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神 作者:何常在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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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2011-6-9 12:39:2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92 3553942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14
第229章 夏想點火,李丁山放炮


  蕭何也有眼色,知道夏想是在幫他。不過他沒有看清到底是誰打了夏想一個耳光,心裡嚇得不行,開玩笑,副縣長在他的店裡挨打,就算夏想不追究,李書記一發火,他的店就別想再開下去!

  蕭何將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和夏想所說的差不多,不過最後他還是強調了一句:「鄭所長,你可一定要秉公處理,夏縣長挨了打,這事沒完!」

  「什麼什麼?你說他是誰?」鄭少烽還沒有來得及問夏想是誰,聽到蕭何說到夏縣長,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誰是夏縣長?」

  「臉上有手印那個,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蕭何心想,縣長挨打,讓你遇到了,看你怎麼辦吧。

  「新來的夏副縣長就是他?」鄭少烽雖然也猜到夏想有點來頭,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新來的安縣最年輕的副縣長夏想!他頭上的汗立刻就流了下來,了不得,副縣長挨打事件讓他碰上了,處理得好,就能和副縣長處好關係。處理不好,就是地雷陣。鄭少烽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幸好剛才見機行事,沒有偏向光頭牛。

  鄭少烽也是聰明人,見夏想自始至終都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當他是縣長被打太丟人,不好意思說。不過既然他知道了夏想是誰,也假裝不知道,要的就是秉公執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光頭等人全部銬上,又詢問了現場目擊者意見,最後將事件定性為衛生局執法人員涉嫌行兇傷人,夏想和連若菡正當防衛,沒有任何責任,同時夏想身負輕傷,需要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才能定性。

  光頭清醒過來,大吵大嚷:「我們沒打他,我們沒打他!我們是冤枉的,我要找我們局長說理。」

  鄭少烽沒有理他。

  夏想暗中囑託曹殊黧,讓她先回辦公室等他。他和連若菡一起來到派出所的時候,一直不把他放到眼裡的衛生局局長金長營一頭大汗地趕來,一見夏想的面就忙不迭地說道:「誤會,純屬誤會!夏縣長,是我治下不利。向你鄭重道歉!」

  表面上說得挺好,卻連一個尊稱「您」都不說,可見還是沒有什麼誠意。

  金長營40來歲,長得還有一點文質彬彬的意思,臉色白得嚇人,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心裡焦急。

  夏想沒有好臉色:「誤會?真要是誤會的話,我的臉上就不會挨了一巴掌了。金局長還好意思說誤會,牛三斤牛所長當時可是氣勢洶洶地說,你的小舅子要蕭伍一條腿,還要訛詐30萬?才是局長的小舅子就這麼大的口氣,不知道惹了金局長,會不會丟了性命?」

  這話說得夠重,金長營知道夏想對他心中有氣,他輕視夏想也是有理由的,畢竟他是邱緒峰的人,和強江海走得又比較近,才看不起又年輕又不是常委的夏想!他本來想等夏想主動找他,他就出面應付一下。沒想到還沒等到夏想召見他的機會,就在這種情況下,和夏想狹路相逢了。

  「夏縣長。我小舅子的事情也是誤會。年輕人年輕氣盛,有時說一點兒過頭話也不算什麼?夏縣長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必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金長營知道夏想是故意找事,不過好歹人家是副縣長,明面上還得必須要尊敬三分。

  「照金局長這麼說,大事小事,一句誤會就可以解決了?」夏想冷冷地說道,心想就算你是邱緒峰的人,今天不長眼遇到了我,也得治你一治,要不你一個小小的衛生局局長也敢跟我較真,以後的工作怎麼開展?他擺了擺手,不滿地又說,「既然金局長說了一切都會誤會,那好,就讓公安機關依法處理好了,我和金局長就在這裡等公安機關的處理結果。」

  金長營心中也有氣,心想你一個排名靠後的副縣長牛什麼牛,在安縣,還真沒有你說話的份兒!不過他畢竟也是老官場了,罵歸罵,臉上還是表現出足夠的恭敬:「我也知道我一直沒有主動找夏縣長匯報工作是不對,不過也是工作太忙了,而且邱縣長和強縣長總找我有事,我抽不開身……」

  到現在還拿邱緒峰和強江海壓自己,夏想暗笑,金長營你還真打對主意了,我就是要攪一攪局勢,你不提他們還好。既然提了他們,我就狠狠打你一個耳光,看你身後的人是不是捨得下力氣保護你!

  「工作是工作,事件是事件,不能混為一談。現在我們談的是事件,不是你找不找我匯報工作的事情!」夏想絲毫不給金長營留情面,他看了鄭少烽一眼,不滿地說道,「鄭所長,事實清楚,語氣確鑿,怎麼處理結果還沒有出來?是不是要我帶著臉上的手印,到縣委大院中走上一趟,讓所有人都看個清楚?再不行,我再到燕市走一趟,把安縣的人,丟到燕市去?」

  鄭少烽一邊擦汗一邊小聲說道:「夏縣長,我們正在嚴加審問他們幾個人,還有,剛才紀局長打來電話,說他馬上就到,請您稍等一下。」

  驚動了紀局長,金長營知道事情鬧大了。忙問:「鄭所長,事情是怎麼定性的?」

  鄭少烽先看了夏想一眼,嚥了嚥唾沫說道:「對不起金局長,辦案期間,暫時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金長營差點拍案而起,大罵鄭少烽在他面前裝大尾巴狼,但見夏想不動如山的神情,忍了忍沒有發作。轉身來到外面,拿出電話就打給了邱緒峰。

  邱緒峰拒聽電話,金長營愣了片刻,又打給了強江海。強江海接聽了。不過只是急匆匆說了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李書記緊急召開常委會,現在不方便說話,先這樣!」

  金長營也沒有多想,至此,他還沒有意識到李書記緊急召開常委會,和夏想被打事件之間,有什麼聯繫。

  李丁山在常委會上勃然大怒,提出兩點意見,一是一個衛生局的衛生監督所所長,二話不說就要封店罰款,根本就不仔細檢查。他經常去常山飯莊吃飯,衛生絕對達標。下屬如此,由此可見衛生局局長也難辭其咎。還有,普通的打架事件,因為當事人是衛生局局長小舅子的原因,就敢放言要別人一條腿,傳了出去,讓人以為安縣是黑社會的天下。二是安縣的治安環境怎麼這麼差,堂堂的副縣長在吃飯的時候被打,公安局局長是干什麼吃的?如果不能履行維護治安的責任,不如辭職算了,下面還有許多年輕有為的幹部等著上來發揮重要作用,不行就給他們讓位!

  李丁山的話說得非常重,邱緒峰面上無光,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不滿地說道:「李書記說話太片面了,不過是一個偶然事件,怎麼能上升到政治高度?」

  李丁山寸步不讓:「偶然事件?邱縣長,政治無小事,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副縣長被打還是偶然事件,萬一邱縣長到了燕市,被當地的流氓無賴打了一頓,你會承認是偶然事件嗎?看待問題要公平公正地看待,夏副縣長本來在城中村改造小組深受重用,調來安縣的時候,陳市長再三叮囑,讓我關照好小夏同志。現在倒好。他剛來安縣沒幾天就被人欺負了,傳到陳市長耳中,是我當書記的責任,也是你邱縣長的責任,更是我們安縣全體常委的責任!」

  強江海還想發言,李丁山一擺手:「如果誰覺得這是一件小事,那好,下次陳市長問起的時候,誰就主動去向陳市長解釋!」

  這一句話立刻堵住了許多人的嘴,陳風的強勢誰不知道?夏想是陳風的愛將,愛將被打,陳風不發火才怪!邱緒峰心中大罵金長營傻蛋加蠢材,竟然被人抓住了這麼大的辮子,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麼?

  梅曉琳目光閃動,半天不發一言,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組織部長榮芝突然舉手發言:「我覺得金長營的所作所為影響惡劣,有損安縣形象,已經不適合再擔任衛生局局長一職。」

  邱緒峰吃了一驚,眯起眼睛看了榮芝一眼,心想她這麼快就向李丁山靠攏了。

  沒想到梅曉琳也舉手說道:「我同意榮部長的意見,不管怎麼樣,縱容下屬打人就有損領導形象,又有什麼小舅子和別人打架鬥毆要別人大腿的事件,和黑社會行徑沒有兩樣。」

  李丁山本來還沒有想到要直接罷免金長營,不過見有了由頭,組織部長和副書記都同意了,他也就樂於順水推舟:「榮部長和梅書記的意見很中肯,我們都應該吸取教訓。這事要是讓景縣知道,他們說不定還會大肆宣傳一番,說我們安縣亂查亂罰款,治安環境差,如此一來,勢必會影響景區的客流。」

  任何事情都怕上綱上線,一提到有可能影響到三石風景區,再聯想到夏想正是分管副縣長,既然榮芝和梅曉琳都提了出來,李丁山也順水推舟,估計真要表決的話,也能強行通過。既然如此,還不如也從善如流,邱緒峰一咬牙,也點頭同意了。

  最後全體一致通過決議,衛生局局長金長營停職接受檢查。公安局局長紀啟東,口頭警告一次。

  紀啟東還在半路上的時候,就知道了常委會的決議,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把金長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對光頭牛更是恨不得把他的光頭打開瓢。狗日的東西,閒著沒事亂惹事,惹誰不好,惹了新來了副縣長,還敢當眾打副縣長一個耳光,真是嫌自己死得快怎麼著?金長營也是,娶了一個河東獅,天天被老婆拎著耳朵訓,現在倒好,因為你那狗屁小舅子,連官都丟了。

  你的破官愛丟不丟,卻連累老子也跟著受口頭警告,真不是個東西,禍害精,回頭看我不好收收拾收拾你!

  紀啟東憋了一肚子火,一到城關派出所,就看誰不順眼就先訓了一頓,然後一聽鄭少烽的匯報,才算露出一點笑模樣,拍了拍鄭少烽的肩膀:「小鄭,今天這事處理得不錯,記功一件。那個光頭還有那金長營的小舅子,都抓起來,好好招待招待他們。」

  「是,紀局!」鄭少烽一臉喜歡,提心掉膽半天,終於算是舒了一口氣。今天這一把,算是賭對了。他還是暗中擦了一把汗,奶奶的,站隊的事情,有時候還真是刺激,還真是一步生一步死。

  忽然又想起什麼,小聲問:「紀局,抓金局長的小舅子,金局長的面子就一點也不給了?」

  「什麼狗屁金局長,撤職了。」紀啟東沒好氣地罵了一句,忽然覺得自己有下屬面前有點失態,又說,「剛才的話,你什麼都沒有聽見,記下沒有?」

  「是,紀局。我就聽到命令了,請紀局放心。」鄭少烽的一顆心,又不爭氣地猛跳了幾下,奶奶個熊,玩大發了,扳倒了一個局長。他想想就有點後怕,當時要不是有點眼色,估計現在也和金長營一樣下場了。

  這個夏縣長,還真是有點來頭,厲害呀。

  紀啟東來到辦公室,見金長營還坐在夏想面前,臉上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心想可憐呀,你已經被撤職了還不知道,還想仗著後台硬撐一撐?

  他不理金長營,上前握住夏想的手,陪著笑臉:「夏縣長受驚了,我代表安縣公安幹警,對您的遭遇表示同情和憤慨。我剛才已經要求幹警一定要嚴懲凶手,同時,已經派人去緝拿龍三了。」

  龍三就是金長營的小舅子。

  公安局局長也是副縣級待遇,和夏想平級,在夏想面前不用太放低姿態,不過因為金長營惹了夏想而被立刻免職,紀啟東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所以在夏想面前也就刻意示好。

  夏想聽紀啟東一說,就知道曹殊黧回到縣委之後,第一時間告訴了李丁山,李丁山已經採取了行動,也就放下心來,客氣地說道:「安縣的公安幹警素質還是挺高的,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處理問題也非常及時,有理有據,尤其是鄭少烽同志,非常稱職,值得表揚。」

  夏想的意思紀啟東明白,是把公安局給摘了出去,只找衛生局的事,他心裡就更有底了。

  金長營聽了不對,站了起來:「老紀,你怎麼不問清楚就去抓小龍?小龍和別人打架不假,不過那個蕭伍也有錯,不能怪他一個人。」

  「金長營,龍三行兇傷人的事情已經非常清楚,而且他還威脅受害者,要廢人家的腿,影響非常惡劣。局裡已經決定了,要當成一件大案來抓。」

  金長營急了,公安局長一說是大案,龍三少說也得判個十年八年,他忙套起了交情:「老紀,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就不能通融通融?」

  「金長營,交情是交情,法律是法律,不能混為一談。」紀啟東不願意再和他廢話,怕他當著夏想的面,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事情出來,就點醒他,「老王,別挺著了,常委會剛剛通過決議,你被停職了,準備接受進一步處理吧。」

  金長營如遭雷擊一樣愣在當場:「怎麼可能?不可能!邱縣長不能不保我,還有強縣長,他們說話非常頂用,怎麼會不為我說話?我不相信!」

  不相信也沒有辦法,金長營的手機響了,他顫抖著接聽,片刻之後一把扔掉手機,嚎啕大哭:「完了,一切全完了!」

  有人丟官時假裝鎮靜,有人丟官是失魂落魄,有人丟官時嚎啕大哭,真是眾生百相。

  夏想沒說什麼,他一般不喜歡痛打落水狗。紀啟東卻心中鄙夷金長營,哭什麼哭?哭有什麼?誰讓你這麼怕老婆,連帶著也怕了小舅子。男人怕老婆的話,腰都挺不直,官都當不長!

  夏想沒有回縣委大院,臉上的紅印還在,他可不想去丟人,就和李丁山打電話匯報了一下情況。李丁山對夏想的第一次出手非常滿意,夏想還是以前的那個夏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犀利驚人,而且比以前眼光更準,目光更遠,讓李丁山讚不絕口。

  只不過夏想對榮芝的突然出手心中不解,李丁山一句話解答了他的疑惑:「剛才方格說了,他在外面遇到榮部長,榮部長說,讓方格代她向老領導問好。」

  原來是方部長的面子,看來,讓方格跟在李丁山身邊,還真是一著妙棋。

  還有一點讓夏想想不通的是,梅曉琳不是和邱緒峰是一路人嗎,那麼她也肯定知道金長營是邱緒峰的人,還要對金長營提出罷免,難道說外界傳聞她和邱緒峰之間的關係,另有內情?

  夏想放下電話,又給曹殊黧通了電話,讓她出來找他和連若菡。夏想開著路虎,也沒下車,接上曹殊黧,一行三人直奔三石風景區而去。

  車上,曹殊黧看著夏想右臉上的手印,心疼得眼淚直掉:「誰打的你?這麼狠心,臉都打紅了!你打還了沒有?」她又扭頭看向車後面的連若菡,「還有連姐姐出手比較重,有沒有替夏想報仇?」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15
第230章 借電影《臥虎藏龍》的東風


  連若菡自從上車之後。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心裡其實比曹殊黧還難受。以前恨夏想的時候,覺得打他一個耳光肯定解恨。沒想到真打了一下之後,心裡一直難受得要死。要是夏想對她冷言冷語幾句還好,沒想到他還是面帶輕鬆,沒事兒人一樣,不但沒有怪她,還誇得打得好,讓她又氣又恨。

  要不是曹殊黧在場,連若菡說不定早就撲到夏想懷中,也哭上一場才舒服。

  曹殊黧當時並沒有看清是連若菡打的夏想,所以才有此一問。連若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夏想就忙幫她圓場:「好了黧丫頭,打我的那個人,當時就被我一腳踢飛了。後來若菡上去又被了兩腳,估計現在已經住院了。」

  夏想開車,曹殊黧就在旁邊拿紙巾幫他輕輕擦臉,動作非常輕柔,神情非常專注。連若菡在後面都看得痴了,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夏想在駕駛座可以通過後視鏡看到連若菡的變化,曹殊黧除非回頭,否則通過鏡子是看不到後座的連若菡的神態。夏想就誠心逗連若菡開心,故意說道:「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你說那小子是一個大男人,跟我親什麼,下手這麼狠,好像我得罪過他一樣?」

  「就是,素不相識的人動起手來還這麼狠,真不是什麼好人。」曹殊黧接話說道。

  「我就想,要是黧丫頭恨極了我的時候,要打我一個耳光,會不會比今天的還狠?」

  「我怎麼會捨得打你耳光?」曹殊黧毫不猶豫地說道,「就算你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也只會恨我自己,永遠也不會動手打你!」

  夏想見她說得斬釘截鐵的樣子,心裡感動,就問:「我會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曹殊黧想也未想地回答:「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是你唯一能做的對不起我的事情!」

  夏想大汗:「要是不背著你,明目張膽地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算不算?」

  「你,你……」曹殊黧氣壞了,眼睛又紅了,「你背著我,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還想帶著別的女人來當面氣我,你太惡毒了!」

  夏想見小丫頭真生氣了。知道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大方到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尤其是特別愛的愛人,他忙不迭解釋:「你說你怎麼想法這麼邪惡?我是說,我和連若菡當著你的面在一起,又沒有背著你,你生氣不?在一起就是純潔地在一起的意思,不是你想像得那麼**!」

  「你才**,討厭!」曹殊黧又氣又羞,回頭看了連若菡一眼,又說,「連姐姐是好人,你背著我和v她在一起也沒事——不過我可要事先聲明,除了連姐姐,別的女人都不可以私下裡來往,記住沒有?」

  「記住了,記住了,保證完成任務!」

  夏想急忙點頭,偷偷從後視鏡看了連若菡一眼,見連若菡低著頭,不說話。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明顯已經止住眼淚,不由暗中長舒一口氣。

  估計連若菡也偷偷樂了,曹殊黧可是親口同意讓他私下裡可以和她在一起,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暗暗得意?

  到了三石風景區,曹殊黧要上洗手間。她一走,連若菡就急忙湊到夏想面前,用一隻手去揉夏想的臉。夏想一把抓住她的手:「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不要非禮。」

  連若菡被氣笑了:「你正經點行不行?我給你抹點治蚊蟲叮咬的藥水,應該可以消腫。」

  夏想就閉上眼睛任由她的小手輕輕揉來揉去,過一會兒,又聽連若菡說:「疼不疼?」

  「不疼了,早好了。」

  「我後悔了,以後要再配合演戲的話,要打,你自己打。」

  「後悔什麼?我欠你那麼多,你打上一個耳光不正好解解氣!」

  「你欠我的,一個耳光就想還清,想得美。我殺了你,你都還不清了。」

  「那你殺了我算了,一了百了。」

  「不行,殺雞取卵的事情我不會做!我還要留著你,讓你慢慢得還,還上一輩子!」

  「那你還是給我一個痛快吧,別折磨我好不好?」

  「不好,就要你一點點還,一天天還,一月月還。一年年還,一直還到死!」

  「……」夏想低著頭,垂頭喪氣地說道,「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話音剛落,感覺臉上被一個濕熱的嘴唇親了一下,他一扭頭,連若菡已經飛快地跑開了。夏想就又傻笑幾聲:「小人沒好人,不過有時候,大部分女人也是不錯的……」

  上山的山路一側,人工小溪已經完工,潺潺的流水正歡快地從山上飛奔而下。伴隨著輕快的流水聲,三人一起上山,只覺心曠神怡。曹殊黧和連若菡還不時調皮地跳到小溪邊上,用手撈水。

  五月的季節,景區的遊客還不算多,但所有的遊客都對山路旁邊的小溪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幾乎每個人都到小溪邊上留連片刻,玩玩水,或是坐在溪水邊休息。夏想邊走邊觀察遊客的反應,發現小溪確實增加了不少樂趣,讓人玩興大增。可以說,引水項目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景區一定可以人氣大漲,客流大增。

  夏想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忽然感覺右臉一涼,一個剛從手中撈出來的小手按在臉上,涼涼的格外舒服,耳邊傳來曹殊黧輕柔的聲音:「嗯,效果不錯,你臉上的紅腫基本上全消了。恭喜你,又有臉見人了。」

  幸好夏想臉皮夠厚,看了連若菡一眼,見她若無其事,他也就大著膽子問:「什麼效果不錯?我的臉是自然消腫。」

  曹殊黧狡黠地一笑:「你想多了吧?我的意思是說。山裡的空氣清新,心情放鬆時,自然就很快消腫了。」說著,卻又俯到夏想耳邊,小聲地說,「別以為我沒有聞出來,你的臉上抹了藥!是誰抹的,不用我說出口吧?」

  夏想忙憨笑幾聲:「黧丫頭,要不要我背你上山?」

  曹殊黧輕輕踢了夏想一腳:「不用心虛,我沒怪你。連姐姐關心你也正常,她要是一點也不關心你,我才對她有意見呢!」也不知小丫頭的話是真心還是試探,夏想就沒敢在這個話題上深入探討,偷偷看了連若菡一眼,見她也是心虛地不敢湊上前來,心想小丫頭還真行,已經有了老大的氣勢。

  三人趕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是夕陽斜照了,此時山頂遊客不多,三人遠眺橫架在兩山之間的「水橋」,都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夏想還好,畢竟主意是他出的。不過親眼見到修成的飛橋,也是覺得無比壯觀。當然經過專家的改進,比他當初的設想在設計上複雜了一些,也有所加寬。

  曹殊黧和連若菡卻都驚訝地張開了嘴巴,讚歎說道:「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好一座飛橋!」

  連若菡也覺得十分神奇:「誰想出來的奇妙方法?真不簡單!」

  曹殊黧看了夏想一眼:「想不到安縣也是臥虎藏龍之地,哎,你肯定知道是誰的傑作吧?」

  「你們嘴中的龍虎人物,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夏想得意洋洋地說道,在美女面前小露一臉,是男人都難免有點興奮。

  「真是你?」二女異口同聲地問道。

  「不才正是在下!」

  「我就說,這樣的餿主意也只有你想得出來,換了別人,肯定用別的大興土木地方法。」連若菡心情好的時候,總不忘小小地打擊夏想一下。

  夏想好像被連若菡打擊得傻了一樣。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發直,怔怔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嚇得曹殊黧急忙伸手去揪他的耳朵:「揪揪耳朵,不掉魂……夏想,你怎麼了,別嚇人!」

  連若菡也伸手在夏想眼前晃了幾下:「你不是臉皮挺厚的,怎麼才說你一句,就被打擊成這樣?不是你的性格呀。」

  夏想猛然驚醒過來,一把抱住曹殊黧親了一口,哈哈大笑:「你們真是我的福星……臥虎藏龍,臥虎藏龍,哈哈,好事,天上掉下的好事!」

  山風一吹,曹殊黧和連若菡一提醒,夏想猛然間想起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就是李安的電影《臥虎藏龍》曾在三石風景區的懸空閣和青天一線的景點取景,而《臥虎藏龍》馬上就要大熱,三石風景區完全可以借助《臥虎藏龍》的熱映大造聲勢進行宣傳,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要不是二女陪他再上三石山,他幾乎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夏想想到做到,當即拿出手機,立即打給了任於海:「任局長,我是夏想。你聽我說,《臥虎藏龍》劇組在我們三石風景區取景的事情你還有沒有印象?對,我知道拍的不多,不要緊,只要他們確實拍了就可以。你馬上準備一份通稿,點明三石風景區為《臥虎藏龍》的拍攝地點,重點突出是燕省唯一的拍攝地點,對,一定要快,還有把三石風景區的廣告也重新設計一下,突出《臥虎藏龍》在哪個景點拍攝,做好之後,盡快交給我看看。事不宜遲,要快。」

  要是夏想沒有出過一個引水造溪的主意,任於海對夏想的這個電話肯定不會引起重視。以為他和其他的領導一樣,是腦子一熱沒有深思的主意。

  任於海當旅遊局局長多年,見多了上級領導「靈光一現」的奇思妙想,大部分都是當時說得言之鑿鑿,轉眼就會拋到腦後,忘得一乾二淨。所以大部分時候,對於領導的突如其來的指示,他也就是應付了事,哼哈幾句就扔到一邊了。

  不過因為有了引水造溪的成功例子在先,夏想的這個電話,頓時讓任於海緊張起來。夏縣長可不是瞎指揮的副縣長,他上任以來,只提了一個建議就獲得了成功。現在是第二個建議,是不是一定成功任於海心裡沒底。因為三石風景區自成立以後,前來拍攝電影和電視劇的劇組也有十幾個,大部分都是一些默默無聞的片子,也不知道在哪個小台播出,根本沒有給景區帶來任何實質性影響。

  《臥虎藏龍》劇組來拍攝的事情,他也記得清楚,雖然說有周潤發的戲,任於海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他並不認為一部電影就能有多大的影響。現在不比以前,電影和電視劇太多了,絕大多數都是曇花一現,激不起什麼浪花。但因為夏縣長雖然年輕,卻給任於海的印象是遠比他的年齡成熟穩重,所以他接到夏想電話之後,不敢怠慢,急忙吩咐相關人員立刻著手去做。

  曹殊黧被夏想一親,羞得躲到連若菡身後,連若菡把她從身後揪出來,說道:「怕什麼?不就是親一下,你們又不是沒親過!」

  曹殊黧臉更紅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怎麼好意思?」

  連若菡把曹殊黧攬在懷裡,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曹殊黧嬌羞無限,捂著耳朵跑開了:「不聽了,不聽了!」

  夏想打完電話,笑著問:「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

  「悄悄話的意思就是兩個人之間的話,既然是悄悄話,怎麼能告訴你?問話問得真沒水平。」連若菡毫不客氣地刺了夏想一句。

  夏想納悶:「我沒惹你吧?」

  連若菡不說話了,拉過曹殊黧,二人有說有笑地一起下山,把他扔在身後,讓夏想無比鬱悶。

  想了一想,夏想覺得借《臥虎藏龍》電影大熱的時機,大力宣傳三石風景區的計劃,還是有必要向邱緒峰匯報一下,同時也探探他的口風。

  夏想就撥通了邱緒峰的電話,將他的宣傳思路一說,邱緒峰沉吟片刻,說道:「小夏縣長,這麼做有點投機的意思?你確保這個方法可行?萬一失敗了,可是要承擔政治風險的。」

  果然是個老滑頭,處處給自己設套,夏想忍不住暗罵了邱緒峰一句!一個宣傳決定還要承擔什麼政治風險,很明顯,他是想讓自己給自己設下絆子,想要一句政治上的保證。笑話,沒有利益自己向他保證什麼?夏想就假裝沒聽明白:「邱縣長的意思是說,要是失敗了,我得承擔政治責任?」

  邱緒峰打了個哈哈:「每個領導幹部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出發點都是好的,不過因為個人能力的原因,有些決策會造成重大的失誤。既然有失誤,就要敢於承擔領導責任。當然小夏縣長也是為了安縣的大局著想,心情可以理解,但也要做好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說來說去,邱緒峰就沒有一點擔待,要是換了陳風,肯定會說「放手去做,大膽開拓,有了成績是你的,出了問題我擔著」,夏想暗嘆,領導和領導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他也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出了問題我承擔責任,但出了成績呢,邱縣長?」

  邱緒峰笑了,笑聲聽起來似乎很爽朗:「出了成績,我會替小夏縣長請功,賞功罰過,我一向是非常公正的。」

  「有邱縣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夏想掛斷了,鬆開了手機上的錄音鍵,心想現在恐怕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手機的錄音功能,更沒有多少人可以熟練運用。

  趕到燕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夏想又和杜同國通了一通電話,約好在好客樓見面。因為事先說好讓杜同國帶上女朋友,也好陪曹殊黧和連若菡。

  杜同國果然攜女友前來。

  杜同國的女友叫安逸,長得小巧玲瓏,屬於溫婉的小家碧玉型的女孩,笑容甜甜的,說話柔柔的,很有小鳥依人的味道,人如其名,讓人看了就心中安逸。

  杜同國見夏想領著兩個女孩進來,先是一愣,隨後哈哈一笑來到連若菡面前,說道:「你是夏想的女朋友吧?一看你就和夏想非常般配……」話未說完,又從連若菡身後閃出曹殊黧,杜同國愣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點語無倫次地說,「怪了,這個好像也挺般配,到底哪個是?」

  一般人見到曹殊黧和連若菡同時出現,絕大部分人會認為曹殊黧是夏想的女朋友,杜同國是第一個擺了烏龍認錯了連若菡的人。

  連若菡是尷尬,曹殊黧是生氣,二人都是目不轉睛地看向夏想。夏想就笑著給了杜同國一拳:「你倒好,一下子給我般配了兩個女朋友,明顯沒安好心,想讓我沒法收場,是不是?」

  還是安逸看了出來,對曹殊黧笑道:「我肯定猜對了,就是你了,對不對?」

  幾人落座,又介紹認識,然後夏想就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宣傳三石風景區的想法。

  杜同國聽了,沉思片刻,說道:「如果《臥虎藏龍》能成為焦點,在宣傳《臥虎藏龍》的所有新聞稿中,都可以加上一句『《臥虎藏龍》中某某場景拍攝於我省安縣的三石風景區』,這個免費宣傳我還是可以保證的,但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臥虎藏龍》足夠火,有宣傳的價值。至於其他的正常廣告,就是廣告部的職責範圍,我無能為力。」

  夏想笑了:「廣告是廣告,免費夾帶是免費夾帶,我就是要你這一句話。還有燕省的其他媒體,你認識多少關係,能讓他們也加上這一句夾帶廣告?」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47
第231章 寄託曹家全部的希望


  「整個燕省有七八家左右。我拼了臉皮上,也能說上話。」杜同國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又問,「這事讓李書記出面就容易多了,我出面也只能打進去幾家,但不太多。」

  「事事都讓李書記出面,豈不是顯得我們太沒有用了?」夏想擺擺手,他不想讓李丁山出面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出於依靠自己力量的考慮。說起來這還是一件小事,大事小事都讓李丁山出面的話,會大大降低自己的在李丁山心目中的份量。

  「《臥虎藏龍》一定能火?」杜同國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看了這部電影,覺得不管是手法還是故事,都很一般,算不上上乘,你怎麼就看好了它?」

  《臥虎藏龍》不但火了,而且還是大火,更是捧紅了某女星。當然2000年時,只是小火,不過也算有了不小的影響。到2001時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時。才是真正的大火。現在正是2000年5月,《臥虎藏龍》正在開始公映,第一輪熱潮正在興起。

  「主要是我覺得裡面的對打打得精彩,進一步詮釋了武俠片的內涵,又有一定的觀賞性,應該有一定的市場。」夏想含糊其詞地解釋道,他當然不能說出真相,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簡單一說。

  幸好杜同國沒有再追問下去,幾個人吃完飯,夏想就告辭了杜同國,陪曹殊黧回家,因為今天正好是週六,從他到安縣上任之後,沒有回曹家住過。

  夏想要將車讓連若菡開走,連若菡說什麼也不肯,夏想再讓,她生氣了:「是不是嫌棄我的車舊?你再敢說不要,我明天就買一輛新路虎送你!」

  夏想知道連若菡的脾氣,說到做到,不是開玩笑,就只好勉為其難地收下:「那就借我開一開好了,什麼時候你想收回了,儘管說一聲。」

  連若菡擺擺手,沒有說話,轉身打了一輛車走了。

  夏想看了看曹殊黧,無奈地笑了笑。曹殊黧扳著手指數了一數,然後說道:「設計森林公園。遠景集團給了30萬的設計費。設計人民廣場,達才集團給了50萬,我現在手中有80萬,還有米萱給我的股份好像也值幾十萬,加在一起,總夠買一輛奧迪了吧?」

  小丫頭顯然對車的價值沒有概念,但對夏想的心意卻是百分之百。夏想把她攬到懷中:「錢你先留著,想買什麼就隨便花,我們想買車也買得起,但曹伯伯和我都是官場中人,還是低調一些好。」

  曹殊黧「嗯」了一聲:「我知道,有些錢不能亂花,有些錢不能亂拿。人情來往不可避免,但做官和做人一樣,要有一個底線。」

  「是呀,想賺錢,方法多得是,比如我們設計項目,錢就拿得名正言順,總比貪污強多了。」夏想摸了摸曹殊黧的頭,心想真是一個懂事的小丫頭。就憐惜地說,「錢你先存好了,車我們就先借連若菡的開。你也知道她的脾氣,要是不要的話,她肯定會買一輛新車送來,也麻煩。」

  夏想開著路虎向曹家趕,快到的時候,曹殊黧忽然嘻嘻一笑:「連姐姐對你這麼好,會不會她也喜歡你?」

  夏想差點沒把車撞在大門上,忙順正方向盤,假裝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夏想相貌堂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若菡就算喜歡我,也太正常不過了。」他大聲說話,藉以掩飾心虛,偷眼一看曹殊黧,見她抿著嘴笑,知道沒大事,就又調侃地說道,「連若菡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對他們遠景集團的幫助巨大,不管是幫他們設計方案,還是給高老介紹了一個好學生,都是功勞巨大,借一輛車開,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對,你說的全對。」曹殊黧笑得有些古怪。「何況連姐姐借給你的又是一輛二手車,更算不了什麼,對不對?」

  「完全正確,知我者,黧丫頭也。」夏想連忙點頭。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曹殊黧忽然眨眨眼睛,小聲說道:「可是據我所知,連姐姐對這輛路虎特別有感情,好像對她有非同尋常的意義一樣……她還把這輛車借給你,在我看來,就有點耐人尋味的味道了。」

  夏想正要開口解釋,門打開,曹永國站在門口迎二人進來。夏想只好閉嘴,悄悄瞪了曹殊黧一眼,曹殊黧假裝沒看見,嘴角卻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夏想有一段時間沒來曹家了,一進門,就受到了王於芬的親切的歡迎,還有曹殊君也主動過來,裝模作樣地和夏想握手,說了一句讓人忍俊不禁的話:「歡迎姐夫來視察姐姐。」

  當然,他少不了挨了曹殊黧一腳,連王於芬也大為滿地說道:「不會說人話就別說話。你越上大學我覺得你越倒退了,也不知道你在大學裡都學了些什麼!」

  現在的教育制度的弊端還真被王於芬一言說中,許多好孩子都是上大學以後才變壞的。夏想搖搖頭,以後得讓曹殊黧好好管管曹殊君,別讓他被現代教育給毀了。

  曹殊黧倒上茶水之後,就上樓洗澡去了。自從夏想去了安縣,在曹家住宿的機會就少之又少,她又重新搬回了樓上。

  曹永國簡單問了一些安縣的情況,在聽到邱緒峰的為人之時,他哈哈笑了:「象陳市長一樣敢於擔待的領導,現在是少之又少。邱縣長的所作所為再正常不過。當然,他是經驗不足,否則也不會說話這麼生硬,至少也要說得委婉一點,或者開一個空頭支票讓你先跳進去再說。從這一點來看,邱縣長的政治手腕還是稚嫩了一些。」

  夏想卻有不同看法:「是不是稚嫩現在還不好急著下一個結論,但他還算有點魄力,敢說敢幹,有些事情直接擺到明處。再說聽說他是京城的太子黨出身,以後少不了和他當面衝突,在我看來,邱縣長不太好對付。」

  曹永國沒有反駁,也沒有發表意見,卻問起了梅曉琳:「聽你說,梅書記好像比較溫和一些?」

  「我和她接觸不多,只是覺得她和邱縣長之間的關係,和聽到的說法不太一致。或許二人也是在大事上保持一致,在小事上各有看法。想想也正常,他們都是有主見的人,不可能事事都看法相同。依我看,安縣的局勢有矛盾也有有利的一面,就是不管是李書記也好,還有梅書記和邱縣長,都一心想搞好安縣的經濟。」

  「矛盾衝突,實際上大部分還是在發展經濟中產生的。一是涉及到了經濟利益,二是執政理念的不同造成了分歧,就像你所說的一樣,李書記想在農業上下些功夫,梅書記覺得開礦有利於安縣的發展,而邱縣長要重點發展旅遊業和工業。你看,安縣的社會資源一共就那麼多,最後是發展農業還是工業,或者是礦產?到時必然有爭執和糾紛,最後誰都認為自己的思路正確,誰也不能退讓,就會體現在權力的爭鬥上面,就看誰能在安縣一言九鼎了。」曹永國看待問題還是比夏想深刻不少。畢竟夏想再成熟再有優勢,也比不上曹永國幾十年的官場經歷來得真實。

  夏想虛心受教地點點頭:「我身為主管文教、衛生和旅遊的副縣長,還不夠層次參預到全縣的大局發展方向的討論,不過我覺得安縣還是以旅遊業為主,然後適當地發展一些農業。至於工業的話,安縣基礎太薄弱了,真要上馬的話,等於是從零開始,代價太大。」

  「安縣也確實有一些礦藏,不過開礦成本也是非常高,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水泥廠對環境的造成的破壞非常大。」曹永國身為燕市的常務副市長,對燕市的十幾個轄縣的情況也是心中有數,因為夏想的原因,他也重點研究了一下安縣,「不過安縣的石英砂岩含量豐富,以前市裡的專家做過論證,很適合生產玻璃。國內的玻璃市場前景看好……」

  「曹伯伯的意思是,我向李書記提出來,申請立項,然後招商引資,開發石英岩礦?」夏想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再等等。關於石英岩礦,你做到心中有數就可以了。」曹永國神秘地笑笑,輕輕擺了擺手,「李書記在安縣呆不長,既然如此,他就不必非要為他人做嫁衣裳了,而且現在你只是分管文教、衛生和旅遊副縣長,不分管工業,你提了出來,到時成績再大,也分不到你的頭上,何必多此一舉?你現在的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攤子管好,爭取做出更大的成績。什麼時候等你能到常務副,或是分管工業了,再提出來也不遲。到時我在市也助你一臂之力,一份政績就到手了。」

  還是曹永國想得長遠,夏想含蓄地笑了:「和曹伯伯相比,我還是嫩了一點,沒想到下一步的長遠計劃。」

  「不要謙虛,有些地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因為經歷的原因,有些方面想不到也正常。」曹永國不忘鼓勵夏想幾句,又說,「既然李書記只是將安縣當成了跳板,你也沒有必要和邱縣長的關係搞僵了,因為李書記一走,邱縣長接任的書記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現在不必急著出頭,更不能當李書記的急先鋒。他在的時候有他說話,一切還好。他不在了,邱緒峰當了一把手,要是處處牽制你,你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官場上,如果不是真正的仇人,是不會非要分個高低勝負出來,都是大面上過得去就行。有時候你退一步,有時候我讓一步,總之,有時候合理的退讓並不是認輸或者失敗,而是為了積蓄力量。」

  句句金玉良言,夏想知道,曹永國不僅僅是因為將自己當成了女婿才說出肺腑之言,還是把自己培養成接替人的意思。顯然,曹殊君的性子不適合在官場上混,而曹殊黧也是做賢妻良母可以,進入仕途的話,也前景並不看好,而且長得也太漂亮。

  官場之上的女性官員,非常漂亮的極少,就算有,也多半做不到高位。

  可以說,曹家若不是夏想的意外出現,曹永國以後,就會絕了官場之路。但有了夏想的橫空出世,讓曹永國重新看到了希望。只要扶植夏想上位,等他退下之後,夏想不但可以讓曹殊黧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他還可以保證曹殊君以後的幸福——夏想一人寄託了曹家全部的希望,曹永國怎能不慎重從事!

  夏想對曹永國的鄭重叮囑不敢輕視,一一放在心上,心中也有了決定:他要逐步擺脫李丁山帶來的影響,不再完全依照李丁山地方式行事,也可以說,不再依照任何人地方式行事,而是要以自己地方式自己的思路來做出重大的決定。他今後的所作所為,不再是為別人出謀劃策,幫助別人獲得政績取得成功,而是在尊重客觀規律的前提下,在保證老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儘可能地為自己的前途,謀取一份政績。

  因為現在他是一縣的副縣長,不再是某一個人的秘書,也不是一個依附於個人意志的改造小組辦公室主任,他是安縣人民的副縣長,就要對全縣人民負責,對安縣縣委縣政府負責!

  見時候不早,曹永國準備休息,忽然又站住身子,笑道:「你和黧丫頭交往時間也不短了,好像也沒有生過氣吵過架,也算難得的合得來。她今年暑假過後要上大四了,我覺得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要不要抽個時間把你們的親事訂下來?」

  曹永國走了好久,夏想還一個人坐在客廳上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真要和小丫頭訂親了?真的就要確定她就是自己要伴隨一生的女人?平心而論,夏想對於自己娶曹殊黧一事,早有心理準備,也早就心中把她當成了妻子的唯一人選。只是真的事到臨頭,他忽然有一點惶恐和不安,無端地就想起了連若菡。

  連若菡,這個清冷如月、任性得有個性的女子,對自己的一腔情義和滿心期待,自己真能完全置她於不顧?不過夏想卻也在心中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娶連若菡,一是高攀不起,二是代價太高。他如果非要和連若菡在一起,將會損害許多人的利益,將會引發家族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且可能還有讓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也許真的注定和連若菡有緣無份,夏想無奈一笑,起身悄悄地上樓。算了,不想了,以後能幫連若菡多少就幫她多少,儘管其實說起來,自己的能力和份量在連若菡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到了樓上,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卻意外發現曹殊黧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曹殊黧愛瞌睡,熬不了夜,卻總喜歡等他,往往是人沒等到,她自己卻先睡著了。

  小丫頭穿了一件粉色的睡衣,露出雪白的大腿和胳膊,夏想卻沒有一點慾望,只覺得她無比可愛無比溫柔。想想她以後將會成為自己的小妻子,心中就充滿了濃濃的愛意,俯身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

  「我沒睡著,騙你的!」

  小丫頭咯咯一笑,睜開了眼睛,一伸手就抱住了夏想的脖子,然後整個身子都撲了上來,雙腿交叉盤在夏想腰間,姿勢無比曖昧誘人。她卻咬著夏想的耳朵說道:「抱緊我,我有話對你說。」

  夏想用力抱緊她,彷彿要把她擠進自己的身體一樣,擠得她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夏想才稍微鬆開了胳膊,脫了鞋上床,和小丫頭一起躺在床上,雙手還不忘摟著她的腰。

  小丫頭也沒鬆手,緊緊地鑽在夏想的懷中,囈語一樣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連姐姐喜歡你,早知道了……」

  夏想心中一動,不過還是裝傻充愣:「別瞎說,我哪裡有這麼大的魅力?你要說張信穎喜歡我,我信。連若菡是什麼人,她眼界那麼高,怎麼可能喜歡我?真會開玩笑。」

  「別跟我裝,我不傻。」曹殊黧的頭抵在夏想的胸膛之上,聲音輕柔得像是一個夢,「我知道你很優秀,我也知道肯定還會有許多女人喜歡你。別人喜歡你我管不著,但你不能去喜歡別人,這一點你就得聽我的。當然我也知道,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喜新厭舊,管是管不住的。我有一個條件,你在外面做什麼我不管也不想聽,但你不能有太多的女人,除非你做得天衣無縫,別讓我發現。一旦讓我發現,我絕對毫不猶豫地離開你。我說到做到!」

  夏想心中惶恐,曹殊黧的性子看似綿軟,其實也是柔中帶剛,她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基本上就再難回頭。

  夏想還沒有說話,曹殊黧又輕輕說道:「在愛情上面,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自私的,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愛人。我不是聖人,我也不願意!不過要我為了防你在外面招惹別的女人,天天提心掉膽,天天防你查你,我也不會做。因為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在一起!我也知道一般的女人你也不會動心,但遇到連姐姐這樣的女子,你難免也會被她打動。我想說的是,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不是鼓勵你……萬一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希望是和連姐姐一樣優秀的女人,這樣才不算丟了我的面子,才讓我心理稍微平衡一些。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別讓我知道,什麼都別讓我知道,否則我還是一樣饒不了你。」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47
第232章 小夏縣長也不好惹


  曹殊黧用力頂在夏想的心口。頂得他的心隱隱作疼,他輕撫曹殊黧的後背,說道:「我儘量不讓萬一發生,好不好?」

  「那是你的事情,別跟我說。」曹殊黧雙手摀住了耳朵,象鴕鳥一樣蜷起了身子,「我只說一遍,不會再重複剛才的話題,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夏想當然心中有數,小丫頭說了半天,甚至還說了一些自相矛盾的話,其實已經表白了她的心跡。她不希望看到連若菡和自己走到一起,卻又知道她阻止不了什麼,就假裝不知道,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還假裝設想萬一有事情發生,讓自己不能找比不上連若菡的女人——小丫頭的小小心思他豈能不明白?意思是,她管不住他,就算他最終和連若菡發生什麼,也只允許他在外面有一個女人,就是連若菡,不能再有第二個女人。

  其實也是小丫頭在變相默認連若菡對他的好。也以鴕鳥一樣的心思將她自己埋藏起來,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都不會發生,一切都是假設。

  連若菡對自己的好太明顯了,小丫頭沒有看出來什麼才怪。夏想就想,估計曹殊黧早就意識到了不對,猜到了自己和連若菡之間有了感情。她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小丫頭,難道還看不出來連若菡來到燕市的心意,難道還不知道連若菡對自己的維護是不遺餘力?

  夏想緊緊抱住了曹殊黧,心中柔情無限,無比憐惜地說道:「我會好好對你的,一生一世。」

  「我知道。」曹殊黧的頭埋在深處,不敢讓夏想看到她的眼淚。

  「曹伯伯說,想讓我們二人訂親,你說好不好?」

  「好,我聽你的。」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反正早晚要嫁人,認識你這麼久了,不嫁給你,你多沒面子。」

  「好像有點勉強?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也好,等我睡醒一覺再說……」

  第二天一早,夏想是被敲門聲驚醒的。他慌忙起身,推醒身旁的曹殊黧:「快醒醒,黧丫頭,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淨騙人,讓我再睡五分鐘,好不好?」曹殊黧不聽話。伸手又抱住夏想的脖子,「你這個大枕頭抱起來還挺舒服,比毛毛熊強多了,算你有用。」

  敲門的人失去了耐心,推門進來,正好看到曹殊黧緊緊抱著夏想,賴著不起的情景,她上來在曹殊黧的屁股上不輕不重打了一巴掌:「死丫頭,丟不丟人?」

  曹殊黧一下清醒過來:「媽,你怎麼來了?啊,我怎麼在這裡?」她羞得滿臉通紅,急忙鬆開夏想的脖子,跳下床,爬到王於芬耳邊耳語幾句。

  王於芬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來了……那也不行,你們還沒有結婚,不能亂來。」

  夏想急忙解釋:「我沒亂來,阿姨,我衣服都沒脫,一晚上被黧丫頭抱著,動都不敢動,胳膊都麻了。」

  「別得了便宜又不賣乖……」王於芬的口氣已經由客氣。變成了准丈母娘的口吻,「我的寶貝女兒讓你抱了一晚上,你不說幸福還說胳膊麻,會不會說話?」

  這事鬧得,以前曹殊黧也沒少被自己抱,今天不過是被發現了,夏想卻悲哀地發現,自己的地位好像一下子降低了不少。

  好在王於芬不過是發洩了幾句不滿,吃早飯的時候,還是沒少給他夾菜,讓夏想踏實了許多。不過曹殊君看出了什麼,快吃完飯的時候,突然多說了一句:「姐夫和姐姐昨天晚上肯定睡在一起了……」

  結果被曹永國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想陪曹殊黧逛了一天街,累得半死,卻沒見小丫頭買什麼東西,問她,回答說女人逛街的樂趣在於逛,而不在於買。夏想恍然大悟,說出一番高論:「男人泡妞的樂趣在於從拉手到接吻再到上床的過程,而不在於最後的一步。」

  結果招來曹殊黧粉拳的一頓好打。

  晚上夏想開車回安縣。臨走前,曹永國告訴夏想在他調離燕市之前,正好趕到市政府最後一批福利房的末班車,夏想也就得了便宜了分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鑰匙現在在曹永國手中,曹永國想把鑰匙給他……夏想想也未想,就讓曹永國替他保管鑰匙。

  還好,曹永國沒有注意到他開的車是路虎。

  週一一上班,謝起義就通知夏想開會。會議照例由縣長邱緒峰主持,安排一週的工作計劃,同時通報了縣委對衛生局局長金長營的處理意見。

  夏想儘管已經知道了金長營被撤職查辦。卻假裝第一次聽到,恰到好處地表示出了一臉的驚訝。邱緒峰講話完畢,按照慣例會有盛大補充兩句,然後強江海再補充兩句,最後沒人補充了,邱緒峰就又說:「請小夏縣長說說當時的情形,好像聽說小夏縣長還受了點委屈,是不是?」

  邱緒峰說的是指夏想挨打的事件,夏想才不會把事件拿到會議上來主動丟醜,不過話說回來,被連若菡打了一個耳光,不但賺取了她的淚水,還扳倒了金長營,還是非常划算的事情。當然其中妙處不足為外人道也,夏想就笑著擺擺手:「當時場面非常混亂,我衝過去制止,結果就……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衛生局新任局長的的任命下來沒有?」

  邱緒峰見夏想不想再提,以為他是尷尬,不過一想到就是因為夏想,才不得不撤了自己人。也是損失不小,心裡還是不太痛快,就話裡有話地說道:「小夏縣長畢竟是直接目擊者,外面傳聞都不如你的親身經歷真實,說說當時的情形,也好讓我們大家心裡有數。」頓了一頓,他又說,「暫時由副局長刁華文主持日常工作。」

  你要心裡有數是吧?夏想見邱緒峰故意要自己難堪,就沒好氣地說道:「不怕邱縣長笑話,當時情形還真沒法說清,亂成一團。讓我還以為是黑社會要殺人放火。我在窮山惡水的壩縣也沒有見過這麼膽大包天的地痞流氓,我還想問問,安縣的治安怎麼這麼差?衛生局的人素質怎麼這麼差,比公安局還橫,真是咄咄怪事!」

  夏想一番無比氣勢的話一說出口,頓時在場的人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夏想也有如此強硬的一面。

  邱緒峰愣了一愣,又和顏悅色地說道:「小夏縣長不要生氣嘛,遇到這種事情,大家都在替你擔心。還好你有豐富地處理基層突發事件的經驗,才及時制止了事情進一步惡化,值得表揚。」

  夏想心想,還行,邱緒峰轉變挺快,是個人物,也順著他的話說:「感謝邱縣長的關心,我昨天回燕市,正好遇到了燕省晚報的朋友,他聽了我的事情之後非常氣憤,非要拿到省報上曝光。我身為安縣人,怎麼能給安縣的臉上抹黑,說什麼也沒讓他報導。你不知道他,上一次就是他報導了燕市基層派出所野蠻執法的新聞,結果把燕市的公安系統搞得非常狼狽……」

  眾人聽了都心中一凜,夏想暗示的意味非常明顯。當時的北寧派出所事件何止讓燕市的公安系統非常狼狽,簡直是攪得天翻地覆,最終市公安局局長都黯然下台……儘管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上層鬥爭的結果,但作為上層的一桿槍,杜同國記者的大名,可謂是一個方向標。一旦他寫出批評某人或某地、某行業的報導,基本上就可以斷定,被他點名批評的人或事,將會面臨著上級的問責!

  強江海陰陽怪氣地說道:「既然夏縣長認識杜大記者,何不讓他多宣傳宣傳安縣的正面形象?」

  「就是,就是,縣裡也不會虧待杜大記者。該有的紅包一個都不會少,再加上有小夏縣長的人情,杜大記者還會不答應?」盛大也在一旁幫腔。

  夏想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說:「好說,好說,有空我再找他好好談談。」

  幾人聽了都不免暗想,小夏縣長別看前面被邱縣長加了一個「小」字,就是年紀小而已,實際上一點也不好對付,滑頭得很,也會打太極。

  邱緒峰擺擺手:「回到正題,回到正題……小夏縣長,聽說你和任局長在景區搞了一個引水造溪,據說反響還不錯,任局長也說你的思路非常有新意,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參觀一下,實地看看效果如何?還有,對於安縣的文教和衛生,小夏縣長有什麼想法不妨說來聽聽。」

  夏想謙虛地笑了笑:「我剛來安縣,文教、衛生方面的情況還太熟悉,正在加緊適應,也正在盡快地瞭解情況中,請邱縣長給我一點時間。」

  又是虛晃一槍,邱緒峰目光深沉地看了夏想幾眼,心想,行,還真行,有兩下子,什麼都不說。不說沒關係,你有了想法也總得找我匯報工作,現在不說,總有你說的時候。

  夏想不是不想說,也確實是安縣的文教、衛生方面,既不好也不壞,沒有什麼好改進的地方,還有就是,他雖然也有一些初步的想法,但也不想透露給在座的各位,畢竟是自己的心血,萬一被別人據為己有,豈不後悔?

  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他又是一個沒有多大權力的副縣長。

  散會後,盛大和夏想肩並肩走了幾步,說了幾句閒話,忽然話題一轉:「到我辦公室坐坐?」

  夏想見盛大的樣子是有話就說,就點了點頭。

  盛大的辦公室裝修一般,桌椅都有些陳舊,後面書櫃裡擺放了一些史書,整個辦公室簡潔、利索,沒有雜亂的東西,給了第一印象是盛大是一個簡樸的實幹家。

  分別落座之後,盛大遞煙給夏想,夏想擺手拒絕:「不抽了,癮不大。盛縣長辦公室佈置得不錯,給人的感覺非常樸素。」

  盛大笑了笑,很受用的樣子,說道:「辦公室嘛,就是辦公的地方,實用就好,不要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是不是?」他起身打開窗戶,「夏縣長,安縣是個好地方,山青水秀,而且空氣又好,離燕市又不遠,既可以休閒娛樂又可以修身養性。在安縣當官,向前進一步最好,進步不了,也等於在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平穩過渡,可以說進退自如,是不是?」

  盛大話裡有話,夏想假裝沒聽明白:「盛縣長有什麼話,儘管說,我聽著就是。」

  「呵呵,小夏縣長不要多想,我沒有什麼說,就是找你隨便聊聊天……」盛大轉身坐回到椅子上,看似不經意問起,「李書記和你關係不錯,以他在壩縣的政績,在安縣應該就是過渡一下,是不是很快就會高昇?」

  既然盛大問得直接,夏想也回答得乾脆:「我和李書記關係還說得過去,不過他的大事我還沒有資格過問……」為了不讓盛大感到尷尬,他又笑著轉移了話題,「不過我可不是來安縣過渡的,我是來努力工作的。」

  盛大也是老官場上了,自然不會因為一句而覺得難堪。他隨口一問,也沒指望夏想能如實回答,他見夏想回答得巧妙,心裡對夏想也高看了一眼,小夥子還不錯,說話辦事挺乾脆,也知道照顧別人情緒,心中就又多了一份好感。儘管他也知道夏想肯定知道李丁山下一步的動向,夏想不說,還是因為和他交淺言深。

  盛大當常務副也有兩年了,這一次李丁山從壩縣突然調來,讓他頗為鬱悶了一段時間。原來他以為老書記一走,邱緒峰就能當上書記,然後他也可以運作運作,順利扶正,當上政府一把手,沒想到事與願違,平空殺出了李丁山。

  他私下裡研究了李丁山的簡歷,知道以李丁山的壩縣的政績,調到燕市當個區長或其他地級市任副市長,綽綽有餘,但李丁山偏偏突然來到了安縣,估計是有些環節出了問題,需要緩衝一下。所以他就有意試探一下夏想,想探探口風,看李丁山能在安縣呆上多久,他也好早做準備。

  既然夏想不說,他也不勉強,就隨意聊了幾句家常,最後說道:「小夏縣長年輕有為,以後肯定大有前途,好好幹,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我解決不了的,可以再找李書記。」

  盛大故意跳過邱緒峰不說,意思就是暗示夏想,他也可以和李書記走近。

  夏想被盛大試探了一番,心想不試探一下盛縣長也說不過去,就問:「梅書記也不簡單,28歲就當上了縣委副書記,而且聽說還能力出眾,是不是?」

  盛大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長,他盯了夏想一會兒,才點點頭說道:「不錯,梅書記很讓人吃驚,28歲的副書記呀,還是女性,就很不一般了。好像從哪裡傳出風聲說,她是邱縣長的未婚妻……呵呵,估計也是空穴來風,不能當真。」

  不能當真的話盛大就不會說了,夏想心中對盛大的看法又提高了一個等級。梅曉琳是邱緒峰未婚妻的事情,史老沒有提,李丁山沒有提,顯然不是故意疏漏,而是沒有打聽出來。而且在安縣的縣委縣政府裡面,也沒有一點風聲傳出,由此可見二人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但正是因為別人都不知道,而盛大卻若無其事地說了出來,可以說明盛大也有別人所沒有的消息來源。

  「不過剛才的事情,聽過就算,小夏縣長可不要亂傳,傳了出去,影響不好。」盛大又一本正經地說道,抬手看了看表,「到飯點了,要不,一起吃個飯?」

  盛大表現了足夠的誠意,夏想沒有必要拒絕,就笑著站起來:「今天錢包裡有錢,我請客。」

  二人一起來到常山飯莊。

  常山飯莊現在生意好了不少,因為出了一樁震驚安縣的大事,一名副縣長在飯莊被衛生局幾人圍攻,最後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導致衛生局局長被撤,因此常山飯莊的大名一夜之間傳遍縣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許多人都慕名前來,都想實地參觀一下,看看能掀翻衛生局局長的常山飯莊,到底有什麼門道。

  蕭何見夏想,急忙迎到門外,夏想擺擺手,笑道:「先上樓,門口不宜說話。」

  盛大大笑:「小夏縣長,你帶我這裡,不會另有企圖吧?我怎麼心裡直打鼓。」

  上到樓上,夏想才說道:「盛縣長你可別寒磣我了,我丟人都丟大發了,竟然被人打了,你說屈不屈?」

  盛大隨手關上包間的門:「你是有點委屈,可是金長營就是天大的憋屈了,他可是好好地在家裡坐著,一個電話就免了職……」忽然他又用手一拍腦袋,「對了,你不會不知道金長營一向只認邱縣長和強縣長,平常連我這個常務副縣長也不放在眼裡?」

  「你別說,我還真不知道。」夏想一邊坐下,一邊給盛大倒水,「我只知道,以後我要是見到衛生局的人,就躲得遠一點……」

  「哈哈……」盛大大笑起來,「你這話傳到衛生局的人耳中,他們會怎麼想?主管副縣長對他們有大大的意見,以後怎麼再找你匯報工作?」

  說了幾句玩笑,蕭何帶著一個人進來,一進門,他就恭恭敬敬地給夏想鞠了一個躬:「感謝夏縣長救了我們全家!」

  夏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蕭何旁邊的蕭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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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上訪事件


  和他記憶中的蕭伍差別不大。不過更年輕,眉宇間有一股銳氣和桀驁不馴。他兩眼之間比一般人要寬上一些,而且眉毛離眼睛特別近,讓他的臉型猛一看頗有威猛的感覺。活生生的蕭伍猛然站在夏想面前,想起後世和他最為投緣的至交好友,以後他最後的慘死,夏想一時百感交集,失神地愣在當場!

  盛大不知道夏想因為什麼走神,不過他見有些冷場,就說:「老蕭,既然小夏縣長幫了你的大忙,今天就上最好的菜拿最好的酒,好好招待一下,是不?」

  夏想驚醒過來,見蕭伍沒有多瞧自己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相逢不相識,也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成為最好的朋友。

  隨後一伸手拉蕭何坐下,微一搖頭說道:「蕭叔叔客氣了,本來也是我的份內之事,既然遇上了。就該出面……這位是?」

  「這個就是我家的臭小子蕭伍……蕭伍,還不快謝謝夏縣長。你就知道惹事生非,要不是夏縣長,你現在說不定已經在監獄裡面,飯店也被人關了,你就不能學學好,讓我省省心?你看夏縣長和你年紀差不多,就已經當上了縣長,你呢?你還在到處吊兒郎當不務正業……」說到氣處,蕭何伸手要打蕭伍。

  夏想伸手攔下:「算了蕭叔叔,事情都過去了,我想蕭伍也吸取了教訓。」

  蕭伍卻甕聲甕氣地說道:「夏縣長,大恩不言謝。你說是誰動了你,我去廢了他的手!」

  「胡鬧!」夏想猛地一拍桌子,用手一指椅子,「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蕭伍被夏想一聲嚴厲的訓斥,嚇得心中一慌,不由自主就順從地坐了下來。坐下之後心中還納悶,我怎麼就有點怕他?就算他是副縣長又怎麼著,我什麼時候怕過當官的?蕭伍不解歸不解,想到夏想確實幫了他的大忙,也就壓下性子,老實地坐下不動。

  蕭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這個兒子有點憨有點犟,有時候誰的話都不聽,誰都敢頂牛。今天怎麼被夏縣長一句話就嚇住了?老老實實坐下不動,還真是奇了怪了。

  夏想後世能和蕭伍成為好朋友,都讓他聽自己的話不再胡來,就是因為他瞭解了蕭伍的脾氣,吃準了他,才能拿住他,所以今天還得把他拿下,早一點把蕭伍引向正規,也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他端正了身子,目光直視蕭伍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決的,不要以為你當過兵,練過武,遇到事情就只想著用暴力解決!告訴你蕭伍,拳頭再大,大不過理,大不過權力,大不過金錢,大不過能說會道的人的一張嘴!你拍著胸脯想想,蕭叔叔養你這麼大,送你去當兵。願指望你能有出息,你回報他的又是什麼?除了動不動就打架,除了哥們義氣,除了讓蕭叔叔為你操心為你擔驚受怕之外,你還有什麼本事?」

  依夏想對蕭伍的瞭解,他也知道只憑幾句話說服不了蕭伍,就把手往桌子上一支,伸出右手說道:「你不是特種兵出身,自認力大無比?我沒當過兵,也沒練過武,我們就掰掰手腕,試試誰的力氣大,敢不敢比?」

  蕭伍正被夏想訓得大為不滿極不服氣,一見夏想文文弱弱的樣子,還敢和他比試掰手腕,頓時來了精神:「比就比,我要是掰不過你,我以後就聽你的話!」

  夏想心中暗笑,等下你會大吃一驚了,蕭伍,和以前一樣,你還是會被我治服!

  二人雙手一握,開始同時用力。讓蕭伍不敢相信的是,夏想的右手力大無比,他用足了全身力氣,也無法挽回失敗的命運——最後他的右手被夏想狠狠地壓在了桌子上,不得不垂頭喪氣地接受失敗的事實:「我輸了,夏縣長,以後我做事情不再動不動就動手了。我要像你一樣,做一個既有力氣又有頭腦的人。」

  夏想笑了,蕭伍還是一樣的耿直脾氣,只要他低頭認輸,肯定就說話算話。

  當然夏想也耍了個心眼,他很清楚和蕭伍真正比力氣,他不是對手。不過後世他和蕭伍熟了之後,經常比掰手腕,只有右手能贏他,左手就不行。因為蕭伍的右手受過傷,力氣不足。要是剛才比的是左手,輸的就是自己了。

  蕭伍端起酒杯,自罰三杯,又朝夏想鞠了一躬:「多謝夏縣長對我們家的幫助!」然後蹬蹬地下樓而去。

  夏想也沒勉強,來日方長,他相信蕭伍以後會慢慢走向正途,只要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應該不會再重蹈上一世慘死獄中的覆轍。

  等蕭何再三感謝離開之後,盛大饒有興趣看著夏想,耐人尋味地笑了:「沒想到小夏縣長還挺有力氣,文武雙全,真讓人大吃一驚。」

  夏想知道盛大想說什麼,就搖搖頭:「哪裡。我不過是小時候練過幾下,本事有限得很。不過練武也有好處,不主動打人,至少可以保證在被人打的時候,有還手之力。」

  盛大哈哈一笑:「那看來我以後還是少招惹你了,省得被你當場打上一頓,可是有苦沒地方說去。」

  夏想也是哈哈一笑:「說哪裡話,我可是只打壞人不打好人……來,盛縣長,喝酒。」

  引水造溪項目經過半個月之後,初顯威力。經過遊客的口耳相傳以及廣告攻勢,與去年同期相比,遊客同比增加兩成!在縣政府工作會議上,夏想做了工作報告之後,邱緒峰對夏想提出了口頭表揚,夏想適時地表現出了謙虛謹慎的作風:「在縣委縣政府的正確領導下,在邱縣長的親切關懷下,在旅遊局同志的大力配合下,三石風景區取得了一點點的成績,是我們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當然,我們也不能滿足於眼前的成績,要戒驕戒躁,開拓思路,讓景區的成績更上一層樓。」

  邱緒峰做了總結髮言:「小夏縣長思路活躍,敢想敢做,值得我們大家學習。因此我建議,大家以後都要有創新精神,尤其是江海主管工業,更應該眼光放長遠一些,步子再大一些。安縣的礦產非常豐富,因為種種原因一直埋在深山人未識,近期將會有京城專家前來安縣實地考察,江海一定要做好準備工作,將我縣的優勢都展現出來,爭取給專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強江海說道:「前期工作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等專家一來,就能上山勘探。探礦可不比搞旅遊,隨便想一些古怪的點子,就能吸引遊客。開礦可是實打實的工作,來不得半點虛假,任何投機取巧的辦法都沒有用,只有真正地找到礦藏,化驗出礦石成份,才能確定有沒有開發的價值……不知道小夏縣長對此有什麼高見?」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卻想,強江海明顯是對夏想不滿,話裡話外都是冷嘲熱諷。也不知為什麼強副縣長會對新來的夏副縣長大有意見?

  強江海說完之後,還故意挑釁似的看向夏想,意思是,別以為你整出個引水造溪有多了不起,不過是小打小鬧的伎倆罷了,放到探礦開山這樣的真正的大工程面前,沒有一點毛用。

  強江海對夏想的不滿,一是嫉妒他的年輕。這麼年輕就當了副縣長,還讓不讓人活了?強江海今年35歲,比夏想整整大了10歲,不過是多了一個常委的頭銜。誰都可以看出來,夏想不出三年,就能混到正處,比強江海可是強了太多。

  二是強江海對夏想一來到安縣就惹了一場大事非常不快,掀翻了衛生局局長金長營,口頭警告了公安局局長紀啟東,誰不知道金長營和紀啟東是邱縣長的人,是他強縣長的鐵桿,夏明擺明了是殺雞給猴看。

  三是強江海對夏想的引水造溪極為不屑,認為是投機取巧的辦法,上不了堂面。身為領導幹部,做事情就應該大氣,就應該轟轟烈烈,而不是搞一些什麼人工小溪來提高人氣,聽上去好像是鬧著玩一樣,哪裡像是一個副縣長的所作所為?別人累死累活還做出不什麼成績,他一句話就能輕巧地提高了兩成客流量,憑什麼?

  所以他怎麼看都覺得夏想不順眼,就故意找茬。

  和強江海的咄咄逼人相比,夏想卻是一臉微笑,不慌不忙地回答:「強縣長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我不分管工業,怎麼會對工業方面的問題有看法?如果我天天拿分管的文教、衛生的事情去找邱縣長,那我還要我這個分管副縣長有什麼用?分管的意思,就是有能力挑起一攤事情!」

  夏想的話一說完,強江海就臉色大變,忽地一下站了起來:「夏想,你說話請注意分寸,不要陰陽怪氣。」

  夏想坐著不動,冷冷一笑:「強縣長,我本來沒有打算和你說話,是你主動找我說話的。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又不滿意……那好,以後你再跟我說話,我裝沒聽見好了。」

  強江海氣得臉色鐵青,還要說什麼,盛大一伸手把他拉回座位:「江海,你看你像什麼話?動不動就發火就指責,當著邱縣長的面大呼小叫,這叫什麼事?本來就是你主動找小夏縣長說話,你現在又怪人家,這不是欺負小夏年輕嗎?身為老同志,要有覺悟要有胸懷。」

  強江海瞪了盛大一眼,還想說話,邱緒峰不耐煩地擺擺手:「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少吵架,少發牢騷。誰能做出成績,不管用什麼方法,誰就是功臣!」

  在場的人都心裡打了個結,小夏縣長別看資歷淺,歲數小,可是心眼一點也不少,而且還挺穩重,就憑他剛才一點也不動怒,三言兩語就氣得強縣長暴跳如雷來看,以後還是少惹小夏縣長為好。

  散會後,夏想本想回辦公室,卻聽到外面人聲嘈雜,就向外一看,見縣委大院門口圍了一群人,還有人打出條幅,上面寫道:「厲潮生貪污受賄,欺騙百姓!」「厲潮生坑農害農,導致千畝良田顆粒無收!」

  夏想一看心中有氣,安縣本來好地就少,真要是厲潮生決策失誤,害得上千畝良田顆粒無收,那他身為領導幹部,還真是難辭其咎。想了一想,就轉身下樓,到外面看個究竟。

  門口,警察圍得密不透風,梅曉琳手持高音喇叭,站在一個桌子上,沖群眾喊話:「鄉親們,我是縣委副書記梅曉琳,你們反映的問題經過縣委認真的查實,厲潮生同志在推廣果樹種植的事情上,並沒有貪污受賄的行為。請大家保持冷靜,不要聽信謠傳,請相信縣委縣政府的公信力和打擊貪污腐敗的決心。一旦查處誰有貪污受賄的行為,一定嚴加查處,絕不姑息。但對於不明真相的圍攻和造謠,縣委縣政府也會一查到底。」

  梅曉琳話音剛落,從人群之中飛出一個雞蛋,正中她的頭,頓時蛋清蛋黃流了一頭,十分狼狽。梅曉琳哪裡受到過這種待遇?又氣又急,把話筒一扔,從桌子上跳了下來,氣憤地說道:「刁民,不講理,誰愛管誰管,反正我不管了。」

  夏想聽到梅曉琳的牢騷,暗暗發笑,從她剛才的表現就可以看出,她還是基層工作經驗欠缺,對付百姓的圍堵和上訪,沒有足夠的應付突發場面的經驗。

  因為事發突然,工作人員一時也驚惶失措,護著梅曉琳向裡走,夏想見狀,伸手取出了一包紙巾,來到梅曉琳面前,遞到她眼前,說道:「梅書記,農民一向是非常節省的,他們要是扔東西的話,一般都扔土塊。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們扔雞蛋,可見對您也是於心不忍,算是高規格待遇了。來,擦擦,據說雞蛋還有美容的功效,效果不錯,所以完全不用擔心,也不用生氣。我們基層幹部受一個雞蛋的委屈不算什麼,比起老百姓受到的委屈和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梅曉琳接過夏想的紙巾,仔細擦了起來,她是長發,蛋清有一些流到了頭髮裡面,不好擦乾淨,她有些尷尬地說:「夏縣長方便的話,幫幫我,別光看著……」

  「我倒想幫您,不過為了避嫌,得您先開口說出來才行。」夏想伸手從紙巾中抽出兩張,分開梅曉琳的頭髮,耐心而細緻地幫她一縷縷擦個乾淨,又說,「梅書記彆氣餒,老百姓比我們都簡單,表達憤怒地方式也直接,當時要是我在上面,就沒有這麼幸運了,肯定挨一個土塊,就是灰頭土臉了。」

  梅曉琳穿了一件短袖上衣,下身穿了一件直筒長褲,打扮偏中性,顯示不出身材的好壞,不過她的肌膚細膩,成shu女人的風韻和氣息撲面而來,給夏想帶來異樣的感受。她站在夏想面前,本來就個子不高,又低下頭,就比夏想矮了一頭,她身上的氣息就伴隨著身體的熱氣,直衝夏想鼻子,讓他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梅曉琳嚇了一跳,猛一抬頭,夏想沒防住,一下被她的頭頂在了鼻子上,酸得好像吃了一斤酸杏一樣——他捂著鼻子,唔唔說道:「梅書記,又不是我扔您雞蛋,您想報復,也不用頂我的鼻子吧?」

  梅曉琳本來憋了一股火,現在見夏想的狼狽樣子,頓時氣全消了,忙不迭地說道:「對不起,夏縣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剛才太不文明了,在我的頭上打噴嚏,現在我碰了你的鼻子,算是扯平了,誰也別說誰的不是,好不好?」她伸手拿開夏想的手,「來,讓我看看撞得厲害不?不過也怪你,打噴嚏的時候也不知道躲到一邊,非我衝著我的頭打,你不知道沖別人打噴嚏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典型的梅曉琳式的風格,總不忘在最後一句話諷刺一下別人。夏想已經習慣了她的風格,就拿開手,讓她看自己的鼻子,說道:「沒事,酸一下就過去了……梅書記,老百姓上訪,一般都是覺得冤屈無處申了,才會找縣委縣政府,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來找爹娘一樣,是對我們的信任。自家孩子扔一個雞蛋也是一種愛的表達方式,不必斤斤計較,可以把扔雞蛋的找出來,讓他再找兩三個代表,直接到辦公室面談,也許有助於解決問題。」

  梅曉琳愣了一愣,一雙杏眼上下打量了夏想幾眼,撲哧一下樂了:「看不出來你比我還小,說話老氣橫秋的,這麼成熟?你剛才地方法挺不錯的,我馬上試一試。」她倒是一個急性子,想到做到,轉身扔下夏想就走,剛走幾步,又忽然站住,「從你剛才主動替我擦頭髮來看,也是一個細心的男人,為什麼在汽車上偏要開車窗,不照顧別人感受?」

  夏想無語,梅曉琳還夠可以的,唸唸不忘這件事情,她怎麼就不累?

  夏想不知道的是,他剛才和梅曉琳的一幕,正被邱緒峰看個正著。邱緒峰站在窗戶後面,眼中閃過一絲極為不滿的神色,他一直看著夏想步入辦公大樓,才回過神來,撥通了一個電話:「江海,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48
第234章 邱緒峰的用心和梅曉琳的直爽


  片刻之後強江海就敲門進來。邱緒峰示意他坐下,直接說道:「根據可靠的消息,李書記在安縣的時間不會太久,少則半年,頂多一年,他一走,估計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任書記,到時我會大力推薦你任縣長。」

  強江海喜形於色:「多謝邱縣長的栽培,我感激不盡。」他想了一想,還是又說,「盛大對縣長的位子也是志在必得,而且聽說他的後台也挺強硬,我怕到時候被他搶了先……」

  「盛大和夏想走得挺近,他想上位,沒那麼容易!」邱緒峰一想到夏想和梅曉琳的一幕,心裡格外不舒服,「夏想是李丁山的人,他和盛大走近,要是盛大當了縣長,政府班子就很難控制了。放心好了,江海。我會大力支持你的。」

  「當然,你想要當上縣長,還必須一份拿得出手的政績才行,開礦一事,對你來說是就是一個巨大的機遇。」邱緒峰手中把玩著一隻派克鋼筆,鋼筆是梅曉琳送他的定情物,他想起梅曉琳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心裡就越來越堵,語氣也就流露出一絲不滿,「要放開手腳去幹,不要畏手畏腳,安縣的礦產含量雖然不是特別豐富,但也算中等。一些需要巨額資金才能開採的項目,可以先緩一緩,我們就打著高新技術的幌子,先開採技術含量低,見效快的項目,比如水泥……」

  強江海有些猶豫地說道:「梅書記的指示精神是,請京城的專家來論證項目,是以科技含量高、附加價值大並且不污染環境的環保項目為第一優先考慮,水泥廠項目,對環境破壞嚴重,梅書記已經明確說明不予考慮……」

  邱緒峰笑著搖搖頭:「梅書記考慮問題比較長遠,好處是有,但缺點也不少,就是見效太慢了。真要上馬科技含量高的項目,資金投入量大不說。而且三五年內不見效益,風險也大了許多……三五年?到時我們早就不在安縣了,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時間太長了,我們要的是政績,要的是最好在一年之內就立刻見效的短平快項目,只有水泥廠項目可以在半年之內見到效益,而且投資小,技術含量低。」

  強江海還是有些擔心:「梅書記請來的專家,可是來考察石英砂礦和磁鐵礦的,對水泥廠不感興趣,我怎麼才能說服梅書記?還有對京城的專家要怎麼解釋?」

  「梅書記由我來做通工作,京城的專家你就只管陪好就可以了,他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等他們的報告出來之後,我們再改頭換面報到市裡,就以高科技項目申請專項資金,資金一到手,就開工建造水泥廠,來一個暗渡陳倉!」邱緒峰大手一揮,一副舍我取誰的氣概。

  強江海知道邱緒峰後台強硬。聽了他的計劃,頓時心中充滿幹勁。

  「我一定不辜負邱縣長的厚望,努力幹出一番成績出來。」強江海再一次表了決心。

  邱緒峰對強江海的態度還算滿意,他點了點頭:「好好幹,我們結成統一戰線,以後安縣就是我們的天下。李丁山呆不久,盛大和夏想聯手也不足為慮……」言外之意是,以後他是書記,強江海是縣長,安縣誰還敢有反對的聲音。

  強江海忽然意識到疏漏了一個關鍵問題,就問:「盛縣長如果成不了障礙,梅書記會不會盯上縣長的位置?」他對梅曉琳和邱緒峰之間的關係絲毫不知。

  別說強江海,整個安縣知道邱緒峰和梅曉琳有關係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有些高層的事情,沒有足夠的眼界的人,是不夠層次知道的。當然,也和邱緒峰與梅曉琳二人表現得非常正常有關,二人說話辦事從來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也很少私下裡接觸,大家除知道他二人都來自京城之外,其他關係一無所知。

  「梅書記可能也在安縣不會太久,她的志向不在安縣,而且她是一個女同志,還是適合做一些務虛的工作。」邱緒峰的暗示是,梅曉琳可能也會調走,就算不調走,也可能還是在黨委班子,不會進入政府部門。

  強江海有些狐疑地看了邱緒峰幾眼,不解邱縣長為什麼對梅書記這麼瞭解。說話還這麼肯定,難道他們二人有什麼關係?邱緒峰看了出來強江海的疑問,也不解釋,笑著擺擺手:「不要胡思亂想了,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才是第一要務,只有有了政績,關鍵時候才好說話。」

  強江海明白了:「我一定會交出一份讓邱縣長滿意的答卷。」

  強江海走後,邱緒峰拿起電話,想撥給梅曉琳,想了一想又放下了電話。他和梅曉琳有約在先,二人雖然訂婚,但是卻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只是維護兩個家族之間的合作關係,暫時不考慮結婚事宜,也不公開,更不要象正常人一樣談情說愛。

  邱緒峰雖然對梅曉琳也沒有什麼感情,但一想起夏想親暱地幫梅曉琳擦頭髮,明明是正常的舉動,他心裡卻始終不是滋味,想到最後,猛地一拍桌子,自言自語地說道:「夏想你等著,等李丁山一走。我讓你在安縣寸步難行!」

  夏想還不知道邱緒峰對他的印象又惡劣了一層,他剛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穩,電話就響了,接聽之後才知道原來是梅曉琳找他,想請他旁聽和上訪的農民的見面會。

  夏想微一思忖,就答應了。

  見面會是在縣委辦公室,夏想進來的時候,裡面坐了三位農民,除了梅曉琳之外,還有一位縣委辦副主任。

  梅曉琳示意夏想坐在她的旁邊。夏想笑著搖了搖頭,坐在三位農民的中間,然後就坐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三位農民為首的人長得面目猙獰,一臉絡腮鬍,臉龐又黑,猛一看還真有點猛張飛的模樣,他一開口就是粗聲粗氣:「我叫郝海振,是旦堡鄉的農民,剛才扔梅書記的雞蛋,是我幹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承認是有點衝動。一個雞蛋就這麼浪費了,怪心疼的。」他看了坐在旁邊笑眯眯的夏想,問,「你這個小年輕是誰?」

  「我來旁聽,是中立者,誰都不幫,就聽事實。」夏想知道在農民眼裡,官官相護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先不擺明身份,只表明立場。

  郝海振也沒多問,看了在場的人一眼,又說:「那好,我就實話實說了。三年前,當時還是鄉長的厲書記聯繫了一家公司,說是優惠提供優質蘋果樹苗,全是高產的紅富士果樹,價格也不貴,而且提供樹苗的公司也答應,蘋果成熟之後,全部按市場價格收購。說是本著自願的原則,但一般家裡有幾畝好地的農戶,都必須種果樹。最後全鄉少說也有上千畝好地種了果樹。」

  「沒想到,種上果樹沒多久,就有懂行的農校的學生說,樹苗根本不是紅富士,而是沒人要的海棠果。老百姓辛苦了兩年才攢下的錢。買來的全是結海棠的樹,大家都不干了,去找厲鄉長。厲鄉長開始找各種理由不理我們,後來實在是找的人多了,才聯繫了賣樹苗的公司,免費給大家嫁接成了紅富士。雖然不是原裝的,嫁接的也成,能結出紅富士就好。」

  「頭兩年還好,果樹還沒有長大,還可以在地裡種莊稼。到去年,果樹開始掛果,厲書記就和樹苗公司一起來果園裡視察,樹苗公司的技術人員說是為了明年有一個好收成,為了讓果子長得更大更甜,最好今年地裡不要種任何莊稼……我們是農民,一聽蘋果可以比麥子更賣錢,去年冬天都沒有種小麥,就等今年蘋果有一個好收成。結果現在蘋果都快熟了,樹苗公司的人都不露面了,我們找了過去,他們說今年蘋果市場不景氣,決定不收我們的蘋果!我們找到厲書記,厲書記說,一切以市場規律辦事……」

  說到最後,猛張飛一樣的郝海振嗚嗚地哭了起來:「梅書記你評評理,我們老農民還講個良心,拍著胸脯說出的話,就是砸鍋賣鐵也得兌現了,堂堂大公司說話不算話,還有厲書記,是國家幹部,也翻臉不認帳!現在我們耽誤了一年的收成,當年花了不少錢買樹苗,現在又沒人收蘋果,真是要了人命了……」

  郝海振一哭,同來的兩個農民也哇哇哭了起來,都是五尺漢子,三四十歲年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個孩子一樣,夏想就感慨萬千,伸手拿出紙巾,一人遞了一張,說道:「鄉親們受委屈了,好好哭,哭出來就會好受一些。你們反映的事實非常讓人吃驚,我相信縣委縣政府會慎重對待你們的問題,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

  梅曉琳秀眉緊緊皺起,眉頭也擠起了皺紋,她毫不在意會影響形象會對美容不利,眼中閃出一絲憤怒:「如果你們反映的情況屬實,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縣委縣政府對於坑農害農的行為,一定嚴加懲處,決不手軟!」

  郝海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梅書記,我們花費幾年的心血,又耽誤了一年的收成,誰也不甘心呀!救救我們,要不我們明年都沒飯吃了……」

  旁邊的縣委辦副主任忙上前扶起郝海振,讓他重新坐回座位。梅曉琳心情複雜,想起上一次她暗訪一天卻一無所獲,看來,還是自己的基層工作不足。又想起夏想沉穩有餘給她出主意如何解決農民上訪問題,心中就有了主意:「老郝,你和鄉親們先回去,縣裡會開個會研究一下,會盡快到旦堡鄉瞭解實際情況,請鄉親們放寬心,我以黨性擔保,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

  好不容易勸走了郝海振等人,梅曉琳坐在公議室裡,久久沒有動彈。夏想知道她受到的觸動不小,基層工作,有太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不是她這種從京城來的沒有接觸過民生艱難的人所能想像的。又過了一會兒,梅曉琳終於驚醒過來,對縣委辦副主任說道:「你先回去,就今天的事情寫一份報告給我,要詳細,要有力度。」

  然後等他出門,又看向了夏想:「夏縣長,我有事想請你幫忙,你幫不幫?」不等夏想回答,她又犯了常犯的毛病,又多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解決問題的本事?別讓我找錯了人才好。」

  夏想就不客氣地說道:「梅書記要是不相信我,就不要開口了。要是公事,就公事公辦。要是私事,您一定要想好了再開尊口。」

  梅曉琳的辦公室佈置得非常簡潔,非常中性化,看不出有任何女性辦公室的特徵,連一盆花草都沒有。梅曉琳沒有坐在她的辦公桌後面,而是和夏想面對面地坐在沙發上,語氣非常誠懇地說道:「夏縣長,我其實沒有惡意,也沒有懷疑你的能力,而且對你不關窗戶的壞印象也改觀了不少,不過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我上次也暗訪過一次,沒有任何收穫。我請你幫忙,不是以副書記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你當我是朋友,就幫我一次。不當我是朋友,就當我沒說。」

  說實話,梅曉琳最後一句話還是有點刺耳難聽,有點逼人必須答應的意思,也許她自己意識不到,她每次說話,總會在最後說一句沒用的話來強調一下,結果卻往往恰得其反,聽上去讓人非常不舒服。

  夏想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幫梅曉琳一次。

  他是副縣長,梅曉琳是副書記,級別上講是相同的,但權力上卻差了太多。梅曉琳首先是常委,其次是縣委中僅次於李丁山的二號人物,主管人事和黨群,可以說是真正的實權人物。而他是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既沒有重大事情的決策權,也沒有拍板權,有時候甚至還沒有一個縣局的局長權力大,可以直接發號施令,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夾層人物,侷限性很大。

  但夏想決定幫梅曉琳,並非是看重的梅曉琳位高權重,也不是有意向她靠攏,而是為了幾千農民和上千畝良田。

  安縣本來良田就少,上千畝良田拿去種植果樹,結果到了蘋果成熟的時候,卻又沒人履行承諾,收購蘋果,這是典型的坑農害農的面子工程。根據夏想的經驗,厲潮生在其中肯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還有那家名為安利農業科技有限公司的樹苗公司,也有貓膩。

  夏想的想法是,坑害農民的事情,絕不能放過。他不是英雄,也不是法官,但有些不平的事情既然讓他遇上了,他就會盡他所能做一些什麼來彌補農民的損失。

  有厲潮生這樣的官員,是當地百姓的不幸。而且他也清楚,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還有一點也很關鍵,厲潮生所在的鄉旦堡鄉,是整個安縣礦石含量最豐富的鄉。梅曉琳正全力以赴請京城專家來考察礦產,到時真要立項,上馬採礦項目,有厲潮生在,當地百姓能得到實惠才怪。

  夏想主意既定,就說:「我和梅書記也算有緣份,坐車都能坐在一起,還因此結識,也算難得,所以梅書記既然開了口,大家又是朋友,我就不好意思拒絕了,不過我還有點想法,又必須說明……」

  梅曉琳主管黨群,可惜她說話一點也不含蓄:「有話就說,在我面前不用吞吞吐吐,我也是把你當朋友才讓你幫忙。要是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副縣長,我才不會放在眼裡。」

  夏想心中苦笑,這話還真的不太好聽,不過他還是能忍得住,還能笑得出來:「我只是主管文教、衛生和旅遊的副縣長,果樹事件算是農業,不歸我管,我去的話,名不正言不順。再有,厲書記畢竟是縣委常委,是縣委領導,我幫梅書記是幫朋友,但因此得罪了一個縣委領導,萬一厲書記給我小鞋穿,我找誰說理去?」

  梅曉琳不以為然地笑了:「你也太膽小怕事了吧?厲潮生要是沒有事情,他找你麻煩做什麼?他要是有事情,他自己的麻煩還處理不了,還有時間找你的事?你和我一起到旦堡鄉的話……這樣,就以視察當地教學情況有由,我以副書記的名義出面,也算合情合理。」

  夏想心道,梅曉琳的想法可真夠簡單的,難道她以前沒有從過政?他剛才故意這麼說,就是要她一個承諾,結果她倒好,輕描淡寫地給推到一邊。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你梅曉琳又是邱緒峰的未婚妻,我和你一起下去查他的人,邱緒峰不記恨我的話,他就是聖人了。厲潮生要是知道我在背地裡檢查,也非得想方設法整治我不行。

  而且梅曉琳還提出以視察工作的名義下去,那豈不是被人安排得團團轉,還想查什麼真相?直接就是吃吃喝喝一頓就回來了。就算讓你接觸到農民,也是安排好的托兒,哪裡會有真話?夏想悲哀地發現,梅曉琳就是一個政治小白!

  「梅書記以前沒有在基層工作過吧?」夏想試探著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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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宋朝度有了進步的想法


  「沒有,我以前一直在司法部法制宣傳司工作。後來直接就下到安縣當了縣委副書記……怎麼了,你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吧?有沒有經驗並不要緊,重要的是我有信心有決心做一名合格的書記!」梅曉琳一臉堅決地說道。

  有信心有決心是好事,但世間有許多事情,不是只憑有信心有決心就能做成的,還要有手腕有智慧才行。夏想算是徹底明白了,和邱緒峰相比,梅曉琳下來完全就是鍍金來了,她既沒有政治經驗,又沒有鬥爭手腕,以前又在司法部門工作,估計還天真地認為,法律可以解決一切糾紛,卻不知道,在基層,權大於法的現象非常普遍。

  甚至可以說,幾乎不存在權力不干涉司法的絕對公正。

  夏想也不想給梅曉琳擺事實講道理說服她,他伸出一根手指:「既然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幫助梅書記,我就有一個條件,就是我們要去旦堡鄉,也要以私人身份前去。不驚動任何人,不以任何正式身份,這樣才有可能查到真實的情況。」

  「你是說微服私訪?」梅曉琳睜大了眼睛,「你的辦法也太老舊了,我上次就用過了,不還是一無所獲。你到底行不行呀?」

  夏想就笑,梅曉琳說話也太直了,一點也不懂得委婉的藝術,不過他還是很有耐心地解釋:「梅書記相信我的話,就聽我的,我保證您能聽到真話……有沒有興趣?」

  「好吧,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梅曉琳還是有點疑惑地看了看夏想,愣了片刻,忽然開心地笑了,「知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嗎?」

  梅曉琳雖然穿得刻板一些,也不太注重打扮方面的細節,但也不得不承認她一笑起來非常好看,有一種標緻的規範之美……怎麼說呢?就好像一個端莊淑雅的淑女微笑一樣,露出的牙齒不超過6顆,臉上的表情也表現得恰到好處,既不過份熱情,又不失禮節,一見就可以肯定她以前受到淑女教程的培訓。

  夏想就問:「我還真不知道,梅書記請講。」

  「主要是你這個人雖然不懂得太照顧別人的感受,不過為人還算真誠,也有可愛的一面,當時在車上和我爭論。說的多少也有點道理,再加你比我還年輕幾歲,在你面前,我就很有優越感。」梅曉琳倒有意思,實話實說,一點也沒有隱瞞,「而且你的樣子不算很帥,也不難看,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感覺很踏實很可靠。我來安縣時間不長,你比我更短,所以綜合比較一下,我信任你,比信任在安縣任職幾年的人多了一些。」

  夏想想笑卻笑不出來,梅曉琳可是不管好壞話,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依她的性格,能在官場上走多遠還是未知數,她的家人讓她下來鍍金,可不是一個英明的決定。梅曉琳最適合的工作就是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裡,做一些流於表面的文字工作或務虛事務。她不適合在基層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

  「多謝梅書記的信任,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非常誠懇,對朋友向來說一不二。既然我們是以朋友的身份交談,我也希望以後梅書記對我有一說一,在重大事情上沒有隱瞞,這樣我們才能通力合作……」夏想不失時機地暗示梅曉琳,希望她能多透露一些她的個人情況。

  梅曉琳也不知道聽懂沒有,不過總算說了一句讓夏想感到欣慰的話:「夏縣長儘管放心,你既然幫了我,萬一出現什麼問題,我會替你出面的。」

  算是一個承諾?夏想不敢肯定梅曉琳所說的問題,是不是指厲潮生以常委的身份要找自己的麻煩,她會替自己出頭?不管了,夏想下定了決心,厲潮生的問題必須要查,不管有沒有梅曉琳替他頂住壓力,既然讓他碰到了,也要暗中把自己查個清楚。儘管也會因此得罪厲潮生和邱緒峰,他也不怕。他最善長的就是把局勢攪混,然後渾水摸魚。

  更何況,有些人自身就有嚴重的問題,他想要的只是還百姓一個公道罷了。

  夏想起身告辭的時候,和梅曉琳約定明天一早就去旦堡鄉,到時他開車接她,梅曉琳一一答應,等他出門的時候,梅曉琳又犯了老毛病,突然就又來了一句:「你太年輕了,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夏想雖然已經習慣了梅曉琳說話的腔調。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痛快,扔下一句話就走了:「明天我就等梅書記到8點半,過期不候。」

  夏想走了,梅曉琳自言自語地笑了:「比我還小三歲,裝什麼大人,有意思!」

  夏想沒有回辦公室,直接來到了李丁山的辦公室。一進門,就被方格拉到一邊,方格一臉緊張,又微帶不滿地說道:「夏哥,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就不要再和梅書記拉拉扯扯了,好不好?她是我的偶像。」

  夏想樂了:「方格,你比我還小兩歲吧?那梅書記可是比你大了五歲,俗話說女大五當老母,我看你還是死了心吧。」

  方格無所謂地撇撇嘴:「我說夏哥,你和我年齡差不多,怎麼感覺你的思想觀念非常陳舊?現在是講究情投意合不問年齡的時代,我喜歡她,哪怕她比我大十歲也沒關係。愛情,是超越年齡的界限而存在的。」

  夏想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剛才的話,回家之後跟方部長再說一遍。如果他也同意的話,我就找機會介紹你和梅書記認識。」

  方格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就因為我媽比我爸大了半歲,我爸早早就告訴我,一定不能找比我年紀大的女朋友,唉,什麼世道……」

  夏想不再理會方格的自怨自艾,來到裡間李丁山的辦公室。李丁山正在打電話,他示意夏想先坐下。

  夏想聽了出來,李丁山是在和宋朝度在通電話:「馬省長要升常委?原來的呂副省長要退?嗯,馬省長好像還是比較中立,為人也比較務實。和高書記走得不算太近……你想運作一下空出來的副省長的位子,好,我明白了,我會找個適當的機會,找史老提一提,看看他的意見……」

  放下電話,李丁山笑了一笑:「省委常委、呂副省長犯了點事情,被人告到了京城,他主動要求退下來來保住副省級待遇,上頭同意了。馬副省長接了呂副省長的位子,這樣就空出一個副省長的空缺,朝度閒的時間久了點,他想動一動了,按說我也應該幫幫他,只不過史老比較固執,不好說動……」

  本來夏想想向李丁山說說安縣的風吹草動,沒想到還未開口,就突然出出宋朝度的事情。

  馬副省長?馬萬正,被馮旭光的父親當成失散的兄弟的馬省長?夏想腦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既然馬萬正能順利當上常委,可見京城也有後台,省委常委可不是一般人物,都是需要政治局討論通過的,必須有重要人物點頭才行。

  「朝度一直是副省級待遇,他就算當上副省長,級別上沒有進步,但至少職務上向前邁進一步,就眼下的情況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史老出面的話,問題不大,但問題是,史老未必會給我面子……」李丁山苦笑搖頭,「我和史潔的關係還沒有什麼進展,對於是不是和她復婚,我還一直沒有想好。如果我和史潔復了婚,一切都還說。沒有復婚之前,史老再大度。對我也是頗有微詞,我想,我是不是能再進一步升到區裡當區長,前提就是我能不能和史潔復婚。我猜想不錯的話,只要我和史潔復婚,別說我升到副廳,就是朝度的事情,史老高興之餘,也願意出手幫忙。」

  夏想聽了無話可說,從愛護女兒的角度考慮,從希望女兒有一個依靠的出發點考慮,史老的做法無可厚非,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拳拳愛心。但從李丁山的角度出發,他現在既然已經入了仕途,自然不再和以前當記者站站長一樣,可以將史老對他的影響降到最低。現在完全不同了,一入仕途,沒有人不想再進一步,沒有人不想做出政績不想步步高陞,可以說,官場中人的陞官慾望和吸毒一樣,強烈而充滿快感。

  夏想從李丁山一到安縣,就迫切地想做出政績,想要為升到副廳級的區長而打下牢固的基礎就可以看出,目前的李丁山已經和初到壩縣的李丁山有了巨大的差別,初到壩縣時,李丁山也許只存了姑且試試的心理,想要擺脫經商失敗的陰影,想要證明自己還有能力,還有在仕途成功的可能。而且他當時畢竟初入仕途,手法有些稚嫩,心腸有點軟,手腕不夠強硬,等等,對政績的要求也不太迫切,只想一心為民。

  經過了幾年的磨練,李丁山已經迅速成熟起來,在壩縣做出了巨大的成績,有了足夠的政治資本,陞官就成了一種承認自己能力的必然,如果不陞官,反而會嚴重地打擊積極性。儘管說現在的李丁山本性未變,骨子裡也有為民請命造福一方的公心,但在公心之外,對陞官的期待卻比在壩縣裡強烈了許多。夏想也能理解他的心理,自己從沒有級別已經升到了副縣,而他到現在還是正縣級,表面上不說,心裡肯定會有一定的落差。

  所以現在在面對著復婚和陞遷的重大抉擇面前,李丁山不再書生意氣十足,不再非常強硬地說不和史潔復婚,他猶豫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他產生了動搖,答應史老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史老是聰明人,知道官場就是一個巨大的名利場,一旦進入,就沒有人能抵擋它的誘惑。李丁山現在就是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宋朝度也是聰明人,他也清楚李丁山進入官場之後,肯定是有進無出,跳得進去跳不出來,最終會和史老越走越近,聯繫越來越密切,然後再和史潔復婚。宋朝度也知道史老對他不感興趣,但他相信史老最終還是會念在他大力促成李丁山從政的份下,在關鍵時刻出手拉他一把。

  一個人的一生之中,有許多機會是至關重要的,有許多坎就是決定一生命運的關卡,只要史老出手幫他一次,一次就足夠他徹底擺脫沉淪的命運!

  和宋朝度與史老相比,李丁山的政治智慧還稍微欠缺了一些。夏想不無遺憾地想,等李丁山坐大之後,再回想起一生之中面臨著艱難選擇的時刻,不知會做何感想?

  不過人生沒有假設,也不能回頭,如果沒有現在的選擇,又怎麼會有以後的轉折?作為重生者,夏想比任何人都瞭解人生的無奈。有時候一步走錯,全盤皆輸,絕對沒有悔棋的可能。

  馬萬正既然當上了省委常委,夏想就又想起馮旭光來,心想得找個機會讓馮旭光和馬萬正見個面,萬一馬萬正真是馮旭光失散多年的親叔叔,不管他認不認,總算也有了一層關係。以他和馮旭光的交情,乘機接近馬萬正的可能性很大。如此一來,他就在省裡,就有了自己可以直接認識的省委常委了。

  當然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夏想收回想法,上前給李丁山倒了一杯水,說道:「其實為了孩子也好,為了安慰史老也好,復婚也不一件特別艱難的事情。李書記畢竟和史阿姨有過共同生活的基礎,對方的脾氣也互相瞭解,復婚以後就算再有衝突,估計都會有所收斂,畢竟有了前一次的深刻教訓,沒有人願意再犯同樣的錯誤。再有李書記現在是縣委書記,以後要調到市裡當區長,工作會很忙,史阿姨到時也會理解你,再有你每天都又忙又累,她也會體諒你關心你多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就會少了許多。」

  有一句話夏想沒有說出口,就是他相信隨著李丁山的官做越做大,地位越來越高,史潔在李丁山面前的氣焰就會越來越低迷。人性就是如此,夫妻二人必定會有一人強勢一人弱勢,不可能二人完全平等。這就和一家公司一樣,如果是二人公司,每人佔股份百分之五十,誰也不聽誰的,誰也沒有絕對的控股權,這樣的公司難逃失敗的命運。

  李丁山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久久無語,目光中閃過一絲無奈,臉上也流露出自嘲的笑容,他放下水杯,嘆了口氣說道:「我只有妥協的一條路可走?」

  「這可不是妥協,這叫全面考慮。有時候一件事情看上去很簡單,其實所帶來的影響還是非常複雜的,所以就要平衡各方面的後果,最後得出一個符合利益最大的結論出來。」夏想非常聰明地及時轉移了話題,他相信李丁山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剛才不過是順著他的話向下說,給他一個充足的理由罷了,他隨即順勢說到了安縣的局勢,「梅書記找我幫她做一件事情,我得和您商量一下。」

  李丁山一愣:「怎麼說?」

  「梅書記想讓我幫她暗中查一查厲潮生……」夏想就將村民圍堵縣委大院門口的事情一說。

  李丁山若有所思地說道:「根據可靠的消息證實,梅曉琳和邱緒峰二人的家族,近來因為政治上的合作,有越走越近的趨勢,據史老分析,兩個家族可能有政治聯姻的可能。你現在幫梅曉琳,就有可能是在幫邱緒峰。」

  夏想清楚李丁山的擔憂,就問:「李書記覺得梅曉琳為人如何?」

  李丁山想了一想:「感覺上不是一個複雜的人,想法有時簡單,有一點理想主義的傾向。」

  「是的,李書記看人很準。梅書記的家族不管和邱縣長的家族走得多近,以她個人的性格來看,和邱縣長的性格有許多衝突之處。他們二人性格相差太多,就算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妥協,但理想主義的人,往往也有衝動的一面。我認為,梅書記在大是大非上面,會堅持自己的見解。」夏想說出了心中真實的想法。

  李丁山沉思片刻,點頭同意了夏想的推測:「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儘管有點冒險,但不管是出於維護村民的利益出發,還是為了打掉邱緒峰的左膀右臂,都值得一試。小夏,你要小心一些,別中了對方的圈套。」

  夏想回到辦公室,分別給曹殊黧和連若菡各打了一個電話,對曹殊黧說的是思念之情,對連若菡說的是感謝她的路虎。曹殊黧叮囑夏想天熱要多喝水,要注意防暑,等等。連若菡卻沒好氣地讓他善待路虎,她說她對這輛路虎深有感情,決定一直開到報廢。不料下一句話又說,她打算再買一輛同一款路虎,找人上和這輛路虎相鄰的牌照。

  夏想嚇了一跳,連若菡總喜歡拿大手筆嚇人,一模一樣的車再加上相鄰的牌照數字,不是情侶車又是什麼?他忙制止了連若菡天馬行空的想法,讓她隨便買一輛普通的商務車就可以了,連若菡沒有接他的話,卻說:「森林公園的蓮院建好了,裝修也完工了,你喜歡什麼品牌的家具,我買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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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和梅書記同行


  敢情她是把蓮院當成了二人約會的最佳場所。夏想忙藉口有電話打來,掛斷了她的電話,心裡還砰砰跳個不停,連若菡再鬧下去,她的家族非有所察覺不可。他搖搖頭,無奈一笑,連若菡真是一個任性的丫頭,要是沒有家族勢力牽制她,天知道她會敢做敢為到什麼地步。

  放下電話,他就想到了馮旭光和馬萬正的事情,就想,如何安排一個合適的機會,讓馮旭光和馬萬正見上一面,來一個無意中的有意,二人一見之下,是不是有血緣關係,就可以一目瞭然了。不過他和馬萬正之間別說一毛錢,連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而且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就算馬省長視察工作,也輪不到他作陪。怎麼辦呢?

  正一籌莫展時,忽然電話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夏想正心煩意亂,就沒有接,任手機響個不停。不料對方還真有耐心,打完一通,又接著打第二遍,夏想就伸手接通了電話,沒好氣地問道:「哪位?」

  「夏縣長火氣不小,是不是天氣太熱了,還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電話裡是一口綿軟的普通話,綿裡帶甜,給人的感覺如同棉花糖一樣清新可口,「讓我猜猜,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再讓我猜猜,肯定不是我惹夏縣長生氣了!」

  讓夏想沒有想到的是,是嚴小時打來的電話。

  一般來說,重大事情都是高建遠直接和他聯繫,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多半由范錚出面,嚴小時從來沒有和他有過電話聯繫。

  今天是第一次!

  「原來是嚴總,失敬,失敬。嚴總有何指示,儘管開口。」夏想用半是調侃的語氣說道,「只憑我一句話就判斷我有氣要生,嚴總是不是太厲害了?我現在心平氣和。剛才不過是聲音稍大了一些。」

  嚴小時非常聰明地跳過了剛才的話題,嘻嘻地笑道:「不過是關心一下夏縣長,沒有惡意喲……夏縣長,聽說安縣的三石風景區不錯,我想去爬爬山,玩玩水,不知道到時夏縣長肯不肯賞光陪我上山?」

  嚴小時肯定不是專門來遊山玩水,她絕對是另有用意。嚴小時作為範錚的表妹,又是高建遠的代言人,她的面子不能不給,夏想就一口答應:「表妹來訪,能不熱情?再說能陪伴美女上山,不勝榮幸,當然是歡迎之至。」

  嚴小時的笑聲像銀鈴一樣:「我才發現原來夏縣長也這麼會說話,那就說好了,到時別不要騙我喲……」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從電話中傳來,夏想仍然可以感受到她身上與北方女子截然不同的溫婉氣息——她笑完之後又說,「我大概週末會過去,夏縣長可要在安縣等我,別讓我撲個空。」

  嚴小時到底有何貴幹?夏想猜來猜去不得要領。索性不再去想。還有馬萬正的事情,也需要尋找時機,就先放上一放再說。

  下午衛生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刁華文前來匯報工作,態度是出奇得好,估計和金長營被撤是因為惹的夏想的原因有關。他的態度好,夏想也就說話帶了幾分客氣。等他走的時候,夏想還特意送到門口,讓刁華文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心想傳聞中凶悍霸道的夏副縣長,態度這不也是非常和藹可親,難道外面的傳聞是有人故意造謠?

  第二天一早,夏想開上路虎車,早早就等在縣委大院的不遠處。一會兒就看到梅曉琳從裡面走了出來,穿了一身農村婦女的衣服,頭上還戴了一頂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草帽,樣子要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夏想忍俊不禁,大笑出聲。

  車停在梅曉琳身旁,夏想搖下玻璃,說道:「梅書記,請上車!」

  梅曉琳頓時愣住,不敢相信地指著路虎車:「你的車?你怎麼會有路虎?是不是貪污的錢買的?」

  夏想哭笑不得:「快上車,上車再說。」

  梅曉琳不情不願地上了車,還是非常不滿地說道:「如果你不能明確交待路虎車的來歷,我有權中止與你的合作。」

  「朋友的車,借我的。你自己看看通行證,上面有車牌號,是京城牌照。梅書記不要多心,我不敢保證自己是一個清廉如水的官員。但至少不會收受巨額賄賂,你有你的良心底線,我也有我的道德底線!」夏想見梅曉琳對行賄受賄的行為非常厭惡,心中暗暗高興,就向她說出了自己的原則。

  梅曉琳看了看了通行證,才相信了夏想的話,忽然又愣住了:「這個牌照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而且就算部長級別的官員也不一定搞得到,你的朋友是誰,背景不簡單。」又注意到連若菡的名字,「連若菡,名字真美……我明白了,是你女朋友,對不對?」

  世人都喜歡往男女關係上面去想,梅曉琳也是如此,夏想笑著搖頭:「猜錯了,連若菡是遠景集團的總裁,我幫她設計了森林公園,她見我在安縣連專車都配不上,就把她的車借我開了。」

  是女人都難免八卦,梅曉琳眼睛亮了起來:「就算她感謝你對她的的幫助,要借車給你,也應該買一輛新車。或是調一輛公司的車給你,而不是把她自己的車借你。男人愛車,把車當成女人,不是有一句話說,唯汽車和女人不能外借。女人也一樣,也輕易不把愛車借給別人,畢竟汽車相當於一個私人的空間,把車借給了你,等於把她的隱私的一面都毫無保留地顯露在你的面前……夏縣長,連若菡可是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你和她的關係。好像挺近?」

  夏想啞然失笑,梅曉琳八卦起來,和別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雙眼放光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既然她提到了感情方面的問題,夏想自然不會錯過眼前的好機會,就笑著說:「我和連總之間清白如水,主要是遠景集團的高老對我非常賞識,想收我為弟子,可惜沒有機會拜到他的門下,所以連總借車給我,也有高老的原因在內,梅書記可不要想多了……說到這個,我倒是奇怪,梅書記這麼漂亮,難道還沒有男朋友?」

  梅曉琳再是縣委副書記,她也是正值芳齡的女人,被夏想一問,臉色微微一紅,勉強一笑說道:「算了,不提這些了,感情上的事情要麼傷人,要麼傷己……」說是不提,她還是忍不住微微嘆息一聲,「其實我已經有了未婚夫,不過我和他沒什麼感情,甚至可以說,有點厭惡他……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又不得不和他訂婚,這件事情一想起來就頭疼,還是不要說了。」

  「不喜歡就不要和他在一起,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怎麼能勉強在一起?」夏想明知故問,「難道現在還有包辦婚姻?」

  「任何時候都有包辦婚姻的存在,只不過不像以前那麼明顯罷了。我們都生活在家族之中,有時候必須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梅曉琳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急忙閉嘴。「你好像對我的隱私很感興趣,有什麼企圖?」

  夏想將車開到省道之上,速度提到了80公里以上,騰出一隻手擺了擺,笑了:「沒有,梅書記您可不要誤會好人,我只是順著您問我的話,隨口一問,對您可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

  「諒你也不敢!」梅曉琳瞪了夏想一眼,然後自己又笑了,「怪事了,我怎麼就跟你說了這麼多我個人的事情?真是的,你比我還小,懂什麼感情和人生?估計我剛才是對牛彈琴了。」

  夏想搖頭,梅曉琳就是梅曉琳,她總是在結尾的時候來一句畫蛇添足的話讓你倍受打擊,如果她總是以這種口氣和邱緒峰說話,以邱緒峰的傲慢和自大,能喜歡她才怪!

  「梅書記,我建議您還是把衣服脫了……」夏想的本意是讓她別穿得跟農村婦女一樣,微服私訪也不是非要打扮得跟村民一樣,才能打聽出真相,不料話剛一出口,就見梅曉琳勃然大怒,臉色大變,怒氣衝衝地對夏想說道:「夏想,我警告你,不要對我說過頭的話,更不要污辱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夏想苦笑說道:「梅書記,您也太心急了,您等我把話說完……我是說,您穿上這身農婦的衣服,反而更顯得不倫不類,讓村民看了不但不相信您,還會笑話您。」他見梅曉琳臉色緩和了過來,心想她還真夠直來直去的,說話之前也不想一想,又轉念一想,梅曉琳這樣的脾氣倒更好打交道,就又說,「畫虎不成反類犬,還有,有些氣質也不是穿上粗劣的衣服就可以掩蓋的,您現在這樣的打扮,反而讓人懷疑您的身份,不如本色一些,才更容易讓人相信。」

  梅曉琳明白過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誤會你了,抱歉。」說話間,她脫掉上衣,露出了裡面的襯衣,然後又彎起身子,撅著屁股,又開始脫褲子……

  夏想忙扭過頭去,不再多看,梅曉琳卻笑道:「怎麼這麼膽小?我敢當著你的面脫衣服,就證明裡面還穿著衣服,你注意開車就行了,別把頭扭過了,注意安全。」

  夏想就笑:「我不是膽小,而是怕你多心,畢竟你的動作不太雅觀……」

  「靠邊停車!」梅曉琳突然大聲喊了一聲,嚇了夏想一跳,他急忙向右一打方向盤,靠在路邊停穩車——梅曉琳的褲子卡在了安全帶上,站不起來又坐不下,無比狼狽!

  夏想忙跳下車,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又幫梅曉琳去解安全帶。因為梅曉琳躬著身子,半站在座位上,夏想去解安全帶,就不得不半個身子壓在梅曉琳身上——梅曉琳身上特有的氣息衝入夏想鼻子,他再次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還因為用力過猛,控制不住,一頭紮進了梅曉琳的懷中。

  梅曉琳「哎呀」一聲,一屁股又坐回了座位之下,因為用力過猛,脫了一半的褲子「呲啦」一聲從中間列成兩半。

  梅曉琳本來臉色羞紅,正要惱羞成怒,突然出現了褲子拉扯事件,她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麼褲子,質量這麼差?幸虧我早有準備,裡面還穿著褲子,要不非得丟人不可!」話一出口,才意識到剛才的話有點問題,頓時閉嘴,又惡狠狠地看了夏想一眼,「剛才你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夏想矢口否認,「也是怪事了,我一聞到您身上的氣息就打噴嚏,怎麼也忍不住,可能我對您過敏。」

  「人怎麼會對人過敏?我覺得你好像是在假裝。」梅曉琳還是有點不相信,剛才夏想的頭正中她胸前的波濤,癢癢的有點異樣的感覺,還有一點輕微的痛感,讓她又羞又怒,「照你這麼說,真要有你這種情況,你沒法和我這樣的人結婚了?」

  梅曉琳忽然意識到她的話大為不妥,因為她也想到了自己的話好像有點暗示的意味,因為夏想是對她的氣息過敏,她卻說到了結婚的事情,豈不是在暗示兩個人如果赤luo面對的時候,兩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夏想卻噴嚏連天,場景該有多麼可笑!

  夏想卻沒有多想,笑著搖了搖頭:「我可高攀不起梅書記,連想都不敢想,所以請梅書記放心好了,我對您只有尊重!」

  「那就好。」梅曉琳忽然之間意味索然,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不知為何,夏想鄭重其事強調對她的尊重,讓她心中有隱隱有一絲失落。她閉上眼睛,微微抿起了嘴唇,「別總是我為『您』,我聽了彆扭,還有,到了叫我,我休息一會兒。」

  旦堡鄉離縣城30多公里,位於燕市和縣城的中間。旦堡鄉是安縣最大的一個鄉,也是肥沃的土地最多的鄉,而且還礦產蘊含豐富,理論上講,應該是安縣最富裕的鄉。

  但事實並非如此。

  旦堡鄉在安縣2鎮9鄉中,生產總值只排名第五,甚至還不如一些不起眼的小鄉鎮,其中的原因就頗為耐人尋味了。夏想不分管工業和農業,但對安縣各個鄉鎮的排名還是記得比較清楚,又因為要知道前來旦堡鄉暗訪,他還特意研究了一下旦堡鄉的資料。

  想想一個各方面資源都大有潛力的鄉,又有天然的良田優勢,良田面積佔全縣面積的六分之一,但各項指標卻只是中等,到底是領導不力,還是另有原因呢?夏想心想正要趁下來的機會,好好走訪一下百姓,深入瞭解一下旦堡鄉的真實情況。

  到了旦堡鄉,夏想下車問了一下村裡的果樹種植情況,瞭解到小郭村的果樹種植面積在全鄉十幾村中,不多也不少,最不顯眼,就開車直奔小郭村而去。梅曉琳不解,問道:「我們應該去種植面積最多的村子去瞭解情況,才有代表性和說服力。」

  夏想笑著搖了搖頭:「梅書記有所不知,鄉黨委書記在一個鄉里,就和一個皇帝差不多,幾乎所有的村幹部都怕他,都對他的話奉如聖旨。現在旦堡鄉出了上訪的事件,不用想也知道,現在全鄉都處於緊張的氣氛之中,許多村子都是重點防範對象,比如果樹種植面積最大的村子和最小的村子,比如鬧事最凶的村子,所以我們去種植面積不多也不少的村子,才最不引人注目。」

  梅曉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想不到你還真有點頭腦,不簡單,怎麼就能想出這麼多彎彎道道?」她停了一停,又一臉驚訝地說道,「啊,我明白了,一肚子壞水?我現在開始有點懷疑,你剛才在路上的一撞,就是故意的。」

  別說,夏想還真有點喜歡梅曉琳有話直說的性格,放在男人身上,可以說有點二,放在女人身上,就不太好形容了,夏想寧願說她是直爽。他故作深沉地搖頭嘆息:「不能怪我太聰明,而要怪敵人太狡猾。鄉鎮幹部,應付上級檢查的水平是一流的,想想當年地道戰的壯舉你就會知道,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梅曉琳啐了夏想一口:「少蹬鼻子上臉,我可不是誇你的意思,還有,你說要不引人注目的,還開著路虎招搖過市,不是擺明地讓人注意嗎?我們坐公共汽車來多好。」

  「縣城到鄉里的班車,一共就幾趟,你以為在車站沒有人盯著?你是副書記,又是唯一的女書記,又不是安縣人,長得又漂亮,一下車就會被要注意到,馬上就會報告給相關人員,然後你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跟蹤報導,在你還沒有到達地點之前,就已經有人安排好了演戲……我們雖然開的是路虎,但卻是京城牌照,他們不會太注意。安縣是個旅遊縣,外地的車不少,他們也想不到我們會開外地車下來。再有路虎車是好是壞,鄉下的人多半不懂,在他們看來,路虎就是吉普一樣的車,當官的人,都坐小橋車,不坐吉普車!」夏想侃侃而談,一口氣說完,又看了梅曉琳一眼,「怎麼樣梅書記,還有問題沒有?」

  梅曉琳一臉驚訝地看了夏想半天,眼神漸漸由驚愕變為佩服,搖頭說道:「暫時沒有了,我現在才明白,怪不道我上一次下來,一點收穫都沒有,敢情早就被人盯上了。今天找你來幫我,是我做出一個最英明的決定,好樣的,小夏,好好幹,有前途。」然後她的目光又盯上窗外,不經意間又多說了一句,「我看好你,雖然仔細一想,你其實也是壞主意挺多,指不定也幹過不少壞事。不過用你來對付壞人,還是大有用場。」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50
第237章 查到一點蛛絲馬跡


  夏想大汗,不過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多謝梅書記誇獎。我一定不辜負領導的厚望。」

  梅曉琳白了他一眼,沒說話,不過一瞥之間,女人味十足,風情畢露,哪裡還是冷臉冷面的縣委副書記形象!

  小郭村並不遠,但山路崎嶇難走,地面坑窪不平,普通汽車還真難以通行,幸虧路虎車底盤夠高,不會托底,但因為過於不平,搖晃之間也開不快,不到10公里的路,竟然走了半個小時。

  一到小郭村,梅曉琳就拉開車門跑了出去,很沒形象地蹲在田間地頭,乾嘔了幾聲,然後才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地說道:「跟坐船一樣,真夠受的。夏縣長……」

  夏想見有村民圍了過來。急忙說道:「叫我小夏,我也會叫你小梅,別再叫職務了,還有,你在一旁最好只聽不說,有任何問題,我來回答,好不好?」

  雖然是商量的口氣,但夏想的神情卻流露出不容置疑的果斷,梅曉琳輕易不服人,不過一路上夏想事事想得周到,確實比她強了不少,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吧,就暫時聽你一次,不過……」

  夏想不等她後一句難聽話說出口,就轉身離去,不給她說出口的機會。果然梅曉琳一句話沒說出來,張著嘴巴,好像噎住一樣,愣愣地看著夏想的背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過了一會兒,才看似無奈地一笑,快步跟了上來。

  夏想來到幾個遠遠看熱鬧的村民中間,掏出煙遞了上去:「鄉親,打聽個事,你們村裡是不是有蘋果賣?」

  一個膀寬腰圓的中年男人接過夏想的煙,先看了看牌子。嘿嘿笑了:「紅塔山,好菸。小年輕,你要買蘋果還是怎麼的?」

  「聽說村裡產的蘋果乾淨衛生,不打藥,所以我專門過來買一些……大叔貴姓?」夏想乘機套套近乎。

  「不貴,姓歐陽,叫鐵衣。」中年大叔笑眯眯地點上煙,十分享受地抽了一口,「好菸就是好,抽起來真來勁兒。我說小年輕,你要自己吃的話,也買不了幾斤,走,到我家地裡去,我給你摘幾斤,反正也沒有銷路,早晚爛地裡。」

  梅曉琳也來到了夏想身後,見他三言兩語和村民打成一片,心裡也佩服他做基層工作,確實有一套。

  夏想奇道:「好好的蘋果,怎麼就沒有人買呢?就是到燕市找一些水果批發商來收購。價錢低一點也能賣點錢呀。」

  歐陽鐵衣一拍大腿:「唉,別提了,小年輕,你跟我一起到地裡看看就知道了。」他一回頭看到了緊跟在夏想身後的梅曉琳,笑了,「是你對象吧?長得挺好看,不過別跟我們地裡的蘋果一樣就行。」

  夏想聽了覺得莫名其妙,梅曉琳也是一臉不解,不過對歐陽鐵衣說她是夏想的對象,心裡還隱隱有點竊喜,心想看起來自己還不算老,28歲被說成是25歲人的對象,不顯面老,證明青春還在。

  不料沒走幾步,歐陽鐵衣就對夏想說道:「你的對象看上去比你大了一點,女人大了好,知道疼人,小年輕,你有福了。」

  梅曉琳差點沒氣歪鼻子,她甚至還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我真的老了嗎?

  夏想沒注意到梅曉琳的心思,他和歐陽鐵衣談得正歡:「歐陽大叔,你們村子裡複姓多不多?你的名字也挺意思,叫鐵衣,有沒有什麼說法?」

  「也沒有什麼說法,就是我大哥叫金衣,我二哥叫銀衣,輪到我,就只能是鐵衣了。」歐陽鐵衣還挺健談。笑呵呵地說道,「我下面就沒有弟弟了,要是還有弟弟,就只能叫木衣、布衣了,反正是出生越晚越吃虧。」

  梅曉琳笑出聲來:「我為只有機關裡面有論資排輩,原來出生順序也能決定名字的好壞,太不公平了,為什麼老大就能叫一個好名字,老小就不能叫?」

  夏想回頭說道:「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在古代,老大就有天生的繼承權……」

  「就是,公平?我們當農民的就不知道什麼叫公平!當官的來了,想怎麼著就怎麼著,等結了蘋果之後,明明說好的事情又反悔,沒人來收蘋果!你說現在怎麼辦?好好的蘋果樹長了好幾年,總不能砍了吧?砍了更吃虧。不砍的話,在地里長著不但礙事,還影響種別的莊稼。現我們全村可都上了愁,怎麼著都不是,也沒有人來幫我們解決解決。」歐陽錦衣埋怨說道,他向前一指,「看。到了,看看多少蘋果樹!」

  夏想舉目望去,入目之處,至少有幾十畝地都種滿了果樹。所有的樹上都掛滿了纍纍果實,很是喜人。可是歐陽鐵衣看在眼中,卻沒有一點喜色。

  歐陽鐵衣也不多說,三步兩步跑到地裡,從一棵果樹上摘上幾個蘋果,遞給夏想說道:「蘋果長得不錯,又大又圓,可惜呀。中看不中用,你嘗嘗……」

  夏想也不嫌髒,用手擦了擦,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後一咧嘴,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又酸又澀,這味怎麼這麼怪?看蘋果的形狀,應該是紅富士品種,怎麼這麼難吃?」

  「誰說不是呢?我早說了,中看不中用,長得漂亮,可是難吃得要死。」歐陽鐵衣連連搖頭,還不經意間看了梅曉琳一眼,讓梅曉琳心中不是滋味,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歐陽鐵衣反應過來,忙嘿嘿一笑:「女娃,我沒說你中看不中用,你別多心,我是說蘋果。」他又回頭對夏想說,「小年輕,現在知道為什麼沒人來收購我們的蘋果了吧?我們都不懂行,上了樹苗公司的當了,有人說這果樹是什麼培育失敗,不是正宗的紅富士品種,反正我們也聽不懂那些話,就是知道,幾年的心血白瞎了。」

  梅曉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肯定是安利農業有限公司暗中搗鬼,以劣質樹苗假冒優良品種,賣給了農民。中間事發之後,雖然再次經過嫁接挽救了一部分,但估計是技術力量不過關,或是別的原因,總之,等到果實成熟之時才發現,蘋果長得是不難看,但卻是徒有其表。無法入口。安利公司當然不願意承受損失,就只好將損失轉嫁到農民身上,拒絕收購蘋果。

  歸根結底,是安利公司坑農害農,而厲潮生作為政策的決策者和推廣者,也負有一定的領導責任。梅曉琳心中有了定論,就暗中拉了拉夏想,意思是現在可以回去了。

  夏想衝她擺擺手,小聲說道:「別急,繼續深入瞭解情況,不能走馬觀花。」

  梅曉琳不服氣:「情況已經非常清楚了,是安利公司的問題,我們回去後研究一下對策再說。」

  「真是安利公司一家的事情?」夏想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如何追究安利公司的責任?」

  梅曉琳生氣了,拿出了副書記的架勢:「安利公司坑農害農,難逃法律的制裁,我會建議農民去告他們。」

  夏想不以為然地笑了:「安利公司都沒有和果農簽定協議,你憑什麼去靠人家?」

  梅曉琳難以置信地愣了:「不可能,不簽定協議就改種果樹,他們也太輕率了。」

  「他們不是輕率,他們是相信黨相信政府……」夏想一臉沉重地搖搖頭,轉身去問歐陽鐵衣,「你們當時有沒有和安利公司協定回收協議?」

  「沒有,簽哪門子協議?當時是厲書記帶人來的,由厲書記替我們擔保,我們還能不相信?結果倒好,現在厲書記不承認他當年替我們說過擔保的話,說我們種果樹是自發的商業行為,鄉里不負責任,只負責協調。」歐陽鐵衣說到這裡,氣就不打一處來,「協調個屁,就是放空炮,說大話,完全把我們當傻瓜耍!現在我們到鄉里,根本就找不到厲書記的人,再到燕市找安利公司,人家說當年他們只提供樹苗,沒有簽定收購蘋果的協議。現在倒好,根本沒人管我們的死活!」

  夏想不說話,看了梅曉琳一眼,梅曉琳總算明白過來一點,厲潮生身為決策者,恐怕和安利公司有什麼幕後交易。現在她越來越看不明白夏想了,他不慌不忙,總能找到事情的癥結所在,而不急著匆忙下結論,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剛開始她還以為他是裝成熟,現在才知道,原來夏想是真穩重。

  再想起她第一次暗訪一無所獲的情形,她心裡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基層工作,不能一上來就問事情,而是要先和村民打成一片,才能慢慢從他們嘴中套出實情。有時候不是村民不想說或不願意說,而是他們說不到點兒上,需要別人慢慢引導。

  夏想還真有水平,比她還小三歲,卻比她經驗豐富多了,梅曉琳現在對夏想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村中一共有多少畝果園?」夏想又問,不忘及時地遞了一根菸過去,「損失大不大?」

  「我們村是山村,本來好地就少,當時安利公司說,山裡的好地種蘋果,結出來的蘋果又沙又甜,而且還是純天然,可以賣一個好價錢,結果村裡人聽了,差不多200多畝好地都種上了果樹。」歐陽鐵衣一邊熟練地點上煙,一邊唉聲嘆氣地說道,「要說損失可就沒法算了,當時買樹苗就花了不少錢,這幾年來的精心伺候就不算錢了,不過影響了地裡的收成還是要算一算的,再加上去年聽了安利公司的話,凡是果園都沒有再種別的莊稼,我算一算呀……」

  歐陽鐵衣蹲到地上,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划來划去,嘴中還唸唸有詞,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別人家我不清楚,反正我家裡一共3畝果園,這幾年一共下來,少說也得有5000元的損失。」

  5000元?夏想深吸一口氣,對於小郭村的農民來說,5000元是一筆巨款,就算對於他來說,只靠工資的話,也算是一大筆數目。3畝損失5000元,那麼全鄉千畝果園,平均下來,損失超過了170萬元!

  這還只是明面上可以計算出來的損失,一些附加的損失如果再算上,至少要超過300萬元!夏想已經出離了憤怒,從貧窮的農民身上搜刮財富以中飽私囊,這樣的官員簡直就是敗類中的敗類!

  儘管說起來他還不清楚厲潮生到底從中得了多少好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厲潮生和安利公司之間,絕對有不可告人的幕後交易,而且說不定果樹事件只是冰山一角。

  回去的路上,梅曉琳臉色不好,扭頭看向窗外,始終一言不發。車子快到縣城的時候,她忽然說道:「事情比我想像中嚴重多了,夏縣長,你說下一步該怎麼辦?要不要找厲潮生談話?」

  「暫時還是不用了,以免打草驚蛇。我建議梅書記先暫時壓下這件事情,不向任何人提起,然後再暗中查查安利公司的底細。」夏想瞭解到的情況是,安利公司是一家在燕市註冊成立的農業技術公司,成立的時間也不長,賣給村民樹苗的時候才剛剛成立,「突破口應該從安利公司身上找,先不要動厲潮生,他是老官場了……我們鬥不過他。」

  本來夏想想說的是梅曉琳鬥不過他,不過臨時改口,說成了我們,也顯得好聽一些。梅曉琳一臉氣憤,狠狠地一拍車窗:「太可惡了,都是些什麼人呀!還一心為民,造福一方呢,我看他們就是一心為己,造福自己!說他們是垃圾都不過份……」

  梅曉琳生氣時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怒火中燒,嘴巴抿得緊緊的,樣子倒還有幾分可愛。不過對她氾濫的正義夏想不得不善意地提醒一下:「梅書記為民請命是好事,但要注意做事方式,有時候好心不一定辦好事,必須要小心再小心,一定要抓到敵人的把柄之後再出手,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讓對手沒有反擊之力,不能給他們苟延殘喘的機會,否則說不定反受其害。」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事情輕重,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什麼都明白。」梅曉琳不滿地衝夏想嚷道,又說,「我知道厲潮生是邱緒峰的人,過早提出來要查厲潮生的話,邱緒峰肯定會想方設法地保他。我就暗中去查,查到真憑實據之後,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對於厲潮生這樣的人,必須清除出幹部的隊伍,不能讓他再留下來禍害老百姓。」

  夏想反而笑了:「梅書記說話要注意影響,你是堂堂的縣委副書記,這樣評價一個縣委常委,會惹人非議的。再說你現在又沒有證據證明厲潮生有問題,所以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們不能對厲書記的廉潔亂下結論。」

  「你沒事吧,怎麼還向著他說話?」梅曉琳最可愛的一面就是她的愛憎分明,毫不掩飾地都寫在臉上,不過在官場之上就不是可愛了,而是可惜,很容易被別人一眼看破。

  夏想還是勸她:「我是讓你不要帶著感情色彩說話,否則很容易被人發現你對厲潮生有意見。你是常委,他也是常委,沒有強有力的證據,你也動不了他。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鄭重其事地請梅書記儘量少和厲潮生接觸,就算有工作上的見面,也要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要流露出任何的個人情緒。」

  梅曉琳一臉不服氣地盯著夏想看,過一會兒,她的臉色慢慢緩和下來,「哦」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儘量試試。我不像你一樣會演戲,只能努力學一學假裝了。」

  夏想把梅曉琳送到縣委大院的對面,為了不讓人看到他二人在一起,他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請梅曉琳下了車,又說:「要不要我幫你在燕市找找人,查一查安利公司的底細。」

  梅曉琳擺擺手:「不用,我在燕市也有熟人,我自己來。你今天幫我這麼多,我已經非常感謝了。」

  梅曉琳先回了縣委大院,夏想坐在車裡想了一會兒事情,覺得還是自己掌握一些證據比較保險,就給馮旭光打了一個電話。

  「夏大縣長,找我有何貴幹?儘管吩咐,我一定完成黨和國家交給我的任務。」電話一接通,馮旭光就陰陽怪氣地說道。

  「少貧嘴,別跟我來這一套。」夏想也知道他最近沒見馮旭光,馮旭光對他有點意見,畢竟太忙,也顧不上,上次一直想把股份轉移到肖佳名下,都沒有來得及去辦,他就及時制止了馮旭光的不滿心理,「馮老哥,你現在事情順利,家庭美滿,朋友眾多,我可不一樣,到了新地方,差不多等於一切從頭開始,忙得過來嗎?我還想讓你幫我一把,你倒好,不幫我也就算了,還幸災樂禍在一旁看笑話,太不夠朋友了。」

  馮旭光被夏想打擊得昏頭轉向:「我倒想幫你,可我也得有能力才行。我也不認識什麼高官,我老婆又不是市長女兒,你說我拿什麼幫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夏想就笑:「知不知道馬萬正副省長剛剛升了常委?」

  「升就升,跟我又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馬省長真不是你叔叔?」夏想故意逗他,「我越看你們二人越像。」
huro 發表於 2011-6-10 13:50
第238章 嚴小時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這事還真不好說。自從我爸說過之後,我就經常留意電視新聞,也是越看越發現馬省長和他長得象,我就想,要是我有機會和他見個面,一定當面問問他,也算了了我爸的一樁心事。我爸總打電話給我,說是找不到他的親弟弟他就死不瞑目,可是人家是省長,不是說認就能認的……」馮旭光無奈地說道。

  「那好,既然你也願意認一認,我就找一個機會,看能不能安排你和馬省長巧遇一次。不過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說儘量尋找機會。」夏想見馮旭光也有意和馬省長見上一面,就透露出了他的想法。

  「行,我就一切聽從你的安排了。」馮旭光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又問,「上次你說你的股份想轉移到肖佳名下,真的想好了,不怕人財兩空?」

  「想好了,到她名下還好一些。她要是真的想跑,我也沒有辦法,女人心海底針,誰敢保證她永遠對你好,是不是?」夏想假裝嘆息,「等我有時間回燕市,就帶她一起辦了手續。你可要替我保密,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後院起火。」

  「你說你怎麼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怎麼會告發你?還威脅我,太沒檔次了。」馮旭光埋怨歸埋怨,也知道夏想這麼說,是不跟他見外的意思,就又笑了,「夏縣長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幫我查一家名叫安利的農業技術公司,查查他們的法人和資金來源,暗中和誰有什麼來往,法人三代以內的血親有沒有政府官員,等等,越詳細越好。」對馮旭光,夏想是完全信任,所以直截了當說出了他的目的。

  「好,沒問題,查公司我在行。」馮旭光一口答應,又問,「是不是越快越好?」

  「儘量越快越好,但前提是不能讓人有所察覺。」

  結束了和馮旭光的通話,夏想才返回辦公室。剛坐下,方格就敲門進來,笑眯眯地說道:「夏縣長,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夏想見他賊眉鼠眼地笑,就知道沒好事,就問:「又在打梅書記的壞主意?」

  「什麼叫壞主意,夏縣長你真是不會說話,**女愛是人之常情。梅書記沒有男朋友,我沒有女朋友,我去追求她,是符合異性相吸的科學理論……」

  「停,暫停一下,先停止你的高深的理論之說,直接說吧,你讓我幫什麼忙?」夏想心中好笑,人家梅曉琳都有未婚夫了,方格非要橫插一槓,非得惹怒了邱緒峰不可。不過他又不能明說,就讓方格碰碰壁也好,讓他也知道,在愛情面前。北大的學歷有時甚至還比不上高中文憑,因為愛情從來不講理,不可以常理論之。

  「能不能安排一個巧遇,讓我和梅書記偶然遇上,然後一見鍾情,來一段浪漫史……」方格眉飛色舞地說道,顯然他的想法還停留在校園時代的浪漫和奇遇上。

  「我勸你收了這個心思,或許你覺得你適合梅書記,不過梅書記真的不適合你……」夏想實言相告,勸他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不是我打擊你的積極性,就算能製造一個你和梅書記偶遇的機會,你也打動不了她的芳心。再說,你憑什麼就認為我有能力幫你安排巧遇?」

  「你和梅書記走得最近,要是你請她吃飯,她肯定答應,然後我就風度翩翩地出現了……」方格意yin的水平也是一流,閉著眼睛沉醉的樣子讓夏想大汗。

  「我什麼時候和梅書記走得近了,不許亂說。」夏想要及時糾正方格的錯誤言論,「你今天怎麼總說一些沒頭沒腦的話,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你也快回辦公室去,省得李書記找你有事。」

  方格急了,一把拉住夏想的胳膊:「夏哥,夏縣長,你不肯幫我是不是?別裝了,我早上看到你和梅書記一前一後離開了縣委大院,然後現在她剛回來沒多久。你就又回來了,誰不知道你們二人有行動?關係都這麼密切了,肯定你在她面前能說上話。要不是我已經見過你有了兩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也懷疑你和梅書記之間有什麼貓膩……」

  夏想差點崩潰:「方格,你太氣人了,以後不許到處亂說,聽到沒有?什麼叫我有兩個漂亮的女朋友,還有,你怎麼就發現我和梅書記一起出去了?」

  「行了夏哥,你別急,咱們是什麼關係,是鐵哥們,你的事兒我絕對不會外傳,放心好了。還有你和梅書記的事情,別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反正我始終在關注梅書記的一舉一動,我天天盯著她的動向……」

  原來如此,夏想暗中長舒一口氣,心想還真得幫方格安排一次會面才行,讓得他打消追求梅曉琳的念頭,否則什麼時候讓邱緒峰知道了,還真得惹出什麼事情出來,而且以他對梅曉琳的瞭解。方格也不是她所喜歡的類型。

  長痛不如短痛,就讓方格在痛苦中清醒過來吧——夏想答應了方格的請求,方格高興地非要晚上請他吃飯,架不住他的熱情,夏想只好隨他。

  晚上二人一起去了常山飯莊。

  一進門,夏想就發現蕭伍在收銀台忙碌,心中欣慰,蕭伍越早收心,就越能避免悲劇發生。他還沒開口,蕭伍就發現了他,忙熱情迎了出來:「夏縣長……」

  昔日的好友必恭必敬地叫自己縣長。夏想心中五味雜陳,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只好微微一笑:「好好幹,別讓蕭叔叔失望。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對了,這是方格。」

  夏想介紹方格和蕭伍認識,和他猜想的一樣,二人只是握了握手,微一點頭,顯然都對對方不感興趣。到了樓上包間,方格還不解地問:「夏哥,蕭伍就是一個縣城開小飯店的,犯得著和他認識嗎?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別想!」夏想沒好氣地訓他,「你現在就是性衝動小男生,還以為自己有多成熟?一個人不在於官能做多高,權力有多大,而在於他不管走到哪裡都有朋友,這樣的人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方格嘿嘿直笑,也不反駁夏想,只管陪著小心說話,一心讓夏想幫他安排和梅曉琳的會面。

  第二天,夏想將他和梅曉琳的暗訪向李丁山匯報了一遍,李丁山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說靜觀其變,看梅曉琳能查到什麼程度。夏想也知道李丁山是存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思,他也有心看一看,梅曉琳是不是真的能在厲潮生事件上,和邱緒峰正面對撞!

  《臥虎藏龍》已經開始公映,熱度持續升溫,媒體的報導也越來越多。夏想借助《臥虎藏龍》之勢來推廣三石風景區的計劃也在順利地進行之中,而且初顯效果,近來明顯外省和京城的遊客增多,任於海喜出望外,一見到夏想就大拍馬屁,對夏想的主意讚不絕口。

  梅曉琳因為接待京城來的地礦專家,一直在忙,夏想也沒有和她再見面。更不知道她暗中調查安利公司的事情進展如何了,然後週末就到了。

  夏想告訴曹殊黧他不回燕市了,也給連若菡打電話,說他有事要留在安縣處理,連若菡難得地溫柔地說:「注意保重身體,別太累了。別墅現在已經可以入住,我近期就會搬家,你要是回燕市的話,一定要過來看看。還有,我把衛辛也帶到森林公園了,讓她兼職在森林公園管理處工作……」

  衛辛跟著連若菡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夏想索性不再去想,就讓一切順其自然最好。

  嚴小時果然守時,週六上午10點,她趕到了安縣。

  已是六月,燕市開始熱氣逼人,位於太行山中的安縣清涼怡人,氣溫適宜。嚴小時穿一件褐色連衣裙,胳膊和腿是南方人特有的瘦白。她化了淡妝,眉毛也做過修飾,更顯得她眉如遠黛,臉如彎月,精緻如南方的園林,多了雕飾之美,卻少了一份自然清新的氣質。

  北方的大氣和自然,與南方的婉約和精緻,各有各的美,不分高下。

  嚴小時笑意盈盈地從車上下來,她開的是一輛奧迪TT,靚藍色的外觀和她精心修飾的漂亮相得益彰,給人香車美女的驚豔之感。夏想儘管見多識廣,還是不免微微露出一絲驚訝,心中卻想,這個嚴小時,還真是一個精緻到了骨子裡的女人,一舉一動,一笑一顰,從衣服的搭配到汽車的選擇,無一不精心設計,營造出一種讓人無法挑剔的極致之美。

  夏想迎上前去,雙眼帶笑,一臉真誠:「嚴總從穿衣到名車,給人的感覺如同一座精緻的江南園林,每一處都透露出匠心運用之美,真是妙不可言。」

  得夏想一誇,嚴小時笑靨如花,眉目含情,笑道:「一段時間不見,夏縣長的甜言蜜語倒是說得越來越熟練了,想必沒少在女朋友面前練習。」她伸出手,和夏想輕輕一握,又說,「打擾了夏縣長寶貴的休息時間,不會怪罪我吧?」

  「怎麼會?」夏想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是到我的辦公室坐坐,還是現在就上景區?」

  坐在奧迪TT的副駕駛座上,夏想嗅到車內瀰漫的清淡的香氣,心想嚴小時穿著高跟鞋,盛裝來到安縣,可不是真正遊玩的打扮,她的來意又是什麼?夏想不急,嚴小時只要不主動說出,他絕不會開口相問。

  嚴小時的車技稍微有點生疏,不過她穩妥的駕駛風格彌補了她的缺陷,比起連若菡遊刃有餘時而生猛時而穩健的駕車水平,她的車開得過於平穩,一路上時速沒有超過60公里,從不超車。

  夏想也頗有耐心,一點也不催促嚴小時,平常對他來說十幾分鐘的路,她卻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嚴小時提出要坐纜車上山,一點也不出乎夏想的意外。身為分管旅遊的副縣長,夏想還是可以開開後門的,他讓工作人員專門為他和嚴小時啟動一輛纜車上山,嚴小時對此舉非常滿意:「夏縣長真夠細心的,我覺得,南方許多男人都未必比不上你的耐心周到。在北方男人中,你的體貼和周到還真是非常難得。」

  夏想就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嚴總總愛誇我——我在嚴總嘴中聽到了好話,比我以前聽到的所有的好話都多。嚴總還是不要給我灌迷魂湯了,再好喝的東西,喝多了也會撐得難受。」

  嚴小時就咯咯笑,她本來是坐在夏想對面,又站起身來,眼睛看向外面:「本來我有懼高症,沒想到今天和夏縣長一起坐纜車,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真是怪事。」

  夏想也只好站起來,他一隻手抓緊扶手,一隻手推了推纜車的門:「還行,鎖得還挺結實,萬一半路上門開了,可就慘了。」

  嚴小時一臉驚恐地嗔怪說道:「夏縣長不許開這樣的玩笑,明明知道我害怕,你還故意嚇我,是不是誠心的?」

  夏想連忙擺手:「我可不敢嚇唬嚴總,不是你說有恐高症嗎,我才想起要檢查一下安全措施……」

  快到山頂的時候,突然一陣山風颳來,吹得纜車有些搖晃,嚴小時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驚叫一聲,一把緊緊抱住夏想,聲音顫抖說道:「夏想……救救我!」

  美女在懷,又中綿羊一樣柔弱待宰,夏想卻心中沒有一點旖旎之想。對於嚴小時,他防範還來不及,對她的投懷送抱更是不敢毫無保留地笑納,就輕輕攬住她有腰肢,說道:「一陣山風而已,嚴總,比起飛機上的顛波小多了,不用怕……好了,我們到了。」

  嚴小時滿臉羞紅,整理了一下衣衫,小嘴微微鼓起:「夏縣長太小氣了,一個男人,借女士用一下肩膀又有何不可?再說,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最後一句暗示的意味明顯,夏想裝沒聽見,伸手很有禮貌地請嚴小時下了纜車,然後帶她登上山頂,用手一指懸空閣,說道:「嚴總請看,《臥虎藏龍》就在這裡取景,怎麼樣,漂亮吧?」

  「北方的山大氣蒼勁,南方的山秀美多姿,各有各的不同,也各有各的妙處。就像北方女孩和南方女孩大有不同一樣,一個大方端莊,一個婉約賢淑,登高望遠之人,要將北方和南方的山水都盡收眼底,才是心胸開闊之人。」嚴小時答非所問地說道,一雙美目晶瑩閃亮,緊盯著夏想的雙眼。

  夏想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沒想到嚴總也有這麼一番高論,讓我聽了之後頓時心胸開闊,感覺眼界大開。」他心裡卻想,嚴小時可不是來這裡遊山玩水並且大發感慨來了,她現在還不說出真實目的,也真是耐心十足。

  嚴小時見夏想裝沒聽懂,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過隨即又恢復常態,邁開碎步在山上轉來轉去,玩得不亦樂乎。

  夏想在一旁作陪,當起了免費的義務導遊。嚴小時每一處都流連忘返,玩得津津有味,好像一點也沒有別的要事一樣。夏想也暗暗佩服她的沉著,能忍到現在也不透露一點口風,她的耐心和信心可不是一般的好,高建遠和范錚與她相比,都差了不少。

  一起玩到中午,嚴小時還遊興不減。夏想又陪她吃了午飯,讓夏想感到驚奇的是,生在南方長在南方的嚴小時,居然也愛吃餃子。嚴小時的回答是,一方水土養一方水,既然她來了北方,就要入鄉隨俗,努力適應北方人的生活,融入北方的習慣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接納北方的食物。

  一個人改變別人容易,改變自己卻難。嚴小時能強迫自己接受不習慣的食物和習慣,她的毅力也超過常人,讓夏想對她更加高看一眼。

  下午返程的時候,嚴小時藉口累了,讓夏想替她開車。夏想以為她到了縣城之後,會即刻返回燕市,不料一到縣城,嚴小時就讓夏想安排她住下,說她不想再開車回燕市,想明天再走。嚴小時是客人,又是高建遠的代言人,夏想也不好不盡地主之誼,就又幫她安排到了縣委招待所。送嚴小時到了房間之後,她又滔滔不絕說起了西山別墅的進展。

  西山別墅現在施工進程超過了大半,再有幾個月的時間就會全部完工,別墅銷售狀況還算不錯,已經收回了成本,所以高建遠和范錚雄心勃勃,已經尋找了一個好地點開發了二期工程。夏想提出的許多細節的改進,比如在別墅區內貫穿一條小溪,比如用真正的山石雕刻成一些休閒長椅,比如種植一些果樹點綴在山水之間,等等,獲得了客戶的交口稱讚,許多人都是看上了別有匠心的佈局才下定決心買房的,可以說,夏想對西山別墅的銷售的促進,功不可沒。

  嚴小時口才還真不錯,一連說了一個多小時,連夏想都覺得有些口乾舌燥了,她卻若無其事,一點也不見疲倦。終於嚴小時還是說累了,她不好意思地衝夏想笑了笑:「夏縣長一定聽煩了吧?其實我本該開門見山地向你說出我的來意,不過為了多和夏縣長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就繞了彎子,你不會怪我吧?」

  嚴小時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大大的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夏想,身子還微微彎著,流露出可愛調皮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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