才能看清這醜惡世界的本質。但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歡愉的時間總是如此的短暫，分別的時候到了，詛咒的惡靈終將消散，我將逝去，但黑暗的力量將會留下。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它的珍貴遠超你的想像。李，善用這些力量，善待你自己，不要被毫無意義的東西束縛了。記住，沒有什麼比讓自己感到快樂更加重要了。」

隨即，羅伯特和她就這麼消逝在了空氣之中，整個世界開始崩潰。

第十四章 聖靈甦醒

太陽溫和的照射在大地之上，成群的白鴿從銀白色的廣場上空飛過，水柱從噴泉之中衝向高空，散落開來，在這個休息的日子裡就連落下的水花都是歡樂的。

這是一個春季，不久之前帝國剛剛度過了第四十個千年，帝都剛剛進過了一場盛大的遊行與狂歡，狂歡的氣息已經逐漸消退而去，但歡樂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空氣之中。

從宇宙各地遠道而來的貴族們參加了這場盛大的儀式，而在慶祝活動之後，則是屬於貴族們的自由時間了，他們有的抓緊了機會在帝都的各個部門之中為了前途以及自身的利益活動著；有的則作為虔誠的信徒在大聖堂之中誠心祈禱，高唱聖歌，激動流淚；而更多的貴族則只是盡情的享受，畢竟對於這些分佈在銀河系各個角落的貴族來說來到地球的機會並不會太多，此時他們在人類偉大的發源地，整個帝國的心臟之中盡情的暢遊。

地球並不僅僅只是帝國政治的中心，同樣也是宗教的中心，在地球之上有著教廷樞機會議，這是信徒們心中公認的宗教核心地，雖然在奧菲莉亞七號星上存在著教廷輔佐會議，一個同教廷樞機會議對等存在的宗教機構，但是千萬年來來的慣性仍然讓人們認為地球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宗教的核心。

更何況吾皇也在地球上。

所以不論是堅定的信徒，還是那些信仰並不是那麼堅定的泛信徒來到地球之後多半都會參觀那些宏偉的宗教建築。

那些宏大到足以讓星際飛船在其中穿梭的大教堂是如此的巨大，簡直就像是為傳說中的巨人建造的居所，僅僅是遠遠看去就讓人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大教堂之上是繁多的細塔式的建築，各種立式的英雄雕塑裝飾著教堂的頂端，以及那些充滿了大街小巷之上的浮雕壁畫，還有那些帶著歲月滄桑的古老建築，所有的這些都是地球之上不容錯過的景色。

當然，還有帝國的聖靈堂。

就算是帝國之中腐朽的貴族，也樂於帶著他們的孩子或者後輩們來到聖靈堂之中參觀，這是一個塑造正確人身觀的好地方，帝國的一些學院甚至定期組織學生們來到這裡參觀，讓孩子們聆聽聖堂的僕從們講述那些英雄的事跡，述說著那些傳奇年代留下了神奇故事。聖靈堂的外堂是一座黑色的充滿魅力的哥特式建築，聖堂外的牆壁之上刻滿了英雄們在為帝國浴血奮戰的場景，遊客們在導遊的帶領之下排成長龍，有序的進入到聖靈堂之中，而每當他們到達一個景點的時候，就會有僕從為他們講解那些最為精彩的英雄的故事以及最為激烈的戰鬥。

從羅伯特.李在戰場之上被詛咒擊中倒下，一直到現在，銀河已經度過了九個千年了，在這九千年之中帝國在皇帝的庇護下度過一場又一場的狂風暴雨，曾經有過一段黑暗的日子，帝國的大廈搖搖欲墜，但終究帝國仍然沒有在風雨之中倒下，帝國挺了過了各種危難，現在更是進入到了一個相對緩和的時期，帝國內部的政治局勢相對平穩，國力逐漸恢復。而且暫時也沒有大規模的對外戰爭，生活在此時的帝國人民無疑是幸福的，他們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快樂。

現如今的帝國聖靈堂早已經不單單只是存放英靈身體的地方了，存放著英雄身軀的古老聖堂作為內堂，一般情況並不會允許參觀者進入，而在內堂之外，重新修建起了雄偉美觀的外堂，外堂的作用則是供給民眾參觀。

突然之間，就在這充滿了遊人的聖堂之中響起了一種奇妙的鐘聲，這鐘聲如此的雄渾，如此的古老，鐘聲並沒有通過任何電子器械的擴音，卻輕易的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大部分的遊人都愣住了，他們紛紛開始尋找鐘聲的來源，而那些負責講解的僕從則是一臉的茫然，他們同樣不清楚是哪兒的鐘聲敲響了。

就在驚愕和茫然之中，僕從們突然看到從房間裡狂奔而出的大祭司，此刻這位負責外堂事物的大祭司完全不顧自身的形象，他的身上仍然穿著睡袍，有著華麗裝飾的頭冠被他夾在腋下，他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這麼打著赤腳從祭師的休息區狂奔而出，穿過有著眾多遊客的景點區，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下向著內堂狂奔而去。

而此時聖靈堂的內堂同樣亂作一團，牧師們有的驚慌失措，有的則激動的漲紅了臉，就連掌管聖靈堂的主教也難以遏制的露出了激動的神情。

這些聖職者之所以這樣，那是因為他們都清楚這鐘聲的意義。

聖靈堂之中被敲響的是「甦醒之鍾」，當這口鍾每一次被敲響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名聖靈的回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那些曾經叱吒風雲的英雄們進入到聖靈堂的棺木之中以後，便極難再走出去了，同死了沒什麼太大區別。而在近九千年的歷史之中聖靈堂的鐘聲也僅僅只被敲響過三次而已，而每一次鐘聲敲響的時候，就代表著一段傳奇的復活，或者是一段傳奇的徹底死去。

此時，執掌聖靈堂內堂的大主教正跪在一間特殊的禮堂之中，主教的口中不斷的詠念著禱言，他衷心的讚美著皇帝，讚美著奇跡再一次的發生，能夠在任內聽到「甦醒之鍾」的敲響，對於主教來說也是一件難得的幸事。

古老的機械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不一會兒，一句銀色的棺木就被機械臂運送到了這間特殊的禮堂之裡。完成了祈禱的主角摘下了他脖頸上的一把古老的金色鑰匙，把這枚金鑰匙交給了他身邊的一名機械僕從，機械僕從恭敬的彎下腰，雙手接過了金鑰匙，走到了銀質的棺材之前，用他最溫柔的動作打開了棺材。

棺材之中躺著一名俊美的少年，他看起來是如此的年輕，彷彿十八歲的模樣，而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主教卻看到了他眼中深層的滄桑與疲倦。

「我是掌管聖靈堂的主教，伊斯特，在您沉睡期間我便是侍奉您的僕人，在此恭迎閣下歸來。」主教躬身說道：「我能有幸得知閣下的名字嗎？」

「唔，」少年從銀質棺木之中坐起身來，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隨即張開了嘴巴，用略帶沙啞的嗓音以及並不熟練的古老的哥特語說出了一個名字：「羅伯特.李。」

主角身後的一名牧師隨即在一張單目上打上了一個勾，這便是甦醒過程正常。

從沉睡之中醒來的自然不是原本的羅伯特.李，而是穿越之後的李某，只不過當他的導師消失的那一刻起，李某便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這個世界之中僅僅只剩下繼承了羅伯特的名字的李，他發誓將不負這個榮譽的名字。

而現在，卻只是開始，最開始的第一步，羅伯特.李有些笨拙的從銀質的棺材之中走了出來，搖晃的邁出了第一步，一隻腳踏在冰涼並且光滑地板發出了「啪」的聲響。一名僕從急忙的走到了李的身邊，想要攙扶他，結果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推開。

「我乃闇鴉的近戰導師羅伯特，我不需要他人幫助。」羅伯特.李說道：「讓開，不論如何，我都不至於需要人攙扶行走。」

第十五章 審查

隨著李的甦醒，最初為聖靈堂而設下的一套古老的系統也有條不紊的開始運行了起來。

先被迅速建立起來的是一整套隔離系統，一個巨大的塑膠充氣囊形成的房間將李完全同外界分割開來，然後各種醫療器械以及機械僕從陸續進入到了這間禮堂之中，緊接著便是意料之中的繁雜的身體檢查。

先要確定的是李經過九千年的沉睡之後，身上並沒有帶著某種古老的病菌。

雖然這個時代醫療系統還算發達，但細菌與疾病仍然漂浮在空氣之中，這些細小的東西無所不在。好在帝國已經建立起了一個完成了的疾病預防體系，不論是如同李這樣的遠古甦醒者，還是從遠方星球前來的遊客，首先要面對的便是這套系統。

只不過對於李的檢查要格外嚴密一些，畢竟涉及到九千年的時間，而且李曾經還是一名被遭受到可怕詛咒的人，沒人知道邪神會不會在他的身體之中放置一些恐怖的玩意。

整整一周的時間，李都在醫療人員的幫助下與各種檢查器械周旋，不斷的抽血，測試，問答，最後兩天甚至來了兩個神職人員，他們替換了所有的醫療工作人員，充氣的隔離大房間被帶走，醫療器械也隨之不見，房間又變成了那件禮堂。

但李卻明確的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

李坐在椅子之上，他面對著一張長桌，而兩名神職人員則坐在長桌之後，在他們的身後的牆壁紙上是帝國的雙頭鷹徽章，以及和雙頭鷹徽章並排放置的十字架。

粗暴的提問不斷的出現，兩名神職人員毫不客氣的審問著李他過去的一切，懷疑李說的一切話語，他們不間斷的詢問著他的信仰，重複的確定他對皇帝的忠誠。

「這是幹什麼，」李終於無法遏制的發怒了：「身體與疾病檢查我能夠理解，畢竟我睡了九千年，誰知道同我一起沉睡的有些什麼可怕的東西？一些反應與智商測試我也能理解，你們要確定我睡了這麼久之後，我的腦子沒有被損壞，但現在這是什麼，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人？他們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問的問題實在是讓我難以接受！難道你們以為我是敵人嗎？把我當做敵人來審問？」

突然李身側的大門被打開，一個身穿著黑色長袍，頭部影藏在兜帽的黑色陰影之中的人走進了房間，「請你不要責怪他們，李，他們如此對待你，並非是他們的本意。你曾經的做為我們都熟讀過，你是我們帝國的榮耀。」

「那這兩個傢伙在做什麼？他們在將我當做犯人一樣審問！」

「那是他們的工作，這兩位是審判官，而我，擁有這裡的最高職權，我是審判官伊麗莎白。」這麼說著，伊麗莎白主動拉下了她的兜帽，露出了她的真容。

「啊噢，」李俏皮的吹了一聲口哨。這是一個漂亮妞，金色的長髮，碧藍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不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這都是一個金髮美女。只不過這個女人的面容太過嚴肅了一些，她的嘴唇緊緊的抿著，冷漠與高傲毫不掩飾的掛著嘴邊，她那藍色的眼睛之中沒有一絲溫度，恍如千年的寒冰一般，僅僅被她那藍色的眼睛看到李的皮膚上就感到了冰冷。

那並非是正常的看人的眼光，而像是審視一個物件，看待一個死物，以及那毫不掩飾的仇視。

「真是輕佻的行為，」審判官伊麗莎白的聲音冷漠並且沒有一絲的情感，就如同寒冷的宇宙一般，「如果我是你，我就絕對不會對著一名審判官吹口哨，你無疑是在自殺。」

「嘿，在你對我說一些很可怕很嚇人的話語之前，我能否知道你們到底是誰？是屬於帝國那個機構的？」李攤開雙手說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你們的曾曾曾曾祖父出生之前我就已經是皇帝的騎士，闇鴉守衛團的導師了。你們有何資在此格審問我？」

審判官伊麗莎白楞了楞，隨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倒是我們的疏忽了。我原本以為我們的機構全宇宙都聽聞過，卻沒想到……」說到這裡，嚴肅的美人的嘴角微微的翹了翹，那是一個諷刺的笑容，坐在李對面的兩名神職人員也適時的附和著笑了起來，「好了，首先我還是為你自我介紹一下把，我們是由兩個審判庭的審判者所組成的審判團，這兩位都是出色的審判員，來自於異端審判庭，而我來自於惡魔審判庭，同時也是這一臨時團體的領導，這一次的審判官。」

「抱歉，我從未聽說過這個組織。審判庭，聽起來像是一個法律機構。」

「九千年可是很長的時間，在這九千年之中帝國發生了很多的變化，想來閣下您需要時間慢慢去適應。當然，這是在您通過了我們的審核之後的事情。」審判官伊麗莎白說道：「為了取得您的合作，我想我們有必要給你大略的介紹一下審判庭，異端審判庭是負責對付背叛皇帝者的，他們將審核您的忠誠，而惡魔審判庭則對付那些來自於混沌的惡魔，我負責查看您是否被混沌所污染。」

「我曾經為了保衛皇帝，在地球之上與混沌敵人殊死搏鬥，我用我的身體為聖吉列斯擋下了敵人的攻擊，我榮譽的倒在了戰場之上，而現在當我醒來的時候卻要被當做敵人對待。你們當我是那些背棄皇帝的叛徒？或者是那些混沌的惡魔？」李表現的十分激動，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來自於恐懼，他拍著桌子大吼道，「別開玩笑了，混沌惡魔還需要審判嗎？那些被混沌污染的傢伙僅僅從外表上就能看得出來。」

伊麗莎白不為所動，她仍然用冰冷的聲音問道：「羅伯特大人，您對混沌惡魔瞭解多少？」

「不太多，」李氣鼓鼓的坐下說道：「我也不需要瞭解太多，他們脖子是弱點，被重傷之後也會死掉，這些已經足夠讓我輕易的殺死他們了。」

「那就是一無所知了。」審判官伊麗莎略微提高的聲調說道：「事實上，自從那次大叛亂之後，帝國就長期的處於一種不穩定的狀況，我們帝國的最為主要的敵人便是那些來自於混沌的惡魔生物，他們污染了一半的星級戰士，在何露斯失敗之後他們退回到了混沌之眼裡，繼續對抗著我們偉大的帝國，從您最後參與的那場戰爭，一直到現在，那些混沌的軍隊依然存在。您明白嗎？」

李某有些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您其實不明白，這些被混沌所污染的混蛋對抗了帝國整整九千年，在您沉睡的九千年之中他們一直同帝國的軍團保持著小規模的戰爭，偶爾還會有大規模的衝突，但這都不是惡魔最可怕的地方，他們的可怕在於混沌的觸碰能夠使得一些意志並不那麼堅定的人發生墮落，他們將會被混沌的惡魔所誘惑，然後被控制。混沌生來狡詐，一個人不可能真正的看清這些惡魔的真實意圖，除非他能夠看穿表象。當然，大部分的惡魔都已他們的本來面目出現，他們面目猙獰，醜陋，僅僅從外表就能清楚的分辨出來，」審判官伊麗莎白一邊走，一邊說著，說道這裡，她頓了頓，才看著李，換上了一副深惡痛絕的語氣說道：「但是，卻有一些狡猾的惡魔會偽裝成帝國的工作人員，他們會潛伏在人類的身體裡，大腦裡，隱藏在我們之中，偽裝成我們的朋友。」接著，她用宣誓一般的語氣激昂的說道：「所以對於我們來說，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我將不遺餘力的剷除惡魔，直到所有的混沌的奴僕都被淨化。」

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聽起來我們的敵人很狡猾。」

「再狡猾的獵物都無法逃脫獵人的追捕，」審判官伊麗莎白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就像是在看一個具有巨大價值的獵物一般，「而你，曾經被色孽的詛咒觸碰過，太過於明顯了，就連你的外形也因為詛咒而改變了，那詛咒將你從一名星際戰士，變成了一個小白臉。神皇在上，我最討厭的就是小白臉了。算了，不管怎麼說，你被混沌詛咒過，或許詛咒已經改變了你，那詛咒使得你的身體之中隱藏著一個惡魔，或許你就是一頭惡魔，只不過披著羅伯特.李的皮而已。」

「哐」的一聲巨響，這個在審判官眼裡其貌不揚的小白臉，一拳就把面前的金屬長桌砸得塌陷了下去。

「你這個混蛋！」李一臉憤怒的看著這個女人問道：「你到底有什麼資格這麼指責我？用這樣的話語去挑釁一名闇鴉守衛團的導師？你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嗎？是的，我確實被詛咒打中了，但那又怎樣？我現在已經康復了，詛咒早已經消散了，我仍然是闇鴉戰團的導師。而你竟然膽敢隨隨便便的在我面前說出這種話語，這可是十分嚴肅的指控，可你竟然或許，或許，或許……的，難道你全憑猜測就如此草率的做出這樣駭人聽聞的指控？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

第十六章 伊麗莎白

「只要是混沌污染之處，我便有絕對的權力。」伊麗莎白看著塌陷的長桌，只是略微的挑了挑眉毛，便繼續說道：「在此我凌駕於帝國的任何法律之上，你所有的權利都將放置一邊，直至審判之後確定了你的純淨，那些權利才會回到你的身上。而之前你所說的那些功績，你曾經的作為，你對帝國的貢獻，以及你的身份地位，所有的這些，對於我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順道一說，闇鴉守衛團早已經沒了，你的身份沒有意義。」

「怎麼可能，」李大驚失色「渡鴉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事實上，正是渡鴉造成了這一切，大反叛之後闇鴉守衛團幾乎被全滅，渡鴉雖然很厲害，但也無法讓你的戰團恢復到鼎盛時期，而且傳聞中闇鴉守衛的手術存在很大的缺陷，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伊麗莎白看著李說道：「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百分之一是個什麼樣的數字？那能夠說是手術嗎？簡直就像是屠殺一樣。合適的新兵本就不多，他們其中的大部分還要死在手術中，之後闇鴉守衛更是被拆分了開來。在那之後渡鴉也失蹤了。現在幾乎聽不到闇鴉老團的活動消息，你覺得它的下場是如何的呢？」

李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在他的記憶之中闇鴉守衛是那樣的強大，在參與過無數的如同史詩一般的戰役，經受住了無數殘酷的考驗。記憶裡，在銀河裡還沒有什麼生物能夠攔住烏鴉的利爪，勝利或死亡，這是闇鴉的箴言，而在殘酷的戰鬥之中闇鴉一直沒有死去，這就是因為他們一直在獲得勝利。戰團的創建者渡鴉更是如同神一般的人物，高尚，正直，聰慧，羅伯特能想到的所有褒義詞都能用到渡鴉的身上，他對渡鴉的尊崇甚至超過了神聖的皇帝。

李絕不相信這樣強大的闇鴉會就這麼消亡，可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呢？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僅僅是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就足夠使它滅亡了。百分之一，這是怎樣可怕的一個數字，這代表著闇鴉守衛極難得到新兵補充，而戰爭總是會伴隨著消耗的。當補充追趕不上它的消耗之時，便代表著這個戰鬥團體的消亡。

況且渡鴉也失蹤了。

李垂下了頭，無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伊麗莎白很滿意她的言語對李造成的傷害，於是她決定趁勝追擊：「實話對你說把，如果不是顧及到你之前的功績，我們對你的審判絕對不會僅僅停留在粗暴的言辭之上的，審判庭精通各種殘酷的拷問，那是您不會想去嘗試的東西。您只需要明白，那是您無法想像的殘酷。所以我希望您能聰明的配合我們的審判。要知道，一旦我們認定了您已經被混沌給污染了，那麼等待您的就將會是淨化。」

「淨化？」

「當然是被燒成灰燼。而且你應當知道，所謂的『認定您已經被混沌給污染了』這個結論，其實並不需要什麼太多的證據，只要我確信您被混沌給污染了，那麼你就是被污染了，我只需要隨便的找一個過得去的理由就行，比如，唔，比如你這張俊美的臉，顯然你被詛咒改變了，你的臉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的臉原來更黑一些的，皮膚也沒這麼光滑，」李摸著自己臉有些底氣不足的說道：「我也不太喜歡自己現在的這副樣子，可誰讓我九千年沒見陽光了呢。」

審判官伊麗莎白冷笑的看著李，她自己觀察著李臉上的表情，可惜，她沒有在這張俊美的臉上發現恐懼，驚慌，以及其他更加有趣的表情。

對自己的生死並不太在意，但是因為戰團的消息卻表現出了比較明顯的沮喪。典型的阿斯塔爾特修士的行為，一時之間伊麗莎白也對自己的判定有了一些懷疑。

所以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換上了一副稍微溫柔的語氣繼續說道：「所以，您最初對我的口哨聲就是極其不明智的，任何被審判的人員都會懂得去尊敬他的審判官。而且你要知道，色孽的本質就是貪圖享樂，縱情聲色。你的輕佻行為會作為您墮落的證物之一，你最初的表現我會詳細的記錄下來，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會因為這個被決定。」

李大張著嘴巴，不敢相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很有可能因為吹了一聲口哨，以及我的臉長得比較白而被燒死？」

「很有可能，」伊麗莎白認真的說道：「因為我來自於惡魔審判庭，我有這個權力。」

這也太荒唐了一點，李還能說什麼呢？他只得暫且放下一些自尊和榮譽，配合著這些審判員的工作。事實上對於李來說這並不會太困難，雖然他同樣重視榮譽，但是卻還沒有到達前羅伯特.李的那個高度。

李和他的導師在一起可是有九千年的時間，他非常的清楚，醒來之前的那個羅伯特.李，可是真正的以「榮譽即吾命」作為自己人生信條之一的狂熱分子，他也是一名受人尊敬的真正的騎士，對於那個人來說，即使面對死亡，他也不會做出任何有損戰團榮譽的事情來的。

而李則要隨便許多，榮譽這種東西多一些自然不錯，但是要自己為了一兩句口號，或者是為了一塊「鐵牌牌」就放棄自己的性命，那可是絕對不行的。事實上李的這種思想其實很危險，如果他人善意的去看待它，那麼就能說此人心胸豁達，懂得變通。但如果嚴格的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來說明，那就是一個並不是那麼看重榮譽，而且對於皇帝的忠誠值得懷疑——前者足以讓李遠離帝國的大部分行政機與權力構了，而後者則會確確實實的讓李處在非常危險的境地。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次的調查團的重點並不是在「李是否有背叛皇帝的嫌疑」，就連調查團之中來自於異端審判庭的兩位審判員對此都沒有懷疑——這簡直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從夢幻一般的傳奇年代甦醒的戰鬥英雄怎麼可能會背叛皇帝呢？當然，根據文獻記載，這些人可能對於皇帝的忠誠也不像自己那麼虔誠，直到現在也有不少星際陸戰團也是這個調調，他們忠誠於皇帝，卻並非是虔誠的信仰皇帝。知識淵博的審判員都清楚這是歷史和文化造成的斷層，所以他們對於李的表現沒有任何懷疑。

那些出自這兩位審判員口中的粗暴的言辭，尖銳的提問，所有的這些卻都是來自於審判官伊麗莎白的授意。

「越是狡猾的惡魔便越是軟弱，狡猾讓他們變得更加的聰明，而聰明從某種角度上說同懦弱是近義詞。特別對於來自於『色孽』惡魔來說更是如此，他們的本質就是縱情聲色，貪圖享樂。所以當那些來自混沌的雜種發現自己身處在人類的心臟區域，在地球之上，發現他很快就遇到的他的剋星，來自於惡魔審判庭的我，發現他的行蹤已經暴露，身份已經開始被懷疑的時候，他就會害怕，就會恐懼，然後就會露出破綻。所以我需要你們在開始就用言語打擊他，刺破他那薄弱的防禦，讓他恐懼，讓他憤怒，使他失去常態，然後我會仔細的觀察，並且做出判斷。」

一名審判員當時便不悅的說道：「這麼聽起來您已經確定了我們醒來的英雄已經被混沌給污染了？」

「並非是確定，是假設。我先會假設他已經被混沌所污染，他現在已經是一名狡猾的敵人，我會千方百計的揭穿他的假面具，我是很公平的，我會給他機會，在這個過程之中他能夠通過出色的表現來扭轉我的判斷。」伊麗莎白補充說道：「這不但是我的處事方法，同時也是惡魔審判庭的做法。」

「有罪定論！」來自於異端審判庭的審判員對此感到有些不太適應，雖然同為審判庭，但是兩個審判庭的行為方式截然不同。

「是的，不論他是誰？寧可錯殺千萬，也絕不放過一個。」

在見到李之前，審判官與兩名審判員就對可能會出現的狀況作出了諸多的判斷，並且仔細的篩選了問題。伊麗莎白從最開始就在房間之外觀察著李——那是一種古老的方式，一面單面反光的玻璃，使得伊麗莎白能夠清楚的看到房間之中發生的事情，而李卻只能看到玻璃之中的自己。

可是真正當審判開始的時候，事情卻進行的並不那麼順利。這個名為李的近戰大師比想像之中的要聰明的多，至少他並不是伊麗莎白想像之中的那種連大腦裡都長滿肌肉的星際戰士，李更像是一名沉穩的指揮官，他洞察力強，言辭鋒利，沉著冷靜。即便是面對著讓伊麗莎白都感到過分的詰問的時候，他也沒有失去自己的冷靜。

是的，他確實因為那些問題而生氣了，惱火了，但是他並沒有因為怒火而昏了頭，他只是壓下怒火，然後換上一種不硬不軟的態度和你慢慢的談。某個時間伊麗莎白甚至要懷疑自己的對手到底是不是星際陸戰隊員了？不會是那裡弄錯了吧，看表現這傢伙更應該去做外交官的。

這讓伊麗莎白惱火，於是她沒有按照原定的計劃，就這麼衝倒了房間之中，她最開始是威脅，然後她惱火的發現威脅並沒有太大的作用，這個從九千年之前回來的蠢貨並不清楚惡魔審判庭的威名，當他聽到惡魔審判庭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簡直就像是聽到帝國裡的一個不相干的文書部門的名字一樣。僅僅從這個反應上伊麗莎白就能夠大致的確認李的安全了，至少她還沒見過一個惡魔在聽到惡魔審判庭的名字之後還能保持鎮靜的，不論多麼善於偽裝的惡魔都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從各種測試，檢查的數據之中都沒有發現李又被混沌感染過的痕跡，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絲邪惡的跡象，他甚至就連靈能都沒有。相反的，這些數據無一不是在表明他純潔的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除開李的那張俊美的臉以及保養的極好的皮膚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證據證明他被混沌給污染了。如果是一般人，就算沒有證據也無所謂，被審判者的生死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誰還能質疑不成？可李的身份卻不太一樣，他剛剛醒來不久，便有好幾個星戰團發來了訊息，一些事曾經的闇鴉戰團拆分成的多個小戰團，甚至還有聖血天使戰團，這些戰團發來的訊息很簡單，多是詢問李的身體狀況，這不難理解，他們是李曾經的戰友，或者是後輩，表示關心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了。比較詭異的是高領主會那邊也發來的照會，表明領主們也在注視這邊的狀況。

況且李本身的身份就不太一般，神皇曾經親檢查過李的身體狀況，僅僅這一點就使得李有著超然的地位。

在諸多壓力之下，也容不得伊麗莎白有太多想法。可讓她終究放不下的，是來自於心底深處的那種明確的厭惡，沒有太多的道理，僅僅是作為女性的第六感，但伊麗莎白將此看做是一種預兆，一種指引，況且不論這到底是什麼，總之在多數狀況下，這種預兆總是對了。伊麗莎白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使得她堅信這李這傢伙一定藏著些什麼。但最後在證據多對李有利的現實狀況下，她也只能將自己對李的厭惡看做是單純的對小白臉的反感了。

「我只是太過於討厭小白臉，而李這傢伙卻又是小白臉中的小白臉，所以我討厭他，而這種感覺又在無形之中影響了我的判斷。唉！」在這種想法之下，之後的審查開始逐漸趨於平緩。

後續的調查便是一些例行公事一般的乏善可陳的例行提問了，而且隨著一個問題的問出，往往會得到被詢問者的更多的問題的反問。倒不是李用反詰的語氣故意搗亂審判，而是因為他剛剛睡了九千年才醒來，對於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他簡直就是一無所知，不論是哪個羅伯特.李都是一樣的一無所知。畢竟，縱然對於人類社會來說，九千年的時間也不算短暫，李如果想要理解審判員的提問，就必須問出更多的問題，所以審判到了最後變成了對於審判員的煎熬。

不到三天的時間，審判官伊麗莎白就匆匆的結束了這次審查，她覺得自己面對的簡直就是一個不斷的問「這是什麼意思的」好奇寶寶，李最後被標上了「純潔」的標識。

但這還沒有結束，經過了身體檢查之後的李會被放置到地球之上的一座教堂之中進行隔離觀察，為期半年。

事實上，帝國並不是真正的希望那些躺在聖靈堂的英雄能夠醒來，對於帝國高層以及各級官僚來說，這些英雄躺在昂貴的棺材之中接受崇拜可要比他們走出來要好得多，至少這樣對於雙方來說都會輕鬆許多。

畢竟，統治者階層從來就不需要英雄。

第十七章 突然的訪者

羅朗站在古老的木門之前，用了三分鐘的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情，隨後他再一次的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是他今天第八次整理自己的衣服了。

羅朗今天穿了一套漂亮禮服，這套禮服這是他在一周之前特意為自己訂做的，是一套帶有復古風格的貴族禮服，簡約的黑色與深藍色構成了這套衣服的主色調，穿上這套衣服會給人一種沉著穩重的感覺——而這真是羅朗所需要的，僅僅只有十六歲的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年紀而被人輕視，況且即將要見到的是那樣的一位傳奇英雄。

羅朗在心中數了1，2，3！然後鼓起勇氣，激動的推開門就要走進去，但還沒等羅朗邁出步子，他就聽到了從房間之中傳出的硬邦邦的聲音，「不懂得敲門嗎？」

羅朗的臉騰的就紅了，他立馬收回了腳步，重新關上了門，然後恭敬的敲了三下。

「咚，咚，咚。」

「請進。」

羅朗這才走進到了房間之中，如同所有那個時期的古老教堂的側房的風格，這個房間並不大，小巧的房間之中也並沒有什麼花哨的裝飾，在這個簡單的房間之中，一名黑髮的年輕人坐在老籐椅之上，在他的身後是敞開的窗戶，午後的陽光安靜的照射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光芒。而這位坐在房間之中的年輕人正閉著眼睛，似乎正在享受著陽光。

這場面安詳極了，和羅朗的預想之中差太遠了，在羅朗的想像之中，他即將要見到的人物應該是有著三米的身高，粗壯的肌肉，身上滿是讓人敬畏的疤痕，眼中充滿了讓人恐懼的殺意，他的背景最好是由無數敵人屍體所堆積而成的屍山，腳下是敵人流淌的是敵人鮮血的河流——是的，這樣才符合那個人的地位以及聲望，可現在……羅朗一時之間愣住了，隨即有些不敢確定的問道：「請問，您就是羅伯特.李先生嗎？」

黑髮年輕人這才睜開了眼睛，羅朗失望的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眼中沒有太多的殺意，眼神也不怎麼嚇人，而且還給人一種溫和的感覺，就如同這暖暖的午後的陽光一樣。臉形更是有些柔和，給人的感覺並不是帥，而是美。

「是的，你找對了，我就是羅伯特.李，你可以稱我為李，」李說道：「那麼你呢，年輕的訪客？你是誰？唔，讓我猜猜，艾林是你什麼人？」

羅朗彎下腰，恭敬的回答說道：「您說的艾林是指『帕埃德裡.艾林』嗎？」

「是的，就是他，小艾林。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的先祖了，」羅朗說道：「我是羅朗.艾林，艾林家族的這一代的唯一的子裔。」

「艾林的後代麼，」李點了點頭：「看的出來，你們實在是太像了，幾乎有著同樣的臉孔與神態，當年他也如同你一樣的年輕，可現在，他還活著嗎？」

星際陸戰隊隊員經過身體和基因的改造之後，便等於擁有了永恆的生命，他們之中有的會逐漸衰老，但這只是身體的表象，他們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死。

「死了」羅朗回答說：「家祖是死在戰場之上的，胸口被炸開，正面的傷口，那是一場榮譽的死亡，正如同家祖所期待的那樣。」

一個消息，很難說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李閉上了眼睛，平復了心中複雜的心情，他沉默了好久之後才再度睜開眼說道：「不錯，果然是我的弟子，那麼羅朗，你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呢？這段時間之中你是我唯一的訪客，想要見我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吧？」

「是的，在這段時間裡要和您見上一面是非常困難的，需要辦理繁雜的手續和通過層層審核，而且就算得到批准，和你會面的時間也是得到嚴格控制的，這次我就只有半小時的時間。不過我能保證，這樣的監管在兩個月之後應該就會撤銷了。請您多諒解，這是體制與程序的問題，按照規定只能如此，還請您多加忍耐。」

「不，我沒說現在這樣不好，」李淡淡的說道：「其實這樣很好，就像現在這樣每天看看書，曬曬太陽，而且我也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讓自己重新認識這個世界，變化真是太大了。」

「您能這麼想就好了，貴族院已經開始討論您的事情了，一旦有了一致的結果，那麼貴族院就會介入到此事之中，相信您獲得自由時間並不遠。」

「貴族院？」李皺起了眉頭，在他的記憶之中他已經和那些人劃清的界限，為什麼到了九千年之後的現在還會有貴族惦記著自己？不過他很快就將這一絲疑惑放到了一旁，畢竟現在想也沒用，有些事情需要的只是等待，李決定先把這個消息放在一邊，「我知道了，確實是個好消息，那麼，你這次來就是為了給我帶來這個好消息的？」

「當然不是，」羅朗笑了笑，然後他從側身的包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雙手捧著盒子小心的放在了李面前的桌子上，「我來是帶給您這個的，請您打開它吧。」

李皺著眉頭看了看眼前的金屬盒子，這是他熟悉的樣式和構造，但是對於現在的人來說卻有些太過於古典了一些。

李沒有碰那個盒子，他只是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皇帝的賞賜。」

「皇帝的賞賜？」

「是的，在那場大反叛之中敵人的軍隊雖然已經攻到了皇帝的宮殿之中，但是敵人的首領叛徒何露斯最終還是倒在了皇帝的面前，可是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卻也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戰後他做出了一系列佈置之後，便躺入到了黃金王座之中，直到現在……」

李早已經從歷史書中得知了這間事情，這也是李在接受了惡魔審判庭的檢查之後，移居到這裡被禁足之間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李首先要求的便是給他帶來足夠多的書籍，他需要大量的閱讀。

沒什麼比讀書能夠更快的瞭解到帝國的近況了，李迫切的需要知道在他陷入沉睡之後帝國都發生了些什麼。

李最先看的是帝國歷史，而他最關心的則是那最後一場戰鬥。

戰鬥的勝利自然無疑是屬於帝國的，但卻並非全是像歷史書上說的那樣的光榮，李能從歷史學家那些虛偽閃爍的字眼之中看到真實的一面，那是一場無比慘烈的戰役。

在李倒下之後，人類守軍駐守在了沒過多久便失去了「不朽之牆」的防線，撒旦之門也沒有擋住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斷湧來的敵人，守軍只能無奈的繼續後撤，收縮。

李在一本禁止外傳的書籍之中讀到了關於那場戰鬥的記載，雖然只是經過刪改的隻言片語，但也能夠充分的表明當時戰場上的慘烈了。

「寬達一英里的帝宮外牆不僅僅是一面防禦堅實的城壁而已，無數的貯存室，辦公廳，工場被設置在牆內，組成一個曲折複雜的迷宮。激烈的混戰在此展開，叛徒污穢的血液和忠誠的帝國戰士的鮮血混合而成的血河在每個角落流淌，到了後來，戰士們只能淌著淹沒腳裸的血水戰鬥。而就在據此不遠的獅之門空港，無數的混沌星際戰士還在不斷登陸並加入圍攻帝皇宮殿的大軍。人類世界的最後要塞的陷落似乎只是個時間問題……」

之後便是聖吉列斯的倒下，他和他的聖血天使戰團作為最後的屏障駐守在終焉之門之前，大門之後便是皇帝的宮殿，無數的惡魔與蠶食著們對他麼展開了瘋狂的攻勢，敵人希望同這種方式將他們逼到門內去，但而這個計劃被聖吉列斯挫敗了——他隻身一人抵擋住了一隻恐恩的嗜血狂魔和無數蠶食者戰士，直到所有倖存的守軍撤入終焉之門內並將大門關閉。

守軍們為皇帝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從帝國各處趕回的軍團正在集結，而留給何露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最終，他做出了孤注一擲的決定。他命令旗艦指揮官將旗艦的能量護盾卸下並等待帝皇本人的來臨，因為他知道贏得這場戰鬥的最後希望就是在單對單的決鬥中殺死帝皇。

這場戰鬥的結果，李已經清楚的知道了，聖吉列斯被何露斯殺死，那是一個慘痛的詛咒，聖吉列斯被強大殘暴的精神力量生生折磨致死，而緊接著便是帝皇擊殺何露斯，儘管皇帝自己也受了重傷。何露斯的死導致了混沌部隊的全線崩潰，大部分叛軍逃進了恐懼之眼，而他們過去的家園和親人則被拋下面對帝國的憤怒。

而重傷的皇帝也無法繼續存活，於是他進入到了黃金王座之中——這是一個在本質上同聖靈堂的棺材一樣的裝置，重傷的皇帝無法存活，但是皇帝卻又如此的珍貴，更加不能死去。於是他就這麼坐在了黃金王座之上，不算活著，也沒有死去，僅僅只是存在著。

第十八章 神皇的賞賜

李的思緒被羅朗那清朗的聲音拉了回來：「皇帝在重傷之後堅持如同往常一樣，親自賞賜了有功的戰士們，而且對於叛徒做出了公正的裁決。對於您的賞賜也是那個時候頒發的，當時是由我的先祖，艾林一世代您領取的賞賜，之後便一直由我們艾林家族為您保管，您一醒來古老的程序就已經啟動了，我們家族在第一時間裡得到了官方的書面通知，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努力見您一面，以便親手將這珍貴的賞賜交還給您。」

縱然李是一名穿越者，對於那位皇帝的感情並不像他的導師那樣真切熱烈，但一時之間李仍然被一種強烈的情緒給衝擊了，李就這麼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之中湧出，從臉上滑落下來。

縱然相隔九千年的漫長時光，皇帝與帝國也不曾有負與自己的戰士，恍然之間李彷彿通過桌面之上的盒子從而穿透了九千年的時光，回到了勝利的那一刻。皇帝渾身浴血的坐在他的宮殿之中賜予那些有功的戰士們榮譽，不論是在場的還是不在場的，不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所有的戰士們都得到了公正的評價，忠勇之士得到了榮譽和獎賞。他們的鮮血並沒有白白流淌，他們付出了生命與犧牲，這一切皇帝都看在眼中，同時給予了他們應有的榮譽與賞賜。為了這樣的一個皇帝，勇士們怎能不浴血奮戰，拚死到底。

李輕柔的撫摸著那古老的盒子，彷彿是在撫摸情人的肌膚一樣的溫柔，「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李問。

「我們並不知道，」羅朗笑了笑，回答說道：「皇帝陛下並沒有說明獎勵的是什麼，艾林家族的人也並沒有打開皇帝的賞賜，我們也沒有這個權力，理應由您來親手打開。」

李沒有多說什麼了，他擦了擦眼淚，然後小心的敲開了盒子口上特質的封蠟，就這麼打開了盒子。

盒子裡是一枚銀色的鑰匙，鑰匙邊是一卷通過特殊處理的紙張，九千年的時光也僅僅使得這紙張變得略顯焦黃而已。

李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紙張，極為輕柔的展開了這張紙，焦黃的紙張上用帝國的制式高哥特語這麼寫著的：

委任令

英勇的羅伯特.李在戰鬥之中表現優異，功績卓越。不論是其高尚的品質還是其優秀的戰鬥技巧都將成為吾輩的楷模，特此頒發委任令以嘉獎。

持有此委任令，羅伯特.李將會成為一名光榮的星際戰團指揮官，他將被允許組建全新的戰團，同時擁有戰團旗幟，坐艦，團徽以及正規戰團所能擁有的一切。

願羅伯特.李團長帶領著他的戰團馳騁星海，為人類傳播皇帝的榮光。

在焦黃紙張的右下角是皇帝的簽名，還有一枚黑色的帝國雙頭鷹的印章，印章之下是一行小字，「此份委任令為影印附件，原件以存檔於帝國智庫。」

李將這封信紙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次，又將盒子仔細的查看了幾次，這才確認了眼前發生的事情並非是某種拙劣的玩笑，或者是某個惡毒的考驗。

這份委任狀應該是真的。

一時之間，李心中的欣喜幾乎無法遏制的噴薄而出，還有什麼東西比這個更為及時的呢？李現在實在是太需要這玩意了。

如果說醒來之後，最初看到他人對自己恭敬的態度，還讓人李心中暗爽了一陣子，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稱作是噩夢也不為過。

不論是各種儀器的檢查，還是審判官最自己那明顯的懷疑態度，都讓李心中的恐懼不但的膨脹，如果是在前世，那麼他恐怕早就已經如同女人一般尖叫了起來。

有好多次，李都在害怕——下一刻會不會有什麼人突然衝進來，將自己抓捕，然後拖出去燒死呢？他們會不會發現了什麼？自己體內真的有邪惡的力量嗎？

隨著李對這個世界的認識越發的深入，這種恐懼就越發的膨脹。幸運的是，羅伯特留給了李一張「冷臉」，即使是變得俊美了，羅伯特的身體習慣仍然沒有改變——不論是喜怒哀樂，羅伯特都不會將它表現在臉上。這這個優良的習慣很好的隱藏了李心中的恐懼，但卻無法將這恐懼撫平。

李太清楚如果自己被發現是假冒的，會有個什麼結果了。被直接燒死已經是能夠想像到的最好的結局了。同從沒有見過，甚至聽都沒過穿越者的世界不同。帝國裡出現穿越者並不奇怪的事情，不少帝國的機構都常常和那些穿越者打交道。只不過這些常見的穿越者並非是如同李一樣的一般意義上的穿越者，他們是從異空間裡偷渡到這個世界中的邪魔。打交道自然也是將這些潛藏的邪魔一個個找出，然後切片研究，或者乾脆弄死。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惡魔，他們能力各異，千奇百怪，有的能夠變化成各種美麗的外形誘惑人類墮落，有的則能夠潛藏在人的內心深處，在更為玄妙的精神層次上對人產生影響，而有的則如同異性一般能夠寄身在人類的體內。李在羅伯特的精神世界裡見過一個，那個惡魔的話語不但富有煽動力，而且能進入到他人的精神世界之中，直接影響人的靈魂，這樣奇妙的力量足以讓人感到畏懼了。

所以如果李被人發現他並非是真正的羅伯特.李，而是一個別的什麼人，甚至不需要確信，只要懷疑就足夠讓李被當做惡魔清理掉了。到時候任何辯解都將無用，你說你是從地球來的無辜穿越者？誰信啊？

但如果有了這個，成為了一個星戰團的團長，那麼多少也能算是一種保障了。審判庭能夠輕易的懷疑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因為就算弄錯了也無所謂，死個無關緊要的平民不算什麼，但他們不會輕易的懷疑一個星戰團的團長，因為星際陸戰團本身就是一股強大的武裝力量，戰團不懼怕來自任何地方的挑戰！

這麼一來，至少安全上的問題有了一些小小的改善，李稍稍平復了心情，隨即又想到了現實中的種種困難，這才長歎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和他內心想法完全不同的表情，他搖頭苦笑著確認了皇帝的賞賜。

羅朗此時陡的如同標槍一樣猛的直立起來，皮鞋的後腳跟猛的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立正！」羅朗一邊高喊著，一邊做出了標準的立正姿勢，他高昂起頭，單手彎曲舉在耳邊，同時在房間裡高聲喊道：「帝國公民羅朗在此正式發出申請，請求羅伯特.李團長准羅朗加入到您即將成立的星戰團。」然後他拿出了一封白色的信封，雙手鵬到了李的面前，恭謹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這傢伙，竟然已經準備好了申請書？」李苦笑著說道：「你早就知道這盒子裡的東西了吧！」

「回稟大人，我艾林家族世代為您保存這份賞賜，確實沒有私自打開過，可是當年皇帝陛下並非是只頒布了這一份賞賜……」羅朗解釋說道：「同樣的制式的賞賜當時一共頒發了十三份，其中有七份是當事人當場打開的，每個盒子之中都裝著同樣的委任令，區別只不過在委任令的措辭和委任的人的姓名上而已，想要猜到盒子之中的內容自然不難。當年先祖最大的心願就是協助大人您重新組建起一隻強大的星戰團，為此先祖一直沒有陞遷，每場戰鬥都親身參與到第一線之中，積累了大量的功勳，只可惜到最後還是未能等到大人的醒來。所以能加入到大人的星戰團之中侍奉大人不單單是我的心願，同樣也是艾林家族世代的心願！」

第十九章 星空的戰團

「哪有這麼簡單，」李苦笑著說道：「你還太過於年輕，所以並不知道一個星戰團是一種怎樣的存在，想要組建一個星戰團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是現在的小規模的戰團也是如此，如果是在九千年前我不會有任何猶豫便會穿上鎧甲踏上星海的征途，可現在……，」李沒有繼續說下去了，現在的世界早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了，物是人非，一夢千年，這大概就是李現在心中最大的感慨了，而由九千年的時間所劃出的巨大的鴻溝可不是僅僅依靠一份委任令就能彌補的。

而且不同於年輕的羅朗，李則更是清楚星戰團對於帝國的意義。

對於整個龐大的人類帝國來說，星戰團是帝國現階段最為強勁的機動力量，他們乘坐著巨大的星艦，馳騁在宇宙的星海之中，保衛著人類與帝國。

最初的星際戰團僅僅只有二十支，他們是由皇帝的二十名兒子分別掌管的戰團，每一個戰團都有著上萬人的規模，他們是人類武力極致的體現，銀河之中沒有任何生物能夠阻擋這些勇士的腳步，在大遠征時期，皇帝就帶領著這支強大的軍團贏得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將無數異族屠殺剿滅，把這些種族從銀河之中徹底抹去，收回了無數的殖民地。但是在「大反叛」之後，所有的這些都有了變化。

皇帝進入到了黃金王座之中，一半的星際戰團參與了反叛，叛亂失敗之後他們逃入到了「恐懼之眼」之中，留下了滿目瘡痍的帝國。

而留下的星際戰團則在不久之後被改編，拆散，依照皇帝的二十名兒子之一的羅保特?基裡曼編著的「阿斯塔爾特聖典」星際戰團得以第二次建軍。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戰團的榮耀已經被那些叛徒給玷污，失去了皇帝的帝國高層不得不想辦法控制自己的戰士，他們嚴格限制了戰團的規模，以免再次出現這樣的悲劇。

新的戰團規模得到了嚴格的控制，現如今李如果想要組建戰團，那麼初級戰團的戰鬥人員是無法超過一百名的。

但就算這樣，這也是一隻極為強勁的軍團，每一名合格的星際戰團的戰士都是戰場之上的殺戮機器，是敵人信心與意志的毀滅者，是受到皇帝祝福的偉大戰士。他們每個人都是以一敵百的勇士，只需要避開敵人集結的大部隊，搭配上合理的戰術，那麼僅僅這一股力量就能夠在多個星系之中橫行無忌。

委任狀確實很好，但也不能說有了這東西，戰團就一定能夠輕鬆組建起來，李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不管什麼困難，一定要把這團給弄出來。對於李來說，戰場是遠比地球安全的多的地方，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真的沒有想到，竟然要將這樣的權利交到我的手中，也難怪審查會如此的嚴厲了，」李感歎道：「沒有想到我醒來之後竟然會得到了這樣的委任狀，這麼說我有權利組建一支屬於帝國的星戰團了。哈，我前段時間還在想他們會不會把我就這麼再擺放個九千年呢。」

「當然不可能，」羅朗衷心的說道：「帝國怎麼會如此對待從傳奇年代甦醒的戰鬥英雄呢，大人，雖然有些不禮貌，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要問，你對於我的申請最終的回復是？」

「我想你應該清楚，加入星戰團申請可不僅僅只代表著可以獲得許多榮譽那麼簡單，這是一份死亡的申請。我翻看過最近的記錄以及關於老闇鴉戰團的歷史，我想其他的戰團應該也是差不多的狀況，進過漫長的戰鬥與歲月，戰團的基因庫大多已經殘破不全，不僅如此，遺失的還有技術，許多在我那個時代算是常見的技術，到了現在已經變成了遺失的古老技術了。現如今每一個有志加入星戰團的優秀小伙子都將會受到嚴格可怕的考驗，而失敗就是死亡，看你的穿著與談吐我就知道，你過著體面的生活，受到良好的教育，你確定要放棄這樣的生活而投身到星海之中參加戰鬥嗎？你應該明白，你甚至可能連手術都撐不過去。」

如何將一個如同羅朗這樣的普通人變成戰場之上殺戮的機器，無畏的勇士？如何將他變成一名星戰團的標準的戰士？需要許多東西，需要對他們進行信仰的灌注，這些戰士必須要有超乎常人的堅強的信念，只有在鋼鐵一般的意志的支持之下他們才能從一個修羅場前往另一個修羅場，也只有如此才能讓戰士們在那似乎無盡頭的戰鬥與殺戮之中保持本心而不瘋掉；還需要嚴格的訓練，如何操控穿在身上的戰鬥鎧甲，熟悉鎧甲與武器的性能，將戰術動作融入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而這些僅僅只是基礎課程；需要戰術教導，星戰團的戰士們並不能成為僅僅只懂得接受命令的機械一般的戰士，他們必須聰明，好學，機敏。但想要完成這些所有課程的前提，則是這個人要能夠撐過那可怕的，甚至是殘忍的手術。

將一個細皮嫩肉，養尊處優的普通人，變成一名身高接近三米，全身都是肌肉，身體之中擁有優良的戰鬥基因，整個人就像是為了戰鬥而生的強大戰士，這個過程並非是毫無代價的，整個變化要依靠一系列的手術來完成，而這整個過程都是十分殘酷而且危險，即使是在李醒來之前的那個時代，在皇帝還行走在人民之間的傳奇年代之中進行這樣的手術這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而到了九千年之後的現在，帝國已經在漫長的時間與戰火之中遺失太多太多的科學與技術，現如今的手術過程只比當年的要更加危險。

對於年輕的羅朗來說，這將會是一場需要搭上自己性命的豪賭。

「我可能會因為無法忍受痛苦而精神崩潰；也有可能因為基因變異而發生突變，成為喪失心智的怪物；同樣也可能死在了手術台之上，所有的這些可能的結果我都非常的清楚，」羅朗異常堅定的說道：「但即使這樣，我也希望能夠成為一名榮耀的星戰團的戰士，我已經無法忍受現在這種依靠著祖輩的榮耀混吃等死的生活了，我希望跟隨著您，從而使得我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光榮的戰士，最終榮譽的死在戰場之上，就像是我的先祖一樣。」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想讓我的生命變得有意義，長官，」羅朗立正說道：「我想擁有力量去保護他人，保護帝國，為帝國，為皇帝做些什麼，而不是將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享受之上！」

冠冕堂皇的說辭，沒什麼錯可挑的，可卻不一定是真實的想法。李點了點頭，不虧是帝國的公民，這覺悟真是沒的說。「好吧，如果我能夠成為一名星戰團的團長，一旦招兵，我保證我首先就會考慮你的。」

羅朗臉上喜笑顏開，能夠得到這樣的保證已經讓他感到異常滿足了，他再次對著李敬禮說道：「多謝李團長！」

「別急著開心，」李說道：「就算有皇帝的委任狀，結果會怎樣也是很難說的。」

皇帝已經在黃金王座之中沉默了九千年，他老人家的權柄還能剩下多少呢？李很懷疑。

第二十章 帝國宮

雖然如今的皇帝已經是全人類的信仰，從某種程度上說，偉大的皇帝已經成為了一種標誌，一種信仰，甚至是是個被人類塑造出的神靈，但在這個時代，偉大的皇帝已經很難算是一個人了。

這並非皇帝所願，李記得很清楚，皇帝生前並不喜歡偶像崇拜，他也明確的表示過自己並非是神靈，而是一個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皇帝可以說是一名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相信雙眼所見的，相信能夠被試驗所證明的，討厭神靈，巫術，魔法這一類愚昧而又迷信的東西。有段時間皇帝還試圖通過立法來禁止其他人將他當做神靈來崇拜，但即使如此，秘密的宗教社團仍然層出不窮。而等到皇帝身受重傷進入到黃金王座之後，這一類的宗教團體更是層出不窮，到如今早已經成為了有著悠久歷史的國教。

皇帝既然成為了高高在上的神靈，那麼世俗的大權自然落在了別人的身上，此時帝國真正的大權的實際掌控者則是一個被人們成為帝國元老會的機構。

就在李和羅朗結束了談話，年輕的羅朗帶著笑容，踏著午後的陽光離開了李的小屋的時刻，在地球的另一端，黑夜正籠罩著天空，大地之上，卻燈火輝煌。

任何時刻，這裡的燈光都不會熄滅，就算是在大反叛時期，在人類最危急最黑暗的時刻裡，這裡也同樣明亮。

因為這裡對於人類來說，是整個銀河的心臟。

這裡是整個地球最為神聖的地方，帝國宮，這裡是屬於皇帝的宮殿。

這在在這片帝國聖域，這普天之下最神聖之地裡，只能聽到禁軍的腳步聲。

這些身穿金色鎧甲的戰士們是最為忠誠的衛士、無畏的凝視、堅定的手、至誠的劍鋒。

永恆的守護者們守護著宮殿深處的皇帝留下的最神聖的禮物：帝國至寶——皇帝的肉身。

而在帝國宮的外圍，一座華麗的廣闊的議事廳之中，一個小型的例行會議正在召開。

參與會議的僅僅只有四個人，這四人圍坐在一張不大的古老木質圓桌之前，偶爾低聲交流，偶爾高聲探討，在有些時候，他們也會激烈的爭論。

他們的討論高速而又效率，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被他們果斷的處理，一道道的命令從這裡發出。

任何一個野心家看到這一幕，都會心跳加速，因為這裡是他們心中的聖地，這裡是決定整個人類，乃至於銀河的的命運的地方，這裡是人類權力的巔峰，從這裡的發出的指令能夠輕易的決定一個星系的存亡。

這裡是帝國元老會議的會場。

而此時，一場小型的帝國元老會議正在召開。

「審判庭認為他是一名危險人物，應該繼續保持觀察和監視，不應給與他任何權力與職務。「說話的是一名老者，他的聲音如同從沙石之上吹過的冷風，乾澀並且寒冷。老人身穿著華麗的長袍，長袍之上綴滿了各種大小不等的骷髏頭裝飾品，讓人一望便心升恐懼，領口上白色的裘毛彰顯著他的尊貴。老人有著鷹一樣的鼻子，前額半禿，頭髮向後整齊的梳起，但老人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地方，則是他的眼睛，那是一雙凌厲並且冷酷的眼神，彷彿世間沒有任何隱秘能夠逃過這雙眼睛。

在帝國元老會議之中，這位老人便是來自於審判庭的代表，審判庭的至高審判長，他代表著皇帝的旨意與聖旨，據說他們無所不察，無所不聞，無所不知。

「在審判庭的眼中每個人都是危險的。而且必須一提的是，貴族院已經下達了最後通牒，按照帝國法律，我們最多只能再羈押他三天，三天之後，他必須獲得自由。」說話的是坐在審判庭代表的對面的一位老人，老人的臉藏在寬大的兜帽之中，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他一手拿著精緻的長鵝毛筆，另一支手則在翻查著一本古老的書籍，老人一邊說話，一邊會偶爾的在書中做出一些標記。這位說話者則是帝國的內政部長，他是是皇帝的精神與知識，他的部下多如群星，全國的一切數據都要由他們的部門經手。

「貴族，那些只懂得吃肉的蠢豬又懂得什麼？」至高審判長冷聲說道：「他們從不會放過任何一丁點肉沫，那裡有食物他們就會撲向那裡，他們懂得什麼是危險嗎？他們不懂，那些蠢貨的眼中只有利益！」

「那是他們應得的利益，他們僅僅只是在維護貴族階層合法的權益，而這樣做，同樣也是在維護帝國的穩定，」內政部長冷靜的表述著他的意見：「況且那個人已經通過了審查，審查結果也表明了沒有問題，我希望審判庭能夠放手，畢竟那是一位來自於傳奇時代的英雄。」

「他不過是一名被邪神詛咒過的戰士，不可被信任！就連何露絲都有可能墮入混沌，更別提什麼英雄了。」

「可你沒有任何證據，」內政部長不慌不忙的說道：「就連一絲預兆都沒有，無端的指謫並非是道德的行為。而且如果你的判斷錯了，又該怎麼辦？帝國將會因為你的錯誤判斷遭到巨大損失。」

「誰有資格判斷孰對孰錯？」至高審判長冷聲說道：「我們四周到處都有可怕而又強大的敵人，我們內部有未知的異端，想殺把我們殺個一乾二淨的敵人無時無刻不在。在這種時代中，我們無法承受道德的奢侈。況且我們無需冒險，為何要給予這個危險的人以手握兵權的機會呢？他可能帶著帝國給與他的利劍來傷害帝國。」

「星戰團的建立和團長的委任是皇帝陛下的旨意，你難道想要質疑皇帝嗎？」內政部長說道：「而且事實上，他將得到的不僅僅只是兵權，還有一系列關於內政的權力，諸位，看一看來自於貴族們的決議吧。」這麼說著，內政部長將一份文件分發給了在座的另外三人。

當另外三人看到這份文件的事情，他們的表情不約而同的都有所變化。

「怎能如此，」四人之中的第三人說話了，「縱然我很少關注政治上的議題，但是我也知道如果這麼做的話將會出現很大的問題。帝國曾經有過這種事情出現，但無一有好結果，我認為這簡直就是在鼓勵犯罪。」

說話之人的聲音平穩機械，偶爾在話語聲之中還會帶著電子的沙沙聲，好像他的聲音並非是像從人類的嗓子裡發出，而是從一具老舊的電視機或者收音機裡發出的——事實也差不多就是如此，因為說話的人便是來自於火星機械教的製造總監，他是皇帝的威力與技巧，他們的鑄造世界為皇帝的大軍提供動力，他們管理著帝國軍火的生產。

機械教的信徒們信仰機械神，一種存在於機密機械之中的神靈。而且大部分機械教的信徒都熱衷於改裝自己的身體，製造總監尤為如此，他由肉體構造的喉嚨在兩百年前就已經徹底老壞不能使用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近乎等於死亡，而對於製造總監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麻煩，僅僅需要一個小手術，更換身體之中的一個零部件就能輕鬆解決，一個由純粹的機械構成的發聲器官代替了原有的喉嚨，從哪時候起製造總監說話的聲音就變成了這樣。

這個聲音繼續說道：「我們不可能給與一個人如此之高的權利，即是一名星戰團的團長，同時還將成為一名星際執政官。他將徹底的掌控，哈，竟然有三個星系，而且她同時還有著一個自製度十分之高的甚至是完全由他一人掌控的強大精銳武裝。」

甚至不需要用更多的語言來說明，在場的人就明白了製造總監話語之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