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轉生 作者:章渝〈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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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3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46 編輯

第十六集 六月深呼吸 第四章 殘酷的勝利

  馬車的兩邊,全是護衛的士兵,一路行來,放眼望去,都是軍隊的調動。

  那一天,當伽羅提出了辭呈的時候,真蘭卻強行的將他拉上了馬車。

  “伽羅,是不是心裡面,還有些不舒服?”

  伽羅沒有回答,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馬車裡面,只有伽羅和道爾魔導師。

  “伽羅,比利沙王國能夠發展到今天,你有一分功勞。”

  道爾魔導師坐在伽羅的對面,輕聲的說道。

  是呀,在翡翠嶺待了那麼長的時間,伽羅都沒有發現,比利沙王國竟然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幾條連接主要城市的主幹道,完全是按照當年伽羅發明的方法修築而成,寬敞而又堅固,僅僅這一項,就可以在調動物資和人員上,佔據極大的優勢。

  沿途的小鎮上,那些玩耍的孩子臉上都有著紅潤的血色。

  “伽羅,你當年參與制定的那些法令,現在都起了極大的作用。”

  笑了笑,伽羅的笑容有些苦澀。

  他的所做所為,是為了讓這個國家繁榮富強起來,而不是向著今天這種方向發展。如果培養出來一個野心勃勃的國家,一個一天到晚進行戰爭的國家,那絕不是伽羅的本意。

  真蘭,你在幹什麼?

  馬車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伽羅,到了前方,你會動手嗎?”道爾魔導師,用試探的語氣問道。

  堅決的搖了搖頭,伽羅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不會參戰,雖然一切的一切都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六月十一日,霍翼大軍攻克雷神堡,守將阿爾波特陣亡,殘餘戰士在將領卡斯楚的帶領下投降。

  同時,霍翼大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續攻破了比利沙王國的三個大堡壘,鋒芒直逼西方邊防軍的最後一道防線。

  此時,真蘭麾下十餘萬精銳大軍,迅速的向著前線行進。

  “我不會參與對亞述的戰爭,道爾魔導師,這是我的底線。”

  “我能夠理解,伽羅,你對亞述帝國的感情很深呀。”

  伽羅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大陸上的強國,亞述排名第一,年輕的時候,我和亞述軍隊打過仗。我永遠記得,當我們的士兵攻克了一座亞述帝國的堡壘之後,我在一個桌子上發現到的,讓我震驚的東西。”

  伽羅的興趣被提了起來,他等候著道爾魔導師的下文。

  “那是一盒鮮果,是亞述帝國總部用來激勵手下的東西——而那個時候,我們的戰士,每天僅僅只能吃上七成飽;我們連最基本的糧食供應都無法滿足,而亞述帝國卻可以浪費戰馬,從幾百裡外運送鮮果給他們的中級軍官過生日;我們沒有足夠的基本盾牌盔甲裝備,但是亞述帝國的小堡壘中,卻配備有我們要塞裡面才裝備的重型軍用弩。”

  “財富並不是決定戰爭勝利的原因。”伽羅淡淡的說道。

  “是的,我知道,但是沒有錢,是萬萬打不起仗的。”

  是的,沒有錢,是萬萬打不起仗的。現在真蘭可以輕易的調動十餘萬軍隊,而在去年,她連調動兩萬人的錢都拿不出來。

  “這一點,伽羅,應該多謝你,今年,僅僅從晶石的處理上,我們就獲得了近百萬金幣的收益,加上相關的收益,支持一場戰爭的錢,還是有的。”

  伽羅苦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不需要這種感謝。

  “伽羅,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要戰爭?”

  “這個問題太深了,道爾魔導師,你不應該考慮這種東西的,應該將這種問題交給真蘭。”

  “是呀,我的反應很慢,伽羅。四個月前,當你將處理魔法晶石的方法告訴我以後,當你將如何大規模使用魔法晶石的設想提出來以後,我真的,真的,從來沒有像那個時候一樣,對你充滿了感激。”

  道爾魔導師的話裡面充滿了最真摯的謝意,他凝視著路邊的田野。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為了這個目標而上下奔走。慢慢的,我明白了一些東西。”

  魔導師的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神情,看著伽羅的目光彷佛在看一隻狐狸。

  “阿廷森公爵,你在南方公國的那些舉動,我都知道;在大陸上帶兵的將領中,很少有像你這樣矛盾的將領。可以說,如果沒有花貓預警的話,你至少會死上一百次。”

  “我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濫殺無辜。”

  “無辜?沒有人是無辜的。不過,伽羅,你的心很軟,是真的。”

  笑了笑,伽羅沒有回答。

  “那時候,伽羅,我覺得你是一個大公無私、想要做事情的人,但是隨著晶石計畫的推行,我才發現,有很多的東西雖然好,但是並不一定適用。”

  “嗯。”伽羅點了點頭,無辜的彷佛小綿羊。

  “我曾經無數次夢想過,魔法能夠被普通人所應用;但是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你說的,‘任何新技朮帶來的變革,對於舊勢力的觸動都是非常大的’那句話的含意。

  “伽羅,有些東西你知道,但是你沒有說出來,是不是?”

  搖了搖頭,伽羅淡淡的笑著。

  “經過財政部以及軍方的計算,發現如果要全面實行你的計畫,需要極大量的資金支撐,也就是說,如果推行你那個晶石以及魔法師培養計畫,整個比利沙王國在未來的五年內,將沒有對外大規模開戰的能力;七年內王國財政都會極為緊張。”

  伽羅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不遠處那灰色的土地。

  在貧瘠的土地上生活的人們,如果無法用勤勞來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他們往往會選擇暴力。

  “雖然我不能夠改變過去,但是我希望能夠拯救一個國家……”

  這就是伽羅的願望,來到比利沙王國的日子裡,他用自己的方法,來幫助這個國家。

  讓這個國家的人,看到能夠富有起來的希望。

  “有的計策是無法讓人抗拒的……伽羅,雖然我們知道你的居心,但是卻沒有人能夠抗拒。”

  是呀,當勤勞能夠帶來豐厚的收益,還有多少人願意打仗?

  雖然苦一點,雖然累一點,但是,不需要戰爭,比利沙王國已經有了重新富強起來的可能。

  窗外兵刃反射的寒光刺激著伽羅的眼睛,他看著那些緊抿著嘴唇、準備投入到戰場上的人們。

  真蘭,你真的想讓整個國家陷入戰火嗎?

  為什麼要殺威爾頓伯爵,斷絕了最後的溝通管道?

  伽羅的心中,有著熊熊的火焰在燃燒。

  他又怎麼能夠忘記那些悲慘的畫面,又怎麼能忘記那些流離失所的人?

  與朵拉在戰區中跋涉的日子裡,伽羅才知道自己以前根本是生活在天堂。

  他能救得了芬妮、海克絲,但是,有更多的芬妮、海克絲,已經在戰亂中死去。

  他能讓女乞丐靜靜重新做人,但是,又有幾個人像靜靜那樣的幸運?

  每一個生命都是那樣的寶貴,能夠在這個亂世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伽羅無法像真蘭那樣,視人命如草芥,他更不想做那些殘酷的選擇——救誰,犧牲誰的選擇。

  內蒙特咀嚼著口中的草根,凝視著前方的黑暗。他知道,那片黑暗中,隱蔽的是什麼。

  繁榮的城市、無數的金銀以及嬌嬈的美女。

  雖然,他面對的敵人都很可怕,但是,內蒙特並沒有一絲的畏懼。

  霍翼,亞述帝國的軍神,未曾一敗。

  真蘭,以一女子之身,將比利沙王國從廢墟中解救出來,戰場上,縱橫無敵。

  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戰爭的謀略並不是萬能的,只有手中的刀才是值得信賴的東西。

  哥特王國建國以來,與比利沙王國、亞述帝國都曾進行過血戰,彼此間都很清楚對方軍隊的實力。

  亞述帝國出過無數的精兵良將,但是,始終無法征服哥特王國。

  哥特王國是一個騎在馬背上的民族,他們的婦孺兒童皆能作戰。

  廣闊的大草原與惡劣寒冷的環境,讓哥特王國的戰士們無懼任何的考驗。

  為了對付北方強大的威脅,亞述帝國,每一代君主,一有機會,就向大草原發動一次次的進攻,但是,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失敗。

  避開敵人的鋒芒,不停地騷擾敵人的後背,廣闊無垠的大草原,有著無窮無盡的轉圜空間。等到敵人無法支撐以後,勝利就屬於哥特王國。

  戰朮,就是這樣的簡單,但是始終有效。

  鋒利的彎刀在刀鞘中發出了低鳴,內蒙特向著身後的士兵揮動著手。

  十五萬隱蔽分散在大草原中的隊伍,已經向前推進了一百里,他們聚集在一起,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等到亞述帝國與比利沙王國決戰之時,突擊亞述帝國的身後。

  至於和比利沙王國聯合,內蒙特根本沒有考慮過。

  哥特王國的戰士,只相信自己的刀。

  “伽羅,如果給你十二萬的機動部隊,你能不能打贏這場戰爭?”

  真蘭坐在了大帳中間,而伽羅正在查看著雙方的軍力分佈圖。

  亞述帝國的大軍,分成了三路,直撲比利沙王國的腹地而去。

  從前線得到的消息,有的堡壘並沒有丟失,只是被亞述王國的大軍,團團的包圍。

  而三王子霍翼,親自率領著十五萬的精銳大軍,直撲比利沙帝國的腹地而來。

  “真蘭,我不會參加對亞述帝國的戰鬥,這是我的底線。”

  心中暗暗的歎息,伽羅暗自的佩服著二哥的可怕——他的戰朮佈置沒有任何破綻。

  他不糾纏於一城一地的得失,這樣一來,那些堡壘就失去了應有的效果。

  他要決戰,而真蘭,也必須決戰——十五萬對十二萬,真蘭不可能逃避。

  而且,就算是現在哥特王國大軍突襲他的側翼,他可以利用時間差,打敗一方,全身而退。

  “伽羅,恐怕霍翼已經得知了我們要與哥特王國聯盟的消息,因此,我需要你的説明。”

  “是花貓的探測能力,還是我微不足道的智慧?真蘭,我幫不了你。”

  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一樣的爆發,伽羅轉身即將離去。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是的,但是,你不應該把我牽扯進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我是絕對不會那樣幹的。”

  燭光下,真蘭的臉龐有些發白。

  “……真的不幫我嗎?”

  “是的,真蘭公主。”

  “你真的很狠心……伽羅,和我一起去參加作戰會議吧,希望你不要後悔——本來我準備讓你擔任這一次戰爭的主帥……”

  寬廣的會議室中,將官們早已經就座。

  “怎麼不見阿加西、索倫特、維希倫理他們?”

  伽羅皺起了眉頭,這幾個人掌握著比利沙王國最精銳的騎兵部隊,卻一個都沒有出席會議。他們不是前幾天就已經到達這裡了嗎?

  會議開始了,真蘭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的聽取彙報,而是站了起來。

  “各位,非常感激你們在這些天的努力。”

  真蘭向著大家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她的表情是那樣是肅穆。

  “我知道,這些日子,各位承受了極大的壓力;與亞述帝國的開戰,根本不符合我國目前的利益,而傳聞中,與哥特王國的聯合,更讓很多的戰士心寒。”

  所有的軍官,都沒有說話。

  “比利沙王國,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這個國家,無數次面對外敵的入侵,是你們這些勇敢的戰士,擊退了一次又一次的強敵——勝利,必將屬於比利沙王國。”

  伽羅皺起了眉頭,心中似乎捕捉到什麼。這一次軍隊的調動,中間有很大的問題。

  真蘭最看重的幾個將領,伽羅都沒有看到本人——雖然聽說他們在什麼什麼地方出現,但是,誰知道是真是假。

  真蘭在微笑,她彷佛勝券在握的勝利女神。

  “其中最讓大家關心的,就是傳聞——我方的士兵沖入亞述帝國的使館,殺死了亞述帝國的使節——威爾頓伯爵,最終導致了兩國間戰爭的傳聞,在這裡,我要請人,做一個解釋。”

  真蘭身後的布簾被揭開了,在那裡,坐著一名中年男子。

  他魁偉雄健,深邃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寒如冰雪的目光中有著一縷殺氣,晶瑩如玉的肌膚、比例完美的軀體,裡面充滿了一種俯視蒼生、掌控一切的霸氣。

  他靜靜站在那裡,彷佛一隻潛伏爪牙的猛虎,就連他的笑容,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心跳加快,心跳加快。伽羅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霍翼,亞述帝國的二王子,伽羅的二哥,霍翼!

  他站在了真蘭的身後,面對著一大群,應該和他進行生死作戰的軍官。

  他一個人,來到了比利沙王國!

  伽羅清楚的聽到了身邊軍官們的吸氣聲,有幾名軍官更後退了幾步。

  不過,真蘭只是微笑著站在了霍翼的身後。

  “這一次,霍翼王子的到來,只是想向大家解釋,亞述帝國和比利沙王國之間的戰爭,只是一場無謂的誤會而已——我們真正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哥特王國!”

  亞述帝國邊境的連綿軍營,空曠了很久。

  三十萬大軍的傾巢而出,讓這個曾經無比繁華的地方,現在是無比的荒涼。

  只有零星的巡邏隊伍,阻擋著任何想要靠近這裡的人。

  突然,軍營中間,傳來了急促的擊鼓聲,鼓聲越來越大,迅速和別處的鼓聲連成了一片。

  一隊隊士兵從大營中沖了出來,然後排成了整齊的隊伍。

  隨著帶隊長官的一聲令下,士兵們急速的向前開進。

  “終於要動手了,在這裡待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已經快要發瘋了。”

  “是呀,到出動的時候了,被關在軍營中這麼久,還不知道外面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反正這些天,真的閑到不行……比利沙王國的這些火系魔法晶石,真的是好東西呀,用來做飯,一點煙都沒有。”

  “是呀,從外面看,整個大營空的就像墳地一樣。”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了這支隊伍,絕對會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霍翼的嫡系部隊,獠牙騎士團。

  “大帥不在,你們這些兔崽子,趕緊整理好隊伍,我們隱蔽了這麼久,就為了今天的出動!”一名巨漢大聲的喊叫著,他身後,是一名名憋足了力氣的戰士。

  他們已經期盼了很久,同時,相同的景象,也發生在附近的軍營中。

  無數的戰士從軍營中湧出,然後彙聚成騎兵的洪流,向著前方開進。

  霍翼雙手撐在桌子上,氣勢極為懾人。“各位,這些天,我們兩國之間的衝突,其實是一場誤會,一場被哥特王國間諜所挑動起來的誤會——我們的特使威爾頓,他私下投靠了哥特王國,然後挑動了這一次戰爭。

  “在這裡,我向所有因為這一次戰爭而犧牲的戰士道歉,對於因為我們的失誤,而對貴國造成的損失,我們將會想辦法彌補。”

  下面傳來了小聲的議論,但是卻沒有人起來反駁。

  誰都知道裡面有蹊蹺,但是,又有誰會站起來質問?

  畢竟亞述帝國和比利沙王國的聯合,對兩個國家都有好處。

  “各位,威爾頓伯爵已經自殺身亡了,我們會繼續追究下去,請相信,我們會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亞述帝國的帝都,威爾頓伯爵的府第中。

  “莉莉婭姐姐,你怎麼了?”房間中,傳來一聲驚叫,接著,是什麼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薇安兒,不要緊的,我只是夢到了威爾頓,他……”

  說話的,是一個充滿成熟風韻的女子,高雅的氣質從舉手投足中展露無疑。此時的她,面色蒼白,渾身是汗,而她的身邊,另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擔心的看著莉莉婭。

  “莉莉婭姐姐,你懷孕了,一定要注意身體,我現在去叫醫生,好不好?”

  莉莉婭的臉色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

  “薇安兒,不用了,我只是突然做了噩夢而已,這些天,真的是謝謝你了。”

  “莉莉婭姐姐,你多慮了。你是我和姐姐的好朋友,我姐姐在閉關前,專門叮囑過我,要經常來看你,如果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的……”

  莉莉婭點了點頭,蕾米娜是她的好朋友,幫過她不少的忙,可惜當她成為聖殿騎士團的團長以後,必須參加嚴峻的試煉,那是一種隔絕一切的修煉,而蕾米娜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門外,傳來了翅膀拍動的聲音,接著一頭白色的老鷹飛了進來。

  “白雪,讓我看看,你帶來了什麼樣的消息?什麼,威爾頓伯爵他……”

  如果說,霍翼給人的感覺是一把熾熱的火焰刀的話,那麼真蘭就是冰霜凝成的劍。

  當霍翼發言之後,真蘭開始補充起來。“因為威爾頓伯爵一系列的破壞活動,導致了我們兩國之間的矛盾重重;不過,我們之間的主力,並沒有陷在一起——要感謝霍翼王子,當他發現哥特王國的陰謀以後,下令軍隊停止前進,親自前往我方,與我進行了會談。”

  下面的軍官們專心聆聽著,伽羅心中卻在冷笑。

  恐怕真正的決戰已經展開,亞述帝國和比利沙王國的精銳部隊,已經對大草原中的哥特軍隊進行了偷襲。

  伽羅不清楚真蘭和霍翼是如何操作的,但是他明白,真蘭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不讓哥特軍隊逃離的機會。

  終於,他知道了為什麼威爾頓伯爵最後會那樣的說,為什麼他會將莉莉婭託付給自己——一個被定為賣國者的人,又有誰能幫助他的親人?

  最後的時刻,威爾頓伯爵已經有所察覺。

  “各位,邪惡的哥特王國,一直是我們比利沙王國最大的敵人,這一次,我希望大家和亞述帝國精誠團結,一舉解決這個困擾我國多年的敵人!”

  黑暗中,一支騎兵隊伍,急速的向著前方行進。

  “沿路所見之人,格殺勿論!”

  火光閃過,阿加西的臉龐顯得是無比的猙獰。

  一百人為一組,二十支隊伍散佈在主力的兩側。這批隊伍的主要骨幹,就是當年和伽羅一起,在南方公國內縱橫馳騁的戰士。

  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這種戰鬥,他們是專家中的專家,相互間的配合可說是天衣無縫。

  而在他們的身後,六萬大軍,如同洪流一樣的沖向了前方。

  三天前,阿加西以及他身後的部隊,接到了真蘭親自下發的手諭。

  “進攻!”

  從那時候開始,六萬精銳大軍,繞道三百里,直插哥特王國的腹地。

  他們的行動極為隱秘,前行的道路,原本是一片沼澤地,卻被比利沙王國的魔法師們,在其中修出了一條道路。

  越過了沼澤以後,六萬大軍終於進入了哥特王國的腹地。

  一座座的帳篷變成了熊熊的烈焰,不留俘虜,所有高過車輪的男子全部斬殺!

  “這一次的作戰,我們並不依靠人數的優勢來作戰。”

  霍翼的身上散發出無比的自信,雙眸在熊熊的燃燒。

  他有絕對的信心在正面戰場上擊敗哥特大軍,但是他不要擊敗,他要全殲!

  全殲哥特王國東線的十五萬大軍!

  此時,他的十萬精銳軍已經直撲哥特大軍的軍營,他們的身後,從比利沙王國境內掉頭的大軍,緊隨其後。

  而這個時候,哥特王國的將領,恐怕還認為霍翼大軍已經深入比利沙王國境內。

  他們以為自己是黃雀,卻沒有想到獵人已經盯上了他們。

  在哥特王國大軍的身後,六萬比利沙王國的軍隊,已經就緒。

  以有心算無心,以偷襲對無備,這一戰,亞述帝國和比利沙王國,必勝。

  大草原的那一戰,是經典中的經典——很久以後,研究那一戰的人,都是這樣評價的。

  戰爭永遠不會等到你做好一切的準備;往往當你還在準備的時候,機會已經從你的手邊溜走。

  也許有人認為,最好的時機,就是當哥特王國大軍攻擊亞述帝國的時候,進行包抄,那才是最完美的戰役。

  但是,真正完美的戰役,就是一開始不給對手任何的機會。

  而大草原這一戰,正是真蘭和霍翼戰朮完美的體現。

  哥特王國的婦孺兒童皆能彎弓作戰,十五萬大軍身後,是幾十個大大小小的部落,數百萬分佈在草原上的牧民。

  哥特大軍,可以在這些部落中,召募大量的士兵作為補充,因此,真蘭和霍翼一開始,就決定全殲哥特王國這十五萬大軍。

  驟然失去這領頭的十五萬大軍,哥特王國東線就會是一盤散沙。

  沒有了主心骨的散沙,任人宰割。

  “真蘭,這個計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實行的?”

  “三個月前。真正參與的只有我、霍翼、亞述帝國的國王維拉、我的父親以及各自副帥;計畫分成幾個步驟——執行的人只會把那些命令當成平時的訓練,真正聚合到一起的時候,就是實行的時候。”

  “真蘭,那麼,你們如何保證對方的誠意?一旦你反悔,或者霍翼背信,那麼你們都會陷入絕境。”

  面對伽羅的追問,真蘭很平靜的解釋道:“幾天前,霍翼將他的一對雙胞胎兒女送到了莫桑城的皇宮,而我的弟弟妹妹,奧地利和鳳月,此時也在亞述的軍營中。”

  看著伽羅有些詫異的眼神,真蘭微微一笑:“小鷹總要經歷暴風雨的,現在的磨練,對奧地利和鳳月來說,是一個機會——生於帝王家,他們應該有這樣的覺悟,更何況這對他們以後也有好處。”

  “那麼,永恆之杯呢,是不是計畫的一部分?”

  真蘭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

  “永恆之杯,只是突然出現的變數,但是並不影響我們的計畫——就如同吃飯的時候,突然又來了幾個客人,但是飯還是要吃的,只是麻煩一點。教會有他們的打算,我們也有我們的考慮。而且,亞述帝國的國王維拉,真心的希望我過去做他的兒媳婦。”

  原來是這樣呀,自己真的很笨——到了最後,連威爾頓伯爵都能看出來的破綻,自己卻還被蒙在鼓裡面。

  “那麼威爾頓呢?你為什麼要殺他?”伽羅的聲音有些無奈,忘不了那個死不瞑目的人。

  也許,在萊比錫殺他的時候,他也曾哀求,也曾崩潰,但是最終他沒有逃過那一刀。

  “想要讓魚上勾,那麼必須要布下誘餌;威爾頓伯爵的家族,本身就因為私賣武器給哥特王國,而有了通敵的先例。他本來就是準備被犧牲的人,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榮耀與頭銜落在他的身上?維拉的親自接見,連續的超階提拔,這些,都是為了讓人相信,亞述帝國很重視這個人。

  “哥特王國的軍隊狡猾的如同狐狸,想讓他們相信我們兩國真正開戰,想讓他們的軍隊從大草原中走出來,聚集在一起,那麼必須給他們不能拒絕的東西;而此時,亞述帝國使者的人頭,是最好的憑證——而且以威爾頓伯爵在國內所受到的重視程度,又有誰相信,國王的寵信其實是為了把他送上斷頭臺?”

  真蘭的話很平淡,但是卻揭露了事情的真相。

  伽羅的心頭一片冰冷,卻又無話可說。

  “對了,伽羅,威爾頓伯爵是大王子費爾納的人,這也許是二王子霍翼,選擇他做犧牲品的原因……只怪他站錯了陣營,只怪他的運氣不好,恐怕他的家人,這一次,也難逃劫難。”

  大陸曆七二三年,比利沙王國得到亞述帝國大量的援助,而援助的條件就是站在亞述帝國一邊,對哥特王國開戰。

  但是,比利沙王國在國內的局勢恢復以後,開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拖延。比利沙王國的舉動,激怒了亞述帝國,兩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緊張,最終亞述帝國二王子霍翼,親率三十萬大軍,直壓比利沙王國的邊境。

  教訓一下那些忘恩負義的比利沙人,讓他們知道背信棄義的下場!

  亞述帝國內這樣的呼聲此起彼伏,但是亞述帝國和光明教會,最終還是決定盡最後的努力——他們將永恆之杯作為禮物,準備送到比利沙王國,卻沒有想到,在即將抵達莫桑城的時候,被人搶走。而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人感歎兩國間戰爭的不可避免。

  亞述帝國的特使,威爾頓伯爵,以及使館中的二十六名工作人員,全部遇害——動手的,只可能是比利沙王國方面。

  兩國間的局勢一下子進入了最緊張的狀態,而雷神堡的淪陷讓戰爭全面開始。

  “不知道比利沙王國會用怎麼樣的手段,來應對目前的困境。”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七二四年六月二十日,正當各國關注著兩國間的戰爭之時,卻傳來了讓人極度震驚的消息。

  比利沙王國和亞述帝國聯手,在哥特王國的國境內,殲滅其十五萬大軍,僅有不超過八千人逃脫。

  同時,雙方軍隊,如同兩把鋒利的鐮刀一樣,交叉掃過,整個哥特王國東部淪為火海與地獄。

  數百萬失去了軍隊作為支撐的哥特部落,被一掃而空。

  反抗的部落,高於車輪的男子,全部殺光。那些親近哥特王室的部落,成年的男子,將成為兩個國家的奴隸,婦孺兒童,則被兩個國家瓜分——比利沙王國主要的是兒童,內亂導致國內人口的急劇減少,這些人,將會是很好的補充。

  在魔法師的幫助下,草原中一座又一座的堡壘,建立了起來,哥特王國的東線,已經徹底淪陷。

  這一戰,比利沙王國和亞述帝國,勝的非常漂亮,完全沒有走以前失敗的老路。

  哥特王國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一旦開戰,如果不能迅速殲滅其主力的話,那麼就會陷入持久戰。

  三十萬大軍,每天就要消耗超過二十萬金幣的物資,如果進行高強度作戰的話,那麼消耗的金錢數目更多。

  戰爭並不是人數的對比,各種各樣因素都能決定戰爭的成敗,錢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沒有金錢的支撐,軍隊就會潰散。

  只要哥特王國的軍隊不想進行決戰,那麼在那片無邊的大草原上,亞述帝國與比利沙王國的軍隊必然會陷入消耗戰。

  一個月下來,僅僅亞述帝國,就要消耗一千三百萬枚金幣——而整個亞述帝國,一年的財政盈餘,也不過是三千萬枚金幣。

  三十年前,亞述帝國曾經與哥特帝國,進行過曠日持久的大戰,戰爭整整進行了三年,最終,原本充盈的國庫為之一空,整個國家幾乎崩潰。

  那一戰,是亞述帝國永遠的痛,伽羅的爺爺,維拉的父親,耗盡了國家幾乎所有的元氣,落了一個昏君的稱號。

  霍翼絕對不希望自己犯下同樣的錯誤,他需要一場完美而快速的勝利——比利沙王國的國力也無法支撐長時間的戰鬥。

  於是真蘭和霍翼,兩個人開始了私下合作。

  試探、欺詐、恐嚇、引誘、收買,兩個人之間的談判過程,已經可以寫成日曜轉生的第二部。

  經歷了無數次的磨合,最終雙方達成了協定。

  一道道的煙霧被放了出去,他們只希望哥特王國軍隊向前開進一百里。

  真蘭和霍翼並沒有期望哥特王國的大軍能夠上當,進入預設的埋伏圈,他們一開始就按照最不理想的方案來操作——他們需要的,就是讓哥特王國,將他們的大軍集中起來,然後向前推進一百里。

  有機會——把握機會,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真蘭、霍翼,他們要的,就是那致命的一百里。

  那個不用與數十萬大軍在大草原中捉迷藏的機會,那個可以不讓國庫為之一空的機會。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4
第十六集 六月深呼吸 第五章 神

  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高處喝悶酒,伽羅心情壞到了極點。

  花貓這些天不在伽羅的身邊,因此連一個可以交流的人都沒有。

  “媽的,這算什麼……”

  一杯酒撒在了地上,伽羅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威爾頓伯爵殘缺不全的屍體已經被伽羅厚葬,可是,這又有什麼用?

  “你是個笨蛋,你知道嗎?”伽羅低聲的說道:“為什麼要貪戀這麼多的東西?為什麼不離開這個危險的漩渦?你的生死,比什麼東西都要寶貴,你既然那樣愛你的妻子,你就不應該這樣的冒險!

  “離開那些吃人的魔鬼,離開那些可以操控你生死的人,威爾頓,你應該早一點做。你是一個笨蛋,知道嗎?”

  閉上了眼睛,伽羅開始努力的忘記威爾頓。

  一股油香的味道,從不遠處傳來,聽腳步聲,應該是道爾魔導師。

  “伽羅,不要難過了,我們慶賀真蘭公主的勝利吧。”

  人生真的是寂寞呀,應該好好的享受。

  伽羅一邊將豬耳朵放入了口中,而他的筷子,正在和道爾搶奪著豬蹄。

  在很多人的眼中,道爾魔導師是一個有些極端或者瘋瘋癲癲的老頭子,但是伽羅知道,在他的那副笑嘻嘻的臉龐下,有著超越常人的智慧。

  “是不是有種不舒服,好像被人利用了的感覺?”

  伽羅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大吃。

  “其實,伽羅,你應該高興才是……至少你不是那個被出賣的人。”

  道爾從伽羅的筷子下搶過了最大的豬蹄,在嘴裡面用力咀嚼著,然後吐出了骨頭。

  “我才不高興,真蘭要是敢出賣我,我會去踢她的屁股。”

  “去去去,你今天看到真蘭的臉色,就如同見到了鬼一樣——你敢說沒被真蘭的殺伐果敢所震驚?”

  伽羅抿緊了嘴唇,不和道爾魔導師爭論。

  “對了,伽羅,你是不是感覺到,真蘭最近的反常?”

  伽羅疑惑的看著道爾,真蘭的脾氣最近是有些暴躁,似乎很多人都欠了她的錢。

  “你呀,應該細心一點,真蘭這些天,是在考驗你。”

  “考驗我?”

  伽羅有些疑惑,然後他搖了搖頭。

  “我有什麼可以考驗的?”

  “伽羅,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說。”

  伽羅看著道爾魔導師鄭重的表情,點了點頭。

  “要提防黑川陛下……不要把人心想的太善良了,任何的承諾,如果還沒有履行,那麼還不如將其當成謊言看。”

  “道爾魔導師,你的意思是?”

  “伽羅,有的人可以為了煮熟一顆雞蛋而焚燒整座森林,我不想多說什麼,但是在政治鬥爭中,你千萬要小心。”

  伽羅低下了頭,表現出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看著伽羅的表現,道爾魔導師歎息了一聲。

  整個日曜大陸上,魔導師幾乎沒有死於戰場上的;但是政治鬥爭卻讓最傑出的幾名魔導師,死得不明不白。

  “伽羅,你要提防黑川陛下。”

  伽羅皺起了眉頭,思考著說道:“可是那天,黑川八世的表情,並不像是在作偽。”

  “作偽,不作偽,有什麼區別嗎?”

  道爾魔導師,反問了一句,幾十年的經歷,讓他看到了很多事物的本質。

  “你難道不覺得,黑川陛下的那種反應,是最好的應對策略嗎?當永恆之杯的消息傳來,至少有四股以上的勢力,想要讓黑川陛下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果不是真蘭竭力保護的話,黑川八世早就死去。

  “你想過沒有?黑川陛下的身體一旦復原,那麼真蘭公主將怎麼辦?更何況,你又能保證,黑川陛下,有沒有提防真蘭公主的想法?”

  “可是……”

  “當年黑川陛下有三個哥哥,但是都死於非命。”

  伽羅默然,他有一點心寒。

  “什麼血緣、什麼親情,伽羅,你相信一個在皇位上待了三十年的老人嗎?沒有人能拒絕權力的腐蝕!只有年輕人才會淡泊名利,年齡越大的人,反而越怕死!

  “權力的親戚就是謊言和欺詐,所有皇冠的後面都有無數的枯骨,伽羅,不要相信什麼感情,他們只會看到你身上的利益!

  “伽羅,你是真蘭手下一張沒有揭開的牌,大家到現在還不清楚,你到底還有什麼樣的能力;如果黑川想要重新奪權的話,那麼你就是他要對付的人之一……伽羅,我不相信黑川,因為現在真蘭到底沒有治好你的病。”

  魔導師的目光投向了伽羅,似乎在等候著伽羅的發言,但是最終,他還是失望了。

  “伽羅,真蘭很快就要和你一起前往黑沼澤尋找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找不到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找不到最純淨的血,怎麼辦?永恆之杯,只能使用一次,伽羅,你想過沒有?萬一出現那種情況,怎麼辦?”

  “倫巴,神是什麼東西?”

  很久以前,伽羅曾經問過倫巴這個問題,但是花貓支支吾吾的不願意回答。

  “你能夠對盲人描述色彩是什麼東西嗎?”

  花貓的敷衍回答讓伽羅很不滿意,直到很久以後,倫巴才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

  如果把人類的社會,比喻成螞蟻窩的話;那麼神靈,就是生活在地面上的人類。

  整個星球上,有無數的人類,有無數的螞蟻;不過每一個人類和每一個螞蟻,關注的都是他們腳下,所能企及的地方。

  就如同一個愛斯基摩人,只會在冰山上生活一樣,人和螞蟻們的活動範圍,往往局限在一處。而伽羅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被稱為日曜大陸的螞蟻窩;在這個螞蟻窩上面,有一些人類的存在——絕大部分的人類,不會關心螞蟻窩中螞蟻的生存和死亡;而螞蟻也不會看到人類的存在。

  人類可以毀滅螞蟻的家園,但是這種毀滅,就如同拿開水澆在螞蟻窩上一樣,會讓螞蟻的數目急速的減少,但是卻很難完全消滅螞蟻的存在。

  同時,很少有人類會那樣的和螞蟻過不去,除了有些極為變態的——而螞蟻們,就會授予他們“暗黑破壞神”、“死亡君主”

  等等不雅觀的稱呼。

  人類和螞蟻有各自不同的生活,相互間其實沒有什麼聯繫。人不是萬能的,人和螞蟻的區別在力量上面——至於智慧,根本就無法比較,螞蟻有螞蟻的智慧,人類有人類的愚蠢。

  一個人突然變成一隻螞蟻,那麼他的表現絕對會被螞蟻們認為是有病。

  人模擬螞蟻強大的方面,是體現在力量上,而不是在智慧上,這也就是為什麼花貓的腦子竟然不如伽羅的靈光。

  人類一個不起眼的動作,往往會導致螞蟻大量的死亡,而他們掉下來的食物,則會讓螞蟻們欣喜若狂。

  災難和恩賜往往會引起大地震動,於是在螞蟻中,就出現了“拜人教”——有一隻豬,喜歡觀察周圍的一切;它發現每天早上六點、中午一點以及晚上七點,都會有食物準時從頭頂上掉下來——於是它將這個發現告訴大家,大家每天都歡喜的等候著食物的降臨。

  那三個時段,是它們最神聖的時刻,所有的豬都以最虔誠的態度等候。

  但是九十天以後,人類把這一窩豬全部送到了屠宰場。

  因此大部分的神靈,並沒有邪惡與善良的區別,只是力量的不同。

  當然並不僅僅只有人類和螞蟻的存在,其餘大量的昆蟲和動物,也有它們的生活——那些東西,就是魔獸、龍以及各種各樣的生物。

  螞蟻們齊心協力消滅著那些同樣生活在地底下的昆蟲們。最弱小的是動物,能夠飼養的是雞鴨牛羊、家禽,那些強大、桀傲不遜,甚至襲擊人類的,螞蟻們稱它們為魔獸。

  肥大的蚯蚓是螞蟻們的最愛,但是除非聚集了非常多的螞蟻,同時在非常有利的情況下,不然螞蟻很難打得過蚯蚓,或者將蚯蚓變成螞蟻的美食——螞蟻把擊殺蚯蚓的事蹟稱為“屠龍”。

  不過在大部分情況下,屠龍都以失敗而告終,螞蟻們一般幹掉的,都是那些年老的、快要死去的蚯蚓。

  螞蟻的種類有很多——紅螞蟻、黑螞蟻甚至還有殺人蟻,有些螞蟻,背棄了螞蟻們曾經有過的正義;有的螞蟻總是和別的螞蟻們不和;還有些螞蟻,始終認為自己才是螞蟻,剩下的那些東西不是螞蟻,於是就有了精靈、矮人、獸人,至於魔族的入侵,就是另一窩螞蟻的遷移,然後引起了原住民的不滿而產生戰爭。

  當然除了人類和螞蟻,還有狗、貓、甚至是食蟻獸;這些東西的思維,人和螞蟻是無法理解的,它們喜怒無常,有的以螞蟻為食,有的則把戲耍螞蟻作為一種樂趣——這些東西,是非常討厭的存在,人類和螞蟻都不喜歡,於是“深淵七君主”、“地獄三魔王”等等稱呼套在了貓呀、狗呀這些動物的身上。

  “可是,倫巴,為什麼會有光明神等神靈,把他們的神跡降臨到日曜大陸上呢?”

  玩過螞蟻沒有?小孩子總喜歡玩弄花花草草,甚至是螞蟻等東西。他們用蜜糖、麵包屑來引誘螞蟻,讓它們聽話。

  小孩子不能分清哪些螞蟻聽他的話,哪些不聽他的話,但是那些得到了小孩子好處的螞蟻,往往會將這個消息傳開,於是螞蟻們會聚集起來,等候著小孩子的到來。

  一個人玩沒有什麼意思,小孩子往往分成了分成好幾批,分別引誘那些螞蟻,讓它們服從自己,然後讓這些螞蟻們打架,當一個小孩所屬的螞蟻們勝利的時候,那個小孩當然會很高興,同時會用很多的蜜糖和麵包屑來獎勵那些聽他話的螞蟻。

  而螞蟻們,把這些戰爭,稱為“神靈的戰爭”——當然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不單單是小孩子,有些大人,也能從螞蟻的勝利中,得到很大的好處,這也就是為什麼一些神靈對自己掌握螞蟻的多少,很是在意的緣故。

  他們往往扔下一些東西,或者想辦法加強螞蟻們的戰鬥能力。那些東西,被稱為神恩。

  不過小孩子一般不直接插手螞蟻們的戰爭,首先是因為公平——因為有別的小孩在旁邊監督,如果大家感覺這場遊戲沒有意思,或者是對方耍賴的話,小孩子們會一起將螞蟻窩踩平,這種情況,往往被倖存下來的螞蟻稱為“最終審判”,以為是上天給他們的警示。

  “神靈為什麼不直接降臨日曜大陸呢?”

  “伽羅,你能鑽到螞蟻洞裡面嗎?”

  於是,所有的疑惑得到解決,可憐的花貓就是因為突變,從人變成了螞蟻,變成了一個外殼非常堅硬的螞蟻。

  “那麼,倫巴,螞蟻能夠變成人嗎?”

  “當然可以,在你們的傳說中,不是有動物成精的故事嗎?螞蟻是可以進化的,只是成功的機會極為渺茫。”

  這就是花貓對神靈的解釋,雖然有很多牽強的地方,但是至少說明了人類和神靈的關係。

  就如同宇宙中有無數的天體星辰一樣,但是對地球有直接影響的,只有九大行星以及月球——有無數各種各樣的神靈,但是銘刻在人類記憶中的,都是能夠對人類產生影響的東西。

  那些螞蟻窩上面的腳,那些跑來跑去的動物。

  在這些話中,伽羅覺得最好的形容就是,龍族其實就是蚯蚓,屠龍就是螞蟻們蜂擁而上,用數量淹沒可憐的蚯蚓。

  這是一個狹小的世界,周圍的空間,都是無邊的黑暗。空間的邊界,是一種堅硬而無法摧毀的固體。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魂魄,正被囚禁在此處。

  黑曜石一樣陰沉的鱗甲,鋒利無比的爪牙,身體上那種不怒自威的體態,構成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被囚禁在這裡,已經有七百一十一年的歲月。

  七百年前,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離開了極西方的老巢,此時,精靈、獸人和人類正在和魔族進行著決戰。

  那是一個輝煌的時代,更是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時代,各種各樣的種族都加入了這場戰爭,戰火遍及了整個大陸。

  但是,這對於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來說,只是很尋常的東西,幾千年的歲月,讓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已經漠視了人間的種種悲歡離合。

  但是,有一件事情,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無法容忍。

  人類的副統帥薩普瑞,竟然使用一種類似於黑暗魔法的力量,來到了黑龍的墓穴中,役使那些已經沉眠的子民,讓十一條已經安息的黑龍變成了骷髏龍。

  那是一種禁忌的力量,在幾千年前,另一族人類曾經也使用過,但是卻在所有的力量圍攻下覆滅。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來到了人類的統領府,卻發現薩普瑞遭到了人類的暗算。

  追蹤著薩普瑞的足跡,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來到了戈分林城堡,也就是後世的黑沼澤。

  當阿圖拉正在埋葬薩普瑞的時候,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請求激怒了阿圖拉——黑龍王阿姆羅菲克要檢查薩普瑞的屍體,確定這個人是否有復活的可能。

  於是,戰鬥開始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戰敗,他的靈魂被封印在異世界的空間中,而他的軀體則成了整個黑沼澤的動力。

  漆黑的晶壁,突然出現了水一樣的波動。

  一點點微弱的光芒,從空間的晶壁滲入。

  一共是十七點光芒,雖然渺茫,但是卻有一種柔和的色彩。

  這些光點,落在了黑龍王的身體上;每一點落下,黑龍王身上的傷痕就好了一處。

  阿圖拉,雖然封印了黑龍王,但黑龍王一直將自己的意識向著外界滲透。

  就如同水壩擋住了河水,但是那細微的滲透,卻總有一天,可以將河堤衝垮。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將自己的意識,投影到一處神殿,在那裡,有一群魅族女子信奉著他。

  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得到了黑龍王的力量,但作為契約的交換,她們將靈魂與生命奉獻給了黑龍王。

  得到了力量,必然有所失去。

  黑龍王的力量被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得到了以後,黑龍王的力量就如同寄生蟲一樣的附著在女巫的體內,吞噬著女巫的生命,帶走女巫們的靈魂。

  這些女巫的魂魄再也無法輪回,意識的本源已經被抹去。

  “又有十七名女巫死亡了嗎……”

  黑龍王凝視著彙聚到眼前的光芒。

  那是魅族最後的意識本源,也是黑龍王最看重的東西。

  光明神吸收信徒的信仰,而黑龍王的方式也是一樣。

  總有一天,黑龍王會脫困而出。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4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47 編輯

第十六集 六月深呼吸 第六章 人間六月天

  當西部邊境的大捷傳到了莫桑城以後,整個城市陷入了沸騰。

  是的,比利沙王國的人們,已經壓抑的太久了。

  長時間的內戰,導致了對外國的侵略都無法越境反擊。

  而今天在真蘭公主的帶領下,比利沙王國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還有誰質疑真蘭公主的威望,還有誰懷疑真蘭公主的能力?

  再一次的勝利,將真蘭的聲望推到了最高點,勝利女神的稱號響徹雲霄。

  但是此時,莫桑城的官員們,卻皺起了眉頭。

  勝利以後的真蘭,並沒有回到莫桑城,而是直接去了翡翠嶺。

  要知道,關於黑川陛下的病情以及和親的傳聞,讓許許多多的官員無所適從。

  “真蘭公主,阿廷森公爵不接受召見。”

  嫋嫋的青煙在室內飄蕩,低頭的使者已經是冷汗淋漓。

  “阿廷森公爵好大的膽子,他竟然……”

  一名官員忿忿不平的喊道,伽羅的舉動簡直就是在挑釁。

  真蘭沉默不語。

  戰爭剛剛結束,伽羅就向真蘭提出了辭呈。他回到了翡翠嶺,然後閉門謝客。

  “阿廷森公爵正在院子裡和小女孩玩耍,他告訴下官,他不希望公主殿下為他而冒險,他說,永恆之杯他並不想要,他只希望平安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這已經是第三個使者的回報了,前面的兩名官員也遇到了相同的待遇。

  真蘭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自己的指尖。

  她曾經握過伽羅的手,告訴他,兩個人是朋友。

  “朵拉,來,快點追上花貓。”

  豔陽天、綠草地,伽羅在那裡正在和朵拉嬉戲。

  小精靈彷佛歡快的蝴蝶,圍繞著伽羅,飛來飛去。

  “朵拉,願意和我一起到別的地方旅行嗎?”

  “當然願意,伽羅大哥,你到哪裡,我都跟隨著你。”

  伽羅點了點頭,將香噴噴的朵拉抱入了懷中。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一字一句的對著朵拉說道:“朵拉,下面的話,記得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嗯,朵拉知道。”

  “好的,朵拉,我準備離開比利沙王國,前往別的地方,朵拉,到了外面也許不會有這裡如此舒服的待遇,那時候,你要受很大的罪。”

  “不要緊的,伽羅大哥,你能不能把……”

  朵拉咬著指尖,向著伽羅列出了一大批物資清單,那些都是朵拉的玩具以及別人送給她的禮物。

  “朵拉,不要擔心,大哥現在有錢,有大量的錢,那些東西,我以後買給你,好不好?”

  “伽羅大哥,你會不會帶著夏綠蒂姐姐,還有明霞姐姐她們一起走?”

  伽羅陷入了沉默,過了很久,他輕輕的撫摸著朵拉的耳朵,目光深沉。

  “朵拉呀,我念一首詩給你聽。”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大哥,這是誰寫的?”

  “一個叫做志摩。徐的人寫的,那個人很英俊,就像我現在這樣。那一年,他離開了自己的國家,開始了漂泊的生涯;期間有很多的女孩子追求他,讓他很頭痛,他知道不管選擇哪一個女孩,以後都是麻煩,再也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

  “於是有一天,他跑到了一座叫做康橋的橋上,寫下了這首詩。”

  伽羅的聲音很輕,彷佛在吟唱。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那是人間的六月天,志摩。徐來到了康橋上。橋的兩岸,已經被追求他的女孩堵住。他於是靜靜的站在了橋頭,跳入了小河。”

  朵拉“啊”的一聲,然後緊張的等著下文。

  “當時的景色是那樣的美,河畔的金柳如同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蕩漾在所有人的心頭,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一名年少有為、前途無量的少年,卻被那些女子們逼的跳了河。”

  朵拉低下了頭,她不喜歡這種結局。

  在她的心中,沒有什麼事情不能夠解決,大家坐下來談一談不就好了?

  “於是,一切都結束了,那些喜歡志摩。徐的女孩子,雖然能為他犧牲一切,但是人不在了,她們又能如何?康橋成為了一個傷心之地,每當人們來到那裡的時候,都會懷念那個躍入水中的男子,說起那美麗而淒涼的故事。

  “後來有另外一名詩人,根據這個故事,寫了一首流傳千古的絕句: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朵拉輕輕的搖了搖頭,嘟起了小嘴,在朵拉看來,自殺的人,是非常笨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嗎?

  伽羅梳理著朵拉的長髮,聲音中有些羡慕:“但是,事情的真相往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志摩。徐其實並沒有死,他在河底放了一個救生圈,詐死的他成功的擺脫了那些女孩子,回到家鄉開始了幸福的生活……這首詩是六月寫的,因此名字就叫做——六月深呼吸……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輕輕的撫摸著朵拉柔順的頭髮,伽羅的目光投向了遠處。

  康橋雖好,不是自己的家園,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是呀,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風輕輕的吹著,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慢慢的,朵拉趴在伽羅的腿上睡著了,只有小腦袋在不停地蠕動著,朵拉很享受這種愛撫,只要伽羅一摸她的耳朵,朵拉便開始迷迷糊糊。

  “大哥,最終,王子和公主是不是在一起幸福的生活著?”

  空氣中傳來了風鈴的聲音,夏綠蒂應該替他準備好了午餐。

  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悠閒過了?

  刀光劍影、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那些東西,似乎已經遠去了,只剩下微微的風,輕輕的吹拂。

  凝視著朵拉熟睡的臉龐,伽羅微微的笑了。

  “朵拉,最後公主和大魔王永遠沒有等到王子的到來——王子早就逃到了很遠的地方,幸福悠閒的生活著。聰明的王子早就知道,公主是比大魔王還要恐怖的存在;大魔王只想吃人,而公主卻要奴役王子一輩子……”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那是明霞。

  終於要來了嗎?

  “伽羅,我需要和你好好的談一下。”

  抬起頭,看著一臉擔心的明霞,伽羅微微的笑了。

  這些天,明霞瘦了不少。

  “阿廷森公爵,你對真蘭公主過於苛刻了。”

  明霞走到了伽羅的面前,搖了搖頭。

  “是不是怪真蘭沒有將和霍翼聯手的消息告訴你,把你蒙在鼓裡?”

  “我沒有……”

  “伽羅,如果你是真蘭,你會告訴她嗎?像這種國家命運的決策,本身就包含無數的欺詐、隱瞞、利用。”

  伽羅沉默。

  “伽羅,就連是我,很多的事情,都不能參與,那是為我好。”

  “我知道。”

  “伽羅,從你對真蘭公主的一些言行中,可以看出你是一個追求平等的人;但是有時候,是不是需要反省一下自己的所做所為?如果換作別人,早就被砍掉了一百次的腦袋……伽羅,你有沒有反思過你自己?”

  “我反思過。”

  明霞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都倔強的跟牛一樣,根本聽不得人勸,而且兩個人還非常的好面子,遇到了事情,都不溝通。”

  伽羅偏過了頭,假裝沒有聽到。

  明霞發出了微微的歎息,她說道:“你知道我這幾天在幹什麼?”

  伽羅搖了搖頭。

  “我在挑選美女。”

  伽羅的精神一振,馬上涎著臉,靠近到明霞的面前。

  “多少美女,有沒有我的分?”

  明霞在笑,但是笑容中充滿了淒涼。

  “你呀,總是這樣的裝模作樣,我是給真蘭挑選的。”

  “給真蘭挑選,你……怪不得花園中種滿了美麗的百合花。”

  明霞皺了皺眉頭,用力的在伽羅的頭上敲了一下。她雖然不太明白伽羅的話,但是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也許有一天,真蘭公主會遠嫁到亞述帝國,挑選的這些女孩,是為了應付亞述帝國的三王子的……其中的意思,你應該清楚。”

  伽羅皺起了眉頭,想問,卻又停了下來。

  看來真蘭並不想做什麼好妻子……這些女子是為了讓那個荒淫下流的三王子,身陷在胭脂堆中,不來干預真蘭的生活的。

  “你不擔心真蘭真的嫁過去嗎?”

  “……不擔心。反正真蘭有自己的打算,說不定過幾天,她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你真的對真蘭這樣有信心嗎?”

  “也談不上,反正她始終把我給壓得死死,現在看著她愁眉苦臉,有時候也挺有意思。”

  明霞歎息了一聲,她繼續努力:“伽羅,你知道真蘭在外面是多麼的維護你嗎?在和亞述的談判中,主要的爭論就是你;她告訴霍翼,她不會將你交給教會,就算是你快要死了,她也不會用你做交易。”

  伽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坐在那裡。

  “每個人都有脾氣,伽羅,就連我都有脾氣……但是,真蘭現在能向誰發火呢?伽羅,真蘭需要你的支援。”

  “一切等我們從黑沼澤回來再說吧。”

  伽羅站起了身來:“如果,如果能找到吸血王冠和最純淨的血,那什麼都好辦,是不是?”

  大殿中,真蘭的決定,已經讓伽羅和真蘭間,產生了深深的隔閡。

  “師父,龍族是不是很強大?大哥他們這一次去對付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朵拉眨著閃亮的大眼睛,看著雅妮。

  “當然沒有傳說那樣的強大。”雅妮撫摸著小精靈,擺出了一副非常博學的樣子:“因為距離而產生恐懼,因為傳說而變得強大,龍族,並沒有神話故事中那樣的可怕。

  “一名成年龍族的戰鬥力,不過和人類的強者差不多,就算是最高階的龍,也不是十來名強者合力的對手。

  “不然你以為人類為什麼會佔據整個大陸最精華的地方,而可憐的龍族卻被驅逐到海島上,每天還要自己捕魚吃?”

  “可是,傳說中,不是說……”

  “朵拉,平衡、平衡,你不要老是讀那些讓人降低智商的書。螞蟻洞裡面不會出現人類,就算是龍族,也抵不過蜂擁而上的人類,你以為那些貪吃、喜歡珠寶黃金的龍族,真的沒有起過搶掠人類的想法?

  “笨蛋,就連我,都喜歡那些小精靈的服侍,那些龍族們,如果不是打不過人類,早就在幾千年前擄人類去建設龍城了。”

  揉著有些痛的腦袋,朵拉看著師父。“可是,師父,阿圖拉師父,不是很厲害,你們都打不過她……”

  沉默,雅妮陷入了沉默。

  “……朵拉,你要記得,你的阿圖拉師父不是人……她是一個變態。”

  “倫巴,魔法力量中,什麼樣的魔法最厲害?”

  “是阿圖拉創造的亡靈魔法,那個女的,是一個天才。”

  “倫巴,為什麼阿圖拉會那麼厲害呢?死靈法師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東方,很多人信奉輪回,而在西方也有意識不滅的理論。人類的靈魂,是非常有意思的東西,那種力量,一般人是無法理解和運用的,但是那些最強大的存在,卻很清楚這種力量的可怕……能夠使用人身本源力量的魔法,才是最可怕的魔法。”

  “那麼,倫巴,黑龍王可怕嗎?他能不能秒殺我們?”

  “螞蟻洞裡面,有沒有可以一瞬間殺光所有螞蟻的蚯蚓?當然沒有。每一隻蚯蚓都有自己的規則,黑龍王雖然強大,但絕不是不可戰勝的。”

  “但是傳說中,不是說黑龍王只要念動禁咒,就可以毀滅這個世界嗎?”

  “伽羅,你這個笨蛋,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平衡?如果一種力量強大到沒有力量可以抗衡的地步,那麼這個世界就會毀滅。

  “日曜大陸之所以還存在著,就證明這個世界是平衡的,每一種力量,都可以被克制;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毀滅。那麼如果沒有控制的力量呢?那些龍族、魔族還有什麼地獄君主、深淵大魔王,如果擁有絕對的、人類根本無法抗衡的力量,那麼他們會容許你們當整個日曜大陸的主人?他們完全可以消滅人類,建立自己的世界!

  “人必自強,然後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人類是強大的存在,當所有的螞蟻都聯合起來,就連貓呀,狗呀,甚至人類都要退避三舍。”

  黑沼澤的深處,到處是魔獸在咆哮。

  馬卡是一隻強壯的食人魔,它的體格是常人的三倍。

  它懷中是一根碗口粗的石棍,可以輕易的將一頭黑熊打成肉泥。

  此時的它,正在森林的邊緣處徘徊著。

  一種神奇的力量在召喚,讓它煩躁不安,讓它全身發熱。

  毀滅……

  毀滅一切進入你視線的人類……

  發出了低聲的咆哮,馬卡瞪視著身邊的夥伴。

  魔狼、巨蟒……這些原本水火不容的魔獸們,在那股奇異的力量召喚下,聚集在這裡,保護著身後的那片樹叢。

  鼻子嗅了嗅,馬卡突然嗅到了人類的味道,那種鮮美的香氣。

  攻擊,攻擊!

  如同一滴水跌入了油鍋,所有的魔獸,都向前撲去。

  拉博爾是狂風傭兵團的一員,年輕的他,發現自己倒楣到了極點。

  雖然翡翠嶺這些天不讓冒險團深入到黑沼澤內部去探險,但是狂風傭兵團的人還是偷偷的違背了命令。

  他們小隊十六個人,不小心迷了路,結果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隊伍已經被魔獸包圍了。

  五名中級武士,加上十一名從戰場上退役的老兵,這支隊伍,已經算是很強大的存在了。

  但是,那些咆哮的魔獸卻讓拉博爾感到了絕望。

  僅僅是那隻手舞石棍的食人魔,傭兵團就付出了三條人命;更要命的是,他們的攻擊,並沒有在食人魔的身上製造出致命傷。

  瘋狂的食人魔咆哮著,再次把一名戰士打飛。

  魔獸越來越多,拉博爾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這一次,看來狂風傭兵團會永遠的消失。

  突然,他看到了遠處有七個人,正向著這裡行來。

  “阿廷森公爵,這是火系的鬥氣!”

  面容黑瘦的中年男子,雙手在空中一抱。隨著這個動作,他身前空氣中猛地向中間一合,然後爆裂開來。

  無數紅色的烈焰熊熊的燃燒著,那隻讓狂風傭兵團一籌莫展的食人魔,已經被燒的屍骨無存。

  “阿廷森公爵,我修煉的是純陽鬥氣,講究力量熾烈如火,狂猛霸道,每一擊上面,都會運用全力……”

  黑瘦的中年男子,耐心的向著身後一名年輕人教導著。

  他們走的很悠閒,並沒有任何的緊張。

  他們的表情,彷佛不是被魔獸環繞,而是在屠宰場中商量著,應該如何屠宰面前的家禽。

  三頭冰霜魔狼如同閃電般的撲向了七人隊伍中,斷後的白淨男子,接著讓拉博爾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出現了。

  那名男子手在空中一按,一道道勁氣直撲魔獸而去。

  每一層的力道並不強大,但是那無窮無盡的攻擊卻如同千層浪一樣,積聚在一起,三頭魔狼的體內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然後爛成一團在地上,變成了肉醬。

  “阿廷森公爵,施展鬥氣的時候,一定要利用其中迴旋的力道,這是‘千層浪’的精髓,後勁不斷、連綿不絕,千層浪鬥氣的特點就是給人一種層層迭迭、洶湧澎湃、無窮無盡的感覺,它的綿長、堅韌,在鬥氣中排名前幾位。”

  被教導的男子一掌揮出,輕飄飄的印在了魔獸的額頭,氣勢洶洶的魔獸,如同樹葉一樣,枯萎在地上。

  “這就是千層浪嗎?多謝博拉先生的指點。”

  一行七人,六男一女,就這樣,輕輕鬆松粉碎了魔獸的一次次進攻。

  到了最後,連最強大的魔獸,都不敢靠近他們。

  “他們,他們都是強者!”

  拉博爾用顫抖甚至是震驚的語氣,不敢相信的說道。

  強者是一切武者們畢生的追求,但是能達到那種境界的,寥寥無幾。

  一般武者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一次強者,那些站在武道最頂峰的人們,幾乎被稱為神的存在。

  而今天,拉博爾他們,竟然一次看到了七名強者。

  “我、我、我,我要去追隨他們,我想要他們的指點……”

  拉博爾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情,好武的他,此時,一下子見到了這麼多的強者,當然是不能自禁。

  團長歎息了一聲,一掌打在了拉博爾的後頸上。

  看著伽羅他們離開的背影,團長只想有多遠,逃多遠。

  “我們和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找他們指點武功?拉博爾,天上根本不會掉下餡餅,那名被指點的人,他的身分或者機遇,我們是永遠不能企及的。”

  這七個人,就是伽羅他們一行。

  離開了翡翠嶺以後,伽羅一行人向著黑龍王的神殿前行。

  真蘭並沒有帶著大量的軍隊,黑沼澤本身就不適合人類行走。

  這幾天的旅途,讓伽羅獲益匪淺。

  “阿廷森公爵殿下,你的功夫擁有火焰、光明、雷霆以及水的力量,其中的巧妙更在我們之上,我們也不能指點你什麼,但是實際的應用以及細節的把握上,你卻應該仔細的琢磨。”

  培根、博拉、萊比錫三人,雖然聲名不顯於眾,但他們的戰鬥力卻是極為強大。這些皇室培養出來的強者,在武學上各有著自己的體悟。

  “這世界上,沒有最強大的武功,只有勤練出來的天才。阿廷森公爵,如果你想要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那麼必須搞清楚,什麼樣的力量最適合自己。”

  這是天草給伽羅的建議,也是伽羅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伽羅所學,非常的繁複;有亞述帝國皇室的武學,有花貓倫巴改良的紫雷勁,芬妮曾經將維施特的絕學向伽羅傾囊相授,而蕾米娜把自己的劍法傳給了伽羅。

  在和道爾魔導師的接觸中,伽羅對於魔法的認識深入了不少,而真蘭在空閒之時,也會指點伽羅一點點東西。

  伽羅只要專注其中的一項,那麼最終都會有所收穫,但是伽羅最終卻陷入了迷惘。

  他曾經將這些力量組合過,也曾經想去除一些,然後在裡面挑選出來適合他的力量。

  一拳出,先光明,再雷霆,水火相濟,無堅不摧。

  以水系的力量護身,光明的力量加持,左雷霆,右烈火。

  他甚至將單獨的力量抽出來,然後修煉。

  但是,他卻始終無法突破目前的境界,甚至最終有倒退的跡象。

  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伽羅,你見過有人用幾百度就將鋼鐵熔化的嗎?你的力量不足,因此想將它們融為一體,再修煉十五年吧。”

  花貓對於伽羅的妄想嗤之以鼻,不過還是提出了中肯的建議。

  “你還不如專心的修煉一種力量,這樣比較好一點。”

  “我知道,倫巴!”伽羅幾乎指住了花貓的鼻子:“問題是,我現在體內的幾種力量,哪一股都無法輕易的驅散——水與火、光明與雷霆,這些東西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你叫我怎麼分開修煉?”

  “嗯,伽羅,我給你的最好建議就是——努力修煉吧。看看真蘭和蕾米娜,你應該感到羞愧。”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4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48 編輯

第十六集 六月深呼吸 第七章 殺龍

  天色已晚,真蘭獨自一人走出了帳篷。

  明天,是六月三十日,也是進入黑龍王神殿的日子。

  黑龍王的神殿,位於地下;那裡是遠古時期地精建造的一處迷宮,但後來阿圖拉將黑龍王擊敗以後,就將黑龍王囚禁在那裡。

  外面,依舊有魔獸在咆哮,但是,敢於靠近真蘭他們的,已經很少了。

  白天的屠殺,讓這些魔獸已經嚇破了膽子。

  披著衣服,走到了月光下。

  “如果,如果在黑龍王那裡,沒有最純淨的血,怎麼辦?”

  真蘭不知道,她不想面對如此殘酷的選擇。

  草叢邊,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然後,一隻黑色的老虎向著真蘭撲來。

  按在妖蓮上的手一松,真蘭歎息了一聲。

  黑虎被從地上冒出來的藤蔓所纏繞,不管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明天你就可以脫身了,以後在黑沼澤裡面,好好的活下去吧。”

  很久以前,真蘭養過一隻叫做穆魯克的小老虎。

  那是一隻很漂亮,很漂亮的小老虎。

  粉嫩嫩的舌頭總是舔者真蘭的臉龐,毛茸茸的身子,總是屁顛屁顛的跟在真蘭的身後,發出低聲的嗚咽。

  “穆魯克,要聽話,知道嗎?”

  老虎慢慢的長大了,真蘭一直把它當成最好的朋友。

  “真蘭,以後,我把你叫做……比利沙之虎如何?”

  父親親昵的叫聲讓真蘭滿面通紅,不過,她最喜歡騎在老虎的身上,到處遊逛。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直到有一天,穆魯克叼來了一隻手。

  一隻人的手。

  事情的經過,很快被查出來。

  真蘭喜歡穆魯克,那些飼養員們更把穆魯克當成了寶中之寶。他們想盡辦法照顧穆魯克,他們害怕疏漏造成的嚴重後果。

  有一次,穆魯克得了病,什麼東西都不想吃。為了照料穆魯克,飼養員每天都睡在籠子旁,觀察照料著穆魯克。

  慘劇在夜幕下降臨了,沒有人知道,那名飼養員進入籠子的原因——也許是為了查看穆魯克是否痊癒,也許是擔心別的。

  第二天早上,當換班的飼養員打開籠門的時候,發現籠子裡面已經滿是血跡。

  飼養員們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畢竟穆魯克的重要性,比他們要高得多,而且,穆魯克吃了人以後,精神狀況,已經好了許多。

  於是,一切的一切,都繼續的發展。

  然後,穆魯克又病了,它沖著大家不停的叫喊,卻不肯吃任何的東西——是不是穆魯克又想吃人了?一名飼養員的想法讓大家面面相覷。

  於是,飼養員們花錢買了一具犯人的屍體,送入了牢籠。

  到了後來,飼養員們不再花錢,他們以照料穆魯克的名義,直接向牢頭索要死囚。

  然後直到有一天,穆魯克叼了一隻手給了它的主人,向真蘭表達自己的心意。

  那些飼養員,受到了極為嚴厲的懲處,但是穆魯克,也被送入了籠子。

  “真蘭,其實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過於喜愛,有時候就會變成傷害。我的弟弟——索倫親王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曾經是那樣的聰明,那樣的好學,但是最終他變成了什麼樣子?

  “真蘭,當身居高位的時候,你對某件事、某個人的喜愛,往往會造成傷害。你可以清醒的處理一切,但是你能夠保證,你的朋友和親人會永遠的清醒嗎?

  “希望你永遠的記得穆魯克,記得為了討好你,有人用人肉來餵養穆魯克——如果你不是那樣的疼愛穆魯克,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穆魯克的事件加上父親的話,給了真蘭極大的震撼。

  從那時候開始,她似乎明白了很多的東西——雖然很久以後,她才得知,穆魯克的事情,是父親安排的——當穆魯克開始吃第一個人的時候,黑川已經知道了一切,但是他把那件事情壓了下來,看著後續的發展。

  他讓女兒明白,原來,為了討好自己,人類會把自己的同類推進老虎的籠子裡。

  但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當真蘭得知了這一切的時候,她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

  童年的往事,已經過去了,被關入籠子的穆魯克,一年之後,鬱鬱寡歡的離開了人世。

  真蘭,管好你的老虎,有人會喂它吃活人的。

  原來,有的時候,喜歡也是一種傷害。

  回到了帳篷中,真蘭怎麼也睡不著。

  輕輕的抿了一口紅茶,濃郁的香氣,真蘭不太喜歡。

  但是,她還是笑著,喝著。

  沒有人知道,她喜歡喝來自惠靈頓的綠茶,那淡淡的香氣,馨人欲醉。

  不過,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表示過。

  原因很簡單,作為王者,她不能有自己的喜好。

  她並不討厭那些企盼討好她的人,因為他們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言定生死,一紙定終身,那些人,怎麼能不想辦法討好她?

  他們會竭盡全力的討好自己。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被這些人的行為所迷惑——但是,她是人,又怎麼能完全的抵禦?

  相信當自己說出,最喜歡惠靈頓的綠茶之時,那裡最好的茶園,都會成為皇家的領地。要是她說,自己喜歡別的東西呢?

  恭維你的人不一定愛你;壓榨你的人不一定恨你。

  他對你笑,他向你發怒,不是來自于他的本心,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利益的驅動。

  她又能相信誰?

  微微的笑了笑,這種虛偽的、麻木的笑,已經伴隨了她很長的時間。

  “曾經有一個國君,他很寵愛一名臣子;臣子的父親病重,於是臣子私自駕駛者國君的車,將父親送到了醫生那裡——這是重罪,應該砍掉雙腿的,但是國君只是笑了笑,說這是孝子的表現。

  “還有一次,臣子和國王遊園,將吃了一半的桃子遞給國王;國王很高興,臣子對自己多麼的好,吃到好的東西,還不忘記分自己一半。”

  “伽羅大哥,我記得,你曾經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大人講故事,小孩子不要插嘴。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臣子失去了國王的寵愛,有一天,國王突然對臣子說:”我記得,你曾經偷駕過我的馬車,也曾經把吃剩下的桃子送給我。‘“伽羅給朵拉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真蘭也在旁邊聽。

  “朵拉,你會和一個隨時可以吃掉你的老虎或者暴龍做朋友嗎?雖然她吃掉你以後,會後悔流淚,甚至會大聲的向周圍的人承認自己被矇騙,但是,朵拉,你會和這個人做朋友嗎?”

  苦笑著,真蘭卻只能苦笑。

  她能得到什麼樣的朋友?無數雙眼睛看著她,她又能做什麼?

  “我不想做你的朋友,那太可怕。”伽羅這樣對真蘭說道:“就如同最勇猛的將軍總是死的早一樣,帝王的朋友,往往要承受更多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真蘭,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她可以給伽羅最大的信任,但是伽羅必須負擔起更多的責任。

  可是,這個鐵公雞、吝嗇鬼和變形蟲,卻什麼都不想做,或者是表現出什麼都不想做的態度。

  數天前,在莫桑城的皇宮中,真蘭來到了沙拉拉的住處。

  “從那以後,王子和公主生活在幸福中……”

  宮女清脆的聲音,傳入了真蘭的耳中。

  真蘭有些惱怒……這名女子,怎麼能夠給沙拉拉傳授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

  宮女見到了她的到來,嚇得跪倒在地上。

  但是,她沒有訓斥,只是來到了沙拉拉的身邊。

  “你信這些東西嗎?”

  沙拉拉用力的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她的姐姐和哥哥為了這個國家,正在亞述帝國做人質——也許十年八年以後,沙拉拉公主會嫁給一名王子,但是……

  幸福,那是什麼東西?

  有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嗎?王室的人,從來沒有見到過幸福的背影。

  正準備離開的她,眼睛的餘光中,卻看到了宮女眼中的憐憫。

  那是一雙相信童話,相信愛情,還沒有被污染的眼睛,她看著真蘭,看著這個心態蒼老的女子。

  “真蘭呀,你這個老女人,偶爾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和八十歲的老太婆,有什麼區別?”

  惡毒的伽羅,總喜歡用這種話,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但是,老不老,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嗎?

  真蘭沒有責罰那名宮女,畢竟這世界上,還有人相信童話故事,也是很好的事情。

  她輕輕摸著妹妹的頭,然後拿起掉在地上的書。

  燒掉。

  “沙拉拉,以後,不許看這種書。”

  六月三十日,晴。

  一行人,終於走進了黑龍王的神殿。

  這是一座極大的神殿,漫長的走廊兩邊,佈滿了巨大的石像,有一種古老粗獷的味道。

  地宮的天頂上,星星點點的光明晶石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一道又一道的拱形圓頂;石門盡頭,一座白玉王座聳立在大殿的最高處。

  “我是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歡迎你們的到來。”

  一名面容俊美的不似人類的男子,正坐在寶座上,向著他的客人,致以親切的問候。

  但是其中最讓真蘭驚訝的是,男子的雙眸處,已經變成了黑色的洞穴。

  沒有人對男子的身分產生懷疑——進入神殿的都是強者,他們的神識早就辨認出黑龍王身上的氣息,以及那浩瀚無邊的龍威。

  “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殿下,我們是抱著和平與交換的理念來到這裡。”

  真蘭的態度非常和睦,但是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決心。

  “我希望在你這裡得到吸血王冠以及最純淨的血,同時,我們願意滿足你的要求。”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歎息著,搖了搖頭。

  “我這裡沒有吸血王冠,更沒有最純淨的血。你們看到了我的這雙眸子沒有?你們來遲了,當年的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已經不存在;如今的我,只想在這裡慢慢的恢復。”

  一隻樹妖精從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身後走出,將茶品端到了大家的面前。

  “這是來自地下的寒泉所泡之茶,以及用山貓肉製成的肉乾,希望你們喜歡。”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話還沒有說完,伽羅身後的花貓就非常不滿意的大叫了一聲。

  真蘭和手下的人面面相覷,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來到這裡,本身就是想要進行一場血戰,但是大家卻沒有想到,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是這樣的好說話。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閣下,請原諒我的冒昧,你真的沒有吸血王冠?”

  “是的,真蘭公主,你的來意,我很清楚……但是,我無能為力。”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

  異變突生。

  “天草杯杯,那麼多的人都說你是大陸第一劍手,你能不能表演一下,你的劍技到底有多高?”

  伽羅曾經摟著朵拉,用一種調笑的語氣,刺激著天草。

  他很早之前就想看看這個被尊為劍聖的人,劍技到底有多高?

  可惜,一直未能如願。

  不過今天,伽羅看到了永遠難以忘記的輝煌劍技。

  天草只出了一劍。

  無比輝煌的一劍,如奔雷,似狂濤,一劍所出,天地間竟然沒有任何的光輝能與之匹敵。

  所有抵擋在長劍之前的物體,石凳、桌椅乃至空氣,在這一劍下,竟然全部的消失——不是粉碎,而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反應也不慢,但他僅僅來得及將雙手擋在了身體前。

  如同颶風般的劍氣,從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身體中吹過,身後的精鋼石牆壁、腳下的石磚、白玉王座,樹妖精,通通齊聲消失。

  “此劍名為毀滅,毀滅一切之物。”

  整個宮殿都在輕微的搖曳,黑龍王身上的衣物全然不見,堅硬的鱗片如同玻璃一樣的破碎,一道道深入白骨的傷痕遍佈他的全身。擋在身前的兩隻手,森然可見白骨。

  “你們這些卑微的爬蟲……”

  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嘯,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開始變形。

  黑色的雙翼從肋下伸出,整個身體迅速的膨大,他要用龍的姿態來戰鬥。

  剛才的傷勢,對於復原能力極為強大的龍族來說,並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勢。

  火焰拳!

  培根連續擊出了五拳,每一拳擊出,鬥氣就在空中形成一枚金黃色小太陽一樣的火球,然後沒入黑龍王的胸口。

  凝氣成型,培根的五拳全部擊中了目標。

  靈魂和骨髓似乎都要被烤幹,燥熱的感覺讓黑龍王連連噴著鮮血。

  而此時,博拉已經突進到了黑龍王的身前,千層浪一層層壓制住了黑龍王的掙扎,萊比錫一連三掌打在了黑龍王的腿上。

  與他們同時攻擊的,是道爾魔導師,他手中的三枚八級魔法卷軸,已經向著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施展。

  禁錮、暈眩以及十二倍重力。

  這並不是攻擊的魔法,但是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黑龍王嘴裡即將噴射的龍息,被延緩了一秒發出。

  這已經夠天草發出他的第二劍了。

  他的身體,如同輕煙一樣,靠近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

  他揚手,揮劍,這一劍,平淡無奇,唯一的優點,只有快。

  快到一出現就立刻消失的地步,彷佛只是出現在人們的幻想中,從來沒有存在。

  一閃即滅的長劍,彷佛射入紙帛一樣的,貫穿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那宛如鋼筋般硬的鱗片,射入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體內。

  而此時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正在迅速的恢復本態,黑色而巨大的龍身開始展現。

  伽羅只聽到“噗”的一聲,然後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發出了驚天長嘯。

  那把劍,在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體內膨脹、分解,化成了無數的細屑爆裂開來,破壞著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每一處的血管、內臟以及肌肉。

  這一劍名為破壞,破壞一切之物。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狂吼著,聚集起來的龍氣如同波浪般在身旁激蕩,彷佛大氣都在燃燒。

  一道黑色的光柱,以摧毀一切的氣勢,直撲天草而去。

  真蘭的手一探,將驚呆了的花貓,一把舉在了面前。

  黑色的光柱發出劇烈的破空之聲,直接打在了倫巴那潔白的肚皮上。

  花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聲音,而真蘭揮舞著倫巴,如同一個舉著雨傘迎著狂風的人,拼命擋著洶湧的龍息。

  結果是……花貓潔白的肚皮被燒成了漆黑,真蘭擋住了黑龍王的龍息。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嗷嗷亂叫的花貓,而此時培根、博拉、萊比錫的攻勢再次到來。

  三名強者並不攻擊黑龍王的要害,只是儘量的在黑龍王的身上,製造更多的傷痕。

  發出了一連串的怒吼,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真身,正式的顯露出來。

  威嚴而壯碩的頭顱,巨大的身體被漆黑的龍鱗覆蓋,黑曜石一樣的巨爪,以及那充滿了憤怒與不甘的雙眼。

  傳說中,能夠對付神靈的上位者,卻被這一群人類逼入了絕境。

  “冰凍朮!”

  道爾魔導師發出了第一個魔法。

  他沒有用那些威力巨大的高階魔法,而是以自身修煉幾十年的魔法力量,施展了最基本的水系魔法,冰凍朮!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此時,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那些或大或小的窟窿,有潺潺的血向外流出。

  道爾魔法師的冷凍朮,直接作用于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身上,無數的冰淩在鮮血中生成,那些鋒利的冰淩,在黑龍王阿姆羅菲克身體內的血管中膨脹、擠壓、切割和凝固——冰凍朮,保證了這些冰淩在十分鐘之內,不會融解。

  沒有威力最大的魔法,只有最合適的魔法。

  道爾魔導師在正確的時候,正確的地點,使用了最正確的魔法。

  而這個時候,真蘭終於出手了。

  她一劍千鋒,閃耀的妖蓮淩空暴旋,像是一個巨大無朋的晶瑩光球在急速滾動。劍光滾動的越來越快,最終變成了一股渾圓、眼亮眩目的光柱,如同長龍般,撲向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

  這道光柱的表面上是妖蓮幻化的千萬條鋒刃,千百道絲光將真蘭包裹在裡面,然後沖入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胸腹。

  沖天的血柱漫天飛舞,散落的鮮紅肉塊滿地都是。

  無堅不摧的妖蓮,斬開了一切。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望著自己胸口處被貫穿的透明大洞,突然停止了所有的舉動。

  “你們這些……不講究公平決鬥的……”

  破裂的聲音響起,真蘭那如同長龍般的晶瑩光球再度迴旋,再次從那處透明的洞中穿過,無數的肉屑飛濺,真蘭人劍合一,自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身體內,幾進幾出。

  終於,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身體,轟然倒下。

  直到此時,伽羅才從目瞪口呆中反應過來。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你們、你們……”

  真蘭整個人已經變成了血人,她遍身汙血的笑了笑,用手在濕漉漉的頭髮上擼了一下,大把大把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伽羅,我們不是說了,我們來殺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嗎?你忘了?”

  “可是、可是,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他這麼的和氣,這麼講道理,你們為什麼要動手?萬一對付不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那麼我們都會葬送在這裡!”

  真蘭有些詫異的看著伽羅,似乎不相信這句話是從伽羅的嘴裡面冒出來。

  “當殺則殺,有什麼好猶豫的?誰都不怪,只怪黑龍王阿姆羅菲克自己笨,白癡都知道,龍變成了人形,戰鬥力就會下降到五成以下,更何況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既然選擇了談判,那就說明他沒有消滅我們的把握。

  “他越有禮貌,越客氣,那就說明他越弱……為什麼不動手?”

  “可是,萬一失敗了怎麼辦?事情不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伽羅,你今天怎麼了?趁他病,要他命,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我們現在已經幹掉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喵嗚,喵嗚!”

  伽羅的身邊的花貓,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用如同見到鬼一樣的眼神看著真蘭,然後躲在了伽羅的身後。

  倫巴覺得還是不安全,轉身向著外面跑去。

  “對了,花貓真的很好用,怪不得天藍魔導師回到了聖華倫城一直在思考,為什麼那隻貓能夠抵擋他的火焰之槍。”

  伽羅默然,想不到真蘭派在南方公國的探子,連這個東西,都搞得一清二楚。

  “沒膽量……對了,伽羅,要不要用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血泡一下身體?據說這樣很有好處。”

  “算了,我不用了,說不定裡面有暗黑詛咒。對了,真蘭,你既然決定動手,那麼為什麼不通知我?”

  “是這樣的,我們這些人,早就配合熟練了,能夠以六個人的力量,發揮出十來名強者都不一定產生的效果,而你的修為不夠,加進來起不到什麼作用,還不如不告訴你。用不知情的人來騙人,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們、你們!”伽羅有些憤怒:“你們都是強者,都是人類中間的精英,怎麼能用這麼卑劣的手段,用偷襲、用圍攻,來贏得屠龍勇士的稱號?你們講不講騎士精神?你們不害羞嗎?看看你們的熟練程度,這絕對不是第一次的配合!”

  “笨蛋。”真蘭低聲說道,然後在地上翻著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屍首:“打架是打架,廝殺是廝殺,現在大家廝殺都是一湧而上,先幹掉了對手再說,你比對方人多,卻講什麼騎士精神,一對一,那叫做什麼?那不是騎士精神,那是迂腐。

  “像你這樣婆婆媽媽的,以後怎麼出去生存?當殺則殺,看不順眼就動手,還管什麼不什麼的,反正殺了就是殺了,總比讓別人殺掉好。”

  伽羅默然,然後一身冷汗。

  他看著天草,看著道爾魔導師,看著培根、博拉、萊比錫三人,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愧疚之情,大家只是興高采烈的在黑龍王的屍體上,尋找著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世道變了,沒有一個好人了。”

  當年,他還想和蕾米娜雙劍合璧,離開真蘭的魔爪,現在想起來,真的是慶倖,那時候如果提出自己的要求,真蘭說不定會像現在一樣翻臉。對了,蕾米娜似乎也知道這種事情,因此建議自己不告而別,千萬不要和真蘭正面衝突,更不要指望真蘭會給什麼車馬費——這些年輕的女孩子,怎麼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呢?

  此時的伽羅,再也忍不住了,他跑到了角落裡面,開始默默的傷心。

  “真蘭,你毀滅了我的夢想!”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5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49 編輯

第十六集 六月深呼吸 第八章 真相

  時間回溯到七天以前,那時候,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終於從禁錮之處脫離而出。

  靈魂和肉體終於合而為一的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找阿圖拉報仇,也不是去找自己的眼睛,而是……跑去吃東西。

  作為龍族,一般都有著相同的癖好——珍寶以及美食。

  而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更把以下的愛好發揚到了極點,它曾經統治過一個侏儒部落三百年,僅僅是為了其中的美食。

  在這幾百年的關押中,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最大的痛苦就沒有東西吃。

  雖然饑餓並不能讓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死亡,但是沒有東西吃的感覺,卻讓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無比難受,那種空虛感幾乎讓黑龍王瘋掉。

  在被封印的第一百年,它決定一出去,就找阿圖拉報仇。

  在被封印的第兩百年,它發誓出去要毀滅一切。

  到了第三百年,他唯一的願望是,出去吃東西。

  小羊排、烤乳豬……那些,都曾經是它的最愛他在夜空中翱翔著,一連吃掉了數十隻魔獸。

  血液的鮮美,肌肉的充實,讓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感到了無與倫比的舒坦。

  空氣中似乎有一種奇妙的味道,那是……

  人類的燒烤!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遠處的草叢。

  一名年輕人,正在火堆上烤著一隻羊。

  也許發現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到來,年輕人用最快的速度,逃到了樹叢中。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並沒有管這只小螞蟻,它一口將烤全羊吞進了嘴裡。

  那種久違的美味,讓它甚至忘記了咀嚼,只是用力的吞咽。

  其中有一大塊堅韌的東西,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也只是用力的咬了幾口,就吞下去了。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不害怕有人下毒,世界上任何的毒藥對它來說,都沒有用處,而它的胃液,可以腐蝕消融一切——當年,有一名人類的聖騎士,想要和黑龍王同歸於盡,他沖入了黑龍王的口中,然後……

  黑龍王現在還活著,而那個聖騎士正在某處滋養著大地。

  烤全羊的味道非常的美妙,香料的味道直入其髓。那種鮮美豐腴的滋味,讓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年輕人,出來吧,替我再烤上幾十隻羊。”

  然後,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肚子突然一陣劇痛,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肚子裡面用力的抓。

  難道是剛才那一團堅韌的東西?不可能,在剛才的巨力咀嚼之下,那個東西還能活下去?在自己可以融解一切的酸液之下,又有什麼東西可以存活?

  身體進行著忽大忽小的變形,但是肚子裡面的痛卻依然無法擺脫。

  “偉大的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我的名字是伽羅。對不起,你剛才吃了我的貓,可憐的倫巴現在正在你的肚子裡發脾氣。如果想擺脫這種痛苦的話,請你給我以及我的貓相應的補償。”

  這就是伽羅的計策。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脫身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應該怎麼對付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卻成了困擾伽羅和雅妮的問題。

  雅妮和精靈長老們已經做好了血戰的準備,不過伽羅提出,讓他先進行自己的計畫。

  伽羅將目光投向了花貓,在用盡了花言巧語,使完了恐嚇威逼以後,伽羅終於說服了花貓,讓它躲在了烤全羊的肚子裡面。

  然後,伽羅在黑龍王阿姆羅菲克脫困的路上,放了很多的食物,引誘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到來。

  反正,如果計策失敗了的話,也沒有什麼損失。

  不過,行動順利的讓人興奮,伽羅奇跡般的取得了黑龍王阿姆洛菲克的控制權。

  可是,被伽羅用盡了辦法控制的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卻在一個照面以後,就被真蘭一夥,用卑鄙無恥、骯髒下流的偷襲給殺了。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那一天,被肥花貓鑽到了肚子裡面的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在經歷了無比的傷痛後,最終和伽羅達成了協定。

  不再找朵拉的麻煩,可以被伽羅召喚三次。

  這個看起來雙方都讓步的決定,伽羅其實也不滿意。

  為什麼不能讓黑龍王一輩子為自己打苦工,然後簽定什麼什麼的契約?

  但是,花貓的提醒,讓伽羅只能小心翼翼的和黑龍王談條件。

  沒辦法,如果真的把黑龍王激怒了,它大不了捨棄這副軀體,以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光,重新塑造一個新的軀體││這也是為什麼阿圖拉不幹掉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原因。

  當一種生物進入到半神的境界以後,就很難被完全的抹去存在的痕跡——欲望之神可以附身到花貓的身上,而阿圖拉也可以在朵拉的身上播下重生的種子。

  他們的魂魄與意識不滅,終有翻身的一天。

  “伽羅閣下,看來我無法幫助你了,但是,首先,讓我對你愚蠢的安排,做一個最大的、發自內心的鄙視吧。”

  一個聲音從伽羅的腦海中響起,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最後意志,正在和伽羅交流。

  當伽羅和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達成了協定以後,他請求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幫他的第一個忙,就是應付真蘭。

  伽羅和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簽定的,是由花貓主持、雅妮等數名精靈長老提供魔力的、一種非常古老的契約。

  違背契約的人,不一定會當時受到違約的懲罰,但是那種規則的審判,卻無法避免。

  伽羅請求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扮演一個惡龍的角色——他告訴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真蘭他們即將到來,希望黑龍王阿姆羅菲克在那個時候,突然大發雷霆,然後與真蘭她們大戰一場,最後,製造自己死亡的假像。

  反正不會有人相信伽羅可以和黑龍王阿姆羅菲克串通好來欺騙別人——這種話說出去,連三歲小孩都不相信。

  當然,最好把結局設定的狗血一點,伽羅已經想出了很多種結局。

  最讓伽羅滿意的結局,就是讓黑龍王阿姆羅菲克擊敗了所有的人,然後做出要殺掉真蘭的舉動,而此時伽羅捨命相救,以自己的一條命,救了所有人。

  他希望能夠把真蘭感動的淚流滿面,這樣一來,他假死以後,真蘭至少會對翡翠嶺的人們好很多。

  “真蘭,永別了,你要勇敢的活下去……”

  這句話,伽羅已經演練了幾十遍,但是,現在看起來,已經沒有使用的機會。

  “這些沒有騎士風度的王八蛋!”

  這條計策本身是天衣無縫,但是,伽羅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到結局。

  真蘭他們一開始就沒有抱著談判的念頭。

  與虎謀皮,向黑龍王借眼球,雙方間能和平才怪。

  伽羅的安排,極大的削弱了黑龍王的戰鬥力。

  而真蘭一發現有機可乘,馬上翻臉動手,在黑龍王阿姆羅菲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了結了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命——龍族的戰鬥能力超過了人類,但是他們最擅長使用的是力量,而不是技巧,雖然往常他們可以利用強大的防禦和回復能力來抵擋,但是這一次,伽羅愚蠢的命令,讓黑龍王根本沒有發揮的機會。

  “伽羅,任何的時候,都不要有戲耍別人的念頭,就算是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下。”

  這是蕾米娜的忠告,而伽羅卻只能苦笑。

  他的夢想,他的未來,在剛才真蘭他們的突襲中,瞬間化為了泡影——黑龍王承諾的三次召喚,可以讓伽羅得到夢想中的收益。

  至少,伽羅將一次機會留給了自己,一起去尋找芬妮。

  地宮中,道爾魔導師,正在使用冰系魔法,凍結著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屍體。而真蘭他們,開始在別的地方尋找吸血王冠。

  “伽羅,我的肉體消亡了,因此,我們的契約自然消失。我無法幫助你,不過,在臨走的時候,我還是會為你創造機會的。”

  “算了吧,老龍,你已經過時了,現在世界,是年輕人的時代,像你們這些幾百年、幾千年的老古董,還是好好的休息吧。”

  伽羅蹲在地上,將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四散的身體拼成一塊。

  “算了,年輕人,本來我有事情要提醒你的,那就不說了。再見,如果你們能活過五百年的話。”

  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影像,慢慢的從伽羅的腦子裡面消失。

  伽羅的腳下,感覺到了一陣陣的震動。

  “太老套了,魔王被打倒以後,他的宮殿就會崩塌,老龍,你怎麼用這麼愚蠢的方法來進行謝幕呢?”

  然後,伽羅的頭部,猛地受到了重擊。

  他的眼前一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公主殿下,希望你能夠在他醒來以後,說服他。”

  天草將軟綿綿的伽羅,放在了地上。他望向真蘭的雙眸中,有些無奈,更多的是憐憫。

  但是這一切,真蘭卻都沒有看見,她解下身上的披風,把伽羅包裹起來。

  手指在伽羅的臉上撫摸著,真蘭的聲音,有些沙啞。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伽羅,我可以答應你任何的事情,但是我不能看著我父親死去。”

  那一天,在大殿中,父親的話,震動了真蘭。

  她一直不願意面對那個選擇,但是父親比她還要勇敢。

  父親寧可自己死去,寧願將生存的機會讓給伽羅,但是,她能怎麼做?

  她的弟弟奧地利、她的妹妹鳳月,寫信回來給她,希望能在回家的時候,看到父親平安無事。

  天真的沙拉拉,跪在她的面前,求她不要將永恆之杯讓給伽羅。

  她能怎麼做?

  魔法師工會完全的站在了伽羅的一邊,而軍方裡面,伽羅也有極高的人氣。

  而父親……

  在比利沙王國這些新崛起的大臣眼中,黑川陛下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可是,她絕對不能看著父親死去!

  就算是父親放棄了生的希望,她也不能那樣做。

  伽羅幫助過她走過了最艱苦的道路,但是,父親,是自己最親的人。

  以前,伽羅曾經問過她,如果有一天,她的丈夫和父親掉到水裡面的時候,問她會去救那一個。

  “誰近我就救誰。”

  “如果都有機會救,卻只能救一個呢?”

  “你怎麼問這麼多,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巧的事情?”

  伽羅當時笑的很苦澀,而真蘭更把伽羅的問題當成了發神經。

  “只要提前準備,不讓那種選擇出現,不就成了?”

  可是,現在自己,卻已經做出了選擇。

  “伽羅,我的朋友。”

  自己伸出了友誼的手,對他敞開心扉,但是現在,自己卻親手摧毀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下面的一切,都會準備好——伽羅將會被囚禁上一段時間,對外則宣稱伽羅在探險之時,不幸身亡,而真蘭,則會用永恆之杯,治好父親的病。

  “伽羅,我會在以後的日子裡,滿足你的任何需求,我現在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曾經兩全其美的可能,如同泡沫般消散,現實變得無比殘酷。

  “伽羅,我選擇了我的父親。”

  地宮依舊在慢慢的崩塌,真蘭一行人開始撤退。

  “沒有找到倫巴嗎?”

  “沒有,它跑得無影無蹤了。”

  “好吧,我們不管它了,先撤退。”

  地宮的塌陷還有一段時間,這種危險還難不倒真蘭他們。

  但是,很快,新的問題出現了。

  各種各樣的魔獸,從地宮裡面沖出來,而彌漫的煙塵,也讓視線模糊起來。

  “師父,我和萊比錫帶著伽羅先走,麻煩你們斷後,大家小心一點。”

  天草點了點頭,一邊抵擋著洶湧而出的魔獸,一邊向著出口撤退著,等到了出口,天草才發現,萊比錫和真蘭,竟然沒有在那裡等候。

  他們去了哪裡?

  地宮的崩塌還在繼續,不時有魔獸從石室中沖出,撲向三人。

  真蘭手持妖蓮在前面開路,而緊跟在真蘭身後的萊比錫,腳步突然遲緩了一下,然後落在了後面。

  望著真蘭正在與魔獸搏鬥,萊比錫一個轉身,溜進了一間石室裡。

  將伽羅放在了石板上,萊比錫取出了一把匕首。

  “對不起,伽羅。”

  正當他準備割斷伽羅咽喉的時候,伽羅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一拳打在了萊比錫的小腹上,可惜因為力道很弱,只是將萊比錫打得後退了幾步。

  “你怎麼這麼快醒來?”

  “我的皮比普通人厚很多,萊比錫,告訴我,是誰讓你殺我的?”

  揮動著匕首,萊比錫沖上來。

  伽羅一邊躲閃,一邊說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要告訴我,到底是誰要殺我,不然我死都不會放過你。”

  “你什麼時候察覺的?”

  “在威爾頓伯爵的府裡面,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當時對使館的監視非常的嚴密,攻擊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在裡面?

  “那個負責的軍官好大的膽子,如果我死在使館裡面,他絕對會被全家誅殺,接下來,你出現了,而且來的那樣的晚,從那時候我就開始懷疑,有人想要我的命,而能命令你的人,只有那一兩個。”

  萊比錫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說道:“是三公主真蘭。”

  “你說什麼?”伽羅平靜的神態終於被打破,但是萊比錫的話,卻讓人不得不信:“教會要你,但是如果將你交給了他們,那麼我國的損失非常的大,既然這樣,不如安排一場意外,來解決一切。真蘭公主只是暗示我,讓我想辦法解決你。”

  “呸,我不信,你騙不了我。”

  “當然,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還不夠。黑川陛下想將生存的機會讓給你,可惜真蘭公主為人至孝,因此,阿廷森公爵,如果你不在的話,那麼一切都迎刃而解。”

  “是嗎?”伽羅的臉上帶有一絲的苦笑,他已經被萊比錫再次制服了。

  “你動手吧,我明白了。”

  突然,萊比錫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他慢慢的舉起了雙手,轉過了身。

  真蘭正站在他的身後,妖蓮的寒光映得她面容上有一抹青氣。

  她的腳一挑,一枚石子擊在了伽羅的額頭,他再次昏了過去。

  “萊比錫,你出身於波尼爾家族的旁系,從小受盡家族的歧視,後被皇室收養,授以武學。這些年來王室待你不薄,我想像不出你背叛的理由。

  “告訴我,你為哪一方服務,是亞述帝國?”

  萊比錫搖了搖頭,他的表情,有些奇異。

  “是哥特王國?還是光明教會?”

  萊比錫揚起了頭,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真蘭公主,你其實比誰都清楚,只是你不敢面對而已。能命令我,可以命令我的人,只有一個。”

  真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一點白:“告訴我,是誰!”

  “真蘭公主,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是不是?不然的話,你剛才也不會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讓我有機會對阿廷森公爵動手。威爾頓伯爵府中的事情,你已經起了疑心,是不是?”

  “告訴我,是誰!”

  “是陛下,真蘭公主,能夠命令我這樣做的,只有黑川陛下。”

  萊比錫的神清非常的肅穆,他緩緩的對真蘭說道:“這件事情,不能怪陛下。真蘭公主,你心中難道沒有想過,把永恆之杯用在阿廷森公爵的身上?你在大殿上對陛下說的那些話,你知道陛下有多麼失望?”

  萊比錫覆述真蘭的話:“‘父親,你的病情,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面,我想如果能夠找到最純淨的血,那是最好的事情。’可是,真蘭公主,你知道這種話,代表了什麼意義嗎?真蘭公主,你敢說心中沒有別的想法嗎?”

  “別的想法?”

  真蘭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是淒厲。

  “我很笨,我真的很笨……”真蘭抬起了頭,裡面竟然有晶瑩的存在:“我竟然真的相信,父親寧可自己死去,也要救活伽羅,我竟然真的相信父親的話,以為他把國家看得比他還要重。

  “我很笨,我很傻,伽羅其實已經發現了什麼,天草師父其實也很明白,但只有我,卻因為不敢面對,還在自己欺騙自己。

  “我天真的認為,雖然永恆之杯只能治療一個人,加上最純淨的血,卻能夠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萊比錫搖了搖頭,似乎在歎息:“真蘭公主,沒有人相信,能夠找到最純淨的血和吸血王冠的,你真的認為,像這種巧合會出現?

  “中毒快要死的人,發現解藥就在他的身邊,馬上快要破產的人,得到了一筆寶藏,真蘭公主,世界上,沒有這麼多的巧合,當我們需要最純潔的血的時候,它就會出現。

  “能夠出現永恆之杯這種奇跡,已經是極為難得了,真蘭公主,你應該面對的。”

  “可是為什麼要殺伽羅?我不是已經準備替父親治病了嗎?”

  “真蘭公主,任何的承諾,在沒有實現的時候,都是謊言。你真的能下得了決心,犧牲阿廷森公爵嗎?”

  真蘭沒有回答,她的眼神中有著一抹失望,還有痛惜。

  場中陷入了寂靜,最終,萊比錫道:“真蘭公主,我們走吧。”

  搖了搖頭,真蘭手中的妖蓮指向了萊比錫:“不,你留下。雖然不知道你的用心何在,但是,像你這樣一個挑撥我們父女關係的人,留不得。也許你忠於我的父親,但是,你絕對還有自己的打算。萊比錫,留不得你!”

  青色的妖蓮如同閃電般的綻放,不時有閃耀的星焰芒流四射伸縮。

  真蘭的身體,繞著萊比錫急速的旋轉,她將妖蓮的鋒利用到了極處。

  一個字,快。

  萊比錫雙手變幻出兩把彎刀,但是卻始終無法抵擋妖蓮的鋒芒——沒有任何的鬥氣和魔法能夠抵擋妖蓮的銳利,僅僅是上面的劍芒已經讓萊比錫無比的頭痛。

  萊比錫雖然在鬥氣修為上,勝過了真蘭,但是卻沒有發揮的機會。

  真蘭一個翻滾,妖蓮在手上化作萬千芒點,如同狂風般撲向萊比錫。

  血花四濺,拼命抵擋的萊比錫,胸前後背,接連出現數十道的劍傷。

  “再見了,萊比錫。”

  妖蓮形成的森嚴劍氣,猛地暴散開來。

  無數點明亮而冷厲的劍氣在萊比錫的身邊閃爍,如流星,似閃電,每一閃,萊比錫的身上就爆出一團血光。

  “還不出手!”

  萊比錫的大喊著,聲音焦急無比。

  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道金色的波紋,它們以真蘭和萊比錫為中心,急速的向中心旋轉著。

  每一道金色的波紋,最終都形成了如同細絲一樣的東西,向著真蘭和萊比錫身上纏繞。

  場中的情勢,已然大變。

  在這無差別的攻擊中,萊比錫死死的纏住了真蘭,兩個人的攻擊力,都在下降——金色的波紋,以及所形成的細線,紛紛沒入了兩人的身體中,讓兩個人的戰鬥力不停的下降。

  神聖光明鎖鏈,包含有麻痹、束縛、增重等功效,是一種很容易上手、但是極難練到最高等級的魔法,但施展在真蘭和萊比錫身上的神聖光明鎖鏈,其威力和巧妙的程度,已經可以讓讓修煉光明魔法幾十年的魔法師歎為觀止了。

  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出現在石室的門口,柔和的輪廓和淡淡的雙眉,靜雅的神態彷佛一個高貴的女王。

  蘇美,教皇的內侍,光明教會的特使。

  急速的念動著咒語,那些纏繞在兩個人身上的金線越來越多,同時向著裡面收縮。

  “真蘭公主,放棄吧,這是神聖光明鎖鏈,你越掙扎,全身的力量消失的越快。”

  蘇美一邊說,手中一連釋放了五六種虛弱、增重、暈眩的輔助魔法。

  青色的寒芒一閃,真蘭撲向了蘇美。

  手在空中連續的揮動,蘇美的面前出現了一塊塊六角型金色護盾。

  每一塊金色的護盾上都有著極為繁複的花紋,這是號稱能夠抵擋龍息的絕對防禦。

  但是,金色的護盾一層層的被妖蓮切開,而真蘭繼續向著蘇美沖去。

  蘇美突然大吼了一聲,她的整個身體,似乎膨脹了許多。

  真蘭的攻勢猛地停了下來,她用一種難以相信的目光看著蘇美。

  璀璨的金光,從蘇美的身上發出,然後彙聚在一起,射向了真蘭——那種威態,猶如一輪太陽跳出了地平線。

  無數的金光,從蘇美的身上迸射出來,將真蘭籠罩在其中。

  “這是……神之眼?”

  神之眼是一項不起眼的輔助法朮,主要是將力量從雙眼中發出,產生震撼對手的作用。

  這種法朮,修煉的人很少,只有一些碌碌無為的牧師,將這種法朮當成維護自己權威,用來讓普通人產生畏懼的伎倆。

  但是,此時,真蘭看到了最奇妙的神之眼。

  蘇美整個人,似乎都化成了一隻碩大無比的眼睛,那一瞬間,真蘭感受到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衝擊。

  她整個人,如同飛翔在空中的小鳥,突然碰到了堅硬的石壁。

  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在這一瞬間,全然不能動彈。

  一隻手掌,狠狠的拍在了她的後背。

  那是萊比錫。

  看著萊比錫無比謹慎的在真蘭身上連續拍了十幾掌,蘇美微微笑了笑。

  在兩個人的合擊下,真蘭能夠支撐這麼久,已經很了不起了。

  “萊比錫,你沒有事情吧?”

  搖了搖頭,萊比錫臉色蒼白的厲害,大量的失血,加上剛才的無差別攻擊,誰也扛不住。

  突然,他的臉色一變,一連串的骨胳碎裂聲音從他的體內傳出——蘇美的手,正貼在了他的胸前。

  “蘇美,你……”

  跌落的人頭死不瞑目,而蘇美的手中,握著真蘭的妖蓮。

  真蘭笑了,任何人看到叛徒有這個下場,都會笑的。

  不過,馬上,她就笑不出來。

  劍光在蘇美的手中連閃數下。

  真蘭的一雙手掌和一雙腳掌,離開了身體。

  白色的光和金色的符號包圍了真蘭,她手腳的傷口處不再流血。

  “真蘭公主,乖乖的聽話,不然,我會再一段段的向上截取。”

  她冷笑著看著真蘭,目光中有一種刺骨的痛恨。

  這是真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失去了雙手雙腳的痛苦讓她昏了過去。

  那種超越一切的痛,沒有人能忍受。

  蘇美將妖蓮放在了身邊,抬起了腳,正準備向真蘭散落的手腳上踩去。

  因為光明朮的緣故,傷口處僅僅有絲絲的血液滲出。

  毀了她的手腳,真蘭能拿什麼來翻盤?

  一隻利箭如同閃電般射向了蘇美。

  利箭在空中變綠、發芽、綻放,一朵又一朵的玫瑰開放在枝頭。

  無數的花瓣從枝頭散落,每一片花瓣一落在地上就會變成一朵嬌豔無比的玫瑰。然後開放,散落,空中佈滿了無數飛舞的花瓣,它們旋轉的鋒利超過了鋼刃。

  飛舞的花瓣形成的旋風越來越猛烈,當來到了蘇美的面前,已經如同龍捲風一樣的可怕。

  “玫瑰空間風暴?”

  蘇美一個轉身,口中的咒語連續念著,空氣彙聚在她的面前,晶瑩的六角型護盾將她包圍起來。

  蜂擁而來的花瓣雨將蘇美整個人包圍起來,六角型護盾發出了令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

  這時候,蘇美看到了一隻肥貓從石室外沖了進來,撲到了伽羅的身邊,用力的在他的身上叫喚著,撕咬著,然後將伽羅從昏迷中驚醒。

  蘇美想動,但是一支接著一支的箭射來,箭上的力道,讓她根本無法靠近真蘭或者是伽羅。

  隱蔽在暗中的弓箭手非常的強大,短短的交鋒中,蘇美已經知道對方的修為不在她之下。

  事情已經不可為。

  眼睛的餘光可以看到,醒來的伽羅,將真蘭的身體,搬到了一邊,正準備治療。

  而他的手中,已經拿起了妖蓮。

  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當蘇美正準備撤退的時候,她聽到了伽羅的話。

  “愛波修拉,黑龍王阿姆羅菲克的右眼,美杜莎峽谷的女巫蘇美,我想要和你做一筆交易。”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6
本帖最後由 艾爾斯林 於 2011-8-22 17:50 編輯

第十六集 六月深呼吸 第九章 終結

  二十分鐘後。

  “蘇美,你想打倒我,沒有那麼容易!”

  真蘭慢慢的從痛楚中醒來,卻發現場中兩條人影正在戰鬥。

  那是伽羅和蘇美,他們正在進行著死鬥。

  蘇美的魔法,如同狂風暴雨般攻向了伽羅,但是伽羅絕不後退。

  他的身體貼緊了蘇美,利用戰士的優勢,來對抗蘇美的魔法。

  而蘇美,肩膀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而且臉色蒼白,施展的力量,不到真實實力的六成。

  但是那已經足夠了,伽羅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被打倒,然後,他又爬起來,繼續的攻擊。

  過去的事情在腦中一一重播,真蘭已經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那塊石子,並沒有起到預先的效果,伽羅提前醒來,然後在最危急的關頭,偷襲了蘇美。

  真的是很幸運呀。

  手腕和腳腕上的劇痛依舊,不過,真蘭強行將注意力集中在場中。

  “伽羅是一個頑強的人,他的勇敢,他的堅韌,超過了你我的想像。”

  當自己好奇蕾米娜為什麼會看上伽羅的時候,蕾米娜告訴自己古堡中的事件。

  那時候自己只是笑了笑,從屍山血海中闖過來的她,早就見過無數的血腥場面。

  但是真正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卻是那樣的震撼。

  伽羅怒吼著、嘶叫著、咒駡著,和蘇美進行著戰鬥。

  他如同一個用胸口撞擊著城牆的巨漢,一次次用他的血肉之軀,衝擊著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一步也不後退,他死死的糾纏著蘇美,他不顧身上的傷痕累累,他整個人已經被鮮血所浸透。

  “阿廷森公爵,你這麼拼命幹什麼?真蘭的所做所為,你還不死心嗎?她讓人打暈你,她不會用永恆之杯替你治病,她自始至終提防著你,你在她的手下拼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得到了什麼?什麼都沒有!

  “假扮三王子之時,你隨時可能被滅口;南方公國一戰後,你的兵權立刻被解除;流放的你,用自己的生命和心血建成了翡翠嶺,真蘭卻在旁邊放了一萬大軍隨時準備接收!你真以為真蘭會把你當成自己人嗎?她只是把你當成棋子,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伽羅,和我回到光明教會吧,在那裡,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同時,你不是想見到蕾米娜嗎?她在那裡等著你!”

  “臭女人,閉上你的嘴!”

  伽羅如同魔獸一樣咆哮著,他憤怒到了極點,胸口處冒出了黑色的焦煙,蘇美的火球朮擊中了他。

  “阿廷森公爵,你為什麼不反駁我的話?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真蘭到底把你當作什麼了吧?她和霍翼的聯合,有沒有對你說?她甚至控制著你,不讓你和朵拉見面!

  “阿廷森公爵,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我是你,早就痛打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遠遠的離開她,你以為你是救世主?不過是只被她玩弄的螞蟻!”

  “閉嘴閉嘴閉嘴!”

  伽羅的身體搖搖欲墜,但是他硬是死死的擋住了蘇美。

  “阿廷森公爵,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完成你的所有夢想。真蘭是個笨蛋,她把玉石當成石頭拋棄。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合作呢?我可滿足你的所有願望。”

  蘇美的聲音,突然變得又甜又溫柔,彷佛樹林中的妖精在歌唱,然後她趁著伽羅不注意,向著真蘭釋放了一團火焰。

  一個箭步沖上去,伽羅將那團火焰握在了手中,他的手掌在吱吱作響,他的眼中充滿了怒火。

  “你們這些女人,一個個都靠不住!嘴裡說的比蜂蜜還要甜,卻一個比一個都要心狠手辣!我不相信你們,我不相信你們!

  快滾,蘇美!“伽羅怒吼著,十來拳連成一線,擊向了面前的女子——也許是傷勢,也許是蘇美的話觸動了他的痛處,他不停的咒駡著蘇美,攻擊越發的猛烈。

  “阿廷森公爵閣下,我只要真蘭一個人,你糾纏在這裡幹什麼?我現在只是不想兩敗俱傷而已,你如果撤退,我是沒有能力追擊你的。”

  “吼吼吼!”

  伽羅的眼睛紅的如同蠻牛,裡面有一種背叛後的憤怒。

  他甚至用上了牙齒,咬向了蘇美。

  “阿廷森公爵,你怎麼這麼憤怒呢?我和你,沒有任何的仇恨,不過是在你的身上,製造了一些小小的疤痕而已,相信我,我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更不會忘記了自己的誓言。”

  然後,她的一掌打在了伽羅的胸口上。

  真蘭想站起來幫忙,全身卻沒有一絲的力氣。

  飛濺的鮮血,有幾滴落在了真蘭的臉上和嘴角。

  血是溫熱的,裡面有一種甜絲絲的味道。

  伽羅為的是什麼?

  鮮血從他的身上流下,各種各樣的傷口在他赤裸的上身連成一片。

  但是,他絕對不後退,他死死的擋著蘇美,似乎有一種力量一直支持著他。

  他為的是什麼?

  往事,一幕幕的出現在真蘭的眼前。

  自己又為他做過些什麼?

  只有無窮無盡的提防,只有一直的試探和考驗——也許自己以為,以後會對他的忠誠和奉獻做出相應的補償,總以為兩個人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但是誰又能想到,他快要死了,而自己,硬生生的奪走了他生的希望!

  她願意用一切來補償他,但是還有這個機會嗎?

  身邊傳來了呼嚕的聲音,真蘭艱難的轉過頭,卻發現倫巴正睜大了眼睛,看著場內的情景。

  “倫巴,去幫伽羅的忙,好不好?”

  肥花貓用力的搖了搖腦袋,伸出了爪子。

  “倫巴想要什麼,我回去一定會給你的,好不好?”

  花貓鄙視的看著真蘭,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黑肚皮,然後猛地竄了出去。

  “加上花貓的絕對防禦力,伽羅應該能取得優勢吧。”

  可是,花貓的舉動,卻讓真蘭出了一身的汗。

  真蘭的右手,落在了不遠處。花貓肥胖的身體跑到了那裡,用力的嗅了嗅,然後,用力的咬了一口——這種情景,讓真蘭突然想起來,自己喂豬蹄給倫巴吃的時候,她所見到的情景。

  “倫巴,不要……不要!”

  是的,任何的事情,真蘭都能忍受,但是自己的手腳要當著自己的面,讓一隻貓給吃了,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用怨恨的目光看了看真蘭,花貓舔了舔自己黑色的肚皮。

  真蘭在花貓的眼中看到了怒火,倫巴還在記恨真蘭用它來抵擋龍息的事情。

  “倫巴,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現在先去救伽羅好不好?他快支援不住了!”

  縱然真蘭心志堅如鐵石,但是也不由得低頭認錯,祈求著花貓不要把她的手當成了晚餐。

  花貓抬起頭,對著真蘭呲了呲牙,然後叼著真蘭的手,先把傷口抓破,然後跑到伽羅落在地上的血泊中蘸了幾下,然後將真蘭的手,往她光禿禿的手腕上接,同時倫巴的腦袋伸到了真蘭的懷中,從中拉出了兩枚治療卷軸。

  真蘭不由得愣住,她沒有想到,花貓竟然是這樣的聰明。

  伽羅的血,是治療傷勢的良藥,花貓的行為,連她都沒有想到。

  然後,她身上汗流浹背:“倫巴,不要把我的左手接到右手腕上!那是我的右腳,不能接到手上!不要!求求你,倫巴,求求你!”

  伽羅和蘇美戰鬥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伽羅一拳打傷了蘇美的雙手,而蘇美也將伽羅再次擊倒。

  最終,蘇美轉身撤離。面對著這個如同蟑螂般頑強的人,身負重傷的蘇美最終選擇了放棄——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真蘭在倫巴的幫助下,已經接好了雙手雙腳。

  “真蘭,你沒有事情吧?”

  當蘇美消失在石室外的時候,伽羅一跟頭栽倒在地上。

  努力的挪到了真蘭的身邊,伽羅查看著她的傷勢。

  “倫巴,你這個笨蛋!”

  伽羅一腳將倫巴踢開,臉上有些發燒。

  真蘭的手腳上,各有幾處深深的牙印。

  “又不是讓你去買豬蹄,你每一個都要試一下味道如何,你個笨蛋!”

  伽羅笑嘻嘻的將花貓報復的事情一筆揭過,然後痛惜的看著真蘭的手。

  “真蘭公主,容忍一下。”

  他的手指,在真蘭的手臂上點了幾下,然後施展光明朮,同時一劍將真蘭的右手再次砍下,接著裝了上去。

  “真蘭,對不起,倫巴那個笨蛋,把你的手裝反了,我重新幫你接一下。”

  好不容易恢復的力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冷汗從真蘭的額頭上大滴大滴的落下,她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但是,她並沒有抱怨,只是望著伽羅,低下了頭。

  她甚至不敢看伽羅,蘇美剛才的話,深深地的震動了她。

  她的聲音,細如蚊蠅:“對不起,伽羅。”

  真蘭不知道,這句話,伽羅聽到了沒有。

  她突然看到,伽羅的面色大變。

  “快跑!”

  身後傳來了隆隆的水聲,真蘭想起來,地宮的上面,是一座湖泊。

  快跑,快跑!

  伽羅一把背起了無力動彈的真蘭,向著前方跑去。

  但是,兩個身受重傷的人,又能跑的多快?

  水流迅速的從兩個人的身後湧來。

  大水漫過了真蘭的胸口,伽羅拉著真蘭用力的向前遊著。

  手腳越來越麻木,真蘭連氣都喘不過來,一口又一口的水嗆在了她的喉嚨裡,火辣辣的痛。

  “真蘭,堅持住!”

  伽羅大聲的鼓勵著真蘭,然後兩個人遊到了最高處。

  “我記得從這裡到出口,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水流迅速的湧上來,站在高處的伽羅抱住了真蘭。

  如果在以往,這一段路程對兩人都不算什麼,但是此時,伽羅身負重傷,而真蘭身上的神聖光明鎖鏈的作用還沒有消失,手腳的傷勢讓她連普通的女子都不如。

  水流中,隱隱有黑色的陰影遊過,那是一些魔獸,它們正在水裡面相互的廝殺著。

  “伽羅,不要管我,你一個人,絕對能脫險的。”

  真蘭用盡了所有的力量說道,但是伽羅卻掩住了她的嘴。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淚水從真蘭的臉頰流下,她的喉頭哽咽的厲害。

  “真蘭,你是個好姑娘,以後多敞開心胸,不要把自己緊緊的包裹在虛偽的外表中……”

  從伽羅的語氣中,真蘭似乎感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用力點著頭,已經是淚流滿面。

  “哈哈哈,一想起來我都自豪的厲害,想不到有一天我還能救到你,真蘭,這算是我這些天,最愉快的時刻,終於,你在我的眼中,沒有那樣的可怕了。”

  伽羅一邊將真蘭往自己的身上綁,一邊用手刮著她的鼻子。

  “記得我的救命之恩呀,這可是我最後一次替你無償的服務。我以後可不會那樣的笨了,想要我幫你做事情,先要給大把大把的金幣以及美女。”

  漫長的通道裡面已經充滿了水,伽羅帶著真蘭,奮力的向前遊動著。

  每當真蘭呼吸困難的時候,伽羅總是度氣給她。

  那從嘴唇上傳來的熾熱氣體中,總有一股甜絲絲、鹹腥腥的味道。

  那裡面,包含著伽羅的血。

  “真蘭,看你這悲傷的眼神,似乎害怕我把你扔下,別哭了,就算我出不去,我也會讓你平安的,反正我是快要死的人,萬一我死了,你要更勇敢的活下去……好了好了,不要流眼淚了。”

  真蘭從來沒有感到時間如此的漫長過。

  馬上就要到通道的盡頭,真蘭已經看到了遠處那縹緲的光明。

  然而,伽羅遊動的速度,越來越慢,這麼長一段路程,帶著一個人,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身後,傳來了水流激蕩的聲音,幾隻張著血盆大口的魔獸,向著伽羅與真蘭撲來。

  以兩個人的速度,是無法逃脫的。

  從伽羅的口型上,真蘭明白了伽羅的最後一句話。

  “倫巴,帶著真蘭先走!”

  他用最後的鬥氣,用力的一托,把真蘭向著那光明的出口送去。

  這是真蘭看到伽羅的最後一眼,她唯一能夠記得的,就是他那張充滿了欣慰以及平靜的臉。

  他拔出了刀,在手腕上輕輕的一劃,鮮紅的血霧籠罩了他,然後,他揮舞著匕首,迎向了那一群魔獸。

  真蘭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但是她的心更是無比的痛。

  再也看不到伽羅的身影,聞到了血腥味的魔獸已經把他團團的包圍。

  鮮紅的血霧從那裡冒出,魔獸爭奪食物的咆哮,讓真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記得,我以後是你的哥哥,一定會愛護你這個不聽話的妹妹的。”

  那是伽羅第一次公開出現在國宴上,他拉住了真蘭的手低聲說的話。

  “你這個笨姑娘,本人的絕世天才怎麼是你所能猜測到的?看我給你的驚喜。”

  伽羅趴在書桌前,擬定完了新的法規以後,大笑著、囂張的展示著他的成果,那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微白,明霞微笑著送上來兩杯茶。

  “真蘭呀,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但是,我又有什麼辦法?”

  伽羅淚流滿面的吼叫著,然後,自己將他生的希望剝奪。

  也許,在自己打暈了他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他不想讓自己為難,他從來沒有向自己索取過什麼……

  往事,如同流水一樣,緩緩的流過了真蘭的面前。

  月色下,真蘭第一次見到了伽羅,見到了那張有著兩道疤痕的臉。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嘩嘩嘩,嘩嘩嘩。”

  花貓奮力的拉著真蘭,從水面上浮了出來。

  “真蘭公主,你在這裡?”

  驚喜的叫聲讓真蘭抬起了頭,她看到了道爾魔導師的身影。

  身後傳來了“撲通”的落水聲,濕漉漉的花貓,再次沖進了水中。

  淚水無可抑制的從真蘭的雙眸中流出,她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喊道:“快去救伽羅!”

  真蘭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的是明霞那張憔悴的臉。

  “明霞,伽羅救上來了沒有?”

  明霞悲傷的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門被推開,天草走了進來,他歎息著來到了真蘭的身邊。

  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從迷宮處出來的天草,只是在外面等著,等著真蘭對萊比錫的處理。

  然而,心照不宣卻造成了致命的耽擱。

  從真蘭被救上來的那一刻開始,真蘭就守候在地宮的入口處,等候著消息,直到昏倒。

  培根和博拉,死死的守護著真蘭,不讓她入水。

  “公主殿下,我們沒有找到阿廷森公爵,只是在一處樹枝上,找到了掛在上面的鐵牌,以及你的劍。”

  掛在花貓脖子上的鐵牌,緊緊的攥在了真蘭的手中,淚水,再次從她的眼眶中流出。

  “繼續找,只要是沒有發現屍體,那就表示還有希望,是不是?”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天草扭過了頭。

  “是的,只要有希望,就好。”

  當真蘭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黑川八世。

  黑川呆呆的坐在了真蘭的床頭,臉上憔悴了很多。

  “公主殿下,陛下在你的床頭守了一個晚上。”

  苦澀的一笑,真蘭抬頭看著黑川。

  再也沒有那毫無保留的信任、讓人心暖的親情交融,兩人的之間,有了一種冰冷的東西。

  “父親,我的父親,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真蘭揚起了頭顱,用一種陌生的語氣,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孩子。”黑川不停的搖著頭,淚水從眼眶中流出:“孩子,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真的想要活下去……”

  黑川低下了頭,枯瘦的雙手捂住了臉。

  真蘭已經無法說出下面的話,不管怎麼說,面前的人,是她的父親。

  “父親,你已經使用了永恆之杯了,是不是?”

  黑川點了點頭,他從天草的身上,取得了永恆之杯,治好了自己的病。

  “既然是這樣,那也很好。”

  “真蘭,聽我說,我只是……”

  “父親,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一直到最後的關頭,還在防備著、猜疑著伽羅,卻從來沒有提防過你,我的父親。”

  “孩子,你將是比利沙王國的王,我明天就將皇位傳給你,好不好……”

  真蘭能夠聽出父親話中的真誠,她也知道,這是父親給她的補償。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很累,真的很累。

  “父親,讓我好好靜一靜,好不好?”

  這一靜,卻是一個月的時間。

  當真蘭再次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時候,秋天已經到來了。

  “父親,我將答應曾經的承諾,遠嫁到亞述帝國。”

  真蘭的話,如同驚雷一樣擊打著黑川的心。

  他顫抖著抬起了頭,卻發現女兒已經倔強的偏過了身子。

  “父親,不要勸我了,我答應過一個人,為了比利沙王國的利益,為了更多人的幸福,我會遠嫁到亞述帝國,讓兩個國家在未來幾十年裡面,都會和平。”

  真蘭原本清麗的眼睛中,已經冰冷似冰。

  “孩子……”

  “父親,也許,也許,我會回來看你的,你多多保重。”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黑川的眼中落下。

  孩子,他終於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真蘭,不想和他在一起。

  真蘭離去的那一天,整個比利沙王國為之傾動。

  老國王黑川,為女兒準備了最好的嫁妝,但是這一切,卻無法挽回真蘭的去意。

  “父親,別了,比利沙王國。”

  馬車緩緩的向前行進,真蘭再也沒有回頭。

  馬車中,還有幾個人,明霞、狄蘭娜、伊洛琳、苔伊。

  朵拉在伽羅死後的一個晚上,神秘的失蹤了,根據情報的分析,是一名精靈帶走了朵拉——對於這個結果,真蘭下令停止了調查。

  雅妮的出現,並不能瞞過真蘭對伽羅和朵拉的監視。

  “讓她帶走朵拉也好,至少,朵拉不用面對那殘酷的現實。”

  天草卻沒有放棄,他辭別了王室,孤身一劍,去尋找朵拉的蹤跡,救回自己的珍寶。

  沒有了伽羅,一切的一切還在運行著,只是有的人把這個名字,深深的刻在了心中。

  真蘭給予了翡翠嶺特殊的照顧。

  按照伽羅以前遺留的建議書,一條橫穿黑沼澤,連接庫裡人草原的通道,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而伽羅提出的晶石計畫、魔法師培養計畫,已經開始了局部運行。

  真蘭沒有去見夏綠蒂,她不想面對那雙悲傷欲絕的眼睛。

  她的父親黑川承諾,不會對那些忠心于她的部下進行調整——這是真蘭的底線,兩個人都明白,就算真蘭離開了比利沙王國,她的影響力還在。

  如果黑川想要搞清洗的話,那是雙輸的結局——而且,黑川也只有六年的生命。

  比利沙王國的秋天,總是來的特別的早。

  明霞溫柔的替真蘭披上了外衣,夏日的酷暑已經被秋天的涼意所代替。

  回來的那一天,真蘭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明霞她們。

  然後,她帶著她們,離開比利沙王國。

  “狄蘭娜,我知道你們很傷心,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能不能和我一起到亞述帝國散心?我保證,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你們。”

  悲傷的治療師們,最終接受了真蘭的提議,黑川的行為,也讓她們心冷。

  “勇敢的活下去,好嗎?”

  馬車開始了緩緩的移動,莫桑城已經落在了身後。

  真蘭回過了頭,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跌落。

  “再見了,我的比利沙王國。

  “再見了,伽羅。”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17:16
 《日曜轉生》第一部 後記

  《日曜轉生》第一部,也就是比利沙王國卷,完。

  不知道為什麼,寫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寫了這些多餘的話。

  《日曜轉生》,是我第一個長篇,當初曾經做了很多的設定,不過,很多東西,寫著寫著,就慢慢的發生了變化,自然產生了一些問題,加上自己的筆力不足,文章中還有很多的破綻,希望讀者原諒。

  每一個人都有夢想,我就經常想像,如果一個正常的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他會怎麼樣?

  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善良和狡詐混合在一起,自私與衝動難以避免。

  他以自己為中心,不向別人袒露自己的心靈——就如同第十二集結尾的那個故事一樣,他不會說出自己最後的秘密,總是先保護自己。

  他總是想讓所有的人都不要受傷,但是,最終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他有時候如同一個孩子,闖了禍,就一邊自責一邊跑路。

  於是,就有了《日曜轉生》的上部,伽羅旅行的故事。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20:07
第二部 第一集  救世主 第一章 幸福的生活

  大陸曆七二二年,伽羅過的無憂無慮。

  每天早上,品嘗了蓮柔她們做好的一大桌早點以後,伽羅就開始看書、練武。到了中午,他將這一段時光交給了睡神,換取晚上免除疲倦的特赦。

  伽羅體驗著各式各樣的生活,計畫著自己的未來。

  端著一杯葡萄酒,伽羅站在門口,看著房間裡面發生的一切。

  這是貴族圈裡的一個小聚會,參與者全部是年輕人,他們都是帝國首都裡各行各業的頂尖高手和精英。

  這些人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也許,這也是年輕人精力過剩的一種表現吧。

  伽羅是其中的異類,他只是默默的看著,因為王子的身分,也沒有人強迫他。

  房間中,所有人的矛頭都對準了一個人,他們的話裡帶著譏諷。

  “唉呀,威爾頓,想不到你真的變成了一個完美的男人了。”

  “是呀,不管我們怎麼叫,你都不敢出門,乖乖留在家中陪未婚妻,你看你,還是不是男人?”

  “麗沙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她幾次邀請你去她家坐一坐,你卻始終不敢邁進她的閨房一步,威爾頓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純情了?”

  被圍在中間的人,就是威爾頓,帝都有名的花花公子。

  他有著英俊的外表,但通常僅憑豐厚的財產以及顯赫的家世,就足以吸引大部分的女人。

  威爾頓恣意花叢,每天醒來,身邊總有著一具,或者更多美麗的軀體。

  “啊,親愛的,我是那樣愛你,愛的骨頭都酥了,愛的發了瘋,我答應,我會愛你一輩子……”

  同樣的話,威爾頓不知道說過幾百萬次,但是,有一天,他終於拜倒在愛情女神的裙下。

  他遇到了莉莉婭,一個被稱為“京城第一美女”的女人。

  於是,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語從此只為莉莉婭而歌,他的玫瑰花一次次的送到了莉莉婭的手中。

  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吧?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讓莉莉婭全家身陷其中,而威爾頓沖進火海的行為,以及身負重傷的淒慘,打動了莉莉婭的芳心。

  於是,帝都有名的花花公子,在浪漫與愛情之間,選擇了後者,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這樣的行為原本並沒有多特別,畢竟結婚對很多的貴族來說,只是一種形式;但是威爾頓不一樣。

  和莉莉婭訂了婚的他,是那樣的幸福,威爾頓再也沒有到那些貴婦人的房間中留宿,情人們流下的眼淚已經變成了一條河。

  所有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而那些以前被威爾頓搶了風頭的人,更加的不服氣。

  他們要破壞威爾頓的婚姻,不過,動手的人,應該是威爾頓自己。

  “威爾頓,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今天就留下來!我們替你安排了很多香豔的節目!”

  “放心吧,威爾頓,莉莉婭不會在意的,現在哪個男人沒有幾個情人?你真的被那顆青蘋果迷住了?”

  “威爾頓,千萬不要為了一棵小樹,而放棄了整座森林!”

  靜靜端著酒杯,伽羅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並不打算阻止,反正這種事情,也沒有誰強迫威爾頓,能破壞他婚姻的人,只有他自己。

  如果今天威爾頓伯爵留下來,那麼當威爾頓從胭脂堆裡爬起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莉莉婭。

  身後傳來了女子的腳步聲,不會武功,應該是來添酒的侍女吧?

  伽羅沒有回頭,側了一下身子,留出了一條僅供擠過去的通道。

  肩膀被輕輕拍了兩下,然後又是兩下。

  “麻煩這位先生,讓一下。”

  說話的聲音非常甜美,彷佛空穀中的鳥鳴,或者是玉盤上珍珠的跳動。

  回過了頭,伽羅的心跳微微的加速了一下。

  那是一名極為美麗的女子,貼身的長裙將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黑珍珠似的眼睛中有如水的溫柔,美麗的雙眸彷佛山間的小溪,清澈可人,完美的臉孔,白玉般的肌膚,一切的一切,都給人驚豔的感覺。

  然而,更讓伽羅震動的是她身上的衣物——一身鮮紅的衣裙,那是今年最流行的新娘裝,一朵紅花插在了她的髮髻,這正是新娘的樣子,怎麼會有人穿著這樣的衣物前來?

  少女的笑容如花,彷佛全天下的幸福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而當她的眼睛望向了威爾頓,彷佛要將人世間的幸福與他共用。

  “原來是莉莉婭姑娘,你怎麼來到了這裡?”

  說話的,是子爵摩斯比,他不懷好意的看著尷尬的威爾頓:“嫂夫人到這裡,有什麼事情?”

  沒有理會他的話,莉莉婭牽住威爾頓的手:“威爾頓本來正和我挑選婚禮要穿的禮服,結果突然不見了,因此,我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美麗的新娘有些氣喘吁吁,剛才一路上,她都是跑過來的。

  同時,她低聲在威爾頓耳邊說的話,並沒有瞞過周圍的人:“威爾頓,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呀……”

  威爾頓笑了笑,他反手摟住了莉莉婭的手臂。

  “謝謝各位的招待……我丈夫的好朋友。”

  美麗新娘的眼神掃過了那些尷尬的男子,所有人的臉上都是火辣辣的。

  他們把人家的老公拉來喝花酒,卻被新娘逮到,能不尷尬嗎?

  “威爾頓經常提起你們,說各位給他很大的幫助,不過我一直沒有見到過各位,威爾頓,能幫我介紹一下嗎?”

  也許對這些花花公子來說,冰清玉潔是種致命武器吧?

  他們會在蕩婦面前胡鬧,也會在私下無惡不作,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會保持自身的風度。

  那一天晚上的聚會,莉莉婭一直微笑著陪伴著威爾頓,當無法推辭的時候,就咳嗽著,喝下面前的酒,直到醉倒。

  聚會結束以後,莉莉婭在家中臥病靜養了七天。

  從那以後,參加這場聚會的那些、威爾頓的朋友,再也沒有邀請威爾頓參加任何獵豔的活動。

  他們永遠記得,那個連衣服都沒有換的新娘,那個將丈夫勸回了家的新娘,那個給威爾頓最大面子的新娘。

  “希望他們能夠像童話中的公主和王子一樣,永遠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真是幸福而悠閒的生活啊……”

  靜靜躺在葡萄架底下,伽羅發出了內心的感歎。

  幾樣精美的小菜擺在了他的面前,白酒喝進喉嚨,有一股暖洋洋的熱意從腹部升起。

  挑起了一小塊豬耳朵放進了口中,咀嚼了一口,香脆的感覺沿著味蕾,傳遍了整個身體。這時候,再喝上一口酒,那簡直是最幸福的享受。

  慢慢的,睡神悄悄來到了伽羅的身邊,包圍了他,讓他閉上了眼睛。

  “喵嗚─”

  一隻金黃色的肥貓越過草地,小跑幾步,一個虎躍跳到伽羅的肩膀上,長長的尾巴打著擺子,厚厚的肉掌肆無忌憚地踩著他的臉。

  “噓,乖,倫巴,我的午睡時間到了,別叫啊……”

  伽羅抓住大貓柔軟的肉掌,把貓兒抱到懷裡。

  “到房間裡面睡吧?在外面睡,容易著涼……”

  一名美麗的少婦來到了伽羅的身邊,輕輕拉著他的衣服,她的腹部微微有些隆起,那是懷孕的特徵。

  “嗯,不要管我,讓我繼續睡吧。”

  伽羅把花貓摟在了懷中,偏過了頭。

  “我回來了!”

  後院的門被打開,一名青春可愛的少女沖了進來,紅通通的臉上有幾滴晶瑩的汗水,就像紅蘋果一樣的誘人。

  當她看到了伽羅的那副懶樣,皺了皺眉頭,用力跺了一下腳:“快起床!懶傢伙,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

  伽羅沒有理她,已經進入了夢鄉。

  很久以前,伽羅就做過這樣的夢,他夢到自己睡在葡萄架下面,芬妮陪伴在他的身邊,而朵拉也快樂的和他生活在一起。

  這是多麼美麗的夢……但是,也只是夢而已。

  他現在的名字叫做尼奧,而身邊的女子是別人。

  時間回溯到二十天前。

  七月的亞述帝國,正是收穫的季節。

  片片田野中鬱鬱蔥蔥,成熟的莊稼在微風的吹動下此起彼伏,到處都是金黃的麥浪。

  飛來飛去的小鳥啄食著枝頭豐碩的果實,偶爾有幾隻小動物從草叢中鑽出,一隻只也格外的膘肥體重。

  收穫的季節將近,一切的一切,都那樣的美好。

  白雪此時,正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飛——它是一頭罕見的、白色的鷹,羽毛晶瑩如玉,姿態舉世無匹,在它身邊,幾隻一起飛翔的老鷹,發出著羡慕的叫聲,而它,也為自己而自豪。

  白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老鷹。

  從三千米的高空看下去,地面上一切清晰在目。

  突然,白雪在下面的山丘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一個讓它永遠忘不了的人。

  身體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白雪急速的撲向了地面。

  暖洋洋的太陽照在山坡上,地面上的青草彷佛厚實的地毯。

  一條身影仰躺著,他的身邊,癱著一隻胖胖的動物。

  如果真蘭看到這兩個傢伙,她絕對會暴跳三尺——伽羅和倫巴,正在幸福的享受著日光浴。

  “倫巴,去抓只兔子,晚上改善伙食,我替你做燒烤,好不好?”

  伽羅拍了拍身邊的倫巴,有氣無力的說道。

  可惜花貓比他還要懶,躺在那裡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思考了一下,繼續翻著肚皮,擺出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

  花貓對伽羅很不滿,這一點,伽羅很清楚。

  離開了比利沙王國以後,伽羅一切從簡,當然對於花貓的待遇,更是讓它充分發揚了“艱苦樸素”的精神。

  這也不能怪伽羅,連自己都顧不好,又怎麼能照顧好花貓呢?

  現在的伽羅,已經不像一年前的他了,在生活自理的能力上,伽羅退化的厲害。

  單身男人的生活非常糟糕,更糟糕的是,這個單身男人,還帶著一隻很會吃喝拉撒的單身花貓。

  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呢……伽羅苦笑著,望向天上那隻自由自在、飛翔的老鷹。

  他沒有死,而且終於脫離了真蘭的魔爪。

  伽羅又怎麼可能會死?像他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得那麼愚蠢,把生的希望留給真蘭,自己留下來喂魚?

  他的智商,總是比真蘭要高上那麼一點點。

  知識才是最偉大的力量。

  在黑龍王的宮殿中,伽羅向黑龍王提出自己的疑問——蘇美的身分。

  黑龍王對這件事情也覺得奇怪,不過,還是給出了答案——蘇美是黑龍王的右眼。

  黑龍王的左眼,被阿圖拉變成了小精靈朵拉,這個做法給了黑龍王很大的啟示,所以黑龍王利用投影魔法,將自己的右眼投影到了現實的世界。

  擁有恐懼、泯滅、暈眩等等力量,聚集著黑龍王千百年來累積的黑暗能量,黑龍王的右眼,成為連接黑龍王與現實世界的通道。

  在黑龍王眼球形成的血池中,美杜莎峽谷的女巫獲得其中的力量。

  每隔幾十年,總有一個資質出眾的女巫,能夠與黑龍王的右眼進行徹底的融合,成為女巫中的佼佼者─當然這種融合,是遠遠不能和朵拉相比的。

  阿圖拉花了十幾年的工夫,才讓朵拉將黑龍王的左眼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朵拉身上有著最純淨的血。

  不過單單這樣,已經可以讓蘇美完全隱藏她的黑暗氣息,混入教會。

  謎底揭曉,讓伽羅解開了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自從小鎮遇襲以後,伽羅就開始懷疑,教會高層的人和黑暗勢力相互勾結。

  那純粹是一種直覺,因為史東一行人遇襲的情況,實在太過詭異─黑暗的勢力對史東等人的行程、實力,都非常瞭解,而且到了最後,除了女巫全身而退,其他的勢力幾乎全軍覆沒─如果當時伽羅不在,黑暗勢力,頂多也只是慘勝。

  這樣子的情況,怎麼能讓伽羅不產生懷疑?而且伽羅事後留給教會的那封信,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更加深了伽羅的猜測。

  伽羅並不清楚教會的運作方式,但他以最直接的方式開始推測——誰能從史東的死,得到最大的好處?

  黑暗的勢力方面,當然是全身而退的美杜莎峽谷女巫……那麼,史東的死帶來的後果是什麼?

  聖殿騎士團團長有了空缺,任何人得到這個職務,那麼就等於掌握了教會三分之一的戰鬥力量。

  不過,伽羅壓根沒有懷疑蕾米娜,他將目標指向蕾米娜最激烈的競爭對手——蘇美。

  當蕾米娜回到光明教會的聖山后,她和蘇美之間,關於聖殿騎士團的爭奪,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一開始,是蘇美占了上風,她的勝利看起來近在咫尺,但蕾米娜最終卻贏得了勝利─亞述帝國當然支持本國的聖女,而帕拉丁大公更竭盡全力支持女兒,眾多龐大的勢力影響下,蕾米娜成了光明教會的聖殿騎士團團長。

  從黑龍王那邊,伽羅的猜想,得到了證實。

  當年蘇美的安排天衣無縫,如果不是蕾米娜和伽羅跑到了異世界,如果不是蕾米娜突然跑到天鷹城去找伽羅,那麼蘇美安排好的力量,將會幹掉或者重傷蕾米娜。

  於是,地宮中,伽羅沒有理會蘇美的驚奇,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和自己合作,應付真蘭。

  對於那些女巫的死,伽羅始終有些內疚,同時他也想和蘇美達成協議。

  不得傷害蕾米娜,借助女巫遍及大陸、無所不在的情報勢力,替花貓找到智慧女神的所在。

  雙方都是聰明人,而且伽羅佔據了極大的優勢,他一針見血的指出美杜莎峽谷的所在,女巫根本不知道伽羅手中還有什麼樣的牌。

  伽羅甚至知道蘇美的身分,那可是美杜莎峽谷的最高機密。

  “答應我,不要對蕾米娜做出任何不利的舉動,替我找到智慧女神的轉生!”

  這是伽羅要求的條件,但是伽羅開出的條件,卻讓蘇美無法拒絕。

  伽羅答應替女巫們破解數百年來的痛苦─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都會在四十歲以前死掉,沒有女巫能夠抗拒這種命運,她們的生命如同夏蟲一樣絢爛。

  “雖然黑龍王的本體毀滅了,但黑龍王的魂魄沒有消失,和你們的契約依舊存在,甚至有可能,他會比以前更需要你們的靈魂,對於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可怕。你忍心讓你的同伴們,被抹去靈魂的印記嗎?”

  “你能給我什麼?”

  “兩樣東西,擺脫詛咒的方法,還有讓你們體內的黑暗物質不再傷害自身的藥物。”

  伽羅將一瓶藥扔給了蘇美,這是他用自己的血、加上一些東西煉製的藥。

  至於黑龍王的詛咒,花貓已經想出了因應的方法,經歷了一百多年,美杜莎峽谷的女巫們,體質上有了很大的改變,就算沒有了黑龍王血池的幫助,戰鬥力會下降很多,但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無法修煉任何的魔法了。

  那瓶藥,讓蘇美驚異非常,不過,她很快就答應了伽羅的請求。

  笑容如花的蘇美甚至告訴伽羅,她願意答應伽羅的任何條件,她告訴伽羅,美杜莎峽谷會永遠為伽羅開放。

  “加入我們,或者與我們合作,你會擁有所有的夢想。”

  伽羅點頭,與蘇美拍手立約以後,“欺騙真蘭大作戰”就轟轟烈烈的開始了─當然,因為花貓的強烈要求,伽羅同意了倫巴的報復:花貓可以狠狠的咬上真蘭幾口。

  “他娘的,女人真的不能相信。”

  原先的計畫是蘇美和伽羅打上幾分鐘,但戰鬥一開始,蘇美的攻擊就非常猛烈,伽羅甚至以為蘇美有了殺心─好險那些攻擊雖然造成了伽羅極為嚴重的外傷,但是卻沒有造成什麼真正的損害。

  “蘇美你這個王八蛋,竟然把我打得那麼痛!”

  伽羅用口型向蘇美表示了抗議,不過美麗女巫的回答,卻讓伽羅不停咒駡。

  “是你要求演得真實一點,那麼我就用最認真的態度來完成你的願望。阿廷森公爵,請相信我的敬業精神,對了,忘記告訴你,死去的女巫中,有一個……是我的妹妹。”

  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如同伽羅所安排,蘇美用密法驅動著水下的魔獸,而伽羅完美的表演了自己的英雄氣概,得到了烈士的待遇。

  “從此以後,康橋成為了一段傳奇,只有河畔的垂柳無聲的述說著那一段悲傷的往事。別了,我的比利沙王國,悄悄的我走了,就如同我輕輕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個美女……”

  快樂的往事回憶,到了這裡,伽羅的面孔變得很黑很黑。

  “該死的精靈!那個奸詐、卑鄙、不守信諾的雅妮,她竟然帶著朵拉私奔了!”

  當所有的事情完結了以後,伽羅就等著雅妮帶朵拉和他團聚。

  他沒有想到,雅妮竟然讓另一名精靈傳話,告訴伽羅,現在天草死死的跟在她的後面,為了不暴露伽羅的所在,她將獨自帶著朵拉前往亞述帝國的東方,在伽羅告訴她的那處莊園中,和伽羅會合。

  “這個混蛋,背信棄義的人,是應該下地獄的。”

  關於雅妮的理由,伽羅倒沒有懷疑。

  精靈長老和伽羅之間的契約,可以讓兩個人分辨出對方承諾的真實,而天草的確死死的跟在雅妮的身後。

  可是,這個女人,為什麼要和朵拉私奔?難道她不知道,三人行是多麼好的事情嗎?

  伽羅歎息著,扭動著花貓的耳朵。

  雅妮為什麼不帶著朵拉和自己會合,大家進行一段快樂的旅行?

  還有,在黑龍王的地宮中,雅妮出現的太遲,以至於發生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萊比錫要殺掉伽羅,蘇美砍下了真蘭的手,這些問題,差一點毀了伽羅所有的計畫。

  往事不堪回首,現在也是一樣,自己的實力不夠,因此也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

  鬱悶的聽著肚子裡傳來饑餓的聲音,伽羅卻懶得做任何事。

  是的,目前的生活,真的太糟了。

  把青蛙放到了溫水中,青蛙不會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人服侍的伽羅,突然開始一個人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變得一團糟。

  在伽羅裝死的日子裡,他飯來張口,茶來伸手,什麼事情,都有夏綠蒂替他整理的有條不紊,安排到最好。

  真是懷念那一段幸福的日子呀,伽羅心中默默的念叨著─自己那時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把夏綠蒂帶著一起走?

  芬妮是不會責怪自己的,自己也是為了讓當年比利沙王國的“帝都雙花”見面,不是嗎?

  伽羅和花貓跟著一個小商隊行進,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當伽羅來到了托魯省的時候,卻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波折。

  有人冒充伽羅的三王子的身分行騙。

  伽羅離開王宮已經有一年了,雖然一切消息都被王室封鎖著,但是紙包不住火,這樁皇家的醜聞,還是洩漏了出去。

  在這一年中,各地的官府都接到過秘令,要注意類似三王子的人,這樣一來,那些活躍在帝國的騙子,就有了很好的騙錢機會。

  一個騙子,竟然以伽羅。貝利維的身分,欺騙了托魯省的一名伯爵,現在,整個托魯省都發狂的尋找那個騙子。

  本來這不關伽羅的事,但讓他鬱悶的是,那個人的相貌,和他有一些相似。

  整個托魯省,搜查著每一個單身的旅客,而伽羅正好符合他們的條件,單身,相貌相似,就算證明身分的檔天衣無縫,但是……貴族是不講究法律的,他們習慣先抓人、後審判。

  就算抓錯了,貴族也能在其中得到很大的好處。

  伽羅和倫巴離開了小商隊,開始了獨自的旅行。

  手中凝結出一個水鏡,伽羅歎息著,看著自己的臉。

  似乎很熟悉,又很遙遠,與比利沙王國阿廷森公爵的臉龐,有幾分相似,與當年離開亞述帝國的三王子,又有一些相像。

  自己,到底是誰?

  這些日子沒有修整,加上故意灑了一些生鬍子的藥水,下巴上的鬍鬚,遮住了伽羅的大半個臉,再加上邋遢,伽羅整個人看起來,猶如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心頭突然升起一股警兆,伽羅抬起了頭。

  一道白影,以最快的速度向花貓撲來。

  接著,是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20:07
第二部 第一集  救世主 第二章 薇安兒

  “你們有沒有看到白雪?”

  半個小時以後,一名女孩從馬車中探出了頭,焦急的問道。

  這是一名非常美麗的女孩,緊身的武士裝,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淡淡的雙眉猶如遠處的青山,會說話的眼睛加上長長的睫毛,精緻的鼻樑挺翹著,看起來秀美無比。

  高聳挺拔的雙峰、纖細可握的腰肢、修長結實的雙腿,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紅蘋果一樣的可口。

  她是薇安兒,蕾米娜的妹妹。小姑娘的眉宇和蕾米娜有幾分相似,不過露出了更多的青春少女氣息。

  “白雪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蕾米娜閉關以後,她的老鷹就讓妹妹照料,可憐的白雪,當初被一人一貓拔光了毛以後,裸奔了大半年的它,好不容易長回了能夠遮掩全身的羽毛以後,就喜歡不停地在天上飛。

  可是今天一直沒人看到盤旋在天空的白雪,薇安兒召喚的聲音,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馬車緩緩向前,薇安兒鑽進了車廂。

  “莉莉婭姐姐,對不起,我幫不了你什麼忙。”

  馬車中,是一名美麗的少婦,不同于薇安兒的青春年少,她臉上有著更多的嫵媚與成熟。

  雪白的肌膚猶如凝脂白玉,身上只穿著寬敞的外衣,豐滿而優美的身體,修長的四肢,絲毫沒有任何多餘的脂肪,寬大的衣物,也不能遮住胸前那雙挺立飽滿的乳房。

  莉莉婭懷孕了,因為沒幾個月的緣故,因此腹部只是微微的隆起。

  這些日子以來,身為威爾頓伯爵的夫人,莉莉婭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當威爾頓伯爵被殺的消息傳到了亞述帝國以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憤怒了─不是因為威爾頓伯爵的被害,而是因為威爾頓伯爵的賣國。

  二王子霍翼將各種證據放到了老國王的面前,而威爾頓家族以前的舊事也被提起。

  “威爾頓也算聰明了,早早自殺好解脫,不然,千刀萬剮都算便宜他了。”

  威爾頓伯爵的家族,被連根拔起,所有和他有聯繫的人,都受到了牽連。

  威爾頓伯爵的罪行,連三歲的小孩都深信不疑。

  大王子費爾納向老國王請罪,說自己失查,沒有發現威爾頓的陰謀;二王子霍翼是最好的證人,不久前的大戰讓他的聲望達到了極點;三王子未來的妻子真蘭即將到來,她附和著霍翼的話,同時把其他證據擺到了老國王的面前。

  沒有人替威爾頓伯爵說話,就連薇安兒這個不懂政治的女孩,也沒有去求父親查清事情的真相─雖然她相信威爾頓伯爵,相信莉莉婭的丈夫並沒有叛國的理由。

  她唯一的打算,就是帶著莉莉婭跑,跑得越遠越好。

  如果那些人有良心的話,他們會放過莉莉婭的─她的父親帕拉丁大公,默許了薇安兒的所作所為。

  離開了京城的薇安兒,以最快的速度,帶著莉莉婭向亞述帝國的東方行進。

  “莉莉婭姐姐,到了東方,我們就安全了,我父親在那裡有很多的熟人,他們可以保護你的。”

  淒涼的笑了笑,莉莉婭握住了小姑娘的手。

  薇安兒經常說著諸如此類的話,對於未來,她充滿了信心:“莉莉婭姐姐,不要擔心,等姐姐出關了以後,她一定會替你討一個公道的。”

  看著薇安兒全心全意的信任姐姐,莉莉婭搖了搖頭,手心有些發冷:“謝謝你,薇安兒,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讓肚子裡面的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薇安兒低著頭,她知道威爾頓伯爵的事情,翻案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嚴格說來,亞述帝國和比利沙王國現在正處於黃金般的合作時期,威爾頓一事,根本沒有翻案的可能性。

  是的,就算是蕾米娜出關,又能改變什麼?教會的特使蘇美,也是鐵證的一部分,她現在已經回到亞述帝國的首都,和國王進行著親密的交談。

  馬車緩緩向前,車廂裡面的氣氛再次變得沉悶。

  “莉莉婭姐姐,我去找白雪……”

  小姑娘跳下了馬車,驅馬向前。

  三公里外,熊熊的火苗燃燒著,伽羅和倫巴兩個傢伙,等候著最後的時刻到來。

  淡黃色的火苗舔著通紅的鐵鍋,伽羅不停的將手中的香料灑到鍋裡。

  鐵鍋是倫巴剛才意外撿到的,洗乾淨之後,還不錯用。

  被捕獲的老鷹,已經切成了小塊,加上了野蔥,在鍋裡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倫巴,你的貓品,真的不行,連老鷹都覺得刺眼,才沖下來襲擊你。”

  花貓生氣的偏過了腦袋,把伽羅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倫巴的情緒有些萎靡不振,要知道,剛才它進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被一隻老鷹抓上了幾百米的高空,然後,雙方在空中對峙了十幾分鐘,幾起幾伏,一鳥一貓一同落下,然後又飛起來……

  “倫巴,你對那隻白色的老鷹有沒有印象?我怎麼覺得它很熟悉?”

  “那是蕾米娜的老鷹,伽羅,你忘了?我們當年拔光了它的鷹毛,想不到這個小氣鬼,記恨到這個地步,不就是裸奔幾個月嘛,發什麼神經……”

  此時的伽羅以最快的速度,整理著自己的東西,準備閃人。

  “伽羅,你怎麼了?不要踩我的尾巴!”

  “你個笨蛋,萬一蕾米娜在我們的附近,我和你都會下鍋陪這只老鷹!”

  “你才是笨蛋!一個女人,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好吧,我承認是我的疏忽,快走。”

  不遠處傳來踩斷枝葉的聲音,同時,夜風也將女孩焦急的呼喊送到了伽羅的耳邊。

  “白雪,白雪,你在哪裡?快回來……”

  花貓金黃色的眼珠一轉,似乎有些迷惑,遠處傳來的聲音,有點耳熟。

  “倫巴,等一下,我們的老熟人來了,不要著急。對了,倫巴,你先確認一下,那些人中間,有沒有蕾米娜。”

  伽羅擋住了花貓的蠢蠢欲動,然後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

  “薇安兒是個好姑娘,我喜歡這種單純的姑娘。”

  三個身影出現在伽羅的面前,伽羅一腳將花貓踢進了草叢。

  “倫巴,你先躲一下吧,小心被人認出來,我去調戲美女。”

  橘紅色的火堆邊,依稀有個人的身影。

  輕輕的夾了一下馬匹,薇安兒懷著希望,向那裡奔去。

  “這位大叔請問一下,你見到過一隻白色的老鷹沒有?”

  火堆邊,是一名滿臉鬍鬚的男子,看起來有點年紀,大概是五十多歲吧?

  聽到了薇安兒的話,男子抬起了頭,他的口中有著健康而潔白的牙齒,笑容非常和善:“對不起,我沒有看到什麼老鷹,不過,天就要黑了,你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通常老鷹在天黑以後,會找一個地方歇息的。”

  心頭的無力感襲上了薇安兒的心頭,她從來沒有遇到過白雪不見的狀況。

  “不要擔心,有的時候,老鷹會跑到別處捕食,你等一個晚上,說不定明天早上,你的白雪就會出現在面前,也說不定呢。”

  男子的話,激起了薇安兒的興趣:“多謝這位大叔提醒,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對了,能不能告訴我一些關於老鷹的事情?”

  “我叫做尼奧,曾經在大草原上流浪過,那裡有牧民養鷹,因此,我對這種生物還是有一定的瞭解。姑娘不用去找你的白雪了,它一定因為追捕獵物,飛的遠了,現在應該是在外面,找了個地方過夜呢。”

  男子緩緩的向著薇安兒說著一些關於老鷹的趣聞,同時,他用手中的樹枝,撥弄著面前鍋裡的食物。

  香氣飄進薇安兒的鼻子裡,小姑娘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嚕了兩聲。

  “姑娘,你趕了不短的路吧?停下來吃點東西,這些,味道還都不錯。”

  “這……”

  “不要客氣,能夠請這麼漂亮的姑娘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

  尼奧向著薇安兒行了一個蹩腳的貴族禮節,然後等待著薇安兒的回答。

  看了看即將變黑的天色,薇安兒輕輕點了點頭。

  “那就謝謝這位尼奧大叔了。”

  伽羅默默的觀察這一切,不得不承認,薇安兒的兩名護衛,都是非常謹慎的人。

  他們接過碗以後,先暗地裡試了毒,才遞給薇安兒,而且,他們中間的一人,只是在假裝吃東西。

  不過,伽羅把重點目標,放在了薇安兒的身上。

  離開了帝都這麼長時間,伽羅想聽一聽帝都現在的狀況。

  香噴噴的美味無疑是最後的催化劑,伽羅與薇安兒交談的非常愉快。

  小姑娘沒有認出伽羅是那個欺騙了她的壞蛋,她只覺得面前的男子十分和善。

  一年多的經歷,讓伽羅的外觀變化很大,整個人多了幾分成熟,這種味道,彷佛鋼鐵一次次的回爐、鍛造,彷佛經歷了風霜雪雨、有著堅忍不拔的氣魄。

  那種東西,代表了安全或者是責任,對年輕的小姑娘來說,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薇安兒並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名,不過,她請求伽羅不要宣揚出去。

  此時的薇安兒,目光看著伽羅,充滿了同情,因為在剛才的交談中,她得知了一件事情─伽羅失去了記憶。

  “尼奧大叔,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是的,記不起來了,有的時候,會有一些片斷突然浮現在腦海中,但是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經想不起來了。”

  指著後腦的一處傷口,輕描淡寫的語氣,但伽羅眼中的傷痛,讓薇安兒為之歎息。

  她低聲安慰著伽羅,向伽羅講述著自己以前快樂的事情。

  “有機會,你一定要到帝都去玩,那裡有最輝煌的景觀……”

  薇安兒的雙眼發光:“白雪是最漂亮的老鷹,它飛在空中,方圓幾十里的東西,都無法瞞過它的眼睛……”

  慢慢的,原本散開尋找著白雪的騎士,漸漸聚集在火堆的旁邊,燒烤著剛打到的獵物,所有的人,都在愉快的交談著。

  氣氛非常融洽,伽羅講的笑話,不時激起了一陣陣的笑聲。

  一輛馬車,緩緩的停在附近,一名麗人走下來。

  風吹起了她的面紗,一張美豔的臉龐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那種成熟女子的美麗與嫵媚,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

  圍在火堆邊的騎士目光呆滯,有人不小心掉落了手中的餐具,在這美好的一刻,伽羅的反應,卻讓人目瞪口呆。

  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伽羅如同被火燒了屁股的猴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的吼了一句:“雅妮,吾愛!”

  圍在火堆邊的騎士,如同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伽羅。

  薇安兒皺了皺眉頭,用力的踩了一下伽羅的腳。

  “尼奧先生,你怎麼了?”

  伽羅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莉莉婭,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臉上充滿了極為震驚的模樣。

  “尼奧先生,請自重。”

  薇安兒擋在了伽羅的面前,臉上有些不滿。

  “這位小姐是我的好朋友,請你像個紳士。”

  伽羅凝視著莉莉婭,兩行淚水突然流了下來。

  “我記起來了!我記起來了!”

  伽羅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呼喊:“我知道我為什麼會落到如此的地步!我的老婆帶著我的女兒,離開了我!為什麼,為什麼!”

  “你這個騙子!”

  薇安兒再次用力的踩了一下伽羅:“有你這樣追求女孩子的嗎?這種手段,也未免太老套了,就連十歲的小孩子,都知道這種招術。你說你有女兒?你不知道,這是非常笨的藉口嗎?”

  一邊的騎士也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伽羅的表現讓他們不停搖頭。

  “住嘴!”

  伽羅的樣子如同暴怒的雄獅,但很快,他的情緒平息了下來,怔怔的看著莉莉婭:“是的,你不是雅妮,不是我的老婆,可是,可是,你真的,真的,很像我的妻子雅妮……可是,可是……”

  伽羅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茫然無助,又帶著幾分痛苦。

  “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我妻子的模樣!雅妮,你為什麼要帶著我的小精靈私奔,你……”

  他的表情開始扭曲,然後痛苦的扭動著身體。

  所有的騎士開始遠離伽羅,只有薇安兒有些著急。

  “尼奧,你是真的,真的有病嗎?”

  “我沒有病,我沒有病,我只是……”

  伽羅長歎了一聲,坐在地上,面容在火光下,忽而溫柔,忽而憤怒。

  “尼奧大叔,過去的不高興,就讓它過去吧。我也曾經遇過一個非常讓人噁心的人,他……”

  小姑娘長長的歎息著,想辦法寬慰著伽羅。

  “一年不見,薇安兒還是這樣的純潔。”

  伽羅心中也長長的歎息著,準備轉身離開。

  當年他也是利用薇安兒的衝動和天真來攻擊蕾米娜,時間過得真快,現在想起來,當年的自己,真的不應該那樣。

  也是,當時是因為嫉妒吧?蕾米娜是如此高貴無瑕。

  也可能,伽羅想要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

  “薇安兒小姐,我們剛才在樹叢後發現這個東西。”

  一名騎士拿著幾根沾有鮮血的羽毛走上前來,薇安兒的臉色大變。

  “白雪的羽毛?牠……”

  薇安兒的話,提醒了另外兩名騎士,他們開始幹嘔起來:“我們剛才吃的似乎是鳥肉,尼奧,你……”

  場中的情勢大變,所有的騎士都站起了身,看著伽羅,似乎在等著伽羅的回答。

  皺了皺眉頭,伽羅表情依舊平靜。

  “諸位,剛才我請你們吃的是老鷹,不過,不是你們的那一隻……”

  “白雪,白雪,我的白雪……”薇安兒呆住了,她死死抓住了手中的羽毛,“姐姐剛把它抱回來的時候,它很小很小,只會走路,老是圍著我不停地轉……”

  “唉呀,看你傷心的,我不是說,等到明天早上,白雪就會回來?我保證,我燉的這只老鷹,不是你的白雪。”

  伽羅拉住薇安兒的手,輕輕的拍著,微微的笑著,但是那閃爍的眼神,卻背叛了他的心。

  “你這個混蛋!”

  晶瑩的眼淚慢慢出現在薇安兒的眼眶中,越來越濃的怒意毫無保留,傳遞出去。

  “啪!”

  一記耳光打在猝不及防的伽羅臉上,然後,小姑娘忽然嗚咽的哭泣了起來,聲音慢慢的越來越響,然後她把腦袋埋進了雙掌中,低著頭,放聲大哭。

  然而此時,伽羅的聲音傳到了薇安兒的耳中。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吃你的老鷹。算了,薇安兒,就算鍋裡燉的是白雪,你剛才不是還吃的很高興?比我吃得還多,現在卻說這是你的老鷹?”

  他臉上有一個紅豔豔的手掌印。

  “你這個王八蛋!”

  小姑娘似乎沒有想到面前的人這樣無賴,熱血湧上了她的腦袋,氣的渾身哆嗦。

  “對了,那邊還有一些羽毛,薇安兒,如果想要做一個枕頭,倒也不錯。”

  少女的眼淚,如同散落的珍珠一樣落下,她的銀牙幾乎咬碎。

  拔出了長劍,薇安兒指著伽羅。

  然而,她面前的這個人型蒼蠅還在繼續的挑釁。

  “薇安兒小姐,就算是我打下了你的老鷹,又怎麼樣?我好心招待你們,誰會知道,那隻老鷹是你的?”

  薇安兒突然靜了下來,她放下手中的羽毛,一把長劍扔到了伽羅的面前。

  “尼奧先生,我要與你決鬥!”

  “決鬥?笑話,要是我贏了,你的手下還不是一擁而上?”

  薇安兒咬著牙:“如果我輸了,就放你走,我們的事情,以後再算。”

  “那麼決鬥現在開始了嗎?”

  “是!”

  “笨蛋才和你決鬥。”伽羅看都沒有看長劍一眼:“你手上藏著暗器想暗算我,我才不上當!”

  “你胡說!”小姑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我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小姑娘伸出來的手上,的確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接下來,她突然發現自己的世界顛倒了─伽羅一把抓住了薇安兒的手,一個臨空大翻轉,然後用力一拋,薇安兒被扔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然後,伽羅轉過身,對目瞪口呆的莉莉婭行禮:“老婆!和我走,好不好?”

  “卑鄙!”

  “下流的傢伙!”

  四周的罵聲接連響起,那些騎士憤怒的向著伽羅撲來。

  “你們這些不遵守承諾的傢伙,剛才是她說決鬥開始了……”

  一個又一個騎士被伽羅的拳頭打倒,而伽羅的腳步已經快要靠近莉莉婭。

  “尼奧先生,請自重!”

  莉莉婭的手一翻,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上。

  身後的樹叢中射出幾縷寒光,那是跌倒的騎士發出的弩箭。

  “何必呢?”

  手一揮,狂風吹起,伽羅的身形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灰頭土臉的薇安兒沖到了莉莉婭的身後,她恨得咬牙切齒。

  “莉莉婭姐姐,你受驚了。”

  場中一片狼藉,有人從樹叢中找到三根被劈成兩半的弩箭。

  幾個人用驚疑的目光看著箭頭上的刀痕,伽羅的這一刀,疾若奔雷。

  “薇安兒小姐,你要小心這個人,他的修為很高,剛才他……”

  “也許,他並沒有騙人,他的妻子離開了他,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因此……”

  “嗯,修為到了這種地步的人,是不應該裝出這種樣子的,他一定有難言之隱,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

  剛才伽羅手下留情,那些騎士心中有數,紛紛勸著薇安兒。

  薇安兒氣得暴跳如雷,剛才伽羅握住她手腕的時候,一股力道讓她全身無力,根本就發揮不出任何的戰鬥力。

  面對著樹林,薇安兒氣得淚眼汪汪:“尼奧,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齷齪的傢伙,出來和我決鬥!”
艾爾斯林 發表於 2011-8-22 20:07
第二部 第一集  救世主 第三章 驚變

  “你們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薇安兒用長劍支撐著身體,她的肩頭,隱隱有紅色的液體滲出。

  也許是因為相信某個混蛋話裡的些微可能性,薇安兒在原地等了兩天。

  白雪始終沒有回來,不過他們在樹林的後面,找到了一些看起來似乎是老鷹骸骨的東西。

  離開了那塊傷心之地,薇安兒一行人繼續向前行進。

  一個小時以前,她和手下的戰士,來到了路邊的涼亭,涼亭裡,一群洗完衣服的女子正休息著。

  他們沒想到,敵人已經在這裡佈置好了陷阱。

  涼亭中,佈滿了無色無味的迷煙,當薇安兒他們毫無戒心的走進了涼亭之後,陷阱發動了。

  騎士一個個的昏倒在地上,只有坐在馬車中的莉莉婭得以倖免。

  但是,沖出來的敵人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薇安兒。

  在蕾米娜的光芒下,薇安兒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但這一次,薇安兒讓很多人為之驚訝不已。

  薇安兒沒有暈倒,蕾米娜之前送給她的一件魔法飾品,讓小姑娘躲過了暗算。

  而她的武功,則更讓敵人們驚歎。

  在裝昏讓敵人疏忽後,薇安兒連續擊殺了數名敵人,接下來她用身上的魔法卷軸阻擋住敵人,沖到了莉莉婭的馬車前,然後拼命的逃。

  敵人緊追不捨,最後還是追上了薇安兒,不過大部分的敵人,已經遠遠被拋在後面。

  薇安兒的運氣不錯,敵人要活捉她和莉莉婭,這也是她們得以逃脫的原因之一。

  現在,薇安兒面前只有三名敵人,而她的身旁,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具屍體。

  “你們讓開,我來跟她玩玩。”

  似乎是三個人中的首領,之前一直沒有出手,終於站了出來。

  “對手很強。”

  這是薇安兒的第一個感覺。

  這名蒙面人,擁有極為扎實的基礎,以及深厚的鬥氣,不管薇安兒的長劍施展多麼精巧的變化,他一概以拙破巧。

  手腕越來越麻,薇安兒已經無法支撐下去。

  敵人的戰術很簡單,就是慢慢拖垮薇安兒。

  蒙面人的長劍,緩緩的在空中揮動著,如同巨磨一樣,壓榨著薇安兒的每一分精力,薇安兒如同落入了一團又粘又膩的液體中,只能無助的掙扎。

  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一名原本倒在地上的刺客,吃力的爬了起來,刺客胸腹處有兩道致命的傷口,眼看已經活不成了。

  刺客的眼中出現了一道狠毒光芒,然後抬起了手臂,一縷寒光射向了薇安兒的後背。

  弩箭射出以後,刺客再度頹然倒下,但這一箭卻讓薇安兒陷入了絕境。

  雙方的距離不到七米,薇安兒就算是全神貫注,也未必能接下這一箭,更何況是目前的情況?

  口中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大喊,薇安兒放棄了抵抗,長劍揮出,她打算和面前的敵人同歸於盡。

  紅色的鮮血順著長劍流下,場中的一切突然靜止。

  薇安兒手持著長劍,呆呆站在那裡。

  她的劍,深深刺入了面前蒙面人的胸膛─在剛才生死的一瞬間,蒙面人突然放棄攻擊薇安兒,長劍脫手而出,在最後關頭,擊飛了射向薇安兒的弩箭,而蒙面人露出的破綻,正好讓薇安兒乘虛直入。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薇安兒顫抖的伸出了手,解下了蒙面人的面巾。

  一張熟悉的面容,那是開普敦——帕拉丁大公的貼身護衛。

  “為什麼?開普敦,為什麼你會牽扯到這裡面來?”

  薇安兒從懷中取出了治療的卷軸,想要替開普敦治療,卻被他擋住了。

  那是無可救治的傷痕,劍尖已經傷到了開普敦的心臟。

  “對不起,兩位小姐。”開普敦看著莉莉婭,眼睛中有著深深的悲哀:“大王子殿下不斷催促著大公,我們不得不……”

  “我明白,我不怪你。”

  莉莉婭的神情一片平靜,她又能說什麼?

  大家都只是棋盤上的小棋子,只能任由那些下棋的人擺弄。

  也許其中有利益的交換,也許其中有無奈的退讓,不過,對莉莉婭來說,她連知道真相的機會都沒有。

  開普敦口中不停冒出鮮血,他的身體慢慢的變冷。

  “薇安兒小姐,放棄吧,他們答應不會傷害你們……”

  開普頓的身體停止了抽搐,薇安兒緩緩站了起來。

  當她帶著莉莉婭逃離的時候,已經有了覺悟,用生命捍衛自己的友情,那是她的堅持,那也是在神聖薔薇家族,女子特有的剛烈。

  “薇安兒小姐,我們不想傷害你,請讓開。”

  剩下的兩名刺客舉起了劍。

  薇安兒搖了搖頭,長劍橫在胸前,揮出。

  人影一閃即逝,最後薇安兒勉強撐起身體,她面前的兩名敵人,已經倒在地上。

  身後傳來了呻吟的聲音,薇安兒一回頭,莉莉婭正捂著肚子,發出痛苦的聲音。

  治療卷軸雖然止住了薇安兒身上的血,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燈盡油枯。

  這些刺客,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追在她們後面的那些刺客,很快就會趕到。

  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隱蔽行蹤,而身邊的騎士已經全軍覆沒,剩下的敵人不是她能抵抗的,至於向周圍的官方求助,那更是羊落虎口。

  怎麼辦?咬著牙,薇安兒扶起了莉莉婭。

  “姐姐,我們闖出去!”

  她扶著莉莉婭,抬起了頭,陽光照在十七歲少女的臉上,神情是那樣的堅強。

  “姐姐,我一定行的。”

  “這場面真感人……”

  草叢中的異響傳到薇安兒的耳中,抬起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伽羅。

  “啊啊!想不到在這裡看到了薇安兒小姐,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臉上帶著一種懶洋洋的微笑,伽羅看著薇安兒,如同看到了潔白的羔羊。

  他走到了那些屍體的旁邊,一邊看,一邊發出驚歎的聲音:“薇安兒小姐,想不到,你會有這麼厲害的手段,一次殺了這麼多的人。”

  “你想幹什麼?”

  看著那不懷好意的笑容,薇安兒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

  “沒什麼事,你打了我一記耳光,我只是想砍掉你一隻手而已。”

  一股寒意,充滿了薇安兒的全身。

  “尼奧,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當然,所以我才挑了這個機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現在我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你們,又有誰知道是我下的手?”

  伽羅慢慢向著薇安兒逼近,他臉上的表情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薇安兒,記得,不管情況多麼危急,一定要冷靜,就算面前的是魔鬼,也一定會有弱點。”

  姐姐的話,在薇安兒的腦海中響起,她凝視著伽羅:“尼奧,我需要你的説明!我的父親是帕拉丁大公,只要你幫助我,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對不起,這個忙我幫不上。”伽羅搖了搖頭:“我只記得你打了我一耳光,而且,你們的事情,牽扯到了大王子以及你的父親,幫你?那是死路一條。”

  “你還是不是男人?”薇安兒高傲的揚起了頭:“一個男人,為了一耳光斤斤計較?你不是說莉莉婭像你的妻子嗎?那麼,你為什麼不幫助她,眼睜睜的看她落入別人的手中?怪不得你老婆要離你而去,活該!”

  “老婆,老婆……”伽羅似乎陷入了一種癲狂,他的眼睛中,有一種奇異的光芒閃動:“是的,我為什麼要走,這些人要搶走我的老婆,我為什麼要走……”

  “是的,你為什麼要走?”看著瘋瘋癲癲的伽羅,薇安兒長籲一口氣:“你是男人,留下來幫助我們,就是幫助你的妻子。”

  瘋狂的人很快恢復清醒,伽羅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我招待你們吃東西,你反而打了我一耳光,這件事情怎麼算?”

  伽羅的目光冰冷,宛如毒蛇的眼。

  “只要你願意救我們,那麼……”少女咬了咬牙,大聲道:“我……我還你一隻手!”

  她不讓莉莉婭講話,長劍架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怎麼樣?”

  俯下了身子,伽羅看著那些被擊倒的刺客。

  她們大部分都是女子,年輕的臉上還帶有不甘的神情。

  “薇安兒,你剛才施展的劍法非常巧妙,我要這套劍法以及相關心法,答不答應?”

  薇安兒咬了咬牙,然後點了點頭。

  “我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只要你將我和莉莉婭帶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會將這一套劍法以及心法,全部教給你。”

  轉過身子,伽羅點了點頭:“那麼,你們先脫掉身上的衣服吧。”

  亞述帝國的帝都——金貝爾城,沉浸在一片喜悅的海洋中。

  二王子霍翼的勝利,被人民一遍又一遍談起,吟游詩人朗誦著輝煌的戰果,整個城市到處是慶賀的人群。

  同時,西線也傳來了捷報,亞述帝國的另一支大軍,攻下了哥特王國的第三大城市——加里森,並斬殺其王國宰相大小官員千餘名,擊敗敵軍十萬。

  同時,日曜大陸的另一個強國,比利沙王國,終於將他們王國的瑰寶、最美麗的明珠——三公主真蘭,下嫁到亞述帝國。

  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讓整個亞述帝國的官員每天都面帶笑容。

  老國王維拉受到無數的頌揚,有的人已經把老國王吹噓到了天上。

  不過這些天,老國王並沒有出現在大眾的面前,他留在皇宮裡,陪著一個人。

  “真蘭,嘗一下來自莫托斯省的河蟹,這是少有的美味,配上大馬哈魚的魚子醬,味道簡直是天下一絕。”

  各式各樣的名貴佳餚,流水般被送了上來,老國王以最大的真誠,招待著真蘭。

  殷勤的讓人將一塊鱸魚送到真蘭的面前,維拉慈祥的面容彷佛看著自己的女兒。

  “真蘭,來了亞述帝國,你就當回到了自己的家,不要客氣,不要拘束。那時候我和你的父親,經常在一起談起未來的事情,他說的最多的,就是你的母親,還有你,想不到多年不見,你已經變得這麼漂亮了。”

  真蘭微笑著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等著維拉的下文。

  她知道老國王現在的尷尬處境。

  當真蘭來了亞述帝國以後,發現一切都如同情報所說,亞述帝國的三王子,伽羅。貝利維,還是沒有蹤影。

  如果真蘭深究這一點的話,絕對能讓整個亞述帝國下不了臺。

  “真蘭,對不起,我那個不肖的兒子,還沒有蹤影。”

  真蘭點了點頭,老國王不會用假話騙她,他知道,真蘭和他是一樣的人,欺騙只會造成反效果。

  因此,現在,亞述帝國上下都非常的尷尬。

  “真蘭,真的對不起,我一定會儘快找到伽羅,你不要著急。”

  真蘭點了點頭,享受著面前的美味,她的姿態完美,但是,維拉卻從沒有在她的臉上,見到過真正的笑容。

  不管是什麼樣的招待,真蘭的臉上,始終帶著那種如同外交官的禮貌微笑。

  “卡巴!”維拉用力敲了一下桌子,瞪著自己的監察處長:“現在有什麼最新的消息?”

  卡巴侯爵臉上保持著笑容,心中咒駡著那個逃家的王八蛋:“陛下,三王子離開帝都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因此我們一直找不到三王子的蹤跡。

  “目前最肯定的消息是,他的幾名侍女離開了帝都在東都定居,我們的人一直在監視著她們,希望能夠從那裡找到三王子的下落。

  “此外,我們還通知了各地的機構,三王子的相貌、特徵,早就發了出去……”

  為了尋找伽羅,卡巴侯爵已經白了無數的頭髮。

  伽羅籌畫了三年,怎麼可能讓他找到什麼痕跡?更何況誰能想到,伽羅根本不在亞述帝國,而是跑到了國外受罪?

  “真蘭,請原諒一位父親的冒昧,他想為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找一個完美的妻子,於是採取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維拉慈祥的笑著,把嚴重的外交事件定義為一個小小的失誤。

  “真蘭呀,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會滿足你的。”

  “多謝父王。”

  真蘭輕輕說著,低下了頭。

  她曾擁有過一整個國家的榮華富貴,她親手放棄了最高的權勢榮耀,維拉還能給她什麼?

  現在的真蘭,如同失去翅膀的獵鷹,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比不上失去的那個人。

  看著她眼中的寂寞,維拉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聽說了真蘭的故事,也知道真蘭為那個人的傷心。

  阿廷森公爵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

  情報中顯示,這個人,用奇跡似的手段,幫助真蘭將比利沙王國從廢墟中重新建立起來。

  “真蘭,我國的東方一向繁華,我準備在那裡分封一塊土地給伽羅;如果你願意的話,不妨先到那裡遊覽一番,如何?”

  真蘭放下了刀叉,對著老國王點了點頭。

  看著真蘭緩緩退下的身影,維拉歎息著放下手中的刀叉。

  讓真蘭到外面旅遊一番,對她的心情恢復應該不錯,至少,他不用每天面對自己的兒媳婦,思考著如何應付這個玲瓏剔透的女子。

  想到這裡,老國王用力拍了拍桌子,向卡巴侯爵命令:“快一點找到那個王八蛋,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給我把他揪回金貝爾城!我可不希望讓別人看笑話,尤其是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兒媳婦道歉!”

  “是的,陛下,我一定會找到三王子殿下。”

  “嗯,希望在真蘭回來之前,你能夠找到。”

  擦了擦嘴,當維拉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卡巴的神情有些奇怪。

  維拉非常熟悉這種表情─當卡巴知道什麼東西,但是卻不知道該不該向自己報告的時候,就會有這種表情。

  這也是一種暗號,一般來說,卡巴都會提前暗示老國王。

  “卡巴,你有什麼要報告嗎?難道是關於伽羅的消息?”

  “這……”

  卡巴侯爵轉動了一下眼珠子,看著面前白髮蒼蒼的老人,兩個人從小認識到現在,幾十年的風風雨雨,相互間無比熟悉。

  卡巴侯爵知道,這幾年來,兩位王子的爭執,讓老國王焦頭爛額,很少有好心情,也許,老國王已經沒有幾年好活,現在不過是努力撐著,希望能完美的解決目前的困境。

  看著老國王那充滿了皺紋的臉龐,卡巴咬了咬牙,走到了維拉的面前。

  “陛下,這些天,心情似乎不好?我講一個笑話,是關於三王子殿下的。”

  卡巴侯爵的神秘激起了維拉的興趣,他揮了揮手,讓所有的手下退了出去。

  “陛下,首先我要聲明,這只是一個非常荒謬、不合情理的笑話,請陛下不要因此而怪罪我。”

  “你說吧,我們兩人,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

  “那一天,伽羅殿下離開了帝都,他並沒有留在我國,而是因為某種神秘的原因,向著比利沙王國行進……”

  去年,當卡巴看到了那份奇異的報告以後,他就調齊了所有的相關資料,然後以十二分的熱情,進行比對和整理。

  他幾乎是以一種朝聖的心情去整理那些資料的,因為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麼,那個人,絕對是被上天選中的神眷之人。

  “伽羅殿下在旅途中救了兩名女子,芬妮和海克絲,同時,他遇到了聖騎士蕾米娜,不過幸運的是,他的臉被破魔刃割傷,因此蕾米娜並沒有認出,她救的人,是我們的三王子,伽羅。貝利維……”

  卡巴緩緩的講述著自己搜集來的一切、關於伽羅的故事─與蕾米娜糾纏不清的波折,比利沙王國的阿廷森公爵……

  卡巴並不知道事情的確切經過,也不知道伽羅為什麼會那樣做,所有的故事如同一團雜亂的線,沒有開始,也沒有終點。

  但是,卡巴做了一個假設的前提,那就是,比利沙王國出現的那個人,就是亞述帝國的三王子,伽羅。於是,他找到了那團亂麻的線頭,開始慢慢的向下理順。

  於是,故事圓滿的進行下去,雖然看起來非常的荒謬與奇異,但是,這不正是這個故事最吸引人的地方嗎?

  “三王子殿下,因為臉上的兩道疤痕,在巧合中,成為了青葉王子,不,是真蘭公主的替身。

  “可笑的是,我們的專家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替身扮演的毫無破綻?也許真蘭到現在也在疑惑,阿廷森公爵為什麼能夠完美的扮演一切?他們絕對沒想到,他們找了一個王子來扮演另外一個王子。”

  “三王子殿下慢慢的得到了真蘭公主的重視,他在比利沙王國,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才能,可以說,比利沙王國之所以能發展到今天,三王子殿下,功不可沒……”

  老國王維拉一開始,只是靜靜的聽著,慢慢的,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激動。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可能,甚至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事情。

  當伽羅在比利沙王國叱吒風雲、指點江山,當阿廷森公爵的魔法晶石發明,震撼了整個大陸,維拉非常欣賞那個年輕人,他告訴卡巴侯爵,如果有機會,就將阿廷森公爵拉攏到亞述帝國。

  當然,卡巴也在翡翠嶺試探過,但是伽羅那時候,怎麼可能出口轉內銷,鍍上一層金,以阿廷森公爵的身分回到亞述呢?

  維拉從來沒有想到,那個人可能是他的兒子,那個被外界稱為“廢物”的兒子!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簡直太荒謬了,卡巴,你實在應該去寫小說!”

  “是呀,國王陛下,我真的有這種想法……”

  卡巴侯爵心中倒真的曾有這種衝動,寫好的小說稿正在他的抽屜裡面鎖著。

  “但是,卡巴,這個故事如果是真的,如果他是我的兒子——伽羅。貝利維,那該有多好好……卡巴,有沒有什麼證據?”

  老國王望向卡巴的目光充滿了期待,但是,他卻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陛下,這只是我的一個無聊猜測,甚至是一個笑話,最早提出這個猜想的人,他已經被自己混亂的邏輯,干擾到精神錯亂了。”

  卡巴的笑聲有些乾澀,他何嘗不知道,自己這個笑話的殺傷力─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伽羅的話,那麼整個亞述帝國的政局,會重新大洗牌。

  得到了蕾米娜青睞的伽羅,娶了真蘭公主的伽羅,僅僅是憑藉著這兩股勢力,伽羅就可以另起爐灶,更別說伽羅在比利沙王國改天變地,翻雲覆雨的那些手段!

  不過首先要確定的是,那個人是不是伽羅。貝利維?至少在卡巴的心中,是不相信這種可能的。

  “可惜的是,陛下,我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是呀,這只是一個笑話而已。”老國王慢慢從興奮中平靜了下來:“卡巴,我很喜歡這個笑話,雖然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老國王凝視著遠方連綿的宮殿,年輕的時候,他在那裡度過了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伽羅的母親是普通貴族,柔弱而善良,她擁有著我看過最純淨的雙眼……可惜,她在伽羅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

  “伽羅從小一直很聽話,雖然沒有他兩個哥哥的天分,但是卻是一個非常用功的孩子,他沒有什麼壞習慣,純淨的如同他的母親。

  “我本來打算將他培養成一名出色的官員,讓他擔任下任皇帝的左膀右臂,但四年前那場意外的羞辱,改變了他的命運。

  “我曾經想全力的補償他,但那時候,卡巴,你的報告讓我改變了主意。”

  卡巴點了點頭。

  那時候伽羅比較親近他的大哥,因此有人安排了那場意外─蕾米娜只是一顆棋子,伽羅的褲帶在決鬥之前,已經被人割得只剩一絲牽連。

  就算是蕾米娜不動手,經過了激烈的運動,伽羅的褲子也會掉落。

  於是,當兩個人決鬥開始的時候,意外就發生了。決鬥的場面那樣混亂,蕾米娜百口莫辯,更何況,她也不能完全確定,伽羅褲子的脫落,與自己有沒有關係。

  當然,這只是後話,但當時的伽羅卻憎恨蕾米娜的絕情,於是重病一場。

  沒有人知道那場意外是誰安排的,兩名王子都有嫌疑─也許是費納爾的苦肉計,或者是霍翼為了不讓費納爾和伽羅走得太近。

  就算卡巴逮到了這件事情的策劃者,但又有誰能肯定,這是不是別人設計的圈套呢?

  不過,老國王並沒有說出這件事情的真相,他只是以這個機會,從帕拉丁大公那裡,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我的那兩個兒子呀,他們……已經忘了應該遵守的本分。”

  維拉心頭歎息著,卻沒有表達出來。

  卡巴侯爵,在那份報告的後面,向老國王提出了建議,最好趁這個機會,讓伽羅遠離京城,離開這個權力圈。

  那一段時間,老國王默默的觀察著伽羅,直到伽羅從重病中康復,變得一天天的快樂起來。

  “那樣就好,一個人心境的快樂,不是用權勢和金錢所能獲得的。從那時候開始,我讓他幹自己想幹的事情,什麼都不干涉。我常常在想,如果伽羅變成了一個悠閒的貴族,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卡巴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當年寫那份報告的原因,如果老國王繼續重視伽羅的話,說不定還會有別的意外發生。

  “但是,誰也沒有預測到,伽羅竟然會幹出那種事情。”

  維拉的嘴邊帶著一抹笑意,之前的事情,到現在還是餘波未平。

  當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後,倒是挺欣賞這種處理方式─在他看來,事情並沒有對錯,差別只在於後果嚴不嚴重,或者是用什麼樣的手段報復。

  “伽羅用那樣的辦法報仇,這個動作向他的兩個哥哥表明,自己並沒有想要參與王位的爭奪。

  “看來,我也小看了這個兒子,想不到,他已經有了政治的頭腦。”

  老國王維拉的面容突然有些憂慮:“我記得這個故事的結尾,阿廷森公爵……去世了。”

  眼皮跳了一下,卡巴侯爵斟酌著,一字一句的說道:“陛下,我不瞭解當時的情況,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三王子,我認為,這是他的脫身之策。

  “畢竟真蘭的婚期馬上就要到來,而三王子不會、也不該永遠待在比利沙王國。”

  維拉沉吟了很久,然後點了點頭,突然笑了起來:“卡巴,我們竟然為了這個非常荒唐的想法而提心吊膽,真的是……”

  卡巴笑著,接下了老國王的話:“陛下,像我們這些人,到了這個年齡,最大的欣慰就是自己的後代能夠爭氣,能夠做出一番事業。如果那個人是三王子殿下,我相信他後來的舉動,一定是為了讓自己脫身。”

  “是呀,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別人都拼了命往高處爬,而他卻一直故意游離在比利沙王國的決策圈之外。”

  老國王的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敲擊著:“也許他覺得,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他玩不下去了─總有一天,他的身分會被揭露,到了那個時候,真蘭會活剝他的皮,而蕾米娜會生拆他的骨,因此,他才離開了比利沙王國,以假死來擺脫無法化解的局面。”

  卡巴侯爵在老國王的面前,展開了一張地圖,然後在地圖上畫了一道長長的線:“如果三王子殿下是假死的話,那麼根據三王子的行程,他現在正向著我國的東方,也就是他的那幾名小侍女所在之處行進。”

  “怪不得剛才我建議真蘭到東方去遊玩的時候,你的表情是那樣的奇怪。”

  “是的。說不定真蘭公主會在那裡,看到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真人復活啦、變臉等等。”

  “你忘了加上,真蘭會變成食人族,把某人生吞活剝了。”

  “對了,陛下,蕾米娜小姐快出關了……如果她認為阿廷森公爵已經死了,那麼她一定會去找真蘭公主,萬一那個時候三個人碰面……我們是不是需要進行一些預防措施?”

  說到這裡,卡巴侯爵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他已經寫好的小說中,一直無法安排這個結局,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伽羅已經把自己陷入了死地。

  “萬一……伽羅的身分暴露,三個人碰到一起……”卡巴侯爵的假設讓維拉有些當機,他也無法想像那時候的情況。

  嗯,先根據已知情況,理清故事的脈絡吧?

  蕾米娜線─伽羅用最惡毒的手段侮辱了蕾米娜,導致了兩人成為死敵─然後被毀容的伽羅在偶然的情況下,得到了蕾米娜的芳心─蕾米娜為了這個人,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一直在等著他─然後,發現這個人,竟然是自己的仇敵。

  真蘭線─得到了一個好幫手,很高興─然後喜歡上那個人,雙方合作得親密無間─為了挽救伽羅的生命,真蘭與父親之間產生了隔閡─被迫遠嫁,真蘭對於伽羅。貝利維絕對沒有好感─然後,伽羅假死,真蘭非常傷心─突然發現,那個人沒有死,竟然還是亞述帝國的三王子,伽羅。貝利維。

  真蘭、蕾米娜線─真蘭和蕾米娜是競爭對手─蕾米娜絕對會幸災樂禍,認為真蘭嫁給了一個她眼中的王八蛋─然後,蕾米娜發現,那個王八蛋是自己的至愛─真蘭發現,一切都是三王子伽羅搞的鬼……幾條線混雜在一起,混亂到了極點。

  不知道為什麼,兩個老人突然大笑了起來。

  是的,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僅僅這一段時間的交談,讓維拉的心情好了不少。

  就如同一個人每天夢想著天降橫財,然後計畫著怎麼花一樣,雖然實現的可能幾近沒有,但這種幻想,對調節心情,有著很好的幫助。反正,任何的事情,都有可能,不是嗎?

  “卡巴,還有什麼資料?都拿出來瞧瞧……”

  窗外的天色已經接近了黃昏,絢爛的晚霞,是太陽最後的輝煌。

  兩個老人坐在那裡,一步一步的搭建著伽羅的故事。

  雖然很多東西他們沒有掌握,但是搜集來的情報,已經可以拼出一個大概。

  有時候,他們會發出如同孩子一樣的笑聲,有時候,還會爭執什麼是誰的功勞,什麼是誰的手法。

  “如果這個人是我的兒子伽羅,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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