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錦衣殺明 作者:拉丁海十三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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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11-11-1 21:51: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62 1124258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2
【第009章】想割據一方?難,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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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09)

  他下意識的站起來,想要到外面空曠的地方去走走,舒展舒展自己的大腦。忽然間,妞妞進來了。穿著新布鞋的小女孩,格外的喜歡走動。她笑容甜甜的遞給徐興夏一塊酥麻糖,高興的說道:「哥哥,這是我專門買給你的,你吃一塊。」

  徐興夏將酥麻糖拿過來,嘗了一口,笑著說道:「你自己去買的?」

  妞妞坐在徐興夏的大腿上,甜甜的笑著說道:「娘給了我十文錢,我買了十塊。我自己拿了一塊。給了廣梁舅舅一塊,給了舅媽一塊,給了大椿表哥一塊,給了小椿表哥一塊,給了春蘭表姐一塊,給了秋蘭表姐一塊,給了娘親一塊,給了小哥哥一個。我拿一塊去給爹爹,爹爹說他不要,說要給你。哥哥,我算錯數了,我應該買十一塊的,可是娘給的錢不夠。」

  徐興夏含笑說道:「好了,爹爹不吃,哥哥吃。一會兒哥哥再給你幾文錢,等爹爹什麼時候想吃了,你再買給他吃。」

  妞妞愉快的說道:「那最好了。」

  徐興夏就拿出幾十枚剛才找回來的銅錢,都塞在她的口袋裡。結果發現,妞妞的衣服,每個口袋都是破的,根本放不下東西。事實上,妞妞的衣服,都是黑黑的,全是補丁。母親王氏剛才回來的時候,還拿著兩匹布,估計是要給妞妞做衣服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時間。這套又黑又舊的衣服,妞妞只能是暫時繼續穿著了。

  「唉……」徐興夏內心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幸好有自己穿越過來,要不然,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只怕這輩子,都有可能穿不上新衣服了。他將銅錢放回去自己的土坑,壓在草蓆的下面,笑著說道:「哥哥放在這裡,妞妞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來拿。」

  妞妞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笑容慢慢的消失了,有點發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低聲的問道:「哥哥,你要回去墩裡了嗎?」

  徐興夏點點頭,微笑著說道:「是的,哥哥明天就要回去墩裡了。哥哥要去將那些韃子,都全部殺光。將他們當做那頭馬鹿一樣,都全部殺光。以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了。我們可以自由的耕田種地了。」

  妞妞高興的說道:「哥哥,你會一箭射死韃子嗎?」

  徐興夏點頭說道:「當然。只要韃子出現,我就會一箭射死他們。」

  妞妞拍著小手說道:「好咯,哥哥要去殺韃子咯!哥哥,妞妞相信你,一定可以殺很多很多的韃子!」

  徐興夏點點頭,朝外面努努嘴,又晃了晃手裡的酥麻糖,含笑說道:「好了,妞妞送給哥哥的酥麻糖,哥哥已經吃了。現在,你到外面去看包餃子吧。你要是去晚了,說不定餃子就被吃完了。」

  妞妞就從他的大腿上跳下來,蹦蹦跳跳的去了。

  徐興夏慢慢的收回視線,視覺的焦點,慢慢的落在手中的酥麻糖上。他的腦海,又開始變得混亂起來。如果後金韃子來了,又或者是閹黨的人來了,又或者是李自成來了,這個可愛的小女孩,還能吃上酥麻糖嗎?徐興夏輕輕的搖搖頭。

  答案,是否定的。除非是願意屈膝投敵,願意當漢奸,願意過屈辱的日子。否則,必然會遭受毒手。既然答案是否定的,那出路只有一條,就是他徐興夏要擁有足夠的自保的實力。無論是努爾哈赤來了,又或者是魏忠賢來了,又或者是李自成來了,他都有自保的實力。如果他連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保護身邊的親人?

  自保……

  壯大實力……

  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

  一時間,徐興夏的腦海裡,反反覆覆的都是這樣的念頭。

  前世的徐興夏,對於如何成為一方諸侯,從來沒有仔細的研究過。但是,作為一個四百年後的來人,每天都接觸到方方面面的知識,一些基本的常識,徐興夏還是知道的。當徐興夏靜下心來,謹慎的思考,慢慢的就總結出了一些要點。

  想要成為一方的諸侯,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割據一方。嗯,準確的來說,就是像唐朝的節度使那樣,不但要掌握兵權,還要掌握財政大權、人事大權。只有將這些權利,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才有可能和別人掰手腕。

  明朝的總兵官,職位不可謂不高,品級不可謂不高,卻始終沒有幾個人能夠對抗中央,最根本的原因,是這些總兵官,不掌握財政大權和人事大權。如果朝廷對這些總兵官有什麼不滿,只需要派遣錦衣衛前往,甚至是派遣文官前往,就能將他們拿下來。

  明朝的文官集團,太過強大。他們對軍隊的掌控,也是非常嚴密的。對於各個將領的拉攏和打壓手段,更是爐火純青。此外,軍隊的供應系統,都掌握在文官的手裡,掌握在各地的兵備道官員的手裡。武將想要起來發難,難度很大。沒有足夠的武器裝備,沒有足夠的糧餉,你憑借什麼起來發難?

  好像寧夏鎮,總兵官李國臻乃是正一品的武官,從品級上來說,要比巡撫李懋檜高得多。李懋檜只是從二品的巡撫而已。然而,李懋檜的兼職,卻是寧夏兵備。整個寧夏鎮的軍隊糧餉,都掌握在他的手裡。李國臻的本事再大,都必須仰仗李懋檜的鼻息生存。否則,他就無法維持軍隊的穩定。

  徐興夏小心的假設了一下,如果李國臻要造反,嗯,準確來說,也不是造反,就是不太聽朝廷的話,想要成為草頭王,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李懋檜,將寧夏鎮軍隊的糧餉,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然後,再想辦法將軍隊中的異己分子,都全部清理掉。

  一手掌握寧夏的財政,一手掌握寧夏的軍隊,朝廷就沒辦法了。除非是派遣軍隊前來鎮壓。朝廷會不會派遣軍隊前來鎮壓呢?這是肯定的。朝廷不會容忍這麼一個獨立王國的存在。魏忠賢更不會輕易的容忍別人挑戰他的權威。

  十年以後,李自成等人率領的陝西起義軍,尚且遭受到那麼多官軍的圍剿呢,更何況是十年以前?在後金韃子崛起之前,明廷的力量,還是比較強大的。想來想去,徐興夏情不自禁的搖搖頭。想要割據一方,難度也很大啊!

  ……

  忙碌了足足一個時辰以後,大盤大盆的餃子,終於是上桌了。按照徐興夏的說法,那就是別的都沒有關係,就是肉一定要管夠。因此,在包餃子的時候,都盡可能的往餃子裡面放肉餡。每個餃子,都是標準的皮薄餡多,厚厚的肉餡,將餃子撐得圓圓的。

  徐家自己沒有桌子,大椿和小椿兩個,又做起了搬運工,從劉家搬了一張八仙桌過來。那張八仙桌缺了一條腿,大椿又用一根乾柴頂上。劉家的碗筷瓢盆什麼的,一早就被搬過來了。凳子實在是不夠,兩家的湊在一起都不夠,只好站著。

  當然,作為福利,冬子和妞妞,是可以坐台的。受傷的徐福慶也可以。有身孕的春蘭表姐也可以。兩條長凳,剛好可以坐四個人。至於其他人,沒辦法,只能是暫時站著吃了。不過,這已經很高興了。以前,哪怕是過年,都沒有機會這樣敞開肚皮吃的。

  冬子和妞妞兩個,都大口大口的吃著餃子,感覺是前所未有的香。其他人,包括徐興夏在內,也不例外。徐興夏還是第一次感覺餃子這麼好吃,一碗餃子下肚,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又連續吃了兩碗,感覺終於是有點飽了。這時候,最能吃的大椿,已經吃了五碗了。

  舅媽有點不好意思,悄悄的敲著大椿的腦袋,低聲說道:「你這娃,咋回事呢?這麼能吃!」

  徐興夏將舅媽的手拿開,笑著說道:「舅媽,別介。大椿表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當然要多吃一點。我說了,今天管飽,大家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王氏也急忙說道:「三妹,你真是,自己家裡,也這麼說。大椿,別往心裡去,能吃多少吃多少。後面沒下鍋的還有好多呢。要是不夠,咱們再包。都是現成的面皮和肉餡。」

  舅媽忍不住有點眼圈發紅的,不知道被觸動了什麼心事,歎了一口氣,苦澀的說道:「大姐,你說,這大椿的婚事,什麼時候才能找人說合?我啥時候才能找到媳婦呢?」

  王氏笑著說道:「你不是找了三嬸,正在說嗎?等消息就是了。哪有一下子就成的道理?依我說,你家的大椿,年紀還沒有我家的夏子大,我家夏子都沒有開始張羅呢,你倒是著急。」

  舅媽有點感慨又有點艷羨的說道:「你們家的夏子,倒是有出息了,這兒媳婦,以後准娶一個好的。又漂亮,又富貴,又體態。大姐,你以後就等著慢慢的享福吧。」
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3
【第010章】從不記仇,有仇當時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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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0)

  王氏笑著說道:「說著呢!我們家夏子還小,不急,不急。」

  其實,她這話完全是掩飾之詞。就在十多天前,她還去找媒婆三嬸來著,就是想給徐興夏說個媳婦。只是,徐家實在是太窮了,別人很難看得上。妞妞的年紀又太小,就是想和別人換親,一時都找不到合適的。那時候的王氏,內心可是著急得不行。試問這做娘親的,有誰不著急兒女的婚事?

  按照大明律,少男少女,十三四歲,就是適婚的年齡。一般的民戶,基本上都是這個年齡婚娶的。軍戶比較特殊,年齡稍微要大兩三歲。徐興夏今年都十七歲了,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要是連媳婦都娶不上,那徐家就更加要被人瞧不起了。

  好在,今天徐興夏突然時來運轉,獵殺了一頭馬鹿,賣了一百多兩的銀子。有這樣的奇跡在,王氏倒是真的不著急了。只要徐家的家境慢慢的好起來,還怕找不到好媳婦嗎?

  徐興夏插話說道:「舅媽,看你著急的模樣,好像大椿娶不上媳婦是的。我說,你著急個啥啊。說不定以後,大椿混出個人樣來,給你娶個嬌滴滴的媳婦回來。嗯,說不定還是大戶人家的閨女。哎呦,弄不好,還是公主郡主什麼的。」

  舅媽忍不住就笑了,搖頭說道:「還公主郡主呢,咋不弄個地主呢!大椿給我娶個地主人家的小姐,我就晚上睡不著覺了。」

  徐興夏哈哈一笑,笑著說道:「舅媽,你真是……要求低啊!地主家的小姐算什麼啊?咱們大椿,要娶,就娶一個好點的!最不濟,也是個縣主什麼的!」

  舅媽和王氏都不理睬他的胡說八道,倒是春蘭表姐插口說道:「夏子,你有出息了,倒是給姨媽娶個公主回來,讓我們也沾沾光。以後見了面,我們都三跪九叩的,給公主行禮。」

  徐興夏口無遮攔的說道:「要是有機會,我真敢娶。」

  王氏就笑著罵道:「你敢娶,你娘和你爹還不敢要呢。你要是娶個公主回來,爹娘還得給她三跪九叩的,這算是什麼事。娘現在就告訴你,不許你胡來。明天,娘就委託三嬸,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女兒,要勤勞樸實,勤儉能幹的。什麼公主郡主,娘可不稀罕。」

  徐興夏呵呵一笑,手裡捧著一碗餃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娘,我自己的媳婦,我自己找。我得找一個我喜歡的,漂亮的,溫柔嫻淑,百依百順的。」

  這個年頭,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個人的主見,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要是土生土長的明代人,徐興夏或許就接受了。可是,他不是啊。在婚姻觀念方面,他接受的可是後世的教育。他可不想自己的母親,給自己找一門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媳婦。萬一找個不漂亮的,那就更糟糕了。

  好吧,徐興夏必須承認,他還是有點好色的。他喜歡的女孩子,首先要有外在美,然後才能顧及到內在美。但是,如果將婚姻大事交給自己的父母,他們肯定會給自己找一個骨架高大的,豐滿的,據說這樣的女子好生養。至於是否有三分姿色,那肯定是不用考慮的。打心眼裡說,徐興夏抗拒這樣的媳婦。

  王氏隨口說道:「你自己找?你上哪找去?」

  在自己的性福大事上,徐興夏必須堅持這樣的主張,他頗為堅決的說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娘,這件事情,你還是別操心了。我自己有主見的。」

  王氏皺眉說道:「你可得抓緊時間,你可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你爹,你娘,都著急著抱孫子呢!」

  徐興夏立刻拍著胸口保證,大大聲的說道:「行,行,行,爹,娘,你們就別著急。兒孫自有兒孫福。到時候,我給你生一堆的孫子孫女好不好?」

  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難得徐福慶的臉上,也露出了一點點的笑容。

  眾人笑過以後,徐興夏正了正臉色,認真的說道:「爹,娘,我是說正經的,有時間,我要去問問衛學的情況,要是衛學還招學生的話,我準備將冬子送去唸書。」

  話音未落,頓時全場一片肅靜。

  徐煦冬正吃著一個餃子呢,聽到哥哥說要讓自己去上學,一驚一乍之下,餃子就卡在喉嚨上了,上不得,下不得,燙得他直翻白眼。幸好,旁邊的秋蘭動作快,急忙拍了拍他的後背,冬子才將餃子吞下去了,喉嚨卻也是燙得不行了,急忙跑出去喝生水去了。

  王氏皺眉說道:「夏兒,不要亂說話。」

  徐興夏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可不是亂說話,冬子就是要去唸書。以後的世界,都是讀書人的天下。只有讀書人才能做大官的。你看那些侍郎、尚書、總督、巡撫、督師、大學士什麼的,哪個不是讀書人出身?不讀書,沒有出路。」

  王氏說道:「咱們都是軍戶,沒有讀書的本事。」

  徐興夏微笑著說道:「娘,你錯了。你不送冬子去上學,怎麼知道冬子不會唸書?我看冬子就聰明得很,算數什麼的,從來沒有出過錯,只是沒有機會唸書而已。我還要問問衛學,招不招女生,要是招的話,我連妞妞一起送去。」

  妞妞還不明白讀書是做什麼,睜著圓圓的眼睛,有點茫然的說道:「哥哥,你要送我去哪裡?我不要去,我要和娘在一起。娘明天還要給我做臊子面的。」

  徐興夏慈愛的說道:「哥哥要送你去讀書認字,不是要你去幹活。除了讀書認字,還要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可惜,他說的這些,妞妞完全聽不懂,一臉的茫然。無奈之下,徐興夏只好不吭聲了。唉,跟一個軍戶的女兒,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確是有點那啥了……

  王氏只以為徐興夏是開玩笑,搖搖頭,沒說什麼。

  徐興夏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有點超前,看大家的神情,就沒有再說什麼。不過,他是打定了主意,等自己有空下來,一定要送弟弟去唸書。說實在的,無論哪朝哪代,都是讀書人的天下啊。一個家族,只有文武結合,才能形成強大的實力。

  ……

  紛紛擾擾間,大家都吃飽了。春蘭和秋蘭兩個,忙著收拾東西,洗刷碗筷。劉廣梁和徐福慶在東頭廂房說話,王氏姐妹在西頭廂房說話。大椿和小椿,忙著將搬運來的東西,又搬運回去。冬子和妞妞,總算是不用幹活了。

  冬子估計是被徐興夏提到的讀書的事情給吸引住了,有點魂不守舍的,和妹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實在的,有哪個小孩,不願意去讀書呢?妞妞則是不斷的擺弄自己的雙腳,一雙新布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那麼好看。

  不久以後,劉廣梁一家人都告辭而去。王氏給了舅媽一個包袱,裡面應該有些碎銀子,還有些肉米面之類的。手頭寬鬆以後,王氏也不是吝嗇的人,自己的親妹妹,肯定是要好好的照顧的。以前,劉家照顧徐家也不少,現在,徐家應該加倍回報。

  清靜下來以後,王氏就開始張羅燒水,給家人洗澡。以前,這個活計都是妞妞做的。現在,王氏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孩子繼續受苦了。熱水燒好以後,徐興夏和母親一起動手,給徐福慶全身都擦了一遍,又將傷口的草藥,都全部更換了。

  在擦拭身體的時候,徐興夏對父親說道:「爹,我明天就要回去墩裡了。」

  王氏有些吃驚的說道:「這麼快?」

  徐興夏點頭,語調低沉的說道:「我的身體已經基本康復了,得回去了。你們也知道,我要是回去晚了,不知道別人又要在背後說什麼了。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福慶沉重的點點頭,緩緩的說道:「也罷,回去吧。你要做的事情,終究是在那裡。記得要與人和善,不要和別人生氣。大家都是一個墩裡的兄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

  徐興夏說道:「你們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

  其實,他的內心裡,對父親的話,頗不以為然。如果他始終與人為善的話,只怕還會繼續被欺負的。這年頭,你得用實力,讓別人尊敬你,害怕你,否則,你永遠沒有機會出頭。在一個小小的烽火墩裡面,都沒有機會出頭,你憑什麼保護自己的親人?

  徐興夏為什麼要那麼早回去墩裡?其實原因很簡單,他要揍劉金彪那個豬頭。之前的「自己」,就是被劉金彪打得起不了床的。他和劉金彪之間,就是有解不開的仇恨!就算不能將劉金彪打入十八層地獄,至少要讓他終身殘廢。

  前世的徐興夏,儘管是個宅男,也信奉「做人從不記仇,有仇當時就報」的原則。他被劉金彪打了幾天了,還不回去找回場子,心裡哪裡會舒服?何況,他現在的箭術,的確是不錯。他暗自發誓,這一次回去,一定要將劉金彪打成豬頭一樣,再打斷他的四肢,讓他終生殘廢,一輩子都起不了床!當然,要是有機會殺了他,徐興夏也是一定不會手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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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4
【第011章】黃河萬里,唯富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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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1)

  早上起來,徐興夏背好了鐵背弓,將鐵箭壺和三十枚的黑羽箭,也都背在了身後,悄悄的出門。他起來的很早,弟弟冬子,妹妹妞妞,都沒有醒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安穩覺了,今天還是第一次。徐興夏就是想讓他們睡覺,不希望驚醒他們。

  徐福慶已經醒來了。事實上,他昨晚根本沒有睡著。不過,他沒有出現。他只是透過土牆上的縫隙,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知道,從昨天開始,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成了家裡的頂樑柱了。以後這個家,就由自己的兒子來做主了。

  王氏一直守在門口,看到徐興夏悄悄出來,便上來遞給徐興夏一袋饅頭。這是真正的白面饅頭,和窩窩頭完全不同。即使隔著布袋,都能聞到饅頭的香味。裝饅頭的布袋,也是嶄新的,很白很白。如果外人看到了,肯定很是艷羨。

  為了給兒子送行,王氏起來得比兒子更早,悄悄的蒸好了白面饅頭。將饅頭塞到兒子的手裡,王氏低聲的囑咐說道:「夏兒,你帶著這個,給墩裡的人分勻分勻。他們承你的情,就不會為難你了。你爹的話說的很對。大家都是一個墩裡的兄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你要和大家搞好關係,不要和人慪氣……」

  徐興夏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內心卻不以為然。他明白自己的父母,都是最善良不過的人,從來都是只有被人欺負的份,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欺負別人。但是,他徐興夏不同。他徐興夏要保護自己的親人,帶給他們安全,帶給他們幸福,只有善心還不夠。他還要展現出自己的手段和魄力。

  寧夏鎮不是平靜的江南,這裡是邊境前線,這裡有韃靼人四處搶掠,還時不時的有兵變發生。一味善良,能夠打跑凶殘的韃靼人嗎?不可能。只有更加受人欺負的份。混亂的寧夏鎮,不會因為善良而變得平靜。相反,隨著國內國外形勢的發展,寧夏鎮的局面,只會越來越混亂。

  他徐興夏會和墩裡的人搞好關係,會盡可能的團結他們起來對抗韃子,但是,絕對不是這種低聲下氣的討好的方式。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手段。在即將到來的亂世,善良,是最受傷害的。懦弱,是最致命的。想要讓善良的本性不被磨滅,就要在善良的外表,套上一層凶殘的外衣。

  「娘,白面饅頭留在家裡吧,我不需要。」

  拒絕了母親的饅頭,徐興夏背著弓箭,出了家門,大踏步向牛角墩走去。這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亮透,天地間還有點昏暗。整個威鎮堡,顯得非常的安靜。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的燈光,整個威鎮堡,感覺就好像是一座死城。一直走到堡門的位置,徐興夏才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居然就是劉廣梁。

  原來,威鎮堡的每戶人家,都是要輪流當值的,就是在堡門的附近,站崗放哨。要是有什麼突發事情,就馬上鳴鐘示警。畢竟,這裡是前線,隨時有韃子騎兵的到來。如果韃子騎兵突然殺來,威鎮堡卻沒有任何預備的話,後果將會是非常慘烈的。

  「夏子,這麼早?」

  「嗯,我想早點回去墩裡。」

  劉廣梁和徐興夏打著招呼,用力的將堡門打開。威鎮堡的堡門,乃是木板門裡面夾有鐵板的,相當的沉重。韃靼騎兵屢屢南下襲擾,給威鎮堡的百姓,帶來很大的威脅。為了安全起見,威鎮堡的堡門不斷的加厚加固,重量越來越大。由於缺乏足夠的養護,堡門兩邊的門軸也都已經銹跡斑斑,很難推動。以劉廣梁一個人的力量,顯然無法推動堡門,徐興夏就上去幫忙。

  在推開堡門的時候,徐興夏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要比劉廣梁大上不少。他估計,應該是遊戲角色的屬性,都被他帶到這個世界來了。這就是他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資本,也是他現在唯一的依靠了。以後是否可以建功立業,出人頭地,是否可以保護徐家,守護自己的親人,都得靠這身本領了。

  出去堡門以後,徐興夏又和劉廣梁一起,將堡門重新關上。威鎮堡的堡門,開關都是有固定的時間的,現在還沒有到完全敞開的時間,如果就這樣敞開了,萬一發生什麼事,劉廣梁全家都是要受牽連的。威鎮堡的住戶,都是軍戶,執行的都是軍法,那可要比民法嚴厲多了,懸首示眾可是常事。

  從威鎮堡出發,向北走大約二十里,就是牛角墩了。牛角墩是威鎮堡的遠方前哨,也是整個平虜守禦千戶所乃至整個寧夏鎮的前哨,地理位置十分的重要。在守軍先後放棄了鎮遠關和黑山營以後,牛角墩就是整個寧夏鎮抗擊韃靼騎兵的最前線了。

  如果牛角墩能夠及時的發現南下的韃靼騎兵的蹤影,點燃示警的烽火,後面的各個烽火墩和城堡,就會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不會被韃靼騎兵偷襲。在外勞作的民眾,也可以及時的撤回來城堡裡面,避免損失。

  如果牛角墩沒有及時的發現韃靼騎兵的蹤影,又或者是發現了,卻沒有辦法及時的點燃烽火,後面的各個烽火墩和城堡,就要措手不及了。那些在城堡外面勞作的民眾,更加要糟糕。萬曆三十年的慘案,就是這樣發生的。

  從威鎮堡到牛角墩,大部分都是平路,只有些許的高低起伏。步行的話,基本上只要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徐興夏儘管很早就出門了,其實是不趕時間的。負責牛角墩防務的總旗軍官陳海,並沒有規定他什麼時候一定要返回墩裡。

  一路上走來,徐興夏看到的,乃是廣袤平整的田地。這些田地,劃分得十分的齊整,就好像是直尺間隔出來的豆腐格。在這些田地裡面,就有他徐家的二十畝水田在內。其實,徐家的田地,並不算少,平均每個人都有四畝。二十畝的水田,要是能夠正常耕作的話,是可以保證一家人的溫飽的,起碼不會挨餓。

  但是,該死的韃靼人,愣是讓這些田地,根本無法耕種。每次春耕或者是秋收的時候,韃靼騎兵必然會大舉南下,燒殺搶掠。有好些年,成熟的稻穀或者小麥,都被韃靼人放火燒掉,又或者是用戰馬糟蹋掉。反正,就是讓你無法正常收成。

  就是平時,韃靼騎兵也會三天兩頭的就來問候。他們不搶掠東西,就是用弓箭射殺耕作的民眾,就好像是在狩獵一樣。韃靼人的箭鏃又快又狠,民眾們吃了大虧,只好無奈的放棄了這些田地。如果不是這樣,徐家也不會窮困到這樣的地步。

  經過一個小土坡的時候,徐興夏習慣性的向東面看過去。在視線的盡頭,似乎有一條白色的絲帶,那就是黃河。俗話說,黃河萬里,唯富一套。這個一套,說的就是河套平原。其實,我們說的河套平原,包括三個相鄰的地域。

  最西面的,乃是寧夏平原,俗稱西套,核心就是寧夏平原。內蒙古境內的,俗稱東套。東套又有前套和後套。陰山以南,五原、巴彥淖爾等地,俗稱後套,核心是巴彥淖爾平原。呼和浩特以南,和林格爾、托克托、敕勒川平原等地,則是前套,核心是敕勒川平原。三套一衣帶水,緊密相連。

  流經寧夏平原的黃河,水質還是很清澈的,根本沒有什麼黃色。明朝時候的黃土高原,植被豐富,樹林茂密,水土流失遠遠沒有後世那麼嚴重。整個黃河沿岸,能夠耕種的地方,還是很多的。如果沒有韃靼人的襲擾,黃河兩岸,都可以充分的開發起來。

  明朝萬曆年間,整個西北地區的荒漠化,也沒有後世嚴重。在黃河的兩岸,還沒有那麼多的沙漠。無論是烏蘭布和沙漠,還是鄂爾多斯沙漠,面積都要比後世小很多。從寧夏出發,一路上經過後世的烏海市、噔口等地,一直到巴彥淖爾、五原地區,都是可以種植水稻或者小麥的。至於畜牧業,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利用後世的知識,徐興夏簡單的估量了一下,單單是在寧夏鎮的境內,在平虜城以北,就有差不多上百公里的河岸被拋棄。河岸的西面,都是富饒的田地,都是可以種植小麥或者水稻的。這些整齊的田地,最寬的地方,有接近一百公里,最狹窄的地方,也有二十公里以上。

  徐興夏粗略的計算一下,就得出了結果。由於韃靼騎兵的襲擾,寧夏鎮不得不拋荒的田地,至少有2000平方公里以上。按照1平方公里等於1500畝計算,就是300萬畝。這樣的面積,幾乎佔了整個寧夏地區耕地的五分之一。後世的寧夏,可以開發的土地,基本都開發殆盡了,全部耕地面積,也就是1600萬畝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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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5
【第012章】回到牛角墩

  (0012)

  如果這300萬畝田地,都能得到有效耕種的話,以寧夏平原的優越氣候和灌溉條件,每畝地2石的產量,是絕對不會少的。個別田地,甚至可以達到每畝3石的產量。按照兩年三熟來計算,每年的糧食產量,至少有900萬石。

  900萬石,這可是一個相當巨額的數字。按照1石等於188.8斤計算,那就是接近17億斤的糧食。17億斤啊!不是17萬斤!須知道,在嘉靖年間,朝廷一年補給寧夏鎮的錢糧,也不過是40萬石而已。到萬曆前期,張居正主政得力,這個數字一度上升到90萬石。到萬曆後期,則連40萬石都沒有了。

  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個成年人,一年消耗的糧食,最多也就是3石(約566斤)。換言之,就是這片田地,至少可以養活300萬人。而現在的寧夏鎮,最多也就是100萬人左右。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寧夏鎮可以吸納更多的人口,招收更多的勞動力。

  有更多的人,就有更多的兵源,就有更多的產出。或許其他人沒有什麼想法,反正徐興夏感覺,如果將寧夏鎮的田地,都充分的利用起來,在日後陝西大旱的時候,是可以大做文章的。陝西的流民為什麼那麼多,不就是因為沒活路嗎?如果將他們都吸引到寧夏來耕田種地,他們肯定不會參與叛亂的。

  根據後世的研究,在整個小冰河時期,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影響,寧夏平原的氣候,並沒有多大的變化,田地幾乎每年都是豐收的。塞上江南,不是浪得虛名的。無論北方如何的乾旱,黃河的水流,都是足夠引來灌溉的,絕對不可能枯竭。

  李自成當時就是缺乏戰略眼光,沒有靜下心來,踏踏實實的將寧夏平原發展起來。否則,以寧夏平原為基礎,也是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的。滿清的人就很精明,他們在佔領了山西以後,立刻派兵遠赴寧夏,搶先就這塊寶地控制起來。

  事實上,這僅僅是指平原,還不包括賀蘭山的牧場呢。賀蘭山的牧場,最好的就是在北段。放養幾萬頭的馬、牛、羊,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賀蘭山出產的灘羊,是全國都有名的。用灘羊的羊毛製作而成的千金裘,是名門淑女的必備,價值千金。

  如果要計算整個寧夏鎮的草場面積,那就不得了了。後世的寧夏**自治區,有大約4000萬畝的草場,其中七成以上,都是優質草場。這還是在後世環境遭受到嚴重破壞的情況下。在明朝萬歷時期,環境還沒有被破壞,草場的面積,只會更大。

  4000萬畝的草場,可以放牧多少的牲畜,徐興夏不清楚,但是想來肯定不會少。威鎮堡和平虜城的人口當中,依靠放牧為生的人不少,從來沒有聽他們說起過草場不夠用的情況。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在放牧的過程中,遭遇到韃靼騎兵的洗掠。

  這還僅僅是一個寧夏鎮的情況,還不包括中套和後套。如果中套和後套都利用起來,畜牧業的發展,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甚至連徐興夏自己,都不能準確的估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誰佔據這些地方,都絕對不會缺乏戰馬。換言之,就是絕對不會缺少騎兵。有人,有戰馬,自然就有騎兵了。

  情不自禁的想起李如松的話,徐興夏忍不住有些憧憬。如果有哪一天,他有機會成為寧夏鎮的總兵官,他一定會著力打造一支精銳的騎兵,一改目前被動挨打的局面,發起主動進攻,將遊牧民族統統攆到大漠以北,讓他們永遠都不敢南下。

  嗯,幻想了……

  ……

  很快,牛角墩在望了。

  牛角墩,是一個高度超過十米的烽火墩,四四方方的,每邊的長度,大約都是五丈左右。烽火墩的表面,是紅磚砌成的,紅磚的中間,都是夯實的黃土。由於部分的紅磚已經脫落,因此,裡面的黃泥,也跟著傾瀉出來,在墩牆的根部堆成一灘。遠看不覺得,近看的話,就會發現,其實牛角墩還是很脆弱的。

  當然,這種脆弱,是相對於中原軍隊的攻堅能力來說的。對於沒有攻城武器的韃靼騎兵而言,即使僅僅是夯實的黃土圍牆,也是他們很難逾越的。要說韃子的箭鏃,射在人的身體上,是很惡毒的,很要命的,但是,如果用來射黃土,那就是純粹浪費了。何況,在黃土的外面,還有一層的紅磚。

  牛角墩的外面,還有一圈沒有水的壕溝,深度大約五尺,寬度大約有一丈。壕溝和墩門之間,是用吊橋連接的。壕溝沒有水,有什麼作用呢?沒有人知道。反正,自從接替父親成為牛角墩的一員以後,徐興夏看到的壕溝,就是這個樣子的。或許,是讓韃靼騎兵的戰馬,無法那麼輕易的靠近墩牆吧。

  平時,牛角墩的墩門,都是關著的,吊橋也是拉起來的。這是為了防止韃靼騎兵的偷襲。以前在寧夏鎮,曾經發生過漢奸勾結韃靼騎兵,打開城堡大門,引韃靼騎兵殺入堡內的事故。從此以後,所有的城堡,都對堡門的看守,十分的嚴格。只有確信來人的身份,才會將吊橋放下來。

  「我回來了!」

  「開門啊!」

  站在吊橋的前面,徐興夏大聲的叫道。

  墩牆的上面,探出一頂暗紅色的氈帽來,氈帽的下面,露出半個腦袋,顯得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到是徐興夏,其餘的半個腦袋,才全部露出來。他桀桀笑著說道:「喲,我們的徐小姐回來了!咳,徐小姐,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沒?」

  因為以前的徐興夏,性格懦弱,作戰技能又差,弱不禁風的,好像是傳說中的大家閨秀。墩裡的人,都當面叫他徐小姐。或許,以前的徐興夏也反抗過,試圖去除這個稱呼,結果失敗了。於是,徐小姐這個名字,就成了他的外號。

  徐興夏冷冷的瞪了墩牆上冷言冷語的傢伙一眼,沒有說話。墩牆上的傢伙,叫做黃飛。除了見風使舵,油嘴滑舌之外,倒也沒有其他招惹徐興夏的地方。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徐興夏不介意,打崩他的幾顆門牙,給他一點輕微的教訓。

  黃飛被徐興夏這麼一瞪,還真是立刻閉上了嘴巴。他潛意識裡,感覺今天的徐興夏,有點不一樣。對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以前那樣的無助和無辜,相反的,似乎有點凌厲,有點陰沉。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將後來嘲笑徐興夏的話,都全部縮了回去。同時,他動作麻利的將吊橋放了下來。

  「喲!我們的徐小姐回來了啊!」

  忽然間,墩牆上又是一個尖尖的聲音傳來。

  隨著這個尖尖的聲音,一個瘦高瘦高的士卒,出現在墩牆的上面。他身上的鴛鴦戰襖,似乎特別清洗過,比旁邊的黃飛,要整潔的多。就連頭上的笠帽,也都專門修補過。只是他的臉,卻是有點慘白慘白的,好像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

  徐興夏的拳頭,立刻下意識的握緊。這個聲音,正是他的仇人劉金彪的。他這次回來,第一個要找的,就是劉金彪的麻煩。他悄悄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鬆開握緊的拳頭。報仇雪恨的機會就在眼前,何必著急呢?一會兒有的是時間。

  看到徐興夏對自己的嘲諷,沒有任何的反應,劉金彪頓時感覺有些不爽。平時,他都將玩弄徐興夏,當做了自己的愛好樂趣。徐興夏的反抗越是激烈,他的快感就越強。要是被玩弄的對象,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樂趣從哪裡來?

  「吱吱嘎嘎!」

  在尖銳刺耳的聲音中,吊橋被放下來。

  徐興夏穩步進入牛角墩。這裡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牛角墩的裡面,總共有三層,都是用木板隔開的。每層都是中間一條過道,兩邊間隔開來,住人或者是堆放物品。木頭做成的折返式樓梯,就在過道的最盡頭。由於空間狹窄,空氣不流通,只要進入墩內,令人窒息的臭味,就會撲面而來。

  最下層的東面,是馬廄,裡面有三匹戰馬。牛角墩總共配備有三匹戰馬,分別屬於總旗陳海,小旗高猛,小旗張全復三個人。西面,則是雜物房,裡面堆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包括暫時用不上的各種武器裝備等。淨桶之類的,也是在西面。

  按照規矩,牛角墩的淨桶,都是每個士卒輪流清理的。但是,在徐興夏到來以後,受到別人的欺負,清理淨桶的活,都被全部扔給了他。他又沒有辦法反抗,只好將這個活計接下來。可以這麼說,牛角墩裡面,他最熟悉的,就是這下層的西面了。

  穿過下層的過道,從木樓梯上來,就是第二層了。第二層是大通鋪,是提供給守墩的士卒臨時使用的。大通鋪是木頭搭制的,床和床緊密相連。按照滿編的數目,第二層總共有三十個床位。由於現在牛角墩的士卒只有九個人,遠遠不滿編,因此,每個人都可以霸佔兩個甚至是三個床位,空間還算寬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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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6
【第013章】欠我的,都全部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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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3)

  有些士卒霸佔了兩三個床位以後,用布幔將床位遮蓋起來,就成了相對獨立的空間。這樣,他們的婆娘到來的時候,晚上也能幹柴烈火的肉搏了。至於旁人的感受,那是不需要顧忌的。有時候,有三四個士卒帶著自己的婆娘到來,第二層一晚上都是肉搏的聲音,別人只能是聽活春宮了。

  唯一一個不在第二層住宿的士卒,就是徐興夏的仇人劉金彪,他搬到第三層去住了。第三層是軍官們居住的,總旗陳海、小旗高猛、小旗張全復都在上面。上面還有存放要害武器的倉庫。牛角墩的備用錢糧什麼的,也都在第三層。平時,如果沒有特殊的允許,一般的士卒,是不准到第三層亂走的。

  但是,有一個士卒,可以自由出入第三層。他就是劉金彪。劉金彪搬到第三層去住,完全是因為陳海的需要。陳海喜歡男人。在沒有女人的時候,陳海就拿劉金彪當女人使用。這是牛角墩最令人噁心的一幕。徐興夏只要想一想,就渾身起疙瘩。

  徐興夏從一層上來的時候,正好在第二層遇到了從上面下來的劉金彪。劉金彪仗著有陳海撐腰,感覺是吃定了徐興夏了。每次徐興夏從家裡回來,如果帶有什麼好東西,都被他搶走。如果不帶東西,就會挨揍。這次,也不例外。他肆無忌憚的上來就動手動腳的,還得意洋洋的說道:「徐小姐,讓我看看……」

  「滾開!」

  徐興夏冷冷的喝道。

  「喲!徐小姐生氣了啊!」

  劉金彪陰陽怪氣的說道,揮手就要抽徐興夏的耳光。

  這樣的動作,他以前已經做了好多次。每次,兩人都會廝打起來。但是,最終的結果,總是劉金彪取勝。一旦劉金彪獲勝,就會將徐興夏壓在地上,狠狠的蹂躪。很多人都感覺,劉金彪是個心理變態。這一次,劉金彪又想故伎重演。

  不料,徐興夏冷冷一笑,一伸手,將握住了劉金彪的手腕,跟著狠狠的一拗,再狠狠的撞在旁邊的樓梯護欄上。旁邊的人,都聽到清脆的卡嚓一聲,想必是手腕粉碎性骨折了。

  「哎呦!」

  果然,劉金彪殺豬似的大叫起來。

  他的手腕,耷拉在樓梯的欄杆上,軟綿綿的下垂,和上臂剛好形成相反的九十度角。旁邊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一愣。完蛋了,徐興夏這次是完蛋了,他居然廢掉了劉金彪的一條手臂!有陳海撐腰的劉金彪,怎麼會善罷甘休?

  「你!你敢打我?你找死!」

  果然,劇痛之下的劉金彪,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

  「打你?呵呵,我不但要打你,我還要你這輩子都殘廢!」

  徐興夏面無表情的說著,一手將劉金彪的另外一條手臂拿過來,用力一拗,再狠狠的撞在旁邊的護欄上。又是卡嚓的一聲悶響,劉金彪的手腕,再次軟綿綿的下垂,形成相反的九十度角。可憐的劉金彪,根本想不到,徐興夏的本事,會變得如此的厲害。猝不及防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雙臂殘廢了。

  然而,徐興夏還不肯放過他。他一肚子的怨氣,今天都要全部發洩出來。之前,被劉金彪欺負的一幕一幕,都在他的眼前一一的浮現,他全身的鮮血,都完全沸騰起來。他要讓牛角墩的每個人,都重新認識自己。他要讓周圍的每個人,都看到自己的本事,敬佩自己,畏懼自己,服從自己。

  徐興夏抓著劉金彪軟綿綿的手,將他扛起來,一個背摔,狠狠的摔倒三丈開外。一聲巨響以後,整個第二層,都劇烈的震動起來。可憐第二層的木樓板,幾乎被砸出一個大洞來。大量的灰塵,細細簌簌的往下掉,整個牛角墩都被驚動了。

  第二層還有其他幾個士卒,看到眼前的這一切,他們都全部愣住了。之前,他們還以為劉金彪又要欺負徐興夏,這是牛角墩司空見慣的,他們也沒有怎麼在意。甚至,劉金彪慘叫的時候,他們也以為是徐興夏在慘叫。直到劉金彪好像死狗一樣被摔在地上的時候,他們才愕然的反應過來,劉金彪被打了!

  一時間,整個二層,一片的死寂。周圍的每個人,看看冷笑站立的徐興夏,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劉金彪,感覺自己的腦筋,好像有點錯亂一樣。徐興夏的出手太快,他們都沒有看清楚怎麼回事。但是,他們馬上意識到,牛角墩要出大事了。徐興夏打了劉金彪,後果可是不小。要知道,劉金彪的屁眼,是總旗陳海在用的。

  「怎麼可能?被打的是劉金彪?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正從墩牆上面下來,準備看熱鬧的黃飛,也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他本來以為,被掀翻在地上的,肯定是徐興夏。以前,都是這樣的,無一例外。打架,徐興夏根本不是劉金彪的對手。沒想到,今天居然完全變了樣,躺在地上殺豬似的慘叫的,居然是劉金彪。

  想到剛才徐興夏對自己的一瞪眼,黃飛情不自禁的一陣心寒。幸好,自己當時沒有多說什麼,否則,徐興夏要是記仇的話,他就完蛋了。看徐興夏將劉金彪打翻在地上的本事,只怕自己也是不夠看的。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對於周圍的一切,徐興夏視若無睹。現在的他,一心要在劉金彪的身上發洩仇恨。他要報仇,自然下手毫不留情,出手的力氣很大。能拉開兩石硬弓的力量,將一個人摔在地上,不亞於將一個人從七樓上狠狠的摔下來。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劉金彪被摔得頭暈腦脹的,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劇痛,顯然是斷了,一雙手腕也是軟綿綿的,痛徹心腑。不要說站起來,就是想挪動一下身體都不可能。徐興夏對他非常的痛恨,這一摔,就摔斷了他的兩條腿。他這一手下去,不用看,劉金彪就絕對是粉碎性骨折,大羅金仙都救不回來了。

  這就是招惹他的代價!

  欠我的,都全部還回來!

  這還是徐興夏已經留手了。儘管對劉金彪非常的憤怒,恨不得將他完全踩成肉醬,再狠狠的塞到牆壁的裂縫裡。但是,徐興夏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軍戶。軍戶是有紀律的。在軍隊裡面打架傷人,無論傷得多重,只要不死人,想要掩蓋過去的難度都不會很大。但是,如果當場殺了人,就比較難罷休的。人死了,在公在私,上頭都是要追究責任的。

  他徐興夏不是那種頭腦一熱,就不顧後果的腦殘。他還要為自己的家人著想的。他不能一時痛快,就讓自己的家人受到牽連。他要讓自己的仇人,體會到被人折磨,被人蹂躪,被人虐待的痛苦,自己卻又不會受到處罰。這才是最好的報仇辦法。

  被自己狠狠的折磨過後,劉金彪已經徹底的殘廢了。以後的他,只能是生活在無盡的痛苦裡。以後的他,只能是痛不欲生的看著自己的仇人,一步一步的青雲直上。以後的他,只能是拚命的悔恨。這樣的痛苦,比直接殺了他要強烈多了。

  「蹬蹬蹬!」

  「蹬蹬蹬!」

  一陣樓梯響,高猛和張全復兩個小旗軍官,急匆匆的從三樓下來。眼前的一切,讓他們都大吃一驚。倒在地上慘叫的,居然是劉金彪,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他們之前還以為是徐興夏呢。兩人情不自禁的互相對視一眼,又下意識的看看冷然站立的徐興夏,滿臉的茫然,又滿臉的恐懼。

  他們茫然的是,徐興夏什麼時候,居然如此的厲害了?劉金彪在他的手裡,簡直比螞蟻還不如啊!恐懼的是,徐興夏今天是發什麼瘋了?居然上來就對劉金彪下重手!難道說徐興夏不知道劉金彪依靠的人是誰嗎?他這樣出手,陳海能饒過他?

  不過,劉金彪被虐,兩人只有內心高興的份。他倆和總旗陳海的關係,其實很不好。陳海為人處事太霸道,根本不將兩個小旗軍官當軍官看。劉金彪更是仗著有陳海的撐腰,甚至敢頤指氣使他們兩個。因此,兩人根本就沒有阻止徐興夏動手的意思。

  其實,他倆都清楚,劉金彪和徐興夏之間,肯定是要大幹起來的。換了任何一個人是徐興夏,早就幹起來了。以前幹不起來,都是因為徐興夏太娘們,沒有什麼本領。一旦徐興夏學得什麼本領,肯定要來找劉金彪的麻煩。如果不找,那說明徐興夏真的是娘們,沒救了。這種人,被人欺負一輩子,也是活該。

  甚至,他們估計,徐興夏一怒之下,會殺了劉金彪。甚至,會殺了陳海。如果不是陳海的縱容,劉金彪怎麼能總是欺負徐興夏?這樣的估計,一點都不離譜。說真的,寧夏的軍戶,由於發生了太多的兵變,因此,對於自己的上級,基本都沒有什麼畏懼情緒。這是可以理解的。飯都吃不飽,說什麼都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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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7
【第014章】記住!不要逼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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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4)

  寧夏鎮的混亂,是外界難以想像的。不要說一個小小的總旗,就算是兵備道的官員,說殺了就殺了。前些年,鬧餉暴亂,連副總兵都殺了一個。要不是總兵官躲起來,大家找不到他,要不然,連總兵官都殺了。和總兵官相比,一個總旗算個鳥啊!徐興夏殺了陳海,拍拍屁股走人,上頭也不見得能做什麼。他們最多也就是發下海捕文書,逮捕徐興夏。至於能不能抓到,還得兩說。

  大家都有家人,株連家人的話,還是比較忌諱的。沒錯,的確是有株連九族的規矩。可是,在抓到徐興夏之前,誰又敢株連他的九族?萬一徐興夏殺回來,下決定的軍官,同樣會被株連九族。這就是忌諱。具體到某個人,要發佈這樣的命令,還真得掂量掂量後果。

  別以為當官的家人就很安全。?拜叛亂的時候,多少軍官被滅門?當官的表面威風,其實內心很脆弱。他們最怕的,就是暴力分子。因為,一旦真的動亂起來,他們同樣是綿羊。尤其是在寧夏鎮,連副總兵都被亂軍殺過,還有別的什麼軍官敢說自己一定安全?

  當官的永遠都是欺軟怕硬。你越硬,上頭就越軟。你越軟,上頭就越得寸進尺。事實就是這樣。忍讓退縮,換來的是更多的欺凌。相反的,強硬對抗,才會讓上頭不敢拿你怎麼樣。關鍵是徐興夏有沒有這個膽量。如果沒有,他就只有永遠被欺負的命了。

  聽到下面傳來的聲響,陳海也急忙從自己的狗窩裡面出來了。如果是徐興夏被打,他是不會管的。他知道劉金彪只是要虐待徐興夏取樂,不會真的搞出人命來。只要不搞出人命,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這個混亂的年頭,被人打傷算得了什麼?

  但是,陳海從劉金彪的慘叫聲中,感覺到情況不對,好像是劉金彪被打了。這可不行。徐興夏挨打,他可以不管。劉金彪挨打,他不能不管。連衣服都沒有穿,陳海就氣急敗壞的從樓梯上下來了。剛到第二層,就看到劉金彪躺在地上,好像死狗一樣,癱瘓成一團,只有出氣沒有入氣,他也愣住了。

  陳海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徐興夏,性子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的爆裂。他也搞不清楚,在徐興夏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徐興夏的本事,他又不是不清楚。這樣的人,他一個人就能打十幾個。今天,徐興夏莫非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變得如此的厲害了?

  作為牛角墩的總旗,陳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徐興夏,被人煽動起來,要參加兵變了。這些年,在寧夏鎮,兵變簡直是家常便飯。有些士兵的糧餉,據說已經被拖欠了三年了,你說他們能不發動兵變嗎?要是三個月之內,沒有一起兵變的話,大家都會覺得不正常。一旦兵變發生,作為上司,首先想到的,就是自保。

  按照兵變的規律,那些發動叛亂的士兵,第一個要殺的,當然是自己的仇人。在殺了自己的仇人以後,就要對自己的上司下毒手了。在寧夏鎮,有哪個上司,不是常常欺壓部下的?只要遇到兵變,逃跑不及時,軍官肯定是要完蛋的。本著安全起見的態度,他不敢一下子就插手此事,他想要搞清楚狀況再說。

  然而,陳海的勉強淡定,根本沒有能力維持多久。別的士卒,還有兩個小旗軍官,都在看他的笑話呢。徐興夏打劉金彪,就等於是直接扇他總旗大人的臉。他要是不給劉金彪出頭,劉金彪的屁眼,就是白給他操了。看到士卒幸災樂禍的目光,陳海不得不出頭了,他又急又怒的叫道:「徐興夏,你做什麼?」

  徐興夏懶洋洋的轉頭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打架呢!沒看見嗎?以前我和劉金彪經常打架,總旗大人都不過問的,今天怎麼這麼快就跑下來了?想操劉金彪了?」

  說話間,他又衝過去,將劉金彪抓起來,又是一個重重的背摔。可憐的劉金彪,本來雙手雙腿就斷了,再被徐興夏一個背摔,徹底的昏迷過去了。令人感覺到有點古怪的是,趴在地上的劉金彪,屁股居然是翹起來的,活脫脫一副準備挨操的樣子。

  「混賬!」

  陳海氣急敗壞的罵道。

  他沒辦法坐視了,只好硬著頭皮衝過去,試圖從後面偷襲徐興夏。結果沒想到,徐興夏一轉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猝不及防的陳海,想要掙扎,卻被徐興夏一彎他的手腕,向上一提,陳海頓時就慘叫著踮起腳尖來。

  「啊?怎麼可能?」

  周圍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低呼。高猛和張全復兩個小旗,臉色更加的驚愕。顯然,他們沒有想到,陳海才剛剛出手,就被徐興夏制住了。徐興夏能夠打敗劉金彪,已經讓他們相當的吃驚了,沒想到,居然連總旗陳海出手,也被徐興夏一招制住。

  陳海這個總旗軍官,儘管是世襲來的,本身的功夫,卻著實不弱。他的力氣相當大,單手能舉起上百斤的物件。四五十斤重的虎蹲炮,他一手一個,從一層提到樓頂,根本不帶喘氣的。在牛角墩,單純論武力的話,如果他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沒想到,卻被徐興夏輕鬆的幹掉了。這個徐興夏,也的確是太可怕了一點。

  「混蛋,你,痛……放手……快放手……」

  陳海結結巴巴的叫起來。他完全被徐興夏打懵了。他還沒有搞清楚怎麼一回事,就被徐興夏給握著手腕彎曲了起來。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他萬念俱灰,卻又無比的憋屈。他的臉色因此憋得通紅。敗在徐興夏的手裡,他是心有不甘啊!

  「放手?好!」

  徐興夏冷冷一笑,真的放開了陳海。

  陳海後退兩步,臉色越發的漲紅。他狠狠的抖了抖自己的手腕,盡可能的將劇痛驅散。他的眼睛,好像毒蛇一樣,死死的盯著徐興夏。隨後,他身體向下一蹲,拳頭握緊,跟著全身發力,好像利箭一樣,衝向徐興夏。他這次是真的火大了。不將徐興夏狠狠的教訓一番,他這個總旗,在牛角墩不用呆下去了。

  面對陳海的兇猛動作,徐興夏身體微微一斜,讓過了陳海的拳頭,跟著狠狠的一抬腿,向上用力一撞,膝蓋正好頂在陳海的小腹上。這一次,徐興夏的動作力度,也是相當的大。陳海情不自禁的慘叫一聲,動作一個踉蹌,就直接撲在了樓板上。

  「啊?」

  整個牛角墩,發出一片的驚呼聲。

  每個人看向徐興夏的目光,都好像是看怪物一樣。老天,這傢伙,居然一招就讓陳海吃了大虧。看陳海倒地的樣子,差點兒就要昏厥過去。一招就放翻陳海,這得是什麼樣的本領啊?

  「怎麼會這樣?」

  倒在地上的陳海,腦海也是一片的空白。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一出手,就落得如此的下場。之前被抓住手腕,還算不得什麼損傷,就是有點痛而已。可是,剛才這一撞,他卻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恐怕沒有三五個月的休養,是無法痊癒了。

  顯然,眼前的這個徐興夏,絕對不是善茬。這一次,他是要連本帶利的還回來了。劉金彪打傷了他,他就打殘廢了劉金彪,再讓自己受內傷。睚眥必報的傢伙啊!如果早知道,自己何必招惹對方呢?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徐興夏冷冷的走過來,伸手握著陳海的手腕,慢慢的反方向彎曲。陳海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結果,徐興夏越是彎曲他的手腕,陳海的身體,就扭曲的越厲害。豆大的汗珠,從陳海的額頭上滾落下來,他的臉色,都已經發青了。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陳海氣急敗壞的叫道。

  「我放開你,你豈不是要找我的麻煩?」徐興夏陰陰冷笑。

  「不會,絕對不會,絕對不會,真的。」陳海忙不迭聲的說道。

  「真的不會?你說得太小聲,我沒聽見。」徐興夏依然是陰陰冷笑,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有眼睛裡閃爍的冷酷的光芒,讓陳海意識到,自己要是不屈服的話,等待他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痛苦。是的,現在的陳海,一點都不懷疑徐興夏的手段。

  陳海只好大聲的叫起來,信誓旦旦的說道:「我絕對不找你的麻煩!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再說大聲一點!我沒有聽到。」

  陳海只好再次大叫起來:「我向老天發誓,我陳海以後絕對不會找你徐興夏的麻煩!今天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徐興夏,請你放開我,請你放開我!」

  徐興夏向四周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說道:「好!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可是總旗大人做出的承諾。如果日後他想要對付我,我只有自衛反擊了。如果傷及了無辜,可不要怪我!」

  他的視線,又慢慢的落在陳海的身上,緩緩的說道:「總旗大人,現在寧夏鎮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兵變鬧將起來,就算是總兵大人和巡撫大人,也未必絕對安全。你要是在背後暗算我,逼我走上絕路,後果你是想得到的。」

  陳海痛的幾乎要斷氣了,連聲說道:「不會,絕對不會。」

  徐興夏低頭看著陳海,冷冷的說道:「記住!不要逼我出手!」

  陳海身體扭曲,臉色灰白,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會,真的不會!」

  徐興夏這才冷冷的鬆開了陳海的手。

  陳海如釋重負的癱瘓在地上,臉色煞白,幾乎不會動了。

  徐興夏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下,來到自己的床位前,收拾東西。

  對於陳海的反應,徐興夏還算滿意。這傢伙的外強中乾,讓他放心了不少。寧夏鎮,確實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強者。在自己絕對的武力面前,陳海顯然是屈服了。當然,這種屈服只是暫時的。一旦有機會報復自己,陳海肯定不會錯過。陳海的心胸,還沒有寬宏大量到不記仇的地步。不過,在短期內,他是不敢找自己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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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8
【第015章】韃靼騎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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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5)

  其實,就像不能殺了劉金彪一樣,徐興夏並不能將陳海真的怎麼樣。他不可能殺了一個總旗軍官。甚至,不可能讓他重傷。畢竟,他只是普通的士卒,陳海卻是總旗。所謂官官相護,事情捅出去,上頭肯定是向著陳海的。除非他徐興夏立刻造反,可以蔑視任何的上司,否則,事情鬧大了,對他沒有好處。

  對於今天的事情,徐興夏已經設計好了應對方案。昨晚,他就將所有的一切,都全部盤算好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執行方案的第二步。想要讓今天的一切,都消失於無形。想要讓陳海永遠不敢有報復的念頭,想要劉金彪的殘廢,永遠都沒有人追究,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有更高的地位。簡而言之,就是他徐興夏必須陞官。

  事實上,不需要很高的官職,只要晉陞為總旗,今天的事情,就可以基本揭過去了。陳海本身也是總旗,不可能為了一個士卒,去得罪另外一個總旗。況且,他和那個士卒之間的事情,要是被爆出來的,他陳家的祖墳裡恐怕都是有人要跳出來的。萬歷時期,男人搞男人,還是要被戳脊樑骨的。

  想要陞官,就要去建立戰功。要從士卒晉陞為總旗,需要多少戰功呢?六個韃子的首級。沒錯,只要六個韃子的首級,一個明軍普通士卒,就能直接被提拔為總旗。這是軍令上明確規定的,不會有錯,也不會有人違背。他現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就是要到塞外,去殺六個韃子,將自己從士卒變成總旗。

  ……

  在徐興夏收拾東西的時候,周圍的士卒,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好說的。徐興夏今天的變化,大大的震動了他們。他們驚愕的發現,徐興夏再也不是之前的徐興夏,再也不是他們可以隨便使喚的了。現在的徐興夏,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傢伙。誰要是招惹了他,惹他生氣,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他們都默默的看著,徐興夏將自己的隨身物品,都整理好,全部塞在一個包袱裡面。徐興夏本來的東西就不多,收拾起來,也就是轉眼間的事情。他們還很好奇的看到了徐興夏背後的弓箭。只是,他們都沒有察覺到,這副弓箭有什麼特殊之處。

  「咳,兄弟,準備去投奔哪裡?」高猛終於開口說道。

  「去殺韃子。」徐興夏頭也不抬的回應。

  「殺韃子?」高猛不解。

  「一個韃子的人頭,二十兩紋銀。一個韃子的衣服皮甲,五兩紋銀。一副韃子的弓箭彎刀,五兩紋銀。只要殺一個韃子,就有三十兩紋銀的收入。說不定還有些外快。只要殺三個韃子,就可以晉陞一級。我要去殺韃子,陞官發財。」徐興夏隨口說道。

  「咳,兄弟,三思!你這個風險,太大了!你不會是告訴我們,為了三十兩紋銀,你就要主動去找韃子的麻煩吧?」張全復愕然插口說道。

  「沒錯,我就是要主動的去找韃子的麻煩。富貴險中求,兩位沒有聽說嗎?」徐興夏輕描淡寫的說道。

  高猛和張全復,都頓時愣住。周圍的所有士卒,甚至包括正悻悻爬起來的陳海,也都愣住。這個徐興夏,居然要主動去找韃子的麻煩?他是嫌死得不夠快嗎?韃靼騎兵的本領,在場的誰不清楚?徐興夏自己的父親,可就是傷在韃靼騎兵的箭矢之下的。

  儘管現在的蒙古人,已經沒有成吉思汗當年驍勇了。但是,作為一個遊牧民族,他們的騎射功夫,還是非常厲害的。特別是該死的韃靼騎兵,他們的騎射功夫,在所有的蒙古部落中,顯然是最歹毒的。韃靼騎兵南征北戰,又煉就了非常豐富的戰爭經驗。在野外遇到韃靼騎兵,完全是十死無生啊!

  躲在牛角墩裡面,依靠墩牆的防護,或許還能有一條活路,要是在外面和韃靼騎兵火拚,那絕對是死路一條啊!要說到射箭的本領,寧夏鎮的官兵,怎麼可能是韃靼騎兵的對手?別人可是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還沒有學會走路,就已經開始摸弓箭了。

  本來,對徐興夏一肚子火的陳海,居然一下子火氣全消了。他馬上意識到,這是讓徐興夏消失的最好的辦法。這傢伙居然主動去找死,真的是太好了。只要他和韃靼騎兵接觸,不立刻被韃靼騎兵的箭矢射成刺蝟才怪。哼,這是你自己找死,可算不上是我報復你!你死在韃靼騎兵的手裡,和我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有志氣,不錯,有種。年輕人,就是應該有這樣的豪情壯志。徐興夏,你的本事不錯,能殺韃子。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能殺三個韃子,我一定提拔你為總旗。你要是殺六個韃子,我一定向上級申請,提拔你為總旗!」陳海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挨打的事情,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周圍的每個士卒,包括黃飛在內,都能感覺到,這是陳海在借刀殺人呢。陳海是意識到自己不是徐興夏的對手,就想借韃子的手來剪除徐興夏。要是徐興夏真的受了他的慫恿,去找韃子的麻煩,最後死在了韃子的手中,陳海的陰謀詭計就得逞了。

  到時候,不但徐興夏死了沒有任何的撫恤,就是徐興夏的家人,都會受到更多的打擊。在墩裡這麼久,他們對陳海的認識,可是相當深刻的。陳海這個人,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的主。要是徐興夏還活著,他肯定不敢對徐興夏怎麼樣,再大的虧,他都只能憋著。但是,如果徐興夏死了,他馬上就會翻臉的。

  陳海的這點心思,徐興夏早就看出來了。陳海本來就不是城府深的人,今天吃了虧,他不敢怎麼樣。但是,以後,他肯定是要耍手段的。不過,徐興夏是一點都不介意。論個人的武力,陳海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要論背後的手段,只要自己提著六個韃子的首級回來,陳海的手段,也不會有機會施展。

  徐興夏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海,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揶揄的神色,慢悠悠的說道:「陳總旗,這是你的真心話?」

  陳海急忙拍著胸口說道:「當然!絕對真心!絕對真心!」

  徐興夏眼神裡揶揄的味道,更加的濃郁,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我真的拿六個韃子的首級回來,我就可以被提拔為總旗。陳總旗,你的意思是不是這個?」

  陳海連忙點頭說道:「正是,正是。」

  徐興夏微微一笑,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去拿六個韃子的首級回來。陳總旗,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陳海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容,顯得非常親熱的樣子,乾巴巴的說道:「我等你的好消息,我等你的好消息。」

  徐興夏點點頭,轉身就走。

  高猛和張全復兩人,都對徐興夏暗暗搖頭。

  他們想要勸阻徐興夏不要去冒險,以免白白的丟掉自己的性命,可是,看徐興夏去意已決,陳海又是一副借刀殺人的模樣,他們到嘴的話,只好又縮回去。其實,他倆相信,徐興夏是明白人,肯定明白陳海是想要借刀殺人。但是,徐興夏既然明白,還要堅持這麼做,他們的勸阻,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噠噠噠!」

  忽然間,有馬蹄聲傳來。

  「韃子!」

  徐興夏率先叫起來。

  他發現自己的反應,非常的敏銳,馬蹄聲剛剛響起,他立刻就判斷出,那是韃靼騎兵!瞬間,一股濃濃的怒意,從他的心底下湧起。他已經打殘廢了劉金彪,教訓了陳海,自己的仇,算是報了。但是,父親的仇,卻還沒有報。徐福慶的兩條腿,就是被韃靼騎兵的箭矢射殘廢的,這個仇,為人子,不能不報!自己正要去找韃子報仇,沒想到,他們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徐興夏就迅速的竄上了樓梯。高猛和張全復都是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對望一眼。韃子?哪裡來的韃子?草,韃靼人這麼快就來了?隨即,兩人都反應過來,急忙竄上了樓梯。其他的士卒,包括陳海在內,也都下意識的反應過來,各自抓起趁手的武器,急忙順著樓梯跑上去。

  「韃子!」

  「韃子來了!」

  墩牆上傳來觀察哨黃飛的尖叫。

  高猛和張全復兩人上到墩牆的時候,發現徐興夏已經蹲在跺牆的後面,眼睛瞇成一條線,仔細的觀察北方的原野了。他倆的視線,向北方看過去,果然看到北方的空曠的草綠色的原野上,出現了十幾個黑色的點點。這些黑色的點點,正在慢慢的變大。毫無疑問,這些黑色的點點,就是南下洗掠的韃靼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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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09
【第016章】殺!殺!殺!殺光全部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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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6)

  根據寧夏鎮官兵自己總結出來的情報,韃靼部落的分佈區域,非常的廣闊,整個大漠南北,東到哈喇溫山(大興安嶺),西到金山(阿爾泰山),幾乎都是他們的活動區域。以前勢力強大的瓦剌,已經被韃靼完全擠佔到一邊去了。從明軍自己的角度來說,最東面的山西鎮,最西面的甘肅鎮,都時常受到韃靼騎兵的干擾。

  韃靼人的部落數量也非常多,據說有上百個。每次南下的韃靼騎兵,可能都屬於不同的部落。由於部落眾多,訴求不同,每次南下洗掠的韃靼騎兵數量,也是參差不齊。多的,有幾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少的,只有十幾個人。萬曆二十二年韃靼騎兵南侵,是數量最多的一次,有足足一萬三四千人。

  「敲警鐘!」

  「準備狼煙!」

  陳海氣急敗壞的叫道。

  牛角墩是寧夏鎮的最前線,是最早發現韃子的地方。要是牛角墩不及時的點燃狼煙,後面的各個墩,還有威鎮堡,就要危險了。這時候,正是陽春三月,有大量的民眾下田幹活,如果不及時通知,在田地裡勞作的民眾,就要被韃子射殺。以前,威鎮堡的民眾,就是這樣死在韃子的箭鏃之下的。

  「噹!噹!當!」

  高猛用力的撞響了警鐘,聲震四野。

  「噠噠噠!」

  隨著一陣一陣的鐘聲,遠遠的傳播開去,韃靼騎兵的身影,也是越來越清晰了。這時候,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韃靼騎兵的影子。但是,由於距離還比較遠,韃靼騎兵相互重疊,暫時還無法準確的估計人數。根據以往的經驗推算,應該是二十多個的韃靼騎兵。

  每次韃靼人南下劫掠,人數都不會很多。因為,他們很清楚,寧夏鎮的明軍,是不會出城去攔截他們的。只要他們不是深入到寧夏鎮城的附近,在各個地方的原野燒殺搶掠,都不會受到強有力的在阻撓。一旦明軍的野戰部隊出擊,他們就可以迅速的遠遁。

  這種來了就搶,搶了就走的劫掠模式,讓寧夏鎮的上下,都感覺非常的頭痛。不出擊迎戰吧,韃靼騎兵又太囂張了。被他們蹂躪過的地方,可謂是一片白地,損失慘重。主動出擊吧,又追不到敵人。一個搞不好,還容易遭受韃靼騎兵的射殺。

  一直到現在,寧夏鎮都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對付韃靼騎兵的辦法。高層之間,也沒有形成一致的行動策略。有的將軍喜歡出擊迎戰,有的將軍喜歡被動防守。在威鎮堡所在的區域,絕對是被動防守的,絕對不贊成主動出擊,除非是韃靼騎兵的人數很少。

  「點兩堆狼煙!」

  陳海臉色陰沉的下令。

  張全復急忙點燃兩堆狼煙。按照訊號規定,每堆狼煙代表十個韃靼騎兵。如果是四堆狼煙以下,明軍還是可以出城迎戰一下的。作為守禦千戶所所在,平虜城的千戶大人彭峰,手中有一百多名的武裝家丁,還是有一點戰鬥力的。加上寧夏前衛衛指揮使鄧如柏派來的援軍,是可以將四五十個的韃靼騎兵攆走的。

  如果五堆狼煙都全部點燃,那就是來了大隊的韃靼騎兵了。這時候,平虜所下轄所有的明軍,都要全部龜縮起來,嚴密守衛自己的墩堡。只要不被攻破墩堡,就算是完成任務。至於來襲的韃靼騎兵,就只有等待寧夏鎮總兵官派親兵處理了。

  「噠噠噠!」

  韃靼騎兵的隊伍,越來越近。

  徐興夏瞇細著眼睛,默默的計算韃靼騎兵的人數。很快,他就得到了準確的答案。總共是二十三個韃靼騎兵。這些該死的韃靼騎兵,和射傷他父親的韃靼騎兵,裝束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韃靼騎兵臉上那種猙獰的神情,徐興夏依稀都有印象。

  看著韃靼騎兵靠近,牛角墩的每個人,都不吭聲。這是一貫的做法,默默的圍觀,絕不動作。因為,一旦動作,就有可能遭受到韃子騎兵的圍攻。韃子的箭鏃太厲害,又準又狠,即使有烽火墩幫忙,只怕都阻擋不住。他們已經完成報警的任務。剩下的殺敵任務,是千戶所和衛裡的事情。

  「嗖!」

  偏偏在這個時候,箭鏃的呼嘯聲傳來。

  「啪!」

  隨著箭鏃的呼嘯,一個韃靼騎兵,突然一頭栽倒在地。

  由於來襲的箭鏃,非常的兇猛,非常的準確。那個韃靼騎兵倒地的動作,也非常的利索。他好像是早知道自己會被射中一樣,一下子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跟敗絮一樣,在地上彈跳了幾下,最終彎曲成一個古怪的形狀,再也不會動了。

  「嗖!」

  其他的韃靼騎兵,還沒有來得及察看怎麼回事,甚至連飛馳的速度,都沒有降低一星半點,又是一枚箭鏃呼嘯而去了。

  「噗!」

  又有一個韃靼騎兵從馬背上摔倒下來。

  韃靼騎兵掠過的原野,都已經長出了嫩綠的草尖,遠遠的看過去,綠油油的一片。黑色裝束的韃靼騎兵,掠過綠色的原野,就好像是一群黑色的害蟲。當他們倒下的時候,則好像是突然斃命的害蟲,在原野上拚命的打滾。

  「徐興夏!你瘋了?」

  陳海又驚又怒的喝罵起來。

  突然射箭的,正是一聲不吭的徐興夏。

  要是以前的徐興夏,他肯定會像其他人一樣,默默的放過這些韃靼騎兵。以前的他,根本沒有本事對付這些韃靼騎兵。但是現在,卻是絕對不可能的。現在的他,有足夠的本領射殺他們。更何況,他要讓這些韃子,為自己的父親償命。

  「徐興夏?又是他?」

  牛角墩的每個人,都臉色怪異的盯著徐興夏。

  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們根本不會相信,徐興夏居然能夠一箭射死高速奔跑的韃靼騎兵。韃靼騎兵距離牛角墩的距離,至少有一百米以上啊,完全超出了榆木弓的有效射程。韃靼騎兵奔跑的速度又是那麼快,就算是對箭術頗有自信的張全復,都沒有把握射中目標。徐興夏什麼時候,有這樣神奇的箭術了?

  聯想到剛才徐興夏打架的本事,所有人的內心,更是納悶不已。這個徐興夏,怎麼受傷回家去休養了幾天,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的本事,什麼時候,居然變得如此的厲害了?如果不是徐興夏的外表,和以前沒有任何的區別,他們都要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有人冒名頂替了。

  要說打架的本事,忽然厲害起來,或許還能用奇跡來形容。可是,箭術上的變化,卻是奇跡都無法形容的。箭術的提升速度,要比肉搏技能的提升速度慢的太多了。沒有數年乃至是數十年的苦練,根本不可能有徐興夏現在的水平。徐興夏現在是什麼水平?完全是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水平啊!

  對於旁人的驚訝,徐興夏根本不關心,更不會有任何的回應。他只是默默的專心的射箭。現在的他,眼前只有那些韃靼騎兵,那些被他的箭鏃鎖定的韃靼騎兵。他和他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要父親雙腿上的傷口,想到徐家被迫丟荒的田地,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韃靼騎兵全部幹掉,一個不留。

  「嗖!嗖!嗖!嗖!嗖!」

  在很短的時間裡,徐興夏就連續射出了五枚的箭鏃。

  五枚的箭鏃,剛好放倒了五個韃靼騎兵,沒有任何一枚箭鏃落空。

  放箭的速度,連徐興夏自己,都感覺到異常的驚訝。他的每個動作,好像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的指揮,完全是身體條件反射的動作。射出一枚箭鏃,最多只需要兩秒的時間。甚至,連目標都不要瞄準。只要一出手,他就絕對命中。

  事實上,的確如此。每一枚的箭鏃出手,伴隨而來的,必然是一個韃靼騎兵的倒下。無論那麼韃靼騎兵的奔馳速度有多麼快,無論他們是否已經採取了規避的動作,無論他們是否下意識的試圖回擊,徐興夏都可以輕鬆的將他們射殺。

  沒有憐憫,沒有饒恕,沒有同情。徐興夏心硬如石。想到父親殘廢的雙腿,想到父親蠟黃的臉色,想到弟弟妹妹發育不良的身體,徐興夏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濃濃的怒意籠罩了。如果不是這些該死的韃靼騎兵,他們家裡又怎麼會如此的淒慘?

  殺!殺!殺!將韃子全部都殺光!這是徐興夏腦海裡唯一的想法。當他拿起弓箭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全身,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那些飛速疾馳的韃靼騎兵,就好像是從他面前爬過的蝸牛,他只要輕輕的一伸手,就能將他們全部捏死。沒錯,就是這樣的感覺。儘管,徐興夏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

  「嗖!」

  「啪!」

  「嗖!」

  「啪!」

  牛角墩內的人,都被全部鎮住了。他們幾乎看不清徐興夏射箭的動作。徐興夏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幻覺。他們只能聽到有節奏的聲音--箭鏃出手的呼嘯聲,韃靼騎兵倒地的慘叫聲。每一次箭鏃射出去,都有一個韃靼騎兵倒地。

  一時間,韃靼騎兵憤怒了,瘋狂了。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次的搶掠,居然是一次死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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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10
【第017章】怒!追上去!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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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7)

  「嗖嗖嗖!」

  一枚枚的箭矢,不斷的向牛角墩飛來。

  從來沒有吃過虧的韃靼騎兵,立刻掉轉方向,向牛角墩發起攻擊。他們也舉起手中的彎弓,試圖向牛角墩射箭。只可惜,他們的動作快,徐興夏的動作,比他們更快。韃靼騎兵的彎弓,基本上都是剛剛舉起,就被呼嘯而來的箭鏃射斷了。犀利的黑羽箭,直接射穿了他們的身體,將他們撞翻在馬下。

  在很短的時間內,總共是二十三名的韃靼騎兵,被徐興夏連續射殺了十六名!徐興夏出手的距離太遠,只有鐵背弓才有這樣的射程,韃靼騎兵甚至都沒有還手的機會。自從明成祖北征結束以後,韃靼騎兵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但是,他們不得不面對這個冰冷的現實!

  「撤!」

  有韃靼人悻悻的發佈命令。

  好漢不吃眼前虧,剩下的七個韃靼騎兵,發現不對,只好悻悻的撥轉馬頭,暫時離開。他們的騎術相當的精湛,意識到不妙以後,立刻退開,徐興夏的鐵背弓射程,也追不上他們了。

  徐興夏一言不發,抓著鐵背弓,就從樓梯上下去。剛才的射殺,讓徐興夏完全相信,自己的箭術,足可以消滅所有的韃靼騎兵。現在,有七個韃靼騎兵想要逃跑,他是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那些韃靼騎兵既然來了,就別指望回去了。

  高猛完全震住了,下意識的叫道:「徐興夏,你要去哪裡?」

  張全復也一手挽住徐興夏的肩膀,語調低沉的說道:「徐興夏,你不要魯莽!在野外,你不是韃子的對手!韃子的騎射功夫,是很厲害的!他們故意退走,就是引誘你出去!你在墩牆上可以射殺他們,不代表你能在馬背上射殺他們!」

  徐興夏的動作,微微遲緩了一下。

  張全復的話提醒了他。他在墩牆上射殺韃靼騎兵,和在野戰中射殺韃靼騎兵,是完全兩碼事。他在馬背上的騎射功夫,到底去到什麼樣的水平,他自己也不清楚。儘管他在遊戲裡的騎射技能,同樣是100級,可是,這項技能,也能轉移到現實嗎?萬一離開了牛角墩的防護,陷入韃靼騎兵的重圍,他的確是有危險的。

  就在這時候,遠處有慘叫聲傳來。卻是十幾個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牧民,趕著大批的馬牛羊從賀蘭山的方向出現。結果,他們剛好遇到了撤退的韃靼騎兵。那些韃靼騎兵,立刻將怒氣都發洩到了那些牧民的身上。韃靼騎兵向牧民凶悍的放箭。他們的箭鏃又快又狠,十幾個無辜的牧民,轉眼間就被他們全部射殺。

  在這些牧民當中,還帶有親眷,裡面有婦女和小孩。這些可憐的婦女和小孩,也沒有逃脫韃靼騎兵的毒手,她們全部都被射殺了。更令人髮指的是,有一個孕婦,被一個韃靼騎兵,用繩套一下子套住了脖子,直接拖翻在地上,然後向前飛奔。

  結果,這個孕婦,活生生的被拖流產了,身後留下長長的一條血路。半路上掉下來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應該是還沒有成熟的胎兒。最後,那個韃靼騎兵得意的獰笑著,一刀砍斷了孕婦的頭顱,故意向牛角墩的方向晃了晃,這才揚長而去。

  「草!」

  徐興夏的怒火,再次被點燃了。

  他絕對不能坐視這些作惡多端,雙手沾滿了民眾鮮血的劊子手,這樣輕鬆的離開!無論自己的騎射本領,是否真的有100級,他都要追上去,讓那些韃靼騎兵,嘗嘗他的箭鏃厲害。只要有一分的可能,他都要讓這些韃靼騎兵,付出血的代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徐興夏臉色鐵青的,一言不發的從樓梯上下來,直接走到馬廄牽馬。牛角墩的馬廄裡面,只有三匹馬,分別是陳海、高猛和張全復的。只有小旗以上的軍官,才有資格配備戰馬。三匹軍馬當中,最優良的當然是陳海的那一匹。於是,徐興夏直接將陳海的戰馬給牽走了。

  牛角墩上面的每個人,都看到了徐興夏的動作,但是,包括陳海在內,誰也不敢說什麼。以前的徐小姐,突然變身死神,一口氣射殺了十六個韃子,他們都被完全震住了。他們忽然發覺,現在的徐興夏,和他們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層級的人。以他們的思維,根本無法理解徐興夏的行動。他們除了羨慕徐興夏的本領,在背後祈禱徐興夏不要遇到危險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當然,這句話並不完全準確。有些事情,他們還是能做的。比如說,善後。被徐興夏射殺的韃靼騎兵,還橫七豎八的躺在外面的原野呢。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張全復。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失聲叫道:「戰利品!」

  這三個字,立刻刺激了所有人。他們的心思,立刻從徐興夏的身上,回到了牛角墩的外面。對啊!戰利品!徐興夏已經將韃靼騎兵都全部攆走了,現在外面躺著的,都是死了的韃靼騎兵,這可是牛角墩的戰利品啊!

  這一下,連陳海都無法淡定了。他急急忙忙的從樓梯上下來,走到馬廄牽馬。他的戰馬被牽走了,他就牽張全復的戰馬。張全復雖然非常不滿,卻沒有當面頂撞陳海的勇氣,只好步行出墩。等他們從牛角墩出來的時候,徐興夏已經不見了蹤影了。

  ……

  「嗖!」

  「噗!」

  一個韃靼騎兵發現徐興夏從後面追上來,立刻彎弓搭箭,試圖給徐興夏來一記曼古歹。這是蒙古人最擅長的箭術。簡單的來說,效果等同於回馬槍。不過,曼古歹要比回馬槍陰險多了。只要被韃靼騎兵的箭鏃射中,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結果,這個韃靼騎兵的弓箭還沒有出手,一枚箭鏃就破空而來,射斷了他的復合弓,直接射入了他的眉心。黑羽箭的去勢太猛,直接射穿了這個韃靼騎兵的腦袋。巨大的衝擊力,讓這個韃靼騎兵的腦袋,爆發出一陣的血花,然後爆裂開來。

  另外的韃靼騎兵,發現追擊他的人,竟然如此的兇猛,再也不敢回身追擊。他們拚命的拍馬逃跑。結果,徐興夏肆無忌憚的放箭,一個一個的將他們射翻掉地。憤怒的徐興夏,全力出手,黑羽箭的射程,完全超過了一百五十米。

  「嗖!」

  「啪!」

  「嗖!」

  「啪!」

  ……

  策馬從牛角墩殺出來以後,徐興夏就一直緊緊的追在韃靼騎兵的後面。在翻身上馬的一瞬間,徐興夏就放心了。他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的騎射本領,也已經從遊戲中攜帶過來。現在的他,就算是在顛簸的馬背上放箭,也能準確的射殺目標。

  事實上的確如此。他的騎術,本來只是一般。結果現在,他的騎術,已經變得非常的熟練,胯下的戰馬,和他的身體,彷彿已經完全融為一體。他的箭術,更是又快又狠。只要是被他鎖定的目標,沒有一個逃得過他的射殺。無論那些韃靼騎兵如何做出逃避的動作,最終,都被他一箭從馬背上射殺下去。

  一路上,徐興夏連續射殺了六個韃靼騎兵,只有最後一個韃靼騎兵在逃了。徐興夏估計,這傢伙應該是個角色,說不定是個百夫長之類的。對方的戰馬,奔跑的速度很快。不過,陳海的戰馬,也不差。兩人的距離,在慢慢的,慢慢的縮短。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在賀蘭山的東側響起。

  徐興夏策馬掠過的原野,正是原來的黑山營駐地。黑山營位於鎮遠關的南面,距離鎮遠關大約二十里。在嘉靖年間,這裡還有一營的戰兵駐紮,專門負責和南下的韃靼騎兵野戰。由於黑山營戰兵的存在,南下的韃靼騎兵,如果數量稀少的話,是無法突破黑山營的防守的。那時候,威鎮堡等地,都相對安全。

  只可惜,後來朝廷的財政情況持續惡化,寧夏鎮的軍費嚴重不足,黑山營士兵的糧餉,也被拖欠。沒辦法,朝廷只好將黑山營裁撤了。結果,就造成了現在的悲慘情況。沒有了黑山營戰兵的存在,韃靼騎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寧夏鎮完全就是一個不設防的聚寶盆,根本攔不住韃靼騎兵伸過來的黑手。

  徐興夏現在看過去,還能看到黑山營破舊的營房,還有看到一根高高矗立的桅桿。事實上,這裡的地形的確不錯,非常適合騎兵的訓練。只要有足夠的錢財,就可以在這裡修建一個軍營。以黑山營的面積,容納一萬騎兵都沒有問題。

  在黑山營的北面,就是鎮遠關。這是整個寧夏平原和塞外交接的主要通道。在鎮遠關有明軍駐守的時候,韃靼騎兵根本無法從這裡進入寧夏平原。但是,後來,還是由於兵力上的問題,寧夏明軍放棄了這裡,撤退到威鎮堡一帶。南下的韃靼騎兵,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通過這裡,肆無忌憚的內侵了。

  萬曆三十年,四堡慘案發生以後,朝廷曾經派人查賬,得出的結論是整個寧夏鎮,賬面上還有七萬多名的官兵,馬、騾三萬多匹。事實上,根據兵部尚書黃嘉善的私底下統計,寧夏鎮的實際總兵力,絕對不超過三萬人,馬、騾的數量,絕對不超過一萬三千匹。其他的,全部都是空額,是不存在的。

  而就是在這三萬的實際兵力裡面,又至少有一半以上,是老弱病殘。由於朝廷長久的拖欠糧餉,稍微有點門路的人,都自謀生路去了。只有找不到門路的人,才會保持軍戶的身份。好像牛角墩裡面,就有五個人的年齡,都已經超過四十歲。這樣的人,打起仗來,哪裡還有什麼勇氣和力氣?

  沒有足夠的兵力,明軍只有不斷的放棄前沿的防線,龜縮在主要的幾個城堡裡面了。那些空曠之地,就成了韃靼騎兵的天下。這也是韃靼騎兵如此囂張的根本原因。歸根到底,不是韃靼騎兵太強,而是明軍自己實在是太弱了。

  想當年成祖橫掃大漠的時候,韃子一個個都跑得遠遠的,生怕遇到明軍的騎兵。那時候的韃子,只有在明軍騎兵的淫威下,瑟瑟發抖的生存,哪裡敢南下洗掠?只可惜,土木堡之變,明軍精銳損失殆盡,又給了韃子休養生息的機會。

  「如果自己真的成了總旗……」

  徐興夏的腦海裡,閃過一絲古怪的念頭。

  如果他真的成了總旗,毫無疑問,他肯定會接管牛角墩。這就意味著,這一片的區域,都將處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鎮遠關、黑山營的周圍,都屬於牛角墩的防區。如何將這塊區域利用起來,顯然是個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

  這一塊區域,有富饒的田地,有豐美的牧場,只要沒有韃靼騎兵的襲擾,這裡可以生產大量的糧食,出產大量的馬牛羊。黑山營還可以駐紮相當數量的軍隊。粗略的計算一下,按照一個衛5560人計算,駐紮一個衛,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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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11-1 22:11
【第018章】先打一棒,再給幾個甜棗


    “嗖!”

    “噗!”

    最後一個韃靼騎兵,非常的狡猾,和徐​​興夏玩起了捉迷藏。對方的戰馬,耐力很好。但是,徐興夏畢竟是全身輕裝,戰馬也有充沛的體力。雙方的距離,漸漸的拉近。終於,在越過鎮遠關三十里的地方,徐興夏一箭結果了目標。

    黑羽箭從目標的後心穿過,從他的前胸穿出。那個韃靼騎兵臨死前,還吃力的回頭看了徐興夏一眼,彷彿死也不肯相信,他居然會死在徐興夏的手裡。最後,他心有不甘的倒在了沙地上。這裡已經是烏蘭布和沙漠,乾涸的黃沙,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原來是個百夫長!”

    徐興夏仔細的檢查一番,得出了結論。

    韃靼騎兵的百夫長,還是很厲害的。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至少射殺過五十人以上。一般的明軍騎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遇到徐興夏,只能說他是倒霉了。黑羽箭連五六百斤重的馬鹿都能一擊斃命,更何況是一個人?

    “嗤!”

    徐興夏將黑羽箭拔出來。

    這些精鐵打造的黑羽箭,在擦乾淨血跡以後,還可以繼續使用的。徐興夏在韃子百夫長的身上,將黑羽箭擦乾淨,重新插回去背後的箭壺裡,這才開始慢慢的檢查這個韃子百夫長的屍體。

    經過仔細的檢查,徐興夏在韃子百夫長的身上,搜刮到五十多兩銀子,還有兩個小小的金元寶,每個大約有三兩重,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搶來的。他將金子和銀子都藏好以後,就將韃子百夫長的屍體,打橫扔到了馬背上。

    現在的徐興夏,已經為自己找到了一條自保的道路,那就是盡快的升官,盡快的當上大官。只有當上大官,掌握更多的人力財力物力,他才有能力對抗別人,又或者是影響別人。就算暫時無法對抗努爾哈赤,至少要能夠對抗魏忠賢和李自成。畢竟,他比他們兩個更早出道,擁有更多的優勢。

    徐興夏計算一下自己的戰功,發現自己足足射殺了二十三個韃靼騎兵,晉升兩級,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至於晉升三級,他印象裡好像還沒有這樣的先例。總旗以上,就不能單純的用韃子的首級來計算戰功了。不過,這沒有太大的關係了。只要能晉升到總旗,他就很滿意了。這升官發財的事情,也要一步一步來的。等他做了總旗,還會有更多的機會建立戰功的。

    將韃靼騎兵的百夫長屍體放好以後,徐興夏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慢慢的一路走回來。後面的六個韃靼騎兵的屍體,也被他搜刮掉金銀之類的細軟,然後將屍體扔到馬背上。這些韃靼騎兵的屍體,連同他們的裝備,都有一百五六十斤重,卻被徐興夏一手提起來,好像是乾草一樣,輕鬆的就扔到了馬背上。

    在這六個韃靼騎兵的身上,徐興夏總共搜刮出大約八十兩的碎銀。和百夫長身上搜刮到的加在一起,大約有一百三十兩左右。這也算得上是一筆小小的橫財了。另外還有一些珠寶首飾之類的,暫時無法估算價值。以前,都是韃靼騎兵搶別人的,這次輪到他們被搶,也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射殺那六個韃靼騎兵的六枚黑羽箭,也都被徐興夏回收了。這些黑羽箭,目前來說,還是很有用的。威鎮堡的鐵匠,也未必能夠打造。最後,徐興夏一個人帶著七匹馬,浩浩蕩蕩的回來。那些戰馬都馱著原來的主人。唯一不同的是,它們的主人原來是坐著的,是活著的,現在是躺著的,死了的。

    “他回來了!”

    “徐興夏回來了!”

    牛角墩的其他人,正在打掃戰場,看到徐興夏回來,急忙上來迎接。包括陳海在內的人,都顯得非常的熱情。當然,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在他們的熱情裡,還有些許的尷尬。沒辦法,他們的角色,暫時還不能完全轉變過來。

    人都是這樣的,趨利避害。現在的他們,都意識到,徐興夏不是尋常人物了。這樣的人,是萬萬不能作對的。相反的,跟著這樣的人,一定會有好處。幸好,整個牛角墩的守軍當中,除了劉金彪之外,其他人和徐興夏,都沒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恨。

    陳海看到徐興夏帶回來的七具韃靼騎兵的屍體,就知道所有的韃靼騎兵,都被徐興夏全部射殺了。他想藉刀殺人的願望落空,對徐興夏的恐懼,更加深刻。他可不想被徐興夏惦記上。別人能一口氣射殺二十三個韃靼騎兵,要殺他一個陳海,那還不是一碟小菜?他急忙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向徐興夏說道:“徐興夏,你立了大功,我要重重的向上級要求賞賜你。”

    徐興夏點點頭,將七匹戰馬都交到陳海的手裡,又從其他人的手裡,將十六枚的黑羽箭都收回來,才輕描淡寫的說道:“韃子不都是我殺的。據我所知,我只殺了七個韃子,總旗大人殺了三個,兩位小旗大人也各殺了兩個,其他的各位兄弟,每人都殺了一個。嗯,不包括劉金彪在內。劉金彪害怕和韃子交戰,自殘受傷,我建議報告上級,予以嚴懲,我們不要這樣的人。”

    周圍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他們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都有點木木的盯著徐興​​夏,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好大一會兒以後,他們才領悟到了徐興夏的意思。隨即,他們都恍然大悟的互相對視一眼,喜出望外的大聲歡笑起來。

    徐興夏這麼說,就是要將戰功,都分給他們一些了。除了劉金彪之外,牛角墩的每個人都不落空。一時間,包括陳海在內,對徐興夏都充滿了感激。這殺韃子的戰功,可是沉甸甸的,上頭的賞賜,也是相當豐厚的。最難得的是,這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啊!在整個寧夏鎮,能砍得韃子首級的,又有幾人?

    明軍內部,本來就有殺敵縮手縮腳,搶功奮勇爭先的傳統。只是懾於徐興夏的兇殘,牛角墩的人,包括陳海在內,都不敢亂來。他們只是將韃子身上的碎銀什麼的拿走,韃子的首級卻不敢剁下來,韃子的戰馬什麼的也不敢牽走。其實,這些才是功勞的大頭。些許的碎銀,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

    現在,得到徐興夏的允許,他們立刻就興奮起來了。一個個揮舞著自己的武器,在韃子的屍體上狠命的戳,以證明韃子是被自己殺死的。高猛和張全復開始的時候,還有點矜持,覺得不好意思要徐興夏的功勞。但是,後來兩人終於忍受不住兩個韃子首級的誘惑,各自拿起自己的武器,上去忙碌去了。

    至於陳海,早就提著自己的長槍,上去給三個韃子屍體各自捅了幾槍,然後砍下他們的首級,再將三匹韃子的戰馬牽過來。這些韃子的戰馬,別的什麼優點沒有,就是跑長途的能力非常強,需要的草料也少,發病的機率也低。一句話,好養,耐用。

    很快,被徐興夏射殺的十六個韃子,就全部分到了各自的名下。除了劉金彪,每個人都有至少一個首級。這讓在場的人,都更加感覺到,徐興夏這個人不但兇殘,還很記仇。他是要徹底的整死劉金彪了。不用說,一會兒高層到來的時候,徐興夏肯定會將劉金彪單獨提到的,他剛才的態度,就很明確了,要嚴懲啊。

    一個畏戰的罪名下面,劉金彪十八輩子都別想翻身了。這罪名可大可小。不追究,法不責眾,沒事。但是如果追究起來,殺頭抄家都不過分。關鍵是,有沒有人為你辯解。不過,在韃子的首級面前,誰會在乎劉金彪的生死?誰會給劉金彪辯解?就是陳海,都已經完全忘記劉金彪的存在了。

    陳海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徐興夏要將自己的戰功分給其他人。要是他自己創造的戰功,他是絕對不可能分勻出去的。他覺得,肯定是徐興夏太高興了,有點忘乎所以了。這個姓徐的小子,還是有點嫩啊,經驗不夠老到,這麼輕易就驕傲了。

    當然,能夠從徐興夏的手裡,得到三個韃子的首級,陳海是最樂意不過了。現在的他,最怕就是徐興夏突然反悔,又不肯分戰功了。至於剛才被打的事情,他是完全忘記了。挨一頓打,換三個韃子的首級,他樂意得很。

    事實上,徐興夏這樣做,當然有自己的道理。有七個韃子的首級在手,晉升為總旗已經足夠,剩下的戰功,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價值。相反的,將戰功分給其他人,還可以獲得他們的好感。畢竟,說到底,牛角墩的守軍,乃是一個整體。日後的他,最有可能帶領的,就是這個整體。從現在開始,他就要收買人心了。

    徐興夏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晉升總旗以後,上級一定會要自己鎮守牛角墩的。這裡是最危險的地方,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軍官鎮守。南下的韃靼騎兵,幾乎都要路過這裡。而對於徐興夏來說,他的願望,也是鎮守牛角墩這個戰略要地。因為,只有鎮守這裡,他才能射殺更多的韃子,建立更多的戰功。

    同時他的很多計劃,也只有在牛角墩獨擋一面才能開展。別看牛角墩只有三十人的編制,實際上,黑山營、鎮遠關這些地方,都在牛角墩的控制範圍之內。只要將這些地方都利用起來,他是完全可以放手大干的。讓給陳海三個韃子首級,就是要將他盡快調離牛角墩,好讓自己接手。估計,這也是陳海樂於接受的。

    要是沒有意外的話,不久的將來,他就是牛角墩的老大了。除了陳海和劉金彪之外,其他人,都將全部是自己的部下。實際上,從現在開始,他徐興夏就可以進入新的角色了。打一棒給一個甜棗,恩威並施,才是御下之道。整死劉金彪,這是兇殘的一棒。韃子的首級,則是甜棗。

    牛角墩的守軍,就是這麼些人,他不要指望可以換一批覺悟很高的人來,每個人的忠誠度都是100。這根本不可能。整個寧夏鎮,都沒有幾個出色的人物。否則,韃靼騎兵也不會如此的囂張了。一切,都得從這些人慢慢的開始著手。

    高猛狠狠的在徐興夏的肩頭上拍了一下,大聲說道:“兄弟,夠意思!夠意思!等你鎮守牛角墩,咱老高就跟著你幹!到時候,咱老高也真刀實槍的殺幾個韃子!”

    徐興夏微微點點頭,不動聲色的說道:“下次,我不會將戰功讓給你們的了。想要獲取戰功,就得靠自己努力。”

    高猛連聲說道:“沒錯!沒錯!”

    “噠噠噠!”

    忽然間,南面傳來雜亂的馬蹄聲,

    陳海等人掂高腳尖向南看過去,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過,要是猜測沒有錯誤的話,應該是平虜城和威鎮堡的官軍援軍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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