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庸武俠聖經:誅仙6 作者:蕭鼎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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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pkpo 2011-6-2 02:05:5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6 65896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2-12-20 20: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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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獸妖浩劫,從南疆十萬大山中興起,第一個遭殃的便是南疆大地。這裡的各族百姓所受獸妖荼毒,甚至比起中土來,都甚為深重。十室九空,那幾乎是許多村落城鎮必然的下場,整個村落山寨無一人倖存,這種情景也不時地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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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7
第一章 驚現(1)

週一仙這裡三人休息救治野狗,野狗得知自己一條命是撿回來之後,更覺僥倖,私下也對自己當時意外的勇敢有些困惑。不過不管怎麼樣,此番一過,週一仙、小環與野狗道人之間的關係又親密了一層,畢竟同過生死,週一仙也不像以前那麼對野狗道人冷言冷語了,只是支使他幹活的時候,卻還是和從前一樣,不過野狗道人畢竟重傷在身,因此更多的時候反是週一仙幹得多,如此又惹來他老人家怨聲載道。

小環與野狗倒還是與從前一樣,只是在小環面前野狗道人似更加地畏懼起來,與小環說話比以前更加少了。小環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這一段日子以來,她更多的精神卻都被吸引到那本看似平平無奇的黑色封皮的書裡去了。

野狗道人以前從未看過小環讀這本書,頗感奇怪,但小環從來不說這本書的來歷,週一仙也語焉不詳,日子一久,他自己也慢慢習慣了,只是偶爾覺得小環的神情,似乎漸漸有些不一樣了,但與以前有什麼不同,他卻又說不出來。

獸妖浩劫,從南疆十萬大山中興起,第一個遭殃的便是南疆大地。

這裡的各族百姓所受獸妖荼毒,甚至比起中土來,都甚為深重。十室九空,那幾乎是許多村落城鎮必然的下場,整個村落山寨無一人倖存,這種情景也不時地出現。

浩劫過後,在南疆殘存的小股獸妖,也遠比中土來得多。在浩劫中僥倖生存下來的人們,時常還要忍受那些殘存獸妖的肆虐侵擾,這生活過得真是暗無天日,如同水深火熱一般。

鬼厲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再次踏上了南疆大地。

一路之上,他沒有發現任何獸神殘留的蹤跡,倒是有無數正道中人蜂擁而至,其中不乏有青雲、焚香等名門大派的人物。這些人都發了瘋似的,紛紛找尋獸神的下落,但很明顯,這些人中誰也沒有找到他。

青雲一戰而敗後,重傷遁逃的獸神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沒人能夠找到他。只是這南疆十萬大山始終是他的故居,不管怎樣,他都會回來吧?

抱著這個念頭,鬼厲再次進入了南疆。與他一起來的,還有無數正道弟子,其中焚香谷一脈算是回歸故里,畢竟焚香谷就在南疆,但是其他正道弟子來的目的,自然都不會只是為了幫助南疆百姓除去殘存的那些小股獸妖了。

既便如此,這些人的到來,還是讓那些原本肆無忌憚的殘存獸妖暫時都收斂了起來,畢竟這些正道弟子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也會出手除去這些獸妖。如此一來,南疆各地風氣倒是為之一振。

只是無論是誰,都沒有在南疆地界上找到獸神的影子,現在惟一的可能,也只有那窮山惡水、詭異神秘的十萬大山之中了。

層層疊疊黑色的山脈裡,還不知隱藏了多少秘密!

鬼厲在入山之前,先行去了南疆苗族的七里峒,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大巫師當日為碧瑤所做的事,他也要過來祭奠一番的。

天水寨、七里峒,這一路過來,原本繁華熱鬧的景象都不復存在了,一路慘象,甚至連他自以為早已剛硬的心腸,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究竟為了什麼,會有如此一番荼毒天下蒼生的浩劫呢?

他自己修行有成,在這股巨濤般的惡潮中置身事外,但是普天之下無數受苦受難的百姓呢?他們又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承受這般劫難?

回想到天音寺中,無數的百姓日夜向神佛禮拜祈願;放眼天下,更有救不清地百姓在向上蒼神靈頂禮膜拜著。可是大禍臨頭的時候,又有誰幫了他們呢?

那麼,這樣的頂禮膜拜還有用嗎?

還是說,真的是應了《天書》中貫穿始終的那句神秘的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踏進七里峒的時候,鬼厲便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在他印象中曾經山清水秀的地方,已經殘破毀壞得不成樣子了。原先連綿云集的房屋,如今都只剩下了殘垣斷壁,街道上再也看不見往日熙熙攘攘的人群,更不用說那些奔跑玩耍的孩子了。

僥倖保命的百姓不過是十之一二,他們都在殘破的房屋之前,絕望而費力地收拾著什麼,試圖從廢墟中找到可以使用的東西,然而,往往他們所能找到的,卻是死者的遺骸。
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8
第一章 驚現(2)

整個七里峒中,瀰漫著一股哀傷而頹敗的氣息,偶爾有幾個孩子,竟也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目光裡滿是迷茫與恐懼,而且不消片刻,就會有大人從後面出來,將他們重新拉了進去。

鬼厲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很快便引起了一些苗民的注意,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警惕之意。在如此異樣的氣氛裡,就連鬼厲肩頭的小灰,似乎也老實了很多,雖然它還是四處張望著。

鬼厲暗自嘆息,不願再多看,便加快腳步,徑直向七里峒深處山坡上的那個祭壇走去,他發現越往裡走,周圍屋舍道路破敗得也越是厲害。鬼厲為之默然,似乎隱約看到當日浩劫來臨之時,眾多苗族戰士為了保衛聖地而在這裡和兇殘的獸妖做殊死的戰鬥!

甚至空氣之中,彷彿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在山腳之下,兩個年輕的苗族士兵攔住了他。鬼厲默默地停下腳步,向他們看去,這兩個人,手持長矛身披鎧甲,但卻只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就連身上的鎧甲,看起來都要比他們的身材寬大一些,也不知道是哪個勇士遺留下來的。

「咕嚕幾幾呼?」一個人用苗語問道。

鬼厲聽不懂,但多少猜到他會問什麼,便也不說話,只是抬頭向半山腰間示意看去。他沒有用手指,是因為他還記得,苗人視這種行為為大不敬的舉動。

兩個少年怔了一下,對望了一眼,然後其中一個少年似乎是稍長一些,搖了搖頭,兩個人都沒有讓開身子。鬼厲心中微感焦灼,但卻又委實不願與曾經幫過自己的大巫師族人動手,而且看到這七里峒中的慘象,他更是無法出手。

他沉默許久,在那兩個少年眼中的敵意越來越重的時候,他嘆息一聲,轉過身子,便欲離開。

才走出幾步,山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他轉頭看去,片刻之後有一個人從山腰上快步跑了下來,先是用苗語對那兩個少年說了幾句,那兩個少年連連點頭,站到了一旁,隨後,這個看去四十左右的祭司模樣的人,用有些蹩腳的中土語言對鬼厲道:

「你……好,大……大……巫師請你上去。」

鬼厲吃了一驚,皺眉道:「大巫師?」

那人連連點頭,鬼厲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跟著那人走上了山坡。

那個山洞依然還在原處,但洞口的建築和石台,卻都已經面目全非,亂石碎裂,滾了一地都是。在亂石之中,有一個年輕的苗人,看去竟不過只有三十左右,身著大巫師袍,微笑著看著鬼厲走來。

他的眼神,隱隱發亮,彷彿自有股熱情火焰在其中燃燒一般,與山下的那些苗人截然不同。

鬼厲走到了他的跟前,那年輕人衝他微微一笑,赫然開口用極流利的中土話道:「你好,鬼厲先生,我是南疆苗族新一代的大巫師,久仰你的大名了。」

鬼厲怔了一下,點頭還禮,還未及說話,那年輕的大巫師已經微笑道:「請進吧,我帶你去看看上任大巫師。」

說罷,他頭前帶路,走進了那依然昏暗的山洞。鬼厲跟在他的身後,也慢慢融進了黑暗中。

山洞裡還是一樣的黑暗,年輕大巫師的身影在前方微微晃動,不知怎麼,鬼厲覺得他有些眼熟,仔細回想之後,才想起來自己上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大巫師曾經叫出過這個年輕人,沒想短短時日之後,他竟然已經接任了大巫師的位置。

和上次一樣,這個年輕的大巫師帶著鬼厲還是來到了山洞深處那供奉著犬神的屋子,巨大的火堆還在燃燒著,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只是再也看不見那蒼老枯槁的身影罷了。

年輕人走上前去,向犬神雕像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隨即從犬神雕像的狗嘴之中,拿出了一個木雕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然後對鬼厲道:「我們苗人有個習俗,歷代大巫師去世之後,都要在犬神神像之下,供奉一年,這便是他老人家的骨灰了。」

鬼厲默然,向那個小小木盒望去,整個盒子平實無華,並不見有絲毫修飾,連所用木料,也是南疆最常見的樹木,大巫師就像無數苗人一樣,安靜地長眠於此。

鬼厲曲身,深深行禮。

猴子小灰吱的一聲,從他身上跳下,自己跑到一邊去了。
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8
第一章 驚現(3)

那個年輕的大巫師按照中土習俗,同樣彎腰還禮,然後珍重地將那平實的木盒托起,再次放入了犬神神像的口中。

兩個人在火堆旁,席地而坐,火光倒映在他們眼中,在黑暗中十分明亮。

不等鬼厲問起,這個年輕人已經淡淡說道:「我是他老人家在世時候的弟子,而當可怕的災禍過後,這裡所有的長輩祭司們都死去了,所以,我繼承了大巫師的位置。」

鬼厲默然點頭,目光不期然又向遠處那個犬神神像望去,緩緩道:「大巫師也算是為我而死,每念及此,我都深感不安。」

那年輕大巫師微微欠身,道:「你錯了,師父他早就對我說過,他壽限已到,就算不去中原,也只有死路一條,倒是貴派能將師父的骨灰送回,便已經是我們全苗族百姓的大幸了。」

鬼厲嘆了口氣,低聲道:「這些事,也是其他有心人做的,與我並不相干。」

年輕的大巫師笑了笑,顯然並不在意鬼厲的話,道:「不過這一次你來我們七里峒,我卻不知道你所為何事了?」

鬼厲道:「其實也不為別的,只是過來祭奠一下大巫師前輩。此外,這次災劫如此慘烈,關於那罪魁禍首——獸神,我有意追逐,不知道你是否有什麼線索?」

年輕的大巫師臉色微微一變,顯然對他來說,獸神這兩個字仍然是十分可怕而忌諱的字眼。他很快沉默了下去,半晌之後,鬼厲淡淡道:「你不必在意,天下間無數人都想要找他,但也未能找到,你不知道也是很自然的。我在這裡打擾了,就先告辭了吧。」

說罷,他便欲起身,那年輕的大巫師面帶猶豫之色,忽然道:「你要去追蹤那個獸神,是真的嗎?」

鬼厲道:「是。」

年輕的大巫師緊盯著他,道:「你殺的了他?」

鬼厲沉默許久,道:「我沒有把握。」

年輕的大巫師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我就將我所知道的全告訴你好了。如何能夠找到獸神,我不知道,但我族內的古老傳說,這獸神乃是惡魔一般的鬼怪,是殺不死的,只有像萬年以前巫女娘娘一般將他鎮壓並封住。要想鎮壓他,需五樣我南疆各族神器從他身體之上奪下。那五神器乃是獸妖生命之源,如果失去,獸妖必定陷入沉眠。此外,還有一個要緊處,當日那獸妖肆虐之時,妖力強盛,所向披靡,多虧巫女娘娘用巫族傳下奇陣『八凶玄火法陣』將之困住,如果你能找到這種陣法,或許……」

鬼厲緩緩點頭。

年輕的大巫師想了想,又道:「怎麼找到獸妖,我的確是想不到,但是根椐族內傳說,當初巫女娘娘鎮封獸妖時候,是在十萬大山之中深處,一個叫做鎮魔古洞的地方。而且傳說娘娘自己也化做石像,面向古洞深處,或許,你找到這樣一個地方,會有獸妖的蛛絲馬跡吧。」

鬼厲一一記在心裡,向面前這個年輕的大巫師點了點頭,道:「多謝。」

大巫師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兩個人走出山洞的時候,鬼厲忍不住問了他一句,為何他眼中竟無悲傷之意。

那年輕的大巫師頓了一下,淡淡道:「我若再頹敗悲傷了,七里峒裡那些人,怎麼辦?不是我不悲傷,是我不能悲傷!」

鬼厲聽了,默然良久,方告辭而去。

離開了七里峒,鬼厲並沒有著急趕路,一路緩緩走來,口中將那個年輕的大巫師所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幾遍,那個奇異的「八凶玄火法陣」,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個人——小白。

當日她憤而離開,從此便再無消息,雖然以她的道行法力,用不著替她擔心什麼,但念及小白此去的目的,多半是為了找到那個八凶玄火法陣,鬼厲心頭多少便有些愧疚。

噬血珠妖力困擾他多年,但前一段時間在須彌山天音寺無字玉壁之下,他悟通四卷《天書》,將噬血珠妖力與佛道魔三家真法,甚至還有玄火鑑純陽之力都融為一體,隱隱已窺視到萬法歸宗的門欖,噬血珠妖力對他而言,隨著他修行日益精進,已非性命攸關的大礙。

只是,不知怎麼,隨著在無字玉壁下的頓悟,他漸漸想開了許多事情,往昔想不到的事,也漸漸都在回想中明白過來。
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9
第一章 驚現(4)

小白對他如此,多半並不都是因為碧瑤與她自己的關係緣故吧?

她獨身一人,在當日獸妖浩劫正盛的時候返回南疆尋找法陣,天地渺渺,如今竟是一點她的消息也沒有了。鬼厲想到這裡,不由得心頭莫名一痛,只是這天大地大,實在也不知如何找起。

鬼厲沉思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先暗中前去焚香谷,不為其他,一來聽小白曾道,八凶玄火法陣曾在焚香谷玄火壇中出現過,既然如此,小白要找這個法陣,多半也會前去這裡,而就算她不在,自己前去看看也是有必要的。

心意一決,鬼厲便向焚香谷奔去。

焚香谷原本是天下正道三大派閥之一,只是在這場浩劫之中,他首當其衝,正好在獸妖肆虐的出口,下場可想而知。也幸好當日焚香谷谷主云易嵐率領眾弟子先行趕去中土,與青雲門等正道聯手對付獸妖,是以焚香谷雖然被毀壞得一塌糊塗,但焚香谷門下弟子,卻並未傷筋動骨。

只是堂堂正道大派,落得如此下場,不免令人面上無光,而且浩劫過後,許多謠言風言風語都傳了出來,意指焚香谷一眾人膽小畏事,以正道大派之尊,竟不敢獨自面對獸妖災劫,而是躲在青雲門身後去了。

如今青雲門和道玄真人在天下正道心中,當真是至高無上,聲望尊隆,與之相比,焚香谷等人未免遜色太多了。隨著大批正道弟子紛紛進入南疆搜尋獸神下落,焚香谷弟子自然也不會落於人後,不過在平日見面的時候,焚香谷門下弟子已然少了一份往日的囂張氣焰。

雖然如此,焚香谷畢竟乃是名門大派,加上實力仍在,雖然風言風語頗多,卻也沒人敢對焚香谷如何當面欺辱。至於焚香谷本身那個山谷之內,卻真的是一塌糊塗,至少鬼厲暗中潛入的時候,所見到的,便是如此。

原本清幽秀美的一個山谷,此刻充滿了難聞的焦臭和腥味,無數焚香谷弟子在谷中搬運著種種腐爛的垃圾和屍骨,其中既有人類的,也有不少動物的屍骸。

鬼厲暗中觀察,思索片刻之後,已然明白,當日自己深夜潛入焚香谷,仍然被焚香谷中發覺,並非焚香谷中所有弟子都道行高深,而是他們擅長圈養的許多奇異動物,令人防不勝防。

只是云易嵐可以帶著大部分弟子前往中土,卻不能將這些動物也一塊帶走,而當浩劫來臨,那些兇殘至極的獸妖狂潮般經過此地的時候,這許多動物自然難以倖免。時日一久,屍身腐朽,更是臭味難當。

不過此刻少了這些千奇百怪的動物,卻是對鬼厲另有好處,至少他不怕這些屋子拐角旮旯裡,陰暗角落中又冒出什麼怪物來突然報警,讓他身形敗露了。

焚香谷弟子眾多,不過其中半數都被派出去追蹤獸妖下落,無數正道門派想做的事,焚香谷又如何能夠不想做。而剩下的一半弟子,多半也是在谷中沒好氣地干著整理垃圾廢墟的活,就算是還有一些長老前輩在谷主,但像云易嵐、上官策這樣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時時在谷中巡視。是以鬼厲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困難,便潛入了焚香谷中。

此刻天才傍晚,比上一次他來到焚香谷時的深夜要明亮許多,但潛入進來,卻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鬼厲潛入焚香谷之後,並未多想,徑直向焚香谷重地玄火壇方向去了,當日小白囚禁在此,那八凶玄火法陣也正是佈置在此,自然要前來此處找尋。只是此處畢竟乃是焚香谷禁地,在這等忙亂情況下,玄火壇的看守防禦,似乎反比上一次鬼厲來的時候更嚴密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白脫逃,外人潛入的緣故。

只是鬼厲此時的修行,已然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雖然焚香谷在玄火壇中守衛嚴密,但鬼厲仔細小心地潛伏行進,終於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掠進了雄偉的玄火壇中。

與他料想的一樣,外面看守雖然嚴密,但玄火壇之中卻並未有人看守,一眼看去,這裡彷彿還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地面上仍然還有那古怪的暗紅陣勢,深深刻在地面,鬼厲心裡明白,這便是傳說中那詭異神奇的八凶玄火法陣。

不過當日鬼厲和小白逃脫之時所引發的岩漿噴發,造成的傷害也依稀可見。周圍牆壁上到處可以看到被岩漿濺上燒得焦黑的地方,石塊崩塌之處更是不計其數,就是地面上的八凶玄火法陣陣圖,有些地方也可以看出被那股熾烈之火給燒得微微變形了。
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9
第一章 驚現(5)

不過若是尋常之地,在那樣的災難之下只怕早就毀了,這周圍地界竟然還能大致完好,看來還是這法陣發揮了奇異的效力,這才保存了下來。

抬頭望去,原本禁錮小白的二層和三層,機關都已經失去了效力,就那般打開著,露出空蕩蕩、陰森森的黑暗洞口。整座雄偉的玄火壇中,在微微火光映照之下,只有鬼厲一個人的身影,輕輕閃動。

鬼厲默然良久,搖了搖頭,走到八凶玄火法陣跟前,仔細看去,只見那巨大陣圖裡,所有凶神依舊和記憶裡一樣,被刻畫得清晰無比,栩栩如生,而連接這些凶神的圖案,同樣詭異而複雜。鬼厲深深呼吸,在這陣圖前盤膝坐了下來。

就在他正要靜心參悟這傳說中詭異的巫族陣法時候,忽然,這寂靜而陰森的玄火祭壇中,就在他上方的黑暗中,傳來一個女子清脆而迴蕩的笑聲。

鬼厲臉色大變,霍然站起,抬頭望去,脫口而出道:「是你嗎,小白……」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一個身影從上方黑暗陰影中飄然而下,曾經熟悉的鵝黃衣裳,清亮而柔媚的目光,彷彿一眼看人便已醉了一般的美麗——

然而,飄然而至的卻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人,那個傳聞中已經死在浩劫之中的女子——金瓶兒!

最初的驚愕過後,鬼厲迅速平靜了下來,金瓶兒依舊站在那裡,看去彷彿什麼都沒有改變,衣裳、容顏還有神情,甚至連她嘴角邊,還帶著那絲淡淡而媚意無限的笑意。

她望著鬼厲,微微笑著,道:「你好啊。」

鬼厲默默看著她,許久之後才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金瓶兒用手輕輕一掠鬢邊髮絲,小小動作裡,彷彿也有無限的風情,柔聲道:「我在這裡等你啊。」

鬼厲皺起眉頭,道:「等我?做什麼?你又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的?」

金瓶兒微笑道:「你難不成已經忘了,上一次你到這裡,可是與我一起來的,聽說這一次你要追蹤獸神,以南疆這裡的傳說,要鎮封獸神,自然是免不了此處的這個法陣了。你不到這裡,還能去哪裡呢?」

她微微眯上眼睛,似乎有些許小小的得意,更是說不出的如水一般的嬌媚,笑道:「你看,我聰明吧?」

鬼厲眉頭一皺,感覺自己道行大進之後,在金瓶兒這般媚惑之下,竟仍有些許動盪之意,不由得暗暗為之驚心。浩劫過後,這個傳說中已死的女子,似乎反而功力更進一層了。

她既然未死,那麼其他人呢,那些在浩劫之中覆滅的其他魔教派系高手呢?難道他們也都沒有死?

鬼厲心頭驚疑不定,但面上仍冷冷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等我做什麼?」

金瓶兒柔媚一笑,淡淡口氣卻說出了驚心動魄的話:「我知道獸神被封的鎮魔古洞的位置啊,鬼王宗主知道以後,就讓我來協助你了。」

鬼厲身軀大震,猛然抬頭,向金瓶兒看去,卻只見金瓶兒目光如水,笑顏如花,竟是絲毫也沒有異樣神色。
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9
第二章 鮮血(1)

鬼厲凝視金瓶兒許久,眉頭微微皺起,但並沒有說話,而金瓶兒在鬼厲隱約凌厲的目光之下,卻彷彿行若無事,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言辭有多大的不妥一般,仍笑盈盈地望著鬼厲。

玄火壇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趴在鬼厲肩頭的猴子小灰似乎有些不喜歡這樣的氣氛,動了動身子,「吱吱」叫了兩聲,從主人肩上跳下落在地上,腦袋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便自顧自向旁邊走了開去,慢慢走到了玄火壇中央那個刻著無數紅色凶神的圖案中。

鬼厲緩緩收回目光,看了看正在饒有興趣趴在地上對那些凶神圖案做鬼臉的小灰,徐徐道:「如此說來,你知道很多了?」

金瓶兒微微一笑,那笑意暖暖如春風一般,輕輕掠過這冰冷的殿堂,道:「我一個小小弱女子,哪裡能知道什麼東西,只不過過往曾有幸到過幾處地方,又蒙鬼王宗主看重,這才來相助於你。」

她抿嘴一笑,道:「你可不要多想啊!」

鬼厲皺眉不語,更不去理會金瓶兒嬌媚話語聲中隱約的那層撩動人心的媚意。尋思片刻之後,他似乎也突然忘了金瓶兒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忘了籠罩在金瓶兒甚至還是鬼王之間神秘的那絲詭異,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要向你請教了。」

金瓶兒眼中精光一閃,但面上笑顏依舊嫵媚,道:「公子請說吧。」

鬼厲道:「看來你是比我先到這裡了,如你所言,傳說要鎮封獸神,非得此處的『八凶玄火法陣』不可,只是我才智愚鈍,參透不了,不知金姑娘有何領悟嗎?」

金瓶兒搖了搖頭,面上似乎露出一絲苦笑,道:「不瞞你說,其實我已在玄火壇這裡三日了,但卻是一無所得,除了地上刻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圖像外,我什麼都沒發現。」

鬼厲目光不期然向腳下那片暗紅色的圖案看去,與金瓶兒不同,包括小灰在內,他是親身經歷過這玄火壇中那詭異法陣的威力的,當日那排山倒海一般的威勢,還有那頭恐怖的赤焰巨獸,都是絕非可以輕易遺忘的記憶。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吧,小灰才這麼感興趣地撲在那裡,這裡抓抓,那裡動動,似乎也在找尋著什麼。

莫非當日那一場驚天動地的異變之後,火山熔岩衝天而出,竟然將這裡的法陣損毀了嗎?

鬼厲心中掠過這樣的念頭,但卻沒有表露出來,沉吟片刻之後,他重新看向金瓶兒,道:「金姑娘,不管如何,這裡乃是我們所知惟一一處有『八凶玄火法陣』的地界,既然鎮封獸神少不了它,那麼我們不妨就在這裡多呆一些日子,或許還有一點希望也未可知。」

金瓶兒嫣然一笑,風情無限,道:「好啊。」

鬼厲看了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重新在這些地面法陣圖刻之前坐了下來,不多時,一陣幽香飄來,衣裳輕浮處,卻是金瓶兒在他身旁不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似乎近了一些。

鬼厲眉頭一皺,欲言又止,也不去多看身旁那天下美色,只凝神向這片圖刻望去,只是不知怎麼,在他心中,卻又突然泛起另外一個念頭:

當日小白說要到南疆尋找「八凶玄火法陣」的法訣,但久久沒有她的消息,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而全天下似乎只有這一個地方有八凶玄火法陣的線索,可是小白顯然又不在這裡,那麼,她現在又會在什麼地方呢?

她還好嗎……

這一個若有若無的念頭,就在這接下來數日之中,不時在鬼厲的腦海之中閃過。

只是看來當日那一場衝天而起的岩漿噴發,所造成的破壞還出乎鬼厲意料之外的大,儘管地面上的那些凶神石刻看上去還算完好,但顯然已經沒有了當初所蘊含其中的那股靈氣,或者說是擁有強大力量的那股戾氣,如今剩下的,不過是一幅幅呆板的石刻圖像而已。

鬼厲與金瓶兒一起在玄火壇中暗自揣摩參悟了整整七日,仍然一無所得。其間不時有焚香谷弟子進來查看,其中有幾次甚至是上官策親自帶人過來例行巡查,但今時今日的鬼厲,包括金瓶兒,都已經道行精進,只隱身於玄火壇上方陰暗之處,便輕輕鬆鬆躲過了這些搜查。

只是始終不得法陣要領,卻是實在令人頭疼的一件事。
pkpkpo 發表於 2011-6-2 02:09
第二章 鮮血(2)

這一日,兩人又是對著這些僵硬呆板的石刻坐了一個上午,忽地,金瓶兒伸了個懶腰,纖細腰身看去竟如妖魅蛇身一般,自有股勾人魂魄的味道。無奈此刻惟一在她身邊的那個男子,卻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地上的石刻,苦苦思索,絲毫也沒有注意到金瓶兒曼妙身姿的表演。

金瓶兒輕輕哼了一聲,瞪了鬼厲一眼,眼中彷彿有一絲複雜的情緒掠過,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而已。片刻之後,只聽她嘆了口氣,道:「你看出了什麼了嗎?」

鬼厲身子一動,這才緩緩回過神來,轉頭向金瓶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你呢?」

金瓶兒苦笑了一聲,沒有回答,但鬼厲卻已是明白了。

金瓶兒皺眉道:「我們已經在這裡看這些鬼東西七天了。這七日之中,我們竭盡所能,但不要說激活這個法陣,便是觸動一些石刻也有所不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鬼厲沉吟了片刻,抬頭向上方那片黑暗處看了一眼,道:「當日我是在這裡救人時候,觸動了這殿堂之中的機關,這八凶玄火法陣便立時觸發。但……」他目光向著殿堂中央那裡瞄了一眼,語調中有一些奇怪的味道,說道,「但那個機關,現在卻已經不見了。」

金瓶兒順著他眼光望去,果然望見殿堂中央處有個凸起的小石台,但那裡石頭焦黑,凝固成一團難看模樣,哪裡是什麼巧奪天工的機關樣子。

事實上,鬼厲一到此處看到這個場景,便知道當日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所看到那個奇石機關已經是毀了,而他上次前來看到地面上那些凶神石刻時,心中所充盈共鳴的種種暴戾氣息,此番卻也是絲毫都感覺不到了。

這一片曾經可怖的石刻,看去已然成了死氣沉沉的死物。

兩個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半晌之後,金瓶兒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剛欲開口說話,忽地臉色一變,而鬼厲的眉頭也已經皺了起來,忽地轉身,眨眼間就掠到了正在一旁玩耍的小灰身旁,將猴子一把抱起,隨即身形飄起,片刻之後,已經消失在玄火壇殿堂上方的黑暗之中。

金瓶兒妙目看著他的身影三下兩下消失在黑暗裡,微微一笑,隨即也飄浮了上去,同樣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吱呀」一聲,沉悶的聲音迴蕩在玄火壇殿堂之中。

門,被打開了……

門口,腳步聲響動,聽起來似乎人數不少,但其中隱隱傳來一個有威嚴的聲音,說了幾句話之後,頓時便安靜了下來。隨即,從那扇打開的門外,走進來了三個人。

當先一人,赫然竟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嵐,跟在他身後半個身位右側的,是他的師弟上官策,而最後一人,距離前方兩人有數步距離的,乃是云易嵐的得意弟子李洵。

在三人走進玄火壇後,走在最後的李洵回身將厚重的房門關上,原本的光亮立刻就被隔在了屋外,只有那絲昏暗在這裡緩緩閃動著。

失去了曾經的陣法靈力,原先冰寒的玄火壇上方三層,現在早已失去了那種苦寒,所殘留下來的,只是巨大而堅硬岩塊的冷漠而已。黑暗之中,鬼厲和金瓶兒悄無聲息地通過那個漆黑的洞口,在黑暗中向著下方看去。

彷彿也知道這一次並不比之前,一向好動的小灰似也安靜了許多,老老實實地趴在主人的身旁。

云易嵐與上官策緩步走到了玄火壇中央,站在了曾經的八凶玄火法陣之上,遠遠望去,他的臉龐彷彿也籠罩在陰影之中。

下方的三人站在那裡,沉默了許久,也沒有說話,氣氛隱隱有些怪異。而在他們頭頂之上,鬼厲似有所覺,向金瓶兒那裡看了一眼,卻正好望見金瓶兒也向自己看來。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那絲微微迷惑之意。

云易嵐看去似乎陰沉著臉,也許他的心情本來就應該如此,換了是誰,看到自己經營多年的基業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恐怕心情同樣地糟糕。只是他的臉色第一眼看去似乎沒有表情,看的時間稍久,竟給人的是隱約千變萬化的感覺,但你仔細觀察,卻又會發現,他的臉色其實從來都沒有變化過,改變的,只不過是你的心意而已。

至少,當日在青雲山那段日子內,天下人是不會看到他這副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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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鮮血(3)


良久,云易嵐飄移不定的目光始終在玄火壇地上上那些詭異的紅色石刻上移動的,從一端看到另一頭,從這一幅看到另一幅,之後,他緩緩走到石刻圖像中央那塊燒得焦黑凸起的小石台上,伸出手掌,輕輕撫摸著石頭。

「已經多久了?」云易嵐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地問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上官策就站在他的身邊,看他表情並沒有因為云易嵐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而顯露出驚訝之意,顯然似乎對有些事情瞭然於心,只是他卻沒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很奇怪的,轉頭向站在兩人身後三步之外的李洵看了一眼。

李洵的頭微微低垂下來,神情恭謹,雙目微閉,一聲不吭。

沒有回頭,但云易嵐卻似乎知道身後的一切事情,淡淡地道:「洵兒不是外人,將來他也要接掌焚香谷,這些事就不要瞞著他了。」

上官策身子微微一震,隨即平復了下來,沉默了片刻,道:「從準備妥當開始正式召喚算起,到今日已經是整整三十天了,『赤焰明尊』一直沒有回應。」

云易嵐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頂多只是眼光中閃動了幾下,但給人的感覺卻彷彿瞬間又陰沉了幾分。而在玄火壇的上方,鬼厲心中卻是一動,倒並非是他驚訝於焚香谷也苦於無法修復這詭異法陣,而是上官策適才所言提到了所謂「赤焰明尊」,卻是觸動他記憶深處的某個地方,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感覺到上官策所指的是什麼事物——

那隻全身被火焰包裹,熾烈狂野的巨獸,莫非才是這傳說中歷史悠久來歷詭異的八凶玄火法陣的關鍵所在?

玄火壇中的氣氛有些怪異,云易嵐臉色不好看,沒有說話,只是在大廳中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而上官策也只是看著師兄的身影,沒有說話,至於站在一旁的李洵,似乎也只是保持了謙恭的姿態,一言不發。

隨著時間的流逝,云易嵐雙眉漸漸皺起,眼中隱現厲芒,彷彿是什麼事情在他心頭激烈爭鬥一般,但終於,他猛然頓住腳步,長吸了一口氣轉頭向身後的上官策與李洵處望去。

上官策向云易嵐看了一眼,低聲叫了一聲,道:「師兄?」

云易嵐似是心意已決,便沒有再行猶豫,冷然道:「上官師弟,玄火壇中這個法陣有多重要,我就不用多說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恢復,否則的話,我們也沒有其他辦法來對付他!」

上官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在遠離這三人的頭頂黑暗處,鬼厲與金瓶兒同時為之一振。

他?

他是誰?

焚香谷想用這個詭異的法陣去對付的人,是誰?

靜謐的玄火壇中,此刻流淌著的彷彿都是無形的陰暗氣息。只是,接下來云易嵐所說的話,卻讓周圍的若有若無的陰暗,變做了冷酷寒冰:「當日熔岩迸發,對法陣損毀太大,我焚香谷一門在此吸蓄數百年的靈氣已然耗盡,加上又失去了陣法之鑰——『玄火鑑』,所以才無法召喚赤焰明尊重啟法陣。本來若是那個人沒有出現,這自然也不打緊,我們從頭吸蓄就是,但眼下,卻是要著急用這法陣的時候。」云易嵐冷冷哼了一聲,眉間緩緩現出三道深深紋理,殺伐之意隱約可見,聲音也越來越是冷漠。

上官策同樣也是眉頭深鎖,但面上卻有一絲驚喜之色,訝道:「怎麼,莫非師兄已經有什麼另外方法可行嗎?」

云易嵐眼角似輕輕抽搐了一下,道:「玄火壇裡的這個法陣,乃是本門祖師根據『焚香玉冊』之上傳下的記載佈置而成,而在玉冊的最後,還有一位祖師記下了一句批錄之語,便是對照眼下出現失去玄火鑑且玄火陣無法啟動的困窘狀況,所做的冒險之法,或許可行。」

上官策與身後的李洵面上都是一怔,隨即大喜,「焚香玉冊」乃是焚香谷無上至寶,向來只有焚香谷谷主才能保管參悟,云易嵐如此說來,想必竟是真有一位驚才絕豔的祖師曾留下奇思妙法了。

上官策喜道:「師兄,那位祖師所言是何妙法?」

云易嵐將他們二人興奮之情看在眼中,面上卻沒有絲毫歡悅之色,相反,陰沉之意反而更濃,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緩緩道:「那位祖師在『焚香玉冊』最後寫道:玄火陣承天地戾氣而生,赤焰獸兇殘暴戾,陣法圖刻所承之靈,亦是八荒凶神,以此推考南疆古籍,當以活人之血祭之,則戾氣盛而諸神歸位,凶獸現而火陣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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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六第二章 鮮血(4)



上官策與李洵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一時竟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上官策才從驚疑不定的情緒中勉強平復過來,澀聲道:「這……這當真是本門祖師所寫的嗎?」

云易嵐哼了一聲,道:「上官師弟,難道你懷疑本座假托祖師之名行此惡事嗎?」

上官策臉色又是一變,連忙道:「不敢,只是,只是這活人之血生祭之事,分明乃是魔道異術,如何,如何能在我派玉冊之上出現……」

云易嵐徑直截斷了上官策的話,冷冷道:「你說得不錯,這位祖師雖然寫下這些話,但從來也未曾有人嘗試過這個法子。」

上官策望著云易嵐向他看來的目光,忽地感覺全身都寒了下去,竟是忍不住退了一步,眼角餘光瞄到站在身後的李洵,赫然發現他的臉色竟也是如土一般,說不出的難看。

「師兄,難道你……」上官策似乎從來沒有說話說得如此艱難過,「難道你打算用這個法子嗎?」

云易嵐眉頭一揚,不怒而威,冷笑道:「不用這個法子那怎麼辦?我們辛辛苦苦經營數百年,眼看大事將成,卻出了這許多岔子,如今更是連最重要的法陣也毀了。難道你要我看著過往無數心血竟付東流嗎?」

上官策似乎還是有些猶豫,爭辯道:「師兄,大事自然要緊,這個法子也實在太過……」

云易嵐冷冷打斷了他的話,道:「上官師弟,你這麼堅持,莫非是心中還尚存一絲身為正道的領悟嗎?這許多年來,為了這份大業,你所做的事也並非如何正道的罷?」

上官策頓時為之一窒。

云易嵐目光尖銳,似要插進人心一般,盯著上官策,道:「還有,上官師弟,當日這玄火壇乃本門重地,正是由你看守,不料卻正是在你手中,造成了今日惡局,你可知道?」

上官策身子大震,猛然抬起頭來,卻只見云易嵐目光冰冷,幾如刀子一般在他前方向他望來,上官策面上神情激動,身軀微微顫抖,似有話要說,但不知怎麼,在云易嵐目光之下,他終於還是緩緩退縮了回去,半晌之後,他臉色頹敗,低聲道:「我知道了。」

云易嵐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還是由你主持去辦罷,另外,洵兒……」他轉頭向李洵看去。

李洵此刻面色也是異樣,突然聽到師尊呼喚,身子竟然是一個激靈,連忙道:「弟子在。」

云易嵐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跟著你上官師叔,好好學學,順便也幫幫他的忙。」

李洵面色白了一白,聲音不知怎麼突然沙啞了,但還是低聲道:「是。」

云易嵐最後看了看地上的石刻圖像,眉頭皺了一皺,一轉身更不回頭,向外走了出去,在厚重的門戶「吱呀」聲中,只留下上官策與李洵二人,面對面木然相對。

許久,沒有說一句話,這兩個人也緩緩走了出去。

玄火壇中再度陷入了寂靜。

半空中,響起了輕微的聲音,兩道人影從頂端處輕輕飄了下來。小灰「吱吱」叫了兩聲,在地上跳了兩下,又跑到一邊玩去了。剛開始的幾日,它似乎還對地上的那些石刻頗感興趣,但是幾天之後,始終如此之下,猴子也就不感興趣了。

鬼厲與金瓶兒落在地上站穩之後,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周圍的氣息依舊是隱隱有些冰冷的,彷彿剛才云易嵐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異樣氣息,仍然沒有消退。

半晌之後,金瓶兒忽然道:「你覺得剛才他們口中說的那個他,會是什麼人?」

鬼厲向她看了一眼,不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金瓶兒微微一笑,道:「我有九分的把握,他們說的就是獸神。只是聽他們剛才的話語,我卻沒有把握他們是否知道那個獸神的下落。」

鬼厲默然點頭,道:「還有一點,八凶玄火法陣就在這玄火壇中,聽他們的口氣似也要用這法陣對付獸神,難道他們料到獸神一定會到這玄火壇中嗎,還是這法陣竟是可以移動的?」

金瓶兒娥眉輕皺,顯然這其中關節有許多她也想不明白,一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鬼厲目光緩緩轉動,落到地面上那些猙獰的凶神石刻上,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了一聲,道:「這便是所謂的正道嗎?以活人之血祭祀惡神,嘿嘿,便是魔教之中,我也沒見過有這等事……」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只聽金瓶兒在旁清脆的笑聲響起,其中更隱隱有淡淡的怪異口氣,似冷笑,又似嘲諷,更彷彿還有一絲隱約深藏的畏懼,道:「你,又怎麼知道我們聖教之中,就沒有這種事了呢?」

鬼厲身子一震,轉頭向她看去,只見金瓶兒微笑佇立,卻已經將頭轉了開去,不再與他對望。鬼厲雙眉一皺,冷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

突然,他話裡最後那一個「思」字還未說出口,鬼厲的聲音竟是啞了下去,就在剎那之間,不知怎麼,他赫然想起了當日大巫師施法救治碧瑤的時候,向鬼王要求以鮮血刻畫陣圖。

而鬼王,幾乎是在轉眼之間,便拿出了足夠份量的鮮血。

那一盆盆血淋淋的鮮血,卻又是從何而來的……

鬼厲木然站在那裡,只覺得全身冰冷,竟再也說不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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