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數字風暴 作者：格子裡的夜晚（已完成）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全新駐地

　　一個師級的常設單位必然是要有一個像樣的駐地的，這是聯邦軍的常態。機甲師這種現在已經是王牌中的王牌的部隊更不能例外。在選擇機甲師的駐地這件事情上和與機甲師有密切關係的企業團體溝通了許久，考慮了機甲師的各種特性和功能，才確定將機甲師放在與漢京隔著月海相望的聆洲市以東的東田平原中心位置。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裡距離漢京只有140公里，在首都衛戍軍區的邊緣，交通十分發達，通過高速公路機動的話，不到2個小時機甲師就能夠到達漢京，應對各種情況。同時，這裡本來也是戰略值勤部隊的待命區，距離空中突擊師、快速反應師與聯邦第一空戰大隊，第四轟炸機聯隊，第11運輸機聯隊等部隊共用的超大型軍用機場僅有4公里。等機甲師的駐地完全建設完畢，也將被納入聯邦最為重要的「月輪」軍事基地群中。作為戰略值勤部隊，這是機甲師最基本的待遇。

　　同時，這裡距離軍方的幾個大型研究所、距離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院的距離都比較短，方便進行研發與測試、訓練的聯動，最大限度節約研發資源。

　　為了騰出這塊寶地給機甲師，軍部和地方，和其他對這塊地方有興趣的部隊可沒少溝通。

　　基地的設計早在戰爭中，機甲師剛剛建立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相對於機甲本身，機甲師駐地的設計反而顯得非常超前，非常完備，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有藝術感。當初在制定設計方案的時候，大家都不太明白機甲師到底需要些什麼，林聞方和朱芷也沒空管這些事情，設計師們只得反覆去看那些機甲的動畫片和電影，從中尋找靈感，最終搞出了現在的這個基地設計方案。

　　基地採用的是日常區域和戰備區域不同的設計，但兩個區域都採用了居住區和機甲停放區域結合的設計。戰備區採用的是雙層地下坑道式的設計，地面上還有一層包括圖書館、閱覽室、電腦房、儲物間和食堂等公共空間功能性建築。兩層坑道裡，上層停放機甲，有寬敞的空間進行維修，或者進行內部調度。地下二層才是士兵們的生活區，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士兵們只要爬不到20級樓梯，就能夠到達自己的機甲所在的位置。對應的機修班組也是如此。然後，地下坑道通往地面的鐵門一打開，機甲就可以直接衝出去作戰或者集結了。

　　日常區域恰恰相反，機甲在地面一層，士兵的生活空間在上方。如果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可設計師居然將整個日常區域的營房設計成了一整個建築物。從橫截面看，像是機場，從上空看，則像是一個環形的有頂棚的體育場。中間有非常廣闊的空間，足可以擺下兩個標準足球場。實際上，本來設計師真的準備那麼幹的，後來還是在軍方幾個看不過去的將軍的勸告下，才改成了兩側停放直升機，中間騰出來作為訓練場地的方案。不過，整個建築物富麗大氣的風格，卻是改不了了。大家都很喜歡這個設計，從一開始也沒指望有什麼改動。然後，在戰時的動員力量下，大批建築隊進駐開始施工。

　　聯邦的施工隊對於坑道和機場建築的熟練程度是全世界其他任何國家想像不到的。加上戰時動員的效率，為英雄部隊服務的決心，以及聯邦軍方豐厚的物質激勵，才幾個月的時間，整個機甲師駐地已經初見雛形。坑道建築群還不能進入實用狀態，但日常區域已經有部分區域完成了裝修工程，開始進行設備安裝調試了。但是，就是在裝備安裝調試方面，軍部完全沒概念了，終於還是將皮球完全踢給了機甲師，讓他們限期移防，限令在三個月內完善基地配備，開始正常訓練，並在半年內接受軍部驗收……

　　現在機甲師的主幹部分還在東籬基地呢，就算是能夠很快地全部運送到這邊，光是各種設備安裝調試，各種物資配備落實就得要兩三個月。三個月要完善基地配備的確是緊了點，難怪朱芷要分秒必爭，上軍情局的門口堵人來了。訓練方面，林聞方和朱芷倒是有志一同，那就是現在的訓練體系一定得進行大幅度的修改。林聞方知道現在的訓練體系問題在哪裡，那就是對於初級的士兵來甲師的訓練太高端了，而對他們這些已經將機甲技術摸透的人來說，基本訓練又太沒難度了。高不成低不就，造成了機甲師的老兵們戰力提升有限，而新兵們雖然能很快掌握機甲基本作，但要再進一步則異常困難。考慮到這種情況，也難怪朱芷想到了要把岳羽音挖過來當顧問。岳羽音一個完全外行的人，能夠在遊戲裡統領出一支機甲強軍，縱然她在戰術演練上沒什麼特長，至少在管理和激勵上的經驗還是值得吸取的。

　　雖然朱芷覺得把岳羽音弄到面前來晃來晃去，和林聞方卿卿我我的其實真的很礙眼，但軍令如山，只要能完成任務，有些事情也顧不得了。

　　「三個月……如果不是開玩笑的話，真的有點緊。」林聞方猶豫了一下，說：「我也想大幅度改革機甲訓練方案，也和其他部門協調一下，希望能改進機甲的戰法，給機甲師配備一些有用的周邊配件。三個月的話，這個方案估計完善不了，沒時間進行嘗試改進，只好一邊執行起來一邊改進了。」

　　朱芷咦了一聲，說：「你已經有方案了？說來聽聽？」

　　「我有了個初步的想法，想把機甲的模擬器設計出來。機甲師回頭是一定得加強對戰訓練了，我們的機甲對手已經出現，只會越來越多，機甲對抗的套路和戰術，需要靠不斷的模擬對戰來摸索。遊戲裡的對抗，我想要堅持下去，但模擬器用來完善和我們的制式機甲的匹配訓練也必不可少。不像一開始我們進行對戰訓練，反正機甲少，修理起來問題不大。現在可是幾百上千台機甲了，對戰訓練要是上實機，我們連修都修不過來。軍部也不會給我們那麼高的報損額度吧。」林聞方說。

　　「其次是完善機甲作中的動作命名、分級、訓練和評測標準，同時，也要把基本連續動作的套路摸索出來，並且進行難度評級。這樣我們就能夠有效掌握部隊裡每個戰士的作水平和作風格了，也能夠對有潛力的隊員給予資源傾斜，先培養出一批精銳機師來再說。」

　　「然後，就是能力已經全然超越基本的訓練大綱的老隊員的訓練方案了。我想回頭走一次國防大學，看看有沒鐵人II的後續研究成果，對我們來說，體能也還是很不夠的。這次去莫亞折騰那麼幾個小時，我就累得快虛脫了，鐵人II的10級滿級標準顯然還不夠。另外，我也想讓這方面有經驗的科學家和教授加入到機甲師來，我們對於人體自身的潛力挖掘，要和機甲的研發配合起來。提高體能，降低操作消耗要同步進行。另外，我也想將機甲的聚力發力動作體系整理出來，對於機師們來說，這應該是最基本的東西才對。我總覺得，只有能做到這一點了，機師才算是剛剛入了機甲駕駛的門。」

　　「還有，就是機甲周邊的配備了，我設想了一些偵查，輔助的小玩意，回頭準備把概念圖拿去和耿芒、關歡他們一幫人聊聊，看看能不能試制一批出來進行測試。」林聞方聳了聳肩說：「基本上就是這些事情吧，已經很不少了。」

　　朱芷歎了口氣，說：「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一件都少不了，開始幹吧。」

　　機甲師的軍官會議上，大家統一了想法之後，機甲師的搬遷事宜很快就進行起來。依托機場，周圍又都大多是有過合作或者是本來關係就不錯的部隊協助，不到兩周機甲師就將全部設備器材，全部人員都在駐地安頓了下來。

　　在基地的完善過程中，基本上林聞方只管不斷地拿出各種方案來，自然有朱芷、木恩、邰清遠等人一起將他的想法落實。軍部對於機甲師的態度非常關切，許多需求都是先答應了下來再說，這也讓機甲師的搬遷變得尤其順利。不到一個月，整個駐地的生活、基本訓練的設施設備都安裝好了，機甲師的士兵們開始能夠每天正常出操，能夠分戰備部隊和日常作訓部隊來擔負不同職責了。林聞方設計，機甲研究員督造的模擬器，也已經快要完工了，到時候，就要看林聞方如何去完善對戰模擬程序了。

　　國防大學當初搞出鐵人II方案的那幫人，聽說了機甲師這邊碰到的問題，也有些興趣，很快就組成了一個專家團隊，準備不日啟程來機甲師駐地參觀，再一起研究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而對林聞方來說，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天耀信息的虛擬偶像，全面上線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三個類型

　　虛擬偶像系統可以說是岳羽音負責過的最帶勁的項目了。她和林聞方不同，她沒辦法在意那些具體的技術問題，火羽的原理和表現形式對她來說幾乎沒有能聽得懂的內容。但她知道虛擬偶像是怎麼回事，知道怎麼在公司裡建立一個團隊來讓這虛擬偶像從無到有，既能滿足公司的業務拓展需要，也能夠滿足火羽多和外界接觸，瞭解情感體驗到需要。

　　岳羽音實在是很忙。作為機甲師的顧問，她沒少協助機甲師的建設和完善。《人類》遊戲裡的機甲戰對於實際戰爭很有指導作用，這已經不是個笑話，而是大家公認，得到戰場檢驗的事實。岳羽音雖然一點都沒有軍官的威嚴，但在機甲師，哪怕作為副師長林聞方的女人，她都會受到最隆重的禮遇。何況，岳羽音對機甲師的幫助是實實在在的。

　　她不懂軍事，也不盡然，在遊戲裡能夠主宰一軍，並且牢牢把持一方陣營，光靠著機甲作技術是不行的。岳羽音很懂得如何將複雜的戰術變成~人人能夠掌握的內容，遊戲裡有團隊、小隊頻道，現在有更為強力的數據鏈，要做到這點一點都不難。林聞方沒有完全編製完成機甲對抗的程序之前，他們將模擬器當作最高級的體感作設備掛接在遊戲裡使用，不僅能模擬基本的觸覺，甚至能模擬重力、翻滾、旋轉，比林聞方擱在家裡的那兩台操作艙高級太多了。

　　林聞方在辦公室裡辛苦工作的時候，經常能聽到樓下的模擬器房裡傳來大家的轟然喝彩聲。基地沒有完全建成之前，各種訓練都只能有限度地進行，尤其是引用鐵人II計劃的體能訓練中心，訂購的各種設備需要更長時間。大部分時間裡，戰士們都會擠在模擬器操作室輪流進行機甲格鬥演練，或者通過監視器看著對戰的轉播。最受歡迎的永遠是鄭泰澄和岳羽音的對戰，被大家戲稱為：美女與野獸。

　　在單人和小隊級別的PK裡，岳羽音對剛剛傷癒復出的鄭泰澄取得了20戰17勝2平一負的驕人戰績，讓戰士們驚奇不已。

　　岳羽音對遊戲更熟悉，加上心思細膩，計算能力強，很擅長利用數據來判斷各種變化。在和鄭泰澄對戰中，她先後嘗試了快速近身防禦流、風箏流、中距離變化流等等戰法，反正只要不給鄭泰澄拖入近距離力量型格鬥戰，她就穩贏。她可是雪舞步法的發明者，現在這套步法已經是機甲師高級作訓練的一部分了，鄭泰澄自己都在學，想要強行將她拉入力量型對戰談何容易。

　　在小隊規模的對抗中屢屢獲勝，就是大家更想不到的事情了。鄭泰澄作為大家尊稱的教官，在特戰系統和警衛系統享有盛譽，無論是個人戰技還是團隊戰術都是大師級的，可在機甲的對戰中，岳羽音就是能弄出更多的花樣，硬生生地壓著他打。

　　這兩人應該是除了林聞方和朱芷之外，機甲對戰領域水平最高的人了。他們的每次對戰，各種戰術技術的變化，都會被詳細記錄下來讓大家學習。久而久之，戰士們在機甲格鬥上也逐漸分成了兩派：更傾向於岳羽音的風格的靈巧速度流派和更傾向於鄭泰澄地力量衝擊式打法，再加上大家性格不同，拿手的技能不同，又由此發展出了各種子流派。機甲對戰的戰術逐漸豐富了起來。

　　有了這樣的經歷和威望，岳羽音也被大家稱為「岳教官」了，這個顧問的名頭倒是落在了實處，極大促進了機甲師建立訓練規程進度。

　　可是，這些可不是岳羽音的主營業務呢。靠著遠程遙控，岳羽音沒有一天放鬆過對天耀信息的管理。天耀信息現在已經是眾所矚目高科技企業了，業務蒸蒸日上，但大家總覺得，這家高科技企業已經好久沒誕生新產品了，有些後繼乏力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岳羽音經過相當長時間的考慮，終於將內部測試了幾個月的虛擬偶像系統上線了。

　　林聞方為這個系統搭建了骨架之後，大量的完善工作都是公司現在的研發部在做。公司第一批就發佈了三個虛擬偶像：定位在12歲上下年齡的阿芹，定位在20歲的雨晴，以及28歲的邢襄。三個虛擬偶像都是女性，毫無疑問都有著美輪美奐的面容，和與年齡相襯的身材。

　　光是為了定三個角色的容貌、造型、性格風格等等，策劃團隊就花了很長時間。還得根據現在的流行時尚出非常多的造型圖片。雖然全都是用電腦渲染生成，但造型、場景什麼的可都是要做出來的。然後，天耀信息又花了更長的時間尋找專職的詞曲作者和MV導演，給三個虛擬偶像都做了單曲MV並在各個媒體發佈。

　　虛擬偶像現在並不稀奇，一些遊戲廠商和娛樂公司合作，已經搞了不少出來，這些前期的策劃都順理成章，大家都差不了太多。天耀信息這次設定的虛擬偶像不管在外形上還是在性格背景設定上都更寫實，如果不說那是虛擬偶像，很少有人能從照片或者視頻上看出其實她們不是真人。但天耀信息這次發佈的虛擬偶像交流平台，把大家嚇壞了的卻不在這方面。

　　視覺技術的發展大家還能理解，但有些方面，卻讓人不知道該從哪裡去著手。

　　在線視頻聊天室每天固定有半個多小時，三個偶像會出來和大家見面，大家可以詢問各種問題，和虛擬偶像交流。這項技術始那些在虛擬偶像領域有過開發經驗到公司猜測是不是有人在鏡頭後面帶著動作捕獲裝置扮演。

　　但有一個事情大家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了，你可以在微博、即時通信軟件上添加阿芹、雨晴和邢襄，和她們聊天。她們或許會搭理你，或許不會，你要是整天說些無聊、騷擾類到話，說不定會被她們拉黑。不過，這三個虛擬偶像搭理人的概率挺高的，大家很快摸出了規律，這三個虛擬偶像每天在線的時間不同，在線的時候會和很多人同時聊天，多少人呢？大約是10000人。還不是一般的搭理，或者是嗯幾聲就算是聊天了，她們真的會就網友、粉絲的各種意見和看法發表意見，碰上她們感興趣的話題，會和網友聊得很HIGH。

　　阿芹喜歡布偶、喜歡遊樂場，不太喜歡讀書，課業壓力和演藝事業雙線發展，搞得挺辛苦的，總有些怨聲載道，可她還是很乖很認真地學習、工作，是個典型的好孩子。她的「家人」「朋友」總是寵到她不行。可她也是把怪蜀黍怪阿姨拉黑拉最多，最下手不留情的傢伙。

　　雨晴青春靚麗，喜歡美食、熱愛時尚，聊起各種美容話題和熱播劇集、暢銷書的時候會沒完沒了。她雖然從事演藝事業，卻也在努力進修，不斷啃著大部頭的書充實自己學養。要是粉絲裡有能夠指點她學習的，她絕不會羞於表露自己某方面知識的弱勢，總是虛心請教。她雖然無憂無慮，卻擔心著在軍中的男友的安危，也算是有些小煩惱吧。

　　而邢襄又是另一種風格，她心智已經磨練得非常成熟了，有著練達的人生觀，有著同齡人都有的煩惱：事業上的、家庭上的、朋友方面的、愛情和其他期待上的，以前的經歷或許讓她有些傷痛，卻絕不會讓她消沉。而她還是個旅行到深度熱愛者。邢襄的形象和性格，更容易讓她贏得女性粉絲，不少女子都希望能成為這樣的人，在各種麻煩和壓力下應付裕如並且還能自得其樂。

　　三個偶像代表著蘿莉、少女、輕熟女三個最典型的年齡階段，三個典型的女性類型。她們的言行和設定完全一致，只有偶爾會因為工作或者其他方面的不順利而跳出這個範圍。她們有博客，有和網友的交流，有各自的生活軌跡，甚至各自作息都不同。除了看不到真人，她們和傳統偶像幾乎沒有區別了，從來沒有一個虛擬偶像的創造者是這麼折騰的。在線聊天平台也可以認為有一幫人，一大幫人不停地補充對話庫，不斷根據網友們的反應在調整後台的反應。以前的那些聊天機器人就是這麼誕生的，可是，天耀信息到底要養多少人，才能讓這三個虛擬偶像在所有的對話中都不出簍子呢？天耀信息並沒有招聘什麼這方面的人，也沒有養著這樣一幫人的任何跡象，那他們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怎麼讓三個虛擬偶像怎麼都像是真正存在的人物的？想到天耀信息背後的大BOSS林聞方，一些人彷彿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人工智能……

　　可是，這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就現在這三個虛擬偶像表現出來的語言、情感方面的判斷能力來看，這一定是目前最接近人類智能水平的人工智能了。

　　林聞方居然還藏著這一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偶像狂潮

　　不少人細想一下，立刻覺得其中很有點意思。林聞方研發人工智能順理成章，他本來就是智策公司負責主腦系統研發的人，《人類》的主腦系統到底有多強大，人人都看得到，大家驚艷於主腦的恢弘與嚴密的同時，自然也對能夠創造出這樣的系統的團隊有了更為濃厚的興趣。智策公司參與到主腦系統研發和完善的每個人幾乎都接到過獵頭的電話，例外的大概也就是主導前期研發的林聞方和主導後期將主腦與遊戲完美對接的，讓林聞方十分感興趣的那個程序員了。

　　能過創作出「主腦MARS」，意味著林聞方在人工智能領域的知識、經驗都已經到位了，以前只是因為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現太過突出，大家才沒往那方面去設想，可現在，林聞方終於祭出殺招，將大家一下子全都震懾住了。

　　是的，除了震懾，大概沒有其他詞彙能形容大家的感受。

　　一個人工智能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到底能夠多擬人。從這個方面來說，其實主腦MARS不太合格，她雖然有著極其強大的判斷力、綜合計算能力，但能夠根據條件進行各種自主判斷，但至少外部表現，她冷漠到了極點，什麼都講客觀和理性，只是偶爾會爆發出一點有點像是感性和道德的東西。在遊戲裡，擁有完美的女性容貌、聲音、形體的MARS被玩家們愛並痛恨著，也就是因為這個。

　　但這次天耀信息拋出來的這三個虛擬偶像，在擬人度上高得可怕。一些對此感興趣的人用各種話題試驗，卻有不少傢伙自己聊著聊著將原來的事情都拋開了，真心實意地和這些包裝過了的人工智能聊了起來。

　　風雷科技信息咨詢公司的徐菁就是其中之一，公司受到客戶委託，讓他們出一份對三個虛擬偶像的智能水平的詳細評估，她負責邢襄的評估。一開始，她還在試探著邢襄，詢問各種基本的問題，在整整一個小時的聊天裡，她將一些問題問了幾遍，這是測試人工智能的一致性的基本方法，沒想到的是，邢襄雖然每次都給予了回答，但態度非常明顯地有變化，一次比一次不耐煩，最後一次索性是將之前和她的對話複製粘帖了給她。要不是徐菁和邢襄聊的話題很對她的胃口，估計早把她拉黑了。

　　徐菁對邢襄非常人性化的這種設置和變化驚異不已，既然重複詢問問題並不能測試出邢襄的智能水平底線，她就換了種方法，敞開了歪樓，不斷東拉西扯地聊著各種有關沒關的事情。能夠在一家技術咨詢企業做到徐菁的位置，她依靠的就是壓制著自己的各種雜念，將理性完全發揮到極限，不把自己當女人。但是，當她東拉西扯著各種問題準備引導邢襄的時候，自己也不知不覺被邢襄影響著。

　　聊著聊著，邢襄忽然就拽了一個人一起加入到和徐菁的聊天中，讓徐菁一驚。

　　開了小窗，徐菁問道：「咦，幹嘛拉個人進來啊？」

　　「你不是在說想要個Clarence的包包嗎？這傢伙是在利峰集團做的，剛才跟我說用簽名照換打折呢，一起忽悠，搞定他，大家一起換包嘛。」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徐菁一陣恍惚，也為邢襄的「自來熟」感到詫異。從理性角度分析，能夠組織資源和人際關係，來獲取利益，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人工智能能夠做到的事情了。至少《人類》裡的主腦MARS就做不到，MARS雖然擅長計算和大規模博弈，但具體的執行細節上還是有很多疏漏的，他們之前就出過對MARS的分析報告，這份報告，現在很是被一些玩家利用著用來尋找可以利用的要素。

　　可是，現在虛擬偶像背後的人工智能，居然到了能夠自由組織資源和人際關係的地步了嗎？要不是腦子裡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徐菁都幾乎以為那就是一個快30歲，事業挺成功的女性在和自己聊天呢，培訓與修養、家庭、情感、生活狀態、飲食、旅行、戀物等等話題，每個話題邢襄都聊得很深入，不是泛泛地整理歸納資料，而是充滿了實際細節。沒有人能看出來那不是一個人，沒有人。而現個虛擬偶像，一段程序居然攛掇著自己一起買包包？徐菁的腦子一瞬間完全宕機了。

　　徐菁幾乎是下意識地聊著，和邢襄一起套著那個加入聊天的傢伙的話。話說，那個有些誇誇其談的傢伙還真是好騙……

　　經理站在徐菁身後，咳嗽了一聲。徐菁連忙回過身，臉上有些發燒地說：「啊，經理。」

　　經理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事，別太沉迷了。現在被這個虛擬偶像系統忽悠住的人真多，我剛才和雨晴聊了會，被看破了中年悶騷男身份，被拉黑了。」

　　徐菁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擺出什麼表情，她訕訕地說：「經理你居然被小姑娘誘~惑得暴露本性？」她一下子意識到，經理恐怕在嘗試溝通的過程裡，陷得更深，完全忘記了進行測試的初衷。想到這個，她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們看到的，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事先了文本層面的完全擬人的人工智能……從一個科學家的角度來說，這太了不起了。」經理兩眼放著光芒，轉身離開了。徐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科學家？你就是個超級技術宅好不好？科學家個頭！

　　結束了和邢襄愉快的聊天，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在聊天窗口裡，邢襄連著發了幾個吐泡泡打瞌睡的表情頭像之後告辭去睡覺，徐菁卻坐前悵然若失。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聊天聊那麼愉快了吧。

　　有類似發現的不止風雷這一家，很快，哪怕是再普通的粉絲，也漸漸明白過來到底這三個虛擬偶像有多強大。不管哪個虛擬偶像，都會親切地和那些「老朋友」們打招呼，有些甚至有了暱稱和綽號，在線的各種活動層出不窮，氣氛熱烈。

　　和幾個虛擬偶像聊著的粉絲們，或者是別有用心的人，不到一個月之後開始發現，自己好像被推薦買了些自己以前在猶豫要不要買的東西。尤其是那些本身背景就和這三個虛擬偶像比較類似的，有些人幾乎是全套照搬虛擬偶像的行頭。這個發現讓大家詫異不已，這難道會是一種新的廣告模式？單人情感推送式營銷－－這是一個咨詢師給出的命名，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以前可從來沒有一家公司，一個系統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

　　不過，虛擬偶像本身的發展也沒停下來，就在大家觀察著、質疑著、詫異著的這段時間裡，三個虛擬偶像紛紛推出了第二、第三個單曲。相比於一開始亮相時候那幾首單曲的驚艷，後來發佈的單曲可能沒有那麼有衝擊力，但目的性卻明確得多。她們很積極向上地面對戰爭、面對挑戰、欽慕那些戰爭中湧現出來的英雄……但她們同樣期待和平，期待著那些英雄人物們能為她們，為所有人贏來的和平。這不是簡簡單單的說教，而是不同人的不同情緒的凝結、交織、渲染……

　　第二批的單曲發佈後一周，雨晴的《沒有你的日子》，邢襄的《國度》同時登上流行金曲榜，在這個幾乎完全由粉絲、支持者來決定的榜單上，能夠始終保持不間斷地和粉絲交流溝通的虛擬偶像，幾乎是在聊天平台上振臂一呼，名次就嗖地竄上去了。只有阿芹的曲子《哥哥、叔叔、爸爸、伯伯》因為是童謠的緣故，雖然開始在許多小朋友口中傳唱，但要登上榜單未免就有點不現實了。

　　天耀信息上下對虛擬偶像系統能取得如此成就欣喜若狂。三個虛擬偶像的幕後策劃團隊更是卯足了勁不斷豐富系統後台數據庫。雖然語言交流完全依靠平台的人工智能自動進行，但這些建構起來的角色是需要材料去豐富的。

　　一開始設定的那些背景和生活細節被逐步拓展，豐富成三個角色從出生至今的全套經歷，她們有家人、有朋友，有成功和失敗的起伏。她們的家人和朋友中間，就有實際存在的人，有些是公司員工扮演，有些則是和相關的人員簽署了合同……實際上，除了這三個角色的確不存在之外，她們真的不像是虛擬的了。這種寫實感，越發增加了虛擬偶像的可信度，讓粉絲們覺得能夠分享到偶像的生活和情感世界……

　　天耀信息也在極短的時間裡站在了文化娛樂傳媒領域的尖端，他們的強大和別出機杼讓整個娛樂傳媒行業失語。的確，三個虛擬偶像的誕生肯定會搶走一部分注意力，讓一些粉絲流失到天耀信息旗下。而且，現在看起來，到了天耀那邊的粉絲，和偶像之間的聯繫恐怕會非常穩固，要完全拉回來恐怕有點困難。不過，好在偶像和粉絲之間的關係，並非非此即彼的獨佔，多數時候更是多對多的聯繫和聚集，天耀信息的崛起並不會讓那些娛樂領域的公司抓狂。抓狂的，是那些搞技術的企業。

第二百四十章 官司纏身

　　在一個半月的時間裡，虛擬偶像系統帶起的狂潮席捲了整個聯邦，並且向著其他國家蔓延。虛擬偶像系統沒有推出其他語言版本，因為林聞方自己對其他語言中的細微表達也不甚了了，要能夠智能化地運用這些語言，也就無從談起了。

　　但是，即使是現在的成果，國內以軟件、遊戲和智能工程為代表產品的那些公司就坐不住了。其中，最為緊張的可能就要算智策公司了。《人類》遊戲能夠蓬勃發展，能夠在比較低的運營成本下實現極高的利潤和極大的影響力，遊戲架構本身姑且不論，現在來看，主腦MARS居功至偉。大量的自動任務發佈不斷平衡著遊戲內的各方勢力，讓遊戲始終保持著激烈競爭的氣氛，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完全凌駕於其他勢力之上。由於智策公司有這樣的技術，也讓他們能夠把手伸到其他公司裡絡遊戲領域掌握更大的話語權。不說主腦本身就是一條無比強大的任務主線系統，僅僅自動任務分析發佈系統就足夠讓其他遊戲公司臣服了。一個系統，可以替代數十個資深的策劃來做數據平衡等工作，甚至可以直接用在遊戲開發環節裡，直接生成大批與情節線索相關的任務。對於遊戲公司來說，從智策公司獲得MARS的使用權怎麼算起來都划算的。可是，就是因為划算，許多遊戲公司為了謀求與智策公司的合作，不得不在其他方面做出讓步。智策公司並不缺錢，很少在直接經濟利益上和其他遊戲公司計較，但他們卻可以通過這種合作來鉗制其他公司，在行業中獲得更大的發言權。

　　光是為了這一點，林聞方手裡掌握的人工智能都是巨大的威脅，這個人工智能不掌握在智策公司手裡，就意味著那些對手、同行有另一種選擇。更讓智策公司上下恐懼的是，你把林聞方招募進公司的時候做的事情，往往不是他離開這家公司的時候做的事情，後者往往要重要得多得多。智策公司自己就深刻體驗過這一點。他們害怕林聞方和其他公司的合作，會搞出什麼妖怪的東西來，和《人類》形成直接競爭。林聞方最近在招募人手參與到機甲對戰模擬的程序開發得事情，行業內早就傳開了。

　　這本身就是個軍用民用極為模糊的火爆題材啊。

　　智策公司董事會迅速決定，對林聞方提起訴訟，指控林聞方侵犯智策公司對MARS系統享有的全部知識產權，違反林聞方之前與智策公司訂立的保密協議……

　　智策公司現在的總裁于漫上任不到半年，之前的總裁也是復星集團，也就是復興海夫納的執行官，現在已經去忙更重要的事情了。于漫也是復星集團的重要成員，聽說過林聞方和耿芒，和安蓮的關係好像很不錯。在提起訴訟前，他還專門求見了安蓮，想知道她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人工智能呀。」安蓮隨口接了一句，朝著鬆軟的沙發一躺，開始掂量著是不是要縱容于漫對林聞方發動這麼一次成算不算很大的訴訟。

　　「小姐，我知道，您和林聞方的關係很不錯。也正是由於您的斡旋，才讓他離開了信息安全委員會，回到了機甲師，讓我們集團旗下的一些企業可以不用直面技術標準放開的壓力。但是，就算您欠林聞方這個人情，也總有機會還上的。據我所知，林聞方以後會面臨的問題還有不少。可是，智策公司現在的發展卻遇到了瓶頸。一直以來，智策和《人類》網游，都是您非常看重的項目，《人類》網游對於集團建構社會系統的實驗意義非常重要，我們需要突破這個關口，去獲取更多的人，更多類型的玩家和用戶，延長他們的在線時間，讓他們真正將《人類》當作是一個社會而非一個遊戲，這才是智策公司一定要獲取行業話語權，成為整個網遊行業不可動搖的霸主的根本原因。我希望您能支持我。」于漫認真而謹慎地說：「訴訟的範圍也不會擴大，只要林聞方放棄人工智能領域的研發就可以了，公司可以不要求任何其他強制措施。」

　　于漫錯估了林聞方和安蓮之間的關係。也難怪，沒有人能猜到林聞方和安蓮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協議，只有朱芷在安蓮坦承復星集團內幕的時候聽他們講到過以後相處、合作與競爭的問題。大家都會覺得，林聞方之所以放棄前途光芒萬丈的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主導性職位，回到機甲師是因為安蓮的斡旋，林聞方當初承諾過的要回去帶領部隊，要和兄弟們在一起的話，以及他為此付出的努力，會被選擇性忽略的。雖然聯邦並非莫亞那樣權力就是一切的國家，但權力仍然是非常吸引人的，在權力面前，沒有多少人會將所謂的保證放在眼裡，估計哪怕是機甲師的官兵，都會將林聞方選擇信息安全委員會視作當然，不會有任何怨懟之心。於是，在復星集團內部，大家幾乎全都猜錯了。

　　安蓮無意解釋，她笑了笑。于漫的話固然是錯估了他們的關係，卻也透露著另一重意思：安蓮和林聞方的關係，可能不那麼純粹。所以他才會有之後，保證只要林聞方放棄人工智能的研發就不再追究的說辭。安蓮承認林聞方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挺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值得愛的人，但值得和真的要去做，那又是兩回事了。安蓮將朱芷的苦悶看在眼裡的，怎麼會再去插那麼一腳呢？

　　不過，于漫的話對安蓮也是個提醒。她是復星集團的掌舵者，她需要客觀地去看待這樣那樣的問題……她，不能讓人覺得她會為了自己的情感而損傷集團的利益。復星集團雖然強大，但真的傷不起啊。

　　她斟酌著自己的言辭，緩緩地說：「嗯，我同意你提起訴訟。不過，你得約束自己的行為，盤外招不要搞太多了。林聞方是個守規矩的人，他應該會堂堂正正應訴的，到時候看他的說法吧。如果你動了盤外招，不是我覺得不好，而是那樣你更加贏不了。別忘了他身邊都是些什麼人。朱芷、郭嘉恆、鄭泰澄……雖然老鄭也是我們的人，但他必須得站在他那邊。耿芒也未必覺得你這麼做是正確的。他掌握著人工智能技術，一直在發展研究這大家早就知道了，以前是默契，他不動用我們自然也不說什麼。畢竟他是聯邦英雄，現在，你倒是可以在這方面動腦筋做文章。」

　　這已經是在給于漫支招了，于漫一聽，果然如此。要是林聞方玩盤外招，一家公司還真不是機甲師那一系勢力的對手。不過，有了安蓮這個表態，對于漫來說，已經足夠了。

　　安蓮雖然許可了于漫提起訴訟，但她心裡對此很是不以為然。這種知識產權的案件審理無比繁複，光是是否侵權的認定都不知道要糾葛多少次。林聞方願不願意交出源代碼，願不願意接受審查還是兩說。就算他願意拿虛擬偶像平台的源代碼給人看，別人是不是看得懂都是問題。機甲研究院那邊就一直有這種問題。林聞方為機甲編製了基礎的作系統之外，還會經常為機甲增加一些小模塊，方便機甲的作，比如機甲練習模式、射擊校正附屬的狙擊優化版和突擊手優化版等等。很多程序拿到機甲研究院這裡，有對於林聞方的習慣和思路很熟悉的姚樂在，有時候都很難看明白林聞方的程序為什麼要這麼寫。等大家研究透徹了，發出恍然大悟的一聲「哦」的時候，也會同時讚歎他對於程序、對計算機最底層原理的掌握，早就突破了純粹的技術領域，上升到了哲學與藝術的高度。

　　那些有跡可循的程序都如此難懂，難道這個虛擬偶像平台會比那些簡單？安蓮深刻懷疑，整個復星集團也沒多少人能看懂林聞方的程序。就算用幾個月的時間解算分析出了程序，那又如何？這種官司必然引起全國關注，壓根不可能拖太久的，法官不會有那麼好的耐心等幾個月。

　　不過，就算是給林聞方找點麻煩也好啦。安蓮不無惡意地想，林聞方該會覺得很頭痛吧，這種事情，無論自己做對做錯，總是很不爽的。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不像是大家想像的那麼簡單。智策公司和復星集團的關係，有些人還是知道的。林聞方正是因為同時交好著總統與復星集團，能夠左右逢源，一些看他不順眼的人才不敢隨便來。可是，智策公司忽然冒出來起訴林聞方，對大家來說卻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一些人立刻一湧而上，想要從中撈取自己的好處。

　　就在智策公司對林聞方提起訴訟之後沒幾天，聯邦審計署對林聞方的天耀信息、天耀製造和機甲師有關部門提起內部訴訟：林聞方在信息安全委員會期間與公安部達成「魔眼」的採購協議甲師副師長任內，在戰鬥刃採購上決定採用天耀製造的產品，有嚴重的內幕交易嫌疑。但審計署的人的判罪目標可沒智策公司那麼溫和，他們提請的是民事與軍事法庭進行聯合審理，這意味著一旦定罪，那林聞方面臨的至少是十年有期徒刑以及巨額的罰款。

　　不過，相比於智策公司的訴訟，審計署跳出來的這些魑魅魍魎實在不能引起別人的興趣。這明顯就是在給林聞方添亂，除了讓林聞方覺得有些麻煩之外，不會有任何效果。但諸葛凌峰卻看出了其中不好的風頭，他親自給林聞方掛了個電話，嚴肅地提醒道：「你可別小看這些人啊。雖然是些微不足道的卒子，但是，有一個事情，你一定得放在計算考量裡：大選已經不遠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淡然以對

　　聽了諸葛凌峰的話，林聞方沉默了一會，回答道：「如果我已經成為了有可能成為總統的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怎麼躲都是沒用的。」

　　諸葛凌峰歎了口氣，說：「你有空來一次漢京嗎，我想和你聊聊。」

　　林聞方愣了下，諸葛凌峰沒有命令或者約請，而像是朋友一樣發出了請求。這樣的情況下，林聞方還真不好意思拒絕。諸葛凌峰可是副總統，而且，絕不是以前許許多多的不管事的副總統。由於諸葛凌峰的能量和他與趙臻鐸多少年的鐵交情、他能做的了總統府一半的主。這樣一位大人物擺出這樣的姿態，受寵若驚這種情緒是不會出現在林聞方身上的，但多少也會有些躊躇，有些……不好拒絕吧。

　　他終於還是說道：「如您所願，不過，我要等手上的幾項工作告一段落才能離開。漢京不遠，可一個來回也要好幾個小時呢。」

　　「人工智能？」諸葛凌峰笑著問道。他知道，林聞方是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研究的。

　　「是的。人工智能。」林聞方笑著說。他其實已經並不把火羽當作是所謂的人工智能了，現在的人工智能已經完全無法概括火羽發展到的地步。不過，對外界，他也只好說是人工智能。這是大家尚能理解的範疇。

　　其實，虛擬偶像平台建立起來，三個虛擬偶像的發展遠遠超乎他的預料。由於三個角色設定的背景、性格等等有很大的區別，設定每個角色擁有的知識庫、「財產」「物品」等也不盡相同，三個角色的數據庫是全然分開的，但火羽有權限隨時調度一切設定資料庫以及角色和粉絲的交流內容，以及這些內容對角色本身產生的增益和影響。火羽一開始想要分出三個計算線程來處理這個虛擬偶像平台，但經過林聞方的認真考慮，還是決定讓火羽分出三個子核心，來分別運作這三個角色。火羽作為主程序，只需要隨時從後台看看數據庫和程序組的變化就可以了。這個決定讓火羽都有些吃驚，火羽一直覺得林聞方對人工智能的發展是採取保守、控制的態度的，而分出三個子核心，幾乎可以等於是火羽的第一次增殖、分裂。

　　自我意識是無法割裂的，這畢竟不是修仙裡那種，可以分出一縷神識做這個做那個，自我意識是整個程序各方面組合起來形成的唯一。但是，經過了自我意識的誕生過程，火羽對這個過程有一定的瞭解。和林聞方商討之後，三個子核心都具有了最基本的「我識」

　　「他識」，其實已經是雛形形態的自我意識了，就看程序的發展能不能推進到這一步。有了這一點，才談得上情感的積累、凝聚和發展。是真正的智能本身產生的情感，而非現在這些角色，用理性模擬出來的，有跡可循的情感。

　　正是因為考慮到需要讓火羽積累原始的情感素材，來推動情感的產生，林聞方才決定讓火羽分出三個子核心來運轉三個角色。情感素材的產生是需要有條件依托的，一個角色本身的一切特性都是條件。只有結合條件，情感才有意義，才是真正能對人產生影響的力量，而非一種譫妄。所以，林聞方需要火羽始終帶著條件去看這些基本素材，那實際上和分出三個子核心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由於沒有專門設計的接口，可能幾個程序的運算速度都會被拖慢。而且，林聞方估摸著自己之後使用到離線模式、戰鬥模式的機會會比較多，不可能時時刻刻讓火羽維持和三個虛擬偶像的連線。要是以後自己需要連續幾天維持無線電靜默怎麼辦？難道編個理由說三個偶像同時生病麼？林聞方對火羽越來越信任，也就犯不上整天戒備著了。

　　既然做到了這一步，林聞方索性撒開了以人工智能為核心，來豐富機甲部隊的戰術配置，尤其是從硬件上。機甲師在平原、丘陵地帶可以使用到已經配置給機甲師的那些火力支援單位，戰術已經豐富了起來，但在山地，恐怕這些東西未必都能用上。機甲師歸根到底不是建立來和敵人進行正面決戰的，豐富山地作戰的手段勢在必行。林聞方正在和天池山方面聯合研製兩種奇怪的東西：伴隨機甲行動的步進式彈藥、電池補給車，以及有一定自主判斷能力的火力偵查單元。

　　步進式彈藥補給車有兩種方案，一種是輕型的四足設計，一種是重型的六足設計。四足式的需要大幅度加強山地行進能力，主要用於山地作戰。六足式的設計對越野性能沒那麼高的要求，估摸著是準備用在平原地區作戰、空投作戰之類的場合。有了彈藥補給車，僅僅算算空投的時候的彈藥可以減少多少耗損，就很划算很好用了。但彈藥補給車到底能做得多大，能夠攜帶多少彈藥和電池，還得看幾次測試的結果。

　　火力偵查單元也是如此，在林聞方給出的設計草圖裡，火力偵查單元大約有80厘米高，裝六條腿，最高可以將高度支撐到1.7米，像是個三腳架似地，最低，則可以下伏到55厘米，幾乎完全貼著地面，那速度就基本降低到蠕動的程度了。火力偵查單元上除了基本的六足動力架構、電池和計算機之外，直接裝一個聯邦現役武裝直升機使用的光電聯合式目標截獲/標識系統，具有全天候的觀察、瞄準能力。偵查單元上準備安裝一門25毫米的單管機關炮，備彈150發。

　　這個計劃提交給了天池山基地之後，很快就得到了軍方高層的注意。從實際作戰角度來說，這的確是一種很有趣很好用的偵查、攻擊方式，一旦形成數量，改變裝備的武器系統，甚至可以在正面戰場上發揮一定的作用，伴隨步兵作戰。從成本上來看，這東西非常非常便宜。聯邦在戰後準備淘汰一大批的武裝直升機，升級到下一代產品，大量機頭光電聯合式目標截獲/標識系統要替換下來，如果用在這種火力偵查單元上，幾乎可以說是白撿的，軍部的後勤部門估算，如果這個火力偵查單元的生產規模大於100台，平均生產成本低於20萬聯邦幣，對於花錢如流水的軍方來說，這個價格……也差不多是白撿。軍方所憂慮的，也無非是人工智能能不能達到要求，以及，人工智能是不是安全。

　　雖然他們也需要時間評估、但已經急不可耐地為火力偵查單元分配了研究代號：XCR-01「蠍子」。X是萬年不變的試驗代號，CR則是Combat Robot的首字母縮寫。軍方至少對於機器人的裝備和應用並不反對。

　　林聞方剛剛將幾個計劃送上去，在回復大堆大堆的各方的詢問郵件，需要很多時間應付。同時，他也需要不斷地界定步進式補給車和火力偵查單元所需要的智能到什麼程度合適，需要為兩者的程序做出大致的架構，這樣才能讓幾個參與其中研發的單位能夠合作，能夠在這個框架下先把活幹起來。但是，非常確定的是，每多生產一台這類裝備，都需要一個獨立的智能核心。人工智能技術圖譜的擴張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林聞方實在是沒心思理會智策公司的官司，他們想要限制自己開發人工智能？別說這種官司實在是沒什麼人能打，就算打到底林聞方輸了，軍方恐怕也會秘密支持林聞方繼續研發的。

　　至於審計署的質詢，則觸及到了林聞方和軍方的底線。軍方的採購固然有其規程，但在戰時，任何規程都是可以修正的，只要能滿足前線需要，能讓手底下的士兵們少死幾個，大部分將軍們完全不會在乎任何法律、慣例和程序什麼的。天耀信息的「魔眼」的大規模部屬，是因為安全問題，只有魔眼能夠解決。之後的戰鬥刃等的採購，那是因為天耀製造做出來的戰鬥刃，比任何其他招標單位提供的都好，還不算很貴，是個人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軍方知道自己在人工智能、人機工學等方面的水準，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林聞方肯拿出什麼樣的東西來。他們原本是準備繼續和天耀信息合作，以第三方技術支持的方式，來讓天耀信息進入到機甲和周邊系統的研發，給天耀集團頒發軍火生產廠商的許可證的。除了人工智能，天耀製造搞出來的多重複合裝甲等，也都在軍方的評估之列。

　　審計署說要對林聞方進行軍事、民事的雙重質詢，謝仲麟立刻就衝到總統府去找趙臻鐸發飆了，並且在軍方最高層的會議上，明知道有支持那邊的將軍在場，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將硬挺林聞方到底。

　　有著這樣的後台支持著自己，林聞方一點都不緊張。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惱火，他現在忙得腳不點地，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從基地建設到後續一系列的研發計劃搞得他焦頭爛額，每天能睡三四個小時就算是多的了。丫的居然還有那麼多人當自己是盤菜？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利益交關

　　戰爭並沒有遠去，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罷了，但漢京那種繁華生平的氣氛，卻似乎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濃厚。被戰爭壓抑了許久的不僅僅是大家的各種欲望，也包括諸多民用產品的生產力以及廣大百姓的消費力。林聞方從來沒見過那麼摩肩接踵的街道，現在臨時給他當司機的丁天也沒見過，選路的時候一時不慎，他們就被堵在了路上。林聞方的座車並不高調，雖然是軍方的車牌，但排名在首都衛戍軍區排名很後面。在漢京這種地方，林聞方沒達到進城出城需要警車開道清場的地步，那碰上這種事情也只能認了。

　　忽然，有輛豪華車與林聞方的座車並駕齊驅地停了下來，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有些驚喜的臉。耿芒居然也來到了漢京。

　　「沒想到啊，居然在這裡碰上你。」耿芒探出大半個身子敲了敲車窗，大聲說道。

　　林聞方也搖下了車窗，苦笑著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不過這裡遇到了是尷尬了點。」

　　「哈哈，」耿芒哈哈大笑著說：「我已經到了啊，來喝一杯？反正堵在路上，也沒什麼意思吧？」

　　耿芒努了努嘴，指向一旁的大廈。金鐘大廈，的確是北風工業集團的物業，雖然不知道耿芒最近又在忙什麼，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但林聞方還是點了點頭，說：「那就上去殺殺時間吧。」

　　耿芒在金鐘大廈頂層的酒吧裡約了人，不過他本來今天就沒事，也挺喜歡這個地方，就提前過來了。在一棟豪華寫字樓的頂層，用大量的岩石、陶土，精心裝飾出一個原始洞穴風格，有著許多塗鴉式的壁畫的酒吧，這行為真是夠裝逼的。看得出來，光是洞穴裡晦暗卻不會讓人看不清路的燈光，就經過了反覆調試才最終決定下來。桌子和椅子都是整塊整塊的石頭，至少看起來像是石頭。耿芒這才透露，為了方便客人搬動這邊的桌椅都是整塊石頭原料中間鑿空，只留下外面薄薄一層，然後裡面填充大量的孔隙結構的合成材料。走過整個酒吧，又到了露天，在寬闊的天台上居然有兩三排棕櫚樹，以及一小片人工的沙灘，游泳池直接和沙灘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小片模擬的海岸。不過，也正是到了這裡，林聞方才終於明白，所謂的原始洞穴風格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關鍵的問題，還是容貌俏麗、身材火辣的酒吧女招待們的穿著實在是夠原始。

　　林聞方嗤笑道：「原來你好這個調調啊？」

　　「也不全是，」耿芒哈哈大笑著說：「今天到這裡不是很好麼？讓你瞭解一下不和平的年代裡，軍火商的腐敗生活。」

　　「說真的，你想做什麼？」林聞方大大方方地在「海邊」一張獸皮的躺椅上坐了下來，立刻就有一個女侍跪在一旁，遞上一個石碗，裡面盛著的是綠油油的調製酒。接過來喝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錯，林聞方最近窩在基地那邊吃食堂都吃煩了，有好吃好喝來者不拒。他就算相信今天是偶遇了耿芒，也會覺得，耿芒邀請他來一坐，肯定存著其他目的。作為北方工業集團的當家人，耿芒絕對不可能那麼閒。

　　「你今天是去見誰？」耿芒問道。

　　「去軍部來漢京，總得到軍部報道的。我想請示一下謝上將，確定一下他的態度。你知道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林聞方坦率地說。

　　耿芒點了點頭說：「急著見你，因為天耀信息找了個很強大的律師，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就是那個叫年開泰的傢伙。」

　　「對，這我知道。他又不能管到我的案子，岳羽音讓他去應付對天耀信息的所謂內幕交易案的審查環節了。民事、經濟方面的，又管不到我。」林聞方說。

　　「我希望，你能把官司打到底，擊敗智策公司。我相信，在所謂的軍事民事雙重弊案事情上，應該不用費你多少腦子吧？統計局那幫傢伙，得腦殘到什麼程度才會跳出來做這種事情啊。」耿芒目光灼灼。

　　「為什麼？」林聞方問道：「你和智策，不都是復星集團的嗎？」

　　「凡有世界，必會有不同國家；凡有國家，必會有不同派系；凡有派系，必會有不同主張……這就是了。我和于漫沒什麼私人恩怨，但在具體問題上，有不同看法。」耿芒說道。他沒有要那個女侍避開，讓林聞方也頗為驚訝。「哦，不用避諱，這個酒吧是我設計裝潢的。這裡，都是復星集團的人……你身邊這個，咳咳，我要鄭重介紹一下，是集團執行官之一，費玉婷。」

　　林聞方僵住了，他轉過頭，看著費玉婷堪堪將身上重點部位遮住的裝束，有些拘謹地說：「你們這些執行官，愛好真特別。你們，該不是要色~誘我吧。這個，對我沒什麼用啊。」他說是這麼說，但眼睛還是朝著費玉婷的身體又投去了一束目光。

　　耿芒無奈地聳聳肩，說：「這是她的個人愛好。Coser出身的執行官，大概全天下就她一個了吧。」費玉婷也不答話，繼續安靜地跪在一旁，繼續給林聞方捧著石碗，一點都沒有要參與到談話中的意思。費玉婷的身份很敏感，也很隱秘，在酒吧裝個女侍來藏身未嘗不是個好主意。

　　「復星集團也要分成不同派系的。比如于漫，他支持的那一排主張的是技術的研發必須要掌握在集團的手裡，可控地、嚴格地按照海夫納先生留下的技術發展圖譜來執行。但也有一批人，比我我，覺得技術的發展應該兼容並蓄。我們支持技術的廣泛發展，誰都可以從各種需要出發，研究隨便什麼技術。復星集團可以支持、引導對我們最有用的技術，也可以不斷吸收別人的技術，納入到自己的技術譜系裡去，不斷豐富和完善技術儲備。」耿芒解釋了一下，說：「安蓮小姐不用管這些事情，也不會輕易表態，這種事情，作為一個領導者，無論她內心到底支持著誰，居中調停、平衡都是最有利的姿態。所以，擊敗于漫，讓自由研發之路繼續下去，對我來說也很有利可圖。」

　　林聞方笑了笑說：「為什麼你這麼說？難道我還有可能和智策公司達成什麼協議嗎？」

　　智策公司的協議並沒有什麼複雜的條款，只是讓林聞方放棄人工智能的研發和使用而已。但是，正是因為沒有附加條款，耿芒才覺得林聞方有可能接受。林聞方不好鬥，雖然他也絕不怯於戰鬥，但同時，他也是個非常怕麻煩的人。耿芒深知林聞方的為人，知道他全然放棄人工智能的研發估計是不會，但他絕對會克制住自己將人工智能產品化的念頭，將這東西窩在自己家裡玩，從此不為人知。藏起來的這個人工智能的發展，以林聞方的能力，或許不會弱，但將一項偉大的成果藏諸樓閣，也夠讓人心痛的。

　　「協議？當然可能有協議達成啊。不過，既然你已經把步進補給車和火力偵查單元都搞出來了，恐怕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擺明了說，軍方不可能放棄火力偵查單元XCR-01幾乎已成定局，可是，這東西智能化程度不算高吧。不用你的智能核心，就差那麼點，也有限吧？你要是放棄了繼續公開研發人工智能的權利，那麼，我有六成把握，智策或者其他公司，會成為人工智能組件的供應商。對我來說，這絕不是什麼可以隨便看看風景的事情。從技術、從安全、從道德性質的設定上，我都更相信你做出來的東西。而不是智策公司養著的那個陰謀家和瘋子。」

　　林聞方知道，耿芒提到的這個人，應該就是後來將MARS和遊戲組接起來，並且在遊戲裡設置了重重陷阱的那傢伙。能聽到那傢伙的消息倒也不錯，他連忙問道：「哦？那傢伙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一直很好奇。」

　　耿芒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你不是一樣的人。你對他有興趣？」

　　「凡是技術足夠高桿的，我都有興趣。」林聞方說：「我堅持到底，就得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打官司，到最後，鬥垮了你的對手便宜了你……你覺得，你是不是應該有點什麼表示？」

　　「表示？」耿芒哼了一聲，說：「你想要什麼？」

「推動機甲的開發普及。」林聞方笑著說，這是他最近在想的另一個迂迴的措施。但要是自己去折騰，那就太招搖了。「我指的是，民用、工業用……我能幫你把機甲的成本降低到相當程度，估計不會比你的跑車貴。」

　　「什麼？」耿芒一驚，說：「這怎麼可能？光是電動機和計算機……」他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有新的設計方案了？」

　　「還沒完善，我原先想設計一種訓練用機甲，好修，便宜，僅用於部隊內部的機甲對戰訓練和新手的入門培訓。比直接上獵人或者甲士安全多了。可是，邱工和我合計著，搞出了個奇怪的東西，目前測算成本是85萬聯邦幣一台。」林聞方笑著，很有些沾沾自喜。

　　「這事情也符合我的利益啊，憑什麼我不幫忙。就這麼說定了。」隨即，耿芒壞笑著說：「不過，你還真是不領行情啊，你大大低估了我的跑車的價格。我那一台跑車，足夠買至少兩打這種機甲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臨時同盟

　　林聞方此刻還無法得知這種簡單卻並不簡陋的機甲到底會給聯邦帶來什麼，也不知道經過大工業生產的層層流程改良，加上生產數量提升的情況，單機平均成本曾經一度跌破50萬聯邦幣。林聞方和邱銘兩人這還算是私活，兩人聯合起來，會在每台機甲的銷售價格裡獲得5.5％的收益。可以預見的是，在林聞方和耿芒達成協議的時候，林聞方和邱銘就注定要成為富翁。可就現在來說，林聞方去和智策公司爭人工智能的正常研發和經營權力，耿芒去和軍部以及其他部門斡旋，想辦法拿到生產簡版的機甲並投放到民間市場的許可，這算是互惠互利的同盟關係。

　　林聞方將圖紙拿出來給耿芒看的時候，耿芒幾乎瞬間就迷醉了。這簡版的機甲外形設計極為洗練，充滿了美感。和戰鬥用的機甲不同，這種被林聞方和邱銘稱為「山頂洞人」的輕型機甲採用了類似於甲士的骨架結構，但進行了相當的簡化，減輕了許多重量。不少輔助支撐桿，都計算著有可能承受的最大力量，進行了鑽孔減重處理。輕質合金材質的基本骨架結構，只有甲士機甲的不到四分之一份量。和戰鬥機甲需要盡可能充足的動力不同，「山頂洞人」的動力配置很集約，腳踝、膝蓋、腰部、肩部、肘部的電機輸出功率都是甲士機甲使用的電機的三分之一功率，驅動非常輕盈的「山頂洞人」綽綽有餘。軍用機甲上安裝球形關節電機的頸部、手腕、胯部，在「山頂洞人」都改用半電子助力系統。電池繼續安裝在腰部後方，按照「山頂洞人」的消耗，一次充滿電池可以連續全功率運行4個小時，如果不進行大負荷連續運轉，可以運行8到10個小時。機甲的作平台可以選用多功能頭盔，一可以選擇胸前的小型作光幕。前者更適用於機動性強的應用，而後者，則適用於常規的日常勞作使用，帶著頭盔時間長了就很容易累，遠不如胸前的小光幕來得實惠。

　　除去這些最關鍵的部件，「山頂洞人」連外殼都是可以拆卸的。全都是簡單的合成材料，用螺絲擰在金屬骨架上。哪怕全部外殼都拆掉，也不影響機甲的運行。但這樣就給「山頂洞人」增加了一種或許不是很能用得上的功能－－「彩殼隨心換」。將機甲和手機通過這種方式聯繫在一起或許有些雷人，但不管是林聞方還是耿芒，都在其中看到了很多銷售機甲周邊產品的機會。

　　機甲的設計方案已經很完善了就知道已經接近了最終設計定稿，一定是可以生產出來的玩意。這讓耿芒心情大好，現在這種機甲，就剩下定型、生產、面世這些環節了，注定能大放異彩，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上的。

　　「你等我的消息。我想很快就能夠給你個準確的答覆，不是行不行，而是第一批的批量上多少。」耿芒這個人其實極少在別人面前打包票，但他現在卻這麼幹了。「山頂洞人」這個命名，表示林聞方和邱銘並沒有將這東西太當回事，而是當作某種原始、簡單的技術的肇始。但在邱銘看來，這確代表著一個變化，一個不管是他，還是整個復興海夫納都一直在期待的變化。

　　機甲的普及化，似乎是只有在小說裡才能看到的情景，也是所有熱衷技術的人腦子裡不斷在閃現的情景。海夫納學會的未來圖譜裡，也有相關的描述。不過，歸根到底，威廉.海夫納先生只是個學者，並不是先知，他對這方面的描述，也未必就有多高的準確率，主要還是就機甲的功能和全社會對機甲的應用有一定的描述。機甲的輕型化、廉價化，意味著機甲可以普及到幾乎每個人，林聞方這次拿出來的是幾乎沒有封閉性的機甲，可將來呢？說不定這就是人人都必須得有的全封閉式的帶有宇航服功能的機甲了呢。

　　想到這樣的前景，也難怪耿芒要誇下海口，去努力推進這件事情了。對他，哪怕僅僅是有關復星集團內部地位的方面，「山頂洞人」輕型機甲都舉足輕重。

　　一來漢京就能和耿芒達成這樣的協議，林聞方也很愉快。說起來，「山頂洞人」的這項合作，還很有原始意味的酒吧裡達成，倒也算是應景。耿芒之後給他約的人打了個電話，匆匆就離開了，顯然機甲的事情比原先的事情重要太多。那個悲催的朋友瞬間就被打到了優先級的谷底。林聞方習慣了耿芒這種想到什麼就去做的性子，倒是淡定。

　　耿芒離去之後，費玉婷才笑著開口問道：「看起來，雖然你不是集團的執行官，但還是很明白我們的情況啊。小姐和您的交情，您為什麼不用呢？據我所知，于漫在向您提起訴訟之前，就曾拜訪安蓮小姐。」

　　林聞方哈哈笑著說：「正是因為知道必然是經過她的同意，智策公司才會這麼幹，我才不會去找她。回頭我會找她出來喝酒、聊天、吃飯，但唯獨不會提這個事情。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發，本來就光明正大。我在專利等方面，沒有任何地方違反和智策的保密協議。無非是說大家看起來覺得是什麼樣子。智策想要靠法庭上的那些伎倆對付我？可我也不是沒有能力反擊的無名小輩。我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會輸，當然，我想于漫先生也是這麼以為的。那麼，大家就一起來見個真章吧，對我來說，贏下這樁官司，不過是在給天耀信息做宣傳而已。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林聞方信心很足，讓費玉婷很是動容。她笑了笑，報出了一組數字，隨即說道：「這是我的電話。抱歉了，我身邊實在沒什麼地方可以塞名片。我是集團情報技術科的，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或者，你這幾天忙完了漢京這邊的事情，來找我喝酒也行。」

　　說完，費玉婷就翩然離去。她並不是毫無目的地接近林聞方，就算沒有今天的「偶遇」，她也會想方設法製造機會讓耿芒或者鄭泰澄來為自己引見，安蓮這次可是將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給了她－－讓訴訟雙方都不要玩太多盤外招。僅僅這個命令，就讓費玉婷看到了林聞方在安蓮心目中的地位。于漫是集團的老牌執行官，林聞方卻是外人，和集團還有點競爭關係，安蓮那可是不折不扣地胳膊肘朝外拐。但看了林聞方今天和耿芒的交流，看到他隨隨便便就拿出了「山頂洞人」簡版機甲的設計方案，費玉婷明白了為什麼安蓮會做這樣的選擇。

　　復星集團的確是個積極向上的，銳意進取得有點激進的技術實業集團，但多年發展下來，必然會有陳規陋習，必然會有人會沾沾自喜，會有優越感和惰性。林聞方，卻將復星集團多年的驕傲踩在了腳下。看著他在軍事、在公司經營等方面一路竄升，就好像是在對復星集團裡那些仗著集團多年積累，行事肆無忌憚的傢伙們說：「你們玩不過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引起安蓮的注意和重視呢？

　　在軍部報道了一下之後，林聞方就來到了天耀信息，岳羽音知道他要來，早就在總裁辦公室裡準備好了大量的好茶好咖啡，以及大量的公司技術研發方面的資料。林聞方雖然一直引導著天耀信息研發部的人一步步推進，但遠程指導和能夠現場看著技術資料，耳提面命那些研究員們畢竟還是不同的。這也是林聞方每次來天耀信息必然要做的事情。

　　岳羽音坐在林聞方的身邊不聲不響，只管著給林聞方添茶遞水，像是個秘書。這幅嫻靜的樣子，讓公司裡那些平時習慣了被岳羽音冷著臉指出一項項各種不足的傢伙們心驚膽顫，越發不敢亂說亂動。岳羽音倒是很淡定，等忙了差不了，她忽然說：「夜宵的時候，有個你一定很想看到的人要來哦？」

　　岳羽音指的是薇薇安。當薇薇安略帶著一絲疲倦走進岳羽音的辦公室，看到林聞方的時候，心中的驚喜立刻爆發成了一團狂熱。薇薇安很是誇張地一躍而起，蹦進了林聞方的懷裡，要不是林聞方現在身體強壯，估計要一下子被她撲倒在地。

　　「音兒姐姐，你怎麼不早說呀？」薇薇安樂呵呵地岳羽音面前也沒有半分拘束和尷尬。

　　「沒什麼好說的啊。他是這裡的主人嘛，他在這裡才是理所應當。」岳羽音溫和地說，拍了拍薇薇安的背脊。

　　「莫亞來的那批人，現在都分別安置好了。薇薇安說，她來你的公司打工，是你答應的。正好我們的虛擬偶像系統需要一個藝術總監，她和原先的經紀公司的合約還有四個月吧。先在這個職位上委屈一下咯。艾森斯坦先生、亨克爾先生等等都來過這裡，大家其實都想去拜訪你，不過，機甲師駐地那裡有點敏感。你正好來漢京，和他們聚聚嗎？」林聞方不在漢京的時候，岳羽音就是林聞方的代表，大家對這點都看得明白。岳羽音平和穩健的處理方式，也讓林聞方暗自讚歎。

　　一開始岳羽音經營天耀信息的確是步履維艱，什麼都不熟悉，只能反覆研究摸索，哪怕有林聞方在幕後支持也難免磕磕碰碰。但現在，不僅是公司的事情，連林聞方相關的人際關係等等，她都能應付裕如，為他打點妥帖了。林聞方笑著說：「你來安排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奢華團隊

    岳羽音微微笑着，心里也不免有點得意。對于林聞方，自己再也不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了，兩個人在一起，可不僅僅是情感方面的維系。她從不懷疑兩人之間的情感，林聞方守候在沒有tuǐ的自己的身旁的那些年，他冒着生命危險進入醫院救走自己的那一天，都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最好的證明。現在有了一個舞台，從來不認為自己應該依附着林聞方生活的岳羽音，也終于有了展現自己的舞台。

    在漢京，岳羽音可不僅僅是在維系着天耀信息、天耀制造的運營，而是逐漸讓公司環繞着林聞方創制出來的技朮體系，不斷拓展充實，一步步向着一個以信息化高科技為核心的大型綜合型集團邁進。由于和公安部等有着比較密切的合作，作為機甲師的顧問，實際上也有一些信息的知情權和保密級別，加上林聞方經常透lù給自己的那些信息，岳羽音對這些條件的利用，要比一頭埋在技朮里的林聞方充分多了。

    艾森斯坦、沃爾夫和亨克爾三人，可不太適合在太過招搖的公開場合出現。雖然聯邦搞了個落實和談成果的聯絡處的名義讓他們能夠不至于只能藏頭lù尾，讓莫亞方面有苦難言，但綁架、暗殺的計划，那邊可從來沒斷過。只是現在聯邦防備嚴密，尤其是有了魔眼系統之后，結合其他的防范系統，几乎可以做到全程無死角，一旦有可疑人物，聯邦的聯網系統很快就能辨認、跟蹤，并進行抓捕。一開始，沃爾夫和艾森斯坦兩人還有些擔心，他們從來沒把自己陷入到這種境地過，但壯着膽子去漢京大學、聯邦社會科學院進行了几次氣氛頗為輕松的講座之后，他們確信聯邦的安保措施的確是很得力。現在，偶爾他們也敢到漢京的一些著名餐廳酒店用餐了。

    得知林聞方來漢京，艾森斯坦和岳羽音聯絡之后，就在熙云大酒店里預定了位置，就在酒店四樓的餐廳里。

    除了沃爾夫、艾森斯坦和亨克爾，薩科夫和老摩根兩人今天也很賞臉地來了。來到了聯邦，老摩根可能是受到監控最為嚴密的一個，這家伙雖然不是惡名昭著的間諜，但作為聯邦的情報機搆多年的老對手，他讓聯邦几大情報機搆吃癟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多年相爭，死在對方手里的人也不少。老摩根現在雖然整天一副懶散的樣子，一點都不回避聯邦的監控，甚至還經常搞點惡趣味來惡心那些監控人員，但聯邦的情報部mén對他絕對不敢掉以輕心。反而是薩科夫，受到的監控非常少。這家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作為天耀信息特聘的安全主管，他現在正帶着手下們學習聯邦這邊的高科技流安保，用聯邦制式武器訓練槍法，恢復准星，日程非常滿。等再過几周他達到了自己的訓練標准就會正式上任。

    沃爾夫、艾森斯坦和亨克爾他們几個，現在都是聯邦政fǔ的座上賓，趙臻鐸經常問政于沃爾夫和艾森斯坦兩人，情報部mén不時請他們去辨別一些信息，或者參與一些行動的咨詢。大學和研究所，也經常向兩人發出邀請。其中大部分還不是聯邦政fǔ有意安排，而是那些大學和研究所自己的想法。這種重量級的莫亞政治人物，在聯邦熱mén得很，讓他們几個頗有得sè。

    不過，到了林聞方面前，他們都不會擺譜。林聞方為了他們的事情冒了多少險，做了多少事，他們都看在眼里的。現在漢京這邊沸沸揚揚傳着林聞方的各種“弊案”的消息，在他們看來，無非是一些人太過畏懼林聞方的耀眼表現罷了。

    “岳xiǎo姐，不知道您對于現在天耀信息和智策公司的這樁訴訟是怎么看的呢？”艾森斯坦一邊細心切着xiǎo牛排，一邊毫不猶豫地提出了問題。似乎是隨口，但這幫人jīng的舉手投足，恐怕沒有一樁不在他們的完全掌控下。艾森斯坦不是唐突，只是他有着完全的把握，絕不會讓這個話題變得尷尬。

    “我？”岳羽音笑着說：“我是《人類》的高級玩家啊，又是阿林的nv朋友。這個立場真是尷尬，我倒是想打官司打到底，可就怕智策公司封我的帳號。”

    “哈哈，說的好。”岳羽音輕快的急智讓艾森斯坦贊嘆不已。“打吧，官司要打到底，大家才有熱鬧看啊。”

    艾森斯坦似乎是在攛掇着岳羽音，但他其實也是在不動聲sè地提醒着林聞方：打官司的機會比較好。

    林聞方一聽就知道艾森斯坦有言外之意，他也知道，大家對于提這些事情，可能還是有些顧忌，索xìng直接問道：“艾森斯坦先生，那你覺得這個訴訟的切入口在哪里呢？我對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把握，侵權等等情況，絕對沒有。但是，這個官司要是曠日持久地打下去，我沒那個時間和jīng力啊。”

    艾森斯坦就是律師出身，很明白其中的關鍵，聳了聳肩說：“然后，這個案子你不能輸，卻又很不放心jiāo給律師之流。我相信，應該沒有多少律師懂得技朮，而技朮，似乎是這個官司的核心。不懂技朮，肯定要栽坑里的。”

    林聞方的臉上顯出一抹苦笑：“是啊，但我不可能一次次從基地那邊跑來漢京打官司啊。”

    艾森斯坦淡定地說：“可惜我的律師執照過期很久了……嗯，好像你們這里不承認莫亞的律師執照。也罷了。我給你個建議吧。”

    林聞方連忙正sè道：“請講。”

    “第一，把事情鬧大。你碰到的不是一樁事情，而是一群不同的人。后來我大致明白了過來，智策公司是個導火索，所謂的內幕jiāo易等等，都是由此引發，給你添luàn的。站在你的對面的都是敵人，你不用管敵人是誰和誰，你只要知道敵人在哪里就可以了。不妨……就認為他們就是一撥人好了。你是戰斗英雄，是軍中新銳，還是青年人的偶像，一個英雄被如此對待，尤其是在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你覺得民眾會如何覺得？過河拆橋、鳥盡弓藏，這個話似乎不算過分吧。你還可以強調一下，你在軍隊中的很淺薄的資曆，以及你非傳統將mén的出身。”

    “第二，你可以只聊一次技朮，但是，這一次一定要讓所有人印象足夠深刻，深刻到他們再也不敢在你面前談技朮。之后，如果只談經營上的目的，條款，以及他們提起訴訟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沒多大問題了吧。”

    “第三，干完所有這些之后，消失一段時間。”

    說完，艾森斯坦玩味地笑了笑。“你想得明白么？”

    林聞方仔細考慮了一番，越想越是驚心。艾森斯坦這些舉措，和他腦子里隱隱約約浮起的各種想法相比，完整得多也毒辣得多。前兩條執行完畢之后，恐怕他也只好消失一陣了。他需要時間讓外界對他的看法沉澱下來，重新恢復到低調，不被太多人注意的狀態。但同時，他也需要一段時間來讓別人意識到他是多么地不可或缺。

    林聞方由衷地感謝道：“謝謝您，艾森斯坦先生。這是很有用的建議。”

    沃爾夫搖了搖頭，說：“這家伙就是腦子好使，壞點子多。所以，他也是唯一一個因為當了一次競選策划而進入總統府的幕僚。費爾特舍不得那么可怕的人在外面晃dàng啊，不招募到自己手下怎么都害怕的。”

    桌子上的氣氛顯得很輕松。對沃爾夫的調侃，艾森斯坦居然異常俏皮地從面前的sè拉槃子里挑起了一顆豌豆，正好砸在了沃爾夫的臉上。

    薇薇安說：“這情況很麻煩嗎？”雖然對林聞方的麻煩有所耳聞，但薇薇安對林聞方的信心已經完全盲目，壓根不覺得對林聞方來說有多麻煩。

    “嗯，很麻煩。如果是我碰到這種事情，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把于漫干掉。”薩科夫冷冷地說，但這也是個笑話。薇薇安笑着說：“你確定你要在一個你完全沒案底的國家里再被通緝一回？”

    薩科夫側了側腦袋，說：“好吧，這個建議我不得不接受。”

    薇薇安笑着說：“再怎么樣也沒關系的啦，有沃爾夫伯伯，艾森斯坦叔叔還有老爸一起給林聞方出主意，加上還有薩科夫你這個不安分的家伙干點溼活，沒什么事情搞不定的啦。”

    薇薇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什么。但在座的几個人都點了點頭。薇薇安對老摩根始終有點害怕，沒提他的名字，但這種場合，老摩根可不會被忽視。其實，他才是這幫人里最有行動力的一個。岳羽音倒是驚訝了，這几個人的態度，分明對這件事情早就有了溝通，這才會如此輕易地答應了下來。要知道，他們几個人加起來，涵蓋了策略、政略、研發制造、情報與行動、軍事這些領域，這是一個非常強大而周全的組合。要說這個組合有什么不和諧的地方，那無非是一邊是林聞方這個聯邦鼎鼎有名的青年名將，另一邊則是一幫莫亞叛臣。

    和林聞方的利益綁定，這也是艾森斯坦的主意。他們注定是要在聯邦扎根下來的，總要依靠一方來維持自己的利益。聯邦現在總統是趙臻鐸。趙臻鐸和諸葛凌峰這兩個人行事還是有底線的，但看其他的勢力派別，尤其是現在挑出來摘桃子的那幫人，可就讓艾森斯坦他們心里相當沒底了，天曉得這幫人將來會不會將自己再jiāo給莫亞。

    林聞方現在雖然麻煩纏身，但他可信，有行動力，有潛力，而且，還有着讓人完全看不到底的深湛才華。一邊想方設法在聯邦扎根，一邊成為林聞方豪華的幕僚團隊，或許不是個壞選擇。

第三卷 漩渦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心雄萬丈

　　「有你們幫忙，這些事情心裡有底多了。那麼，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呢？」林聞方直率地說。他的這種坦誠讓岳羽音和薇薇安都有些緊張，畢竟他們面對著的可是一個豪華到會讓任何人流口水的團隊。

　　「分享。」沃爾夫笑著說：「我們不是想為你打工，而是想把我們的利益綁定在一起。在莫亞，我們以前或許有盤根錯節的各種關係，各種資源，但在聯邦，我們只能托庇於政府，尤其是政府中最不靠譜的情報部門。我們，作為在陰謀中生活了太久的人，恐怕都無法泰然自若地讓一個情報機構來決定我們以後的人生。而且，我們也不會滿足於此。所以，從心情上，我們想要在聯邦的龐大的勢力譜系裡，選擇一方。說扶植，以我們在這邊能做的事情來說恐怕是說不上，要說當幕僚，恐怕我們又不甘心。那麼，以能力和知識作為合作的籌碼也就成為了理所當然的選擇。大家族大集團不會重視我們，更不會信任我們，那些小公司小勢力，我們看不上他們。雖然現在手裡沒多少力量，但眼界還擺在那裡呢。所以，找來找去，能信任我們，恐怕現在也會需要我們的，也就是你了。」

　　林聞方張口結舌，說：「可是……我？我無意從政，軍中的資歷也就那麼點，要說公司，現在整個天耀，除去公安部的那單子魔眼的生意，其他所有業務加起來不過兩億多的營業額……這個，你們也看得上眼？」由於現在「魔眼」系統的生意被人冠以「弊案」之名，林聞方本能地就將這方面的業務排除了出去。

　　在他看來，魔眼不過是火羽為自己打造1000米警戒圈的客觀需要而已，讓數據處理分散在一棟棟大樓，一套套監控系統裡面，減輕火羽的主系統的計算負荷，也讓火羽能夠輕鬆地進入一個個系統，而不必時時刻刻都對系統進行破解罷了。至於掙錢，那不過是個附屬的優勢，他本來也沒想到居然能拿到公安部那麼大的訂單。

　　現在反而是天耀製造甲的周邊方面掙了不少錢。但他們燒錢的能力更強。要不是有公安部的訂單，現在光是伺候這些技術狂人，天耀信息也頂不住。不過，這種情況在逐漸好轉，隨著機甲周邊用具的訂單積累，隨著技術研發逐漸上了軌道，投入和產出的比例正在漸漸轉向光明的一面。

　　但是，歸根到底，天耀這個剛剛有點雛形的小集團，還是非常非常弱小的。而不管是沃爾夫、艾森斯坦還是亨克爾、老摩根等人，可都是見慣了大世面的。光說生產和研發，最近10年來，亨克爾親自經手的項目很少有低於億元，沃爾夫多年協理庶政，牽涉到民生等方面的投入，稍微上點規模就都是天文數字，林聞方非常肯定，自己這攤子業務，擱在以前，都不過是這些人眼裡的統計數字的一部分而已，壓根沒資格讓他們知道名字。

　　但是，他們這幾個人居然表示要和自己一起經營這個集團，參與到其中，作為他們在聯邦安生立命的重要資本。林聞方有些激動，這些人的加入，哪怕沒有任何其他資本的投入，都值得讓他從公司裡挖出一大塊股份與他們分享。這個團隊的價值，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法估量的。

　　岳羽音作為天耀信息的總裁，笑嘻嘻地說：「很感謝大家看得起天耀，在股權劃分上，我會盡快拿出一個方案來。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林聞方看了看岳羽音，顯然，岳羽音和這些人早就有過溝通。她神色泰然，沒有驚訝，更像是在進行一樁洽談了許久的業務。林聞方知道，岳羽音應該早就知道這事情了，她只是希望給自己一個驚喜。

　　和林聞方的眼神一觸，岳羽音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薩科夫笑了笑說：「岳總適當地向他們展示了一下公司的實力，技術上的，人才儲備上的。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開玩笑的，你就放心好了。」

　　岳羽音溫和地說：「之前沃爾夫先生、艾森斯坦先生和亨克爾將軍想通過我約你見面。正好談起天耀信息的發展，我就帶著大家參觀了一下。有很多問題，我畢竟對於商場官場不太瞭解，還是靠艾森斯坦先生解說了才豁然開朗。我當時就想，如果能夠有一個強力的顧問團隊，那該有多好？這方面，我們倒是一拍即合。」

　　林聞方呵呵笑著說：「這樣就太好了。股權分配上，岳羽音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我想，這樣的事情還是值得慶祝一下的。」老摩根似乎早有準備，從隨身的背包裡取出了一個金屬水壺，等他將裡面的液體平均倒在每個人的杯子裡，沃爾夫和艾森斯坦都有些動容了。艾森斯坦嗅了嗅瀰散開來的酒香，難以置信地問道：「這難道……難道是卡薩笛的白蘭地？」

　　卡薩笛白蘭地已經是個傳說了。75年前，莫亞東南方的叛亂中，整個卡薩笛毀於戰火，雖然戰後重建，仍然以葡萄種植業、釀酒業為主，但由於卡薩笛莊園全毀，原先掌握莊園幾有千年之久的肯特家族沒有一個人活下來，之後再釀出的白蘭地再也不是大家記憶中的味道了。僅僅這一點，就讓無數人抨擊當年的叛亂。也讓卡薩笛白蘭地成為了一種傳說。卡薩笛白蘭地有著尤其特殊的香味和色澤，在燈光照射下，散發出幾乎純金色的光，但氣味卻全然不像是酒，而像是大堆大堆最新鮮的水果堆積在一起。所以，縱然這種酒消失在人們眼前那麼久，但等它重新出現的時候，人們也能辨認得出來。在今天，這種酒的出現，也有著最好的寓意。卡薩笛白蘭地從出現一直到現直都是幸運、財富與豐收的象徵。

　　這次聚會上談論的內容在他們各自離開熙雲大酒店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提起。但事情卻在悄悄推進中，岳羽音將25%的股權交給了他們，但讓岳羽音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是拿出了點錢來的。幾人一共湊出了一億聯邦幣現金交給了岳羽音，大大補充了公司的現金流。對於25%的天耀集團的股權，他們都表示非常滿意。

　　天耀集團現在看起來就天耀信息和天耀製造兩個不怎麼靠譜的企業。天耀信息的「魔眼」系統和用行為習慣判別身份的安全軟件還算是有點市場，天耀製造雖說有了個軍火商的身份，但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幹嘛的，哪怕天耀集團內部的員工也有很多人以為岳羽音不知道怎麼想的，在公司的研發部之外又搞了個研發部門。剛剛推出的虛擬偶像系統雖然被粉絲們追捧，但如果不迅速解決和智策公司的官司，這方面的業務怎麼都是白搭。但是，不管是沃爾夫還是亨克爾、艾森斯坦，都不會在乎這些。天耀集團有能力解決問題，而且，只要有林聞方在，只要有那麼高桿的人工智能在，那天耀信息的未來發展就是一片光明。

　　在第一次的開庭前，老摩根將一堆資料交給林聞方的時候，林聞方沒有覺得奇怪，只是讚歎了下這幫莫亞人的強勁的執行力。老摩根肯定不是從他們達成協議後才開始收集資料的，有關智策公司的各項技術的沿革、有關他們的人事、財政等方面的資料收集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他一定是早就預料到了林聞方肯定會和他們合作，一到聯邦，得到了部分自由之後就開始這項頗為複雜的工程了。而且，肯定還不止這樣……

　　老摩根微笑著問道：「怎麼你不覺得奇怪嗎？」

　　「其實，那天看到卡薩笛白蘭地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感覺。你應該……已經恢復了不少聯繫吧？情報機構有明暗線，你應該掌握著一些只屬於自己的力量吧？雖然你不可能再得到莫亞官方的情報機構的支持，但你既然能讓聯邦的情報機構頭痛那麼多年，本事肯定不差。看你能搞到卡薩笛白蘭地就知道了，這可不是有錢就能搞的到的吧。我也算是有點資源人脈，但聽都沒聽過這玩意呢。」林聞方笑著說。

　　「果然，你是個很敏銳的人。」老摩根說：「我是希望告訴你。到聯邦來，我們都沒有三心二意的機會了，而你，是個很好的盟友。你值得信任。不過，最初其實我們也猶豫過，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並沒有太強的野心。現在，別人要開始對你下手了，不管是為了什麼，這都不是個好兆頭。希望你，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岳羽音等等人，當然，也希望你也記得我們這些人，至少不要拒絕變得強大。我們，尤其是我，也許會做一些多餘的事情，也只好請你多包含了。這些資料，只是個開始。其實，你要是告訴我你需要什麼，很多問題都會變得簡單。」

　　「誰說我沒野心的？」林聞方咕噥著。他腦子裡的技術圖譜，要是全都搞出來，恐怕能讓復星集團雞飛狗跳，但是，這些都需要時間、需要積累，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但老摩根的話對林聞方來說的確是個提醒，一個很有用的忠告。

第二百四十六章 心平氣和

　　坐在法庭的原告席上，于漫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心煩意亂起來。他聽說了林聞方前幾天來到漢京，先後和幾波人見面洽談的消息；後來，有人告訴他說，林聞方找朱政和謝仲麟發了頓脾氣，說自己時間緊張壓根沒時間來應付討厭的官司；然後，林聞方又找了公安部，提出準備在這個月的幾個項目結束之後，中止和公安部的合作，重新議定合同條款……

　　這是林聞方第一次那麼明顯地表達出自己各方面的訴求。從他接受一個電視台採訪的時候所說的話來看，他並不心虛，一點都不害怕，但著實有些憤懣和不甘心。新聞媒體原本就對這一系列的弊案存疑，主要是爆發的時間太蹊蹺了。很多人都無法相信，一個為國立下赫赫戰功，已經成為莫亞的眼中釘肉中刺，懸賞狙殺好久的戰鬥英雄，偉大的科學工作者林聞方，會為了這些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錢去搞出什麼弊案來。聯邦還沒有為戰鬥英雄們進行經濟上的敘功行賞呢，僅僅以殲敵數、影響力、關鍵戰役出場次數等等來統計，加上軍銜補貼、特種兵種補貼等，恐怕都是很大一筆錢了。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於是，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是不是因為林聞方的資歷不夠深，擋了什麼人的陞遷道路？比如他現在所在的這個機甲師副師長的職位，絕對是炙手可熱，幾乎每個到級別的軍官都想在機甲師裡插一腳。打仗的時候那些人沒這樣的指揮能力和技術實力，不敢往裡面鑽，但打完了仗，似乎林聞方就沒那麼不可或缺了……

　　這樣的風聲還不是林聞方自己放出來的，而是一些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政府的激進份子自己的猜測。但當這些說法開始蔓延開來的時候，老摩根很滿意地為這些留言添磚加瓦，甚至還搞出了一些「證據」。

　　機甲師的戰士們對林聞方的事情自然也非常關心，這些流言、謠言都看在眼裡，雖然朱芷皺著眉頭告訴大家說現在機甲師這邊在輿論方面支持林聞方可能只會起到反效果，但還是有些人悄悄地在用自己的行動表態。幾段在軍中已經流傳很廣的林聞方駕駛機甲的視頻被放到了網上。戰士們不傻，對部隊的保密條例更不敢輕忽，但放出幾段遠距離拍攝的林聞方駕駛機甲做各種匪夷所思的高難度動作的視頻倒是不礙著什麼。林聞方在研發或者其他工作上碰到瓶頸的時候經常會找個地方練那些完全不在訓練大綱裡的動作，甚至拿機甲練習體、跑酷、攀巖等等，和軍事條令沒什麼關係，只是帥到極限而已。機甲師的戰士們也不多說什麼，就是冷言冷語地發上一句：你們倒是找個更牛的副師長給我們啊？

　　這種狀況，本來應該是司法部門發函給軍部，讓他們節制手下人不要給相關調查和審理施加壓力，沒想到朱政這次也腹黑了一把，搶先發函給最高法院，指責他們在案件信息披露方面存在重大疏漏，導致社會輿論影響軍隊人事部署，指責他們在所謂的「魔眼弊案」上縱容審計署的人操縱輿論，妄圖影響審理進程……謝仲麟則是在參謀長聯席會議上放話說，別說林聞方那些問題未必真的有，就算全都有，那又怎麼樣，軍隊只要能打仗的戰將，只要他能打贏，殺人放火都不管，他一樣頂著。而林聞方？不僅能打仗，更是科研方面的一把好手，這種人才你們是想逼著他去投敵還是怎麼樣？這句話可是誅心至極，林聞方策動極為危險的行動，將莫亞的一干人安安全全地接了出來，將近100號人，幾乎各個都是在莫亞能夠獨當一面的關鍵人物，沃爾夫、亨克爾、艾森斯坦他們幾個的價值就更不用說了。

　　彷彿就是在短短幾天裡，輿論就顛倒了過來，原先群眾在懷疑林聞方佔據高位之後行事不檢點，但現在大家卻在想，他這麼折騰能得到什麼？他小打小鬧地搞些內幕交易所獲得的利益，能大過他在軍隊裡深深扎根嗎？他才30歲還不到，就已經是正式獲得上校軍銜以及少將的戰場任命的師一級主官，加上還有創製了一個兵種的功績。就算之後他什麼都不幹了，就躺在現在的成績上等死，熬資歷熬到40多50歲，至少也是中將一級的兵種總監。他幹嘛要折騰？

　　林聞方並沒有得理不饒人，實際上，除了一次推不掉的專訪，他幾乎沒有在媒體上露過面。但是，他卻專門跑去法院，申請將案件開庭時間提前。考慮到現在的輿論風向，他這麼幹對自己其實是很不利的。可于漫絕對不會再拖延下去。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再拖下去，無非是讓林聞方在輿論上更有利而已。現在他這邊倒是無所謂，無非是一次有目的性地嘗試，但審計署那邊提起動議的那幾個傢伙，無論他們背後到底是誰現在都夠倒霉了，騎虎難下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現在的惡劣處境。軍方已經在一些會議上，直接將「構陷」兩字提在了前面，總統府幾次居中調停都沒太大用。謝仲麟、朱政乃至於徐拂、秦崖乃至於左煥章等等擺明了和林聞方關係不錯的傢伙，將軍人的「死硬」推到了極致，簡直是要逼著政府方面清理人事問題。

　　在技術資料的準備上，于漫和智策公司的律師團隊以及公司技術部門的一眾高手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自己覺得應該是足夠了。可是，當于漫看到走入法庭的林聞方一派淡然，心裡就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林聞方顯然沒有把這個案子當回事，他有什麼把握嗎？于漫心裡浮現起當時安蓮同意他提起訴訟的時候那無可無不可的神情，把握有少了幾分。

　　審理的程序是很枯燥乏味的，林聞方沒有公司那邊聘請的律師，而是找了個熟悉軍民兩套法律系統，有律師執照的軍官來為自己打理法律條目的問題。技術資料方面，林聞方自己才是這個領域的最高水準，還真不怕誰。原告方面，兩個律師將大量的文書和技術資料展示了一遍，一項項核實就花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在這一個半小時裡，林聞方沒有對任何證據和技術資料提出異議，就好像是來看戲一樣，旁觀著智策公司的律師團隊的表演。等他們說完，包括法官在內的所有人，目光都朝向了他，等著他的應對。

　　林聞方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喉嚨，這才雲淡風輕地開口說道：「毫無疑問，我是來做無罪辯護的。這個案件的關鍵，還是在於技術方面，法律條款什麼的，似乎是次要部分。核心問題就在於，人工智能是什麼，人工智能的技術到底涵蓋了哪些方面，我手裡的人工智能和智策公司的人工智能的技術譜系有多少重合的地方，以及……」

　　智策公司律師團隊裡的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得意洋洋地說：「你看，自己承認有重合的地方了啊……」他還沒說完，于漫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林聞方被打斷了話，有些不滿地說：「廢話，當然有重合的地方，大家用的都是最基本的程序語言，沒重合的地方才他媽的有鬼了。」

　　「以及，重合的地方到底有多少涉及到關鍵技術，而這些關鍵技術又掌握在誰的手裡。」林聞方說完，笑了笑，說：「我們從頭開始說吧。」

　　于漫心中一緊，林聞方到底要做什麼？他一下子看不透林聞方的想法，但直覺上覺得林聞方的話裡蘊藏著極大的陰謀。

　　「人工智能是什麼？本質上，人工智能是一段程序。是人類模擬自身或者是其他物種思考的方式，將其從應激到行程判斷的整個流程和範式數字化、程序化的產物。這些年來，隨著人工智能的日益複雜話、精密化，純粹的軟件設計已經不能滿足大型人工智能的運算負荷，所以專用的結合硬件的計算機框架被搭建了起來，但歸根到底，人工智能的核心是非常簡單的，任何人工智能都一樣：輸入、邏輯、判斷、輸出。但各個環節千變萬化，才形成了現在琳琅滿目的各種程序。專用的大型人工智能核心和簡短的小程序，之間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因為程序本身的設計關係，大型的人工智能程序，比如MARS，能夠容納大量條件同時錄入作為判斷依據，能夠通過程序核心，綜合各種因素，行程一個龐大、複雜的判斷，並按照原先的設計要求，生成相應的程序組，比如……在遊戲裡給玩家們發任務。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很強大。但是，她很先進嗎？其實並沒有。」

　　于漫的拳頭已經攥緊了，聽到這裡，他就知道這次的官司有點懸。林聞方另闢蹊徑地從人工智能的本源上來說這個問題，將各個技術環節拆分開來，將法律問題完全拖向技術要素裡……可是，林聞方的講解是如此淺顯易懂，深入淺出，連智策公司這次來當技術顧問的兩個人很快就都被迷住了，認認真真地聽著林聞方說的每個字，彷彿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課，異常專注……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道德技術

　　「人工智能的核心就是判斷，是對於各種條件進行分析、利用和放棄某些參數的算法，決定了一個人工智能是聰明還是笨，有沒有發展的潛力，能不能作為一個綜合性的智能平台，利用在各個環境裡。智策公司覺得我侵權，無非是因為MARS和我的虛擬偶像平台都有極高的擬人度，看起來，或者說，聊起來，覺得像是面對一個真正的人，而非電腦、機器。可是，這就能說明兩者是類似的嗎？完全不是如此。我自己就是MARS系統的研發主管、主程序師，整個核心都是我在撰寫的。我想，或許有些內容，至今還沒有人看懂。」

　　「不錯，哪怕在核心算法上MARS和我手裡的虛擬偶像平台背後的智能核心，有重合的地方。」林聞方招了招手，法警將一塊白板推了上來，遞給林聞方一支白板筆。林聞方直接在白板上寫下了四個公式。智策公司的那兩個技術顧問看到這兩個公式，簡直一下子顫抖了起來，興奮得不能自己。

　　「就是這四個公式。這四個公式，也被我成為人工智能的道德技術。第一個公式：機器人三大定律，我侵權了，但那是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專利；第二個公式，核心是在不傷害其他人的條件下充分利己，我侵權了，弗洛德.福爾斯出現的年代沒有專利法；第三個公式，非宗教、權威性、純理性準則，康德、瓦格納、尼采他們也不是智策的僱員；第四個公式，是福利原則，表示系統不會聚斂財富而是傾向於更廣泛的繁榮和富裕……先總統容魚田的講話言猶在耳啊。我是侵權了，程序本身無所謂核心技術，本身蘊含的思想才是核心技術，可是，我侵的這些權，和你們有一毛錢關係嗎？」

　　全場靜默。那些真正懂技術的人已經用驚恐的眼神看向林聞方。在林聞方眼裡，人工智能居然是這樣的？這個話可以正反兩面地講，一方面是林聞方從一開始就認為人工智能會發展到需要有強烈的道德感的境地，另一方面，則是道德不過是林聞方手裡掌握著的可以編程實現的技術而已。到底是那一項更加可怕呢？

　　「說完了核心算法，我們來聊聊周邊的技術。」林聞方雙手支撐在面前的桌子上，沒有要看資料的意思，而是平平淡淡地繼續說了下去。可就在這個時候，法官錘子一敲，大聲咆哮道：「休庭！」

　　林聞方詫異地看向法官，法官輕咳了兩聲，翻了翻林聞方提交上來的材料。從他的陳述來看，其實真的是挺吻合的，可是，為什麼經過他的嘴那麼一講，味道就那麼不對了呢？法官嚴肅地說：「林上校，從程序上來說，你提交的材料和你的陳述吻合，符合聯邦有關庭審的基本程序，我無權中止您的陳述。聯邦法庭第一次審理完全虛擬概念的技術糾紛，不管是我還是陪審團，都需要對技術有個大致的瞭解，從這個角度來說，雙方對於技術的闡述是必須的。但是，作為一個聯邦人，哪怕我對於現在的技術體系並不太瞭解，我也知道，其實您的陳述裡的許多技術環節，對於庭審來說太過於領先了。許多陳述的內容已經涉及到國家的技術保密需要。所以，我只能動用我的職權，中斷您的陳述。同時，我正式宣佈，本次庭審不再對媒體和公眾開放，我將提請安全局和保密局對所有申請旁聽的人員進行資格審核。在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本庭才能繼續審理。」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說：「我給你……48個小時，足夠了嗎？」那態度分明是在說：我很忙，你不要多搗亂了好不好。

　　法官無可奈何地說：「可以吧，相信各部門都會全力以赴落實的。」

　　林聞方並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他就事論事地闡述自己的想法，說明雙方的技術異同而已。但他的講述實在是太高端了……法官的判斷沒錯，僅僅林聞方在法庭上所說的這些內容，在傳到公眾那邊之後就引起了一片嘩然。最高端的編程無非是數學、物理等等的模型建構而已，這一點大家都明白，可是，數學公式真的能夠用來形容人類的道德譜系嗎？道德、品性等等，對於那些尖端的科學家、研究人員來說，僅僅是一項可以應用的技術嗎？

　　這樣的討論一旦興起，誰也阻擋不住，但一個說法冒了出來：林聞方牛逼到這個地步了，犯得著去再用他給智策公司開發的技術？兩年時間裡，就不興人家搞點別的更先進的東西出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能夠和網友們亦嗔亦喜地聊天、交流、打屁，甚至會發發小脾氣的那三個虛擬偶像，看起來都比總是冷冰冰地公事公辦的MARS來得先進。

　　一些專家學者對披露出來的這幾個公式進行了非常慎密的分析，演算，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從邏輯上來說，都是林聞方說的那麼回事。人類的一些思考法則，的確是可以被數學公式歸納總結，並且變成程序的。

　　第二次庭審準時地在48小時後開始。看到來旁聽的陣容，智策公司的團隊面如死灰，來的最多的不是對案子感興趣的各路官員、媒體，居然是各大研究所的主程序師、系統架構師等等，基本上都是國內一流研究機構的核心成員。其中有好幾個都扛著將星，技術官員能夠達到將軍可不容易，雖然多數是為了讓他們能夠有適當的級別指揮研究機構，很多都是專門分列開來的特授軍銜，相當於主戰部隊的「戰場任命」，但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可這些人，一個個都帶著錄音棒、攝像機、筆記本，這哪裡是來聽庭審的，分明是來聽講座呢。林聞方也很體諒大家那麼大老遠的來，從下午持續到晚上，他對比著MARS系統，將MARS的架構、程序方法、核心與周邊功能模塊的連接接口、功能模塊的擬人化設計、人工智能與仿生、人機工程學等等的關係詳細講解了一遍。連智策公司的技術人員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整個系統裡藏著那麼多有趣的東西，還有那麼大的潛力可以挖－－林聞方在申海市組建團隊設計的MARS，戰爭爆發之後，智策公司的運營總部和研發部都在漢京，原先參與林聞方的研發的那些人，現在只有寥寥無幾分散在各地的分公司，雖然有大量研發過程中的技術資料，但可以說智策公司漢京研發部的那些人，從來也沒真正看懂過MARS到底是怎麼回事。經過林聞方的剖析，他們總算對這個系統有了比較全面的瞭解……業內人士大家都懂的，這種那麼高端的「培訓」，費用可是以分鐘來算的。林聞方緊扣主題，幾乎一句廢話都沒有，說的那些內容，外行也都聽得懂是怎麼回事，但只有他們這些業內技術精英才能充分領會其中的精華。

　　官司打到這種份上，也算是千古奇譚了。原先智策公司還準備提請邀請第三方技術評估機構參與其中，對兩套智能核心進行分析比對，進行技術鑒定。但現在智策公司也算是看明白了，經過林聞方這麼一手，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個人或者機構敢攬這種活。沒有人有資格，林聞方大可微笑著遞上一張小紙條，指著上面的公式說：「來，告訴我這是幹啥的。說對了我就讓你鑒定！」

　　第二次庭審之後，智策公司撤訴了。于漫腦子裡就瀰漫著四個字：自取其辱！

　　對智策公司，林聞方並沒有特意針對，事後還對那些關注此事的人說了自己在遊戲裡玩得很愉快，也半開玩笑地說讓智策公司高抬貴手千萬別封自己的帳號！其實，智策公司和林聞方的關係何至於如此，作為公司裡工作過相當長時間的「老人」，林聞方和公司裡許多人的關係遠比初來乍到就開始搞風搞雨的于漫來得強。哪怕是研發部，從中獲益良多，已經準備將原先參與到MARS研發的人全部集中起來，一起再完善一下MARS的核心和周邊功能，也希望能夠在這些事情上私底下得到林聞方的一些支持。不過，考慮到于漫，這種合作不方便讓這個總裁知道，那報酬……就以遊戲裡的道具來支付好了，對於智策的研發部、運營部來說，這不過是隨手的事情。

　　本來，審計署那邊也有些退縮的意思，但現在卻不是他們想撤就撤了，不把事情說個清楚，誰也別想跑。林聞方在結束了和智策公司的專利權案之後，立刻向軍部內務處、軍事情報局、安全局、總統府、反貪局、公安部群發了申請，要求即日開始審理自己的「弊案」，他將於明天早上8點向軍部內務處報到，進入隔離審查程序。在隔離審查程序進行過程中，他名下的企業：天耀信息、天耀製造將封存全部賬目，停止一切經營活動，與包括公安部在內的一切合同擱置執行，公司將負擔對合作方造成的經濟損失；調撥給林聞方使用的機房與服務器集群將臨時移交給總裝備部電子信息科代為管理；與機甲研究院、天池山陸軍先進裝備研究所的所有合作項目全面暫停，他將在報到同時，封存全部過往郵件和技術資料；機甲師相應的管理、研發、訓練等事務，將移交給師長朱芷、師參謀長木恩，以及作戰科科長邰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