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獵天 作者:今夕何夕 (已完成)

mk2257 2011-6-3 21:57: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42 162209
mk2257 發表於 2011-6-3 23:08
第七十二章 怒戰始 定君名(中)

    月羅剎好酒,因為他好色。

    品女人如嘗酒,或是甘醇回味,或是火辣嗆口,或是清甜幽香,然無論哪種都是月色下難以釋懷的佳釀,每每回味起來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在這點上,月羅剎受他那老色鬼師父的影響太深,也有其他許多,比如陰險狡詐和喜歡捉弄人。

    伸出舌頭卷起一圈貼在杯口的殘酒,月羅剎戀戀不舍的放下酒杯,手中漸漸凝實出一把羽扇。

    “我若是真這麼好殺,早就死上千百次了。不過剛剛那一下確實可怕,換做別人,哪怕是武王恐怕也要命喪黃泉了。小君君,你的這個對手可是我月羅剎走遍七州見過的最可怕的同輩中人呵,就算連同那些武尊境界以上的老怪物,他也能排進前五了。不過…….”

    輕輕搖動著羽扇,月羅剎那幽暗看不清面色的斗笠下浮出一絲笑意。

    “我十三歲下山游蕩江湖,至今十一載,見過無數天資才華都出眾的年輕人,在這些人里,你的潛質確卻是我從未見過的。不足二十歲,便已成就武侯,修煉出先天精氣,能如修煉戰訣般在戰斗中突破……連我都有些嫉妒了,更何況,除了武道之外,你似乎還修煉了其他的道,這更是萬千種取一了。千十七郎雖然修為實力深不可測,而你也未嘗沒有勝機呵。”

    “越是遭遇強敵,越能讓你爆發出超常的戰力,你就是這種人!”

    月羅剎神神叨叨地嘀咕著,不時自娛自樂地輕笑幾聲,可當他抬眼看向樓下時,瞳孔猛地一縮。

    來福客棧前空蕩的長街上,三大公子和沙摩尼怔怔地看著激戰在一起的十六道雪白身影,微微恍惚。八道是周繼君的,而另外八道居然是千十七的。

    “這讀心術竟被他修煉到這般地步了?能讀出他人的功法口訣,並且如此快的掌握?”

    良久,洛繼傷臉上現出一絲凝重,依舊淡淡地說道,他眼中的戰意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愈發旺盛。

    “是嗎?我就不信了,他能模仿出我的功法。”

    望向佔據上風的那八道妖異的身影,左游生傲然說道,華麗的衣袂無風而舞,周圍的那圈空氣蕩漾開來。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瞬間,八道身影被重重擊飛出去,跌落時合成一道,踉蹌後退。

    “你,太弱。”

    同樣收回身形的千十七筆直地站著,望向臉色慘白神色卻依舊淡然的周繼君,冷聲說道。

    “武侯對上武王,更何況是那個如妖魔一樣的十七郎,這位君公子似乎很不妙。”

    三人中最俊美的千寧臣飛眉挑起,嘴上如是說著,可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期盼。

    “那必定是毫無懸念了。”

    洛繼傷淡淡說道,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落在戰圈之外遙遙而立的千若兮身上,眼波微蕩。

    “也未必吧。”千寧臣看了眼洛繼傷,余光跟著飄向千若兮,微微思索,嘴角浮起一絲玩味。君公子,或者該說……周繼君,你既然能和尊者為伍,又能在雲州翻雲覆雨,想必不會這麼輕易落敗。我最大的底牌之一是龐大的來福客棧,而你的底牌呢,除了那兩大尊者外,還有什麼。

    輕喘著,周繼君聽著千寧臣他們尚未在風中散去的談話,心中也是一驚,望向千十七郎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忌憚。能察覺人的心思,並可以模仿出對手的武技,這是何等可怕…….我的這番心思恐怕也被你知道,是嗎,千十七。

    “是。”十步外的千十七僵硬地開口道。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心無雜念,不動半點心思,我看你還如何模仿我的功法。

    周繼君心神自然而然地沉入體內,腦中的念頭卻巋然不動,眼前流轉過宏大瑰麗的歸墟之水,水波如潮喧然作響。

    長街上,眾人只見白衣君公子面容冷峻,眼神迷而不散,目光如流水飄渺無際,下一刻,他居然原地慢悠悠地升騰起來,搖曳著懸浮在半空。眼中的如火赤紅與似水蔚藍混雜在一起,周繼君的戰意和精氣神不斷攀升著,體內的三道蛇人各守丹田,道種在它們懷中旋轉著,三道氣力從中溢出,如虹綻開,玄道蛇人更是挺身而立,眼冒精光,喉嚨口滾動著,爆吐出一個字。

    “咄!”

    詭異地懸浮在半空的周繼君眼中閃過精光,那聲“咄”音猛地躥出,攜著如升龍一般的天野精氣破開火焰與水潮,直射向千十七。

    “破!”又一個古樸卻蔓延著殺氣的音符從他嘴中彈出,卻是裹著另一道天野精氣。

    “滅!”第三個音符緊接著被周繼君爆吐出,氣勢浩瀚如山如海,正是夾著先天山海精氣。

    “吇!”“空!”最後兩個音符攜著滾滾雷聲破口而出,以人道精氣和陰炎精氣為鋒刃,緊追前三個音符,壓向神色微動的十七郎。

     天音訣,以遠古時候人類靈識初開的大宏願為根,以天地間自然之音的靈意為羽,以周繼君修煉出的先天精氣為魂,攪動風雲,浩浩蕩蕩的殺意由天而降籠罩在來福街的上空

    “十七郎,接我這招天音之威!”周繼君眉頭挑起,沉聲喝道。站在半空中的他袖袂飄舞,發髻飛至腦後,遙遙若仙人。

    音之速無極快,空氣中的波橫被五道精氣碾碎,而十七郎全身猛*顫,耳鼻口眼竟然溢出血絲,流淌在他俊美蒼白的臉龐上,更添幾分妖魅。

    “好。”十七郎眼中綻出暴戾,面目猙獰,似是在抵抗這煌煌天音。陡然間,一股氤氳著深紫的光圈從他周身浮出,竟然包裹著他慢騰騰地升至半空,如周繼君一般懸浮著,卻站的穩穩當當,而他七孔流出的鮮血亦慢慢地淡去。

     兩個修為都未到武尊境界的少年懸浮在半空,顛覆常理,詭異莫測。威猛浩瀚的天音仍未散去,“咄、破、滅、吇、空”不住回蕩著,如劍如山攻向包裹在光圈中十七郎,威猛無比。良久,紫色的光暈上終於現出絲絲破碎的痕紋,仿佛蛋殼般即將裂開。

     就在這一刻,懸浮在半空的十七郎猛地探出他細長的手,出人意料地將光圈劈碎,雙目中旋轉著灰蒙蒙的光暈,邪異妖魅的紫色紋路從他臉龐兩側浮現出來,如字如畫,看的人心底寒意大起。

    “臨!”

    誰也想不到,千十七在毀去那圈保護著他不受天音侵蝕的光圈後,竟然如周繼君般,張口吐出一個字。

    這個“臨”字雖不如周繼君的天音那般飄渺變化多端,卻帶著說不上來的威懾,君臨天下唯我獨尊。

    千分之一的彈指剎那,這“臨”字音已然漫布遍整個長街,周繼君面色大變,可為時已晚。充滿死氣與殺機的“臨”字轟擊在他的心神上,心神陡然潰散,眼前一黑,周繼君從半空中墜落,重重摔倒在地上,昏厥過去,而被他吐出的五道天音也彌散在天地間,再無半點聲響。

    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強悍神奇的音攻手段上時,場中卻形式急轉,周繼君被千十七模仿出的天音訣轟滅心神,一身白衣跌落在街頭,已然沾染塵埃。

    “這般功法,他還能模仿出?”左游生硬咽了口唾液,干澀地喃喃道。

    坐在窗口的月羅剎心頭一驚,看著千十七正慢慢向生死不知的周繼君走去,臉上忽明忽暗,就欲起身。
mk2257 發表於 2011-6-3 23:09
第七十三章 怒戰始 定君名(下)

  落雲山,巍峨高聳,擁天垂地萬千丈。

    小小的男童顫抖著身體,一臉絕望和茫然,踉蹌地走到懸崖前,深吸一口氣縱身跳了下去。

    耳邊只聽見風的歌泣和絮語,微渺的身影墜落在逼仄的山壁間,一朝一月一載眨眼間閃過,這漫長的深谷似乎沒有盡頭,男童依舊下落著……

    ……

    那個男孩是誰?為什麼要跳崖?昏迷中的周繼君睫毛微顫。

    高樓上的月羅剎眼中閃過思索,踟躕片刻還是沒有站起,穩穩地坐著,此時千十七剛踏出一步。

    好熟悉呵,這模樣,這表情……對,他就是我!渙散的意識重新凝聚起來,周繼君依舊緊閉著雙眼,意識卻重新回到他身上,那個幻覺中不斷下落的男孩漸漸與他的意識重合起來,下墜之勢陡然停止。

    一陳不變的來福客棧,寬闊而寧靜的長街,周圍神情各異的那幾個人,臉上閃過一絲哀意的千若兮,以及那個神情冷漠臉上布滿紫紋的白衣少年……沒有睜眼,可周繼君身前的景象都涌入他腦中,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從心底深處,仿佛身體里發生了驚天覆地的變化,可卻飄渺無際捉摸不透。

    我的心神呢?

    想起來了,被千十七的“天音”擊散了。可是我為何還能察覺周圍的一切,連這身體里五髒六腑血脈骨骼都看得一清二楚,三道氣力和那五道先天精氣從未如此清晰鮮明過……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藏象呢?

    …………

    一絲明悟閃過心頭,莫大的驚喜瞬間將周繼君淹沒,他的身體也微微顫抖著。

    當心神毀滅的那一剎那,意識消散,可沒過多久,那個即使生出五道先天精氣後依然若即若離的藏象竟然與周繼君的意識融合了。原先周繼君只能憑著心神來間接指揮藏象,再通過藏象來感受身體里的玄奧,可如今藏象雖然沒有臣服,卻已與周繼君融為一體,如血肉般不可分離,

    果然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不知今日之後,這已與我密不可分的藏象還能帶給我怎樣的驚喜呵。周繼君心中喃喃道,不遠處各守一丹田的三道蛇人亦是面露喜色,竟然飛身來到藏象前,躬身作揖,口中稱善。

    心神雖逝,可周繼君卻獲得了心神遠無法媲美的存在。

    三道蛇人目射精光,手中揮舞著絲絲道之氣力混著先天精氣流轉過周繼君全身大周天……

    ……

    此時千十七已來到周繼君身前,看著生命氣息非但未消逝反而愈發強盛的少年,千十七眉頭微皺,卻還是彎腰伸手抓向昏迷不醒的周繼君。一道精光閃過千十七的眼簾,陡然間被強光刺目,饒是詭異莫測的千十七也禁不住微微失神,就在這剎那,一只攜著濃濃武道之力的拳頭重重轟擊在他的胸前。

    “咦?”千寧臣看著忽然站起身來將十七郎一拳擊飛的白衣少年,眼中劃過驚詫,仔細地打量著周繼君,卻發現他安然無恙,一臉淡然。

    “莫非是示弱誘敵?似乎沒這個必要……難道他這麼快就恢復了?嘖嘖,還有的打呵。”千寧臣余光掃過同樣一臉錯愕的左游生和洛繼傷,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似乎到目前為止,你們還沒有動真格的,不過接下來的戰斗,恐怕要讓我們大開眼界了吧。”

    捂著胸口站起身來的千十七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千若兮,眼見她面色慘白一臉擔憂,千十七眸中閃過慍怒,千十七臉上的紫紋愈發深刻。低喘著,轉身對向周繼君,千十七猛然仰頭怒吼,雙臂張開,無數道紫光如雷霆般從晴好的天空射下,電光閃爍,將狀若妖魔的邪魅少年環繞其中。

    千寧臣三人渾身一顫,再掩飾不住心中的驚駭。普通武者到武侯境界便能初步窺探天地間的外力,而到武王境界才用道丹初步使用外力,只有到了武尊境界,才能以無限接近通天境界神通的府嬰借用天地星辰之力。而在他們面前的千十七居然如此輕松地將天雷之力收為己用,威勢駭人,這個怪物到底修煉的什麼道?

    “你,騙我,去死!”

    以為周繼君適才裝死的千十七暴怒無比,眼眶眥裂開來,手臂揮舞,婉轉如龍蛇的紫雷電光從天而降,直劈向周繼君。

    心意微動,周繼君眼中閃過一絲陰翳,仰頭面對滾滾而來的紫雷忽地張口吐氣,三條手臂大小的晶瑩剔透的蛇人騰挪而出,神情淡漠的玄道蛇人居中,一臉戰意的武道蛇人居左,手執棋盤的詭道蛇人居右,面對來勢凶猛的紫雷,三道蛇人長嘯一聲,騰空而上,用力擊向閃爍著無限殺機的電光。

    “轟!”爆炸聲自周繼君頭頂轟響開,紫雷電光被三道蛇人擊碎,破裂成碎片散落開。

    雲淡風輕,不光是在場諸人,饒是隱于閣樓里的月羅剎也是臉色一僵,怔怔地看著懸浮于周繼君頭頂詭異妖嬈的三個怪物,手中的羽扇脫落在地上卻不自知。

    “兩個怪物。”良久,千寧臣才喃喃道,嘴角的笑意卻更盛了。

    淡淡地看了眼千十七,周繼君傲然而立,沉聲道,“你,還能模仿嗎?”

    眼中的殺機愈發濃烈,從那三道蛇人身上,千十七感應到許久未嘗有過的威脅,以及無法掌握。

    “再,戰。”千十七的聲音依舊僵硬毫無起伏,可他的臉龐卻不住地顫抖著,那絲絲詭異的紫色紋路好似要脫離他的肉體般掙扎著。

    “好!”周繼君沉聲答道,陡然間,卻見與自己心意相通的玄道蛇人忽然回轉過來,竟然俯身來到自己耳邊。喉嚨口滾動著,醞釀良久,那蛇人終于吐出兩個字。

    “寶器。”

    眼中一亮,周繼君微微詫異地看向那蛇人,心意動蕩開來。《極墟天書》在初人卷、天音卷後,正是寶器卷,而他在來這京城的路上,雖然翻閱過寶器卷,卻未嘗領悟。這寶器卷需得寶器而煉之,可周繼君似乎一無所有。這玄道蛇人今日也甚為詭異,自己與它們心意相通,可在身體之外,它們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可眼下卻仿佛有了獨立心意一般,真是古怪異常。

    忽然,周繼君臉上再次閃過驚愕,他的心底竟然響起沉厚飄渺的道音,似是那《極墟天書》的著者言出,又似那玄道蛇人所說傳于他心意、

    “人之初,有道種,祈天地,得修法。天有靈,地有藏,以道御,築寶器。萬物類,皆有性,心神誠,可降之……”

    眼前流光溢彩,極墟之上,浩瀚銀河,大水之下,鯨龜游臥。一個穿著火紅衣裳的男子將巨龜從他的殼中抽出,轉眼成赤身裸體的男子,男子看了眼脫落下的龜殼,默默低語著什麼,龜殼突然浮于半空,漸漸凝實成一個漏洞形狀的寶器……

    眼前的歸墟之景漸漸淡去,仿佛明悟了一般,周繼君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向那玄道蛇人拱手稱“善”。他懷中的算籌、護天鏡以及那七本功法微微顫抖著,隱約朝著那三道蛇人方向,而那三只狻猊卻依舊穩如泰山。

    此時,千十七臉上的紫色紋路已經脫落下來,在空中扭轉著,漸漸凝聚成妖異的紫龍,在萬仞高空滑落的紫雷電光中,那龍漸漸甦醒了,身軀展開,竟有兩人之長盤踞在千十七頭頂。從那皇宮方向升起威嚴的金黃龍氣,不滿地朝那紫龍咆哮著,紫龍垂閉的雙目微微睜開,猛地飛射而去,如電光般撲向金黃龍氣,張口巨空將它吞噬,須臾間跨過大半個京城,飛回到千十七頭頂。

    來福客棧前的長街上,三道神情各異的白蛇與那可怖的紫龍遙遙對視著,誰也沒有妄動。

    “這下我終于知道了,大煜皇室為何要將他囿于深宮內了。”千寧臣輕嘆口氣,絕美的臉上浮起一絲悵然,“妖龍出世,國將大亂呵。沒想到,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

    “什麼傳說?”初時閃過驚訝的洛繼傷此時已恢復平靜,此時他已大致曉得了千十七真正的底牌和實力,無限接近尊者,以他這妖魔般的手段恐怕是尊者之下第一人了。不過洛繼傷卻並沒有氣餒,他的心是梟雄之心,梟雄永遠不會服輸。

    “這個在大煜皇室中流傳數千年…….”千寧臣正欲將這個大煜皇室的隱密傳說告訴這兩個不安分卻擁有極大潛力的年輕強者,可當他目光落到周繼君身上時,卻陡然凝滯。

    ————

    (PS︰千十七的強而妖,自有他的道理,後面會有說明。而三大公子、月羅剎、沙摩尼以及前面提到的虛柯和同樣來自四大部洲的少年也皆有各自強大的實力和底牌。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的序幕才剛剛拉起,接下來還會有雲州卷中的幾個人物出場,看的仔細的人應該能猜出還有一個說明下,尊者之下的強者境界看似都很模糊,或許還有點亂,因為這七州如今是武道稱霸,越級挑戰不是難事,而身兼數道的天才人物更是可幾乎可以無數一兩個品級的障礙,我這麼設定的目的也是如此到後面世界會擴展,通天之境上的等級設定會開始嚴密起來。)
mk2257 發表於 2011-6-3 23:10
第七十四章 戰歌終

懸浮在周繼君頭頂的三道蛇人看向那條紫龍,或是淡然或是冷笑或是不屑,隨後回轉身體,伸出雙臂合于胸前半跪向周繼君,喉嚨口滾動,口中念念有詞。

    “你們可曾記得,那時候千十七的臉上有沒這些紫色的符紋?”洛繼傷沉聲問向左游生和千寧臣。

    “似乎沒有吧。”左游生道,他充滿昂揚戰意目光在紫龍和白蛇之間徘徊著,只覺得心頭的熱血也被點燃,恨不能親自上場會會詭異的紫龍和白蛇。

    那年世家弟子比武後,他們在深宮中都見到過年幼的千十七,不過卻只是驚鴻一瞥,直到他們被野草束住腳都未嘗仔細地打量那個寂寞的男孩。

    “那是血脈秘咒,平日看不出來,只有心情暴怒到極點才會顯現。”千寧臣張口說道,目光卻不離開三道蛇人,“這條紫龍恐怕是他神魂所系,至于為何從那些紫色符紋中生出,我也不知。不過,似乎那位君公子的蛇人更為詭異呵,直接是吐出的道氣所凝成的,卻神態各異,還有自己的心意念頭。”

    話音剛落,就見那三道蛇人拜完周繼君後陡然挺直身體,眼冒電光,同時伸出手掌,口吐芳蘭之氣,綻出一個字。

    “收!”

    周繼君衣袂飛揚,雪白的衣衫前咧開一道縫隙,算籌、銅鏡、七道功法典籍同時飛出,落在俱是一臉欣喜的三道蛇人手中。詭道蛇人左手棋盤右手算籌,武道蛇人身著護天鏡,而玄道蛇人則將典籍捧于手中。蛇人們口中念念有詞,眼中一片虔誠,銀灰色的道氣從它們身上流轉開來,各自手執的物件逐漸縮小,最後變得和它們一般匹配。,

    場中諸人都是稍稍驚訝,惟獨洛繼傷身軀猛震,難以置信地望著護天鏡,眼中滿是激動與興奮,待到護天鏡被武道蛇人收走,變成胸甲嵌在身前,洛繼傷神情冷了下來,面沉若水,目光在周繼君身上逡巡,眼神復雜變幻,不知在想什麼。就在他眼中的陰翳愈來愈重時,手執棋盤和算籌的詭道蛇人,以及身披護天鏡如威猛神將一般的武道蛇人冷笑著撲向那條似乎剛剛甦醒的紫龍。

    身軀是蛇人五六倍大小的紫龍面容一如千十七般僵硬,看到朝它撲來的兩條蛇人,龍目陡然睜大,虯須無風而舞,龍鱗在烈日下不住抖動,隨後閃身彈射向兩條蛇人。詭道蛇人微微滯後,而武道蛇人一臉傲然地撞了上去。

    “破萬訣!”

    周繼君爆喝道,與他心意相通的武道蛇人眼中溢出電光,威不可擋的武道之力從它身體中奔涌出來,只手若破天,那重重的一拳快似流星落野般轟擊在紫龍身上。猝不及防的紫龍被打得嗷嗷叫,眼中閃過痛楚和憤怒,忽地張嘴噴吐出一口紅得發紫的邪火,邪火分裂出十數團跳動的火焰砸向武道蛇人以及它身後的詭道蛇人。

    嘴角微抖,周繼君一臉冷意,那詭道蛇人臉色更為陰沉冷寂,左手一抖,由尊者武王血肉屍骨煉化成的棋盤旋轉著飛向如流星雨般的火焰。

    “收!”詭道蛇人張開大口,半數紫火落人棋盤之中,掙扎良久,終于漸漸沉靜,變為棋盤中的雷火,為那詭道棋盤更添了一分生機。另外半數雷火被詭道蛇人硬生生吞入腹中,紫色的光芒流轉在它晶瑩剔透的身體中,腹中仿佛有活物在滾動一般不住起伏凹凸。詭道蛇人臉上閃過猙獰和痛楚,一直懸停在周繼君頭頂的玄道蛇人見狀趕忙翻動手中的書頁,上古時候流傳的功法奇妙無比,大多是道義,似乎找到了什麼,玄道蛇人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將那陳黃的書頁展開,口中念念有詞,一股磅礡的虛光從典籍中流轉出來,直落進詭道蛇人口中。

    肚子中不住踫撞掙扎的紫火終于消停下來,詭道蛇人一臉愜意,轉身朝那玄道蛇人拱手作揖。

    “善!”

    “善!”玄道蛇人淡然答道。

    “這位君公子果然非同小可,也是個怪物,和那千十七絕對是一個類型的家伙。”左游生看著那兩個心意念頭俱能獨立的蛇人,眼中奇光連連,“那蛇尾人身的怪物好生古怪,似乎還能吞噬對方的功法……真是好想會一會。”

    微微錯愕地扭頭看向左游生,千寧臣忽而一笑,“他們這般詭異的功法手段都嚇不了你,看來你這些年的收獲也不小。”

    目光從千寧臣身上劃過再流轉到神情淡漠洛繼傷臉上,左游生嘴角微翹,冷冷道,“彼此,彼此。”

    此時再轉向場中,周繼君已佔據上風。

    紫龍雖然身軀龐大,鱗甲堅硬堪比金石,卻遠不如不如蛇人靈活。詭道蛇人腳踩棋盤手彈算籌,那棋盤漸漸變幻成這京城來福街頭的情景,紫龍雖然身在棋牌外,然它的虛影映在棋盤中,一舉一動都被詭道蛇人算計著,蛇人心意相通,那武道蛇人以《玄武神經》上的武技攻向紫龍,往往料敵于前,紫龍反撲時武道蛇人早已躍開。

    見著紫龍被打得嗷嗷直叫連連後退,千十七臉上的痛楚越發濃重,慘白的臉龐痙攣著,青色的經脈從皮中凸顯出來,那分邪美的容顏蕩然無存。怒吼一聲,千十七分心二用,紫色的流光從他手指間溢出,猛地插入地面,用力拔起,有他十個身子大小的兩塊巨石從地底不知幾千萬丈的深處飛出。千十七目中閃過紫光,遙遙看向對面的白衣少年,雙手插進流轉著岩漿火焰的巨石,身形遽然消失。

    當他再次現身時,卻在周繼君頭頂的半空中。

    赤紅色的巨石陡然出現在眼前,藍天耀日都被其遮蔽,周繼君眼中只剩一片暗紅色的陰影,以及那個臉上不住顫抖著的白衣少年。心意剎那間閃過,周繼君腳踩風影急急後退,而千十七如影隨形不住地揮舞雙臂將巨石砸向不斷騰挪閃躍的白衣少年。在這轟轟然的震天動地的響聲中,來福長街塵土飛揚,地上坑坑窪窪形若廢墟,慘不忍睹。而周繼君在這不似凡間之物的巨石間無比狼狽地躲避著,只要慢上一分便會被巨石碾成粉末。

    千十七身形一滯,陡然側身避開了玄道蛇人的偷襲,趁著這個喘息的機會,周繼君躍向一旁的參天巨樹,身體一挺,臉上閃過紅暈爆喝一聲將這幾十來丈高的巨石連根拔起。

    《玄武神經》——五岳訣。

    此武技在《玄武神經》十八般武技中也算是威力巨大且奇妙,施展時候可將全身氣力毫無保留地運轉于手臂間,且通過功法的奧妙膨脹十數倍。是以修煉至通天境界以上,便能擁有手執五岳的力量。

    拔起巨樹不做停留,周繼君身如魅影瞬間躍至千十七身前,武道之種猛烈旋轉著,磅礡無窮的武道之力凝于手臂間,參天巨樹如那天劍倒影般直劈向千十七。周繼君是攜著五岳訣的巨力,而千十七則在閃避玄道蛇人詭異的蛇人,猝不及防下,被周繼君劈飛出去,尚未松手的巨石在地面上留下火紅的劃痕,更顯狼籍。周繼君打蛇隨棍上,拖著長長的虛影,雙手抱住巨樹一下又一下地轟擊向千十七。此時換做千十七不住躲閃,一口氣憋在胸口,卻被周繼君不停手地攻擊著,邪魅的少年絲毫找不到半點反轉的間隙。

    眾人只見兩人如傳說中的凶獸一般手執巨石大樹,從街的這一頭打到另一頭,又從另一頭打回來,看似野蠻無比,不過只有他們這些精通武道的天才卻深知,戰斗中最簡潔的方式,便是一力降十會。

    兩人來來去去打了數個回合,卻是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周繼君雖然只是武侯人品的修為,但他的功法玄妙神奇,體內更有藏象和先天精氣的支持,更兼之玄道蛇人不斷從一旁偷襲,是以越戰越勇。而修為莫測但絕對在武王境界之上的千十七卻因命誓所困,只能發揮不滿五成的實力,再者離開皇宮時間越長,他所受的千刀萬剮之痛也愈強烈,時間長了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即便千十七只能發揮出一半的實力,可堪堪武侯人品的周繼君能與他打成這般焦灼不分勝負也足以為傲了。那千十七郎,那可是令京城四大公子都忌憚了十余年的存在,是大煜皇室都不敢放出宮的魔星。

    眼中綻出精光,周繼君忽地爆喝道︰

    “轉!”

    與紫龍糾結在一起的那兩只蛇人聞言聳動,陡然間回轉,一左一右暴起撞向千十七的後背,那玄道蛇人則從上而下揮拳擊向千十七的天靈頭骨。而周繼君腳踩翻飛的土地,將體內最後的力氣全部聚與臂彎間,揮舞參天巨樹,好似天神怒目般用力砸向千十七。

    數個彈指剎那,周繼君已然完成了合擊之勢。

    十分之一個彈指剎那後,紫光與白氣轟然踫撞,掀起偌大的氣流將街頭的碎石塵埃掀飛至半空,把那兩道一動不動的雪白身影淹沒其中。
mk2257 發表於 2011-6-3 23:11
第七十五章 薪火傳承

塵煙翻滾開,那兩條雪白的身影俱是倒飛了出去,血漬飄灑在半空,如梅花般綻放、凋零,透著淒慘的氣息。兩人同時摔落在地上,臉色慘白,而三道蛇人和紫龍也是奄奄然地飛回,消失在空氣中。

    周繼君如此驚天一擊,卻是換得了個兩敗俱傷的下場。眼中閃過決然之色,周繼君強撐身體站起來,踉蹌著看向對面也是搖搖欲墜的千十七,就在這時,雷鳴暴雨般的馬蹄聲從街角傳來,皇宮方向,一股強大的氣息將他籠罩。

    “賊子在此!”

    無數鐵騎涌入來福長街,將這條形如廢墟的長街擠得逼仄不堪,領頭的赫然是剛剛的城衛大將,而另外一些駕著駿馬的武者則是劉府和明家的護衛。看到那個將劉少伯和明朝打成廢人的白衣少年一臉頹然,當先的兩名武師心道立功的機會就在眼前,拍馬而上,手持砍刀如閃電般撲到周繼君面前。

    少年低喘著垂首而立,那身白衣上染滿了灰色的塵埃和暗紅的血跡,他的手臂微微顫抖,卻是立竭不能為續。拍馬來到他面前的兩個武者見狀眼中閃過興奮,砍刀揮起,旋起一陣刀光籠罩向全身僵硬得不能動彈的少年,眼見那個少年即將被自己的刀光碾成血末。忽地,那兩名武師只見少年微微抬頭,那赤紅的眸子里涌起怒意和狠辣,竟然不閃不避鑽進刀光之中。

    血光飛濺,兩把砍刀重重劈進周繼君後背,血肉間一片模糊,可那兩名武者卻是一臉難以置信,隨後轟然墜落馬下。抬起頭,周繼君咬著下唇站直身體,雙手捏著兩塊血肉,正是剛剛以傷換命從那兩名武者腹中撕扯下來的。

    白衣少年將血肉丟在地上,搓了搓手,那團血漬非但未消減,反而蔓延看來,整個人看上去就仿佛從血海中走出的妖魔,恐怖猙獰。

    將他包圍的武者騎士們看著一身鮮血冷眼環視全場的少年,不住懸拉著嘶鳴的駿馬,遲遲沒有人敢上前。

    為首的城衛大將眼中閃過驚怒,揮舞著手中的斬馬刀怒吼道,“他已是強弩之末了,爾等還不速去將他擒下!”

    微微踟躕,劉明兩家為首的武者頭領互視一眼,大手一揮,率領身後的武者壓著馬步向周繼君逼去。而城衛大將則領著身後的鐵騎分成兩路,如潮水般涌向白衣少年。這個少年雖然此時看似力氣用盡,但憑他擊敗明朝,又將劉府的火馬陣破去的威勢,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無量壽佛!”

    沙摩尼大步邁出,一臉肅然地高喧佛號走到周繼君身旁,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臉上閃過紅暈,對著那武將喊道,“女皇所下的特赦令難道形同虛設嗎,你又憑何抓人?”

    不等武將開口,一個陰測測地身影游蕩在長街上。

    “傻摩尼,你也不看看他是和誰一起來的,官官勾結的道理你不懂嗎?”

    沙摩尼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扭頭向那個慢悠悠走過來的男子,綠簑衣寬斗笠。

    月羅剎嘿嘿笑著看向望著默然不語的周繼君,眼中閃過一絲歉意。

    “那個什麼叫十七郎的怎麼可能傷的了我,嘿嘿,我剛想現身你們就打起來了。這個,小君君,你不會生我氣吧。”訕笑兩聲,月羅剎轉眼望向如潮的鐵流,眼中暴綻出殺意,“憑你們也想動我兄弟?”

    話音落下,一股威不可擋先天精氣從他身上涌出,掀起地上的碎石亂木如颶風般橫掃而去。駿馬的嘶鳴聲此起彼伏,無數武者從馬上摔落下去,長街再次陷入漫漫塵埃之中。

    待到塵埃消盡,在看場中,沙摩尼、月羅剎和那君公子早已不見蹤影。

    “君公子今日之役,足以讓他聲名鵲起名動京華呵,對了,他之前還戰敗了明朝那個不成器的家伙。”看了眼那些面色蒼白茫然的武者們,左游生冷冷說著,“多幾個這樣的對手,數日後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才不至于太寂寞。”

    “當然不會寂寞了。”千寧臣揉著他細長飛挺眉毛,這個動作很像周繼君,“京城中明里暗里的青年武者們,實力可以擠進升龍榜前十的足有二十來個,雖然實力各有差距,但誰都有一搏之力呵。”

    眼中的光芒閃爍,不知在想什麼的洛繼傷忽然開口問道,“以你看,那君公子可以排多少?”

    “前五之數。”

    “那吾等呢。”

    “亦是如此。”

    三人默然不語,各想各的心思,就在這時,身前突然想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鸞鳳公主,十七皇子,可否隨老朽回宮了?”

    千寧臣三人眼中閃過驚駭,猛地抬頭,望向那個突然出現卻不曾驚擾他們的老者。只見他身材高大,炎炎烈日下竟然穿著長長的黑袍,寬大的斗帽將他的面龐遮住,看不清面容,只能隱約瞥見卷曲的銀絲。

    能同時避開他們的心神洞察出現在這里,又用這種語氣和千十七說話的,除了那皇宮深處修行了不知多少年的尊者老怪物,還有何人。

    千若兮咬著下唇,看向遠方,絕美的面容上婉轉著復雜的神情不知在想什麼。而千十七則直直地看著那老者,聲音僵硬卻無比堅定。

    “武道,大會,我去。”

    老者似乎沒有半點驚訝,伸手撫摸著下巴上銀灰色的胡須沉吟著,良久開口道,“你若不懼這千刀萬剮的割心之痛,大可向女皇陳稟,老夫也不會從中阻撓,不過…….你若是染上殺戮,這後果……”

    沒再說下去,老者淡淡看了眼周圍的三大公子,眼神灰若墟盡,千寧臣等人心頭不由得一緊,眼楮下意識眨了下。待到他們睜開眼楮時,就見一道黑光射向皇宮,這尊者境界的老人已然攜著千若兮和千十七歸入皇宮。

    “武尊天品?”左游生眼中閃過怒意。

    “或者是武尊大圓滿,無限接近通天之境呵。”洛繼傷淡淡道,目光卻追著那個美艷絕倫的身影,久久未有收回。

    “道途漫漫,即便尊者又如何?十年後,兩位若還是在尊者境界下那便不配與我千寧臣齊名了。”擁有傾國傾城容顏的黃衣男子輕笑著說道,隨後轉身走去,“兩位公子,五日後的武道大會再見罷。”

    ————————————————

    密室中,昏暗不見天日。

    佝僂著身子的老人看著漸漸消散的檀香,許久,長嘆一口氣。

    “斗法呵,在這七州流浪了這麼久,竟是好多年未嘗見到過了。風雲起兮君歸來……君公子、十七郎、千寧臣、月羅剎、洛繼傷、左游生、沙摩尼、虛柯……你們這些風華絕代即便放在七州之外也毫不失色的少年郎,有誰會是的那顆薪火……”

    “京城上空,武尊們都蠢蠢欲動了,是忌憚那雖然弱小但足以威脅到他們的道法嗎?這是大勢,即便將那些少年一一滅殺也改變不了的大勢。”

    東來客喃喃自語著,就在這時,刺眼光線照射到他蒼老渾濁的眸子上,隨後一個盛著餿菜剩飯的木盆被扔了進來。

    顫抖著身子,東來客掙扎著爬向那個木盆,可他的雙腳雙臂卻被牆頭的鐵鏈緊緊鎖著,于是,他只能趴在地上,努力往前探著頭,像豬狗一樣將臉埋進那只散發著酸臭的飯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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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夢川醉

還是在城門邊,那個賊兮兮的老者開的小酒肆里,沙摩尼低頭猛扒著米飯努力強迫自己不去看桌上的香噴噴的魚肉,月羅剎喝著泛黃的劣酒縱聲高歌著,而周繼君則一頭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白淨清秀的臉龐上泛起一圈淡淡的紅暈,睫毛微微眨動。

    三個人神態各異,看似人畜無害,可周圍的酒客們都離得遠遠的,因為他們那身染著血漬的衣裳,在這酒肆里顯得無比刺眼。

    “看破紅塵五十載,那時少年今日翁。”酒肆老板仰頭看了眼西落的烈日,嗅了嗅鼻子,將杯中的殘酒一口喝盡,之後抓起另外一壺酒向周繼君這桌走來。他走起路來兩只腳一深一淺,竟是個陂子。

    “我請你們喝上幾盅。”老板將酒壺重重摜在木桌上,不僅將補眠的周繼君驚醒還把月羅剎和沙摩尼都嚇了一跳。

    “今是怎麼了?我在你這喝了這麼些日子酒,都沒見你大方過?”月羅剎眉頭一挑,陰測測地問道。

    “我高興請你們,怎麼,還不樂意?”老板臉一橫,說著就欲將酒壺拿走。

    “別,別。”月羅剎轉眼換了副嬉笑的表情,一把將老者拉住,“不要錢的酒不喝白不喝,我這個窮小子賺點金銖給這兩個小子買酒喝還是靠紅顏坊給姑娘們抹妝打扮。嘖嘖,這酒聞起來怎麼和我平日里喝的酒不一樣。”

    哼哼了兩聲,老板自顧自地坐下,往碗中倒滿酒,抿了一口,倒映酒影中的眸光里流露出一抹沉湎。

    “這酒名曰夢川醉,取炎州夢泉之水為原漿,用那炎州望龍川四年一熟的川奇稻做塊曲,再由炎州美麗的女子親自花上三個月時間將塊曲重復搗碎整合,讓其香澤能更大程度散發開來,最後混釀成美酒。三年成酒,為下品,只品其醇。十三年成酒,為中品,色香味俱能令人醉不酣言。而在地窖中封沉三十年所釀成的夢川醉則為上品,為這七州三大奇酒之一,不僅有色有香,更有酒情酒意,品其者無不沉溺其中若聞雅樂繞梁三日亦是回味無窮。

    頓了頓,老板看向被他這番話吸引一臉好奇看向酒壺的周繼君,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卻意味深長地接著道,“炎州女子火辣多情,又極為忠貞,愛上一個人後會為他花上三十年的歲月釀上一窖夢川醉。可被她們所戀上的往往是流連在炎州和滄海間的多情浪子,浪子多負心,這些女子空逝紅顏守著滿滿一窖的夢川醉苦苦等候著,待到白頭老去卻依舊是望眼欲穿。”

    “因此,世間的上品夢川醉大多香而膩卻又帶著點點凝而不散的腥澀,若海風陣陣劃過心頭,思念穿腸過,空空蕩蕩若真若幻。便如我手中這壺。”

    心頭閃過思念和悵惘,怔怔地望著老壺中漣漪不起的夢川醉,周繼君腦中浮起了那個一直沉積在心底的身影,梨花落魚塘前孑孓而立的佳人,溫暖清香的懷抱,縴縴素手拂過自己臉蛋的心動,以及臨別時讓自己魂牽夢縈卻傷入心底的一吻。眼中流轉著淡淡的波橫,周繼君忽地一把抓起那壺夢川醉將酒碗倒滿,仰頭飲下。紅暈漸漸在他臉頰邊飛升而起,眼前恍惚出現了那個白衣清濯的女子,她眸若秋月高雅絕美的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對著周繼君說,記住我,記住這個感覺……

    “依依…….你到底在哪呵。”望著空空的酒碗,周繼君麻木地喃喃道。

    看了眼周繼君,月羅剎忽而一笑道,“誰沒有那點情傷往事所戀的女人,可是,小君君啊,作為男人,若你整日陷入情思卻是一點用也沒有。女人都是崇拜強者,只要你變得強大,何愁她不回到你身邊。”

    淡淡地看了眼月羅剎,周繼君眼色朦朧,輕彈酒杯輕聲道,“你不懂。我那時候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可她依舊對我那麼好,哪怕我變強的契機不足億萬分之一,她還是默默地陪著我,甚至想要用她的生命為代價來讓我變強。現在我一步步走向強者之路,可她卻消失了,我只知道她在茫茫東海邊,卻不知如何找到她…….我總有種感覺,我變得越強,她離我的距離卻越遠…….”

    未等月羅剎開口,酒肆老板一口喝酒碗中酒,“啪”地將酒碗摔在木桌上,嘆了口氣道,“這世界上有無數像你戀人亦像炎州女子那樣的女人,她們在你窮困潦倒一無所有的時候陪著你,默默地在你身後打理照料,一心一意期盼你能獲得好前程。然而待到你飛黃騰達衣錦還鄉時,回頭再望時,她卻已然離去。或是你負心將她忘卻,或是她自己走了,為了只是不想讓你心中再有一絲牽掛,再有那落魄時候的陰影。因為她知道,她只屬于你生命的前一段,那一段雖苦卻樂的日子,待到你人生得意時候,她心中的那個男人卻漸漸變了,再找不到那時的感覺。”

    酒肆中忽地安靜下來,客人們漸漸離去,只剩下這桌四個默然不語的男人,沙摩尼一臉懵懂痴痴地抓著光圓的腦袋,而周繼君、月羅剎和酒肆老板則神思飛蕩,目光閃著各自的心思卻不知再想什麼。

    “來,為了這世間的痴女子,飲滿這一碗。”月羅剎拾起酒壺給四人倒滿酒,落到沙摩尼那時,眼中閃過戲虐,“小摩尼,你也陪哥哥們喝上一碗罷,你喝的不是酒,是這世間情誼。按你宗門的規矩,也不算是破門規。”

    沙摩尼眼中閃過躊躇,目光掃過周繼君和月羅剎,心中忽地閃過一絲溫意和豪情。

    “無量壽佛!小僧便喝了這一碗的情誼,為我們能結成朋友。”

    “不是朋友,是兄弟。”月羅剎嘴角咧開,看了眼周繼君,卻見眸中閃過感動,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大碗踫撞,酒花飛濺,四人仰頭將酒飲盡。

    抹了抹嘴巴,月羅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繼君,眼中閃過黯然道,“苟富貴莫相忘。若是真有那般女子在你一無所有時甘心陪著你,為了你甚至不惜一死,那你不將她找回,不珍惜,我月羅剎可不答應。好男兒,當做強者,卻也是個有情有義的強者…….莫如我。”

    最後三個字,卻低得幾乎聽清不清楚。

    放下酒碗,老板似乎察覺到有些凝重的氣氛,眉宇飛揚,開口一笑道,“這世間有情有義的好男子還是有的,而且,你們應當認識。”

    “哦,莫非是你?我一直很好奇,你怎麼會有這壺夢川釀,莫非是你負了哪個女子的心,卻是為了這壺子酒?”月羅剎眉頭挑起,八卦之心大起。

    深深嘆了口氣,老板望向窗外飛逝的白雲,雲卷雲舒間或,一股莫名的情緒在酒肆中流蕩開來。

    “這壺酒,是我所存的最後的夢雲川了,我是一位故人留下的,他就是我說的那位有情有義的男子。我計傳這輩子,最敬仰,最崇拜的男子就是他。”

    “我們應當認識?你說的是誰?”周繼君朦朧的眸色漸漸消淡下去,那個心底的女子漸漸消淡,男兒情深卻不濫,總有一天,自己會找到她,若是她喜歡,便是為她獵下那渺渺天宮又何妨。

    “你肯定認識,因為他著人傳信和我提起你,現在看來他賭對了。”

    “昔有大將軍,掌劍攜佳人。南征亂寇滅,北伐百族退。聲名動七州,御殿封國柱。為君效死命,到頭空悲戚…….你可知道他是誰了吧。”

    眼中閃過詫異,周繼君心頭微動,死死盯著那老板沉聲道,“原來是他。那,你現在也知道我是誰了?”

    微微搖了搖頭,計傳微微一笑,“不,我不知道,大將軍沒和我詳說,只和我道,他有個極有潛力的準盟友即將來京,並讓我暗中觀察。不料才一天,你便滅了世家的威風造了這麼大的聲勢,我也不必多等候了。”

    “以你之志之才,足以成為我們的盟友。”

    哂笑一聲,周繼君敲擊著酒碗,淡淡道,“好一個御殿大將軍步空堂,那些日子里還裝得淡漠無比,好似對這大煜毫無怨恨,原來他早就謀劃開了,那你又是何人?他現在又在何方?”

    “我家大將軍如今正為這番大事奔走中,想要撬開大煜的牆磚,光靠我們這些人還是不夠的。至于我…….”老者微微一頓,“我叫計傳,五十年前,我為步家軍中第一謀士,人送外號,雪狽。大將軍數十年未見,他天資絕代,如今成了尊者定是容顏不損,而我……卻已是垂垂老人。”

    說著說著,老者臉上流出傷感,眼中那分崇敬慕之情卻依舊火熱。

    月羅剎的目光在周繼君和老者之間徘徊著,扣了扣手指,輕笑道,“小君君啊,看來你還藏了這麼多故事,原來你來這京城的目的卻是為了謀反?”

    計傳瞳孔一縮,猛地扭頭望向月羅剎,陰森森的氣息瞬間將他籠罩,“君公子,這兩位不知?”

    淡淡一笑,周繼君玩弄著手中的木碗,看向老者道,“你別緊張,他們是我的兄弟,又豈會出賣我。你說對嗎,羅剎?”

    哈哈大笑著,月羅剎眼中暴綻出濃厚的興致。

    “我月羅剎流連塵世十余載,經歷過無數有趣的事,惟獨沒造過反。小君君,無論你想造反,還是想玩了那鸞鳳公主,我做兄弟的豈有不幫忙的。嘖嘖,先在武道大會上名動京城,再反了這大煜名動天下,真是有趣呵,我月羅剎最喜歡這般出風頭的事了。”

    微微一頓,看了眼假裝不去看他們默默念著經的沙摩尼,月羅剎清了清嗓子道,“小摩尼,你裝作一本正經做什麼?造反又不是殺人,而是救人。你看這大煜世家橫行,武道紛亂,貧民百姓有幾個過的舒服的。你一向喜歡行善救人,將這腐朽的王朝拉下皇位,可是救了這天下萬千百姓。嘿嘿,對不對啊,小君君?”

    “救人嘛?確實,我來這京城中只是為了救人。”周繼君眼中閃過一絲忌憚,看了眼漠然不語看著窗外的計傳,心中暗道,這老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只是想救出娘和妹妹,順便報復一下大煜皇室。卻被他幾句話繞了進去,陷入反叛之局中,可此時也說不清,更無法解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若是能保得娘和妹妹的平安,又將這腐朽的王朝擊毀,又何樂而不為了。

    再看向沙摩尼,只見他一臉痛苦地彷徨,眉頭緊緊皺著,月羅剎這番話他既覺得有理,但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總之他腦中如今一片漿糊,苦巴巴地看著周繼君。

    “哎,你們這些孩子,把謀反說的這麼輕巧。真是……”計傳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眼中露出一絲苦笑,“這可不是兒戲呵,這是炒家滅族的大事。”

    “抄家滅族?”周繼君輕輕一笑,這笑中卻帶著無比沉痛的恨意,“我早已沒有家了。”

    “我和小摩尼也是……嘿嘿,謀反這麼好玩的事,不鬧起來也不痛快。”月羅剎笑嘻嘻地說道。

    “這京城無數厲害的人物,你這樣堂而皇之的喊出來就不怕被發現,引來尊者將我們一起擒走?幸好呵,這酒家原本是步家軍的駐地,當年聚集的無數殺氣血氣被我引于此,便是武尊的心神也無法探入。”看了眼出神的周繼君,計傳眉頭挑起,“所以呵,你們還是謹慎為妙。你在想什麼呢,君公子?”

    摸了摸眉毛,周繼君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我突然想起來了,那來福客棧去不了了,我們今晚住哪呢?原本就困,喝了你這酒更困了。”

    哭笑不得地看了眼周繼君,計傳長嘆一聲,“你們還真是不把這當回事呵,我在這苦口婆心地說項,你卻一心想睡覺。也罷,君公子,你今日大戰一場定是勞累,且去我酒肆後的小院里歇息,你們今後就住這吧。”

    ………….

    深夜,一道長長的月光落進狹窄樸實的小屋里,周繼君翻了個身,睜開雙眼。旁邊的屋子里傳來月羅剎和沙摩尼酣酣的打呼聲,可周繼君卻再也睡不著了。

    他是貪睡,可如今在這京城之中,風雲詭譎形勢莫測,他想要在這無數世家千萬人的目光中,將洛青游和洛滌塵平安救走,更何況還要爭那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的魁首之位,報復大煜皇室,如此之多的事項,殊為不易。

    “父親讓我謹慎行事,默默護佑于娘的身邊。可是如今這京城之中局勢緊張,我獨身一人,即便有月羅剎他們相助,可是難保哪天就東窗事發,還是盡早謀算為好。”

    周繼君低聲說著,翻身從床上坐起,今日一天所遇之事漸漸浮于腦中,斷斷續續地拼湊起來,卻依舊沒甚頭緒。

    詭道蛇人騰地從口中冒出,在月光下詭異地懸于周繼君頭頂,手執棋盤和算籌,三大公子、千若兮和千十七的身影浮現于棋盤虛影中,他們面色模糊,身形不定,除了千若兮外,其余四人都看不清心思。

    “咦?”周繼君微微錯愕,卻是目光落到千若兮身上,卻發現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復雜。

    收回目光,周繼君定下心神大手一揮,那詭道蛇人將棋盤收回。

    “如今最關鍵的還是提升實力,今日僥幸于千十七戰平,據說他的施展出的修為實力還不足一半,看來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他雖然拘囿于深宮之中,可難保哪天又突然出現,成為我的障礙。”

    忽然,周繼君心意一動,卻是懷中的三只鐵鎮狻猊異獸微微顫動著。

    ……

    “在典經閣第九列書架的第九排上有三只鐵鎮狻猊異獸,你走之前將它們放進懷中最靠近心髒的地方,每夜子時用心血之熱溫潤它們,百日後拿出,在其上澆灌眉心三滴血即可”……

    腦中響起當日離開天機府時,簡師父對他說的話,周繼君眼中一亮,喃喃道,“對了,如今已到百日……這三只狻猊異獸到底有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展開衣裳,將那三只狻猊異獸取出,周繼君微微訝然,卻見原本古樸但逼真的鐵鎮狻猊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在它們古拙的面容身形上突然多了絲栩栩如生,好像活物一樣,那雙看向遠方的眸子里竟然隱約間閃著異芒…….

    周繼君目光微變,只是一剎那,他竟然發現那三只狻猊死物正盯著自己看,然而眨眼過後,周繼君再看去,它們卻只是看著遠方,眼楮里異芒大勝。

    “將眉心血滴上去後,到底會發生什麼?”心頭激蕩開來,周繼君慢悠悠地將手指伸向眉心,嘴角咧開,“師父送給徒兒的出師禮,又怎會太輕呢。”

    指甲瞬間點破眉心的表皮,三顆凝而不散的血滴落下,周繼君指甲輕彈,三滴血落于狻猊頭頂,轉眼間居然闊漲成血海將那三只鐵鎮狻猊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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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南瞻奇獸狻猊生

   “南瞻部洲之地,汗莫大荒,昆侖南軸,金剛猛氣之地,有靈猊之獸,乃龍生九子之行五者,曰狻猊,其狀若獅,膚青而紅髯。狻猊動靜皆宜,動之則如風,侵掠如火,常日奔五百里,獵食虎豹;靜若處子,狻猊喜煙火,常聞煙而坐,有大能者日夜以香爐煙火喂食之,使之遠離燥血之腥,化去其暴戾之野性,狻猊至此,方成寶相莊嚴。”

    周繼君目不轉楮地看著身軀漸漸變得模糊朦朧的三只狻猊,口中低吟著《奇獸志》中關于狻猊的記載。那日得簡師父留下的鐵鎮狻猊後,周繼君特意去典經閣中尋找了一番有關狻猊的書籍,卻發現這狻猊原本不是七州之地的生物,而是一個名叫南瞻部洲的靈獸,形狀像獅子,卻又比獅子要神異無數倍,更是上古傳說中龍的遺子。

    就在這時,月光下那三只狻猊突然抖動起來,鐵築的皮膚上閃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三道光暈從狻猊身上浮起,卻是一青一紅一紫,“噗”地一聲,鐵皮終于碎裂開,三只毛色各異的小狻猊好似破殼而降般從里面鑽了出來。青色者,頭有獨角,眼眶眥裂,臉龐寬大。紅色者,尾有倒鉤,厚唇窄鼻,口中吐火。紫色者,耳朵竟大若雙翼,背有逆鱗,面頰上滿是虯髯。

    三只巴掌大的狻猊好似剛剛從千萬年的長睡中甦醒,迷眼惺忪,伸出小爪猛揉了揉上眼,打了個哈欠,隨後都愣愣地看向周繼君。

    周繼君微微驚詫地看著那三只比玲瓏小巧的狻猊,心中無來由地升起幾分親切,這百日里用心頭熱血溫養它們,又滴眉心之血將它們孵化出來,已然熟稔無比,就仿佛面對自己的子輩一般,心中充滿喜悅。

    三只狻猊小心翼翼地圍著周繼君繞著圈,鼻子嗅了嗅,眼中的迷茫漸漸消去,一臉興奮地撲向進周繼君的懷中。心意中傳來三只小狻猊的依戀之情,周繼君嘴角微微翹起,輕輕撫摸著三只小獸,這三只小獸並不能言語,但他能感應到與它們的心意相通,卻並非像三道蛇人那樣與自己密不可分相融一體,它們雖然與自己心意相連,但卻獨立于自己之外,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三道蛇人只可依附自己而生,無法離開自己周圍十數步,而這三只小狻猊卻可遠離自己,又能心意溝通。

    “卻不知道你們各有什麼神通,看你們樣貌奇異,有角有鉤有翅翼,定是非凡。不過現在你們的氣息卻還是很弱小……”周繼君話音未說完,就感覺指間傳來一陣劇痛,眼中閃過猙獰之色,周繼君猛地將手提起,卻間那三只小狻猊各咬著一手指,已然煉化到極致的皮囊竟被它們咬破,暗紅的血液從中流出,被它們吞入肚中。周繼君身體微顫,臉上閃過一絲痛楚,白日背部被插入兩刀的傷口處似乎也被牽連著,陣陣痛意傳便身體。

    “果真是凶殘無比的異獸,才這麼小就會反噬生主了。”周繼君眉頭皺起,剛想將它們甩掉,忽地眼中微微訝然,卻是他竟然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這三只小獸吞噬了自己的精血後氣息居然強大了一些。

    “……狻猊喜煙火,常聞煙而坐,有大能者日夜以香爐煙火喂食之,使之遠離燥血之腥,化去其暴戾之野性……《奇獸志》上說需多用香爐煙火喂你們,那是不是在此之前你們只喜食精血,吞噬的精血越強大,你們也會變得更強大?那為何還要用香爐煙火,讓你們變得寶相莊嚴……只是為了化去你們的暴戾之性?越暴戾,豈不是越強大嗎?”

    周繼君眼神微動,心中思索著,心意陡然浮起,卻是隱于血液滲出那些沒被煉化成先天精氣的獵風精華陡然冒出,竟然順著血液流入狻猊口中,那三只小狻猊仿佛喝了烈酒般身體微微晃動,身形猛地漲大數倍,竟然變成頭顱大小半臂長短。

    指間一沉,周繼君一咬牙將它們拔開,卻見它們躺倒後竟然抱著肚子滿地打滾,除了紅色的那只不住地吐出赤紅的火焰外,其余兩只滿嘴冒著透明厚實的氣泡,似乎吃撐了一般。一柱香時間過去,三只小狻猊終于將飽含獵風精華的血液消化殆盡,摸了摸肚皮站起身來。除了身形漲大外,這三只狻猊似乎又發生了一些變化。青色的那只獨角上竟然隱約閃現著絲絲青色的電光,躍動間身形奇快,那另外兩只卻無法與它相提並論。紅色的小狻猊口中吐出小火,顏色比之前的深了數倍,這火雖小,卻蒸騰得周繼君臉上溢出滴滴細汗,它那如鉤的尾巴上也是別有一番神異,點到地上竟然將地板腐蝕出一個小圓點。最後那只紫色的小狻猊卻是更為奇特,它原本耷拉著的如翼雙耳此時陡然張開,無風而鼓,不住扇動著,最後竟然飛騰起來,在半空中繞著周繼君打轉,面目丑陋可嘴里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周繼君無比羨慕地看著那只紫色的小狻猊,他如今是武侯境界,雖然三道其升,可只能滑翔于空中,無法飛騰,而修煉至那可以借助天地星辰之力飛騰的武王境界,卻不知還要過多久。望著那三只與自己心意相通無比歡快的小狻猊,突然間,周繼君心意忽動,一個詭異的念頭想法從心底生出,這個念頭升起後卻再也消散不了。

    月光拂過一身白衣的俊顏少年,落在他眼眸中,掀起奇光漣漣,心中想著那個念頭,周繼君眼神愈發欣喜。

    “這小狻猊可以遨游四野,卻只是與自己心意相通,無法代替自己。而那三道蛇人雖然和自己仿佛一體,可卻無法離開自己十步之外…….若是讓三道蛇人收服這三只狻猊為坐騎,豈不是可以走出十步之限,想去哪就去哪,好似那武王武尊的心神,讓自己可以感知千百里之外發生的事?”

    心意一到,周繼君眼中閃過精光,猛地張口吐氣,三道蛇人從那個白色的氣團中滾動出來,各執法寶立于周繼君頭頂,目露奇光打量著那三只小狻猊,而三只歡快奔騰的小獸也是陡然一驚,伏下身子戒備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蛇人,不住嘶吼著。

    “三位可收服這些狻猊,成其坐騎,為我之耳目,察于四方。”對著如今愈發神奇的蛇人周繼君淡淡說道。

    “善。”詭道蛇人陰陰一笑,目光落在那只青色的小狻猊身上,不住地摸著下巴。

    “善。”武道蛇人傲然說道,直直看向那只紅色的小狻猊,目光在它口中的火焰以及尾巴上的倒鉤間逡巡,滿意之極。

    “大善。”隱隱成為三道蛇人之首玄道蛇人目光從手中縮小了的功法秘典上游離開,落到那只凝滯在半空的紫色蛇人身上,淡淡地看了眼,微微頷首。

    眼見三道蛇人選好了各自收服的狻猊,周繼君微微思索,隨後嘴角泄出笑意,“妙極妙極。詭道蛇人善謀劃而不喜戰斗,那身形如電易趨避的小狻猊確實合適。武道蛇人暴戾好斗,紅色的狻猊口能噴火,尾鉤能傷人,如此一來更是如虎添翼。玄道蛇人淡漠高遠,總領我三道之道綱,身騎能騰飛的紫色狻猊,更顯我玄道的飄渺莫測。果然是大善。”

    周繼君微微笑道,心意動蕩開,將這些安排傳于狻猊,然而,從那三只小狻猊身上回應來的卻是無比強烈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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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蛇人降狻猊

    狻猊有古龍的血脈,神通廣大,天性高傲只敬服強者。這三只從鐵皮子里孵化出的小狻猊雖然年幼,尚未成長,也不願平白無故受人奴役。它們對周繼君親近是沾著百日心血溫養以及那三滴眉心之血的光,三道蛇人雖然出自周繼君身體,可氣息隱蔽飄渺,更兼之人不像人獸不像獸,古怪邪異,小狻猊對它們甚是厭惡,更別談成為坐騎了。

    盤腿而坐,輕輕敲擊著床板,周繼君目光在那三只弓起腰背的小狻猊身上徘徊著,心意相連,漸漸清楚了為何它們如此抗拒。

    “只服從強者嗎?這遠古時候存活下來的生靈果然只認同力量,心思粗暴卻簡單……南瞻部洲,小摩尼便來自北俱蘆洲,和南瞻部洲同屬那四大部洲,也不知那是一個怎樣的天地,在七州之外還有多大的世界,還有多少玄異莫測的存在呵?”

    喃喃低語著,聽著夜風拂過窗欞外寂寞沉眠的夏花,周繼君眸子中飄起向往,卻漸漸消淡下去,頭頂的三只蛇人眼中閃過壓抑良久的殺氣,直指小狻猊,三只狻猊皮毛被激得炸開豎立,眼中暴綻出怒不可遏的火氣。周繼君雙目閉合間或,心意與三道蛇人相通,愈發緊密渾然一體。隨著三道蛇人日復一日的強大,心智開明,周繼君心中漸漸升起一絲奇妙的感覺。

    心中閃過明悟,周繼君忽而一笑,看向那三道蛇人鄭重說道,“三位,爾等隨我道氣相生,一脈所系,我即是你,你即是我,往後無需多禮。”

    三道蛇人眼中也是閃過明悟,看向周繼君的目光中雖然沒了之前的唯諾,卻依舊淡淡一笑恭敬地說道,“爾為道主,吾等不敢僭越。”

    “豆與豆萁同根生,何必生分分你我?”

    玄道蛇人微微思索,喉頭滾動,良久朝周繼君長作揖,“道主此言甚善,然則道有深淺之別,吾等修為低劣,身如畜類,實不敢與道主同列。“

    “也罷,日後再言。”周繼君撓了撓頭,看向三只滿臉戒備的小狻猊道,“那三個小家伙有我百日心血,爾等降服,可用強卻不可施暴,更不可傷之。”

    “善!”三道蛇人齊聲拱手答道。

    似乎察覺到那三道蛇人的輕蔑,小狻猊們怒吼咆哮著,後腿猛蹬,各展神通齊齊撲向那三道蛇人。三道蛇人神色各異,對視一眼,迎向各自中意的小狻猊。

    詭道蛇人嘴中發出陰森森的笑聲,手中的棋盤旋轉起來,逼仄的臥房倒映在棋盤中,青色狻猊的身影也在棋盤中若隱若現。右手手指不住撥動著算籌,詭道蛇人望向凶狠逼迫而來的小狻猊陰陰一笑,就在小狻猊即將撲到他面門時,詭道蛇人憑空消失,再次出現時卻在狻猊身後。青色狻猊丑陋的臉龐上怒意更盛,察覺到詭道蛇人就在它身後,陡然扭身,青色的電光自他獨角中竄出,直直射向詭道蛇人。電光擊中空氣,閃過淡淡的漣漪,詭道蛇人身影再次消失,又出現在小狻猊身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小狻猊被已然將它算死的詭道蛇人耍得團團轉,氣喘吁吁,待它再要回身尋找那個詭異莫測的身影時卻發現身上一沉,卻是詭道蛇人已然落于它背上,白氣凝實的長尾緊緊將它纏繞,早已累得全身酸軟的青狻猊腿腳微顫,趴到在地上。

    “看來詭道蛇人在局部戰斗中還能料敵于先,處處佔據主動,若是再修煉下去,棋盤算籌掌控大局,這京城風雲詭譎也可立于上風呵。不過,卻不知何時還能大開殺戮取得血海屍山漲其修為。難,難。”周繼君眼中涌起血色殺意,目光轉到還在鏖戰的武道蛇人和紅色狻猊身上。

    這番交鋒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武道蛇人性情暴戾好戰,與那陰測測的詭道蛇人不同,它總喜歡光明正大地以武力戰勝對手,對于這點,身為道主的周繼君既欣賞又苦惱。他有一顆強者之心,實力愈發強大後,渴望酣暢淋灕的戰斗,堂堂正正地將對手擊敗。可周繼君性格中又夾雜著一絲修習詭道而產生的陰謀詭詐,若從全局來論,運籌帷幄,陰謀陽謀其施,能不施展武力傷己實力而以謀道定大局,則為上策。

    “不過也好。”周繼君輕笑一聲,轉眼看向一副淡然,面對紫色狻猊的逼迫不急不躁還在和顏悅色勸叨著的玄道蛇人,微微嘆道,“主帥良將謀臣,古來君王所求的看起來我都有了。玄道蛇人有名帥之風,武道蛇人有戰將之勇,詭道蛇人有謀主之心,夫復何求?”

    轉眼間,逼仄斗室內的戰局漸漸平定。

    武道蛇人以人品侯境的武道之力和《玄武神經》中周繼君修習的八般武技將紅色狻猊死死壓制,這小狻猊雖會吐火毒鉤,卻在分身訣和魅影訣下毫無作為,只能以它堅候的皮毛抵擋武道蛇人一次次攜著劇風的拳勁,不住退讓,嗷嗷直叫。

    而玄道蛇人最為輕松,它看似溫文爾雅實力最弱,可身為蛇人之首的它高深莫測,在久勸紫色狻猊未果後,輕嘆口氣,玄道蛇人口吐天音,攜著五道先天精氣的天音仿佛巨網一樣將飛騰在半空的紫色狻猊掀翻在地上,心神被傷,紫色狻猊眼中閃過恨意,卻再也無力騰飛。

    “戰局已定。”周繼君拍了拍手掌,目光從神情各異的三道蛇人飄過,落到癱倒在地上卻一臉不服的小狻猊們身上,輕笑道,“你們敬服強者,它們將你們擊敗,卻為何還是不服?”

    心意傳來,卻是三只小狻猊叫嚷著,說是戰敗它們的三個家伙雖然厲害,可是卻人不人蛇不蛇,它們才不願意成為怪物的坐騎,就算要當坐騎也要當主人你的。

    看了眼猙獰的面容中流露出一絲狡色的小狻猊們,周繼君眉頭挑起大手一揮道,“就這麼定了,你們既然奉我為主,又豈可不聽我的話。今日你做它們的坐騎,等它日你們修為神通高漲自可反將過來,讓它們成為你們的坐騎又有何不可?”

    微微躊躇,那三只小獸眼中露出雀躍之意,似乎被周繼君這番話說服了,今日暫且做它們的坐騎,等到日後修煉出大神通,再讓它們成為自己的坐騎,以報今日之仇。恨恨地看了眼三道蛇人,三只小狻猊不甘地趴下身體。

    三道蛇人也不矯情,朝周繼君拱手稱“善”,隨後躍上小狻猊的後背,俱是欣喜無比。

    “那你們先各自騎著它們出去,看看是不是能超出我周身十步之外,又能保持心意相通。”對蛇人們說著,周繼君眼中忽地閃過思索,眉頭漸漸鎖起,“可你們大半夜地如此出去,被人遇見肯定會引來驚亂,如此又該如何?”

    詭道蛇人陰陰一笑,朝周繼君拱了拱手。

    “道主勿憂,吾借這夜色以詭道棋盤遮掩身形,淡若虛影,修為一般者不會發現。隱匿聲息,躲于暗處,即便王侯境界者,也難以察覺。”

    眉頭舒展開,周繼君深深看了眼詭道蛇人,也不知它還有多少本事未完全顯露。

    “如此大善,你們先出這酒肆試一番。”

    聞言,三道蛇人各駕狻猊悄無聲息地奔走而出,轉眼間已出了酒肆,月光下,十數步之外,三道蛇人安然無恙,心意與周繼君依舊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斗室中的周繼君長舒口氣,揉了揉眉毛,臉上露出淡淡的欣喜,腦中驀然浮起那個傾國傾城的俏小身影,心念一到,周繼君也不猶豫,將心意傳給了三道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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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白衣庵生變

白衣少年在斗室中踱著腳步,心意如潮水流瀉向酒肆外長街上的三道蛇人,正想對它們說些什麼,忽聽詭道蛇人傳于心意道,“吾等請道主為坐騎賜名。”

    心意流轉開來,周繼君嘴角微微翹起。這詭道蛇人不愧執掌詭道,心思詭譎。它開口為三只小狻猊請名,一來向其賣好,稍收其心,二來坐騎名分既已定下,只要道主一日在,那這三只小狻猊便會被這名分所束縛,即便修為神通強大了,但天大地大名分最大,日後這是它們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如同枷鎖。

    思索片刻,周繼君心意傳去道,“青色狻猊,身形莫測,若飄零之羽,則叫青羽罷。紅色狻猊,口能吐火,驍勇善戰,便稱炎霸。紫色狻猊,有翼能飛,御風而起,賜名紫風……可好?”

    三道蛇人齊聲稱“善”,而初生的小狻猊們聞知自己有了名字,都是欣喜異常嗷嗷直叫,望向三道蛇人的目光也漸漸緩和。

    “道主還有何吩咐?”為首的玄道蛇人纏坐在紫色蛇人身上,輕撫著它背上的鱗甲,心意傳向周繼君。

    揉了揉眉毛,周繼君淡淡說道,“我如今身處京城之局,形勢不明朗,心中牽掛的也多,還請三位助我。武道蛇人且去白衣庵,為我保護娘和妹妹。詭道蛇人潛入皇宮,幫我探明皇宮虛實,切記謹慎行事,若被發現速速歸來。玄道蛇人你便駕著紫風于京城上空,助我找擁有天行令圖紋的建築。”

    說著,周繼君從懷中最貼近內衫的地方掏出了那塊圖紋古樸的方令,這天行令或許是他身上所藏的東西中最見不得光的,卻又是他為完全布下的謀局中重要的一環,然而這些日子來,三個月了,雲州鉅子一直未通過天行令與他聯系,周繼君心中亦覺得有些蹊蹺。

    玄道蛇人心意與周繼君相通,見著這方令,微微頷首。

    “你們去罷。”大手一揮,周繼君打了個哈欠,心思放下,倒在床上繼續補眠。

    …………

    深夜,白衣庵中,枯黃的燭火下,青絲若影流觴。

    絕美的佳人手握小落于宣紙上,點點黛墨揮散開,一個漸漸清晰的人影從沉暗的宣紙上浮現出來。白衣若雪,眉宇清明,目光若真若幻,嘴角微微翹起,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洛滌塵粉嫩雪白的縴手微滯,凝起眉毛望向周繼君眼角處,微微猶豫,那只讓無數男人魂牽夢縈的小口嘟了起來,“哥哥還真難畫,一會一個樣,變化多端,還真搞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呢。”

    托起粉腮,洛滌塵咬著下唇,躊躇良久還是在畫中人的眉梢處點下那道疤痕,墨跡點點,那暗痂愈發的深重,不知怎地,洛滌塵只覺得心中一疼,眼眶微微發紅。

    “這個壞人,白天居然打我屁股……哼,一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了,也不知道來看看我和娘…….會不會是我們都搞錯了,他不是……不會的,不會……”

    洛滌塵捧起那幅畫卷,細細看著,眼中的漸起的笑意將流痕掃盡,畫中的少年越看越像白日里忽而溫文爾雅忽而囂張跋扈的那個人。

    洛滌塵生養于白衣庵中,從小受庵中那些曾經身份都很是顯赫的女人們疼愛,加之她聰穎好學,不僅學得女人的勾心斗角,便連琴棋書畫曲舞也是樣樣精通,否則單憑傾國美色,也難打動左游生這眼高于頂一等一的公子。

    就在洛滌塵愛不釋手地看著畫卷時,她卻沒注意數道人影從窗前飄過。

    寧靜的夜色總是這般昏沉,在一天中最陰暗的時分,許多人會扒下白日里光鮮的外表,露出丑陋的嘴臉。

    紙窗被悄無聲息地插破,一只細長的圓竹伸了進來,詭異的白氣從圓竹中涌出,那個站在燭火前的美妙身姿忽地一顫,隨後如雪花般飄零墜落。

    ……

    沉睡中的周繼君身體一震,猛地坐起身來,借著武道蛇人的眼楮,他看到五六個黑衣人正將洛滌塵小心翼翼地抬出白衣庵,送進一個馬車中。

    眼中爆炸出猛烈的殺意,肆無忌憚地轟擊在斗室中,周繼君怒吼道,“賊子爾敢,武道蛇人速將他們一一……”

    話音未盡,周繼君眸中流轉過一絲陰翳,頓了頓,接著道,“你且先行跟隨護佑,看看主謀是誰。但若這一路上有人欲行不軌,殺無赦!”

    起身,披好衣衫,周繼君拉開屋門,須臾間出了酒肆,來到巷口。腦中映出馬車行駛的方向,周繼君剛準備動身,忽然,陡然間,他感應到身後射來一道火熱的目光。

    “君公子,這麼巧,還沒睡嘛。”聲音淡漠卻夾雜著舍我其誰的霸氣。

    身形凝滯,周繼君沉著臉慢慢回過頭。

    月光下的曲巷中,穿著白衣的青年負手而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繼君。

    正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洛家,洛繼傷。

    為何他會這麼巧出現?莫非他是挾持滌塵的主謀?應當不會罷,他有什麼理由要對滌塵動手……腦中轉過無數念頭,周繼君目光冷然。

    “都說大隱隱于市,君公子這等人物居然委身于小酒肆,果真如此。君公子非同尋常人物呵,深夜還不顧宵禁出來閑逛,真有閑情逸致。”

    “洛公子不是也沒睡,大半夜的出來散步,好興致。”周繼君冷冷說道,他此時只想立馬趕到妹妹身旁,不想再與這詭怪出現的洛繼傷糾纏下去,“我還有事,改日再續吧。”

    洛繼傷瞳孔微縮,身形忽地閃在周繼君身前,伸手將周繼君攔下。

    “君公子,你可知道我找你有何事?”

    “不知,也不想知道。”看著將自己堵在巷口的洛繼傷,周繼君心急如焚,眼中驀地閃過紅光,體內三大道種猛地旋轉起來,三道氣力蜂擁而出,強大的殺意戰氣從他身上騰起涌向洛繼傷。

    “你讓開。”周繼君低聲吼道,臉色愈來愈差。

    洛繼傷依舊一副如不波古井般的表情,可身上卻涌出濃烈的氣勢,堪堪將周繼君的殺意擋住。

    “君公子果然好斗,不過,這才對,合我的味口。”

    兩人在這巷口對峙著,殺氣戰意攪動風雲,路邊樹枝上的夜蟬都似乎被這勢若濃雲的殺氣驚嚇,不敢發出聲響。

    幾乎是同時,兩人身上的氣勢忽地降下。

    “不過,君公子,我今夜只是來看看,卻不想和你戰。”

    “我也是。”

    “只不過,我們之間遲早會有一戰。套用那十七郎的話說,臣服,或者死。”

    “哦?”周繼君眼中怒意尚未完全消退,嘴角卻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自己一心想將洛繼傷毀去,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自己的殺意也這麼重,自己似乎只在小時候遠遠見過幾眼這個洛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才,而他卻只是在人群中淡淡地看過自己一眼,一瞬即逝,按理說,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麼也不會認出自己。

    望向微微哂笑的周繼君,洛繼傷也是一笑,“君公子莫要不信,我似乎找不到不殺你的理由。”

    “怎麼說?”周繼君好奇地問道。

    “那麼多理由,其實只要一個就夠了。”目光在周繼君身上流轉著,洛繼傷頓了頓接著說道,“我五年前離開京城,流轉天下,戰遍七州武道高手,卻只殺了五個人,因為他們身上都有我勢在必得的東西。你是第六個,因為你有護天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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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紅顏薄命

    “這一年多來我四處尋找護天鏡,直到有人告訴我它會在京城出現……也虧得老天作美,遇到君公子,這才找到了它。”說著說著,洛繼傷臉上波蕩出一絲激動的紅暈,卻轉瞬即逝,恢復了往日的淡漠,“我一見君公子,便知道你不是那種可以降服的人,和我之前遭遇的那五個傳承者一樣,天才橫溢,心志堅定,所以我們之間只可能是一場死斗。”

    “真是有意思。”周繼君嘴角彎起,看了眼洛繼傷,心中閃過數個心思,“堂堂洛家年輕一代第一人,居然受了天行者的傳承,洛家為大煜扛鼎之臣,竟出了個大反賊,也不知皇家千氏知道心里會作何感覺。”

    “可惜那一日你卻看不到了。”洛繼傷淡淡地說道,“你比那五位傳承者都要強,可惜,天行者的七個傳承者注定只有一個能活下來,繼承那大鉅子之位。因此,你們注定成為我問鼎道路上的配角,如此而已。”

    原來平天在這七州留下了七名傳承者,卻是讓他們自相殘殺,收集齊那七樣傳承物品方可繼承大鉅子之位,統領七州天行者。我的出現是在他預料之中,還是只是個意外?

    細細打量著說完不知在想什麼的洛繼承傷,周繼君心思動蕩開來。

    那雲州鉅子見我擁有了護天鏡,便以為我是洛繼傷。可是,洛繼傷只擁有了六樣傳承物品,並沒有護天鏡,這揚州的天行者們應當知道,可雲州的鉅子為何不知?莫非各州之間的天行者之間也存在矛盾?也是,凡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派系紛爭,這天行者雖然為天下人行天下事,可也不會是鐵板一塊,否則早就顛覆了這大煜皇朝。那這些天行者們為何又認定洛繼傷是大鉅子的唯一傳人…….應當是因為洛繼傷奪了七樣傳承品種的六樣,我若是滅殺了洛繼傷,聚齊這七樣傳承品,是不是便可成就大鉅子?天行者們到底知不知道除了洛繼傷外,哪七個人是平天定下的大鉅子傳人

    想著想著,周繼君微微頭疼,天行者之事對他來說是個偌大的謎團,無數疑惑糾纏在一起,毫無端倪可見。

    目光移到周繼君身上,洛繼傷目光漸漸凝實,張口道,“我來這京城是以武者的身份,不是權勢滔天的洛家公子也不是不擇手段的天行者,因此,我在京城中只會堂堂正正地殺死你,然後取得最後的傳承物品,護天鏡。這些日子雖不能行凶殺人,可五日後的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卻不忌諱人命,我們那便在那里做生死一斗吧。”

    微微一笑,周繼君望向洛繼傷淡淡問道,“你就這麼有把握在強者如雲的武道大會上走到與我踫面的時候嗎?”

    洛繼傷眼中流露一絲詫異,隨後釋然。

    “看來君公子還不甚清楚第一武道大會,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上,是可以向女皇請求向自己的仇敵決斗的。”

    說完,洛繼傷深深看了周繼君一樣,轉身離去,片刻,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這樣,那也好。待到天下第一武道大會上,將你堂堂正正滅殺,我真的想看看洛家死了最為得意武道天才,他們會是什麼樣一副表情。”

    月光如水銀劃過巷口的空地,白衣少年眼中忽明忽暗,似在沉思。陡然間,他的身子猛地一震,望向京城西北方向,眼中露出猙獰的殺意,眼梢上的那道疤痕蜷曲成毒蛇一般,恐怖駭人。

    ……

    洛滌塵微微睜開眼楮,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雜草叢生的荒涼院落中,全身上下又酸又麻,眼皮像灌了鉛鐵一般沉重,倦意襲來,洛滌塵剛想接著睡過去,就聽身後傳來說笑聲,心頭咯 一下,洛滌塵心中升起一片涼意,將疲倦驅散。

    咬著牙,用胳膊撐起身體,洛滌塵踉蹌著站起身來,轉身看去,卻見幾個黑衣蒙面人正

    眼見洛滌塵轉醒過來,說笑聲戛然而止,幾名黑衣人眼中閃過驚意,卻轉瞬即逝。

    “哈哈哈,洛美人終于醒了,再不醒,我也會忍不住要將洛美人喚醒了。”一名黑衣人直直地盯著洛滌塵,眼中滿是淫*欲。

    “你就會焚琴煮鶴,洛美人名滿京城,色絕天下,她的睡容可是難得一見,過了今日,恐怕再也看不到了。”另一名黑衣人吞下一口酒說道,他雖然說得酸味十足,可望向洛滌塵時候喉嚨哽動,吞咽著口水,比那名黑衣人更為不堪。

    “不過,現在既然醒了,我們也可以開動了……哈哈哈。”

    荒蕪的院落中,黑衣人淫*笑紛紛,看向洛滌塵的目光好似恨不得立馬將她吞下去。令他們意外的,那小美人卻面色沉凝,靜靜地看著他們,不知在想什麼。

    “咦,洛美人似乎被我們嚇傻了,這下可不好玩了。”

    洛滌塵目光落到張口說話的那個人身上,淡淡地說道,“我沒嚇傻,我只是在想你們是誰。”

    干笑兩聲,那名黑衣蒙面男子開口道,“我們初來京城,你洛美人又怎麼會知道?”

    “初來京城?初來京城的那些年輕武者們買酒要麼只買最烈的焰墨酒,要麼就喝最貴的女兒紅。”目光落到涼亭中的酒杯上,洛滌塵眼中閃過輕蔑,“只有京城里的紈褲子弟們,才會專門用玉漣杯去喝紅顏坊私釀的玉女醇。”

    聞言,黑衣人們眼中閃過不知所措的驚慌,互相對視著,卻沒有人再開口。

    厭惡地看著那些黑衣男子,洛滌塵冷笑一聲接著說道,“真正的大世家的子弟不會行這種苟且之事,除了放不下面子外,他們也不願意輕易得罪洛家,打破平衡。因此你們頂多只是尋常的官宦子弟。”

    蒙面黑衣人們眼中的微微現出懼意,看著洛滌塵,面色復雜,待看到她再次開口,皆是面色一緊。

    “而尋常的官宦子弟又怎麼敢泛著得罪洛家和冒犯左游生的風險來將我劫持到這里,你們身後定然有其他的人,他的身份或許不懼怕洛家,因此,也就只剩下那寥寥數個世家了,你們家族是那個世家的爪牙吧,待我想想……”

    “不用想了。”未等洛滌塵接著說下去,從遠處走來一個人影,月光下,一襲紅衫。

    洛滌塵先是一愣,隨即難以置信地看著向她走來的那個人,之前侃侃而談的淡然當然無存,小臉漸漸發白。

    “寧兒,你…….”

    “我怎麼了?還有,別再喊我寧兒,寧兒豈是你配叫的,每次聽著就覺得惡心。”那個紅衫少女向她走來,正是白日里與她一起的方家大小姐。

    “你說什麼?”洛滌塵呆呆地看著走到她面前的方寧,不敢相信之前的話是從她嘴中說出的。

    看著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的洛滌塵,方寧臉上浮起快意,忽地伸出手一巴掌抽在洛滌塵臉上。

    “啪!”地一聲傳出,聽得身後那些黑衣人心中一驚,看著遙遙欲墜,臉上飛起一片紅印卻努力咬著嘴唇不讓眼中淚珠滴落的洛滌塵,她那絕美的容顏在此刻平添一絲惹人憐惜的嬌柔,那些黑衣人眼中不由得閃過欲火,喘著粗氣。

    “我說,我每次看到你這個賤人就覺得心煩,可那劉胖子喜歡你,我又不想掃他興致。你每日像個婊子一樣纏著我們,想混進我們世間子弟中嗎?呵呵,你這個白衣庵出生的賤人,別整天把洛家掛在嘴里,你以為洛家真的在乎你們母子嗎?還不是為了那手指甲還不到的面子?賤人,這下劉胖子完了,我看你還去勾引誰去。”

    腦中轟地一聲,洛滌塵眼中模糊開來,那個平日里對自己很是親密的女子漸漸變得面目可憎起來。洛滌塵混跡京城權貴子弟中,想要為她和娘贏得幾分尊重和地位,卻頻頻受到那些世家小姐的白眼,惟獨方家大小姐方寧對她好,甚至常常推心置腹談些女兒間的私房話,漸漸的洛滌塵自以為她有了一個朋友,或許是唯一的朋友,可是今晚……

    “那,那你為什麼,到今天才…”傷心委屈的淚水還是從少女眼中流淌下來,月光下,梨花帶雨,無助而可憐。
mk2257 發表於 2011-6-3 23:17
第八十一章 君公子到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婊子一心想勾引游生。你當初明明和我說過對他不動心,可是今天在白衣庵,他處處維護你,都沒正眼看過我。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和他眉目傳情,一副郎情妾意地樣子,你真是個賤人。”

    說著說著,方寧秀美的臉龐上怒意更盛,伸出手臂推向洛滌塵。

    恍惚間被重重地推了把,一臉茫然的洛滌塵終于支撐不住如琉璃般碎裂開的身心,摔倒在地上。

    “小賤人,不愧是白衣庵里出來的,年紀輕輕就到處勾引男人。”方寧望向跌倒在地上的洛滌塵冷冷說道,秀美的姿容被她一臉的陰森籠罩,月光下,無比猙獰,“是想把你的身子交給左游生嗎?想的美,他是我的。”

    “我沒有,我真的……”咬著唇,洛滌塵擦拭著頰邊的香淚輕聲說道。

    “還想狡辯?”方寧咬著嘴唇狠狠地剜了眼洛滌塵,隨即轉頭向身後早已按耐不住的那些黑衣人喊道,“你們不是一直想玩弄這個女人,所謂的京城絕代美人嘛,今晚就讓你們玩個夠。”

    看到那些黑衣人雖然躍躍欲試,眼中滿是淫欲,卻又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躊躇著不敢上前,方寧重重哼了一聲,紅衫迎著冷風忽忽飄著。

    “一群沒用的軟骨頭,之前個個信誓旦旦地說要把她玩死,現在怎麼一個個都蔫了?怕她知道你們的身份,引來洛家報復?”冷笑一聲,方寧不屑地搖了搖頭,“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我早就找好了替死鬼,一幫初來京城的少年武者,待到你們將洛滌塵輪流玩遍,再把這一切推脫在他們身上,之後……毀屍滅跡。”

    最後四個字從方寧牙縫里擠出,尖利陰冷。女人因妒生恨起來,總會瘋狂無比,便如此時的方寧,她姣好的面容已被心中得妒恨扭曲得變形。

    早已按耐不住的黑衣人們終于放下了最後一點擔心,扒開面罩和黑衣,淫靡的目光和表情從他們臉上暴露出來。

    看著迫不及待圍上自己的那八個熟悉的京城公子哥,洛滌塵眼中流露出懼怕和悔恨,這些人是攀附方寧的公子哥,平日里對自己也甚好,沒想到…….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尖利嘶啞的聲影響起,卻是洛滌塵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猛地喊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甚至沒聽清方寧適才說的話以及那最後四個字——毀屍滅跡。

    “哥哥……你在哪……”

    不住向後挪動的洛滌塵掙扎著躲避那些越來越近的丑陋嘴臉,心中忽地閃過白日里那個肆意殺戮的少年,可她的眸子卻漸漸暗淡下來。哥哥雖然實力高強,可又不是神仙,他怎麼會知道我現在正面對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清白即將不保……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條火紅的影子飛快地劃過遠處的雜草堆,狂暴的殺意正在從它身上暴綻開。

    “呦,我還當你不會怕呢。怎麼,還指望有人能救得了你?哥哥……呵呵呵,你哪來的哥哥?”聽得洛滌塵恍然若囈語的啜泣,方寧臉上閃過快意,不依不饒地尖聲說道。

    “方小姐,你卻不知道,她是有個哥哥,不過……哈哈哈,當年可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世家中唯一的廢物,身來不能修習武道,豬狗不如。”離洛滌塵最近的一個公子哥看著在地上不住扭動身軀的洛滌塵,凹凸有致的身段在緊束的衣衫中誘惑無比,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說道。

    身體一顫,洛滌塵陡然抬起頭,眼中閃過絕望,卻漸漸平靜下來。

    “你們都會死的,我哥哥會殺了你們。”

    聽得洛滌塵這番話,那群對眼前的小美人兒已是觸手可及的公子哥們微微一愣,忽地停住腳步,面容古怪,隨後仰頭大笑起來。

    “聽到沒?她說那個廢物會回來殺了我們。我們的洛美人已經是神志不清了,來,美人兒,哥哥來讓你清醒下吧。”說著,為首的公子哥涎著口水,伸手就向洛滌塵不住起伏的胸部摸去。

    洛滌塵伸手向前擋去,可她的力氣哪有修習武道的男子大,眼見那只惡心的手離自己的胸口只有半尺,洛滌塵一臉絕望,眼淚嘩啦啦地流淌下來。

    “吼!”

    就在這時,暴怒的吼聲如雷霆般從眾人身後傳來,將眾人嚇了一跳。

    一只細小透明的手掌突兀地閃現在洛滌塵眼前,猛地抓住為首的公子那只欲行不軌的手,用力一折。

    “啊!”

    慘叫聲響起,那名公子捂住被扭折得畸形彎曲的手腕,跪倒在地上,哀嚎著。

    短短眨眼剎那,驚變突現,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昂首懸于洛滌塵頭頂的那只通體透明的乳白色蛇人以及立于洛滌塵身前周身火紅的小獅子,夜色中里泛起一絲詭異古怪,所有人包括方寧都忽然啞聲了,只聽到悲慘的哀嚎聲回蕩在荒院中。

    “爾等冒犯小姐,罪不容赦。”一臉威嚴的武道蛇人望著滿院驚慌的公子怒氣沖沖地吼道,隨後轉身落到地上,向洛滌塵抱拳道,“某護駕來遲,請小姐責罰。”

    一臉慘白的洛滌塵瞪大眼楮看著面前從未聽聞過的怪物,似乎還未從剛才的驚變中緩過神來,張大嘴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不遠處的方寧看到武道蛇人卻臉色突變,她家世顯赫,白日里那君公子和十七郎的驚天一戰除了三大公子和月羅剎沙摩尼外,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便連後來的城衛軍也沒見過三道蛇人,可她卻是聽父輩談到,這古怪詭異的蛇人是由那個神秘莫測的君公子口吐白氣化成的。

    腦中閃過數個心思,臉色時明時暗,方寧一咬牙張口喊道,“京城之下居然出現這等怪物,你們這些武師境界的公子還不斬妖除魔!哼,洛滌塵,莫非這個怪物就是你苦苦盼來的哥哥?哈哈哈,果然是孽種,我看你……”

    話未說完,方寧臉色陡然變得慘白無比,愣愣地看著出現在洛滌塵身後十步外的那個修長的身影。

    “武道,掌嘴。”

    “啪!”月光下,通體透明的武道蛇人暴跳而起,一巴掌狠狠扇在方寧臉上。所有的公子哥都不可思議地看著跌倒在地上的方家大小姐,以及她臉上那道火紅的巴掌。方家是大煜有數的大世家,堪為國柱鼎棟,居然被人扇了巴掌,這番恥辱可比殺了她還要痛苦。

    卻只有洛滌塵心頭一跳,猛地回過頭,目光落在那個雪白的身影上,咬著唇,可淚水卻忍不住再次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他是君公子!”一個白日里在白衣庵前見識過周繼君名動京師的風采的公子忽然扯開嗓子喊了起來,眼中滿是驚惶和恐懼。

    聞言,除了在地上嚎叫翻滾的那人外,其余六名公子都面色大變,向後退了幾步。他們雖沒見識過白日里白衣庵前的戰事,可一個個消息靈通,將戶部尚書公子劉少伯打得癱瘓,讓四大公子之一明宗變成痴呆,又大破火馬陣,手段詭異凶殘,便連剩下京城頂尖的那三大公子都將他引為同級高手,此時的君公子已是京城里如雷貫耳的人物。

    “武道,繼續!”

    周繼君冷冷說道,眼中泛起的怒火被他死死壓抑著,空氣被殺氣凝成熔漿,似乎轉瞬間便會爆發。

    聞言,披頭散發跌坐在地上的方寧猛地抬起頭,一臉瘋狂地看向周繼君,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敢打我?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這個初來乍到的小人物,竟敢打我?就為了這個賤人?”

    冷冷望向方寧,眼中泛起的殺意死氣讓那個已然如潑婦一樣的少女心中一哆嗦。

    “啪!”

    又一個巴掌扇在方寧臉上,響亮無比,看得周圍的公子哥們心中寒意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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