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數字風暴 作者：格子裡的夜晚（已完成）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念之間

　　「老闆，還沒做完呢，你現在就給他看了，就沒驚喜了啊！」陸鉀提高了聲音抗議道。

　　「沒事沒事！」岳羽音完全沒有當老闆的威嚴，笑著說：「要是你們不樂意，那我帶他吃飯去了。你確定你們忍得住不獻寶？」

　　「這個……」陸鉀看了看周圍幾個同事，乾笑了幾聲說：「好吧，那就去看看好了，反正也就是差幾天就能完工了。」

　　「到底是什麼？」看他們這樣鄭重其事，林聞方滿頭霧水地問道。

　　「看了就知道啦！」岳羽音笑著說。她故作頤指氣使的樣子，抬了抬下巴。陸鉀立刻做恭順裝，引著他們進入到隔壁的金屬加工車間。

　　幾個技師還穿著厚重的工作服在邊上繼續操作，稍微抬頭看了看這邊，露出一個問候的笑容就繼續幹活。

　　看到車間裡的東西，林聞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整套華麗無比的鎧甲，一套機甲的外裝甲片。

　　每片裝甲片採用的都是大馬士革鋼的鍛發，上面像是雲紋又像是水波的華麗花紋讓人看了以後挪不開眼睛。而且，這些花紋還隱隱有著規律，似乎每個裝甲片上都藏著一個數學符號。

　　「這是？」林聞方張口結舌地問道；

　　「裝甲啊。」岳羽音笑著說：「我們這邊和機甲研究院那邊關係不錯哦，畢竟姚樂也在那邊。本來是發來兩套機甲的外形和功能設置，讓我們協助研究到底怎麼樣能夠給這些機甲配置附件。不過你設計的那個雙手重刃，倒是沒想到，畢竟你是專家嘛。不過，想著那兩套機甲外形雖然有差別，但體形大小差不多，我們就開始給你做套裝甲片了。你們誰介紹下？下面我要掰不下去啦！」岳羽音衝著那些機師們說道。

　　陸鉀呵呵笑著，連忙接著說道：「裝甲片採用的全都是大馬士革鋼的技法，當然，是現代改進版，用的都是目前我們有專利技術的特種裝甲合金。軍方倒是想要，但他們，哈哈，沒錢批量生產，也就是找我們用裝甲鋼批量生產了一批塔盾類型的玩意。裝甲片配合不同的扣件，可以適用於獵人和甲士兩種機甲，裝備完畢之後，機甲的外形就一致了，也就是兩台機甲的身高略有區別。」

　　「我們進行過測試，不考慮衝擊力的衍生傷害，這套裝甲對聯邦制式40毫米以下口徑的武器免疫。請注意，是免疫。也就是說炮彈打上去就彈掉了，留不下任何痕跡，燻黑的不算。我們把裝甲送到陸軍那邊測試過105毫米的穿甲彈打的穿。這個……口徑那麼大的，我們也沒辦法了，畢竟要控制重量。」陸鉀極為興奮：「裝甲的扣具可以用來減輕衝擊效應，我們專門開發了一種雙層減震結構，可以將瞬間衝擊力降低33%，配合吸收衝擊的合成材料，能夠將衝擊力降低到原始量的50%以下。不過，這個也是有曲線的，這個測試比例是以40毫米機關炮的數據為準，其他測試，我們沒來得及做完。每個裝甲片都是單獨的一個裝置，上面有獨立的電池和感應裝置，能夠保持機甲表面溫度，保證不會有被凍住的情況。同時，也可以在我們的裝甲表面產生微弱的電離層，保證雨天不積水……這個設計我們還在逐步完善，但現在看起來，效果很不錯，不過目前都是獨立電池，要更換和充電有點麻煩。」

　　「還差4片，我們就全部完工了。」錢永鍾從工作台上挪開，長舒了口氣後，把厚重的工作服脫下來扔在了一邊。這套裝甲是他設計的，他很是有些得意洋洋。「所謂的用大馬士革工藝，主要是指花紋看起來風格像，但花紋我們是精心設計的，操作也全都機械化了。由於用了不同的材料，機甲在使用一段時間之後，因為浸潤鮮血或者機油，潛藏的花紋會慢慢顯露出來。另外，裝甲上面本身的數學符號，正面和背面各是一個公式。」

　　「公式？」林聞方驚喜地問：「什麼公式？」

　　「呵呵，其實不算是公式，只是我們非常喜愛的表達方式吧。K2293，背面是D11。」錢永鍾沒有詳細解釋，他相信林聞方知道這兩個編號意味著什麼。

　　這兩個都是很有趣的表達式，都有自身誕生的故事，有稱呼代號。正面那個的代號是「勇氣」，而背後的那個公式則有「堅定」的稱號，兩個稱號都來自於公式的創製者的故事，但又和公式本身的內容息息相關。這基本上就是技術宅們的一些小悶騷了，諸如此類還有許多種，不少人都將這種公式印在T恤上，但這麼弄在裝甲上，顯然是帥了無數倍。

　　「太棒了！」林聞方由衷讚歎道：「真想試試看。」

　　「等兩天吧！我們加個班，很快就好了。哈哈，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也都迫不及待啊！虛擬圖做了很多，但我們要搞個機甲來做演示也沒那麼簡單。聽說……你兩種機甲都有了？」

　　林聞方點頭說：「都有了。」

　　「哈哈，那太好了！」

　　這套東西裝在機甲上，這是略微提升了負重，但提升的防禦力卻非常可觀。但關鍵是，這東西實在是太帥了。林聞方覺得，帶著這套東西去莫亞，那才是炫耀武力和技術呢。這東西，莫亞肯定弄不出來，光是裝甲片，憑著莫亞的金屬加工能力就是個大難題。而且，關鍵是，這東西只是一幫民間玩家自己搞出來的，可沒有「舉全國之力」，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顯示兩國技術積累上的差距了。

　　開開心心地離開工坊，林聞方來到了岳羽音的辦公室。很愛整潔的岳羽音，辦公室卻是一團糟，兩個助理兩個秘書，才勉強幫著她將工作整理清楚，來得及及時做完。岳羽音一直想讓火羽加入進來，但又覺得這樣不太好，公司的許多事情，哪怕她不用決定，也必須要過目的。太多項目同時展開，讓她這個不算資深的管理者很有壓力。

　　「唉，你回頭試試看吧！讓火羽加入進來，至少能夠讓你的工作稍微有條理一些。真是對不起你……這些，都不該是你的壓力。」林聞方歎道。

　　「沒事啊，幫你做事，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麼？」岳羽音很淡定地說：「你來了也好，好多事情等著你決定，那些產品的審批。我技術方面太弱了，看懂那些人的報告都要好久，你那邊又忙，不能一直遠程發給你。」

　　「嗯，剛才陸鉀他們就說了。今天等下我就看完。」林聞方說。「那麼，其他方面呢？公司還順利嗎？」

　　岳羽音興奮地點點頭，說：「畢竟是做政府的工程為主。現在有公司在和我們競爭，技術的類似度高，但完成度很有問題。我讓下面注意尺度，平等正常競爭，不用盤外招，有些單子丟了就丟了。」

　　「嗯，這樣比較好。免得被說壟斷啊什麼的，官司很麻煩啊！」林聞方笑著說。

　　岳羽音有些擔憂地說：「開會的時候有人提出，說是我們的業務太過於單一了。希望能拓展一些和大集團的捆綁度比較低的產品，不用技術含量很高。公司現在的知名度在專業領域比較好，但在其他方面，很讓人頭痛啊。你的大眾影響力一點都用不上呢！」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我正好想和你說這事情。但是，你忙成這個樣子，不能再這麼來了。」

　　「沒事的。最近在改組公司的管理機構和管理流程，我想找個能幹的助手，可能得給比較高的待遇。不過，只要能把事情做掉就好。以後會比現在輕鬆很多，就這陣，單子太密集了嘛！」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麼……火羽，我想，你應該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外界的各種人，各種性格。我想搞個虛擬偶像的項目。設定一個人，創造一個人，在這個身份之下，你必須說話、做事、和外界的交流，都嚴格按照這個性格的設定來。做這個事情，對我們來說沒難度，對你來說……應該有點難度吧。」

　　林聞方說完，火羽沉默許久，才在音箱裡沉悶地應聲道：「對我的成長來說，這會很有幫助。的確，很有難度。在情感反應的揣摩上，我還有很多漏洞。」

　　「那就看你能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如果可能，我覺得之後打造系列偶像也是個辦法。如果你能夠熟練掌握情緒反應，並且能夠自由轉換語言風格，反應模式的話。這會是你成長的極為重要的一步。我不知道，從這一步開始，能不能把理性慢慢轉化成感性。」

　　林聞方接著又說道：「從公司經營上來說，我們倒是簡答了。只要把平台建設起來就好，就是要做些掩飾的工作。現在，大眾需要偶像，需要一些……精神上的鼓勵、麻醉啊之類的東西。那麼，我們就給他們這些。」

第一百九十七章 時間緊迫

　　林聞方的想法讓人心動，但操作起來不是那麼容易。開戰以來，總參所屬的宣傳部門就全力發動了，他們有著幾乎無限的經費，雖然軍方的宣傳現在一樣要遵循基本的市場原則，不能徵用廣告位置和各種節目頻段，但只要他們找上門，哪怕出於最基本的愛國心，一折兩折的價格都算是高的了，多數還是軍部考慮別人的投放成本，不敢再往下壓了。有一檔軍情介紹和軍事宣傳節目，開戰一年來只交了100塊錢購買節目頻段，電視台方面只是因為免費的合同不好操作，大家都很麻煩才收了這看著極為可笑的100塊錢。但是，縱然有著如此多便利條件，其實除了林聞方和岳羽音為主角的徵兵廣告，其他宣傳在民眾心目中沒留下什麼印象。人人都知道搭著戰爭宣傳的風向有各種好處，但真能把好處揣到兜裡的很少。

　　現在在配合軍隊宣傳方面比較好的，可能也就是軍部所屬的幾個文藝團體和幾家電視台，以及一部分獨立的藝術家們搞出來的戰地2112大型巡迴演出。但這個演出總的來說是針對相對比較大的年齡層的，門票銷售等等帶有明顯的籌款性質，那些企業主們很樂於在活動中露臉然後扔出一張超大的支票來。這一年裡，戰地2112已經演出了10場，但除了一些小品和幾首明顯太過於主旋律的歌之外，幾乎都是老花樣。針對年輕一代的宣傳，現在可以說幾乎是個空白。

　　並不是沒有人看到這個空白，只是這個空白可不是那麼好填補的。這是一個他們幾乎完全沒有瞭解的行業，如果創造一個虛擬偶像，充分利用技術手段倒是可以規避一系列的成本和人脈資源上的劣勢，但仍然有相當一段時間需要進行探索和積累。還有一些，則是技術也沒辦法解決的，那就是作品。林聞方畢竟不是萬能的，他的技術能力強悍，但在藝術領域，他們還是得找一個強力的團隊來策劃。

　　「現在正好處於休戰期，估摸著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緩衝，我先把整個虛擬偶像的程序平台和界面搭建起來，之後，大家就慢慢完善吧。」林聞方羅列出這些困難，但一點都沒有緊張。解決方法總是有的，無非是投入的時間、金錢和精力多少而已。他驟然冒出虛擬偶像這麼個點子，也不可能都考慮得很周詳，現在能夠一下子想到各種困難，而不是被遠大前景激勵得不能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岳羽音倒是輕鬆地笑著說：「作品我去找吧。不過，你得告訴我要去找哪些東西啊。我之前的訓練、復健的時候就接觸了不少形體、藝術領域的人，還有謝醫生，她也認識相當多的人。反正總是盡量發動起來就是了。以前也有公司打造過虛擬偶像，似乎持續時間不會太長的樣子，一個虛擬偶像的生命週期，也就是三到五年吧。尤其針對低齡受眾，人家的熱愛可真不是那麼長久呢。」

　　林聞方笑了笑，低頭想了一會說：「常規的作品當然是需要的，比如音樂、MV、動畫，但因為火羽的特殊能力，應該可以開發一個演播室之類的常設欄目。平時，可以讓網友和火羽聊天，到了演播室裡，可以有各種互動方式，基本上全都採用在線形式好了，暫時來說，這是我們最有把握的領域。至於演唱會啊，演出什麼的，以後再說了，必須先打響知名度了再說。就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合適的音樂作品，需要能夠製作MV的導演，一個動畫製作團隊，一個在傳媒行業有一定經驗的運營團隊，然後，還需要一系列的技術硬件。雖然火羽原先就有完整的運動數據庫，但不能完全依靠這個，還是需要動作捕捉系統相關的一系列設備，當然，場地也得配合上。」

　　岳羽音點了點頭，她掃了一眼屏幕，有些發笑。火羽自己已經將林聞方所說的內容整理成了會議紀要，看起來對這些準備工作，她自己也很上心。岳羽音說：「硬件方面，我回頭找天耀製造的人聊聊，看看能不能自己研發生產，那幫人號稱是什麼都能做呢！自己訂點沒辦法生產的核心部件和芯片，然後就交給他們。如果可以的話，倒是個給他們練手的不錯的機會。」

　　林聞方點了點頭。這倒不是為了省錢，自己生產這些東西，由於批量極小，還要加上自己的各種特殊要求，成本只會比採購別人的成品來的高。但是，技術掌握在自己手裡，和哪怕進行最基礎的調整都要找別人的技術服務部門，這種感覺是完全兩樣的。

　　有了這麼個念頭，大家從第二天開始就開始行動了。岳羽音找了當時和她一起到戲曲學院練習上課的檀燕雯。檀燕雯自己就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加之也的確是需要一份工作，主動請纓加入天耀信息工作。她自己就極擅長舞蹈，父親是研究公共傳媒和新媒體技術的教授，對整個行業也有一定瞭解，雖然小姑娘還年輕，經驗、資歷和心性上都不能成為這家公司的中流砥柱，但作為初創團隊的一個重要顧問卻是綽綽有餘的。何況，檀燕雯還有學校裡的同學、師兄弟姐妹以及老師們可以發動呢。檀燕雯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很快就拉出一個七個人組成的小團隊，開始到處打電話找業內精英。

　　天耀信息現在也頗有一點影響力，他們這番舉動立刻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尤其是明顯他們是準備進入和娛樂、傳媒有關的領域，相關的部門很快都打電話問林聞方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本來，成立一家娛樂媒體公司需要的審批週期非常漫長，但總統府新聞辦公室打了幾個電話，相關部門就在不違反基本準則的情況下，優先幫他們把一系列手續辦了。天耀信息的第二家子公司：天耀傳媒誕生了。

　　設備製造、人員聘用等等工作都需要時間，反而是平台的搭建非常快捷，林聞方將軟件的框架搭建完成之後，具體的程序行填充全部交給了火羽。用了不到一天時間，整個核心平台就搭建完成了。

　　虛擬偶像的核心平台不僅限於建立一個虛擬偶像，而是可以同時管理多個虛擬偶像，建立角色、修改外貌、更換各種服裝、建立虛擬的生活空間和虛擬演播室等等。通過網絡，粉絲們可以訪問這個平台，和虛擬偶像進行一對一或者是一對多的聊天、溝通，達到一定權限之後也可以在平台裡建立一個虛擬人物，進入平台的演播室，和其他粉絲們見面。這整個平台很有些類似於以前的一些唱歌跳舞類的網絡遊戲，只是複雜和先進得多，也有趣得多，差不多是同時融合了娛樂的專業性和社區型遊戲的開放性，是一個完完全全為粉絲打造的網上的無休止的嘉年華。

　　由於時間緊迫，虛擬社區只限定了大致的空間，裡面雖然有山有水，卻是一片荒蕪。林聞方準備將這個空間的搭建完全交給火羽和以後的粉絲們共同進行。虛擬偶像的形象、名字、性格設定等等，他也只好容後再一起商議，搭建完了這個基本平台，和岳羽音一起將界面製作完成之後，他就不得不去軍部報到了，作為使團成員，作為在信息安全方面的專家，他將和聯邦第二批出發的外交先導團隊一同出發去瑟爾帝格，落實安保、通信等等一系列事宜。而在那之前，他得先接受一段時間的外交事務培訓，瞭解有關瑟爾帝格的各種情況。還有一個機密的培訓，則是由安全局的官員負責，他們將教授他一系列的聯絡暗號，讓他到時候可以通過秘密方式和潛伏著的聯邦特工聯絡而不讓任何人知道。兩個培訓加起來就有四天時間，加上林聞方自己還得進行整備，還要給先導團，以及回頭會隨著使團完整團隊出發的安全方面的負責人進行信息安全的培訓，又得多耽誤兩天時間。時間，真的是非常非常緊張。

　　不過，也不是沒好消息。正是因為要加入使團，林聞方很順理成章地升了軍銜。軍銜越高，在外交場面上好對方的軍事人員接觸就越有利。林聞方的正式軍銜升到了上校，然後，為了符合他的「職位」，他又被授予了「少將」的戰場任命。戰場任命一般都比正式軍銜高一到兩級，在戰爭結束後會撤銷，可現在偏偏是戰爭消歇了，他卻拿到了戰場任命，說起來也有些好笑。

　　林聞方上飛機的時候，天耀製造定制的外裝甲已經製造完畢裝載到了甲士機甲上。考慮到這次是警戒、守衛的任務比較繁重，電腦技術、防護能力都比較強一些的甲士機甲，相對更適合一些。雖說是先導團，但人員可真是相當不少，畢竟他們是要去一個敵國首都，多小心謹慎都不會過分的。整個先導團包括林聞方在內足足有227人，光是機甲就有9台。不過，這次隨同林聞方前往瑟爾帝格的機甲師成員只有肖志強和霍滌兩人。其他的6個機師中，3人來自首都衛戍部隊的機甲別動隊，他們一直嚴格遵循林聞方在機甲師的訓練規程在訓練，差不多從機甲部隊正式成立就開始了，三個人的駕駛經驗都比機甲師後來補充的隊員強太多了，而且在安保類任務上比較有經驗。另外三人，則來自影魔部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先聲奪人

　　六架「層雲」型制空重型戰鬥機護送著「氣流」型大型運輸機來到了莫亞上空，距離瑟爾帝格國際機場只有一個小時航程了。「層雲」是聯邦剛剛開始列裝的新型戰鬥機，有著極為華麗的流線造型，表面的吸收雷達波輻射的塗層表面像是浮著一層珠光。看著「層雲」和莫亞的戰鬥機劍拔弩張地伴隨飛行著，林聞方知道這一次的莫亞之行絕不會輕鬆。

　　作為先遣人員，要承擔的責任本來就重，更別說他還是卡恩元帥下了必殺令的傢伙。林聞方非常清楚為什麼這次陪同他來莫亞的會是肖志強和霍滌，這是朱芷仔細考慮了又考慮之後的結果。肖志強關鍵時刻是要幫他擋子彈的，而霍滌，則能為他殺出一條路來。聯邦所有的戰略值勤部隊現在全都在邊境線上，空軍、戰略炮兵部隊、戰略導彈潛艇、航母編隊等都會長期處於戰備值勤狀態，一旦他們在瑟爾帝格發生什麼問題，戰爭絕對會以最強烈的方式重新回來。

　　雖然要嚴肅對待這些事情，可總的來說，林聞方並不特別擔心。「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可不是一句空話，莫亞畢竟是大國、強國，他們絕對不願意為了他這麼個人而在國際上顏面掃地。一個國家在外交上的信譽需要數十年上百年去積累，但只要一個小瞬間就可以毀掉。他相信自己對莫亞的威脅，還沒有大到可以和一個國家的聲譽相提並論的地步。

　　運輸機換換降落在民用機場上的時候，林聞方朝著外面看了看。莫亞居然關閉了大半個機場，就為了接待他們這一行人。這種接待是禮貌的，也是戒備森嚴的。跑道兩側都停著一些配備了重機槍的吉普車。射手們都趴在車頂，警惕地注視著。雖說大部分戒備是以聯邦的運輸機為中心向外，似乎是在提防有人要攻擊使團代表，但要是這些人將槍口轉過來，也不會太慢。

　　莫亞方面無意讓太多人看到到底是些什麼人來到了莫亞，派出了引導車一直引著運輸機進入了機庫，才示意聯邦使團第二批先導團的人可以下來了。第一批先導團的成員，也正在機庫這裡等著。

　　在別人的荷槍實彈下順著樓梯下來？林聞方可不是那麼好脾氣的人，莫亞表現出來的不友好與不合作，以及那種隱隱約約的趾高氣昂，想要給聯邦人一點顏色看看的態度，讓整個先導團都覺得，必須要有點回應。不然，這個氣勢一旦被壓住了，回頭在安排各種工作的時候，他們有的好吃苦了，莫亞必然會將這種優勢心態貫徹到那些聯絡、安排工作中去的。

　　「開側門、後門，全線展開運輸機的裝卸狀態。武裝人員，戰備隊列，機師全部上機。」作為此行軍銜最高的武官，林聞方冷冷哼了一聲，嚴厲地下令。衛隊成員非常愉快地接收了命令，那些文官雖然對林聞方展現強硬態度有些擔憂，但也沒有干涉林聞方的指揮權。

　　「氣流」大型運輸機三個裝卸門齊開，讓莫亞人一驚。等他們看到三個裝卸門後，是整整齊齊站成一排的機甲，和手握步槍的戰士，機庫裡頓時出現了一片騷動。一些莫亞人腦子裡一陣糊塗，這些聯邦人不是使團嗎？怎麼搞得跟來瑟爾帝格空降作戰一樣？

　　林聞方駕駛著有著華麗的裝甲片的機甲率先機艙裡一步步走了出來，他沒有端著突擊步槍或者掣出巨大的格鬥刃，可短短幾步路，已經散發出無比的氣勢，讓機艙後方裝卸門口站著的莫亞士兵發生了一片騷亂，站得比較近的那些莫亞士兵們紛紛端著槍大呼小叫著緩步後退。

　　「我是林聞方，使團先導二團副團長。請莫亞負責安保的官員表明身份，接洽接待事宜。」經過機甲的揚聲器放大了的聲音在整個機庫裡迴旋，一時之間，整個機庫居然鴉雀無聲。林聞方這個名字哪怕在莫亞都有著極高的知名度。在卡恩元帥當初頒發狙殺令之後，莫亞的宣傳機關可是好生妖魔化了一番。在一些莫亞士兵心目中，林聞方可是一個已經半機器化的怪獸，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林聞方現在這樣直接駕駛著機甲出現，更加深了這樣的印象。

　　沉穩的腳步聲驚破了機庫裡的寂靜。一個女軍官走到了林聞方面前，掃視了一下林聞方的這台奇特的機甲，說：「我是負責安保事宜的薩拉中校。請貴方收起武器！」

　　「哦？先端著武器的，可不是我們吧。」林聞方針鋒相對地說。

　　薩拉中校擺了擺手，示意周圍的士兵們都放鬆。大家將武器都垂了下來，一部分士兵順著幾個通道口離開了機庫，看這樣子，對方顯然已經明白，明著要壓服聯邦使團是不可能了，索性做得友好一些。

　　「長官！」之前先導團的兩個一個軍官帶著一個外交部的官員快步迎上來。那個軍官恭敬地衝著林聞方行了軍禮。

　　薩拉中校搖了搖頭，後退了幾步。

　　林聞方打開了機甲座艙，從裡面一躍而出。衝著自己人回禮之後，林聞方才看向薩拉，問道：「薩拉中校，我們這次，具體是怎麼安排的？」

　　薩拉皺了皺眉頭，說：「你們的護航戰鬥機還在上空盤旋，能讓他們先降落麼？」

　　「不著急。」林聞方淡定地說：「現在使團還沒下來呢。我知道之前進行了哪些溝通，進展反正也不理想。要是在接待事宜上我們無法接受，他們上面降落了也還麻煩，還不如我們這邊起飛了回聯邦呢。」

　　林聞方這番非常無理的話，讓薩拉皺了皺眉頭。接待事宜她絕對不容有失，只好歎了口氣說：「之前還沒有議定具體的接待事宜，因為時間太緊張了。我們現在的安排是，運輸機和戰鬥機就停在這個機庫，自然是你們自己負責警戒。外面那根機場輔道，長2000米，也交給你們進行警戒。後面有一片生活區，給你們用。這就算是你們在機場這邊的臨時轄區了，考慮到貴我雙方的關係，覺得還是讓你們自己能夠掌控一點空間，比較有利於何談，不然，有太多發生摩擦的機會了。這裡是民用機場，我也不可能在這裡長期駐留太多部隊，除了留下和你們大略人數相等的部隊之外，機場的其他警戒會恢復平時的標準。至於各種補給品，自然是按照你們開列的清單，我們運輸到這裡，在你們的控制區域裡交接。這樣，你們可以滿意了吧？」

　　薩拉中校沒有討價還價地一點點將這邊的接待方式和林聞方再爭執什麼，而是索性和盤托出。她看了一眼機甲，金屬表面的華麗的紋路，讓林聞方的機甲看起來像是一尊充滿殺氣的藝術品。她有些羨慕，聯邦軍居然已經將機甲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這台機甲和資料上看到的那些機甲顯然又有不同，外形上、整體重量和結構上都有比較大的區別，應該是一代全新的產品，而且已經發展到了相當圓熟的地步。這不過是機甲亮相之後不到一年裡呢，聯邦在這方面的投入，在技術上的厚積薄發，讓薩拉覺得身上發冷。

　　更讓她感到複雜的，則是面前這個佩帶著少將軍銜的林聞方。從他敢讓使團先導二團全副武裝地開下運輸機，薩拉就明白了，這絕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別看他一副淡然處之，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可這是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的情況下。要不然，這傢伙可真是強硬到讓人冒火。有這麼個人在使團裡，這次的聯絡、接待和一應事宜，恐怕輕鬆不起來。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裡，事情的發展卻並不像是薩拉預料的那樣。聯邦使團展示了強硬和針鋒相對的一面之後，在處置具體問題上非常有條理。兩國的這次會談，如果在第三國進行，其實很多麻煩都沒有了，但就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兩國總統都覺得擺到瑟爾帝格來比較好，結果就搞出了無數麻煩。首當其衝的就是安保問題，現在的先導團大部分就都是衛士和戰鬥人員了，正式的使團規模更大，戰鬥人員也必然會更多。這部分人不讓聯邦帶來，會談根本別想進行，莫亞還是有相當多狂熱分子，堅決抵制和聯邦議和，要是搞出什麼事情來，那莫亞的國際聲譽就徹底完蛋了。可要是讓聯邦的整個使團都在莫亞首都瑟爾帝格的中心位置，也不能讓莫亞方面放心。

　　兩邊先期接觸下來，解決方案也類似這次先導團的處置方式：劃出一塊地方來，讓聯邦人在那裡呆著。莫亞方面在瑟爾帝格郊區找了個廢棄的軍事基地，正在緊急清理裝修，恢復功能，準備交給聯邦使團駐紮。兩國談判事關重大，想要莫亞在現在的施工中完全不動手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林聞方倒是非常明白自己之所以要先期來這裡的原因，每天跑去現場，挑出任何錯來都找薩拉抗議。在信息安全方面，林聞方還真是有幾手，莫亞方面安裝的各種竊聽器，感應器等等，全部被挑了出來，無一落網。僅此一件事情，就讓幾個機構的傢伙看向林聞方的眼神，全都變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誰嚇唬誰

　　林聞方能感覺到那些莫亞軍人看向他的目光裡，好奇、畏懼、憎恨兼而有之。一個國家，尤其是一個處於戰爭中的國家，哪怕只是略有些傳奇色彩，恐怕都會被無限放大，成為民眾心目中的傳奇，成為敵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些活躍在第一線的戰士們姑且不論，敵人雖然重視他們的戰術能量，卻不會太過擔心，戰術層面的勝負固然重要，卻不是不可逆轉的。但林聞方卻不同，作為一個軍人，他已經是副師長，而且，根據內線從機甲師那邊傳來的消息，這個副師長在部隊裡的威望要比師長來得大，戰術思想也更複雜和先進。同時，林聞方作為聯邦信息安全方面的專家，造詣深湛，他雖然在信息安全委員會工作的時間不長，但哪怕現在委員會的會長封長青、主要主持日常工作的洛風眠都承認，他們仍然在遵循著林聞方制定的工作路線圖，不斷推進。無論是文武兩途，林聞方都是有著熠熠生輝的戰績實例的傳奇人物了。

　　更何況，林聞方還是卡恩元帥說過要殺的人。在莫亞歷史上，這還是第一個被這種量級的人說要殺，卻活蹦亂跳了那麼久，居然還神氣活現地跑到莫亞首都來的人。那些部門沒行動？怎麼可能。但前前後後派出去的30幾撥各路刺客，只有4個人活著回來了。林聞方身邊的防衛力量非常強，聯邦安全局、中央警衛局的人都有，鄭泰澄在他身邊居中調度，更是前後不聲不響地瓦解了不少危機。在部隊裡的時候，大家掃掉了前後十幾波暗中窺探的人，但都沒問過到底是來幹嘛的。不管是間諜還是刺客，反正都是該死的人，機甲師的那些老兵們沒興趣知道這些，只需要知道這些人應該死就足夠了。

　　這些事實堆積在一起，不由得大家不產生一些別樣的想法。更強烈的想法是，他們總得找機會讓這個傢伙服軟這卻並不是不可能。

　　看著籌備活動有條理地進行著，基地已經快要整備完成，正式使團兩天後就要出發來瑟爾帝格了。莫亞方面為了先導團的出色工作，召開了正式的晚宴。

　　這還是這段時間裡，林聞方第一次踏足瑟爾帝格市中心。這是一座尤其古老的城市，經歷了好多個王朝的更迭興替，積攢下非常多壯麗華美的建築。聯邦每一個遊戲公司的資料室裡，肯定都有瑟爾帝格著名建築的各種圖冊，給策劃、設計人員們參考。可坐在車裡，哪怕只是遠遠看著這些建築，感覺都是完全兩樣的。高大的石柱，幽森龐大的形體，都給人以無形的威壓。

　　薩拉中校和林聞方坐在一輛車裡，她一個人上了這輛莫亞製造的最為豪華的防彈車，坐在林聞方、鄭泰澄的對面，一點都沒有不安的感覺。相反地，她甚至還有些慶幸。要不是林聞方這一行，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坐上這輛只有莫亞共和國排名前十的領導人才有機會乘坐的車子吧。作為禁臠和玩物坐上這種車，對相貌身姿都極為誘~人的她倒不是沒機會，但她寧可死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林少將，瑟爾帝格的城市建設還不錯吧？相比漢京如何呢？」薩拉問道。

　　「讓我心動的那些建築物，都不是莫亞人造的。」林聞方不鹹不淡地回答道：「不過，擁有這份歷史，本身就是一種幸運吧。」

　　薩拉不會裝作沒聽懂林聞方的意思，她很坦然地說：「是啊，從很多方面來說，莫亞都落後聯邦許多。這是我們需要學習的地方，從個人立場上，我並不反對進步，但掠奪來的技術能夠發揮什麼作用，那真是很難說。」

　　「哦？」林聞方愣了愣，說：「我沒想到你會跟我說這些。您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的宴會上，有表演也有其他的演示，其中就有一些當初從申海市的數據中心繳獲的技術，已經有了可供演示的實物。對於我們的政府和軍中一部分人不惜一切想要壓制您的這種態度，我很不理解。雖然這些天，跟隨您進行各項談判準備工作很辛苦，但我知道，您不是個難打交道的人。但您也同樣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希望，到時候您不要太過介意，讓兩國矛盾繼續加深。」薩拉是真心希望那些人不會觸怒到林聞方，她知道林聞方真的要是發飆起來，恐怕大家都會很難堪。

　　「哦。」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說：「看起來，你和他們的想法不太一樣？」

　　「任何地方，只要有人就會有矛盾。他人即是地獄，這句話在貴我兩國的哲學家口中都有類似的表述。軍人不僅要學習戰爭，更要反思戰爭，尤其是某些得不償失的戰爭。」薩拉微笑著說：「坦率地說，獲取聯邦技術的戰略意圖，是因為你一個人的行為而破滅的。這已經決定了您必將是莫亞上下最為痛恨的人，至少是之一。不過，您現在可是個外交人員，實際上還是先導團的軍事、技術方面的負責人，使團的第二號人物……在這個立場上發生衝突……」

　　薩拉的意思很明白，等些要有人給你找難看了，我覺得你應付過去是沒問題的，可稍微給那些人留點面子，不然大家都很麻煩。

　　林聞方笑了笑，沒有再接話。這時候不管是什麼態度都要給自己留有餘地。其實，林聞方還真不介意這種場合上翻臉。今天的宴會出席者甚眾，不僅僅是這次在談判準備工作中出力的人，也有莫亞各方面的精英、名流。林聞方並沒有一棍子把莫亞人打死的意思，莫亞人中還是有著許許多多出類拔萃的人才的。但是，要是犯到自己手上，那可就不客氣了。

　　「畢竟，我不是來打架來的。這不是也沒把機甲帶在身邊嗎？」林聞方溫和地笑著說。

　　舉行宴會的地方很有意思，是在莫亞國家大劇院。一個簡短的40分鐘的演出之後，宴會才正式開席。今天參加演出的包括莫亞年輕一代最為著名的幾個歌手、樂手和舞者，創作團隊也極盡豪華。40分鐘的短劇本不是為了這次宴會專門創作的，而是已經在莫亞各地巡迴演出了100多場，名為《虛境》的獨幕音樂舞蹈劇。林聞方對此聞名已久，也在網上看過視頻，這次能夠被邀請坐在最前排看這個劇，他心裡也挺愉快的。

　　到達大劇院下了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大劇院入口處，居然擺著四台機甲。機甲呈青灰色，肩部、手臂、腿部都有銀色的裝飾花紋。雖然在這裡是作為護衛在使用，但莫亞在這種細節上，向來是很有藝術傳統的。

　　先導團的負責人于鎮湊到林聞方身邊，緊鎖著眉頭問道：「怎麼莫亞也有機甲了？這種機甲和獵人型好像啊。」

　　林聞方冷冷一笑。這就是在獵人型機甲的基礎上，結合莫亞的技術特點重新改制設計，以外骨骼系統為動力基礎的機甲。林聞方對機甲的研究之深，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能比得了，看破機甲虛實的眼力還是有的。

　　「沒什麼啊。無非是到時候換個打法。」林聞方不以為意地說，一點驚訝或者震怒的表情都沒有。他的態度，讓于鎮也安定了下來。他是外交部的官員，只要心裡有底，嘴上是絕不用擔心的。

　　薩拉看了看林聞方，跟隨在林聞方和于鎮身後，緩緩走過紅地毯，向劇院的入口走去。

　　莫亞的機甲整整齊齊地向前一步，向林聞方行禮。林聞方回禮的時候仔細打量了一下莫亞的這一型機甲，看到整個機甲的外骨骼結構以及連接部件之後，他笑著回頭，對薩拉說：「薩拉中校，回頭你幫忙去問問看，機甲的垂直穩定性和縱軸強度問題解決了沒有。要是沒解決，這一型機甲的設計可不能算成功啊。」

　　薩拉眉頭皺了皺，微微一點頭。其實，這已經不用她傳達什麼了。林聞方說這句話的聲音不輕，周圍那些人應該都聽到了，坐在機甲裡的那些機師更是心頭狂震。林聞方真的是機甲方面的超級天才啊，他看了看機甲的結構，居然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林聞方心裡很有些不以為然。莫亞人也真叫是沒什麼花樣了，居然用機甲來嚇唬自己。獵人型機甲還有人比他更熟悉瞭解嗎？哪怕莫亞用自己的技術打造出來，整個基本結構不變，那就不可能迴避掉機甲的那些關鍵問題。獵人機甲由於採用的外骨骼系統是以肩部和腰胯部為兩個基本轉動平台，整個結構的轉動是以人體軸心來進行的，但機甲本身在肩部系統和腰部系統之間，採用的是一根緊貼人體背部的縱軸，來保證機甲的轉動。如果沒有這根軸，而是採用固定式的背面裝甲的話，那就沒辦法一邊奔跑一邊回身射擊了。這根縱軸可是牽涉到幾乎三分之一的機甲戰術動作呢，縱軸強度的問題，對於在機甲方面完全拿來主義的莫亞來說，還真是個讓他們無法迴避的關鍵問題。

　　而林聞方說出這番話的意思也很明白：對於聯邦，這個問題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第二百章 接頭暗號

　　能夠用簡簡單單一番話讓莫亞一大批人憂心、戒備，讓他們想要威懾自己的全部打算落空，林聞方也足堪自豪了。他知道自己的這幾句話會有什麼樣的效果，之後就一邊和于鎮，薩拉等幾個人愉快地聊著，一邊緩緩步入劇院，在眾人的注目下，風度翩翩地在前排就坐。

　　于鎮笑著問道：「他們拿機甲來鎮你，真是撞在你的槍口上了。你對這方面，還真是熟悉到了一定境界啊。」

　　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說：「這是我的業務範圍，理所當然應該熟悉的。要說我對莫亞的這些準備不動容，倒也未必，能夠那麼快把機甲搞出來，他們有點實力我們還是沒料到，在技術積累和轉化力方面，要比我們想像得強一些。可是，縱然我動容又能如何呢？這是外交場合，我懂的。」林聞方並不諱言，死鴨子嘴硬是外交場合經常出現的事情。

　　于鎮點了點頭，愉快地轉向另一邊，和莫亞方面的陪同者聊了起來。即將演出的這幕短劇，他也是極有興趣的。

　　萊昂斯就在附近。他當然不會躲在機甲裡，迫不得已地向林聞方行禮。現在的萊昂斯，已經是莫亞的機甲作戰小隊「復仇者」的指揮官了。當時從漢京帶走的那個血痕組織的小傢伙伊斯塔，則是他的秘書，借了他的光，連伊斯塔都已經是少尉軍銜。這個刻苦的小傢伙現在被他鎖在基地，免得他會無比衝動地來找林聞方復仇。是的，就是復仇。林聞方、機甲等等都已經是一部分莫亞軍人的夢魘了。

　　正是因為瞭解和重視，萊昂斯絕對不會輕視林聞方說的任何一句話。聽到林聞方詢問機甲的垂直穩定性和縱軸強度，他心裡就是一顫。萊昂斯沒見到過「甲士」機甲的表現，也不知道聯邦之後對「獵人」型機甲的調整到底是如何進行的，但他非常清楚，如果聯邦已經解決了這些問題，機甲的可靠性和性能會有多大的長進。

　　「我們要盡快弄清楚聯邦那邊到底對機甲動了些什麼手腳，這個問題一定要盡快改善，不然，真的開戰的時候，太吃虧了。」萊昂斯將手裡的鉛筆扔在操作台上，喟然歎道。在機甲、技術等領域，雖然努力追趕，但他卻感覺距離林聞方越來越遠了。他可是極權海夫納組織的執行官，還是排位前50，有著極高地位的執行官。莫亞的技術雖然不如聯邦，但極權海夫納能夠調動的各種資源，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可集中了國內外的各種技術譜系，還從聯邦威逼利誘，明偷暗搶了一堆有價值的機械和電子技術，這才讓機甲從圖紙變成了實物，具有了相當的操作性。由於缺少林聞方這樣精通體感操作的程序員，現在莫亞的機甲的許多動作的回饋上都有遲滯，比起聯邦的機甲，反應普遍要慢上一點。這些都是決定勝負存亡的關鍵細節，要是能解決好，莫亞的機甲部隊前途無量，如果不能，那充其量也就是高級的炮灰部隊罷了。在這個事情上，萊昂斯感受到無比巨大的壓力。「伊斯塔，你說……我難道就鬥不過林聞方了嗎？」

　　伊斯塔皺著眉頭說：「您太依賴自己了，林聞方也是有他的團隊的，雖然以他為主，但比如那個姚樂，你不是說他的純粹程序水平並不比林聞方差嗎？只是他完全需要依賴林聞方給他引導。還有邱銘，朱芷，丁天，現在還有宋楚、木恩、洛風眠這些人，也都在林聞方周圍出力。您真的確定要一個人和他們這些人鬥？除了洛風眠和丁天兩個人能力略遜，其他人可都是精英分子啊。」

　　萊昂斯點了點頭說：「為了最終的結果，看來……我還是讓某個我討厭的人來幫我一把吧。」

　　萊昂斯又猶豫了很久，才撥通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號碼，屬於極權海夫納的另一個執行官，一個排名在他前面的執行官。那傢伙輕易不出手，而且從來只接有趣的事情，可他總是能將事情做到完美。正是因為這種完美，讓凱恩都很少差遣他，而是一直將他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現在萊昂斯也已經有些顧不得了。不解決林聞方這個麻煩，他吃不好睡不好啊。

　　林聞方此刻在劇院裡倒是非常愉快看著演出。今天的演出和平時截然不同，演員陣容調整了好多，本來這出短劇就是一幫著名演員自己湊一起的即興之作，今天更是連配角和龍套都換上了最強陣容，整個舞台上奔跑、舞蹈、跳躍、歌唱的演員，俱都是莫亞的一時之選。一大堆能勝任台柱的演員跑龍套，演出的質量提升了兩三個檔次，幾乎每個細節都值得細看值得琢磨，短短40分鐘的短劇，大家如癡如醉，完全沒覺得時間流逝。等到演員出來第一次謝幕，雷鳴般的掌聲才瞬間爆發出來，光是謝幕就進行了十幾次，用掉了快半個小時……要不是之後還有晚宴，恐怕這種熱烈還要持續下去。

　　凱布爾是劇院的負責人，也是今天演出和晚宴主要負責人，他滿臉欣喜地迎上來，問坐在前排的這些貴賓要不要去後台見見那些演員。于鎮和林聞方互相看了看，禮貌地表示了極大地興趣。

　　這也是整個活動的議程之一。

　　林聞方站起來的時候，貼在手錶背後的貼片微微震動了兩下，這是火羽給他的通知：劇院附近的1000米警戒圈已經完成。但接下來，火羽卻通過這個貼片，開始將簡短的信息彙編，發了過來，提示著莫亞幾個制高點狙擊手的位置。身處敵境，火羽其實挺猶豫的，按照威脅判斷，整個瑟爾帝格都是血紅血紅的一片，但林聞方偏偏要在其中行走，她只好將各種威脅等級重新調整，只標記最具威脅的點。

　　林聞方皺著眉頭，在心裡默默將那些信號還原成文字。莫亞方面對他的戒備，真是到了某種境界了，他在沒有機甲的時候，也不過是個身手普通，身體健壯的軍人而已，至於嚴防死守到這個地步麼？

　　林聞方跟在于鎮身後走著，再落後一點則是鄭泰澄。就在剛剛進入後台的時候，邊上一堆衣服裡，一個細小的身影嗖地竄了出來，直接撞在了林聞方的懷裡。鄭泰澄沒來得及反應，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細小的身影一點威脅感都沒有。林聞方將懷裡的這個有著一頭蜂蜜色頭髮的少女扶住，溫和地用莫亞語問道：「你沒事吧？」

　　少女抬起了頭，似乎還沒搞明白狀況的樣子，滿眼都是疑惑。林聞方卻認出了這個少女，她可是莫亞年輕一代的偶像，薇薇安.林奇。

　　凱布爾搶上前來，連聲對林聞方說對不起。林聞方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薇薇安臉漲的通紅，說：「對不起，我在找我的包。找不到包我就換不了衣服去參加宴會了。」

　　凱布爾捂著額頭無力地說：「薇薇安你就不能老實點，找東西我會讓人幫你找的。」

　　林聞方笑了笑，這個小女生還真有點意思。

　　薇薇安的驟然出現讓幾個人訪問後台的行動別添了幾分生趣。在給幾人介紹演員，握手、簽名、互贈禮物的時候，薇薇安始終站在那裡。在準備離開後台的時候，林聞方才忽然注意到薇薇安臉上的一抹淡淡的痛楚，問道：「薇薇安小姐，您怎麼了？」

　　薇薇安帶著點哭腔地說：「凱布爾老大說我是您今天的舞伴啊，可我……我的腳踝扭了。」

　　林聞方啞然笑道：「那你趕緊坐下。」

　　凱布爾已經湊了過來，林聞方淡淡地說：「凱布爾先生，薇薇安小姐的腳扭了，既然這是我的舞伴，方便讓我來照料她嗎？」

　　周圍的氣氛極為詭異，莫亞方面安排這幾個著名女星今天陪同聯邦代表，的確是存著些色~誘的意圖的。已經將手搭在于鎮的手肘上的克裡斯蒂娜，就對暗中的指示很有領會精神。倒不是直接要搞出什麼情報，哪怕只是一些緋聞什麼的，也足夠將來大而化之地利用上了。外交戰場，從來是不擇手段的。薇薇安那樣的性格，倒是沒有人去吩咐她暗示她什麼，林聞方和岳羽音忠貞的愛情故事全球皆知，也沒人指望能從林聞方這裡打開缺口，可沒想到的是，恰恰是林聞方，此刻這麼明顯是對薇薇安這個年方17的少女明星，挺有好感的。

　　薇薇安感覺到手臂被穩穩地托著，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藉著林聞方的這一托而輕盈了，腳上的壓力小了，自然也就不那麼疼了。她乖巧地坐在一邊的化妝椅上，似乎在等待著這邊的決定，一雙好奇的琥珀色大眼睛眨著，顯得十分嬌俏可愛。

　　對於林聞方的這種要求，大家自然十分會意地贊同了，其他人紛紛退去，演員們也都換上了晚禮服，準備出席接下來的晚宴。很快，後台就只剩下了林聞方和薇薇安，鄭泰澄都站到了後台外面。

　　林聞方和薇薇安接近，自然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而是因為剛才薇薇安撞進他懷裡的時候，用手指在他的胸前點了兩長一短的三下，這是預定的和莫亞這邊的潛伏人員和需要接應的叛逃人員等等商定的接頭暗號，只是，林聞方完全按沒想到會在這個當口碰上。

第二百零一章 小心翼翼

　　從後台出來，走過一條通道就到了宴會廳外面的走廊，那裡擺著幾張小圓桌和一些椅子。通常來說，這是給耐不住宴會沉悶氣氛的男士們逃出來抽煙、小坐用的。在大劇院進行演出的時候，這裡邊上通常還會有幾個服務人員，給這些賓客們泡茶，更換煙缸。不過，今天，這些人自然不會那麼不識趣地出現。

　　林聞方扶著薇薇安在這裡坐下的時候，距離他們最近的還是鄭泰澄。他已經從林聞方這裡得知了薇薇安是重要的聯絡人員，為了不給林聞方和薇薇安的談話增加壓力，也為了給他們騰出足夠的空間，避免莫亞方面的監視，他在將近20米外站定了，靠在牆邊，露出玩味地微笑看著周圍。

　　林聞方的貼身保鏢都躲那麼遠，莫亞方面的安全人員自然也照此辦理。他們知道鄭泰澄在林聞方心目中的地位。哪怕在來劇院的路上，鄭泰澄都是和林聞方坐在一起，而不是按照一般慣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或者索性乘坐在專門的保安車裡。負責安保的人員早就瞭解過鄭泰澄的背景，這傢伙可是聯邦諸多特種部隊指揮官們口中的「教官」，能力和地位都不同凡響。雖然莫亞和聯邦是敵對的兩個系統，但有本事的人，總是能受到多一點的尊敬。

　　「你的腳踝是真的扭傷了？」林聞方扶著薇薇安的時候，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那的確是疼痛和力不能支的反應。之前他還以為這是薇薇安為了和他聯絡上故意在演戲呢。

　　薇薇安帶著哭腔說：「不知道啊，本來想裝著受傷的，但跑出來的時候被衣帽架掛了一下，就真的摔倒了，真是倒霉。」

　　薇薇安俯下身體，將舞鞋的繫帶解開。順著她的手，林聞方看著她細嫩的腳踝。從小進行非常周詳的舞蹈訓練的薇薇安有著一雙長腿，雖然腳踝因為刻苦練習舞蹈，不可避免地變得比通常這個年紀的少女略粗糲了一些，但從趾尖一直到膝蓋的這條微微起伏的弧線卻透露著讓人心動的力量感。不過，薇薇安似乎並不熟悉受傷的感覺，恐怕從小到大，一直受著極為到位的照顧吧。

　　林聞方一邊關切地問道「沒事吧」，一邊似乎是習慣性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火羽已經將薇薇安的相關數據發到了手機上。演藝方面的履歷並不是林聞方現下關心的，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到底背後有可能站著誰，到底代表著誰來和自己秘密接觸，這才是林聞方想要知道的。

　　掃了一眼資料，林聞方大吃一驚。薇薇安是私生女，這並不是什麼奇聞，她的父母結婚之後3個月，薇薇安就出生了，隨即她的父母就離婚了。這段婚姻，僅僅是為了給薇薇安一個完全合法的身份而已，在戶籍管理制度非常複雜的莫亞，沒有這樣一個身份，做任何事情都很麻煩。

　　薇薇安的親生父親，赫然是現在已經是莫亞中央議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莫亞國防工業委員會委員長，莫亞國防軍總裝備部部長亨克爾中將。這個事情，莫亞高層有不少人知道，或多或少，大家總會給予薇薇安一點照顧，至少能夠幫她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管是位高權重的官員，還是肆無忌憚的登徒子、太子黨等等，想要對薇薇安下手都得掂量一下他們是不是得罪得起亨克爾中將。亨克爾中將在整個莫亞軍方，雖然不是帶兵的將領而僅僅是個後勤、軍備方面的負責人，但他絕對排的進前十。在戰爭年代，各支部隊都仰賴亨克爾的卓越工作才能源源不斷地得到充足的武器裝備的補充和各路軍主們為了哪怕是換裝和補給的優先權，都會使勁地討好亨克爾。而薇薇安，顯然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林聞方這才意識到，他們這次的和平談判之所以來到瑟爾帝格來進行，理由已經充足了。哪怕沒有別的人了，光是亨克爾一個人，就有著絕對高的價值。

　　「需要我幫忙嗎？」林聞方看著薇薇安一副痛苦而又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這個聯絡人顯然不太靠譜啊，和他的確是聯絡上了，可難道不應該趕緊交代一下更進一步的具體情況嗎？怎麼光顧著自己揉腳踝了呢？「你這麼揉腳踝，會更疼的。唉，讓我來吧。」

　　「咦？」薇薇安顯出不太信任的神色，說：「你想幹什麼？」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大概，在薇薇安的心裡，自己已經是乖蜀黍了吧？他解釋道：「我可是戰鬥部隊的主官之一，身體恢復之類的技巧，可比你這種小丫頭來的強多了。」他當初在朱芷身上用過的理療手段，可是好久沒拿出來用過了，治療腳踝輕度扭傷，那還不是跟玩一樣。

　　薇薇安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下了極大的勇氣，才終於點了點頭。她抬起了腿，將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林聞方的掌心裡。不遠處的那些莫亞士兵們大吃一驚，林聞方和薇薇安這是要做什麼？薇薇安可是他們心中絕對值得用生命呵護的女神呢，雖然這還是個幼生期的女神。

　　林聞方似乎只是一扭，一抖，加上在薇薇安的腳底用力一推，一股熱力彷彿從腳底升起，瞬間將膠結在腳踝處的那一團疼痛一下子蕩平了。然後，林聞方就放開了薇薇安的腳踝，示意她站起來看看。

　　薇薇安有些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光著腳走了幾步，然後驚喜的喊了出來：「好了真的好了呀。」

　　林聞方笑著說：「你還想去參加宴會麼？我可以在這裡等你換衣服。」

　　「嗯，那是當然！」少女極為興奮地屈膝向林聞方行禮，然後一蹦一跳地衝回了後台。大概是覺得時間緊張，也不適合讓林聞方久等，又或者是對自己地身材相貌有著絕對的自信，不到10分鐘她就提著丁香色地絲綢長裙沖了回來，在林聞方身前旋轉了一圈，得意洋洋的說：「我可喜歡宴會啦，這可是專門準備了好久的裙子呢！」

　　「嗯，很有品味。伊頓公國DEER品牌的定制吧。」林聞方笑著說。他知道這個牌子還是因為岳羽音，這也是她超愛的牌子。

　　薇薇安愉快地微笑著，大大方方地將手搭在了林聞方的手肘上，她湊近了林聞方，用極小地聲音說：「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父親總是誇你呢！」

　　「咳咳，」林聞方掩飾地咳嗽了兩聲，說：「我相信你父親誇我的絕不是這個方面。」

　　薇薇安笑著說：「這我可不知道。」她小心地張望了一下，說：「其實，看到你那麼年輕，我嚇了一跳呢。能那麼年輕就讓那麼多叔叔伯伯們煩得要死，很有成就感吧？」

　　看到薇薇安眼中閃過的狡黠地光芒，林聞方呵呵一笑，這個少女，似乎並不像他之前以為的那樣不經事，她的天真是本性，卻不是她的全部。

　　「哦，我們可以回頭詳細聊聊啊。我相信要是今天宴會結束了就不理你了，你也會很頭痛吧？」林聞方調侃道。

　　薇薇安嘻嘻笑著說：「那是。」她注意到距離最近的鄭泰澄的距離，應該也聽不到自己說話，認真而堅決地說：「我知道可能你會擔心我不靠譜，不過，為了父親以及其他人的安全，好多事情恐怕還是要由我負責來和你聯繫落實。畢竟大概沒人會覺得，我會有什麼威脅。」聲音很輕，說得極快，但她看到林聞方眼中一閃即逝的了然之色就知道，他聽得很清楚。

　　林聞方點了點頭，讚賞地說：「恐怕並沒有很多人能看到你的這一面。我們，可以用非常巧妙的方式，來將事情推進下去。」

　　薇薇安聽出了林聞方讚賞的意思，滿意地說：「大部分人，總是願意看到他們願意看到的東西，不是嗎？」

　　「如果你指的是緋聞等等……我想，和您這樣有魅力的女子在一起。繁重的工作也會變得有樂趣的。」林聞方淡淡地說。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任何有關事後聯絡的事情，這也是一種默契吧。雖然接上了頭，但在大劇院這種集中了太多莫亞和聯邦精英保安的場合，還是不要說太多正事為好，哪怕有隻言片語被聽去了，恐怕都會很麻煩。

　　挽著薇薇安進入宴會大廳的時候，于鎮正在給大家祝酒，這個老牌外交家以一口流利地，甚至帶著一點點瑟爾帝格本地口音的莫亞語，連綿不絕地說著極有質量的雙關語，既是在祝願著和平，也是在表達聯邦的堅定立場。聽著這些話，林聞方暗暗點頭。

　　看到林聞方走了進來，于鎮微笑著衝著這邊低了下頭，抬了抬手裡的杯子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看了一眼整個宴會大廳，林聞方有些歎服的說：「這裡真漂亮。」宴會大廳的整個屋頂都是用玻璃，沒有任何框架地一片片拼接而成，還大量使用了大片的弧形玻璃，從外面看夜裡的歌劇院，頂層的宴會廳彷彿是一個光輝的穹窿。但從裡面朝著外面看，則更為震撼，周圍的高樓大廈的燈火，還有月亮、星空，都能盡收眼底……

　　林聞方帶著薇薇安走到宴會大廳中間的時候，于鎮正好說完，他接過侍者端給他的酒，和薇薇安手裡的杯子輕輕一碰，一飲而盡。然後，凱布爾熱切地迎了上來，問道：「林少將……您是不是快點落座呢？」

　　林聞方搖了搖頭。他和于鎮說好了是要唱紅臉白臉的，于鎮表演好了，該他了。

　　「這裡就很好啊。我站著的這個點，可是貴方安排的所有狙擊手的射擊線集中的地方呢，太刺激了，我喜歡。」林聞方還是繼續剛才的說話風格，聲音不響，但足夠周圍的人都挺清楚。

　　整個宴會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些人隱隱有不妙的感覺，難道，林聞方這是在砸場子來的？

第二百零二章 能力演示

　　聽到林聞方那麼說，大家首先的反應並不是疑惑、震驚，而是不信！

　　一個年輕的中校走了上來，笑著說：「林少將，您危言聳聽了吧。這一路過來，您也看到了我們的安保工作是如何進行的。絕對不可能有不利於您的意思。」

　　林聞方笑了笑，淡定地說：「制高點佈置點狙擊手，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可沒說你們要不利於我，不要心虛嘛。雖然，其實這也不是沒根據，想幹掉我的莫亞軍人多得是，卡恩元帥對我的狙殺令，是不是還沒撤銷？」

　　這事情讓人有些尷尬，薩拉之前也沒敢在林聞方面前指出這件事情來。卡恩元帥在莫亞的影響力、威望太過崇高了，沒有人敢去對他說：您是不是為了兩國和談，把追殺令撤了？卡恩元帥都沒有能挽回局面，這才是莫亞不得不和談的原因，元帥雖然無奈，但他自覺對此是有責任的，脾氣最近大著呢，絕對沒人敢去對他說三道四，再惹出他的脾氣來。

　　林聞方不以為意地繼續說：「我這麼說可不是沒理由的，不介意的話，我就來給大家解說一二。」

　　林聞方深深吸了口氣，在那一刻，他甚至閉上了眼睛。整個宴會大廳的燈光緩緩黯淡了下來，像是在為他的陳述增添氣氛。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今天可沒有一分鐘接近劇院的那些電子設施啊，會場內雖然有些交頭接耳的聲音，卻並不恐慌。

　　等林聞方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宴會廳只有幾個通道上方的提示燈還亮著。

　　「貴方總共安排了七個狙擊手，地點挑選得很有意思。從正北面開始，順時針數過來，情況是這樣的：國際金融大廈29層，直線距離1700米，KA9型14.5mm口徑重型反器材狙擊步槍；凱雷德大廈12層，直線距離440米，KA06型7.62mm反恐狙擊步槍；金屬工業大廈22層，直線距離720米，KA06型7.62mm反恐狙擊步槍，但這個狙擊手自己改過槍管和瞄準具；慈心大教堂鐘樓頂端，算是7層樓吧，直線距離270米，7.62毫米KA08步槍槍族裡的狙擊步槍，看得出來，這個狙擊手對自己的技術非常有信心；莫瑞安格置業集團總部大樓，17層，直線距離1010米，12.7mm雷神狙擊步槍，德累斯頓的進口貨，想必這是非常特殊的特種部隊，才能選到國外進口的武器吧；恆生信息大廈29層，直線距離840米，5.45mm貝瑟步槍改裝的狙擊步槍；莫亞財政部大廈，14層，直線距離690米，7.62mmKA06型反恐狙擊步槍——」

　　林聞方的講解很慢，他說到哪一棟大廈，那棟大廈的燈光就會瞬間熄滅，然後朝向宴會廳這邊的那面，會有八個窗口亮起燈來，形成一個正方形，最中間暗著的，自然就是那個狙擊手藏身的位置。林聞方居然不知不覺之間控制了那些大樓的全部電力供應？他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就演示來說，這一手還真是酷到不行，他完完全全地揭破了莫亞方面的部屬，不但讓負責安保的人有些下不來台，那些潛伏在樓上的特種兵狙擊手們也是緊張異常。身邊的燈忽然暗了下來，然後自己上下左右位置的燈都亮起，將自己的位置框了出來，幾個狙擊手緊張到幾乎立刻扣動扳機。

　　在無線電通訊裡，幾個莫亞的軍官連聲地吩咐著大家壓住了千萬不要走火。萊昂斯本來已經火氣很大了，忍不住在頻道裡罵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聞方不是沒碰過電腦嗎？他是怎麼攻破大樓的系統的？」

　　負責協調安保事宜的莫亞首都瑟爾帝格警備區的馬庫斯中校火氣也上來了，硬生生地頂了一句：「搞電腦技術不應該是你萊昂斯比我在行嗎？你倒是搞明白啊？」

　　萊昂斯破口大罵道：「馬庫斯你他媽的別自己沒本事還賴我，那是我能負責的事情嗎？」

　　兩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就都閉嘴了。但整個頻道裡的紛紛攘攘，還是持續了好久。那些狙擊手的位置立刻就都進行了調整，雖然他們覺得林聞方似乎對此還能知曉，但好歹他們會安心一些。

　　林聞方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怎麼能夠全知全能如上帝一般，就將整個方圓1000多米的地區納入到自己的掌控中的？尤其是他居然能做得如此無聲無息，如此嚴絲合縫，在他站在宴會廳中間，指著一棟棟大樓的時候，在場的不少人都心生恐懼。

　　他緩緩地等大家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才微笑著說：「這顯然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節目。我相信，有那麼多忠勇能幹的莫亞勇士環繞在身旁，我一定會非常安全的。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不知道是誰先開始鼓掌，然後，密集卻有氣無力的掌聲在整個宴會廳裡響了起來。林聞方笑著擺了擺手，引著薇薇安一起落座。

　　「你是怎麼辦到的？」于鎮也是驚訝得不行，他雖然之前就和林聞方說過讓他表明強硬立場，才能保證使團成員在瑟爾帝格能比較安全，不至於因為一切莫名其妙的「摩擦」喪了性命，卻沒想到林聞方使用的手段會如此激烈。這基本上就是在給莫亞的安保力量打臉了，卻也是在用最強大的方式，宣示了自己的信心。如果說，莫亞始終不撤銷對林聞方的追殺令，是在維持一種壓力，表示我們隨時可以殺你；那林聞方剛才一番舉動，就彷彿是在回應道：「殺殺看」。經過林聞方的這一番表示，恐怕莫亞的警衛力量怎麼都不敢讓任何意外發生了，不然，那可就不是打臉的問題了。

　　林聞方無意向于鎮解釋複雜的技術問題，只是聳了聳肩，說：「並不很難啊。誰讓莫亞為了和我們保持不一致，用了那麼千瘡百孔的通訊協議呢？」他也無法向于鎮解釋清楚，這些其實都是火羽幹的。雖然服務器在遙遠的漢京，但由於全球網絡的關係，火羽要入侵到莫亞境內，寄生在一些服務器裡進行分佈式計算也不很難。莫亞現在的主流網絡通信協議，比聯邦落後了整整一代，對火羽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至於控制那些燈光的位置，那就更簡單了。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大樓沒安裝智能樓宇系統了，而只要有這種系統，火羽就能輕易掌控一棟大樓的每個環節。

　　林聞方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和周圍的人們聊著輕鬆的話題。對於今天演出的許多趣聞軼事，他也很感興趣，他們這一桌上有兩位主角在場，倒是可以提供許許多多讓人喜聞樂見的緋聞八卦。他這種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淡然，其實更讓那些有心人緊張、驚心，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傢伙的能力極限到底在哪裡。

　　薇薇安望向林聞方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讚佩的神采。她知道自己和父親等人是否能順利到聯邦去，可能關鍵就在這個林聞方身上，他越是全知全能，表現出越強的能力，自然就越讓她安心。而且，不得不說，剛才林聞方帶著一抹微笑，指點著周圍那些大廈，點出一個個狙擊手的位置的這番舉動，真是帥到無可比擬，而那一刻，她可就在林聞方的身邊呢。

　　林聞方之後在宴會上的表現很是沉寂，除了聊天，他並沒有獻醜地去跳舞，也沒有想要認識太多莫亞菁英份子的意識，但已經沒有人敢忽視他了。宴會到最後，勉強也能算是盡歡而散吧。

　　離開的時候，林聞方先是很客氣地送薇薇安上車，然後和于鎮一起和各路政要人士告別。直到最後，他才很是禮貌地詢問凱布爾：「凱布爾先生，今天和薇薇安小姐聊得很愉快。我知道有些冒昧了，不過，能否請您回頭再安排我們聊聊呢？當然，最好是輕鬆愜意一點的場合，今天這種正式晚宴，可真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呢。」

　　凱布爾都快哭出來了，他相信今天喘不過氣來的人肯定有，但絕對不是林聞方。林聞方這番要求，不算過分。在重大外交談判之前，雙方對於接觸對方的人都很謹慎，哪怕對於某些人有私人的興趣，也總是通過官方來安排。對方是否願意接觸，官方是否同意接觸，又能接觸到什麼程度都是很微妙的事情。凱布爾做不了決定，只是恭敬地回答道：「這事情，我回頭就去找薇薇安小姐的經紀人溝通一下。回頭才能給您答覆。您看，這樣可以嗎？」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好的，您費心了。」

　　對莫亞的情報部門、外交部門和保安部門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大問題。薇薇安的背景審核絕對過硬，但又沒什麼渠道瞭解國家機密，只不過是個性格活潑可愛的偶像明星罷了。對此最有意見的還是幾個部門裡的年輕人，對於林聞方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看上了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切齒不已，但這種事情，怎麼都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莫亞的情報部門找薇薇安談了一次。薇薇安表現出來的態度，對林聞方沒什麼惡感，但也說不上什麼良好印象，似乎僅僅是為了有機會參與當天的最強陣容演出，而順便答應了在宴會當天陪同林聞方的樣子。

　　但是，情報部門要求她盡可能和林聞方能夠建立友好，乃至於親密的朋友關係，然後將兩人的各種交流匯報給情報部門，做分析存檔之用。薇薇安對於情報部門的暗示很是不滿。情報部門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傾向於推動、促成的，絕大部分的情報官員都認為，沒有人能在床上還完美地保存秘密。他們的想法倒是沒錯，但薇薇安可不是一般人啊，她可是亨克爾將軍的私生女，地位非同凡響。

　　薇薇安在情報部門的幾個部門負責人好言好語地規勸之下，才勉強答應了和林聞方再見面。反正，她也說了，不會故意去套話，但要每次上報聊天的大致內容，那問題不大。反正她怎麼都不可能記得住說了什麼，最多也就是記住一切有印象的內容罷了。對此，情報機關已經很滿意了，當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薇薇安和林聞方的見面溝通渠道，瞬間就這麼七彎八拐地建立起來了。

　　凱布爾很快就給林聞方打電話說：「林少將，薇薇安小姐安排了明天下午，在結束了一個商業宣傳活動之後，在博爾洛廣場的一處咖啡館裡和您見面，您看可以嗎？」

　　「當然。」林聞方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說：「我會便裝前往的，為了不引起太多的麻煩，能安排輛不起眼的車子給我嗎？」

　　凱布爾自然是沒口子地答應下來。林聞方暗自覺得好笑，在這個問處置上，顯然薇薇安和自己很有點默契。他不禁也有些好奇，這次可以從薇薇安那裡，知道一些有份量的內容了吧。

第二百零三章 首次接洽

　　再次和林聞方見面的時候，薇薇安一開始故意帶著幾分怨氣，連著說了些很沖的話。一方面是為了和之前的態度保持一致，也是為了讓林聞方觀察周圍有沒有莫亞幾個部門的特工在窺伺。

　　林聞方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他非常明白，在瑟爾帝格市中心見面，周圍沒有特工才是怪事呢。可是，在那天大劇院裡展現了非凡而悄無聲息的大範圍偵查能力，那些莫亞特工再也不敢自找沒趣了。

　　實際上，關於這件事情，莫亞和聯邦還少不了有了一番爭執。莫亞政府直接將抗議照會通過外交部發給聯邦總統，說林聞方肆無忌憚地入侵莫亞的市政、民用設施網絡，有違外交人員的行為準則，希望聯邦方面予以申斥。外交部長有些頭痛，他其實覺得林聞方做的事情挺解氣的，大大威懾了莫亞方面，以後他們使團在莫亞活動，恐怕不得不注意到林聞方的能力，在監視監控方面束手束腳，絕不敢太過肆意妄為。不過，莫亞方面的照會卻也不能置之不理啊？想了半天，這個素來以腹黑著稱的外交部長童緒風的確是發了一封斥責公文給林聞方，不過，不是斥責他侵入了莫亞的市政和民用樓宇系統，而是斥責他居然公佈了這個事情讓莫亞知道了。

　　這哪裡是在斥責，簡直是在給林聞方發勳章呢。莫亞方面得知此事，氣都不打一處來，連著發了幾份照會要聯邦方面說清楚！童緒風很是無奈地接見了現在正在漢京的莫亞外交次長。據說，談話是這樣進行的：

　　「這件事情，如果不是林聞方自己主動暴露，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

　　「林聞方的入侵，有沒有對莫亞的系統造成什麼損失？」

　　「沒有——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樣的舉動大大傷害了愛好和平的莫亞人民的感情！」

　　「那麼，是不是，只要不傷害莫亞人民的感情就好了？」

　　「——這個，也不能造成實際上的任何損害！任何！」

　　「這個——你看哦，林聞方入侵你們的那些系統，這是事實。不過，是因為讓你們知道了，您才會那麼生氣。這樣的情緒，我理解。以後，這種傷害莫亞人民感情的事情，絕不會發生了。這是一個正式的表態。但是——咳咳，在這個表態背後，我畢竟不能騙你說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以林聞方的能力，想要進入什麼網絡逛逛，不光你們沒辦法發現，全聯邦也不會有多少人能發現。既然沒有絕對的控制力，也就談不上控制。我能控制的，也就是讓他的行為，不要讓你們發現了。那麼，我發函給林聞方，斥責他故意炫耀的行為，讓你們知道了他之前的滲透舉動，這完全是出自於聯邦政府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決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的這番表示都不能讓你滿意，還是傷害到了你的感情——我想，你的感情是不是太脆弱了一點。我們都是同行嘛，外交官最重要的就是淡定！淡定！」

　　經過童緒風的這番解釋，莫亞的外交次長幾乎要氣瘋了。

　　在瑟爾帝格，雖然加強了對林聞方能接觸到的任何信息終端的監控，但的確如童緒風所說，林聞方的舉動只要是他不想讓人知道，那真的沒人能發現。在監控和保護林聞方的時候，莫亞的各路特工們也只好保持一定距離，免得自找沒趣。他們只要保證不會出現大隊持槍匪徒突襲林聞方即可，近身的保護，20米內有鄭泰澄，20到40米的圈子裡還有薇薇安身邊的幾個保鏢呢。鄭泰澄已經很顧忌到莫亞方面的情緒，都沒有佩槍，而是在西裝裡穿著一件別著22把飛刀的馬甲。那些受到了薇薇安的親生父親指派來保護薇薇安的保鏢，幾乎全都是軍隊特種部隊出生，一個個身手矯健，帶著的槍林林總總，從手槍一直到機槍俱全——天曉得要是真有人想要在林聞方和薇薇安約會的時候動手不利於他們的人，那該腦殘到什麼地步。

　　經過了幾分鐘無營養的交談，火羽也已經將周圍掃瞄完畢，向林聞方發出了安全的信號。林聞方以約定的節奏敲了敲桌面。薇薇安看到信號，肩膀立刻就垮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剛才那樣說話，好累的啊。」薇薇安抱怨道。

　　「工作需要，這是沒辦法的。」林聞方笑著說：「不過，這麼看起來，顯然你是沒有成為外交家的天賦了。」

　　薇薇安聳了聳肩，這個其實不甚雅觀的姿態在她做來，卻顯得俏皮可愛。她還是小心地朝著周圍張望了一番，這才說道：「我父親告訴我說，從消息傳過去之後，得到聯邦的反饋，他和他的朋友們就知道，聯邦方面派來的絕對是最精幹的人員。不過，真沒想到是你。聯邦方面把名字發過來之後，我們這邊都驚呆了。更沒想到的是，我們居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聊這些事情。」

　　「嗯，正是因為想不到，因為我們都是公眾人物，所以才安全呢。一旦常規了，總是容易被人想到的。」林聞方說：「現在還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呢，能提供進一步的情況嗎？」

　　「進一步的情況？」薇薇安愕然，她倒是背了一大堆的各種數據和人名、職位，但是她可一下子想不出來，什麼叫做進一步的情況。

　　「到底，你們是為了什麼要去聯邦，面對的主要敵人和困難是什麼。有多少人，牽涉到多少家庭，各自的位置在哪裡，有多少人是完全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他們到了聯邦之後能夠為聯邦提供些什麼，又需要聯邦提供些什麼，有多少人是需要改換身份的，有多少人需要長期處於保護狀態，又有多少人願意站到前台來為聯邦服務——這些信息是第一步，然後，我們才能有針對性地制定接應、撤離的計劃。不怕你不高興，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只要超過一個人，必然就得分三六九等，有不同的優先級和相應的措施，這可真不是一時半會能落實的事情。尤其是，你們這邊似乎並不相信數據安全，全都是靠著可靠的中間人，輾轉聯絡，前期就浪費了很多時間。正式談判開啟，的確是可以用一些手段來拖延時間，做各種安排，但那也是有限度的，畢竟，大家都希望和平——而且，怎麼能讓聯邦順利接收你們這些人，而不至於讓戰爭立刻開啟，都是個大問題呢。」林聞方覺得自己有些太咄咄逼人了，歎了口氣，說：「你對我提出的這些問題裡，有沒有現在就能夠回答得出來的？」

　　「這些——我還真的沒辦法直接回答你呢。」薇薇安有些懊惱地說：「太多問題了，我先把我記住的那些事情告訴你吧。」

　　薇薇安只知道，她的父親亨克爾將軍之所以萌生了到聯邦去的念頭，是因為看到了不敢看的東西，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由於長期負責莫亞的軍備生產，亨克爾將軍可能是對莫亞的整體科學技術水平最為瞭解的幾個人之一。殫精竭慮地操持著戰爭時期的軍備生產的同時，亨克爾將軍也負責對聯邦的諸多技術進行破解。正在分析從申海市數據中心搶出來地那些數據的團隊，機甲的研究製造團隊等等，都在他的轄制之下。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熟悉和瞭解，亨克爾漸漸發現了技術研發中的一些問題——林聞方一聽就明白了，亨克爾是和極權海夫納組織的執行官發生了衝突。極權海夫納自詡為國家精英，一貫看不起一般的官僚，負責機甲生產研發的執行官之下還有萊昂斯這麼個怪人，亨克爾發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員、財務和資源的動向，多少會有些疑心，但他追查下去，卻遭遇到了幾次極為嚴峻的警告，甚至於遭到了兩次刺殺。

　　亨克爾原本只是氣憤，他覺得是不是有貪腐份子滲入軍中？不信邪的他糾集了一大批的人，想要為莫亞清除蛀蟲。蛀蟲倒的確是清除了一些，但情況卻變得越發詭異了。而後，一些人才隱隱提醒他，莫亞早在很久之前，就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所謂的民主共和本來就是謊言，而他亨克爾要不是在管理上的確有專長，也絕對不可能站在現在的位置上。

　　一開始，亨克爾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但因此找到了一些同道卻也挺愉快的。可是，隨著戰爭的進行，隨著莫亞在戰場上逐漸從優勢轉向劣勢，需要越來越多的資源去填補窟窿，那夥人越發肆無忌憚，對人力和物資資源的使用也越來越沒有節制，好多都已經完完全全是在進行破壞性的利用了。那些人對於迫切取得戰爭勝利，似乎有著一些極為強烈的驅動力——而這些人，正在逐漸讓莫亞變成一個從表面到內裡都無比獨裁的國家。

　　而這，則是亨克爾絕不願意自己，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去經歷的。

第二百零四章 使團駕臨

　　聯邦使團浩浩蕩蕩地來了瑟爾帝格，直接在城郊的軍事基地裡著陸，並沒有經過瑟爾帝格國際機場。雖然是在瑟爾帝格上空，但聯邦軍還是擺出了戰場投送的態勢，一方面再怎麼「和平」這不是還沒商定嘛，前線雖然停了火，但兩國名義上仍然處於交戰狀態，瑟爾帝格可是不折不扣的敵國腹心之地，再怎麼加意戒備都不過分，使團裡可是有包括副總統諸葛凌峰在內的聯邦諸多精英呢；同時，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炫耀武力的機會了，幾千人的使團，加上幾乎同等規模的護衛部隊，莫亞方面可也是專門撥出足足兩個軍的部隊在基地附近駐守監視，既然免不了要將戰力暴露在敵入眼前，那不妨讓大家看得清楚一點。

　　二十四架戰鬥機首先佔據了空域，引導青鸞V型改裝的高速空中預警機進入空域，隨後是四架青鸞V型告訴重型運輸機，在基地低空懸停，二十四台機甲通過滑索降落地面，歸屬到早就駕駛機甲在地面等待的林聞方麾下，先搶佔了基地的四角和制高點。

　　隨後，兩架重型運輸機才在基地的跑道上降落，重型運輸機的艙門打開的時候，所有莫亞方面圍觀的人都驚呆了。兩架重型運輸機裡慢慢騰騰裝載著一共172台機甲，士兵們早就在座艙內待命就緒，從重型運輸機上跑步下來之後，直接按照林聞方同步給他們的任務信息，開始駐守基地要點，進行進一步的安全檢查，建立裡外一共三道巡邏和搜索線，並且騰出了給使團最重要的人員使用的建築，建立了基地中的特別安保區。

　　另外，還有一組技術人員進入了塔台，接管了已經鋪設完畢通信和空中管制系統，建立了和軍事衛星的直接連線，開始引導後續飛機一架架地降落。

　　緊跟著機甲部隊落位的則是聯邦的防空部隊，這次為了保證基地安全，來的全都是從首都衛戍軍區調撥的防空營，配備全空域防空彈炮合一系統。在戰場上檢驗的結果，這種系統的前一代產品在兩枚導彈同時鎖定一架莫亞飛機的時候，還沒有發生過被逃掉的事情，雖然有時候對方運氣太好，只是擊傷，但100%的毀傷率仍然是個極為震撼的數據。這次部屬的新一代產品，在對空警戒範圍、響應速度和威力等幾乎全部數據上都比上一代提高4%到17%不等，惡劣條件下的可靠性更是提升了26%。兩個防空營的能力，抵得過瑟爾帝格三分之一的防空力量。當然，莫亞方面是絕對不會知道這一點的。

　　隨後則是各路安保人員和設備，乘坐著四架客機到來。相比於軍人，他們看起來和風煦雨，一個個穿西裝打領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這些安保人員可是從幾大軍區的警衛部隊、中央警衛局以及國家安全局的相關部門裡挑選出來的，幾乎每個人都是某個方面的專家。如此強大的安保陣容，在聯邦境內可以說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這些人從登機梯下來的同時，一個個裝備箱也同時從行李艙裡卸了下來，整個過程流暢無比。這些安保人員也嘀咕著要是平時機場能有這種效率，那該有多好。而一直在基地裡陪同著，觀看著聯邦的安排情況的薩拉則驚訝無比，這該要多強的管理能力，才能把安排落實到那麼細的地步呢？幾乎是每一組安保人員落地集合之後，立刻就機甲師的人員提著他們的裝備和行李送到面前，立刻有一輛車子過來，送他們去安置或者進行進一步的安保準備。幾乎沒有人在原地等待超過2分鐘以上，林林總總幾百人，居然不到一個小時全部安排好了，基地內的核心保衛區也經過了這些人的再三檢查。

　　接下來是生活服務人員、行政工作人員能工作團隊，大量物資和設備的安排同樣一絲不苟，保持著極高的效率。

　　薩拉不禁一次次望向在機場跑道和基地主體建築群之間的一棟大樓頂上從容指揮的林聞方。一個人到底要能幹到什麼程度，才能將那麼複雜的事情處理得如此舉重若輕呢？薩拉也明白，聯邦炫耀武力裡目標，完全達成了。雖說只是使團的正常安排，但他們卻展示從保持制空權一直到地面部隊空投展開的一系列業務。使團的生活服務標準和安保標準自然是不同的，僅僅計算不到半天時間裡的投送量，就能發現聯邦完全是按照師級機械化步兵的標準來籌備的，如果是戰時，這整個流程加快三五倍完全不是問題。之所以持續了差不多半天，林聞方就是打定了注意，讓莫亞上下看看清楚，知道他們在快速部署能力上和聯邦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大概是被聯邦的這番舉動震懾到了。一開始架設高精度望遠攝像設備，並且派出直升機在空中窺伺的莫亞中央電視台的直播節目播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因為插播莫亞南方突發的高速公路連環撞車時間而掐斷了。諸葛凌峰的座機原本是要降落在基地的，後來也因為莫亞政府最後適合的邀請而改為降落在瑟爾帝格國際機場，莫亞方面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安保方面自然不用基地這邊擔心，要是這種事情莫亞方面出了岔子，那舉國上下可是完全沒臉見人了。

　　諸葛凌峰從機場出發來基地的路上，就已經和基地這邊的人員開了個簡短的電話會議了。有林聞方在，所有使用電話與網絡的通信都可以隨心所欲，完全不用擔心莫亞方面的窺探。林聞方簡簡單單說了句「我保證每條線路都是安全線路」讓大家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諸葛凌峰對於林聞方在基地這邊的指揮部屬滿意到了極點。以前大規模的使團出訪，甚至只是大型的多邊會議，哪一次不是要事先部署好久，到頭還要手忙腳亂的？可林聞方明明是沒有這種組織經驗的傢伙，偏偏將幾乎所有細節都考慮到了。再想到他這些日子在莫亞一次次打壓住了莫亞軍政兩界的氣焰，為使團開創了良好局面，還已經聯絡上了莫亞國內的異見份子代表，這個表現已經不僅僅是完美能形容的了。

　　諸葛凌峰有些可惜，林聞方這傢伙看起來的確是無意仕途。不然，憑著他現在在國內的號召力，和他的理事的能力，恐怕很快就是一個地區的行政長官了，那可要比他在軍隊裡的發展來得前途無量得多。以他現在的年紀，在50歲之前當上聯邦總統也不是沒可能。要知道，當上總統未必需要有多大的世家背景，只需要能夠將志同道合的利益集團捆綁在身邊就可以了，但在軍中，要達到謝仲麟現在的位置，卻非得是將門世家不可。縱然林聞方現在在軍中有相當的號召力，卻比不過別人幾代乃至十幾代人在軍中盤根錯節的關係網。

　　安蓮最近和林聞方走得很近，這事情也層讓趙臻鐸與諸葛凌峰有些頭痛。這意味著復星集團可能已經與林聞方達成了一致，形成某種妥協……這事情讓正副總統兩入都哭笑不得。復星集團居然寧可與林聞方達成妥協，也不願意和信息安全委員會，和聯邦政府妥協嗎？林聞方的能量，真是越來越不能輕忽了。

　　到達了基地，林聞方等人自然在入口處迎接。那架有著特殊裝甲的機甲停在了一邊，但經過的每個人都不免投去熱切的目光。使用非制式裝備可是要經過軍部審批的，可林聞方當初提交的申請幾乎沒到5分鐘就批准了下來，甚至還引來一大堆的將軍跑去參觀……這才是一個戰場英雄應該有的待遇。他為國家扛下了許多，國家也會讓他享有許多……

　　「林聞方少將，謝謝你出色的組織工作。」諸葛凌峰握著林聞方的手，熱情地說。「謝謝。」林聞方平靜地說：「這是我的職責。」

　　諸葛凌峰滿意地點點頭，說：「剛才，我已經在機場那邊，和莫亞的總統、外長、以及統帥部的那些元帥、將軍們簡短會面。也算是正式會談的最初一步吧。明天上午八點，我們將在瑟爾帝格聯合宣佈，就地正式停火。」

　　諸葛凌峰的話引來了一片歡呼聲。其實，這個消息之前已經傳播過了一遍，但聽諸葛凌峰如此宣佈，仍然讓大家心情激盪。有人已經意識到了大戰並沒有完全結束，只是在醞釀著更大的危機。但經過了一場讓人精疲力竭的持續了一年多的戰爭，哪怕只是享有幾年短暫的和平，仍然彌足珍貴。

　　就地停火這四個字，更是表明了聯邦在這場戰爭中，以及在談判中已經佔有了先機。現在，聯邦沒有一寸國土在莫亞人的手裡，相反，莫亞卻有不少地域掌握在聯邦國防軍的手裡。要不是因為防禦態勢不好，之前聯邦軍主動在一些地區後撤到了己方邊境，這個控制範圍會更大。有了這個就地停火的先機，聯邦的外交官們絕對能夠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將其利用到極限。

第三卷 漩渦

第二百零五章 交易籌碼

　　正式談判開始之後，首先要確定的是戰爭、戰線和雙方的撤軍協調問題。在這些會談裡，林聞方作為使團級別最高的幾個人之一，卻完全沒有參與進去，由得諸葛凌峰帶著外交部和軍部的人去斡旋。軍部的代表自然也是老熟人：秦政和徐拂。

　　林聞方則隔三差五地約薇薇安出來一次，在瑟爾帝格市區或者是在市郊某處碰頭，喝茶聊天什麼的。他們目前的發展也就僅限於此了，畢竟他!的一舉動都處於兩國特工和保安人員的眾目睽睽之下。薇薇安雖然是在蜜罐裡長大的明星，但演技這回事卻不是假的，從一開始的不情不願，似乎只是迫於壓力虛與委蛇，到幾次約會之後，已經非常自然地將纖細的小手放在林聞方的掌心裡，彷彿從內到外都透露著喜悅與滿足，這種變化非常自然。

　　林聞方其實很想調侃地問問，現在這表現到底是不是演技，卻也怕惹惱了這個很有趣的少女，給之後的聯絡添上不必要的麻煩。

　　「聽說，你和你的未婚妻關係很好，你這麼一來……我知道本地的報紙和電視台都在當緋聞八卦說我和你的事情，恐怕聯邦國內也能看到的吧？她會不會？」薇薇安很是小心地問。這時候，她正和林聞方一同在瑟爾帝格北面的一個牧場裡就著清冽的本地啤酒吃著烤羊肉串呢！

　　「沒事的。總統閣下親自找音兒談了一次，說明了一下情況。表明了我犧牲色相……完全是國家的需要。」林聞方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所以，我的未婚妻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岳音羽的理解是對趙臻鐸說的，但支持……卻是通過火與架設的網路對林聞方說的。按照林聞方對岳音羽的了解，她雖然並不樂意自己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發生緋聞……不管有沒有實際進展。但是，如果這個女人剛好是她迷戀的明星，那就另當別論了。

　　薇薇安雖然年紀小，可從8歲就開始拍電影裡，岳音羽可是看著薇薇安的電影長大的。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但的確是事實。岳音羽給林聞方的建議是：「能不能把我的偶像拐回來？咳咳，我指的不是拐到家裡來哦，拐到公司裡來就好。」

　　「犧牲色相？」薇薇安極為不滿地剜了一眼，冷哼著說：「為什麼我覺得是我犧牲得比較多呢？現在不少媒體都說我是莫亞政府故意派來色誘你的，一些八卦小報已經開始PS一些惡心的圖片了，太過分了！」

　　「莫亞的媒體管制並不太嚴格啊！這和我之前了解到的不太一樣。」林聞方笑著說。

　　「唉，這也是莫亞政府一貫的策略。雖然大體上是控制平民百姓議論政治和軍事事件，也不允許討論國家和地方領導人，但總要給大家一些發洩的渠道吧。莫亞的文化、藝術方面的管制也很嚴格，因為對政治軍事和社會方面的事情有影射，但是，在純的娛樂領域卻是非常開放的。雖然藝人和文化名流和這些娛樂八卦小報的官司不斷，但這些官司本身也是新聞啊。莫亞共和國文化部宣傳事務處就是幹這個的，他們組織的各種宣傳，讓人防不勝防呢！

　　不過，在新媒體的利用方面，畢竟在技術方面差了一些，比起聯邦的宣傳部門倒是要差不少。」

　　林聞方驚訝地看著薇薇安，很難想像這麼一番話會從這樣一個少女的嘴裡吐出。

　　薇薇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說：「這是父親說的。因為我的關係，宣傳事務處打過不少交道呢！看著亂七八糟的新聞，他可是很生氣的。」

　　林聞方理解地說：「肯定啊！父親怎麼願意看到女兒的緋聞？」

　　「唉，不過現在，我也好久沒見到父親了。父親本來也會是談判團的成員，但事情太多了，他說……這段時間尤其要把工作安排妥當才行啊！」薇薇安說著說著，神色黯淡了下來。

　　林聞方急切地問：「那你和亨克爾將軍的聯絡還順暢嗎？」

　　薇薇安點了點頭，說：「還好。都是通過幾個中間人和渠道轉，不過……父親擔心這條渠道也會出問題。對了，他讓我問你，既然你能保證在莫亞境內都能有完全安全的通信線路，能不能幫我們這邊也接通幾條。」薇薇安撓了撓頭，說「之前你的那些問題，我只拿到了部分答案。因為需要聯絡的人又太多了，而且，莫亞的情報部門錯綜複雜，雖然我們這邊有人在其中一些機構，但也搞不明白到底有多少條線路是受到監視的，一般都是通過人與人的直接會面，或者通過可靠的聯絡員在溝通。時間緊迫啊，這樣的聯絡效率太低了。父親說，和談最多一個月應該會有結果，到時候如果不能將撤離計劃全部落實就沒機會了。如果不能加快聯絡的效率，也許我們什麼機會都沒有。」

　　面對這個憂心忡忡，雖然有些狡黠，有著很好的演技，卻仍然難掩天真純善的少女，林聞方嘆了口氣，他沒有說任何寬慰的謊言，而是直率地指出：「那你知不知道，我幫助你們設立安全通信網，那就意味著你們所有的溝通聯絡，幾乎都在我的掌控中。如果我們不能達成一致，如果我方覺得把你們交給莫亞政府能夠換取更大的利益，那你們這些人，全都會完蛋的。以我對莫亞的情報、刑獄等體系的了解，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薇薇安有些為難，這樣的信息顯然不是她預料得到的。「真的是這樣嗎？可是，你為什麼會那樣做呢？甚至想到那樣的可能？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壞了。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

　　「這可不是個適合好人生活的時代啊！」林聞方嘆道。

　　薇薇安沉默了一會，終於說道：「還是需要你幫忙，一面是至少有50％的可能，大部分人能夠安全離開莫亞。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至少活著。可你知不知道，父親告訴我說，在這些人裡，至少有三分之一，在各種各樣的黑名單上。」她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了個纏著耳機線的隨身聽，鄭而重之地交給了林聞方，說：「這裡面有一部分的信息。希望能夠幫助你做正確的決定。」

　　林聞方接了過來，說：「裡面還有什麼？」

　　薇薇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說：「還有我的新專輯！」

　　沒有人能夠監聽他們，尤其在這種露天場合。帶著薇薇安的隨身聽回到基地之後，林聞方立刻就著手破解數據，實際上，將隨身聽連接上電腦之後，火羽就自動自覺地進行了這項工作。

　　「對方採用的是EL9的R117.03板本進行加密的，採用了128位錯位式編碼。如果有數據密匙信息，破解將能夠很快完成，如果沒有……那就需要一點時間了。」火羽提議道：「你是不是需要去問薇薇安小姐索要一下密匙？」

　　「他們顯然沒有主動提供的意思。」林聞方搖了搖頭：「而且，你覺得我問別人要密匙，會不影響到他們對我的信心嗎？這本身就是個考試。」

　　「理解了。」火羽說：「數據分析重組開始。」

　　經過了四個小時的分析破解，火羽才終於將整個文件解密完畢。文件包很小，裡面有幾段音頻、照片，以及一些文檔。大致瀏覽了一下，林聞方的心就抽緊了。對方的投名狀就如此給力，真是天曉得背後藏著多少人了。

　　有亨克爾將軍在居中聯絡，關於莫亞在軍備生產方面的信息自然不會少，這份情報裡居然有未來3個月莫亞的軍備生產研發的資金流向表。另外，有關莫亞民政、情報等方面的消息也不少，甚至有一份莫亞這次和聯邦進行和談的主要人員的履歷表。這份東西裡的大部分信息，通過聯邦的情報部門都能想方設法拿到手，但不會有那麼詳細直觀。對方這份情報，只是大略顯示一下他們那些人的能量級，引起聯邦這邊的重視，不至於真的拿他們當籌碼罷了。雖然只是短短幾天，受制於聯絡方式比較保守，可能這部分情報只是歸納了一部分，但已經很有誠意了。要說這些準備叛逃的人或許還心有疑慮，那大概就表現在整個文件包裡，沒有任何和名單有關的東西，甚至於所有文件上有關姓名和身份的內容都被處理過。顯然，對方還不願意將他們到底有哪些人暴露給聯邦。

　　林聞方求見諸葛凌峰，很快就得到了副總統的接見。在臨時的副總統辦公室裡，諸葛凌峰瀏覽了一下這個文件包，滿意地點點頭，說：「這個東西你自己進行分析吧，估算一下對方的規模、人員構成，我相信，到底是哪些人，至少有一部分你是能夠通過各種手段查出來的。不要經過別人手了，這個事情太敏感了。我怕聯邦的情報機構裡萬一有些問題，那就功虧一簣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他們的進一步要求都可以同意下來嗎？」

　　諸葛凌峰認真地說：「當然。不出賣他們，這是我最低限度的保證了。我希望能夠讓這些叛逃者的價值，發揮到無限大的……你會明白的，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眉頭一皺，顯然諸葛凌峰和趙臻鐸都有些事情沒告訴自己。不過，的確，只要自己在主導這件事情，那他必然會知道事情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