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bib 於 2012-4-28 19:22 編輯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電視講話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給我發好人卡的。我有一個計劃……一個需要你全力配合的計劃。正是因為哪怕你不斷反抗這些人的統治,但人人都相信你深愛著這個國家,這個計劃才有可能實行。」
「哦?什麼?」薩科夫問道。
「四天後,我需要你襲擊我們的使團駐紮的基地。到時候,會有一架飛機降落……再因為惡劣的情況重新升空,你知道我的風格了,這個計劃裡,我能讓這家大型客機有一個27秒的窗口時間。一批人可以直接走掉。實際上,除了亨克爾中將、薇薇安,以及亨克爾中將一直不肯讓我知道的那幾個誰,其他人都可以走掉。如果……你這四天裡在瑟爾帝格把動靜折騰得更大一點,或許會有更充裕的反應時間。」
薩科夫的眼中閃過一絲利芒。「我需要武器,需要大量軍火,最好還有人配合我……我的部下雖然忠誠,但人太少了。」
林聞方笑了笑說:「沒問題。我親自出馬給你提供技術支持,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名單,但聯邦在瑟爾帝格的潛伏力量全都可以配合你行動。當然,是在我的指揮之下。除了機甲,我還能做很多事情。我們需要好好合計一下。」
聽了一會覺得無聊的薇薇安,自顧自地拿出了書坐在一旁看著。她沒把耳機插上,不時還能聽到一些林聞方和薩科夫低聲討論的聲音。一些有趣的話,一些壓抑著的笑聲和調侃很精彩,但她能聽得懂的也只有這些了。對那些精巧的部屬,她聽不太懂。一直到晚上回家,和亨克爾中將說了今天的事情,她才恍然意識到,她錯過的討論可能是無數軍中中高層指揮官想要旁聽都不可得的珍貴機會。林聞方和薩科夫都是有名的戰術大師和指揮者,薩科夫堅毅勇敢,善於在危險中發現機會,也敢於部署實施風險極大的行動。林聞方在計算、規劃和控制方面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尤其是對於戰場的時間、空間,對於各種內部外部條件的調配使用非常有一套,這兩人都是多年來難得一見的早早就形成了獨特的戰術風格的指揮官,他們的討論必然會將各自最擅長的一面盡可能展現出來,大家取長補短,構成一個幾乎無懈可擊的計劃。光是想像一下這兩人的搭檔配合,都讓人心馳神往。
一天之後,亨克爾拿到的是一份在瑟爾帝格的人撤離的計劃。時間,赫然就在三天後。
計劃裡列出了幾個地點,聯邦方面會盡可能準備一些掩護措施,但由於對瑟爾帝格缺乏足夠的瞭解,林聞方坦率地提出需要他們自己準備一些掩護措施,只要不干擾到他們的部屬,不用專門通知他。他提供的幾個地點都準備了合適的交通工具,雖然會略有輾轉,但都會駛入現在交由聯邦掌控的軍事基地。到了基地,林聞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送走這些人。現在,整個瑟爾帝格需要用這種方式送走的,也就不到20人而已,對林聞方來說已經算不上太大的壓力了。
薩科夫在這幾天裡沒停止自己做一個合格的「恐怖分子」的腳步,但由於瑟爾帝格各方嚴防死守,他終於還是失手了一次。在襲擊莫亞立法委員會的秘書長,當年為弗洛伊德總統刺殺案提供軍火和資金支持的澤尼特的時候,他在遠距離上連續狙擊兩次,都因為光線和風向的關係失手了,對方的反擊來得極為迅捷。要不是對方的保鏢進入薩科夫潛伏的大樓的時候,電梯出了點小問題,讓薩科夫在間不容髮之際逃跑,他被堵在大樓裡的可能性極高。但有了這麼一次失手,大家抓住薩科夫的信息都膨脹了起來。
這是林聞方和薩科夫的第一次合作。電梯那邊自然是林聞方動了手腳,不過,因為是配合薩科夫,他沒將自己全部的能力用出來。完全依靠軟件和網絡進行破解對他來說太簡單了,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但他卻為薩科夫提供了全套的解決方案,只要將一個小的控制器裝在大樓的主幹線路上,他就可以遠程干擾大樓內的各個環節運轉。這個控制器之後會被發現,成為薩科夫擁有一個技術團隊作為支持的證據。但無論是設計風格還是作用原理,這個控制器都不會將線索扯到林聞方身上。
一邊是全國人民都期待著結果的和平談判,瑟爾帝格需要維持一個和平、繁榮、安全、穩定的樣子,才不至於在聯邦使團和各國的記者、外交官面前丟人。另一邊,則是薩科夫肆無忌憚地興風作浪,讓莫亞高層暴跳如雷有些下不來台,卻又不得不用更多的力量在追查薩科夫和他的同夥的行蹤上。這兩廂一湊合,整個瑟爾帝格的氣氛詭異極了。
一些手上沒什麼重要事情的政府官員、企業要員等都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瑟爾帝格,準備躲過風頭再說。其中自然有混雜在其中的叛逃者。他們會「抵達」一些度假村之類的地方,然後悄悄地跟著聯邦的安排被送到基地。這些人多少有些名氣,不能太早讓使團裡的人看到,暫時只能集中在機甲師的地下裝備庫的一角房的後面搭起床鋪和臨時的衛生間、廚房那裡湊合著解決幾天吃喝拉撒等問題。不過,這已經比這些早做過心理準備的人預料的條件好得多了。叛逃從來就是高風險低享受的活,躲在後備箱甚至蜷在油箱、行李箱之類的地方,到了地頭落下一身毛病的案例不勝枚舉,現在雖然簡陋,但至少能吃飽喝足,還能睡得不錯。
預定好的那天終於到來了。一大早,就在莫亞又一天的早高峰到來的時候,讓莫亞政府心生惶恐的局面出現了。
摩肩接踵的街道兩側的櫥窗裡有電視座座大型商場的外牆上有電視、移動電腦、公司裡的辦公電腦到處都是能夠收取電視信號的裝置。在這一天,當整個城市都在行色匆匆,或者在交通工具上目無焦點地看著電視畫面打發路上的時間的時候,所有的畫面一下子黑了下來,然後薩科夫那張清俊、堅毅的面龐出現在了畫面上。
背景是一面黯淡的水泥牆,沒有任何標誌。但薩科夫面對鏡頭似乎有那麼一點不習慣,但他還是堅定地開始說話。
「莫亞的公民們,我是薩科夫。在過去的幾天裡,不管你們身處瑟爾帝格的哪個角落,不管你們對於看到的新聞、解釋,各種流言有什麼看法,我只能告訴你們:這些都和我有關。我是來搗亂的,然而我愛著這個國家。我祖孫三代都在在軍隊中服務,一直秉承著軍隊最原始最基本的那句誓言,竭盡所能。感謝一直以來被詬病的普遍兵役制,讓大家都瞭解了這句話:自由與榮耀!」
「越來越糟糕了,我不知道我們的榮耀走向何方,我們戰敗了,是的,戰敗了。無論政府如何粉飾莫亞在整個戰爭期間的大部分時間裡是如何輝煌,我們戰敗了……聯邦士兵們站在我們的土地上,甚至來到我們的首都瑟爾帝格,來恩賞我們一個和平。他們會奪走很多東西,或許是土地,或許是金錢、或許是物資或者別的什麼,或許是我們的女人、孩子,我們的愛人或者是偶像……」
薩科夫的話指向性太明確了,饒是林聞方和少數幾個手下非常明白這是薩科夫在借題發揮,將自己和聯邦的關係,或者說,至少是現在和林聞方的關起撇清,營造一種敵對的情緒,也不免臉上帶上了幾分玩味的笑容。林聞方和那個薇薇安在酒店開房的事情已經全世界都知道了,雖然林聞方已經解釋了,那是要和薩科夫開會,但別人會相信才怪……就算是聯邦這邊林聞方的部下們,也更樂於接受另一種香艷的解釋的。
「然後,所有的損失,將由你們來承擔。公民們,請大家想想看,你們的生活在這些年裡有了些什麼變化?你們需要填寫越來越多的表格麼?需要支付更多的稅收嗎?需要一次次面對國家以大義名分要求你們做出犧牲、讓步嗎?你們的周圍有人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嗎?你們是不是覺得新聞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和你們的生活沒有關係了呢?你們,有沒有覺得彷彿一切都是注定的,只要按照那樣的軌跡去生活就好?你們,有沒有熱血沸騰地相信某些事情,而後又終於失望於這些那些理應站在你們這邊的人拋棄了你們呢?是的……我們都有過,都曾經歷過這些。因為,這個國家,已經不復是當年高喊著『自由或者一無所有』的那些理想主義者建立的國家了,不再是在卡森帝國的廢墟上,靠著大家胼手胝足重建起來的自由國度了,而是一個由一個龐大可怖的怪物統治,並不在乎任何人死活的國家。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欣慰,那就是,你們,我們,每個人都是有價值的。只有當你死的價值大於你活著的價值,你才會死。僅此而已……」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分頭行動
薩科夫的話語里帶上了某種悲愴的情緒:“戰爭,檢驗出了這種統治是多么虛偽。國家得到了從聯邦搶奪來的各種技朮,建立了專mén的研究機搆、研究所來分析研究,想要趕上世界最先進技朮的步伐。也許他們會成功,可是,那些犧牲的將士又如何呢?這個國家已經無恥地變成了xiǎo偷、強盜、騙子,但承受損失的卻是我們。弗洛伊德總統被刺殺的時候,我們被奪走了未來,奪走了一個發展的契機;國家新聞檢查法出現的時候,我們被奪走了觀察這個世界、觀察周圍的透明度;全國范圍的身份證無線shè頻識別技朮,奪走了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荒野漫步的權力……沒有目的,那就是一種罪,我的基地,每年都要在軍事禁區附近逮捕相當多的旅行者,甄別,然后釋放他們。沒有人告訴他們那是禁區,沒有人告訴他們,其實他們距離禁區還有很遠……除了我們被允許做的事情,一切都被禁止了。然后呢?七年前,普遍兵役制不再和減稅免稅政策掛鉤,變相提高了百分之三的稅款。六年前,國家選送jīng英知識人才公費進修制度公開化,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到國家掌控的各級研究機搆工作……可是,我們的技朮有多大的改善嗎?我看到的,仍然是失敗。莫亞的導彈jīng度比聯邦差兩級,莫亞的步槍和其他單兵武器比聯邦平均重400克,沒有一種武器的xìng能贏過聯邦同類型武器,手榴彈的爆炸威力比聯邦差7,重量重27克,故障率高0.28。”
“還有機甲……我們都認為那是集現在最先進的軍事技朮之大成的作品。莫亞搞來了圖紙,卻造不出一樣的東西來……”薩科夫嘆了口氣,說:“于是,我們的勝利最終被奪走了。公民們,我們還在等這他們奪走什么?你們,要等到他們奪走我們的親人、孩子,奪走我們的面包和牛nǎi的時候才開始反抗嗎?你會惋惜,會痛恨今天的局面嗎?誰該負責呢?找一面鏡子吧,你可以看着那張臉問,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薩科夫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能看着敵人在我的國家、我的領土上耀武揚威,我不能看着敵人帶着一份勝利的締約回去。我不能看着,屬于我們的犧牲和勝利被破壞,被玷污,被篡改……于是,到了今天,我線則遵循我的誓言:自由與榮耀。是的,自由……自由,或者一無所有……”
“我懇請你們聆聽今天在這個城市里要發生的事情,懇請你們親眼去看看什么事情正在發生,懇請你們想想,我作為一個年輕的莫亞將軍,到底是為了什么才會做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電視畫面被切斷了……不過,其實,薩科夫的話也講完了。
短短几分鐘的電視講話像是投進了平靜湖面的一枚石子,整個瑟爾帝格都沸騰了起來。上班路上的人們先是茫然無措地東張西望,和身邊的人低聲jiāo換着意見,或者問這個說話的到底是誰。仿佛整個城市,在這個時候都陷入了一種低沉的嗡嗡的議論聲,讓人有些心煩意luàn。一些人停下了腳步,想着那些話,看着自己每天循着軌跡越來越無聊地生活下去,忽然覺得自己面目可憎了起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總統府里,凱恩沖着文化部長和電視台台長叫囂地問。總統這几天身體不好,已經連着兩天沒出現了,而今天晚間,他還要出席一場晚宴,迎接遠道趕來參加聯邦和莫亞和談最后階段的談判,并且將最終代表聯邦在合約上簽字的聯邦議會議長以及聯邦經貿合作談判團一行……
“技朮人員已經查了一遍線路了,好像和上次差不多,還是用的控制器接進了主干線路,然后直接被他硬xìng切換,接管了几分鐘電視信號。除非事先發現了那個控制器,不然,這種硬切換一旦出現,都得有几分鐘時間來排查。瑟爾帝格和周邊,能夠有效安裝這種控制器的有好几個地方。”文化部長焉能不知凱恩現在心情很差,這是在拿自己撒氣呢。但電視節目播放的管理方面,維持安全的最多也就是退役士兵加上少數几個軍中和情報領域的好手罷了,薩科夫不知道什么時候潛入安裝了那個控制器,他們完全沒辦法發覺。
回答凱恩問題的,則是極權海夫納所屬的安全事務總管恩里克。凱恩又繼續問他:“你確定這不是林聞方干的?要是林聞方和薩科夫聯手,那情況會非常非常糟糕。”
恩里克平靜地說:“沒有證據支持這一點。這次入侵的手法很粗糙,之前那個控制器我們也拆開看過了,不像是聯邦那邊的手筆。雖然一部分元器件用的是聯邦貨……但是,我們對聯邦的電子產業的依賴xìng,一直都是這么高的,不足為憑。另外,林聞方今天一直在基地那邊,沒有出mén。今天是機甲部隊的訓練日。我們一早開始就有情報員在遠處看着,他進了機甲還沒出來呢。”
凱恩這才臉sè難看地點點頭。他又問道:“這事情現在很麻煩……一定要控制好影響。另外,對薩科夫說的今天要有什么行動,你們心里有譜了嗎?”
恩里克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不知道。這個太難估計了。我已經派了人分別駐守各地,機甲部隊也在待命了。萊昂斯最近進步很快,斗志也很高昂。”
凱恩哼了一聲說:“他之前斗志也很高昂,但一次次都輸了,希望……這一次能派上用場。”
恩里克對于成敗的想法,和凱恩不同,他沒有再順着凱恩的話問下去,而是找理由告辭,然后去布置接下來的事情去了。
在一處高架橋下,停着几輛箱型火車和一輛集裝箱卡車。看起來停得luàn七八糟,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發現,這些車子搆成了一個完整的防御圈,所有的車子都可以在同一時間啟動,互相間不會有路線干擾,但又圍攏成一圈,一旦遭遇襲擊,可以借着車體掩護作戰。在一眾莫亞的各級特勤部隊出身的人中間,林聞方、鄭泰澄兩人顯得鶴立jī群。為了不暴lù身份,林聞方今天改變了一下造型,一罐發sè噴劑噴在腦袋上,接下來一整天他都是一頭茶褐sè的頭發,稍微加工一下,打出發卷,和他平時的形象看起來就截然不同了。身上穿着輕便的聯邦特勤戰斗服,還是專mén定制的版本,非常貼身,而且重量極輕。外面套着一身寬松的莫亞作訓服。
聯邦的特勤戰斗服在這些懂行的莫亞士兵眼里,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電化硅織物技朮莫亞已經鑽研了几年了,現在還沒破解出來,能夠與聯邦產品比肩的戰斗服自然是遙遙無期。但大家看向林聞方,卻不僅僅因為他的裝備……
這些人都是薩科夫的忠實部屬,和他有着一樣的理念,這次都相應薩科夫的命令,來到了瑟爾帝格。薩科夫和林聞方一同出現的時候,這些人都張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既然是軍中翹楚,自然不會沒聽說過對林聞方的狙殺令。但薩科夫和林聞方居然在合作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也知道卡恩元帥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他的命令,當個笑話算了。”薩科夫淡淡地一句話,氣氛頓時就化解了開來。“林少將會和我們合作,負責我們的技朮支持。同時,在我無法掌控整體戰況的時候,由他負責指揮。你們聽說過他的事跡的,知道他是個很強的指揮官,可以信任。”薩科夫說:“林聞方,你給我們准備了點什么?”
“當然是莫亞制式武器咯……總不能給你們聯邦武器,那會出luàn子的。”林聞方拍了拍身后的那輛車,說:“步槍、狙擊步槍、沖鋒槍、火箭筒、手雷、反步兵地雷,炸yào倒是伊頓公國和德累斯頓的貨sè都有,還有少量的瀛台出品的跳雷。反正都是城市戰利器,我搜刮了好多部mén才湊齊的。……這里是一部分。我在全城安排了8個補給點,總計准備了各種軍火15噸。我不知道能用上多少,但多多益善吧。”
薩科夫滿意地說:“差不多夠用了。賽特,你帶領A隊,給你40分鐘,把西部電子大廈給我炸了。……其余的,我們去把莫亞最豪華的養老院給炸平。”
薩科夫說的是莫亞議會大廈。現在的議會大廈,差不多真的是個養老院吧,除了少部分在里面掛個夠級別的職位的家伙之外就沒什么人了。重要的決策,和議會大廈都沒什么關系。議會大廈前面的廣場,還有廣場上的那座自由之鐘,現在看起來都像是笑話。
“你玩恐怖分子的業務,也很熟練嘛。”林聞方揶揄道,對于薩科夫在對公眾的講話里夾槍帶bāng,他顯然并不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