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殺明 作者:拉丁海十三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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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11-1 21:51: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2 1125494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2
【第112章】流水線的生產模式


    “一百套?這麼多?”

    郭福全等人的眼神,頓時就發亮了。

    一百套的裝備啊,足夠匠作坊開工好長一段時間了。為了保證按時按質按量的交貨,匠作坊還要招收更多的勞動力。這樣又有更多的人可以賺錢了。匠戶們的好日子,算是真正來臨了。

    徐興夏神情嚴肅的說道:“你們要賺取正當的利潤,我沒有意見。但是,關鍵是,你要保證質量啊!要是質量不合格,你們別想從我這裡拿到一分錢,我還要處罰你們!情節嚴重的話,我甚至會砍掉你們的腦袋!因此,你們千萬不要跟我打馬虎眼!”

    郭福全急忙說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保證質量。”

    徐興夏又說道:“我剛才看了一遍你們的匠作坊,覺得目前的製造流程,有太多的問題。老實說,你們的生產效率還不夠高,質量還不夠好。我準備將你們的製造流程,簡化一下,提高生產效率,進一步提升產品質量。”

    郭福全急忙說道:“百戶大人有什麼好建議?”

    徐興夏緩緩的說道:“我要你將每樣裝備的製造工序都分開,進行流水線的生產。每個工匠,只負責一道工序,最多不能超過三道工序。”

    郭福全有點茫然的說道:“這個……可以嗎?”

    徐興夏點點頭,肯定的說道:“當然可以!你就按照我說的去辦!”

    剛才他仔細的觀察了威鎮堡的匠作坊,對武器裝備的生產過程,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總的來說,匠作坊還是很努力的,想要做到最好的。但是,局限於時代的限制,某些方面的缺陷,也是很明顯的。其中,最大的缺陷,就是生產流程的問題。

    威鎮堡匠作坊採取的,還是傳統的從一而終的生產方式。具體的來說,就是一件裝備,從頭到尾,都是由同一個工匠完成的。不論是只有幾十道工序的弓箭生產,還是有上百道工序的盔甲生產,又或者是只有十幾道工序的彎刀鍛造,都是一個工匠全程完成的。製造火銃的工序更多,接近兩百道,也是由同一個工匠完成的。

    顯然,這樣的生產方式,存在很多的弊端。首先,是對工匠的要求很高。工匠必須掌握整個生產過程,掌握所有的工序,並且每個工序都要做得很好。只要其中的某一項工序出現薄弱環節,整件裝備的質量,都有可能出現問題。要是在某個工序失手的話,甚至整件裝備都要報廢。這麼多的工序,能始終不失手嗎?這是不可能的。因此,廢品率是很高的,很浪費原材料。

    其次,是新人入行很難。一個新手,要掌握這麼多的工序,沒有三五七年的時間根本不可能。徐興夏有三五七的時間,給新手折騰嗎?當然沒有。他現在就恨不得每個新手,都是熟練的工匠,可以在更短的時間裡,提供更多的裝備。偏偏目前的生產方式,想要擴大生產規模,難度很大。

    再次,是不利於技術的溝通融合。由於每件裝備,從頭到尾,都是由同一個工匠完成的,很容易造成他們敝帚自珍的思想,不願意將自己的手藝傳授給新人。慢慢的,每個工匠都形成了自己的獨特手藝,並以此為榮。結果,在製造出來的裝備上,通用性相當差。

    在牛角墩的時候,徐興夏就已經註意到了。同樣的一批鳥嘴銃,槍管的口徑偏差,居然用肉眼都能看得出來。顯然,這是缺乏嚴格的標準,缺乏統一的生產流程而造成的。這對於大規模裝備部隊,是相當不利的。白衣軍的裝備,可不能這樣。

    相對於傳統的手工生產,流水線作業的優勢,是顯而易見的。每個工匠只需要負責一個工序,對素質的要求,自然低了很多。一般的新人,在經過簡單的培訓以後,都基本上能夠勝任。同時,每個工匠都反复的操作同一個工序,隨著熟練度的不斷增加,生產效率肯定會越來越高,質量肯定也會越來越好的,不存在薄弱環節。

    從保密的角度來考慮,流水線生產也有優勢。每個工匠基本上都只知道其中的一個工序,即使洩露出去,問題也不是很大。匠作坊目前生產的這些裝備,都是大路貨,沒有洩密的可能。但是,如果線膛槍被研究出來,批量生產的話,徐興夏就必須考慮到,如何保密了。否則,線膛槍遍地開花,就沒有什麼技術上的優勢了。

    正是因為流水線生產,具備了這麼多的優勢,作為穿越者,不推行流水線生產,簡直是不可饒恕的。這也是徐興夏根本不和郭福全商量,就強行要求他們實行流水線生產的主要原因。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擴大匠作坊的生產規模,為白衣軍提供更多的武器裝備了。

    在徐興夏的強力命令下,郭福全等人,對匠作坊進行了基本的工序分拆。首先分拆開來的,就是盔甲的生產。由於人手的問題,暫時來說,還做不到每個工匠只負責一個工序,但是,最多絕對不會超過五個工序。果然,工序分拆以後,每個工匠要做的事情,都相對專業,生產效率和質量,都有明顯的提升。

    對流水線生產最歡迎的,自然是那些新手了。原來的生產,注定了他們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融入這個集體。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他們,只需要負責幾個簡單的工序。以他們的能力,還是做得很不錯的。在他們看來,這也算是正式成為匠作坊的一員了。

    徐興夏又將匠作坊的幾個頭頭,都全部叫過來,就流水線的生產事項,進一步叮囑強調。他明白這些工匠頭頭的心理,是擔心自己的手藝被其他人學走以後,會被人搶走生意,導致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為了消除他們的抵觸心理,徐興夏除了大棒之外,還得給他們一點胡蘿蔔吃。

    “每個月,我額外支付你們五兩銀子的工錢。這是作為你們培訓新人的獎勵。另外,你們每教會一個新人,我再給你們一兩銀子的獎勵。”徐興夏的出手,非常大方。他是要讓眼前的這些工​​匠,欲罷不能,根本不可能拒絕自己的提議。

    果然,此言一出,所有的工匠頭子,都沒有任何抵觸的心理了。確實,他們原來的顧慮,是擔心教會了太多人,導致自己被搶走飯碗。匠戶們是靠手藝吃飯的,手藝不吃香了,就要被餓死了。不過,有徐興夏的保證,還有如此豐厚的待遇,他們也就無所謂了。

    沒有了這些工匠頭子的抵觸,流水線生產,在匠作坊很快就推廣開來。不斷的有新手進入匠作坊,加入流水線生產的大軍。通過一段時間的運作,無論是生產效率,還是產品質量,都有明顯的提升。而且,隨著流水線生產的進一步推廣,生產效率,產品質量,都還有繼續提升的可能性。

    “你們來一下!”

    在搞定了流水線生產以後,徐興夏又將劉廣樑和趙孟吉兩人,叫到了自己的身邊。他需要了解的,當然是線膛槍的問題了。他希望從趙孟吉的口中,得到一些比較樂觀的回答。如果線膛槍能夠被早點研發出來,他的軍事優勢,就更加的明顯了。

    可惜,趙孟吉搖搖頭,有點遺憾的說道:“慚愧,大人,屬下暫時還沒有想到什麼好的頭緒。想要在槍管的里面,雕刻出陰線和陽線,難度的確是太大了。屬下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方面的技術。屬下身邊的工匠,也沒有誰聽說過這樣的技術。”

    徐興夏心想,這是我從後世帶來的技術,你當然不可能聽說過。你要是聽說過,豈不是早就將線膛槍研究出來了?當然,他是不會說破的。他只是默默的點點頭,又交給劉廣樑三百兩的銀子,期待的說道:“沒有聽說過也沒有關係,你儘管大膽的去嘗試,一直嘗試到成為止。一切的費用,都從我這裡開支。”

    趙孟吉點點頭,錯開話題說道:“大人,屬下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槍管裡面有陰陽線的話,目前的火藥,每次發射後,都會有大量的殘留。只怕射擊三四次以後,槍管就要損壞了。”

    徐興夏不動聲色的說道:“哦?你有什麼好建議?”

    趙孟吉謹慎的說道:“目前使用的火藥,純度不夠,最好是能夠再次提純。屬下以前在京師曾經見過,有人將火藥提純成顆粒狀。顆粒狀的火藥,發射後殘餘的餘燼很少,對槍管的損壞可以大大的降低,可以保證連續發射四五十次以上。”

    徐興夏點點頭,果斷的說道:“行!火藥提純的事情,我也交給你了!等你提純出顆粒狀的火藥,再來向我報告!趙孟吉,線膛槍的事情,還是拜託你了!只要你能夠解決膛線的問題,我額外獎勵你三百兩白銀!我說到做到!”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3
【第113章】古怪,古怪,還是古怪


    趙孟吉緩緩的點點頭,臉色微微有些漲紅,呼吸也有些急促。顯然,能夠得到徐興夏這樣的信任,他還是蠻受感動的。三百兩白銀啊,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了,他怎麼能不心動?他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就顯得有點窘迫了。

    在寧夏鎮,匠戶的地位,甚至比軍戶還要低,生活也過得比軍戶還要淒慘。幸好他們遇到了徐興夏,大筆大筆的銀子撥付下來,他們總算是擺脫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命運了。這個徐興夏,實在是匠戶們的恩人啊!

    好大一會兒以後,趙孟吉才說道:“大人,平虜城那邊的匠作坊,有幾個工匠,是屬下的好朋友。他們也是製造火銃的好手。要是他們能夠到來威鎮堡,或許可以和屬下一起想辦,盡快解決膛線的事情。屬下想請他們到威鎮堡來,不知道大人…”

    徐興夏沉靜的說道:“趙孟吉,我說過,線膛槍的事情,乃是機密。除非是他們願意全家都搬遷到威鎮堡來,否則,線膛槍的機密,你不能透露給他們。”

    趙孟吉緩緩的說道:“屬下推測,他們是願意搬遷到威鎮堡來的。他們在平虜城那邊,也沒有什麼活計,沒有什麼收入,生活很是艱難……,只是工錢方面… …。”

    徐興夏爽快的說道:“只要他們願意來,工錢方面,我肯定不會虧待他們的。這樣吧,要是他們願意來,我願意提前支付他們十兩銀子的安家費。來到威鎮堡以後,我保證他們每個月,都有三兩銀子的收入。這樣可以了吧?”

    趙孟吉大喜過望,不由自主的激動的說道:“可以了,可以了。大人,你如此信任我們這些工匠,小人發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會想辦解決膛線的問題。線膛槍,一定可以投乒的!”

    徐興夏點點頭,滿意的笑了。

    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士為知己者死啊!

    從匠作坊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徐興夏回家的路上,剛好需要經過茶館。可巧的是,他經過茶館的門口時,剛好看到茶館裡面,阿朱姑娘正在默默的靜坐看書。在她的面前,擺放著一本厚厚的書籍。茶館裡的燈光,說不上特別的明亮,卻也絕對不暗,剛好將阿朱姑娘的倩影,略帶朦朧的映照出來。

    憑良心說,徐興夏第一眼看到這位阿朱姑娘,就覺得她的外在美,已經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了。她的容貌身材,即使和後世的美女相比,也毫不遜色。更難得的是,她身上的那種有點奇特的氣質,令徐興夏感覺很是舒服。空谷幽蘭,碧水清蓮,卻又絕對不是孤芳自賞,顧影自憐。這樣的感覺,讓徐興夏忍不住有些心動。

    當然,僅僅是心動而已,還沒有到想要和對方認識交往的地步。徐興夏總是覺得,這位阿朱姑娘,突然出現在威鎮堡,背後一定有什麼內幕。好像她這麼美麗的一個姑娘,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威鎮堡的,可是,她偏偏出現了。就好像是神話故事裡,突然出現的仙女一樣,毫無徵兆的就出現了。

    阿朱姑娘的身上,肯定有很多的秘密。這是徐興夏的最基本看。在搞清楚她的背景和真實身份之前,他可不願意和她有太多的交集,更不要說男女之間的交往了。萬一她的背景和自己是衝突的,麻煩會很大。女人,一旦沾上,想要甩掉,那可麻煩了。即使是宅男,這個基本的道理,徐興夏也是懂得的。

    阿朱姑娘的聽力很好,察覺到門口有人經過,腳步稍微停了下來,又邁步向前走去,便輕輕的扭頭看著門口。看到徐興夏的身影,她臉上慢慢的泛起一層淡淡的微笑。她的笑容,淡淡的,柔柔的,彷彿將四周的燈光,都明顯的照亮了不少。她看著門口,溫婉的說道:“原來是徐百戶來了,何不進來坐一坐?”

    徐興夏穩重的說道:“會不會打擾到姑娘?”

    阿朱姑娘嫣然一笑,將書本合上,姿態優雅的站起來,腳步輕盈的走到茶館的門口,款款的做了一個請進來的手勢,含笑說道:“當然不會,徐百戶,請。”

    徐興夏點頭表示感謝,這才抬腿走進來。進入茶館以後,徐興夏隨意的四周打量一番,發現阿朱姑娘的茶館,裝修其實沒有什麼出眾之處,只是顯得特別的整潔,頗有點一塵不染的意味。唯一有點獨特的地方,就是地面上鋪設了木地板。這在寧夏鎮,是相當高級的存在了。就是張秋婁的家裡,也沒有鋪設木地板的財力。

    整個茶館,只有四個桌子,十六個座位。桌椅之間的空隙也很大,即使是很胖很胖的人坐下來,都有足夠的空間。每張桌面的中間,都擺放著一瓶插好的鮮花。每瓶鮮花的顏色,還有插花的款式,似乎都不一樣,應該不是定制的,多半是這位阿朱姑娘自己插的。她倒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妙人兒。

    徐興夏隱隱有種感覺,這個茶館,不像是要做生意的,像是會客室多些。做生意的茶館,根本沒有這樣佈置的。

    隨手的翻了翻價目表,更加肯定了他的感覺。在這個茶館,普通的一壺茶,就要一錢銀子。隨換掛一個名字的茶葉,都要三錢銀子以上。威鎮堡的軍戶,賣了他們都喝不起這麼貴的茶。

    “請坐。”阿朱姑娘微笑著說道,伸手示意。

    “謝謝。”徐興夏點點頭,在阿朱姑娘面前的座位坐下來。

    坐下來以後,徐興夏的目光,就隨意的看著四周。結果,他無意中發現,擺放在阿朱姑娘面前的,居然是一本經書,名字好像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他伸手

    拿過來一看,發現的確是正兒八經的佛經。這本經書在明朝很有名氣,徐興夏聽自己的母親王氏也曾經提起過。王氏也是信佛的,偶爾也會去廟裡念經。

    他忍不住暗自奇怪,她怎麼會在這裡看佛經呢,唐塵道長應該是道教中人,他的弟子,卻在研究佛經?這是在吸取百家之長,還是佛本是道?徐興夏越來越感覺,這位阿朱姑娘的身上,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國色天香的妙人兒,偏偏來歷不明,還真是令人糾結啊!

    阿朱姑娘溫柔的問道:“徐百戶喜歡喝什麼茶?”

    徐興夏搖搖頭,隨意說道:“我不喝茶。”

    阿朱姑娘抿嘴輕輕一笑,溫柔婉約的說道:“徐百戶初次登門,小女子是不會收茶錢的。”

    徐興夏呵呵一笑,隨口說道:“有志者飲酒,無聊人喝茶。我是不喜歡喝茶的,姑娘就沒有必要張羅了。”

    阿朱姑娘眉毛輕蹙,眼神裡面似乎有些異樣,慢慢的說道:“徐百戶這麼說,倒是將小女子等人都一桿打死了。小女子倒是挺喜歡喝茶的,難道說,小女子乃是無聊之人?”

    徐興夏笑著說道:“這倒不是。這是我突然想到的一幅對聯,就隨口說了出來。這副對聯本來是一家茶館和一家酒樓打擂台時候用的,我覺得挺有趣的,就記在了

    心裡,卻不是對姑娘的有意冒犯。不過,姑娘的茶館,價格可真是不便宜啊。一壺普通的茶葉,就要一錢銀子,上好的茶葉,至少三錢銀子起步。阿朱姑娘,你確

    信,你是來威鎮堡做生意的嗎? ”

    阿朱姑娘眼神深邃,秀麗的眉毛悄悄的蹙起來,淡然自若的說道:“小女子如果不是來做生意的,那是來做什麼的呢?”

    徐興夏壓低聲音,盯著阿朱姑娘的大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懷疑,你們是韃子的細作!”

    阿朱姑娘神色不變,卻也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徐興夏。她的眼神,很清澈,很深邃,並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沒有一點點的波動,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徐興夏在說

    什麼。本來徐興夏想要看看她有什麼反應,以此打開突破口,查探她的底細,但是很顯然,他失敗了。阿朱姑娘的反應,就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徐興夏挺直身軀,笑了笑,漫不經意的說道:“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姑娘的這個茶館,實在是太顯眼了。韃子的細作,怎麼可能做的這麼明顯,平白無故的讓人起疑呢?他們一定是混在最不起眼的人群中,默默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阿朱姑娘語調平靜的說道:“謝謝徐百戶的信任。”

    徐興夏呵呵一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對阿朱姑娘來說,已經是某種程度的冒犯。他雖然覺得阿朱姑娘人長得不錯,也心靈手巧,卻絕對不會因為這樣,

    就在她的面前,畏手畏腳,吞吞吐吐的。估計,這就是穿越者的好處了。作為穿越者,你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啊?就算沒見過真人,起碼也見過圖片吧?

    阿朱姑娘的神色,有點淡淡的,似乎沒有生氣。其實,她的內心,已經有點著惱了。這個徐興夏,竟然是個口無遮攔的傢伙。他居然敢懷疑自己是韃子的奸細!

    虧他想得出來!也不知道他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王啟年的密奏,也不知道是怎麼寫的,他的密奏內容,怎麼和自己看到的,完全不同樣呢?

    徐興夏完全沒有察覺到,阿朱姑娘已經動了很多的心思。他隨口說道:“其實,我是覺得,如果我是韃子的鄯落首領,我一定不捨得讓這麼漂亮的姑娘去當細作。萬一被朝廷密探抓到的話,那該損失多大啊!由此判斷,姑娘是韃子細作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阿朱姑娘的臉上,微微有些紅暈,似乎含羞不語。燈光映照在她的臉頰上,有一層淡淡的光暈,慢慢的發散開去。似乎有些神秘,似乎有些朦朧,還似乎有點深不見底的感覺。難怪妞妞說她看起來,有點像畫像上的觀音娘娘。

    要是她身穿白衣,手拿玉淨瓶,玉淨瓶裡面再插一根楊柳枝的話,的確是有點像啊!

    “壞了,難道她真的是韃子的奸細?”徐興夏忍不住天馬行空,胡思亂想。如果她真的是韃子的細作,自己少不得就要辣手摧花了。哎,抓回去以後,要不要先摧殘一番,再送她上路呢?話說,自己好像還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啊…

    正要說話,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響,想必是唐塵道長出來了。徐興夏轉頭一看,心思馬上就從阿朱姑娘的身上,轉到唐塵道長的身上去了。沒辦,這位唐塵道長,的確是比較另類。無論走在哪裡,都是很吸引人眼球的。

    他看起來,完全沒有道骨仙風的感覺。相反,倒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味道。怎麼說呢?很是有點像《新龍門客棧》裡面的那位太監公公,總是給人一種很陰冷的味道。就連茶館裡面的燈光,都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昏暗了不少。

    唐塵道長出來以後,也沒有和徐興夏打招呼的意思。他的樣子看起來,彷彿根本沒有將徐興夏這樣的人物放在眼內。王啟年說他是來威鎮堡討生活的,徐興夏敢保證,王啟年一定是說錯了。看這位老道長的意思,自己在他的面前討生活還差不多。

    阿朱姑娘站起來,恭敬的向自己的師傅行禮,然後微笑著說道:“徐百戶,這位就是小女子的師傅,號唐塵。”

    徐興夏又愣了愣。號唐塵?道教的人,不是應該叫道號的嗎?佛教的人才叫號啊。難道是阿朱姑娘說錯了?不會,阿朱姑娘一看就是那種蕙質蘭心的女子,表面溫婉柔弱,事實上內心晶瑩別透,怎麼可能說錯?既然沒有說錯,那就是這位唐塵道長,的確是有點古怪了。

    一個古怪的道長,一位古怪的美女,一間古怪的茶館…再加上一個變態的弓箭手,在這個小小的威鎮堡裡面,誰能想到,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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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看誰最先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徐興夏站起來,向唐塵道長抱拳行禮,直言不諱的問道:“請問道長的稱呼,到底是號還是道號?”[展翅更新組神說提供]

    唐塵老道面無表情,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徐興夏在說什麼,反而阿朱姑娘含笑說道:“我師傅身兼佛道兩家之長,號、道號皆可,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 ”

    徐興夏心想,你師傅可真是會吹牛逼。佛教、道教,無論是哪一家,都是博大精深,浩如煙海,就算是窮一生的精力,都未必能夠成為大家。你居然敢自稱身兼兩家之長,簡直是太狂妄了。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張天師轉世!就算是張天師,那也是道教的,和佛教沒有什麼瓜葛!

    唐塵道長說道:“坐!”他的語氣,有點冷冷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徐興夏坐下來,感覺到老頭子身上,散發的陰冷氣息,越來越強烈。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在傳說中的錦衣衛昭獄裡面呆了幾十年的時間,個天才被釋放出來似的。錦衣衛的昭獄到底是什麼樣子,估計後世喜歡看小說的人,都能推斷出一個大概,那絕對是類似於地獄的存在,甚至可能比地獄還陰森恐怖一點。

    更要命的是,唐塵道長就說了一個坐字,就轉身離開了。他從裡面出來,彷彿就是為了看徐興夏一眼,然後跟他說一個坐字。這樣古怪的道人,還真是讓徐興夏感覺一塌糊塗,一頭霧水。本來阿朱姑娘已經夠神秘的了,現在又來一個更神秘的道來……

    我說,大哥,你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一點?你敢在我的面前再牛逼一點嗎?好歹,我也是威鎮堡的地頭蛇啊。有本事,你就乾脆不要出來見我啊。好吧,雖然這個地頭蛇似乎上不了檯面……百戶MP那也叫官嗎?

    隱約間,徐興夏還能感覺到,在剛才兩人見面的瞬間,這個古怪的老道,好像有一種特殊的本領,將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想要具體的描述出來,似乎不可能。但是,確確實實,徐興夏能感覺到,這個唐塵老道,的確是將自己的身體“看”透了。至於他看到了一些什麼,不得而知。

    幸好,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就算唐塵老道的本事再大,應該也是看不出來的。不過,這樣的感覺,的確很不爽。被人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當然不舒服了。每個人都是有的不是?要是自己有這樣的本領,用來看阿朱姑娘,那還不悔……嗯,想歪了,罪過罪過……

    唐塵道長離開以後,阿朱姑娘微微彎腰緻禮,略帶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師傅的性格就是這樣。其實,他是好人。”在不知不覺間,她的自稱,已經從小女子變成了我,似乎拉近了和徐興夏之間的關係。這一切,都是在唐塵道長曇花一現之後。

    只可惜,徐興夏有時候神經也很大條,完全沒有察覺到其千的細緻區別。這也不能怪他,後世的人,誰會這樣咬父嚼字呢?徐興夏內心還在反感唐塵老道的裝逼,淡淡的諷刺著說道:“要是他有機會見到皇上,不知道是不是也就說一個坐字?”

    阿朱姑娘微微一笑,完全沒有將他的諷刺放在心上,淡然自若的說道:“我師傅無論見了誰,都是這個樣子的。”

    徐興夏微微冷笑一聲,自顧自的說道:“我看不見得。”說話間,他心底下的狐疑,是越來越重了。看來,這個唐塵老道,突然到來威鎮堡,還在這裡開了一家不像是茶館的茶館,一定是沒安好心。很有可能,這傢伙是東廠或者錦衣衛的密探,是專門來盯著自己的。就算不是盯著自己,也是盯著其他人。沒別的,就是他身上的陰冷氣息,看起來的確太像是東廠的人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被後世的電視電影給影響了,先入為主了。不過無論怎麼說,這個裝逼的老道,都得小心應付。只是,唐塵老道是東廠或者錦衣衛,那阿朱姑娘是什麼人?難道也是東廠或者錦衣衛的?偶賣糕,這次玩大了!兩個東廠或者錦衣衛的密探呆在威鎮堡,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阿朱姑娘微微一笑,給徐興夏倒了一杯茶,輕輕的推到他的面前。徐興夏對唐塵道長不太感冒,她自然看得出來,卻也沒有說什麼。彷彿,那位唐塵道長的種種行為,和她的關係並不是很大。他和唐塵道長之間,他和她之間,彷彿是完全害裂的。她雖然是他的弟子,卻是很自由的,完全不受影響。徐興夏隨口問道:“阿朱姑娘是從慶陽過來的?”

    阿朱姑娘微笑著說道:“不是,我們是從固原過來的。”徐興夏有點奇怪的說道:“為什麼不走慶陽呢?你們不是從西安府到來的嗎?走慶陽應該會比較近啊!走固原還要繞道鳳翔、平涼,太遠了,道路應該也不是很好走。慶陽這邊的道路,就要好走多了。往來的商旅,基本上都是走慶陽線的。… …

    阿朱姑娘淡淡的說道:“我們從固原鎮過來,是要到固原鎮順便辦一點事情。不過你說得沒錯,那邊的道路,的確是不好走。當地的官員,都不肯花夫修路,的確是太可氣了。可嘆固原鎮這麼大,居然連區區二三百里的道路,都不能修好。”

    徐興夏口無遮攔的說道:“修好了道路,又沒有什麼好處。固原鎮又不是慶陽。來往的商旅,又不從固原鎮經過。就是想要設卡收取過路費,都沒有商隊給你收。沒有利益的事情,誰會去干呢?慶陽這邊就不同了。來往的商隊多收取的過路費越多。將道路修好一點,來往的商隊更多,收費也多,這是雙贏的事情。”

    阿朱姑娘好奇的說道:“聽徐百戶的口氣,好像去過慶陽9”

    徐興夏搖頭說道:“沒有,我連羋虜城都沒有去過,更不要說慶​​陽了。”

    阿朱姑娘眼神微微一沉,漫不經意的說道:“既然如此,徐百戶又怎麼會對陝西布政使司的方位如此的熟悉呢?”

    徐興夏微微一愣,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忘記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是啊,一個連平虜城都沒有去過的年輕軍戶,怎麼可能對陝西省的地理方位如此的熟悉呢?這在當時,幾乎是不可能的。太另類了。難怪要引來阿朱姑娘的懷疑。她肯定是聰明人,一下子就抓到了自己的要害。

    嘿嘿,自己本來是來打探她的底細的,沒想到,她好像也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細啊!死老道不安好心這位美女也是不安好心。不知道在她的內心,會不會也覺得自己的身上,充滿了秘密?要是這樣,倒是有趣了,看誰最先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吧!

    徐興夏不動聲色的胡謅說道:“其實,沒有什麼奇怪的,我也是聽別人說起來的。我的記性不錯,別人只要說過一遍的東西我基本上都能記住。”[展翅更新組神說提供]

    阿朱姑娘微微一笑柔和的目光落在徐興夏的臉上,饒有興趣的娓娓說道:“難怪徐百戶年紀輕輕,就懂得看地圖,懂得看書這樣的本領,整個威鎮堡,都找不出第二個來。難道說徐百戶這些本領,也是道聽途說學來的?只是,往來威鎮堡的商旅並不多,徐百戶本人似乎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徐興夏心想,日啊這姑娘漂亮是漂亮了,就是太聰明了,每句話都戳到我的死。一不小心,自己的底細,就被他套出來了。你看她端莊溫柔的樣子,細聲細語的,一般的男人,還真是很容易被迷住。幸好,自己是後世穿越到來的,任憑對方想破腦袋,都應該想像不到,自己到底是什麼來歷。

    前世的徐興夏,也是狡猾狡猾的,這種小難度的問題,舉手就能搞定。他不動聲色的呵呵一笑,隨口說道:“其實,不瞞姑娘說,我也有一位師待,乃是一位路過的高僧。我經常在晚上接受他的教誨。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他那裡得來的。讀書識字,練習箭術,了解天下,都是我師傅的勞。”

    這就叫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連郭靖那樣的老實人,都​​能面不改色的撒謊,徐興夏這麼點撒謊的本領還是有的。說完以後,他心裡暗暗的好笑。

    你的師傅是個道長,我的師傅則是個僧人,這算不算是故意打擂台呢?你要請我的師傅出來見見,我就說他雲遊四海去了,哈哈,天衣無縫的謊話啊!

    阿朱姑娘顯然並沒有懷疑,聞言輕輕的點點頭。她當然不可能想到穿越這樣荒誕的事情來。徐興夏的這個解釋,雖然有些牽強,聽起來覺得天方夜譚,卻也只能這樣解釋了。她的一身本領,不也是唐塵道長指點出來的嗎?

    有明一代,的確有很多僧人不甘心在寺廟裡面默默的修行,了此賊生。他們有更偉大的志向。他們經常云遊四方,尋找各自的歸宿。中間,或許就有幾個有本事的人。成祖皇帝的軍師,不就是一個和尚嗎?他們能教導出徐興夏這樣的弟子來,也不是什麼怪事。當然,徐興夏的本事,要是真的好像軍戶們描述的那麼厲害,那麼,這位遊方的僧人,肯定也是非凡之輩。

    發現阿朱姑娘好像還要詢問自己的底細,徐興夏忽然福至心靈,想到了堵住阿朱姑娘嘴巴的辦,他直接開口問道:“阿朱姑娘,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在當時,貿貿然的詢問一個女孩子的芳名,是很不禮貌,很不規矩,甚至是一件很唐突的事情,搞不好,女孩子會拂袖而去。當然,最大的可能,是當場拒絕。開口的人,則落得一個登徒子的印象。但是,徐興夏就這樣直言不諱的問出來了。沒別的原因,他就是覺得阿朱姑娘這樣的叫,有點不太習慣。

    阿朱姑娘溫婉一笑,落落大方的說道:“我叫朱蘅芷。”

    徐興夏點點頭,誠懇的說道:“謝謝姑娘相告,在下唐突了。姑娘請放心,在下不會亂說的。打擾姑娘了,在下告辭了。】。

    朱蘅芷微微一笑,有點奇怪的說道:“徐百戶這麼著急離開,難道是要著急回去吃飯嗎?昨晚徐百戶可沒有這麼早回家。這個時候,你還在曬穀場和一群娃娃在玩老鷹抓小雞呢。你那個騎馬嘟嘟的姿勢,看起來很獨特啊!”

    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切,朱蘅芷的嘴角邊,情不自禁的泛起一絲絲發自內心的微笑。若不是親眼看到,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被三個小女娃騎著,繞著曬穀場轉了足足三圈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看他當時的樣子,好像也是樂在其中,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他真的是個另類啊!不過,細細的想起來,這樣的人,好像才是正常人啊。如果他只是一個一味只知道殺戮,不知道人情冷暖的人物,最終的成就也就是一介屠夫罷了。一介屠夫自己還有必要繼續關注他嗎?自己還會請他進來喝茶嗎?

    徐興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慚愧,慚愧,昨晚是玩過頭了,今晚要早點兒回去。告辭!”說罷端正身體,向朱嶄芷拱拱手,轉身準備離開。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阿朱姑娘的面前,徐興夏顯得規矩了很多。舉手投足,都不敢肆意妄為。大概是察覺到她的來頭不小,不敢怠慢吧。可是認真思考起來,似乎又不是這樣。她一個外地人來頭再大,自己又何必怕她?說得不客氣一點,管殺不管埋啊!

    朱蘅芷輕輕的說道:“徐百戶,我親手泡的茶,就那麼難喝嗎?”

    徐興夏不好意思的呵呵乾笑一下,將茶杯端起來,一口飲盡。前世的他的確不怎麼喜歡喝茶,自然無品嚐茶葉的味道。感覺裡,有點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可是仔細的回味,卻又感覺似乎有些許的苦澀的滋味。這真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朱蘅芷明眸善睞,輕輕的問道:“徐百戶,我的茶葉如何9”

    徐興夏老老實實的說道:“有點甜,有點苦,先甜後苦……不過,到後來,終究還是甜的……沒錯,最後還是甜的。”

    朱蘅芷微微一笑,溫婉的說道:“希望徐百戶以後常來”

    徐興夏點點頭,轉身出了茶館。他確有很多事情要忙,沒有多少時間和朱蘅芷喝茶聊天。白衣軍的新兵,都要訓練,這是他的最基本的武裝力量,當然是要牢牢的抓在手裡的。相對於抓軍權而言,美女茶葉什麼的,都是浮云了。

    “師傅,你看出什麼來了?”朱蘅芷將木門關好,回到徐興夏剛才坐的位置旁邊,忽然輕輕的問道。

    “什麼都看不到。這小子,根本不合五格之數,真是古怪。我的五行之術,五格之數,可以推斷每個人的過去,偏偏這小子的過去,一點都看不出來。古怪啊,真是太古怪了。想我唐尖三歲拜師,十三歲出師,二十歲認識你爺命……身兼佛道兩家之長,什麼人沒見過?偏偏這小子的命相,就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古怪,真是太古怪了。”唐塵道長的聲音,從茶館的後面傳來。

    要是徐興夏在這裡,他一定會感覺更加古怪的。因為,唐塵道長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怨婦,而且是很久曠很久曠的那一種,充滿了悱惻纏綿的味道。他如果聽到了,肯定會起雞皮疙瘩的。和之前的陰冷味道相比,完全是兩個極端。

    朱蘅芷眼前微微一亮,微笑著說道:“那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裡逗留更長一段時間了?”

    唐塵道長沉默片刻,無比幽怨的說道:“隨你吧,你想逗留多久就逗留多久。只是,注意你的身份,這小子也是鬼精鬼精的,大智若愚啊。我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扮豬吃老虎,你小心不要被他吃到了。”

    朱蘅芷有點奇怪的說道:“師傅對他的評所這麼高?”

    唐塵道長哀怨的說道:“你覺得,一般的年輕人,在我的面前,能夠坐得穩嗎?你爺爺當年都做不到。偏偏這小子就能做到。我敢肯定,這小子在背後,肯定是在罵我。你沒聽他說話的口氣,都是酸溜溜的嗎?”

    朱蘅芷微微一笑,頜首說道:“我聽出來了。”

    唐塵道長幽怨的嘆息一聲,頗有些不解的說道:“威鎮堡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才出現?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丫頭,你還是多給他設幾個套吧,看看他到底什麼來歷。”

    朱蘅芷頓時滿意的笑了。好像狡黠的狐狸。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5
【第115章】東廠和錦衣衛兩個龐然大物


    第二天,還是在曬穀場的周圍,徐興夏再次選拔白衣軍的新兵。由於這次擴軍的人數比較多,有足足一百名的名額,因此,基本上,只要稍微懂得騎射的軍餘,都入選了。軍戶們自然高興,覺得自己的孩子,總算是找到了好的歸宿,可以放心了,可是徐興夏的心情卻不是很好。他甚至覺得太鬱悶了。

    這次擴軍,徐興夏很遺憾的發現,一些軍餘的騎射水平,的確是相當爛的。十五丈的距離,給他們二十枚的箭鏃,都沒有一枚能夠命中箭靶。甚至到後面,徐興夏讓他們站在原地放箭,結果也有人一枚箭鏃都沒有射中。這樣的成績,簡直令人無語

    太爛了,真的是太爛了。徐興夏悲哀的估計,這些水平超級爛的軍餘,即使經過一年的殘酷訓練,也無上陣和韃子野戰。他們和韃靼騎兵的水平,實在是相差太遠了。一旦和韃靼騎兵遭遇,必然是被輕鬆屠殺的結果。除非是給他們裝備遠距離的線膛槍,然後用鐵的紀律要求他們,玩排隊槍斃,或許他們才能發揮一點作用。可問題是,線膛槍的研究,還沒有任何的頭緒啊。

    暫時來說,這些軍餘唯一的作用,就是充當自己的門面。他們雖然無和韃子野戰,無給韃子造成傷害,但是嚇唬自己人,還是很有效果的。一百名盔甲鮮明,威風凜凜的騎兵,的確可以震懾到很多人了。徐興夏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以後,他們應該可以在彭峰、鄧如柏等人的家丁面前,甚至是所有的戰兵面前,都做到目不斜視,毫不退縮。不得不說,這是種悲哀,深切的悲哀。軍隊不是用來對付外敵,而是用來對付自己人,其能已經完全紊亂了。但是,這又是殘酷的現實,徐興夏必須承認這個現實,還要在這個現實的基礎上考慮問題。想要站穩腳跟,想要生存發展,想要改變現狀,前提都是自己必須活著。要是自己死了,那就一切都不存在了。

    擴建後的白衣軍,徐興夏總共分為了三個小隊。其中,張全复統帥的小隊,暫時管轄三十人左右,負責駐守牛角墩,為威鎮堡提供警報。考慮到他們的主要任務,乃是簡單的報警作用,不需要和韃子騎兵作戰。因此,徐興夏將那些戰鬥力弱的新兵,都調給了張全复支配。他們使用的裝備,也是相對較弱的。

    另外兩個小隊,由毛十三和遲虎分別統帥。這兩人都是騎射的好手。日常騎射的訓練,主要也是由兩人負責。這兩個小隊,乃是白衣軍的主力,也是徐興夏寄予厚望的重點所在。因此,這兩個小隊的兵員素質,都是最好的。除了張全復之外,全部的白披風,都集中在這兩個小隊了。

    有了好的兵員,還要有好的武器裝備。匠作坊出產的武器,被徐興夏親自挑選過以後,才發到這兩個小隊的手上。作為戰鬥的主力,這兩個小隊的每個士卒,都裝備有弓箭、彎刀、盔甲,全部都是質量上乘的產品。鄯分的士卒,還裝備有一根長矛。裝備長矛的主要目的。當然是為了對抗韃靼騎兵。

    在小隊的編制下面,則是夥和伍的編制。夥是十人,伍是五人,分別有夥長和伍長。明軍的編制,在統計人數的時候,向來都是只統計士兵,不統計軍官的。比如說,一個小隊五十人,就是說這個小隊,有五十名士兵。要是加上軍官的話,可能有六七十人。又比如說,一個營的編制四千人,那也是四千名士兵。如果加上軍官的話,可能有五六千人。

    大體上,白衣軍的編制,都是參考戚家軍的編制設置的。戚家軍的編制,在明代中後期,是最科學的。即使到了萬曆後期,明軍大鄯分的戰兵編制,都和戚家軍的翻版。事實上,在冷兵器時代,三三製的編制,並不是很合適。即使裝備了線膛槍,三三製的編制,也不是很符合戰鬥的需要口五五製還差不多。

    威鎮堡有了上百人的白衣軍,在很多方面,都需要進行改造。白衣軍必須有自己單獨的營房,有自己單獨的廚房和飯堂,還需要專門的訓練場所,必須和外界分割開來。儘管白衣軍士卒的家門口就近在咫尺,隨便叫一聲就能聽到,徐興夏卻不能放任他們回家。一支沒有集體生活的軍隊,那還叫軍隊嗎?

    幸好,威鎮堡原來就是有軍營的,只是荒廢了。現在花一點錢,就能重新修繕起來,將就使用。至於廚房和飯堂,則由廢棄的民房改建。在過去數十年的時間裡,威鎮堡也有不少的軍戶家庭陸續逃亡的,他們的房屋所在地,就被臨時徵用了。

    擴建以後的白衣軍,還要訓練。徐興夏就地取材,將威鎮堡的曬穀場,變成了白衣軍的隊列訓練場所。至於騎射訓練,還是在堡外進行比較合適。威鎮堡的外面,

    也有大量的空地訓練騎射。每天早上,白衣軍都要進行隊列訓練,以訓練新兵的紀律,同時增強他們的集體觀念口到了下午,則是騎射的訓練時間。白衣軍每次訓練

    的時候,都能引來不少的圍觀者。特別是進行隊列訓練的時候,曬穀場的周圍,總是有很多人在看熱鬧。

    對於當時的人們來說,白衣軍的隊

    列訓練,還是很新鮮的。當時的明軍,在走隊列的時候,要求要比白衣軍差得遠。 !年難得訓練一次的他們,哪裡有什麼時間來走隊列?能全鄯到齊就不錯了。就算

    是戚家軍,也沒有這麼嚴格要求隊列的。偏偏白衣軍對隊列的要求很變態,一隊人必須走成一條直線。

    甚至,徐興夏還明確要求,兩個白衣

    軍走在一起的時候,必須前後走,又或者是並排走,不能歪歪斜斜的走。要是三個白衣軍走在一起,就必須前後走,還必須成為一條直線,不能走歪。這些具體的要

    求,很快就讓白衣軍的士卒,成為威鎮堡裡面最亮麗的風景線。很多小孩子都在模仿他們的動作。

    自從白衣軍在曬穀場進行訓練以後,這裡就成為了所有人每天關注的重點所在。無論是單純的看熱鬧,還是有別的目的​​,曬穀場,都注定要成為視線的焦點。對於這一切,徐興夏是坦然承受。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就是要讓白衣軍顯示出自己的獨特風格來,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

    事實上,每次訓練的時候,徐興夏的確能夠感受到,有很多的人在默默的觀察曬穀場的一切。他們中,有王啟年這個神秘的生意人,還有茶館的唐塵老道。他有時

    候還能夠看到,朱蘅芷也在茶館的門口,默默的看著曬穀場。她靜靜的站在那裡,就如同是幽谷中寂寞開放的蘭花,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呃……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徐興夏一直都沒有搞清楚。不過,徐興夏相信,他們應該對自己沒有惡意。至少,暫時沒有惡意。如果他們真的是東廠,又或者是錦衣衛

    的人,要是對自己有惡意的話,很輕鬆就能搞定自己。相對於東廠和錦衣衛這兩個龐然大物來說,寧夏巡撫和寧夏鎮總兵官,根本就不夠看的。

    基於這樣的認識,徐興夏自然就忍不住,產生一些怪異的想。其實,也不能說十分的怪異,都是出於各方面的考慮罷了。徐興夏的考慮是,要是有機會的話,自

    己還是要搭上東廠或者是錦衣衛的線。作為一個穿越者,不可能不知道這兩個龐然大物在明朝的巨大能量。只要有這兩個龐然大物的庇護,自己的前途,就一片燦爛

    了。什麼巡撫,什麼總兵官,都可以全鄯輕鬆摁死。

    相對而言,錦衣衛的選擇更好一點。畢竟,東廠提督太監,只有太監才能出任,他可不

    願意做太監。而錦衣衛指揮使,卻是正常人可以擔任的。在一般人的認識裡面,都是東廠要比錦衣衛厲害,其實不然,關鍵還在於錦衣衛自己。在紀綱和陸炳的年

    代,誰知道東廠的存在?只是其他的錦衣衛指揮使不爭氣罷了。

    徐興夏相信,要是自己有機會進入錦衣衛,並且有機會成為錦衣衛指揮使的話,一定可以改變錦衣衛受制於東廠的現狀。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通過正常的途徑,是根本不可能的乙必須另闢蹊徑。比如說,以邊鎮重將,兼任錦衣衛指揮使?

    什麼?不可能?太荒唐?的確,這看起來,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太美唐了,太荒謬了。但是,誰又能保證,就一定不行?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事在人為,只

    要有合適的契機,徐興夏相信自己可以做到。魏忠賢在叫李進忠的時候,誰知道他是哪根蔥?但是他的名宇,在四百年以後,卻要比無數歷夾名人都要被人更加頻繁

    的提起,還有無數人要為他翻案。

    “噠噠噠!”

    這天下午,徐興夏正在威鎮堡的外面,監督白衣軍進行騎射訓練。忽然間,從平虜城的方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徐興夏仔細一看,居然是張秋慶帶著十幾個家丁趕來了。他渾身的鮮血,頓時沸騰起來,目光變得銳利無比。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6
【第116章】上司和下屬關係和諧的典範


    張秋慶在這個時候到來威鎮堡做什麼?徐興夏的腦海裡,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王守祿的事情,徐興夏不認為可以輕易的掩飾過去。上頭暫時沒有動靜,乃是因為他們還沒有足夠的對付自己的把握,又或者是時機還沒有成熟。一旦條件具備,時機成熟,上頭肯定會對自己動手的。

    可是,張秋慶輕車簡從的帶來威鎮堡,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十幾個隨從,不可能動手抓捕自己。如果他們悍然動手,徐興夏甚至不需要出動白衣軍,就能將他們全部幹掉。既然不是為了抓捕自己而來,那就是為了別的目的。難道是他要親自回來威鎮堡摻沙子了?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努力的將內心的思緒平定下來,徐興夏揮揮手,讓白衣軍暫時停止騎射訓練,大踏步的上前去,彎腰行禮,大聲的說道:“屬下徐興夏,參見副千戶大人!歡迎副千戶大人來到威鎮堡!”

    張秋慶的神色,相當的不錯,彷彿完全忘記了王守祿的事情。他笑瞇瞇的看著徐興夏,就好像是看著自己最出色的下屬,同時樂呵呵的笑著說道:“徐百戶,免禮!免禮!”徐興夏挺直身軀,站在張秋慶的戰馬旁邊,雙手肅立,大聲說道:“副千戶大人難得有空回來威鎮堡,我等都非常掛念,不知道副千戶大人有什麼指示?”

    張秋慶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威鎮堡一切都安好吧?”

    徐興夏點頭說道:“托副千戶大人的洪福,威鎮堡一切安好!”

    張秋慶微微感慨一聲,目光閃動,頗有些感觸的說道:“唉,王守祿畢竟還是老了,沒有年輕人的銳氣啊。威鎮堡在他的管轄之下,一直是死氣沉沉,沒有什麼起色。今日所見,大不相同啊。”

    徐興夏內心裡冷笑一聲,你在我的面前批評王守祿,以為就能博取我的好感嗎?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朗聲回答:“王守祿百戶在的時候,對威鎮堡的貢獻,威鎮堡的軍戶,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他不幸為國捐軀,軍戶們都很懷念他。”

    這就叫睜著眼睛說瞎話。什麼為國捐軀,什麼對威鎮堡的貢獻,簡直是不知所云。至於王守祿的惡行,軍戶們的確是有目共睹,敢怒不敢言。很懷念他的意思,自然是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扒皮拆骨口王守祿就這樣死了,實在是便宜了他。

    徐興夏話裡頭的意思,張秋慶焉能聽不出來,卻是故意裝作沒有聽出來,還贊同的點點頭。

    無論是徐興夏,還是張秋慶,都很清楚,眼前的這個人,乃是自己的敵人,都想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但是,在表面上,兩人卻顯得非常的親熱。下屬對上司恭恭敬敬,上司對下屬關懷體貼,簡直都要成為和諧典範了。

    張秋慶斜眼看著附近肅然挺立的白衣軍士卒,嘖嘖讚歎著說道:“這就是你組織的白衣軍?看起來果然不錯,器宇軒昂,精神抖擻,只要稍加訓練,日後必定是國家棟樑啊!還請多多努力,提升他們的水平,以便為國效力。”

    說是這麼說,張秋慶的內心,卻是暗暗的吃驚,甚至有點發苦。幾天的時間,徐興夏居然拉扯起了這麼多人,簡直是太瘋狂了。這混蛋到底是哪裡弄來的錢糧?威鎮堡的這些軍餘,又是吃了什麼樣的毒藥,居然願意死心塌地的跟著徐興夏混下去?

    看這些白衣軍的精神面貌,甚至比澎峰的那些武裝家丁,都還要勝出一籌。他們的戰鬥力尚且不清楚,光是這股勁兒就不好對付。有了這些白衣軍助陣,徐興夏就更難對付了。現在就算是彭峰傾巢而出,想要幹掉徐興夏,也得付出很大的代價。難怪彭峰不肯出動自己的武裝家丁,估計他也是損失不起。

    “副幹戶大人,請!”

    “徐百戶,請!”

    徐興夏和張秋慶兩人互相謙讓著,一起進入威鎮堡。

    這時候的威鎮堡,已經是萬人空巷了。嗯,這個成語,需要套用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所有人都跑回去自己的家裡了,街道上看不到一個人了。威鎮堡的軍戶,在徐興夏的有意無意的煽動下,對這位副千戶大人,可是相當的仇視。想要他們出門來歡迎張秋慶,簡直是做夢,不朝他吐口水,那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在徐興夏的支持下,甚至有軍戶有膽量暗算張秋慶,直接將他從上消滅掉口當然,徐興夏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幹口除非他想立刻造反,否則,在消滅自己的內部敵人方面,一定要注意技巧。某些最基本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就是王守祿的死,表面上也是死在山賊的手裡。要是一個堂堂的副千戶,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威鎮堡,上頭肯定是要追查的,很難掩飾過去。

    對於威鎮堡軍戶的反應,張秋慶的內心,自然更加不是滋味了。越想越不是滋味。威鎮堡本來是他的地盤,是處在他的絕對控制之下的,他就是威鎮堡的土霸王。但是,自從徐興夏受傷復原以後,這一切都改變了。他失去了對威鎮堡的控制,失去了自己的地盤。威鎮堡的軍戶,都將他當成了敵人一樣來看待。造成這一切的緣故,都是因為身邊的這個叫做徐興夏的傢伙。

    偏偏要命的是,張秋慶內心憤怒,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敢和徐興夏當場翻臉。他的身邊只有十幾個隨從,要是真的翻臉,根本不是徐興夏的對手。或許徐興夏有某些顧忌,不敢直接將他殺了,但是,他可以肯定,一定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至於那些隨從,肯定會被當做殺雞一樣殺掉的。

    徐興夏神色有點僵硬的說道:“副千戶大人,威鎮堡的這些軍戶,簡直是不知好歹,居然沒有人主動的出來歡迎副千戶大人。要不,我派人去將他們都全鄯攆出來?怎麼可以對副千戶大人如此的無禮呢?副千戶大人,你看……。”

    張秋慶的內心,越發的慍怒。你妹的徐興夏,我故意裝作沒看見,故意不提此事,就是想掩飾我的尷尬,但是,你偏偏要提起,這不是要故意打我的臉嗎?你這是在故意嘲笑我嗎?行,你小子有種,你現在就笑吧!盡情的笑吧!吃些日子,有你笑的時候!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彷彿完全沒有聽到徐興夏的說話,張秋慶四顧張望,彷彿威鎮堡的他的眼裡,有無比強烈的新鮮感。沒想到,他還真的發現了新大陸的。他看到了唐塵老道的茶館了。威鎮堡裡面,居然開了一間茶館。就是張秋慶也感覺到相當的意外。威鎮堡的這些窮軍戶,什麼時候,居然有時間,有金錢來喝茶了?

    張秋慶隨口說道:“什麼時候開的茶館?”

    徐興夏隨口回應:“前些日子,剛開不久。”

    張秋慶頗有興趣的說道:“威鎮堡居然開了一間茶館,想必徐百戶已經進去坐過了,不知道感覺如何?”

    徐興夏漫不經意的說道:“還算不錯吧!”

    張秋慶說道:“既然如此,咱們進去坐坐吧!”

    說罷,他就跳下馬來,直接進去了茶館乙徐興夏跟在後面,也走了進去。茶館皇靜悄悄的,好像一個人都沒有口張秋慶不得不張口叫道:“掌櫃的,掌櫃的,來客人了!”

    朱蘅芷從屏風的後面出來,微微彎腰,含笑說道:“歡迎兩位大人光臨,請坐。我還在煮開水,請稍候片刻。”

    “咦?你是茶館的掌櫃?你是女的?”張秋慶顯然是被朱蘅芷的美麗吸引住了,覺得相當的意外。一個美麗的年輕的女子,居然在威鎮堡開了一間茶館,張秋慶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他甚至下意識的猜想,對方會不會和徐興夏有什麼關係。不過,這個荒謬的想,很快被否決了。

    徐興夏怎麼會認識如此漂亮的姑娘?

    張秋慶這樣的年紀,對女色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倒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但是,這絕對不妨礙,他有某些其他的想。如此美麗的女子,在整個寧夏鎮對難得一見,對她感興趣的達官貴人,一定很多。他需要做的,就是告訴他們,威鎮堡有一個美人兒,剩下的事情,他就不要管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一個又一個的達官貴人,到來威鎮堡,給徐興夏帶來的麻煩和壓力。對於那些浪蜂狂蝶來說,一定不會放過這麼美貌的姑娘的。他們在襲擾這個姑娘的同時,順便給徐興夏製造一些麻煩,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如果徐興夏因為美人兒和他們作對,那就更好了。一群的達官貴人聯合起來,足可以將他碾得粉碎。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以後,張秋慶就隨意的看了看茶館四周的擺設,然後坐了下來。從他表面上的神色,誰也看不出,就在剛剛一瞬間,他的腦海裡,已經轉過那麼多的念頭,而且每一個念頭,都是針對徐興夏來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7
【第117章】二百五!二百十五兩!


    徐興夏隨即在張秋慶的前面坐下來,挺直身軀,神情專注,一絲不芶。其實,他的內心,卻是飛速的思考著,張秋慶到來威鎮堡,到底要做什麼口毫無疑問,無事不登三寶殿,張秋慶這次到來,一定是有什麼陰謀詭計。關鍵是,這個陰謀詭計,到底是什麼。

    朱蘅芷出來和兩人打了一個招呼以後,就悄悄的退開了。她的藉口是正在燒水,至於是不是真的在燒水,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但是,很顯然,她不喜歡看到張秋慶,這是可以肯定的。剛才張秋慶在茶館門口的時候,朱蘅芷還是在茶館裡面看書的。但是,張秋慶進來以後,她就在屏風後面了。

    唐塵老道的茶館,不但價錢貴的要死,還挑人做生意……,他們真的是在做生意嗎?我說你們也不要搞得這麼明顯吧?繼續這樣下去,白痴都知道,你們這間茶館有問題了。

    張秋慶自然不知道背後的貓膩,他樂呵呵的看著徐興夏,開門見山的說道:“徐百戶,我今天來,主要是想告訴你,王守祿不幸罹難,威鎮堡以後的防務,就要依仗你了。以前,王守祿管理威鎮堡,的確是不怎麼好口我希望你接手以後,可以讓威鎮堡變得更好。”徐興夏謙虛的說道:“在下才疏學淺,只怕難以擔當重任。”

    張秋慶皮笑肉不笑的干笑著,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少年人應該有衝勁,不要像我們這些老頭子一樣!你年輕有為,正是勇挑重擔的時候。以你的戰,可以稱得上是我寧夏鎮百年來第一人,無人能及。管理一個​​小小的威鎮堡,對你來說,其實是大大的屈才了。你要是不能勝任,那我實在是找不到勝任的人了。”

    徐興夏心裡想,我要是相信你的話,我就是豬頭。這話要是從鄧如柏的嘴裡說出來或許我還相信幾分。你張秋慶和彭峰就免了。事出反常必為妖,張秋慶越是示好,徐興夏就越是警惕。

    張秋慶沒有帶兵來,顯然是沒有計劃和自己當面動手。他肯定是藉助其他的手段。難道說,張秋慶又準備借韃子的手來對付自己?很有這個可能。索布德就是這個張秋慶引來的。這種事情,既然有第一次,那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足夠的證據表明,韃子在寧夏鎮肯定安插有不少的細作,為韃子提供全方位的信息。而衛所軍裡面的某些人,又和這些韃子的細作,有某種程度的聯繫。這些人,就是里通外國的漢奸。這年頭,什麼都缺,就是唯獨不缺漢奸。中國的歷史上,無論什麼時期最不缺的就是漢奸。

    徐興夏見好就收神色凜然的說道:“既然如此,屬下就謝謝副千戶大人的厚愛了。威鋒堡這個擔子,屬下就努力的擔起來了。只是在下能力有限,還請副千戶大人以後多多指點。”

    張秋慶滿意的笑著說道:“少年人這才對嘛!你不要看威鎮堡地方雖小,人口只有三千,城高不過三丈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你要是能將威鎮堡管理好了,以後管理更大的城鎮也完全不成問題。這對於你以後的成長,是非常有利的。我們這一代人年紀大了終究是要退下去的,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如果不是早知道張秋慶的底細,徐興夏一定會對他的這番話,感激涕零。你看,副千戶大人說的多麼的誠懇啊,說的多麼的誘惑啊,只要是稍微心軟一點的,說不定眼淚都被感動得流出來了。但是現在,徐興夏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他深信,張秋慶說的越好,背後的陰謀,肯定就越是歹毒。

    徐興夏挺直身軀,沒有說話,好像的確是很感動的樣子。甚至,從張秋慶的角度看過去,隱約間,還可以發現徐興夏的眼角,隱隱有淚光閃爍。於是,副千戶大人認為,自己的火候,已經足夠了,婁有必要繼續加料了,他還有別的事情。

    張秋慶似乎猶豫了片刻,下意識的看看四周,沒有看到其他人,才慢慢的說道:“徐百戶,你去看過我在後面的老宅嗎?”

    徐興夏非常老實的說道:“從外面看過,沒有進去過。”

    張秋慶眼神期待的說道:“走,陪我到我的老宅去走走。”

    徐興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張秋慶在自己的老宅,佈置了埋伏,一旦他單獨前往,四周立刻就會出現大量的刀斧手,將他亂刀分屍。沒辦,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年代,他腦海裡的陰謀論,實在是太強烈了。同時,想要從上消滅他的人,也確實多了一點。

    幸好,他片刻就反應過來了,威鎮堡是自己的地頭,眼線密布,一隻蒼蠅飛進來,他都能感覺到。張秋慶去哪裡埋伏刀斧手?難道刀斧手能夠飛進來不成?不經意的自嘲的微微一笑,徐興夏站起來,恭敬的說道:“副千戶大人,請。”

    張秋慶站起來,走出茶館,在前面帶路,向自己的老宅走去。一路上,倒也遇到了幾個軍戶。主要是沒有來得及躲避的。他們沒想到,張秋慶和徐興夏進去茶館,

    會這麼快就走出來。偶爾遇到的這些軍戶,看到張秋慶和徐興夏走的如此的親密,都感覺十分的詫異。不過,他們誰也沒有說什麼,就匆匆忙忙的避讓開去。

    一會兒的時間,張秋慶的老宅就到了。張家的老宅,沒有家眷居住,只有三個老家人在負責看蘋房屋,並負責每天打掃衛生,因此,徐興夏進入大門的時候,視線看到的地方,都是乾乾淨淨的。庭院裡的花草樹木,也都生長得鬱鬱蔥蔥的,生機盎然。

    說是老宅,其實修建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最多不過超過十五年。前幾年還曾經翻修過。當年,張秋慶藉著自己是副千戶,迫使大量的軍戶免費勞動,將這所大宅院

    修建了起來。由於使用的材料質量都是相當好的,建築工匠的技術也過硬,因此,看起來,倒也不算是太舊。就是因為沒有人住,顯得有些冷清。

    宅院總共是三進三出,每出都有一個大廳,四間廂房,又有各類的花廳、小客廳什麼的。房間的面積也算適中乙在每出之間,都有大面積的庭院。庭院的道路,都鋪著青石板。在最後一出女眷居住的地方,還有荷花池、假山、涼亭等建築。在威鎮堡,的確是名副其實的最好的宅院了。

    按照明朝的千戶所編制,每個千戶所都有兩個副千戶,一個是管軍事的,一個是管屯田的。張秋慶就是那個管屯田​​的。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個比較有油水的差事。

    大量的錢糧經手,不可能不往自己的腰包裡塞一點。但是,這還不是最撈錢的。最撈錢的是以權謀私,將大量的田地,都劃歸到自己的名下,據為己有。

    時代的車輪行進到萬曆四十四年的時候,土地兼併的情況已經非常的嚴重,即使是衛所軍裡面也是如此。軍官們成了地主,軍戶們則成了佃戶。近水樓台先得月,張秋慶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不斷的聚斂田產。

    他名下的田產,估計不會少於一千畝,是實打實的千戶所內部田地第二多的。第一多的是誰?當然是千戶彭峰了。有大量的田地收入,張秋慶的身家,自然不菲。

    好像徐家這樣,能夠保有二十畝的田地,是相當罕見的。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還是託了韃子的福。因為徐家的田地,經常受到韃子的襲擾,無正常

    的耕種,上頭才懶得想辦侵占。威鎮堡軍戶的情況大抵如此。平虜城的軍戶,就沒有這麼好彩了。他們的田地都被上頭吞併光了,只能是淪為上頭的佃戶了。

    上次徐興夏向鄧如柏請求,將威鎮堡以北的土地,都暫時交給自己來管理,鄧如柏當時也答應了。這裡面,最關鍵的原因,並不是徐興夏立下軍令狀,要在三年之

    內,將鎮遠關、打磺口、赤木口等三個關隘要塞修建起來,而是因為這片土地常年累月遭受韃子的襲擾,根本不可能利用起來。否則,就算是徐興夏​​有本事在三個

    月之內,建好三座關隘要塞,這片土地,也不可能劃給他。

    張秋慶帶著徐興夏在宅院裡面轉了一圈,從最前面的會客廳,一路走到旁邊的廂

    房,最後來到後花園的涼亭。在涼亭坐下來以後,張秋慶才緩​​緩的說道:“徐百戶,我準備以後都在平虜城長住了,這所宅院準備轉手賣出去。徐百戶,你要是覺得

    不錯,我現在作價五百兩,賣給你算了。我家的宅子,前前後後,可是投了足足上千兩的銀子進去。其中,還有很多活計是不算工錢的。 ”

    徐興夏笑著說道:“二百五十兩。”

    張秋慶猶豫著說道:“四百兩。”

    徐興夏堅持說道:“二百五!”

    張秋慶想了想,讓步說道:“好!就二百五十兩!誰叫你是徐百戶呢?你日後前途無量,我不關照你關照誰呢?徐百戶,以後要是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記我張秋慶啊!”

    徐興夏淡淡的說道:“謝謝副千戶大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8
【第118章】韃潚子要來,威鎮堡卻被拋棄了……


    二百五十兩能買到一所這麼大的宅院,徐興夏覺得還是很不錯的。這樣的宅院,估價的確在五百兩以上。當然,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張秋慶絕對不可能給自己佔便宜。因此,在這樁買賣的背後,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貓膩。果然,更大的貓膩很快就出來了。張秋慶居然焦急的想要當場給錢,當場交割。

    徐興夏馬上就感覺更加的不對路了。張秋慶有什麼事,這麼著急需要用錢?還是擔心自己以後沒有機會給錢了?很有可能是後者。因為,張秋慶擁有千畝良田,不可能缺少這二百五十兩的銀子。只有後者才是可信的。如果是這樣,事態就嚴重了

    甚至,徐興夏能隱隱間感覺到,張秋慶之所以要將威鎮堡的老宅盡快的變現,極有可能是韃子又要來了。他覺得威鎮堡是不可能擋住韃子的進攻的,肯定會被夷為平地。他的老宅也不例外。既然如此,能變現多少就是多少了。媽的,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賺取黑心錢,看來張秋慶家裡的家產,一定很豐厚。

    不過,徐興夏也沒有說破。他想要看看,張秋慶到底要搞什麼鬼。他回去徐家,拿來二百五十兩銀子,又找來陳登隆、林海牛作為買賣的中間人,當場和張秋慶交割完畢。張秋慶拿到了銀子,徐興夏則拿到了房契口經過仔細查看,確信房契的確是真的。

    張秋慶拿到銀子以後一顆心放下來,迫不及待的說道:“徐百戶,威鎮堡以後就依靠你了。我回去平虜城以後,一定會在千戶大人的面前,極力為你爭取更多的錢糧。如果你建立了更大的勳,儘管向我報告,我一定會努力為你爭取獎勵的。”

    徐興夏內心裡說,你狗日的還努力為我爭取錢糧?努力為我爭取獎勵?你不要給老子搗亂就不錯了。媽的,就衝著你勾結韃子,里通外國這一條就洗乾淨脖子等死吧!老子對待漢奸,只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殺!他不動聲色的站起來,彎腰行禮,恭敬的說道:“既然如此,屬下送副千戶大人出去堡門!”

    張秋慶連聲說道:“不用,不用,徐百戶你忙吧!你忙!”

    說罷,他就轉身帶著自己的隨從,急匆匆的離開威鎮堡,向平虜城回去了。看他們策馬飛馳的樣子,徐興夏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張秋慶急切的想要離開威鎮堡,一刻都不敢在這裡停留。如果說僅僅是害怕自己反悔,未免太著相了一點。

    陳登隆有些擔心的說道:“百戶大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啊!副千戶怎麼這麼著急處理自己的房產?他的那個宅院怎麼都不止二百五十兩啊!還有,他怎麼那麼著急離開威鎮堡?好像是有韃子在後面追趕似的。但是,他的後面,明明沒有韃子啊!”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不是有些不對是非常不對。”

    林海牛急忙問道:“百戶大人,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不成?”

    徐興夏點點頭,神色冷峻的說道:“我感覺威鎮堡是要出大事了,張秋慶才會這麼著急的處理自己的房產。”

    陳登隆迫不及待的說道:“什麼大事?”

    徐興夏嘴角邊浮現出一絲絲的冷笑,緩緩的說道:“你覺得,在威鎮堡還有什麼大事可以讓張秋慶如此的緊張?”

    陳登隆臉色微微一變,駭然說道:“啊…韃子!”

    林海牛的臉色也頓時變得煞白無比。

    韃子要來進攻威鋒堡?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估計上頭是收到了什麼風聲,得知韃子近期可能會大舉南下,威鎮堡不安全,張秋慶才會如此著急處理自己的房產。由此推斷,韃子南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其實,徐興夏很清楚,上頭根本不是收到了什麼風聲,而是韃子根本就是他們引來的。

    張秋慶既然可以將韃子引來第一次,那就肯定可以引來第二次。上次索布德是衝著自己裡的,這次估計還是衝著自己來的。索布德不會輕易甘心失敗,他必定會捲土重來。威鎮堡,的確有危險了,而且還是大危險。

    上次,索布德是急匆匆的到來的,準備並不充分。他帶來的韃靼騎兵人數太少,以致被自己各個擊破,不得不遠遁回去海勒金部落。上次失敗,索布德完全是因為粗心大意,猝不及防造成的,和雙方的實力沒有太大的關係。有了上次的教訓,這一次,索布德肯定會吸取血的教訓,帶領更多的騎兵南下。

    甚至,他還有可能準備一些簡單的攻城器材,改變韃靼騎兵以往從來不攻堅的策略。比如說云梯什麼的。簡陋的雲梯,搬運起來,沒有太大的麻煩。甚至,索布德還可以在到來威鎮堡附近以後,才派人到賀蘭山去砍伐木材,製造攻城器械。只要有云梯在,一般高度的城堡,是擋不住驍勇無匹的韃子的。

    威鎮堡的城牆,並不是很高,最高的地方,不到三丈,最矮的地方,甚至只有兩丈。這樣的堡牆高度,輕鬆的使用雲梯就能爬上來。從防守者的角度來說,的確是非常危險的。而且,更要命的是,即使他徐興夏現在有足夠的錢財,有足夠的人力物力,想要將堡牆加高,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登隆有點緊張的問道:“大人,我們怎麼辦?”

    徐興夏冷靜的說道:“大家不要慌張。不過就是韃子到來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韃子到來,威鎮堡還不是安然無恙?”

    陳登隆、林海牛兩人想到徐興夏的變態本事,內心才稍微的安定下來。但是,面對韃子到來的巨大壓力,他們還是感覺到相當的緊迫。連張秋慶都不看好威鎮堡,完全脫離了和威鎮堡的關係,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上頭可能是要徹底的放棄威鎮堡了。一旦韃子真的到來,援軍也不可能到來威鎮堡。徐興夏當然明白這裡面的危險。他要比任何其他人,都更加清楚,這一次,內奸和韃子勾結,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決心。

    張秋慶連自己的老宅都賣掉了,為的就是自己這一條命。可想而知,韃子到來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瘋狂舉動。他可以在戰略上藐視韃子,但是在戰術上,他必須重視韃子。

    沉吟片刻,徐興夏冷靜的說道:“事不宜遲,林海牛,你立刻召集管事會所有成員到來這裡,開會!”

    林海牛急忙快步去了。

    很快,管事會的六個總旗,就來到了張秋慶的宅院後花園。這所已經被徐興夏買下的宅院​​,後花園的涼亭就成了臨時的會議室。可能是從林海牛那裡得知了某些消息,各個總旗臉上的神色,都顯得比較緊張。他們到來以後,都繃著臉,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沒有辦不緊張,從張秋慶的種種跡象來看,威鎮堡已經是棄兒了,沒有人照看了。威鎮堡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單獨度過這次危機嗎?老實說,他們都沒有這樣的信心。因為,在之前,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他們都不敢設想被拋棄的後果。

    徐興夏緩緩的說道:“我先簡單的介紹一下相關的情況。有某些跡象顯示,在近期,可能在半個月的時間裡,甚至可能在十天的時間內,就會有大量的韃子南下,洗掠整個威鎮堡。又有某些跡象表明。這一次,上頭可能不會關照我們威鎮堡了。具體的來說,就是沒有援軍,聽憑我們自生死滅。”

    聽到徐興夏親口證實威鎮堡已經被拋棄,總旗們的內心,更加的苦澀。這年代,還沒有旱煙出現,也就沒有人抽煙。各個總旗都耷拉著腦袋,情緒顯得比較低落。有人使勁的槎著自己的雙手,有人則在專心致志的摳腳丫。換了誰,聽到這麼不好的消息,情緒都無高漲起來。這可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微微頓了頓,徐興夏繼續緩緩的說道:“老實說,這樣的情況,的確非常的糟糕。我們威鎮堡自身的防護能力並不強,一旦韃子的數量超過三百人,我們就會很危險。但是,無論怎麼危險,我們都不可能束手就擒。我們每個人都要血戰到底!”

    “我不知道上頭為什麼要拋棄我們,我只能說,無論是什麼人拋棄我們,我們自己都不能拋棄自己。我估計在座的諸位,都沒有誰想落入韃子的手裡吧?也沒有誰想讓自己的親人,死在韃子的手裡吧?既然不想,那隻有我們自己努力抗爭了!”

    雷洪國有點擔憂的說道:“百戶大人,你的意思,俺們都明白。誰也不想死不是?可是,沒有平虜城的援軍,我們​​打得過韃子嗎?我們威鎮堡的全部人加起來,也就是三千多人啊!”

    其他的幾個總旗,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徐興夏。雷洪國的話,就是他們每個人的話,也是他們內心最擔心的問題。沒錯,就算威鎮堡的小孩子,都全鄯拿起武器上陣,也就是三千多人而已,根本不夠上規模的韃子塞牙縫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49
【第119章】全面備戰


    老實說,對於威鎮堡單獨抗擊韃子,他們的確是沒有什麼信心。不但他們沒有信心,就是其他的軍戶,只怕也沒有太多的信心。畢竟,韃子的兇殘,太令人恐懼了。這幾乎是與生俱來的恐懼。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個韃子就能揍一群的明軍。一旦韃子的數量,超過某個數值,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徐興夏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六個總旗裡面,居然有一個直言不諱的表明沒有抵抗的信心。可見,下面的軍戶,對於韃子的畏懼,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這顯然不是好兆頭。要是自己任命的總旗們,都沒有信心,那更不要說其他的軍戶了。

    為了給總旗們鼓氣,徐興夏自信的說道:“就算韃子到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上次不也是只有咱們威鎮堡的人?不也是將韃子給攆走了?最後我們還殺了他們的小王子!他們的大王子帶兵來復仇,還不是被我們一樣打退了?”

    雷洪國有點猶豫的說道:“上次……上次的韃子數量很少啊,只有幾十人而已。可是副千戶大人的舉動,似乎是在表明,這次南下的韃子數量,可能很多。如果有幾百名的韃子到來怎麼辦?要是韃子的數量,超過一千人,那又怎麼辦?我們都會死的!”

    徐興夏淡然自若的說道:“現在咱們的白衣軍數量也不少。”

    雷洪國欲言又止。他倒不是故意和徐興夏打擂台,就是太畏懼韃子的數量了。這種恐懼,是在娘胎的時候,就開始接受胎教的。久而久之,就養成了聞韃子色變的性格。在平時或許可以抑制一二,一旦到關鍵時刻,這種畏懼情緒,就要失控了。他最後那句話,就是在幾乎失控的情況下說出來的。

    徐興夏面色冷峻的說道:“這樣吧,願意留下來,和我一起抗擊韃子的,我無上歡迎。不願意留下的,可以暫時轉移到平虜城去。咱們先來表決一下,看到底是願意留下的人多,還是願意轉移的人多?願意呆在威鎮堡,和我一起抗擊韃子的,請舉手。”

    陳登隆率先舉手,劉廣梁第二,其他的三個總旗,略顯猶豫以後,先後舉手。但是,雷洪國始終沒有舉手。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感受到了來自周圍諸人的壓力。但是,即使有這種壓力,他還是沒有舉手。這充分說明,對韃子的畏懼情緒,完全佔據了他的內心世界。真不知道他當初是怎麼被選為總旗的。

    徐興夏點點頭,神色平靜的說道:“好!七個人裡面,有六個人都讚成抵抗,那就要全力以赴的做好抵抗的事情!還是那句話,我們不願意束手待斃,我們一定要反抗!韃子想要吃掉我們,咱們就崩掉他的大牙!雷洪國,你既然不願意留在威鎮堡,那麼,請!”

    雷洪國臉色漲紅,咬咬牙,轉身離開了。

    徐興夏繼續冷峻的說道:“打仗,無非是錢糧武器人員。人員,咱們有。威鎮堡的所有壯丁都動員起來,估計有一千人左右。武器,咱們自己也能生產。精良武器未必人手一件,普通的武器還是有的。但是糧食儲備,卻嚴重不足。估計一旦韃靼騎兵圍困威鎮堡,咱們的糧食,最多支撐五六天的時間。”

    說到這裡,徐興夏看著陳登隆,期待的說道:“陳總旗,你能不能在三天之內,想辦法買到大約五百石的糧食?”

    五百石的糧食,大約是十萬斤左右。威鎮堡的男男女女,總共有三千來人,每人每天消耗一斤半的糧食,一天就是五千斤左右。加上戰馬和各種牲畜的消耗,威鎮堡每天耗費的糧食,至少要六千斤。五百石的糧食,可以維持十五天的需要了。加上各家的五六天備糧,可以支撐二十天的時間。

    徐興夏判斷,只要威鎮堡能撐過二十天的時間,韃子騎兵應該退走了。他估計,巡撫李懋檜和總兵官李國臻的膽子再大,都不敢讓韃子騎兵在寧夏鎮的地面上逗留超過二十天的時間,否則,他們就等著烏紗被摘,下獄待罪吧!韃子在寧夏鎮肆虐二十天,京師紫禁城裡面的皇帝,估計都要發飆了。

    陳登隆仔細的考慮一番,緩緩的說道:“屬下認識寧夏城的多家糧商,只要有足夠的錢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徐興夏點頭說道:“好,那你一會兒立刻和他們聯繫,購買五百石的糧食。買糧的錢財,我會全額支付。你告訴他們,動作必須要快,糧食必須在三天之內運到威鎮堡。”

    陳登隆點頭說道:“應該沒有問題。”

    徐興夏又向林海牛說道:“修葺城牆那裡的進度怎麼樣?”

    林海牛有點為難的說道:“還沒有開工呢,現在還在各家各戶的動員勞動力。目前總共徵集到了六七十人。但是,想要盡快的修復好,至少需要三四百人一起動手。 ”

    徐興夏皺皺眉頭,凜然說道:“抓緊時間開工!一會兒就開始全城動員,務必爭取在十天之內,將城牆修繕起來!沒有城牆的掩護,韃子就會直接殺入了,下面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林海牛有點無奈的說道:“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情,公家的事情,自然是能拖就拖了。如果韃子即將到來的消息傳出去,估計大家的反應,應該會積極很多。不過,也請大人注意,可能會有部分的軍戶,要到平虜城去躲避的。”

    徐興夏冷峻的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情,咱們不需要管。但是,留在威鎮堡的軍戶,一定要想辦法共度難關。基本的原則,還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其他的各位總旗,這幾天的主要任務,也是組織人力,修繕城牆。”

    陳登隆等人都答應了。

    徐興夏又向劉廣梁說道:“這段時間,匠作坊必須日夜開工,趕製大批量的武器裝備,以便發放給所有的壯丁。另外,雁翎箭的產量還要加大。一張弓,要配至少五根弓弦,一百枚的雁翎箭。此外,還要大量的收集各種配置火藥的原材料。對了,現在我們有多少斤的火藥?按照比例配製好的。”

    劉廣梁謹慎的說道:“不多,只有五百多斤。”

    徐興夏皺眉說道:“怎麼只有這麼點?數量太少了。不行,要讓工匠們加把勁,至少要增加到五千斤以上。”

    劉廣梁有點為難的說道:“配製火藥的難度不大,就是原材料不夠。木炭咱們自己有,但是硝石和硫磺,都要到賀蘭山去開採……”

    徐興夏不容置疑的說道:“那就立刻派人到賀蘭山去開採!不管你差遣什麼人去,都必須將硝石和硫磺才回來。你告訴大家,想要活命的話,就拼命的將硫磺和硝石挖回來!”

    劉廣梁急忙答應了。

    徐興夏目光掃了每個總旗一眼,又說道:“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要是沒有,那就散會,分頭去準備,我一項一項的檢查落實。要是有,那就趕緊提出來,咱們現場解決。”

    張雲大小聲的說道:“大人,外面的牧民,要不要全部撤回來?”

    徐興夏想了想,面色深沉的說道:“威鎮堡在外面,有多少牲畜?”

    張雲大說道:“戰馬的數量,估計有五百匹左右。牛,有三百三十頭左右。羊,有六七百頭左右。”

    徐興夏想了想,說道:“你的建議呢?”

    張雲大說道:“如果全部撤回來,那麼多的牲畜,肯定會將威鎮堡都擠滿了。牲畜需要消耗的草料什麼的,也非常大,我們承受不起。但是,牲畜都撤回來,有一個好處,萬一糧食不夠,咱們可以殺牲畜,吃牛肉羊肉過日子。”

    徐興夏想了想,搖頭說道:“還是算了,讓他們都躲到賀蘭山的里面去吧,盡量躲得遠一點。咱們威鎮堡內部,已經有不少的牛羊,想要吃肉的話,可以就地宰殺,沒有必要另外拉回來。”

    張雲大點點頭,說道:“那就沒有問題了。”

    鄧林永接著說道:“大人,去年秋天種下的紅薯、土豆,還有幾天的時間,就可以收穫了……”

    徐興夏果斷的說道:“能收的盡量收回來。不能收的,都全部潑上屎尿之類的,讓韃子不敢靠近。另外,最好是在地裡面放上一些四角釘,扎死韃子的戰馬。”

    鄧林永有些疑惑的說道:“什麼四角釘?”

    徐興夏向劉廣梁說道:“這是匠作坊打造的一些小東西,可以給韃子造成一些麻煩。到時候,匠作坊會給交給你們的。具體的情況,我會向匠作坊說明的。”

    所謂的四角釘,其實是很陰險的武器,隨便拋灑出去,三面落地,一面朝上,一腳踩上去,後果可想而知。當然,韃子的戰馬,都是有馬蹄的,四角釘的效果,應該不會很好。不過,威鎮堡周圍的田地裡有個特點,就是土質比較鬆軟,四角釘扔在裡面,馬蹄一腳踩下去,可能會踩得比較深。或許從某些角度,四角釘能夠給韃子的戰馬,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50
【第120章】四角釘和炸藥包


    當然,徐興夏大量打造四角釘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防止韃子的步兵攻城。韃子的皮靴,肯定是擋不住尖銳的四角釘的。想要攻城的韃子,肯定要下馬步行,才能靠近城牆。而且,以韃子的驍勇,衝擊的速度肯定會很快。想像一下,以近似劉翔的速度,一腳踩在四角釘上,會有什麼後果。

    更令徐興夏喜歡的是,這些四角釘,基本上都是用各種廢鐵材料打造的,其中,生鏽的鐵料佔領大多數。嘿嘿,生鏽的四角釘,扎入韃子的腳掌……徐興夏只要想一想,都覺得有點可怕。在沒有青黴素的年代,足夠韃子喝一壺的。你就算拔出來,那又怎麼樣?鐵鏽一樣死死的留在傷口裡面。想進攻威鎮堡?先想想自己得付出多少的代價吧?不怕死就就來!

    “好,散會!”

    徐興夏隨即宣布。

    散會以後,徐興夏專門將劉廣梁留下來,講解有關四角釘的打造辦法。這些粗糙的武器,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明白。它又不需要什麼質量,也不需要什麼工藝,純粹是工匠學徒都能完成的作業。關鍵是,它的數量要足夠多,要基本上將堡牆外面五丈之內的區域,都能全部撒一遍。靠近堡門的地方,更是要反复撒。

    “火藥的事情,必須抓緊。”徐興夏又慎重的叮囑。

    “我會盡快安排的。”劉廣梁點頭說道。

    略微遲疑片刻以後,劉廣梁又有點疑惑的說道:“夏子,威鎮堡的火銃,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好貨色,五百斤的火藥足夠用了,你要那麼多的火藥做什麼?”

    徐興夏說道:“當然有別的用途。”

    劉廣梁試探著說道:“五彩斑斕大蜘蛛地雷?”

    徐興夏搖頭說道:“不是。那東西製造難度太高,還不好用。”

    劉廣梁看到徐興夏不願意解釋,也就不再問,急急忙忙的安排人手去了。其實,挖掘硝石和硫磺,也不是十分困難,賀蘭山就有現成的硝石礦和硫磺礦,含量還相當的豐富,礦坑、礦洞也是現成的,只要派人去挖掘就行了。以前之所以不去做,主要是不重視而已。現在重視了,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徐興夏要這麼多的火藥做什麼?當然是有大用處的。他要用來大量製造炸藥包。地雷之類的,要韃子準確的踩上了,才有用處,完全沒有土製的炸藥包給力啊。想像一下,韃子一窩蜂的從雲梯上爬上來,結果上面一個炸藥包下去,轟隆一聲巨響,會有什麼效果。絕對比什麼弓箭、火銃、虎蹲炮、佛郎機火砲都厲害多了。關鍵是,土製的炸藥包,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他這個宅男都會搞。

    現在的徐興夏,只有兩個擔心。第一個,是劉廣樑能不能弄到的足夠的火藥,能不能製造數量足夠多的炸藥包。第二個,就是韃子的數量太少。要是韃子的數量太少,炸藥包的威力,就不能顯示出來。當然,他還有第三個擔心,那就是上頭徹底的不兌換戰功了。那無論殺死多少的韃子,在經濟上,自己都沒有好處了。

    ……

    “什麼?有韃子要來?”

    “什麼?有很多的韃子要來?”

    “什麼?我們威鎮堡已經被上頭放棄了?”

    管事會涼亭會議結束以後,各種各樣的傳言,就在威鎮堡內傳開,軍戶們的反應,果然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有關係比較廣的人,不假思索的就收拾東西,全家都先到平虜城去避難再說。特別是雷洪國這個總旗也離開了威鎮堡,更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他帶走的軍戶,足足有十幾戶之多。關係不怎麼廣的,就將家裡的孩子送走。剩下的,自然是乖乖的呆在威鎮堡了。

    後來的統計數據顯示,在得知韃子到來的消息以後,逃離威鎮堡的軍戶數量,只有三十三四家,大約兩三百人。相對於幾百家的基數而言,基本上不值一提。顯然,韃子到來的消息,給軍戶們帶來的震撼,的確是巨大的,但是,還沒有大到將他們完全嚇壞的地步。影響比較壞的,主要是雷洪國這個典型。

    為了將雷洪國帶來的壞影響消除掉,徐興夏迅速的委任高正城擔任總旗,接替雷洪國。高正城就是高猛的父親,在威鎮堡也有比較高的威望。上次的票數略微少一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脾氣比較暴躁,喝醉酒的時候,就和人打架,導致有些負面影響。但是,在殺韃子方面,他是絕對不含糊的。

    果然,在高正城成為總旗以後,威鎮堡的軍戶士氣,都為之一振。高正城每天都提著一把大砍刀,在威鎮堡的街道上溜達,氣勢洶洶的就要去找韃子廝殺。當然,韃子是沒有的,他的大砍刀只能劈劈空氣。但是,他的行動,還是讓威鎮堡的軍戶,都感覺到了越來越近的戰爭腳步,無論做什麼事,都好像是上了發條一樣。

    徐興夏,白衣軍,管事會,五百石的糧食,修葺城牆……這些系列信息,都讓威鎮堡的軍戶,對抗擊韃子,多了不少的信心。通過之前的戰鬥,徐興夏已經在軍戶們的心目中,初步的建立起一個不可戰勝的神話。他們相信,這一次,徐興夏依然可以帶領他們,安全的度過難關。有樂觀的軍戶,甚至覺得,他們會從這次戰鬥中,獲得一些好處也說不定。

    由於威鎮堡的局勢,驟然變得緊張起來,徐興夏自然也不可能送冬子去衛學了。只好暫時拖一拖。幸好,上學畢竟是長年累月的事情,也不缺少這幾天。幸好,朱蘅芷的茶館,還是照常營業的,冬子和妞妞、大囡、小囡每天去聽說書,倒也有趣。

    朱蘅芷的茶館,除了徐興夏之外,好像還沒有人進去過喝茶。當然,張秋慶不算。倒是不少的小孩子,出現在茶館裡面。他們都是衝著每天上午和下午的免費說書去的。每天這兩個時候,唐塵老道就裝模作樣的開始說書,道貌岸然的樣子。

    有故事聽,孩子們自然高興。在威鎮堡軍戶的心目中,朱蘅芷開設的不是茶館,而是專門給孩子們講故事的場所。溫婉漂亮的朱蘅芷姑娘,自然也成了觀音娘娘坐前蓮花童女的化身。至於唐塵老道,則有幾分天師的樣子,有人就稱呼其為唐天師。

    徐興夏的父親徐福慶,這些天也拄著拐杖,在威鎮堡的各個地方出現,為自己的兒子打氣。世上做老爹的,無論任何時候,都是要為自己的兒子撐腰的。這一點,徐福慶可是做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每天去過的地方,甚至比徐興夏還多。須知道,他可是雙腿還不能自由走路,必須依靠兩根拐杖的啊!

    徐福慶對這樣的走動,樂此不彼,一點都不覺得疲憊。雖然他不能做什麼具體的事情,光是走路就相當的困難,但是,他還可以說話,還可以給其他的軍戶打氣,鼓勵的其他的軍戶做事。

    其他的軍戶看到徐福慶出現,神經情不自禁的就會繃緊幾分,做事的勁頭,也要增加幾分。別人一個殘疾人,都這樣努力,你一個四肢完好的傢伙,還敢偷懶不成?

    ……

    這天,徐興夏來到威鎮堡的西南角。這裡是破損得最厲害的堡牆,也是韃子最有可能發起進攻的地段。修補城牆的首要任務,就是將這個缺口堵死。工匠們必須將舊的紅磚拿掉,重新砌上新的紅磚。紅磚和紅磚中間,用石灰來連接。紅磚完全砌好以後,中間再用黃土夯實。這樣的城牆,還是比較堅固的。

    林海牛組織的軍戶,正在這裡努力的干活。套用一句後世的話,那就是時間緊,任務重,連晚上都得乾活。但是,這裡的情況,並不是很讓徐興夏滿意。怎麼說呢?威鎮堡的軍戶,還沒有拿出拼命的勁頭來。部分的軍戶,還是有點得過且過的思想,出工不出力。

    一個身高體壯的大男人,工作是負責搬運磚頭,結果,手裡每次都只拿著一個紅磚,晃蕩晃蕩的來回搬運,彷彿不是在幹活,而是在閑庭信步。這讓徐興夏感覺非常的惱火。媽的,韃子眼看就要殺來了,威鎮堡就要危在旦夕了,還有人敢磨洋工,真的讓徐興夏恨得牙癢癢的。你真的以為老子是菩薩嗎?

    “林海牛,看好你的人!”徐興夏怒氣沖衝的說道。

    老實說,前世的徐興夏,脾氣還是比較好的,也有一定的涵養功夫,很少出現火冒三丈的情況,可是,現在,在韃子即將到來的巨大壓力之下,他的心態,的確出現了一點暴躁的苗頭。發現工地上居然有磨洋工的事情,他馬上就忍不住了。

    林海牛發現徐興夏真的生氣了,也不敢怠慢了,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根鞭子,對著偷懶的軍戶,兜頭就是一鞭。軍戶就是軍戶,是屬於軍人的行列。那時候的軍人,可沒有什麼不允許體罰的規定。上級對下級的處罰,基本上都是往死裡打。只要不打出人命,就算是打成殘廢,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3:51
【第121章】我倒是想操你……的心,你同意嗎?


    那個軍戶被揍了幾鞭以後,才知道害怕,再也不敢磨洋工了,急忙規規矩矩的快速搬運紅磚。這讓徐興夏稍微鬆了一口氣。可是,對於整個工程進度,他還是不太滿意。只是,短時間,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現在的他,最盼望就是有個政委來幫助自己了。只可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徐百戶!”

    忽然間,徐興夏聽到有人喊自己。

    他回頭一看,發現赫然是朱蘅芷來了。她居然是男兒身的打扮。一身白色的書生服,倒也像模像樣的,就是俊俏得有些過分。男人如果長得她這麼俊俏,那就不是人,是妖孽了。當然,如果不仔細看,乍一眼看過去,倒是發現不了什麼破綻。但是,只要靠近了,就能聞到她身上自然散發的清香。這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徐興夏心裡頭還是有些窩火的,語調就有些不痛快,沒好氣的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呢?”

    朱蘅芷明眸善睞,善解人意,自然聽出了他語調裡面的不對,卻沒有生氣,微笑著說道:“威鎮堡的大老闆大動干戈的,我當然要來親自看看。看這個架勢,似乎真的有韃子要到來啊!”

    徐興夏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當然是有韃子要來,要不然,我閒得蛋疼,沒事幹啊?”

    他心情不好,說話自然是口無遮攔,將後世的很多口頭禪,都蹦了出來。幸好,朱蘅芷對他的話,理解不能,倒是沒有出現什麼異常的情況,神色間沒有絲毫的變化。

    當然,徐興夏內心的不痛快,朱蘅芷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的,她輕輕的抿嘴笑著說道:“有軍戶偷懶,你自己生氣做什麼?你這是生氣懲罰自己嗎?別人做的不好,你生氣懲罰自己,似乎沒好處哦!”

    徐興夏再次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說美女,你沒事能不能走遠一點?沒看到我正在忙嗎?我可沒有時間被你勾引啊!有什麼情話,等下次我去喝茶的時候再說。”

    朱蘅芷頓時就臊紅了臉,有點生氣了。

    這個徐興夏,簡直是個二貨,說話這麼粗魯這麼直接?誰要勾引他了?真是的!朱蘅芷心頭一怒,忍不住就要走開。但是還沒走開兩步,她又轉了回來,因為,她聽到徐興夏在後面說道:“對了,阿朱姑娘,你也到平虜城去躲一躲吧!那里安全!”

    其實,徐興夏也不是故意這麼刺激朱蘅芷的,只是他的內心,的確不痛快。在韃子的巨大壓力下,他必須承認,他的心態,出現了一點點的變化,感覺有點像是醉酒以後,什麼樣的話都敢說。調笑美女幾句算什麼?他甚至敢說黃色笑話!

    當然,朱蘅芷和他非親非故的,雙方又沒有什麼大的冤仇,徐興夏調笑了她兩句,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她又不是自己的仇人,取笑她有什麼意思?倒是這樣美貌的女子,不能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否則,就是白白的便宜了韃子,還是讓她趁早滾到寧夏城避難去。

    朱蘅芷將心頭的不快壓下去,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思緒,神情有點冷漠的說道:“怎麼?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徐興夏斜著眼,不以為然的說道:“我是覺得,你這樣一個美女,要是落在韃子的手裡,肯定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才叫你去平虜城躲一躲!你要是長得稍微醜一點,我都懶得管你!”

    他還真是敢說,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一點也不介意別人的感受。果然,朱蘅芷聽了以後,頓時就有反應了。她的薄薄的嫣紅的嘴唇,輕輕的咬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徐興夏,好像要將他拆開來一樣。隱約間,不太豐滿的胸脯,好像還被氣得發抖了。

    好吧,也不是說真的不豐滿。主要是某些人看多了日本的愛情動作片,對童顏**有太深刻的印象,所以,在看到美女的時候,內心就會不經意的比較一番。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的確不夠豐滿。為什麼?不到36F啊!最多也就是35左右……

    片刻之後,朱蘅芷才咬著牙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叫我去,我偏不去!我長得美與醜,和你有什麼相干?”

    徐興夏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直接拋到朱蘅芷的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去?那好吧,這個送給你!”

    朱蘅芷的身手,倒也敏捷,似乎受過一些訓練,沒有被徐興夏的突然動作弄得手忙腳亂。不過,她還是被徐興夏的動作給嚇到了。她將短刀接過來,蹙眉說道:“混蛋!你要做什麼?”

    徐興夏依然是面無表情的說道:“萬一韃子破城,你最好是用這把刀自裁,保存清白。”

    朱蘅芷其實是不想生氣的。如果生氣的話,會破壞她的修行。可是,面對徐興夏的言語,她還是忍不住要生氣。她有點慍怒的說道:“你!你!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來操心!”

    徐興夏故意拖長了聲調,懶洋洋的說道:“我倒是想操你……的心,只怕姑娘不同意。”

    如果是在平時,這種口花花的語言,徐興夏多半不會說。他覺得這些言語其實很無聊的。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他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就順理成章的脫口而出。估計是,他還真的是不將對方當外人了。又或者是,朱蘅芷不聽他的話,讓他生氣了,就忍不住要在她的身上發洩一下,哪怕是口頭上的發洩。

    朱蘅芷自然沒有聽出其中有什麼貓膩。她寸步不讓的盯著徐興​​夏,冷著臉,言辭堅決的說道:“我就不相信了,威鎮堡這麼多的男人,就沒有一個男兒,能夠保護一個弱小女子的安全。四十萬人齊卸甲,竟無一個是男兒。要是我遇上了,那也是我倒霉,和你無關。”

    徐興夏和她調笑一陣,心情好了不少,不痛快的感覺也逐漸的消失了。他嘆了一口氣,認真的說道:“蘅芷姑娘,我說的是認真的,威鎮堡能不能守住,我自己都沒有信心。你還是不要呆在這裡了,最好是到寧夏城去躲一躲吧。”

    朱蘅芷蹙眉說道:“那你為什麼不去躲?”

    徐興夏微微一愣,下意識的說道:“我?躲?你叫我去躲?”

    朱蘅芷的眼神好像繁星一樣的明亮,落在徐興夏的身上,頗有些奇怪的說道:“你只知道叫我去躲一躲,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你也要去躲一躲嗎?”

    徐興夏回過神來,搖搖頭,慢慢的說道:“我不會去躲的,我也沒有必要去想。”

    朱蘅芷好奇的說道:“你不怕死嗎?”

    徐興夏忍不住又抬頭瞪著她,沒好氣的說道:“你真是白痴啊!白痴問題!誰不怕死?說不怕死的,要么是白痴,要么是瘋子。我又不是白痴,又不是瘋子,哪裡會不怕死?不過,我是不會躲的,也不會去想這個問題。”

    朱蘅芷蹙眉說道:“為什麼呢?”

    被對方罵做白痴,居然沒有生氣,連朱蘅芷自己都覺得,自己今天的涵養功夫真到家,看來自己的修行,的確是高深了不少。威鎮堡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倒是可以大大的提升自己的修為。這個徐興夏,也是個怪人,對自己的修行,似乎有幫助。

    徐興夏也沒有多想,就隨口說道:“我的家人,我的親戚,我的朋友,都全部在威鎮堡,我能躲到哪裡去?這裡還有那麼多的鄉親,我不能拋下他們不管,除非是全部人都躲到寧夏城去。不過,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朱蘅芷彷彿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語調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慢悠悠的說道:“看不出來,徐百戶的思想,還是挺高尚的嘛!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你的外表看起來,還真是不像是能說出這番話的人。”

    徐興夏苦笑一聲,神情有些頹廢,似乎要說些什麼。但是目光落在朱蘅芷的俏臉上,立刻改變了主意,精神一振,笑嘿嘿的說道:“谁愿意思想高尚,誰就是烏龜兒子王八蛋。我現在恨不得立刻遠走高飛,過醇酒美人,醉生夢死的日子!要不,等乾掉韃子以後,我帶你退隱江湖,過神仙日子?”

    朱蘅芷臉頰微微泛紅,慍怒的說道:“你又在胡說八道了。哼,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你之前的話,都是故意說出來的吧。我就知道,你不是范文正公那樣的君子!”

    徐興夏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隨口問道:“範文正公是誰?”

    朱蘅芷慍怒的說道:“諒你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就是范仲淹。”

    徐興夏哦了一下,想起來了。哥的語文成績雖然麻麻地,老范還是知道的。哼,在我的面前顯擺歷史知識,好囂張啊你。他大聲說道:“范仲淹很偉大嗎?我覺得他比雷鋒差遠了!”

    朱蘅芷下意識的問道:“雷鋒是誰?”

    徐興夏哈哈一笑,大聲說道:“你連雷鋒都不知道,還敢說范仲淹?真是可悲,可嘆,可笑!”

    朱蘅芷完全愣住。她的腦海裡,的確沒有雷鋒這個名字。可是,她的思維被帶入了歧路,根本沒想到,徐興夏是在捉弄她。她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雷鋒肯定是個人物,要么是四書五經裡面的,要么是經史子集裡面的,要么是佛道釋的各類經書裡面的。可是,她真的是沒有任何的印像啊!

    徐興夏哈哈一笑,轉身離開,同時留下一句話:“朱蘅芷,說真的,你還是快點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朱蘅芷目送他的背影離開,薄薄的嘴唇,又悄悄的咬起來,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本來是想走的,但是現在,我反而不想走了。我要親眼看看,你到底有哪些本事。你要是沒有十斤八兩,就敢對我口花花,你死定了。”

    “該死的,這個雷鋒,到底是誰?是《楞嚴經》裡面的?還是《雜阿含經》裡面的?又或者是《洞玄靈寶定觀經》裡面的?還是《巍巍不動泰上深根結果卷》裡面的?該死,我怎麼會一點印像都沒有?之這真是羞死人了,居然被一個軍戶難住了……”

    ……

    三天后,來自寧夏城的五百石糧食,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威鎮堡,徐興夏懸著的心,才算是徹底的放下來。他算是充分的體會到,什麼叫做手裡有糧,心裡不慌了。威鎮堡的軍戶,發現有這麼多的糧食到來,有些驚恐不安的內心,也基本上平定了。

    不過,威鎮堡裡面的店鋪,卻是全部關門了。那些店舖的主人,都全部攜帶錢財細軟,逃跑到平虜城或者寧夏城去了。唯一還在營業的店鋪,只有兩家。一個是王啟年的雜貨舖,一個是唐塵老道的茶館。唐塵老道的茶館,肯定是沒有生意的。那麼貴的茶,誰能喝得起啊?倒是王啟年的雜貨舖,生意火爆了不少。頗為奇怪的是,在韃子即將到來的時候,威鎮堡軍戶的購買欲,反而更加強烈,很有種臨死前瘋狂一把的感覺。

    王啟年的雜貨舖,最暢銷的,當然是糧食等物資了。在戰亂的時候,糧食被黃金白銀都要珍貴。威鎮堡的各個軍戶家庭,只要是有能力的,都在盡量的囤積糧食。王啟年也不知道從哪裡搞到了不少的糧食,敞開出售,倒也滿足了威鎮堡軍戶的需要。

    匠作坊的匠戶,夜以繼日的干活,不斷的製造裝備。一套套的裝備,流水線的從匠作坊出來,再交到白衣軍士卒的手上。白衣軍士卒,這些天,也在拼命的訓練。他們都很清楚,在韃子到來的時候,他們將是抵抗韃子的主力。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場惡仗。想要活下來,就得拼命的訓練。

    “戰場上,說什麼都是假的,幹掉敵人才是真的。你要是不幹掉敵人,敵人就幹掉你,事情就是這麼簡單。”這是徐興夏的原話。很簡單很簡單的道理,簡單到有點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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