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數字風暴 作者：格子裡的夜晚（已完成）

第一百五十五章利國利己

林聞方沒想到封長青將自己叫到他的辦公室，說的居然是這麼一檔子事情。封長青直接了地問：“喂，你那個魔眼沒有和軍方和其他什麼部門的技術授權問題吧？”

林聞方無辜地說：“是不是有誰找你告狀了？要是有涉及到軍方什麼技術的東西，你覺得我敢拿出來賣嗎？這完完全全是我自己在視頻方面的研究。”

封長青點了點頭：“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想也是，你做事情心裡有譜，現在我們的職位都比較敏感，雖然沒有人告狀，我多少也得問問清楚的。”

“怎麼了？”林聞方笑著問道：“魔眼還能入你的法眼嗎？”

封長青眼神一亮，說：“我要是搞個政府采購，給我個折扣價？”

林聞方奇怪地說：“為什麼？這個是適用於樓宇的局域監控系統吧，大範圍部署的軟件我還沒做出來呢，不是不想賣，而是這牽涉到聯邦的個人信息保密問題吧？”

“你對條文了解得倒是很清楚嗎。”封長青讚賞地說：“看來你對這個監控系統還是很上心的。魔眼這東西很好用，你大概還不知道，魔眼開始在漢京的各個大樓列裝之後到現在還沒幾天，但已經通過魔眼的辨別，前後抓住了三四個通緝犯了。靠著人力去篩選行為可疑的人，能有這樣一半的效率就不錯了。電子辨識加上人工輔助，看起來是一個提高城市治安安全度的好辦法。”

封長青不會無的放矢地找林聞方談這個問題，他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找了一些專家了解過魔眼採用的技術之後，他問了幾個關鍵問題：第一，魔眼的作用原理是怎樣的？辨識度到底有多高？第二，能不能進行定向輸入信息的跟蹤辨識，比如輸入通緝犯和間諜的形象數據，讓那些罪犯只要出現在安裝了監控的公共場合就有可能被盯上。第三，這個系統的道德和政治風險到底有多高。

前面兩點，專家們都給了很正面的回答。林聞方編寫的程序，無論功能、實用性、系統資源的使用效率、安全性等方面都已經很好了，尤其是在安全性上，幾乎無可挑剔。魔眼自帶的防火墻，某些功能比別人專門開發的網絡防火墻還好用一些。林聞方自己就很關注這個系統的安全問題。至於補充信息的錄入問題，專家們更是沒懷疑過，對林聞方來說，這不過是非常簡單呢的調整而已。

政治風險嘛，經過專家的分析，封長青反而放下了心來。魔眼本身並不控制安全監控體系，而是在後台處理視頻信號而已。程序本身不主動去辨識任何人的身份，僅僅通過行為學辨識引擎和物品辨識數據庫來進行判斷而已，不針對任何特定的人。雖然可能還是會引起別人對於個人**等等的質疑，但這些質疑本身是可以解釋清楚的，至少從政治風險上來說，沒什麼問題。

能夠大範圍、監控大量人流，並且從中分析出問題來，比人力肉眼監控靠譜很多……有這些特點，加上風險也可以接受，封長青覺得這就足夠了。戰爭開始後，為了配合軍方的有限動員，警方的人手減少了不少。漢京處於嚴密的準軍事監管下，情況倒還好，但一些城市還是出現了治安狀況惡化的傾向。由於各種資源都要首先滿足軍方需要，追查各路通緝犯的事情也緩了下來，一些原本快要綴上的通緝犯，現在有的已經脫出了警方的監控。前一陣連續的大範圍斷電，造成了大量恐慌性的是讓那些犯罪分子如魚得水。

看到了魔眼問世，封長青覺得自己找到了解決方案。公安部門的裝備不差，各地的警力反應速度都很快。發現，然後出擊逮捕，這是行得通的。魔眼如果能夠加強對公共空間，尤其是多人之間的互動關係的判別，能夠辨認得出偷竊、鬥毆  等等動作的話，可能會更適合封長青的需要。而且，既然這是林聞方開發出來的，以封長青對林聞方的了解，自己需要的功能，林聞方絕對開發得出來。

林聞方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魔眼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自己最清楚了，在他看來，魔眼不過是火羽功能的延伸而已。將其中的視頻模塊一部分功能拿出來，做有商業目的的開發，來為自己的那些小計劃提供充足資金。當然，他也順手在魔眼程序裡加入了後門，方便火羽進入其中，開啟監控功能。

“你的要求我都做得到。不過，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都是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人，難道不應該避嫌麼？這種範圍的部署，會受到很多人的質詢的。”

封長青搖了搖頭說：“顧不得了。”

林聞方對此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封長青要給他送錢，這有什麼不好呢？而且，一旦他牽頭部屬魔眼系統，那有著很濃厚的官方指導性色彩，以後魔眼在各地的推廣都會變得非常簡單。封長青就算發文勒令所有某某標準以上的智能化樓宇一定要安裝“魔眼”都不是什麼難事，對他來說，不過是找幾個人簽字蓋章罷了。

封長青需要的調整，林聞方不到一天就拿出了解決方案。首先是所有現在已經賣出的魔眼系統裡，都派人上門去安裝公安部專用接口軟件，通過一台中轉服務器，將通緝犯和需要特意搜尋的人的信息錄入，每天魔眼會自動更新信息。這個解決方案秉承了林聞方出手做的軟件一貫的特點：省錢，簡練。

部長閣下也不含糊，很快就搞定了上上下下簽字蓋章事宜，拿到了充足的撥款，發了一個價值22億聯邦幣的軟件安裝和後續服務打包的單子給天耀信息。能夠那麼快落實，趙臻鐸在裡面也起到了一點作用。他在一次會議上專程提到了魔眼的事情，問了封長青這個軟件的情況。而後，不用再說任何別的了，他那讚賞的頷首示意已經讓所有人都明白了總統閣下的態度了。

如果說之前發售魔眼軟件讓天耀信息進入到了大家的視線，那這張大單子則將天耀信息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視頻信號分析處理上，天耀信息得到了國家有關部門的認可。

雖然，由於林聞方和封長青都是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成員，也有人質疑內部交易的問題。但處理這種問題，林聞方和封長青很一致地對外宣稱，覺得有問題隨便來查好了。

一眾專家學者進入到天耀信息了解軟件的情況，訪問了許多客戶去了解使用感受，發現大家的評價都很高。專家學者們反而還給天耀帶來了幾張各大學的軟件訂單，數額也極為可觀。相比於公安系統要求監控犯罪行為，大學的訂單讓天耀信息的研發部門?到極限。大學居然要求監控學風校風，現在的大學已經完全學生們的戀愛之類的事情，摟抱親吻實屬平常，可要是要在野地裡怎麼怎麼的，那就太超過了吧？好在大學方面最後也沒堅持這個要求，不然，天耀信息研發部的人就要頭痛了，原來的行為學數據庫都是針對公共場合的，要適應大學的要求，那就要加入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數據庫了……裡面的有些行為，難度極高……

整整一個半月的時間，天耀信息靠著魔眼，前前後後拿到了54億聯邦幣的訂單。並且，還有不斷上升的趨勢，當魔眼的影響力不僅僅侷限於漢京一地，而是朝著全國全世界範圍蔓延，拿到訂單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相對於一棟大樓的安全，魔眼的價格堪稱低廉。而且，魔眼沒有競爭者，全世界範圍裡都沒有一款軟件，能夠做到魔眼能做的事情。

在天耀信息的業務蓬勃發展的時候，岳羽音的才能也充分展現了出來。她飛快地組織了客戶服務部門和營銷部門，重新包裝了公司，換了辦公地點，加強了員工培訓，整個天耀信息越來越有一家大型領先型IT企業的風範了。但所有這些加起來也沒花掉多少錢，不過是兩三億而已。在各類款項紛紛到賬之後，她直接將其中的30億劃撥到了林聞方的個人帳號上。

林聞方用這筆錢，租下了距離他們居住的地方不遠的一片廠房，然後購買了各種先進的機械加工和精密電子的檢查和製作設備，還購買了足夠數量的服務器，終於組建起了自己的研究機構。看著廠房裡堆放著的服務器集群第一次閃爍起溫和的藍光，林聞方心裡一片輕鬆。火羽會多一個棲身之地，會多一些可以用的資源，而他，也會有更充足的理由，以這個私人實驗室為基礎，開始更廣泛和更先鋒的研究。

他還是挺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之前趙臻鐸在天耀信息的事情上發了話，讓天耀能為他提供如此多的資金，那現在，他就要對他先有所回報。這回報當然不是金錢上的，趙臻鐸不缺錢。但趙臻鐸卻有他最關心的事情，他最需要林聞方去做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林聞方出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橫插一腳

馳星電信的總裁畢宏江街道月海聯邦信息安全委員會的邀請，進行一次非正式的會談的時候，感覺有點奇怪。馳星電信是國內最大的電信運營商之一，地位超然，和聯邦政府方面的合作極為緊密。畢宏江聯絡的主要是信息產業部的部級官員，平時溝通的多數也是產業布局之類的事情，牽涉到很多宏觀的決策。不過，馳星電信也很清楚聯邦對自己是很警惕的，軍方之所以斥巨資搞了一套獨立的通信網，也正是對聯邦包括馳星電信在內的幾家運營商的安全程度都不甚滿意。但是，信息安全委員會這個新成立的部門的邀請，畢宏江還是不能忽視，這個部門到底有多受器重，畢宏江還是心裡有底的。總統先生親自為信息安全委員會張目，包括安全局、警衛局、公安部在內的實權部門也都很配合，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畢宏江帶著秘書，一個助理，一個律師和負責技術研發的副總陳德一起來到信息安全委員會所在的大樓。這也是很標準的可以聊天也可以談事情的配備。畢宏江之前還專門找了幾個相熟的政府官員了解情況，卻全然不知信息安全委員會到底準備找馳星電信談什麼。這不能不讓他有些擔心。政府相關部門找企業談什麼事情，基本不會是什麼好事。

相比於憂心忡忡的畢宏江，副總陳德輕鬆得多。幾人一起在電梯裡的時候，陳德笑著問道：“怎麼了，畢總？和信息安全委員會談事情很緊張嗎？”

“天曉得呢。”畢宏江搖了搖頭，說：“這是個新部門，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不覺得會是什麼好事。”

“看吧。估計只是打打秋風。這種政府部門，手裡權力有限吧，也沒說這是什麼決策部門，不就是個咨詢機構嗎？”陳德問道。

“你不知道，他們的確是個執行機構，但是，總統閣下、副總統閣下和他們的關係都好像很不錯。基本上，他們這邊形成了什麼決議，相關部門一定會批下來。你看，這次信息產業部完全沒辦法給我任何說法，就是被他們繞過去了。所以，我才會有不好的預感。”畢宏江說。

陳德皺了皺眉頭，說：“你只是怕麻煩罷了。總有解決辦法的。”

畢宏江克制地笑了笑，說：“那是，有很多方法呢。但是，麻煩啊。我就是怕麻煩。”

委員會方面的接待規格很高，今天在這裡辦公的林聞方、洛風眠都來到門口迎接他們。看著簇新的辦公空間，看著那些從各個部門抽調來的精幹的員工，陳德有些羡慕。這些員工的素質，可要比馳星電信下面的大部分辦公室都強太多了。雖然沒有人身著軍裝，但不少人一看就知道是軍隊出來的，那種筆挺的身板，有力的動作和嚴肅的面容，可不是一般的辦公室白領能有的。

“對不起諸位，本來應該是我們上門造訪的。和幾位業內前輩們好好聊聊，很有助於我們提升服務質量啊。不過，委員會就那麼幾號人，最近電網的項目還在進行，實在是脫不開身。但是，一些基礎的洽談又必須要開始，所有……這次真是唐突了啊。”洛風眠風度翩翩地說。

畢宏江微微頷首，很有派頭地說：“沒事沒事。戰時嗎，我知道你們這裡多數都是軍警和公安、國安方面的人，效率優先，我們應該配合的。”

“請吧，我們也不玩什麼參觀辦公室的把戲了，我們到會議室坐坐吧。”洛風眠笑了笑，禮貌地邀請道。

會議室裡的準備也很充分，茶水飲料和點心什麼都不缺，相關的會談資料，已經擺到了每個人的面前。

畢宏江有些不快地說：“這是什麼資料？如果有會談的業務內容，你們難道不應該事先通知我們嗎？這是突然襲擊。”適當表現強硬態度，是他來這裡以前就定下的方針，委員會這邊的準備，也的確給了他發飆的機會。

一直跟在洛風眠身邊的林聞方清了清嗓子是，說：“畢總，這不是突然襲擊。這些資料的機密度比較高，不外帶不外傳，不可能事先給你們。你們是聯邦第一大電信運營商，和政府部門歷來都有很多溝通，應該明白我們的保密制度是怎麼樣的吧。”

畢宏江看了一眼林聞方，哼了一聲，這才落座。他這次帶來的人員也都紛紛坐下。不過，除了陳德，其他人沒有將資料拿起來看。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站著一個委員會的工作人員。雖然工作人員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但當一個助理準備伸手拿資料的時候，卻被制止了。工作人員很簡單地解釋道：“對不起，您的保密層級不夠。”

這種**的態度讓畢宏江心頭火起，但他翻了幾頁資料，就再也發不出火來了。這是一份有關現在馳星電信所使用的MCE網絡的各種安全隱患的評估報告。更厚的一部分則是對現在馳星電信正在試運行的UNCE網絡的安全評估報告。這裡面列出來的各種安全隱患，以及分析出來的可能造成的後果非常嚴重。

畢宏江看向陳德，陳德這時候腦袋還埋在資料裡沒拔出來呢。同樣這些內容，在他這個分管技術的副總眼裡，有著完全不同的重量。裡面有一部分內容，馳星電信自己都在逐步著手解決。MCE網絡一開始的安全性能是很不錯的，但這些年隨著逐步擴容，用戶對網絡的穩定要求逐步提升，服務器端、基站端都在不斷應用新的技術新的芯片不斷提升功能，一些以前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紛紛涌現。

由於馳星電信現在開始主推UNCE網絡E網絡的安全問題和穩定問題雖然還被關注，但公司方面也沒有太多的技術力量去發現和解決這些問題。沒想到，這份如此周全的文件，將他們的許許多多的安全隱患都列了出來。

“這東西……”陳德有些急切地問：“你們是怎麼搞出來的？”

林聞方淡然地解釋道：“電網出現安全隱患之後，我們這個委員會建立起來就是為了預防和應對公共系統的安全隱患。我們開始對各種全國性的網絡、設施進行分析，當然首先要從你們開始。因為，很多網絡實際上是建立在你們提供的通信平台之上的。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們發現的問題，要比想象中更多那麼一些。這些內容，你們不希望別人看到，我們同樣不希望。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比較緊急，所以才非常冒昧地讓你們來談談能不能攜手解決這些安全隱患。”

畢宏江問道：“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問題？”

陳德聳了聳肩，無奈地說：“一部分已經驗證存在，但大部分……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很多都需要進行實際的並網測試才行。”

畢宏江嘆了口氣，問道：“那你們準備怎麼解決？這些問題，當然是要處理的。牽涉到很多個人信息的問題，這個不處理，恐怕還真不行。”

林聞方看了看洛風眠，說：“MCE網絡你們應該會在2到3年內全面淘汰的吧，那全面更新設備之類的，自然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成本太高了。原來MCE網絡下的問題，通過手機的客戶端和基站兩個方面來解決，我們可以匯總一同參與技術開發和研討，但我們也要負責驗收和認證。另外，就是UNCE網的問題了。這個你們還在試運行的網，問題多多啊。我覺得，是不是能夠讓我們從開發階段就參與進去。

林聞方提出的要求聽起來並不高，但畢宏江和陳德都是心頭一震。林聞方抓的這兩個點非常關鍵，雖說他沒有提出任何要影響公司運營的說法，只是從一個技術角度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表示了參與其中的興趣。但是，一旦讓林聞方這樣的人蔘與其中，那整個技術譜系就完全沒有秘密可言了。通過接觸那些技術資料，接觸參與開發的人，他一定會意識到更多別的問題，那就不好收場了。畢宏江這個層級的人，自然是了解振星系企業的風格：通過掌握技術來攫取利益和資源。一流的企業做標準，他們從來就是這麼要求的。現在，他怎麼可能開這個口子？

畢宏江輕鬆地說：“這事情，我們需要研究研究，畢竟公司的體系和政府機關的體系不太一樣。而且，我們也需要對我們的股東等等有個交代。您也明白，許多企業，都不希望自己的運營中有和政府太相關的部分。我想問問，要是萬一，我們內部的反彈太大，不願意接受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成員的介入呢？你們會怎麼辦？”

林聞方笑了笑，淡淡地說：“我們會將網絡安全狀況的報告提交信息產業部、議會和總統府。公布解決客戶端問題的補丁，並且，提請公職人員、軍人、情報機關人員、外交和商貿部門人員以及各研究所、大學的工作人員尤其注意信息安全。我們不排除在全國範圍臨時為有保密需要的人員提供軍用網介入的服務。”

畢宏江一聽，眼神就不對了。林聞方這些舉措好狠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政府作派

林聞方所作所為，沒到當天晚上就已經遍傳漢京，引來一片嘖嘖稱奇聲。MCE網下的手機這一兩年裡的掉線率和通話質量不斷下降這是事實，也是UNCE網絡勢在必行的原因。但是，信息安全委員會居然一出手就要從這裡面撬下一塊大蛋糕來，這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手筆了。

對信息安全委員會的這種軟硬兼施的態度，畢宏江也沒什麼辦法，回去召集了董事會，再去請示了振星集團的大佬，終於還是捏著鼻子認了下來。信息安全委員會終於有了自己的第一個認證項目，就是對MCE系統手機安全性，進行全網檢查，合格的發認證，不合格出名單。

委員會資金充足，全部是從政府開支裡撥付，加上又有許多賬目和出差費用可以直接通過關係良好的部門裡走，不存在依靠那些大企業的問題，開認證不收費，也就不存在權錢交易，花錢買認證這種事情了。他們出具的認證，公信力方面還是很不錯。

但對於UNCE網，馳星電信咬定了絕不鬆口，堅決反對政府方面的介入，認為有聯邦政府的介入，將會破壞這個網絡在其他國家的競爭力，但卻也同意在項目的安全問題上，始終保持和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溝通。

林聞方沒有太過堅持，但要求馳星電信開放MCE網絡幾乎全部的技術協議。馳星電信糾結了幾天，還是答應了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趙臻鐸樂了一個上午。他原本以為林聞方會死磨硬套地想方設法從那些企業身上找漏洞，一點點地拆解掉他們設立的技術壁壘，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是那麼狠，直接拿最大最強悍的馳星電信當目標。而且，他的處置方法說不出有任何違反法律法規的地方，還全都在信息安全委員會的職權框架裡，一點沒有幹涉到信息產業部的職權。這種細緻入微的掌握，趙臻鐸以為只有在政府系統裡混跡多年的傢伙才能有。

諸葛凌峰也極為讚賞林聞方的舉措，在總統的辦公室裡，他讚嘆道：“這可是不折不扣的陽謀了，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可你就是擋不住。馳星這次一退讓，其他很多企業必然也會多多少少放出一些東西來，雖然還沒有完全打破振星系企業的技術壟斷，但總是有所改善吧。”

但是，轉念又是一想，諸葛凌峰又說：“振星系企業很林聞方的關係，倒是要好好探究一下。他們答應得太爽快了。本來，要是興起訴訟，搞成長期糾纏的案子，那林聞方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事情，政府又不好出面，到最後很有可能就得把林聞方從委員會裡撤出了事。”

趙臻鐸搖了搖頭，說：“我們查得夠細緻的了。林聞方的身份沒問題，除非是他的父母？他少年離家，現在父母都是深空探索方面的專家，人都不知道在那裡。從這條線，我已經讓人去了解過了，他的父母和振星系企業裡的老總們也沒什麼交集。用人不疑，讓他放手去折騰吧。這畢竟是我交給他的事情，不能因為他把這樣的事情做好了，我反而要調查他吧？另外，他也沒有從我這裡要求什麼。”

諸葛凌峰想了想，認可了趙臻鐸的話，說：“那下面的問題就回到了怎麼利用好這個機會了。而且，還不能動作太狠，畢竟是戰爭中啊。”

趙臻鐸嘆了口氣，說：“是啊。原本的計劃一點點被打亂，不會因為現在的情況束手束腳。軍方是願意支持我打破技術壟斷的，可是現在軍用的資源卻不能拿出來用，可惜啊。這方面，還是雙管齊下吧。對委員會的支持，不能太露骨，但宣傳上的配合要跟上。還有，就是對委員會工作人員的保護要加強一些。技術協議這回事，動輒牽涉到的就是大數目，難免有人會狗急跳墻。”

諸葛凌峰點了點頭，說：“這些我去安排吧。你繼續操心怎麼打贏這場仗好了。”

趙臻鐸苦笑了一下。戰爭打了快有一年了，現在已經是11月底了，這一年，聯邦經濟可以說是一團漿糊，總體經濟狀況衰退嚴重，差不多都靠著軍工企業在支撐著。現在，戰爭要是打下去，曠日持久，固然是麻煩，要是一下子結束，可也有不少手尾，讓他兩邊都頭痛。總的來說，他還是希望這場似乎沒解決任何問題的大戰，不要再打下去了。

被他們交口稱讚的林聞方，此刻的狀況卻沒那麼好。和馳星電信的協議固然是打開了一個缺口，讓以後和各大企業洽談的時候，對方都不會太過強硬，知道那一套對林聞方沒用。但要讓對方真正讓步，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對方可以隨便拋出一些對他們的經營意義不太大的協議和技術，但對關鍵部門捂得更加緊了。每次邀約什麼公司談事情，對方也總是很小心翼翼，唯恐踏進信息安全委員會的談判陷阱。

不過，出席了開頭幾次這類會議之後，林聞方就不怎麼再參與談判了，這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洛風眠。憑著他提供的各種技術資料，洛風眠無往不利，這種交涉類型的事情，他可是非常擅長的。

這段時間，林聞方重新開始了艱苦的日常訓練，鐵人II訓練方案已經能夠突破到10級難度，他至少在身體素質上，基本達到了鄭泰澄的要求。鄭泰澄一邊訓練林聞方各種格鬥和戰鬥技巧，一邊指導他在遊戲裡繼續鍛煉機甲操作技術。

機甲操作，在遊戲裡有一套專門的標準，來考核玩家的水平。嚴格地說，那是一個解密性質的單人副本，進入副本之後就是在奔跑跳躍，翻越障礙，獲取道具，整個流程基本上只要你能讓機甲跑起來就能完成。但完成的效率各有不同，之前，林聞方進入遊戲不久就測試過，完成這個副本需要一分27秒。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專項練習，他已經成功地將這個成績壓縮到了1分鐘內。

“知道你老婆的成績是多少嗎？”對林聞方那個58秒2的成績，鄭泰澄還是不太滿意。“音塵雪的成績是43秒2，比你快了足足15秒。”

林聞方哇地驚叫出來，問：“怎麼能那麼快的？”

“機甲，是需要想象力的，不僅僅是地面上的搏殺而已。”鄭泰澄坐進了遊戲艙，將手腳都伸進了套環準備給林聞方演示一個：“《人類》是一個未來人類社會的演示，裡面的武器系統也是。你太習慣於機甲作戰了，步兵作戰。對機甲的其他功能開發還很不夠呢。這不是讓你去了解所謂的機甲空戰，只是需要你去熟悉機甲的各種可能性而已。這麼說把，下一代的機甲，很有可能會加裝推進器，雖然恐怕機甲飛是飛不起來，但跳躍和地面縱掠是沒問題的。你覺得，你能適應嗎？”

鄭泰澄說完就連進了遊戲，留下一個41秒7的成績後翩然而去。在現在林聞方住的別墅區，周圍的警戒很到位，林聞方還私人通過某些其他渠道聘請了幾個身手很不錯的保鏢。主要是用來保護岳羽音的。其中一個30歲出頭的退伍女特種兵還曾經是他手下的學員。有了這樣的保安隊伍，有了可以輪換的人員，他的工作自然就輕鬆了許多，最近也就可以有更多時間指導林聞方的訓練。

林聞方絕對是個好學生，認真、刻苦，領悟力強。現在他又是真心想要提高戰力，在訓練上一點不打折扣。哪怕那些格鬥、摔打的動作也是如此。鄭泰澄知道，至少在機甲操作方面，林聞方只要能夠思維再開闊那麼一點，成就絕對在自己之上。再沒有比林聞方這種能夠深入到機甲設計方面的人，更能理解機甲的極限在哪裡了。而林聞方現在的身體條件，能夠承受現在的機甲極限了。

鄭泰澄離去之後，火羽倒是很輕鬆地在遊戲裡，在那個解謎類副本裡跑了個37秒的成績出來。從頭到底，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不過火羽使用的機甲和林聞方一樣，都不是以速度見長，不然，破掉最快記錄幾乎是必然了。林聞方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並不是不想在遊戲裡跑出好成績來啊，但是，只要進入到機甲座艙，不管是真實的還是虛擬的，他總是會將自己帶入到那烽火連天的戰場中去。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也是迷人的。林聞方現在深深領悟到了這一點，原來整天出生入死，和戰友們聊天打屁，偶爾調侃調侃朱芷，那真是很有趣的生活。現在，雖然規律、平淡、安起來位高權重前程似錦，但生活裡也就少了那麼點讓自己可以放肆地展露自己全部好的和不好的心情的機會。越是臨近軍校畢業，他就越是懷念硝煙的味道，哪怕他現在已經明白了過來，就算軍校結業，恐怕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離開漢京了。

“火羽，有最近的機甲部隊的消息嗎？”無奈地喟嘆著，林聞方問道。

“有，不過不是正規渠道消息。”火羽淡淡地回應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遮蔽消息

火羽的所謂非正規消息渠道，多數指的是她深入到軍事網絡裡去通過各種周邊情況匯總而成的內容。有關機甲部隊的報告，他現在還是副隊長，怎麼都是有資格查閱的，一些有關整備的報告，還會直接抄送給他。但要了解第一手的資料卻比以前難了，他好幾次直接打電話給朱芷或者霍滌、肖志強、邰清遠等人，他們也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太擔心。

似乎，他們這麼幹，是得到了朱芷吩咐的。打電話給朱芷，她卻總是說沒事沒事一切正常，然後很快就把話題扯到機甲的技術和戰術問題上，聊了一會就找個接口掛斷電話。一次兩次如此，林聞方就知道，情況多數是有些不對頭。

林聞方現在每天的日程拍得滿滿的，也沒多少功夫去仔細探究。其實，他是被逼著在不停工作，各種各樣的雜事讓他每天都要花上越來越多的時間。加上每天的訓練，他也就是勉強維持著比較合理的睡眠時間而已。

火羽可就不同了，她有的是時間。

林聞方有時候覺得，自己當初設定火羽的核心算法的時候，大概是把這個算法搞得太機動靈活了一點。火羽現在因為警戒圈的設立絡侵入方面的自主權大了很多。魔眼現在有一個半官方的普及方式之後，對視頻監控系統的侵入越來越簡單了，有時候甚至只要注意一下網絡流量不要太異常了讓別人看出什麼端倪來就好。但她現在還可以非常自有地藉著林聞方的帳號登入軍事網絡，然後收集幾乎所有和林聞方、機甲等等主題有關的內容，編輯匯總起來。機甲部隊的那些戰報可能不怎麼靠譜，朱芷是在爺爺的院子裡看著一大幫將軍們長大的，在寫軍事報告的造詣上，可謂爐火純青。加上背景夠硬，和友軍部隊相處得都很好，需要什麼補給品通過各種渠道總能搞到，軍事報告裡多有語焉不詳之處。

不過，恰恰是機甲部隊的各種補給和申請，最容易暴露一支部隊真實的處境。機甲部隊的彈藥消耗量高到不可思議，申請的空運、空投等等友軍部隊的協同數量也嚴重超標，看起來他們現在的出擊次數還是居高不下哦。戰區已經專門撥出一支直升機部隊，包括六架武裝直升機和四架運輸直升機，以及兩架偏轉旋翼機，專門用來配合機甲部隊的作戰。運輸直升機專門按照機甲的投送要求做了改裝，拆除了機艙，加裝了四台絞盤，直接掛接機甲外殼上的掛點，可以非常輕鬆地直接將機甲投送到地面，比以前要讓機甲縮在機艙裡，到地頭了爬出去跳下去方便太多了。但是，這種方便可不是沒代價的，要不是機甲的出擊已經變成了一種常態，指揮部所屬的工程部門可不會那麼好說話。

機甲部隊雖然擴大了，但是對機甲部隊的使用還是很瑣碎。林聞方之前就已經將機甲部隊的戰術在軍校的交流中不斷告訴了同學和老師們，但對那些在前線指揮部隊的將軍們來說，這些內容就比較遙遠了。他們能看到機甲部隊在中小規模的破襲作戰中能夠起到的巨大作用，比特種部隊好用很多，傷亡率也小不少。但他們絕不會貿然將機甲部隊投入到大規模的作戰中，專門為機甲部隊設計戰術，更是超過了他們的能力範圍。所以，機甲部隊也就只能一次次地被投入到了瑣碎的小規模戰鬥中。現在整個部隊裡比較熟悉機甲團隊戰術的，除了朱芷，也就是邰清遠、肖志強和之後嶄露頭角的關歡寥寥幾人而已。邰清遠擅長攻擊、肖志強擅長守護和防禦作戰，關歡則在偵查破襲類業務上很有天賦，但能夠統合部隊進行各種作戰的，仍然只有朱芷一人而已。朱芷自己的出擊次數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危險的地步。聯邦國防軍內部執行的是3次戰勤可以有一天休假的獎勵標準，但朱芷現在居然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的假期，這也稍微有點誇張了。

還有機甲部隊向後勤申請的各類消除疲勞用的補給品，精力補充劑等等，數量也是超標的。維修用的零配件清單也老長老長的。可能唯一覺得並不太出乎意料，不太嚇人的，就是犧牲了的戰士的遺體處理的數量了。

看著這些資料，林聞方都能想得到，機甲部隊到底處於一個怎麼樣的境地。

“他們現在在執行什麼任務？”林聞方嘆了口氣。“現在東線的戰局不怎麼好吧？”

火羽立刻回覆說：“我可以即時生成演示地圖，需要看看嗎？”

林聞方點了點頭。火羽現在已經可以很嫻熟地判別林聞方用表情和動作來表示的意思了。她立刻在林聞方眼前的光幕上投射出了東線的作戰演示地圖。

“東線的現在分成兩塊，首先是笛山要塞群，這一路目前仍然處於防禦狀態，莫亞方面仍然想通過攻破笛山要塞群來解決東線的窘境。一旦笛山要塞群掌握在手裡，那就意味著可以俯視整個東線戰場，威脅到一直戰鬥規模不太大的東中路戰線，越過笛山，就是一馬平川的繁華地帶，也是中路、東線的聯邦軍的後勤補給基地。不過，笛山防線在楊勇司令的領導下，打得很英勇。現在戰線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隨著東線戰局逐漸轉向更東面，敵人在這邊陸續投入兵力的速度有所減緩。只要不出現意外，笛山要塞應該沒什麼問題。”

“然後，就是現在已經漸漸從反攻作戰變味互相絞殺作戰的隆東平原戰線。”火羽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這條戰線上，由於占據交錯複雜，整理清楚各支部隊的位置和狀況，哪怕對火羽來說，也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在瑞安市一役之後，莫亞人在軍事紀律上明顯比以前差了很多。甚至有故意驅趕市民，吸引聯邦部隊前往攻擊，然後設局伏殺的行為。經過一兩次嘗試之後，聯邦方面通過廣播、網絡和空投傳單等方式向整個隆東平原還沒有被收復的4個城市的宣傳，希望他們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可以考慮攜帶一部分糧食和飲水，向聯邦設定的幾個接應點前進。這幾個收容窗口，現在都變成了聯邦和莫亞反覆爭奪作戰的地點。聯邦之後只能邀請德累斯頓共和國、森寧共和國、瀛洲群島聯合王國等國家出面，以國際組織的名義協助設立難民收容的地點，再從哪裡將逃逸的聯邦市民接走。”

“但是，由於莫亞人的故意驅趕和威脅，聯邦軍的進展不算很快。為了維護戰線，保證後撤的市民的安全，部分戰線已經轉入防禦。從得到的戰報來看，前線打得很艱苦。地圖上標記的是幾個關鍵地點，都在發生極為慘烈的相持和反覆爭奪：白亭鎮，長風農場，酒靈山，玉寧市東區，營昌港。”

“根據得到的消息，機甲部隊被分別投放在玉寧市、營昌港兩個地區。各有大約30台機甲，在戰區常駐。其餘機甲都在後方營地，根據各處的需要，隨時支援。機甲部隊的拆分使用，朱芷已經幾次和戰區司令部溝通，但效果不大。”

林聞方嘆了口氣，說：“怎麼能打成這樣啊。這種相持作戰裡，機甲的消耗會很大的，對方可不缺坦克。”

“是的，造成機甲損傷和人員損失的，70%以上都是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輛。另外，我還監測到北方工業集團已經連續接到多批訂單，總數超過300台。機甲對於作戰人員的保護還是很不錯的，戰損之後，在戰場上修復起來比較麻煩。複雜的損傷基本上都智能後送。機甲部隊目前配屬的維修力量比較薄弱，只能進行最基本的維修。稍微麻煩一點的損傷就只能替換了事。同時，由於軟件工程人員嚴重不足，很多軟件校準都沒辦法進行。”

林聞方嘆了口氣，說：“唉，我真不該離開的。在這方面，我能夠做的比現在他們那邊好很多。朱芷他估計顧不上這些吧，光是打仗就足夠焦頭爛額了。嚴惠堂倒是有心，但他的職級，壓根別指望能得到很多支持。之前幾十個人沒關係，但現在機甲部隊的規模大到超過白台機甲，就沒那麼好應付了。”

他嘆了口氣說：“為什麼，這些消息都沒人告訴我呢？他們應該知道，只要我去那裡，肯定有辦法改善這些情況的。”

火羽平靜地恢復道：“並不完全是不告訴你，這些情況比較反常。我認為，很有可能，是某種口口相傳的約定，向你封鎖消息，將你遮蔽在機甲部隊的消息網之外。並且，這種遮蔽是從機甲部隊開始的。”

林聞方皺著眉頭，問：“那能夠怎麼辦？我都想不出來是為什麼。我以為，他們是朋友，是我能託付性命的朋友來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顧慮重重

林聞方和岳羽音的臥室讓很多人的很是羡慕，空間足夠大不說，還有一扇朝著月海的落地窗。推開門，外面的寬闊的陽台吹吹風曬曬太陽，那是絕好的享受。到了晚上，看著總是那麼平靜的月海倒映著一輪上弦月，也別有一番韻致。

但今天，林聞方的心情明顯不太好，他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那是月海以北的某個酒莊珍藏的一批貨色，口味非常好，即使是不怎么喝酒的岳羽音，偶爾也會陪著林聞方一起喝一點，然後帶著一點酒意和林聞方聊著各種有趣的話題。她並不太喜歡經營一家IT公司，那不是她熟悉的領域，但她會林聞方做任何事。經營一家公司，也說不上辛苦吧。

看到林聞方在那裡喝著悶酒，岳羽音微微皺著眉頭。她端著一盤小食推開了陽台的們。現在已經是年底了，外面還是挺冷的。將盤子放在林聞方身邊的小圓桌上，她將手搭在林聞方的肩膀上，問道：“怎麼啦？幹嘛今天心情那麼糟糕？現在你也是大人物啦，信息安全委員會那裡應該沒有人敢給你臉色看吧？”

林聞方笑了笑，說：“不是那邊的事情。委員會現在已經基本走上正軌了，比一開始要闖開一條路，打開局面的時候要方便很多。現多也就是打交道和技術資料的事情。不麻煩的，而且，有火羽呢。”

岳羽音歪著腦袋，看著林聞方。林聞方搖了搖頭，投降地說：“好吧好吧，是機甲部隊的事情。我覺得，他們似乎故意在躲著我，一些消息都在對我封閉。好像不希望我再去關注機甲部隊似的。我想，其他方面……可能多多少少也有這個意思。我問過幾個部門的人，提到機甲部隊，都在跟我打哈哈。只有姚樂那邊好一點，但他那裡主要是研發工作，還有就是現有機甲的小幅度改進。有些消息意義也不大。”

岳羽音問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在不開心啊？”

林聞方苦笑著說：“是啊。你知道，我對機甲部隊是很有感情的。現在的工作雖然順利，要說權力，要比以前大得多，重要得多，但總有一種被人推著向前走的感覺。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岳羽音笑著說：“沒什麼啊。如果我是朱芷，現在大概也不會希望你多關注機甲部隊。”

林聞方奇怪地問：“為什麼？”

“你回機甲部隊，最多也就是個副師長，你自己說的啊。”岳羽音無奈地說：“可是，在現在這個職位上，你相當於某個部門的副部長？以你現在的影響力，能做到的事情可能還遠超過一個隨便什麼部的部長能做的吧。信息安全委員會現在的風頭很足啊，信息產業部不是都已經在抱不平了嘛。都已經在《漢京時報》上叫苦了。”

岳羽音認真地解釋道：“你在這裡，發展會更好一些。不管是因為什麼。你的能力，相比於成為一個戰士，更適合成為一個研發者，一個技術工程師，或者像你現在這樣當一個能夠影響技術走向的重要官員也不錯。哪個都比你那個少校的軍銜強啊。”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真的是這樣麼？”

岳羽音撇了撇嘴，說：“我覺得是。你們是能夠共生死的戰友，她當然什麼話都可以跟你說。但是，你要知道，她是女孩子啊。她希望你有好的發展，知道這條路安全而且光明。但是，你覺得她能怎麼跟你說？說，你去當部長，別回來打仗了？嘻嘻，她絕對不希望你覺得她勢利的，也怕你太顧慮到他們，耽誤了自己的發展。很多機會，錯過了之後再也不會出現了。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恐怕會長期是一個實權部門。等你這裡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沒工夫管機甲部隊的事情，等新的任命下來了，那就無所謂了。到時候大家再相見，也就可以很平常地交談、交流啦。”

林聞方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來想這個問題。岳羽音說的可能是寬慰，可能是想象出來的，但這的確是有某種可能的。難道，真的是因為這樣？林聞方知道自己是怎麼從一個籍籍無名的IT工程師，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他並沒有主動要求什麼。他現在還是個少校，其實，也沒想過能當上將軍什麼的。但是，以他現在在信息安全委員會的地位來看，已經遠超過之前給自己預設的想要爭取的最高峰了。本來，他覺得自己能夠在軍隊系統內，如果能夠負責某一方面的技術開發，研究一些具體產品，就很不錯了。但現在，他掌握的權力，卻能夠影響到整個國家。這是他想要的嗎？

林聞方看到岳羽音瑟縮了一下，抱住了自己的雙肩。他連忙站了起來，將身上的衣服披在了岳羽音的肩上，說：“外面冷。我們到裡面去說吧。”

岳羽音點了點頭。

躺在床上，林聞方忽然問道：“如果，我還是想要回到部隊裡去呢？”

“你是說，你想放棄現在的已經取得的這些地位，放棄別人尤其是總統他們那幫人對你的期望，回到戰場上去嗎？”岳羽音的聲音是溫和的，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但她還是指出了其中的關鍵。他要放棄的東西，在別人看來有多珍貴，有多難得。更重要的是，一旦他這一次決意要回到軍中，背離了趙臻鐸、諸葛凌峰為他安排的目標，那在這兩位卸任之前，他是怎麼都不可能再回到漢京來擔任什麼重要職務了。就算兩年不到的時間裡，趙臻鐸就要卸任，他們這些人的影響力仍在，他將來的發展會受到很大的限制。現在積累下來的這些關係網、人脈，大部分都得完全放棄掉。

“我想過後果。”林聞方的語調有點沉重，我知道我會面對什麼樣的壓力：“網絡戰也好，和那些商人玩心眼也好，看著覺得社會地位很高啊。現在整天打交道的都是那些頂級的經理人，可是，我是被推到這一步的。為什麼沒有人來問我，我到底想要什麼呢？我一點都不想變成官僚，不想被別人左右……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當初從家裡跑出來。”

到了當年的情況，岳羽音忽然問道：“說起來，你真的很少提當年的事情呢。你幹嘛要跑出來啊。”

“老爸老媽被遠望洲招募了，要去月面工作，而且很快都要加入深空探索者團隊，他們要我跟著去月面。”說到這裡，林聞方抬頭看了看月亮。

“嗯……那邊的教育和發展不是比這裡好很多嗎？”岳羽音問道。“能去那裡，意味著你至少是通過了遠望洲的基本測試的呀。”

“嗯。那裡是很好。但那裡，沒有生活氣息……一切都按照效率、規律來。雖然有娛樂休閒，但娛樂休閒的資源都是分配的。那裡沒有個人，一切都是為了全人類，為了人類能夠邁出走向宇宙的那一步。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林聞方將手放在岳羽音的腿上，讓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繼續說道：“如果遇到你這樣的情況，他們連把你遣返到地面的資源都不會分配。會直接找醫生、心理醫師和律師，讓你簽結中止生命協議書。”

林聞方的語氣是平淡的，可岳羽音從裡面聽到了一絲無奈，一絲憤怒。岳羽音問道：“你去過？”

“去過，不喜歡。所以我回來了。”林聞方淡淡地說：“也幸虧父母並沒有堅持一定要我呆在那裡。他們一下子要走很遠，走太遠了，壓根沒功夫管我。所以最後算是默認了我的選擇。不然，如果他們堅持，遠望洲的人在地面上要求帶個把小屁孩回去，你覺得有任何國家的政府會說什麼嗎？”

岳羽音搖了搖頭。她想了想，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還是不喜歡這種被人硬逼著要去做什麼事情的感覺嘛。”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不全是。”林聞方看了一眼擺在邊上的：“我不是厭惡權力和財富的人，我需要財富和地位去完成一些事情。一些別人或許會覺得荒誕的事情，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不是現在這種。”林聞方衝著房間裡喊了一聲：“火羽，你說呢？”

“火羽？”岳羽音哈哈笑了笑說：“你真的想讓火羽統治世界呀？”

“不完全是。我看到火羽邁過了人工智能領域的第一個重要關口：自我意識。我還想看到第二個、第三個關口被我突破。有生之年啊，真是覺得不太夠用。”他的聲音又一次沉了下來，說：“另外，我答應過那些戰友們，我會回去的，我會去帶領著他們去奪得勝利，甚至是最後的勝利。我答應過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過。”

這一刻，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第一百六十章緊密籌備

林聞方下定決心的時候，岳羽音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健穩定的心跳聲。那是很好聽的聲音。

“你別死在戰場上哦。”岳羽音嘆了口氣說：“這可不比遊戲裡，回到基地就行了。我……一直會擔心你的。”

林聞方撫著她的背，說：“放心，沒事的。好歹我也是指揮官，沒那麼多機會衝到最前面去了。”

岳羽音很平靜地接受了林聞方的決定，因為那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但她還是有些疑惑地問：“你確定去那裡對火羽比較好？”

“火羽的成長，需要各種各樣的因素，網絡戰已經不能滿足她了。要知道，現在除了少部分專業網絡，基本上其他的公共網絡樓宇智能系統，差不多只要她稍微努力一下就能進去，完全沒挑戰了。要說他成長最快的時候，大概就是在戰場上吧。那種環境下，我總是逼著不斷把火羽升級了再升級。她升級了，我才能活命，大概就是這樣。現在，視覺系統已經更新了，我想到戰場上試試看，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大概原來的機甲上裝的戰術跑不動那麼複雜的程序。大概……”

岳羽音順手錘了一下林聞方的肚子，說：“好吧好吧，別說具體的技術問題啦。說了我也不太聽得懂了。火羽……火羽”

火羽訕訕地應聲：“是在叫我？一般來說，你們都在臥室的時候，我一般裝作不在的。”

“是叫你啦。照顧好這傢伙哦。”

“那是肯定的。”火羽淡淡地說，並沒有再加任何補充說明類的內容。

“你說是為了火羽，這我就完全沒脾氣啦。另外，千萬照顧好朱芷哦。”岳羽音忽然說。

“呃”，林聞方有些尷尬地拍了拍岳羽音的背，說：“音兒，我和朱芷沒什麼的啊。”

“我知道。”岳羽音的聲音的確聽不出什麼異樣：“這種時候，我實在不想誇你，做了些很帥的事情，真的是很吸引人啊。可是，我知道，朱芷肯定對你有點想法了。她是個足夠堅強的人，堅強到能夠因為你和我在一起，絕不再表現得怎麼異樣，和你像是朋友一樣相處，出生入死。但是，設身處地地想想，她這麼做，太不容易了。每次和你像哥們一樣說話，一起吃飯，說笑話，聊工作，估計都很痛苦的。雖然我絕對沒大方到說你和她怎麼怎麼樣也我想她也絕對不樂意那樣。但是，同樣是女人，我體諒她的心情。至少，你在那邊的時候，可以讓她工作輕鬆一點，壓力不那麼大。”

林聞方嘆了口氣，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幹的。”岳羽音這麼說，那就不是存著試探和警告的意思了，而是真正想到了朱芷的處境。岳羽音真要告誡他什麼，絕不會把理由說得那麼細緻，她的脾氣現在雖然是很好，可也很倔，不容易生氣發火是一回事，可要是生氣發火起來，絕對藏不住的。和岳羽音相處，從這方面來說，始終是很簡單，很讓人愉快。

岳羽音嘻嘻笑著說：“幹嘛啊，你以為我吃醋？”

“嗯。”林聞方老老實實地回答：“在我斷腿之前，或者在我斷著腿的時候，大概我真的會生氣、吃醋。之前是因為還小，真的很小，雖然算不上你蘿莉養成，但也差不太多啦。當時想的，完全是你只可以有我，連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時為了這個生了多少氣。我斷著腿的時候，是沒有安全感，我怕你會扔下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哪怕真的喜歡上了別人，也會養著我把日子過下去。但是，你也知道的，過日子，可不僅僅是一點錢就可以。當時……我也想過，要是你扔下我，我能怎麼辦。我是真的害怕過的。”

林聞方無奈地撓了撓頭，說：“在你的心目中，我是這樣的？”

岳羽音眉頭一揚，說：“也沒怎麼樣啊，就是你在人群中挑美女的眼光太毒了。你這種人……要是我有閨蜜這種配備的話，肯定會告誡我遠離你。但是，當時，事故之後，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你留了下來。而且，當時，本來因為我老爸老媽不待見你，我們已經形同分手了呢。一步步走過來，真是很不容易的。我想過，要是你放下了一定要治好我的負擔，我變得不重要了，你會怎麼樣……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已經不是為了任何別的理由了，就是因為你已經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有你在，哪怕距離比較遠，哪怕聯絡不那麼緊密，知道你在那裡就好。反正，你只要不從我的生命裡消失，怎麼樣都好。我欠你的可不僅僅是兩條腿，而是一個生命，一個人生……”

回想起兩人認識到現在的種種，岳羽音感觸了起來，眼中淚光涌動。此刻，林聞方卻吻了吻她的額頭，很不合時宜地說：“我們結婚吧？”

“咦？”岳羽音不解地反問：“這時候？”

“對啊。不讓你當寡婦，這個理由就很強大了，很激勵人的。”

岳羽音哼了一聲：“呸，少胡說八道了。等你從前線再回來吧，等仗打完？應該不會很久吧？”

“應該不會了。”林聞方笑著說。在他看來，現在已經進入到戰爭最殘酷最艱苦的部分，那是黎明前的黑暗。戰爭已經失去了繼續進行下去的動力，就看雙方誰先堅持不住。自己，或許能夠在這個關頭上，起到一點作用吧。

雖然打定了主意要準備回去機甲部隊，但林聞方卻沒有冒冒失失地提出。哪怕在漢京這裡，他也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呢。首先是天耀信息，已經成為了他和岳羽音最重要的財源，雖然已經有了和封長青達成的協議，可以保證一段時間裡天耀信息的發展，但這還不夠。林聞方琢磨著，還是要讓天耀信息能夠有其他方面的發力點。在和岳羽音不斷溝通探討之後，天耀信息全新的發展藍圖出來了。

其次，就是準備大量的技術資料，讓信息安全委員會在自己離開之後一樣能夠繼續針對那些大企業下手，拿到那些關鍵的技術標準，也能夠繼續依靠著他的資料，去完成趙臻鐸布置的那些事情，即使推進的速度慢一些，只要不要完全停滯下來就好。這樣一來，趙臻鐸就不會那麼難於放他走，雖然心裡或許還是有不痛快，但至少不會恨他壞了自己的事情。

了解機甲研究的進度則是又一個重要方面。通過姚樂，通過北方工業集團的合作，他幾乎可以拿到北方工業集團在機甲方面的全部進展。不得不說，北方工業集團的底蘊的確是相當強悍，年中的時候，林聞方他們對於將天池山主導的機甲研究項目交出去，還覺得很是不爽，但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部門，在不到半年時間裡，集中了全國最先進的機械、電子、感應控制等等技術，已經將新一代機甲的框架搭了出來，距離能夠完全定型，也就有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吧。連當初很是不爽的姚樂，現在也樂在其中，憋著勁要給林聞方一點驚喜。

新的機甲已經不是原先完全秉承動力裝甲的架構，使用外骨骼助力系統的品種了。不斷的實戰檢驗，讓研究所哪裡得到了多種多樣的要求，其中一部分是原先外骨骼助力為動力基礎的機甲完全無法做到的。

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所最初接到的設計要求，和最終從軍部那裡拿到的任務書，幾乎是南轅北轍。但他們硬生生搞出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在原有XK-1機甲上繼續提升改進的XK-2112型，採用的仍然是外骨骼動力系統，在原先XK-1的改進型基礎上，再增加了動力儲備，保證外骨骼在出現多處斷裂的情況下，仍然保有一定的運動能力可以自行退出戰場。由於之前搞了XK-1的改進型，他們在小型電機的設計上有了心得，新的機甲的動力系統占掉的空間和重量都少得多。最主要的改變在於，原先機甲應用的電動機，都是包裹在外部裝甲裡面，再加上散熱系統。但現在，由於有了大量的實戰測試數據，他們將全部的電動機分布在了實戰中最不容易被擊中的幾個部位，裝在格柵內，加上風扇，和外界形成空氣對流。僅此一項改進就去掉了差不多有20公斤的重量，對輕型機甲來說，這已經很可觀了。XK2112由此在備彈數量上有了極大的提升。

但XK2112只有輕裝和重裝兩個分支型號，取消了網絡、通信與電子戰專用型。因為，哪怕是姚樂也不得不承認，能在駕駛機甲的同時玩得轉那些複雜的設備，甚至同時在編程的，目前只有林聞方一個，這完全沒有普遍性。

這部分的功能，他們轉而交給了一輛輪式裝甲車改裝的專用的機甲指揮戰車。機甲指揮戰車在大部分方面和其他部隊使用的指揮車差不多，但有一項功能大大加強了：目標分配引導。依靠機甲的數據鏈獲取的目標，指揮車可以直接引導導彈攻擊，或者將導彈交給前線的機甲進行引導，這部分的移交程序做得非常流暢，林聞方當初看到也嘖嘖稱奇。由於不太可能始終要求後方支援火力，這部分功能引出了北方工業集團機甲研究所順手搞出來的另一種機甲部隊配屬的支援武器：武庫車。一輛最大號的輪式裝甲車上，裝載著用小型的垂直導彈發射箱裝具的80枚導彈，隨時按照需要發射，裡麵包括反坦克、反步兵、防輻射導彈等等類型，可以在很短時間裡，為機甲部隊提供絕對優勢的火力支援

第一百六十一章新年晚宴

機甲研究所發的機甲的實驗代號是“漁人”。按照姚樂的說法始的代號是“魚人”來著。因為這一型機甲的最初實驗性，有著奇大無比的上身，和不成比例的下身，遠看還真的有點像老式的網絡遊戲裡的那種“魚人”類目的玩意。

但是，經過一次次調整改進，現在機甲看起來的造型，和XK-1的風格越來越像，只是體型上大了不少。

這完完全全是順應軍方的要求：需要一款能夠掛比較多的裝甲，能夠形成正面快速突擊力量，有靈活的防空和反坦克能力，有較高的乘員安全性的大型機甲。目前，所謂的大型，值得就是比XK-1大。以前，這種大型機甲的需求要求並不迫切，一直到機甲部隊在瑞安市周圍開始遂行各種任務的時候，能夠頂得住攻擊的機甲的需求就產生了。一開始，朱芷提出的要求是需要一款能夠提供一定戰場防護，用於撤回受損機甲的大型載具，經過幾方協調，最終形成了這樣的要求，反正戰場搶修救護型號肯定有，但作為一個平台其他類型的機甲也會試制一些看看效果。

K-1系列機甲一直沒辦法解決的問題就是操作繁瑣。因為四肢都在進行機甲的操作，繁複的電子、通信、武器設備等的操作只能通過眼睛和口頭進行。林聞方開發的手勢操控，始終只有幾個人能自如掌握。總的來說，軍方也需要一款在操作上更接近傳統武器的東西。

“漁人”的座艙整個裝在機甲的軀幹裡，雙手雙腳都不直接伸入機甲的手腳，而是直接操作座艙裡的操作桿和腳踏板，雖然操作的方式沒有太多變化，還是感應動作，然後機甲做出對應的動作來，但由於機甲駕駛員有充足的空間，偶爾就可以騰出手來操作戰術電腦和其他東西，只要手鬆開，操作桿自動解除和機甲手臂部門的關聯，手放回去就自動恢復，這個設置稍微有點繁瑣，但看起來還是很好用的。機甲駕駛員一邊操控機甲一邊決定武器的使用，設定參數等等，比以前自如了許多。機甲的觀察方式也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帶著頭盔，直接在頭盔上投射各種數據和進行瞄準，現駕駛員的面前有一個弧形光幕，顯示周圍的景象，全部是攝像頭捕捉然後拼接起來的畫面，視野非常良好，戰術電腦的提醒範圍也大了很多。

機甲除了靈活性、反應速率和極速這幾個數據落後與XK-1的改進型之外，其他各項數據全面領先。雖說軍方提出了比較高的防護要求，但實際上也只能做到機甲的重點裝甲保護而已，重要部位能夠抵抗57毫米速射炮的直射，輕型的火箭筒、槍榴彈自然也不能造成什麼損傷，其餘部位，能夠抵抗37毫米機炮的射擊。

由於擺脫了外骨骼動力系統的限制，“漁人”的動力異常充足，採用的純的機械動力加上液壓緩衝件，要說跑步加速那是不成的，最高速度也就是40公里每小時。但“漁人”機甲卻可以攜帶多達一噸的武器彈藥。以前XK-1“獵人”因為本身重量比較輕，無法採用火箭巢，多聯裝的導彈發射架等武器，現在“漁人”機甲都可以用。機甲甚至在肩膀上裝置了一門可以旋轉的機炮，來代替原先“獵人”機甲使用的突擊步槍，將雙手完全空出來使用重型武器。這樣的機甲，在戰場上的突擊效果應該會很好，和現在的“獵人”機甲配合，或者索性是和XK2112型機甲配合，都相得益彰。

耿芒得知林聞方開始調閱這部分資料之後，專門打電話來詢問他的意見，林聞方想了想之後說：“只要軍方不要將‘漁人’機甲當作是一個樣本，成為機甲大型化的開端，或者要求全面列裝‘漁人’淘汰‘獵人’，那這款機甲就還是有意義的。”耿芒深以為然，在和軍部的溝通中也提到了這方面的擔心。

現在軍方負責了聯絡機甲研發的人，可沒有林聞方和朱芷那樣豐富的機甲戰鬥經驗，光看著“漁人”炫目的數據，很有可能會被迷惑住的。現在戰場上火力的確還是極為關鍵的因素，但畢竟不是無所不能的。在林聞方看來，北方工業集團開發出來的指揮車和武庫車這些能夠讓機甲的作戰形成體系的東西，都要比“漁人”機甲來得重要。機甲有無數種發展路線，至少就現在來看，大型化並不是一條好路線。

“你有興趣來進行測試嗎？”耿芒發出了邀請。林聞方如果能去機甲研究所，可不僅僅能協助測試。他可是機甲的操控系統源代碼的撰寫者。姚樂雖然吃透了源代碼的精神，但一些細節的調整自己也不滿意，姚樂這個技術狂人最近反覆改反覆改，每次改動都要進行非常全面的各種動作和狀態測試，差點沒把整個測試部門逼瘋。耿芒覺得，要能夠收拾姚樂，大概也就林聞方了。集團裡的其他軟件高手就算技術超過姚樂，要短時間進入狀態也不容易。

林聞方謙虛地推辭道：“算了吧。我過去也是兩眼一抹黑，整個研發過程我沒參與過呢，也就是出了點意見，整個架構，姚樂比我熟悉多了，他要調整肯定有他的道理。”

“那我們新年晚宴見？”耿芒見勸不動林聞方，只能平淡地問道。

“新年晚宴？”林聞方奇怪地問道：“那是什麼？”

耿芒差點一口血噴在電話上。新年晚宴在聯邦的政治生活裡，可是占據重要地位的。每年12月31日，月海聯邦總統府都會邀請來自各系統的傑出代表，在聯邦歷史最悠久的萬和大酒店舉行盛大的晚宴。每年都邀請500人以內，能夠被邀請參加新年晚宴，意味著你在聯邦的體系內，無論是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科技領域，都有了相當地位。每年，都是7點準時開席，由總統先生致辭，然後挨桌敬酒。到了10點，總統閣下會暫時消失一會，進行直播節目“爐邊談話”，就國家各方面的發展發表自己的看法，展望來年的情況。這也是一年一度的所謂總統的“酒後吐真言”時間，經常會爆出一些勁爆的內容來，瞬間改變某些人的人生。11點20分前後，總統閣下會重新出現在大廳裡，這時候大家也都已經聊得差不多了，再寒暄一下一起倒數計時然後舉杯慶祝新年到來。

之後，總統和國家諸位重要領導人，則會分批接見一部分人，和他們聊一些不對外公布的內容。有的是許諾，有的是警告，不一而足。以今年的情況來看，由於軍方主要將領大部分不能出席，最多也就是謝仲麟和朱政兩個駐守中央統籌全局的老將軍出面，會空出很多位置來給社會賢達。除了正式邀請名單，還有一些外圍可以混進去但沒有主會場席位的參與者、家屬、扈從等等，但據耿芒所知，今年林聞方怎麼都會有一個席位，還是很靠前的席位。甚至於岳羽音都有一個。他們兩人現在可還是軍方的徵兵廣告的代言人呢。岳羽音雖然並不怎麼拋頭露面，但還是偶爾要參與一些軍方的宣傳活動的，林聞方的職級和重要程度，軍方的宣傳部門已經支使不動了，可林聞方甚至去現場捧場過好幾次。

想到這麼個傢伙，居然對新年晚宴這種事情一無所知，耿芒真的很難相信。

經過耿芒這麼一解說，林聞方明白了過來，嘟噥著說：“我倒是每年也看爐邊談話的直播，不過我怎麼知道那是喝醉了在說胡話？”

耿芒氣得笑了出來，說：“你也能見到趙臻鐸的，你有本事當著他的面說？”

“我傻啊。”林聞方嗤之以鼻。“對了，回頭我的天耀信息要搞點特別的業務，可能要通過你的渠道，搞一點設備，你幫個忙哦。”

“什麼設備？進口的？”耿芒愣了下，問道：“現在物資的進出口，艙位管制很緊啊。”

“我知道，所以才找你。放心，不是走私，不涉及軍事機密，民用設備。”林聞方說：“算了，既然你說新年晚宴有我一份，那到時候說也好。”

絮絮叨叨地，這兩人的電話從技術問題開始，一直到後來聊了各種各樣的內容，居然煲了快有2個小時的電話粥。掛上了電話，耿芒都覺得不可思議，向來不好打交道，隨便說點話經常把下面的下屬嚇得半死的他，怎麼和林聞方相處得那麼輕鬆？這和他一開始接觸林聞方的初衷，似乎完全背離了啊。可是，林聞方最近的舉動為什麼又那麼奇怪呢？他本來也想打探，卻沒有問到任何內容，只覺得林聞方最近很著急地要把一大堆事安排好？可是，為什麼呢？

想到這裡，耿芒心頭一震：他明白了這有點安排後事的態度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林聞方想回戰場上去了。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到的。

耿芒有些著急，他立刻撥通了另一個電話，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他的老大。這可是大事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瞞天過海

耿芒並沒有得到什麼明確的指示，反正一切照舊，他覺得和林聞方相處比較輕鬆，也沒太多耍心機的地方，那就繼續這麼下去好了。反而是對林聞方的安全保障和他在經營方面的發展，要給予更大的關注。

耿芒一頭霧水，之前得到的可不是這樣的指示。但現在這樣的指示，倒是比較符合他自己的想法，做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耿芒估摸著上面對林聞方的態度，可能又有了一點轉變。

不過，很快他自己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態度對待林聞方了。天耀信息居然連續收購了幾家機械製造方面很有點專精技術的小企業。

林聞方的眼力太毒辣了，他一共選了7家小公司，其中兩家以前是做車輛改裝的；一家名為“炎龍”的小公司，以改造體感操控設備，提供更好的遊戲體驗著稱，出產的體感遊戲套件，乃至於鼠標、鍵盤等都在業內有很高聲譽；天麟電腦是發燒級的特殊電腦生產廠商，向來只接用戶定制，開戰這一年來生意一直好不起來，現在卻被林聞方收歸囊中；凱瑞精密機械擁有全套高精度的精密電子和機械的加工設備，也是林聞方這次花了最多錢的公司，凱瑞精密機械以前專精的項目是機械臂和電動輪椅，光是為那些身體有殘疾，需要定制各種精密的裝置來輔助日常生活的富豪們服務就掙得不亦樂乎，不知道林聞方是用什麼打動這家公司的老闆的；GeeGroup則是一個專注於普及技術知識的團體，盈利能力奇爛無比，但卻擁有一個在技術方面有廣泛研究了解，想象力非常豐富的團隊，也是一幫理想主義者，靠著每年出版一些科普類的圖書，製作一些電視和網絡節目過活；最後，則是一家名為金鋒的金屬加工公司，他們可以把普普通通的金屬，通過複雜的流程，做成這個世界上最華麗的冷兵器，金鋒金屬加工公司平時也接一些軍方的訂制，他們做的匕首、軍刀、格鬥刃之類的東西，在軍中可是超級受歡迎的禮物，實戰性能更是無比強悍，比軍方配發的東西強不少。

這些公司組合成了天耀信息的第一家全資子公司：天耀製造。如果是別人，大概看不透林聞方想做什麼，但耿芒幾乎一眼就看穿了。這些企業組合在一起，恰恰是一個入門級的機甲研究製造團隊。林聞方現在通過天耀信息的“魔眼”軟件，可以源源不斷地獲取充足資金，他絕對是支持得起天耀製造開始進行一些基礎的機甲研究的。他們不用在所有領域都拿出全套成果來，只需要在個別幾個領域獲得突破就可以了。林聞方對機甲的了解非常深，知道機甲的所有利弊，同時，他還可能是真實世界裡駕駛機甲的技術第一人。到時候真的取得了什麼成果，自己的機甲研究所恐怕也不得不和林聞方合作。

他那個鬱悶啊。原先沒想到這些小公司倒也罷了，現在被林聞方提了醒，讓人去研究了一下這些公司的情況，他在真正感覺到林聞方的眼光敏銳到了何等程度。幾乎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獨門技術，有一些特別的專利權，但他們的問題也都很一樣：在技術領域很專精，總能做到極限，但在經營方面，因為他們的製造批量小，成本高，哪怕名氣很大，規模卻一直起不來。這些公司加起來，價值也不過10億聯邦幣出頭一點，這下子被林聞方打包收走，倒是可以將他們的技術優勢整合起來，恐怕短時間裡就會有讓人稱羡的成果出來了吧。

耿芒的心態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因為他再調查了一下，發現那些小公司還真不是北方工業集團能吃下來的。“炎龍”“天麟”這些企業，一直都有大集團追逐在他們身後，希望能夠收購他們，然後藉助他們在頂級玩家中的影響力推新產品系列，但這些小公司一直很有骨氣，哪怕經營上被這些大集團軟磨硬泡折騰得慘不忍睹可就是不鬆口。有一段時間，天麟電腦被聯邦最大的電腦公司聯業上了，下了死手整。天麟電腦上下四十二個員工，吭了三個半月的泡麵，幾乎沒有領薪水，硬是頂了過去，沒有中斷營業。這下子不然引來無數天麟電腦的擁躉們的聲援和支持，更贏得了聯業電腦幾個高層的尊重。聯業電腦私下裡給天麟電腦賠了筆錢，之後雖然收購沒有達成，但天麟電腦的幾個設計師，倒是經常去給聯業電腦那幫OEM品質管理出身的榆木腦袋設計師開講座來著。沒有一個在技術上能夠壓服他們的人，或者能夠給他們一個豐富宏闊的技術前景的人，是絕對無法壓服他們的。林聞方恰好兩者都是。而且，現在林聞方已經有庇護他們的能力了。信息安全委員會在那裡呢，所有和電子技術沾邊的企業都得小心。他一直公事公辦，可要是偶爾打一下擦邊球，要給誰點不痛快，也是很容易的。

如果北方工業集團出面，恐怕除了砸錢，還真沒什麼好辦法。可要論砸錢這回事，北方工業集團還真未必比得過當初的聯業電腦呢。

想到這一節，耿芒也就釋然了。那是一幫技術宅們的聚會，自己是攙和不進去的。但是，這不代表自己不能有意見啊，這時候要是不發聲音，林聞方可就真的裝聾作啞就這麼混過去了，到時候要是拿出了什麼有趣的玩意，連個優先權都拿不到。但是，想到之前對林聞方可能想離開漢京的猜測，又有些猶豫了。要是他準備離開漢京，這時候鋪開這麼一檔子生意，誰能管呢？

短短幾天裡發生的事情，讓耿芒怎麼都想不透了。

於是，當新年晚宴到來，衣冠楚楚的耿芒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宴會大廳的門口等著林聞方，想要第一時間逮著他問明白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新年晚宴和以前那些所謂的工作晚宴類型的玩意截然不同。這是慣例，也是聯邦彰顯自己人才濟濟，和衷共濟的一場盛大展示。從停車到走進宴會大廳，整整300多米長的紅地毯兩側，都是記者和保安人員。沒經驗的人，光是這段路，恐怕就得被閃光燈晃花了眼。其實，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不少科學界、學術界的大拿，雖然平時看他們的名字次數不少，但基本都是那些沉悶的專業會議，沒有這個陣勢。以前就有過一個老教授被閃光燈晃得直接撞進人群的事情。

林聞方和岳羽音在新年晚宴這樣的場合上，仍然是眾所矚目的焦點。林聞方仍然是一身軍裝，簡單樸素，卻一點沒有失禮的地方。在這種級別的宴會上，將軍從來是不缺的，能夠佩帶著少校軍銜，穿著校級軍官的制服出現，那才是高調。基本上，那意味著在過去一年裡，這個少校軍官建立的功業，已經讓人無法忽視了。按照總統府裡負責制定名單的那些人的議論，林聞方哪怕將過去一年的功績拆到三五年裡用，都夠他每年出席新年晚宴了。他成為晚宴常客，幾乎已成必然。

岳羽音雖然對時尚興趣不大，可還是在一些女性朋友的建議和推薦下，挑了一條海軍藍色的長裙，和林聞方身上墨綠色的制服配合，相得益彰。長裙恰如其分地顯示岳羽音的身材，卻並不招搖。但單單以品貌言，在這種宴會上，這也足夠岳羽音成為整個晚宴最亮眼的女性之一。畢竟這是有濃厚政治色彩的新年晚宴，而非女性雲集的娛樂盛事。

看著兩人步履穩健，慢慢從門口走到了宴會廳。耿芒迎了上去，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看起來沒被晃花了眼啊，挺有經驗的嘛。”

岳羽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哪裡啊。我們搜索到這裡的恐怖燈光，都做了準備的啦。”岳羽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耿芒才發現岳羽音帶著專門的濾色美瞳彩片呢。

耿芒裝作無比嫌惡地放開了林聞方，說：“你居然戴這個？”

林聞方神秘一笑，說：“我給你看個好東西。”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裝著兩片透明的隱形眼鏡片，可盒子上卻有個標記：一個虛線勾勒的齒輪，銀牙協議的標誌。

耿芒問：“你……給隱形眼鏡裝了銀牙協議？”

“對啊，”林聞方笑著說：“納米電池，納米通信芯片加上致電發光裝置。我能在這個隱形眼鏡片上顯示四行字體。這是天耀製造搞出來的第一項產品，你覺得，這玩意要是公開賣，能有市場吧？”

林聞方笑著說：“學生們要作弊，特工們需要特別的信息提示，都可以用這個。我覺得，光是在漢京那些大學裡，我就能賣掉個幾千套，掙回初期開發成本。”

“這是那個公司的技術積累？原來就有的吧？不然鬼才相信你能這幾天裡就搞出這東西來。”耿芒嘲笑道。

“那是，我畢竟不是神仙啊。”林聞方說：“天耀製造以後這種好玩的產品會有很多呢。宋楚看到這東西，直接就回去打報告要求給特工們配備了。看來我還真是和政府采購有緣啊。”

耿芒氣衝衝地說：“你不要想瞞天過海。你那個什麼天耀製造，就是用來製造機甲的。你挖我墻角也不能不和我打招呼啊。太過分啦。”

第一百六十三章揭開謎底

林聞方笑著說：“你倒還真看得起我。北方工業集團機甲研究所光是固定資產就有多億吧。這還是因為所有的製造項目都可以外包給集團裡的其他單位。要不然，你輕易就能讓研究所擁有三五百億的固定資產和設備吧。你聘用的那些人裡，高手太多了，幹嘛盯著我不放啊？”

耿芒異常認真地說：“因為？因為研究所裡沒有你”

岳羽音又笑了出來。這一次，還是笑得前仰後合。“你們兩個不要搞得那麼基情四射好不好？天耀製造組建起來又不是什麼壞事。”

還沒有正式開席，他們索性走到一旁的休息區，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聊了起來。林聞方知道當初耿芒花了偌大的精力，付出了相當代價才將機甲發展的主導權，得罪了很多人。雖然現在和耿芒相處得不錯甲發展的問題上，之前也達成了諒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反過來容忍林聞方另起爐灶。越是在機甲領域裡深挖，機甲研究所的那些人越是敬佩林聞方和邱銘。邱銘開發出來機甲的框架，而林聞方讓機甲真的能夠跑起來了。他當初編寫的軟件，現在無論在哪個型號的機甲上，都只是修修補補，增添各種功能模塊，配合新加入的設備而已，基礎的程序，尤其是將操作人員的動作感知變成實際機甲的指令的部分，幾乎沒有人能動一行程序。在把握人的動作方面，林聞方就是權威到了這個地步。可以說，除非以後的機甲拋棄體感操作，改用其他的操控方式，不然，能夠對這部分核心程序進行修改的，恐怕只有林聞方自己。

在這些內行人中間，這才是最讓人敬佩，最讓人服氣的事情。

林聞方並沒有想跟耿芒多解釋什麼，他坦率地說：“從看到漁人機甲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並沒有想太多，收購下那些公司，組建天耀製造，也是一時衝動吧。本來我想收購的，只有GEEGROUP而已，希望他們能夠成為我的智囊甲的發展上出謀劃策，幫我進行概念設計。後來，發現他們在技術實踐能力上還是有缺陷的，這才一邊找一邊就談收購，變成了現在的這樣子。我想過要自己搞機甲，不過，你覺得，單憑我，能搞得起來？能和你競爭，去打軍方的訂單嗎？”

耿芒愣了下，繼續問道：“那你幹嘛搞天耀製造，別說就是為了造隱形眼鏡片這種東西。”

林聞方微笑著，卻是無比認真地說：“我只是不想在這個看不懂的局面裡再混下去。僅此而已。如果你，或者說，你們，能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我可以是個好的競爭者，一起推動技術戰術的發展，如果不行，有任何招數，我都可以接著。你能做主嗎？還是需要再去問問誰的意見？”

耿芒完全呆住了。他沒想到林聞方居然這麼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哈哈笑著說：“有時候，人就害怕自己會陷在某個局面裡，沒辦法跳出來看看外面的情況，看到一些別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讀軍校，做技術方面的研究探索，處理委員會那邊的一攤子事情，可能的確很多問題我沒想到，但是，等我決定要回去部隊之後，一些問題就冒出來了。”

“到底是誰，希望將我從機甲部隊裡弄出來呢？”林聞方接著說道：“不僅如此，應該是希望我離開機甲這個領域，為此不惜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讓我在漢京留下來。在這裡甚至能夠讓我直接進入到相當高的層級，做既不脫離技術，卻又遠離機甲的事情。我想來想去，總覺得背後如果沒有人推動，這事情就太說不過去了。”

耿芒聳了聳肩，問道：“哦？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雖然我對我的能力很自信，但這個能力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知道，更不會有太多人重視吧？技術開發也好，網絡戰也好，按部就班地升上來是沒問題，但要讓我做到國內信息安全方面一把手，至少是技術領域的一把手，這就有點誇張了。韓岑要比我合適得多，而且，他其實已經在這麼幹了，就是少一個官方的機構和足夠的職位罷了。讓我到漢京來沒多久，就讓我去和韓岑比那麼一場，那就夠奇怪的了，而且居然都看好我會贏。當然，我肯定不會故意輸，韓岑和他的團隊也是盡力了的，那就說明組織者還有你這個下注的人，對我的了解都很深。要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韓岑的水平，當時來說，我很有可能會輸的。”

“再之後，血痕組織這個事情想必是意外，但對你和你背後的人來說，這個意外很美妙啊。靠著這個契機，讓我走上另一條路就很順理成章了。有功勞，又有能力，國家也有信息安全方面的迫切需要。這個委員會裡，到頭來還真是我說了算。不過，你不覺得當初振星系企業對我的支持太莫名了嗎？我知道自己和振星系企業沒有什麼交情，當時最多也就認識你這麼一個傢伙。我不覺得，你能說服振星系企業集體支持我，也沒那個必要。以你的性格，如果真那麼幹了，應該會和我說的。”林聞方聳了聳肩，說：“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知道自己沒有背景和後台。不是什麼衙內或者太子黨，也沒有身價巨億的家族在背後為我疏通關係。其實，我疏通關係的能力很差的，要不然也不會逃家，在申海市混了幾年才慢慢有了正常的工作。振星系企業，振星集團，壓根沒有要扶持我的原因。那麼，我就要想了，既然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我，那就是因為我在做的事情。”

“每個職位，都讓你接近一個領域，學到一些東西，也會讓你和一個領域疏遠。我要是真的長期滯留在漢京，我會和什麼疏遠呢？想來想去，只有機甲了。機甲的研發主導權在你手裡，你平時和我打交道，雖然會聊機甲，但很少，而且你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想來想去就覺得，應該是你背後有人在推動吧。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難道我和機甲親近些，我想回到部隊去戰鬥，這麼礙著你們的事情了嗎？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呢？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林聞方嘆了口氣，說道：“還有各種其他端倪。比如這次的協議開放的問題，振星系企業的表現也太好了吧？很多洽談，很快企業方面就鬆口，表示同意聯邦政府提出的分享技術，開放技術的有關條款，並且開始對以後的事情進行一段時間的準備。說實在的，本來我是希望能夠用一年或者更長時間，慢慢地設置規定和認證陷阱，來讓這些公司就範的。我和其他幾個人也聊過這個，覺得我還太樂觀。沒想到的是，居然很快就談好了很多技術的開放。你們振星系企業，真的有那麼好說話？”

耿芒失笑道：“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再遮遮掩掩就不像話了。的確有這方面的意思在，想要你離開機甲。可是，你有什麼不滿意嗎？你看，你一步步這麼升職，地位越來越重要，身份越來越高。現在，你就是這個國家裡，最有影響力的500人之一。你在現在的位置上能夠發揮的作用，遠比你在前線當一個衝鋒陷陣的戰士來得大，不是嗎？你能跟我說這些，是拿我當朋友，還是希望我去給你傳話呢？這麼說吧，正是因為覺得你是個值得交的朋友，我雖然在這些事情上推動了一把，可是，我沒覺得對不住你。這都是在為你好啊。”

“嗯，我明白。”林聞方的表情很平靜，語氣亦然：“我想到你可能是什麼態度，我預想你也是個朋友，才會對你說，才想，說不定還是可以解釋解釋裡面的問題能不能求同存異。但是，為我好就真的不必了。”林聞方的有些無奈地說：“我的父母是這麼說的，所以我逃了家。反正這輩子都未必再碰得到那兩個深空探索者，也沒辦法。我不需要你們這樣那樣為我好……我不願意走任何一條別人為我設定的道路。”

林聞方又嘆了口氣，說：“我希望我們是朋友。你挺有意思的，但是，你還能繼續當我的朋友嗎？那是你自己能夠決定的嗎？”

第一百六十四章明裡暗裡

耿芒嘆了口氣，林聞方的問題還真是讓他糾結不已。朋友，對於他這樣身份特殊的人來說，是多難得的事情。但哪怕在這事情上，他也的確有不能自主的緣由，可能和林聞方以為的不太一樣，但畢竟這事情上，居然也被林聞方料準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個剩下的可能，哪怕再匪夷所思，也應該就是事實了。”耿芒自嘲地說：“除了你，大概沒有什麼人能想到，我這個北方工業集團的老闆，居然是個傀儡吧。”

耿芒自己挑明，聲音雖然輕，但至少林聞方和岳羽音是能聽得清楚的。林聞方事先已經對這盤亂局有了一定的推想，並不覺得奇怪，但岳羽音可是著實震驚了一把：北方工業集團居然是人家手上的傀儡？到底背後的那隻黑手該有多有力啊？

林聞方說：“雖然我還沒想明白是為什麼，不過，想到這點的時候我也有點驚訝。雖然我不是個陰謀論者，可這樣的結果，不能不讓我往那方面去想。有時候，懷疑就是從那一點開始蔓延開來，許多問題，一下子就都好像有了解釋。不過，怎麼說呢，我相信你還是真心拿我當朋友的。你也不必為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想，我放棄了許多，尤其是放棄了許多人對我的希望，有點麻煩的事情也理所應當吧。”

耿芒嘆了口氣，說：“如果你真的下定了決心，仔細想想，還真沒有人能阻止你。我相信，朱政和謝仲麟，絕對都是希望你能夠回到軍隊裡去的。只不過趙臻鐸和諸葛凌峰都希望你留在漢京，他們也就不方便說話了。”

雖然林聞方不會公開宣揚，但他想要回機甲部隊的消息，還是在晚宴上不知不覺地就傳開了。林聞方發現自己身邊的氣氛陡然就發生了改變，軍方的人對他更熱情友好了，能夠拋下比較高的身份地位，願意回戰場上去和自己的戰友、部下們在一起，無疑能贏得軍人們的尊重；文化、學術和技術領域的那些來認識他的人，對這種事情似乎不那麼敏感，尤其是幾個同樣技術宅一路宅進全國頂級科學圈子的人，他們聊著各種技術方面的話題更是無所顧忌。大堆的術語，別人壓根聽不懂。林聞方還是很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的，通過他們，可以得知國家最新的技術動態，雖然今天這個場合，大家只能簡單地聊聊，但都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以後可以通過各種方式交流。尤其是聯邦科學院的一個名叫杜**的院士，居然對機甲相關領域也很有興趣，想要和林聞方還有邱銘進一步溝通。這個國內在機械、自動化等領域數一數二的學者如果能加盟機甲研究，絕對是超級利好消息，林聞方怎麼都會答應下來從中促成斡旋的。唯有政府系統的各階文員，對林聞方的態度有些捉摸不定，有些變得越發友好，而有些則是客氣得有些冷漠。林聞方知道這是為什麼。一旦自己離開信息安全委員會，那就意味著他自己走出了趙臻鐸的關照，選擇了一條崎嶇無比的道路。對一些人來說，不再是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成員，林聞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而對另一部分人，可能他算不算是趙臻鐸一系的人，才是至關重要的。

晚宴上，倒是沒有多少煩人的應酬，能夠躋身新年晚宴的，多數都是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晚宴只是個形式，有什麼話題，還是回頭再聊比較好。晚宴不解決任何問題，新年晚宴本就是一場政治意味極為濃重的炫耀國家人才的大戲。

然而，讓人有些驚訝的是，在敬酒這個環節，趙臻鐸居然在林聞方所在的這一桌停留了比較長的時間。還單獨敬了林聞方一杯。和林聞方的這番交流，趙臻鐸甚至更像是一位長者而非總統，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讓他稍微留晚一點，等一下議程都結束了之後找他單獨聊聊。對文文靜靜坐在一邊的岳羽音，趙臻鐸都特異誇獎了一句。

如果這是其他宴會，趙臻鐸這番做派也就罷了，可這是新年晚宴。作為總統，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之下。之前那些政府官員倒是有些不淡定了，難熬林聞方主動離開漢京，不但沒有觸怒到趙臻鐸，反而讓他更得到了總統閣下的器重？這怎麼和他們以為的完全不同了呢？

林聞方恭恭敬敬地應承著，等趙臻鐸在秘書和服務人員的簇擁下走向下一桌的時候，他故作無奈地對岳羽音說：“看來今天又沒辦法早點睡覺啦。讓老鄭在外面等著，也怪不好意思的。”岳羽音淡淡地笑了笑，懸著的心也放了一大半下來。看起來，至少趙臻鐸並沒有對林聞方不打招呼就準備跑掉這事情有多少芥蒂，作為總統年晚宴上對林聞方示好，表示了重視和親切，轉眼就要整他，這種領袖會得罪無數手下人的。

雖然心情輕鬆了下來，但在這種場合裡耗時間，實在是個難題。如果是其他場合，在結束了新年祝酒的環節，大部分人紛紛離去，只有少部分人留下來等著總統閣下召見的時候，林聞方估計早就取出手機或者是腕上打打遊戲消磨時間了，但新年晚宴不太適合，氣氛太嚴肅了些。林聞方也只好和岳羽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自己對天耀製造的打算。

林聞方雖然攢出了這麼個很奇怪的公司，但並沒有準備親自下大功夫去經營，而是準備讓岳羽音多負責一些經營事務，自己能夠遠程提供技術支持就足夠了。這家公司在技術支持上需要的功夫都不太多，那幫技術狂人們指不定能搞出些什麼好玩的東西來呢。林聞方將所有機甲方面可以公開給他們的資料都扔給現在足足有80多人的技術團隊去研究了。光是這部分資料，就足夠他們看上一兩個月。林聞方不想限制這些技術狂人們的思維，他雖然完成了收購之後召集這些人開了個會，溝通了一下以後的工作安排，但也僅此而已。他更希望看到這些人在林聞方這邊比較充足的資金支持下，按照自己的想法，搞出點什麼新鮮的玩意來。

岳羽音對此倒是無所謂，無非是從天耀信息抽調資金給天耀製造輸血。天耀製造可不是純粹燒錢的玩意，光是現在那個拿到安全局訂單的隱形眼鏡片，岳羽音就已經想到了好幾種用途以及相關的開發項目了。天耀製造現在還有很多個好玩的課題可以在短時間裡轉化為產品，雖然單獨的一樣兩樣產品可能掙不到多少錢，但如果產品種類足夠多，利潤還是很可觀的。雖然不能完全抵充天耀製造的研發經費，但也不無小補。

一直到凌晨4點多的時候，林聞方和岳羽音才被趙臻鐸召見。這時候，整個宴會大廳已經空空盪蕩了。

趙臻鐸並沒有在之前會見其他來賓的小會議室裡見林聞方，而是將林聞方和岳羽音叫到了酒店的酒吧裡去。

這裡的酒吧還是很有點名氣的，雖然今天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熱鬧，但看著溫潤柔和的桌椅，看著那些皮件的磨損，看著酒吧裡那些服務人員哪怕面對總統仍然開著些很助興的玩笑，一點沒有侷促，林聞方也能想像得到，這裡平時接待的人裡，絕不缺乏各界政要。

醇和的威士忌加上了冰塊，口感非常好。趙臻鐸自己從吧檯上取來了酒，放在了林聞方和岳羽音面前。林聞方雖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只是平和地道了謝而已。

“岳小姐，知道你還是能喝一點的。呵呵，所以也沒把調酒師再叫醒。”趙臻鐸和氣地解釋：“不介意吧。”

岳羽音連忙搖了搖頭。

“總統先生，您這是……想找我聊點什麼？”林聞方反而有些緊張和侷促。

“沒什麼。你準備去和部隊會合，我卻沒什麼時間給你踐行，正好今天本來就比較晚了。不在乎熬一宿。”趙臻鐸笑著說：“雖然保健醫生不太樂意，不過嘛，他的工作是保證我從不健康變成變成健康，卻不能組織我殘害自己。”

林聞方笑了笑，說：“是的。我下決心有點時間了，但一直不知道怎麼和您解釋這個事情。”

“不，”趙臻鐸搖了搖頭，說：“為國家服務，不需要任何解釋。我以為你想在漢京發展，或者說……我希望你能夠在漢京發展，所以信息安全委員會也就順理成章地讓你加入。可是，如果你要去前線，我能理解。戰爭……對所有男性來說，都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趙臻鐸舉起了杯子，和林聞方碰了杯，一飲而：“我不能說，我為你的決定感到高興，畢竟，信息安全委員會少了你，影響很大。但是，我也曾是軍人，我理解什麼叫做袍澤，什麼叫做戰士。至少，我沒有看錯你，你是一個有勇氣和權勢的吸引力抗爭的人。”

趙臻鐸笑了笑，說：“明裡，我不能給你什麼優待了。你在漢京的特權待遇到此為止，畢竟，你違背了我的意願，你也明白，官僚是怎麼樣的一個體系。但是，暗裡，我希望你放心，至少不會有人敢怎麼整你。當然，首先不會是我來整你。我的任期還有兩年呢，但戰爭不會持續那麼久了。等打完了仗，如果你還願意回來幫我對抗那些巨人，那我們到時候再聊。”

這樣的一位有胸懷的總統，讓林聞方趕到極為服膺。他認真地說：“謝謝您，總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