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神策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巴豆妖~ 2011-12-15 02:34: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7 7175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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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交換承諾,人皇寶座

  東寧方面,不想把北唐京城之亂這個髒水給接上,也不想戴這頂嫌疑帽子。

  於是,哪怕北唐東北軍暫時沒有士氣,東寧軍也被迫暫緩攻勢,保持安靜的對峙態勢。這會兒要是動手了,那就真有嫌疑了。

  安靜了七八天,嫌疑盡去,東寧軍才不慌不忙的重新發動攻勢。

  數萬東寧軍像潮水一樣奔騰而來,顏鼎親自坐鎮前線,指揮作戰,施展了他磨盤一樣的防禦手段。

  「親力親為,不是一個軍事統帥的態度。顏鼎,始終還是差了一點。」

  王策一邊看著前線的廝殺,一邊惋惜的述說一個事實:「如果他能過這一關,領悟這一點,我是說,能大膽的放權讓部下自主作戰,也就差不多勉強合格了。」

  他親自帶來的一批將領,燕自愁和管縉雲等,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也不盡然。」諸相如悄然走過來:「大多數出色的將領,都在南方,顏鼎手底下沒幾個能單獨作戰的高級將領,他就是想放,也不敢放。」

  「也是。」王策釋然,忽然笑了起來:「那豈不是說,北唐軍至少七成出色的高級將領,基本都是出自我的南方戰區?」

  「這個,算不算是出自我王策門下?」

  燕自愁和管縉雲等將領,心都衝到喉嚨口了,心臟砰砰猛跳,顏色瞬間就變了。

  這話兒的味道,就不怎麼對勁了。

  王策戲謔的掃視,心想會不會把他們給嚇壞了?

  諸相如不動聲色:「如果他們認,那就算,不認,那就不算。」似乎意有所指,管縉雲和燕自愁面如土色,這是警告嗎?

  南方戰區經過幾次人事調整,革職的,調職的,升遷的。目前大多數正三品以上的高級將領,都是被王策親自提拔上來的,絕對算是出自他王策門下。

  王策戲謔一笑,擺擺手:「好了,你們姑且退下,辦自己的事。」管縉雲等慌忙的各自離去,這話題太危險了。

  就像諸相如說的,北唐軍至少有七成的出色將領,門下將星如雲,統轄南方軍,加上兩衙。王策作為北唐頭號名將,脅以南北之戰之威。

  只怕不是一個人會問:王策,你想幹什麼?

  諸相如沒問,他向人交代一下。很快,在戰場上活躍的躥來躥去的海棠姑娘,被喊回來了。

  諸相如凝視戰場,忽然道:「陛下和軍機院,要求你北上,是想你發揮作用。你真的不想參與?」他對王策的稱呼,似乎說明這是一次私人之間的談話。

  王策撇嘴,反問:「我真的有必要參戰嗎?」

  「只怕,陛下對所有事都有計劃,都有安排了。輪不到我來插手。」

  諸相如神色不變:「七八天後,陛下就能返回京城了。十天後,就是年節。」

  「京城之亂……」

  諸相如沉吟良久,緩緩道:「你該知曉陛下的意思。」

  王策瞇眼,輕輕的呵一口白氣:「我只知道,我和神恩會是死敵。」

  諸相如沉默,示意邊走邊說。一邊往大營外,偏僻的冰天雪地中走去,一邊低聲說:「你是陛下唯一的……陛下的意思,其實很明白。你很聰明,為什麼有和陛下反目的說法?」

  王策譏笑:「皇位而已。」一頓,吹了一個口哨:「兩位大叔。」

  半帝王魂和小武帝悄然無息的來臨,然後,互相看了一眼,小武帝自動放出罡氣,隔絕聲音。

  諸相如不由皺眉,他和王策的談話,要談起顧博的秘密,這不方便給外人聽到。王策淡淡道:「兩位大叔都知道,我不瞞他們。」一頓,重新轉回話題:「只是皇位而已。」

  諸相如瞄了半帝王魂和小武帝一眼,二人果然神色不變,他嘆息道:「是人皇的皇位。」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王策。

  王策是琉璃武宗,諸子學士,普通皇位絕對不可能對他產生任何吸引力。但是,人皇的皇位不一樣。

  九洲最大的權勢,天下無敵的武力,最至高無上的地位,唯我獨尊的皇權,也不會因而減少壽命。恐怕連無上武燕京很難拒絕。

  人們反抗人皇,可沒人會抗拒成為人皇。

  ……

  ……

  王策笑笑,說不出的諷刺:「我說了,我和神恩會是死敵。」

  「陛下為了讓我繼承皇位,就勾結神恩會,殺光皇族的繼承者和潛在繼承者。你覺得,我真的應該感激他?」

  海棠張大嘴,心臟砰砰直跳。原來,原來京城之亂,是這麼回事?是為了殺光皇位繼承人和潛在繼承人?

  諸相如無言以對,好一會才嘆氣道:「也許,陛下有苦衷?」

  苦衷?顧博一心為我掃除繼承皇位的障礙,我真的應該感謝他嗎?王策諷刺的抽抽嘴,說良心話,他真的找不到一絲一毫顧博會對他不利的證據。

  就像,顧博也絕對找不到,王策會對他不利的哪怕一絲一毫的證據。

  風雪驟然加大,王策攏攏衣領,神色平靜看向廝殺的方向。此處,距大營十多里,已經看不見戰場了。

  走在風雪中,王策平靜的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參加東北戰役嗎?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參與。」一頓,他挑眉:「或許參與,但肯定不是以你們想像的方式。」

  諸相如和海棠都很安靜,王策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氣,像老鼠一樣在胸膛中竄動:「也許,東北戰役不是你我所看見的這麼簡單。」

  王策驀然側臉,眼神玩味:「也許,東北戰事只是一場戲。」海棠張大嘴。

  諸相如猛然抬頭,吃驚不已:「做戲?」王策仔細端詳他的神色,基本確認他真的不知情。

  王策的笑越發的燦爛:「猜一猜,反正也不會死,對不對。」

  「神恩會和我是死敵。」王策這是第三次說了,三次強調,讓人若有所思:「死敵的意思,就是你死我活。」

  「我這個人呢,不是心眼很多的那種人。可我也不是那種傻乎乎的輕易被暗算的人,我很喜歡享受,於是,我很怕死。一個怕死的人,對危險是非常敏感的。」

  王策笑瞇瞇,風雪交際,他的笑容有點模糊:「世事險惡,我從不忌憚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敵人。往最壞的猜一猜,猜錯了,大不了就是愚蠢可笑一次,猜對了,就保住自己的小命。這無疑是相當划算的買賣。」

  「要不,我猜一猜?」

  王策瞄了諸相如一眼:「我猜,陛下和神恩會勾結了。神恩會和我肯定無法共存,於是,我又猜,陛下會給一個和我有關的承諾。具體是什麼承諾,我就不猜了。」

  說完,王策安靜下來,一邊走一邊看了半帝王魂一眼。

  諸相如沉默良久,緩緩道:「陛下是……」他看半帝王魂和小武帝一眼,才繼續道:「陛下是你的父親,你是他唯一的子嗣,無論陛下做什麼,都絕無可能害你。」

  「今天陛下所擁有的,以後所擁有的,統統都會交給你。你不該,也沒必要懷疑你自己的父親。」

  王策沒吭聲,悠然的走在雪地上,用力的踩出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然後,王策回頭,看著一串腳印,像是在回顧十多年走過來的經歷:「說完了?」諸相如點頭,他沒必要在這上邊多說什麼。

  王策咧嘴一笑:「我就問你一句,你真的相信他不會害我?」

  「你是顧博的嫡系,跟了他多年,我就問你這一句。你敢不敢肯定的回答我。」

  風聲呼號,大雪繽紛。

  諸海棠用力的看著父親,看著未來夫婿,悄悄的握住拳頭,心情複雜的等待!

  顧博,是不是真的不會害王策這個唯一的子嗣?

  諸相如神色不改,垂首沉默,沒人能看見他的眼神變幻,有一些些的苦惱和困擾。作為顧博的嫡系,他不是最接近顧博的,但也不是最疏遠的,他敢肯定嗎?

  一言不發的沉寂中,王策洒然迎風走動,海棠的心漸漸下沉。

  王策踩著厚厚的雪,一步步走上一個小山。忽然,身後傳來話音:「你和陛下是父子,你不能對付陛下,陛下也不能對付你。不然,很多人會無所適從。」

  王策綻放一縷笑容,回頭咧嘴:「我這個人,喜歡享受,凡是喜歡享樂的人,很少會主動招惹麻煩,防守反擊才是這種人最喜歡的方式。」

  這是承諾。王策的承諾,諸相如和某些人的承諾。

  站在山包上,王策頓足不前,眺望被風雪模糊的天際,輕輕的說:「快了。」

  也許是故意,也許是無意。半帝王魂和諸相如都恰好聽見了,「快了」。

  「岳父大人,你知道陛下的行蹤嗎?」很少有人會注意,這是王策半年多來,第一次這麼親近的稱呼諸相如。

  諸相如心中咯噔一下:「陛下莫非不是在巡……」

  王策打斷,笑瞇瞇道:「陛下去了荒蠻五洲,或者這麼說,他去了神恩會老窩。」

  「神恩會,畢竟是一群可憐又可恨的白癡,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利用。」王策搖頭,好氣又好笑,能把大好局面折騰得崩壞,那也真是神恩會的本事。

  顧博滿意了,密謀多年,終於把神恩會最後的價值也搾取了。

  諸相如默然不語。他不知道顧博的行蹤,也不知道顧博去了荒蠻五洲。

  王策呵氣,一道蒼茫白霧蒸騰不已:「神恩會最後的價值,就是東寧。」

  「甭管現在打得多麼激烈,都只是表象。如果我沒猜錯……」

  王策翹嘴一笑,似乎諷刺,也似乎是警惕:「陛下會把神恩會最後的價值,也連騙帶詐的壓搾出來。」

  「快了。」

  風雪中,旁人看不見王策的臉部表情,只隱約看見他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這個冬天,也許會出人意料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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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最完美的復仇

  東寧,京城。

  一襲白裙的戀鴉兒,徐徐在雪地上走出淺淺的足跡,她的身子彷彿和銀妝素裹的世界,融為一幅畫卷。

  站在轉角,她神色怔忪不定的看著飄雪天空。

  顧氏,武神後裔,未婚夫,北唐,神恩會,錯綜複雜的關係,一個個的重新在她的心裡流淌過去。

  這是一個很錯綜複雜的世界,同時,它的危險超乎你的想像。

  小未婚夫……戀鴉兒露出淡淡的笑意,這樁婚事,是顧博親自決定的。是不是會成真,不在她不在王策,而在顧博。作為練武神的後裔,她真的沒有多少選擇。

  多年前,能活下來,就是靠了顧氏的營救。她和顧氏,有著相似的目標,卻沒有自己的人力,沒有自己的地盤,只能選擇和顧氏合作,或者,你說是向顧氏效忠,其實也沒什麼分別。

  世界很美好,也很危險。尤其,對於武神後裔來說。

  忽然,身後傳來聲音:「恭喜。」

  戀鴉兒沒有回頭,犀利哥笑笑:「恭喜你,很快,你就能回家了。」

  家?戀鴉兒忽然想笑,她有家嗎?練武神的後裔,沒有家。不曉得,如果和王策真的成親,那算不算是家?她很快掐滅了這個念頭。

  犀利哥仰望天空,不知是感慨,還是佩服:「顧博這個人太厲害了,心計厲害,手腕也厲害,他比所有人都沉得下來,慢慢經營。他如果不能成功,那真的沒有天理了。」

  「顧博密謀多年,派你,派呂半城和某些人,潛入神恩會。這麼多年步步為營,終於探出神恩會的底細和巢穴。」

  犀利哥搖頭,他仇視顧博,但他真的佩服對方。戀鴉兒幾年前通過了信任考驗,顧博通過她,幾年前就知道了神恩會的巢穴,居然始終按兵不動。

  顧博的耐性,等來了一個絕好的時機。一個一石多鳥,一舉搾光神恩會利用價值的絕佳機會。

  「如果我沒料錯,顧博已經取得他想要的東西了,譬如武神卷。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很快就能回去了。」

  戀鴉兒神色終於動了一動,犀利哥嘆氣:「其實,顧博在三十年前的兵變中,已經秘密生擒唐武擎,並冒充唐武擎了。唐帝,就是顧博。」

  「我猜,王策大概也知曉了。」犀利哥看著飛雪:「你是練武神的後裔,如果我是顧博,我一定會設法和你聯姻來拉攏你。王策是顧博唯一的兒子,你和王策有婚約。」

  「其實,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選擇履行婚約。」

  戀鴉兒品出某些寓意,終於說話:「為什麼?」

  犀利哥眼波深邃:「因為,王策比顧博可靠百倍。」

  戀鴉兒聲線清冷:「我記得,你和王策是仇敵。」

  「開始是,後來不是。」說起王策,犀利哥笑了出來:「現在嘛,說是敵人,談不上,說是朋友,也達不到。男人之間,總是比較複雜。」如果外人聽見,會不會誤會他們之間有基情呢?

  從一開始,互相一心一意置對方於死地。然後,後來漸漸變了,算是亦敵亦友的關係。

  犀利哥想想,忽然也發現很好笑:「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沒了他這種人,這個世界會變得無聊,會失去色彩。我不想做他的朋友,做他的敵人又太危險。」

  「那就,還是做對手吧。」

  犀利哥話鋒一轉:「你和呂半城,你們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覆滅神恩會。也算是相交一場,我想你也知道,但我還是要提醒你。」

  戀鴉兒絕美的容顏,微微側臉。

  犀利哥笑笑:「小心顧博。」

  「我相信,你心裡有數。也不必我多說了。不過,你是當局者迷,我也不妨給你另一個忠告。」

  「如果形勢迫使你在王策和顧博之間做一個選擇,我奉勸,你最好選王策。」

  「不為輸贏,只為王策比顧博可靠。」

  ……

  ……

  戀鴉兒款款而行,淡淡的說:「你想說什麼。」

  犀利哥搖頭:「也沒什麼,我也許想說。一個連兒子都多次暗算的人,未必值得信任。我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而我也必定不喜歡和一個同樣工於心計的人為伍。」

  「王策是一個黑心腸的混蛋。不過,他混蛋無恥黑心得可愛,至少他不會暗算身邊的人。」

  戀鴉兒蹙眉:「你究竟要說什麼。」

  犀利哥眼中有光芒:「顧博身邊有多少武帝?三個?四個?」

  「如果王策和顧博反目,你們會支持誰?」

  戀鴉兒眼底一縷怒意像火焰一樣跳躍起來。

  「王策和顧博,會反目嗎?那簡直是一定的。」犀利哥似乎沒看見,也許看見了,只是不太在意:「不要問我為什麼有這個判斷。」

  「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我知道,一定會發生。」

  犀利哥一字一頓,凝聲道:「就像王策說的,他最討厭被人暗算。」一頓,他又道:「你們究竟會支持誰?一個是父親,一個是兒子。」

  冷酷的目光,迫使犀利哥暫時縮回了所有話。戀鴉兒淡淡的冷漠,飽含深深的殺意:「如果你想死,我會成全你。」

  犀利哥伸手抓住一股風,吐出那股子寒意:「你是一個聰明人,我不信你們沒有察覺。」

  戀鴉兒的冷酷達到巔峰,卻漸漸收斂,徐徐前進。良久,才發出一個低聲的嘆息:「如果……最好沒有如果。」

  犀利哥冷酷道:「一定會發生。」他冷笑起來:「我絕對不相信顧博這個人,會把所有基業拱手讓給王策。」

  戀鴉兒冷漠看著天,漫天的飛雪,眼底是一抹揪心的冷峻:「他老了,身體很差。」

  犀利哥玩味的折斷屋簷下的一塊冰稜,輕輕的說:「你說的對,我這麼說,這麼挑唆你和你們,是有居心的。」

  戀鴉兒皺眉。

  「你說……世上還有什麼復仇,比親眼看著仇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更好?」

  不等戀鴉兒說話,犀利哥微笑自問自答:「有的。」

  「親眼看著仇人父子相殘,那才是最好,最痛快,最完美的復仇。」

  ……

  ……

  年關快要來臨的時候,外出巡視的唐帝,終於和大隊伍一道返回了京城。

  唐帝返回,面臨的是京城的一個爛攤子,京城之亂,死傷上萬,大小官員死傷不少。皇位繼承人和潛在繼承人,基本死絕。

  恰逢快要年關,東北戰事,暫時處於休戰狀態。

  唐帝一來,關於皇位繼承人的討論,暫時沒人會拿到檯面上來說,但私下的議論,更加激烈了。沒幾天唐帝就直接下旨,要求王策返回京城。

  表面說法,是要王策回京述職,實情未必不是扯上皇位,或許其他種種。

  王策沒表示任何態度,直接就飛回京城,先按規矩來到軍機院述職,然後再去見了唐帝一面,規規矩矩的說了一些話。

  末了,似乎因為六皇子之死,七皇子失蹤,而憔悴了許多的唐帝,忽然冒出一句:「皇家近來發生慘事,你是南衙指揮使,想必也知道私下關於皇位繼承人的議論。你怎麼看?」

  當著外人,也就是一批來自南方戰區的高級將領,王策咧嘴一笑:「微臣沒有任何看法。」

  唐帝沒表情,揮揮手讓他走了,交代道:「年關那一晚,來皇宮過。」這個把王策當成一家人的超凡待遇,沒人嫉妒。當今天下,誰不知道王策是唐帝的「外甥」啊。

  坦白說,王策真沒領會這話的潛台詞,他心眼多,可畢竟不是政客。

  過了一天,群臣似乎領會了這話的意思,一名御史激情慷慨的上奏折,請求立王策為太子,試探唐帝的意思。

  唐帝沒表示,這就是最大的表示了。一時間,好像所有官員,都隱隱意會了,皇帝似乎不反對這個提議啊。

  王策返回北鎮,和特務老爹,還有王歉這個弟弟相聚,並操辦年貨忙碌的這幾天,朝中議論紛紛,各種要求選定皇位繼承人的奏折漸漸多了起來。

  也漸是有官員敢於公開討論太子人選。

  「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想我為你做什麼?或許說,你想我對宋武神做點什麼。」

  棋子如飛,蘇武帝盯著棋盤,一邊執黑子下在棋盤上,一邊忽然問:「我只是一個意志武帝,我的武力對你來說,也許並不是那麼重要。」

  「蘇家,你想順水推舟的讓蘇家背叛大律。其實,蘇家背叛大律,對你來說,意義也不是太大。」

  唐帝的臉色不太好,蒼白得似乎沒有血色,喝茶滋潤一會,運棋下在棋盤上,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端茶杯,遮住了臉,唐帝緩緩道:「我想要天涯之崖。」

  棋盤嘩啦一下被騰的一下站直的蘇武帝給帶翻了,他驚駭萬分的看著神色素淡無比的唐帝,駭然道:「古武神真的沒死!你想復活古武神!!!」

  唐帝皺眉,意外的審視他:「你知道什麼?」

  蘇武帝失態,驚怒交集半晌,緩緩的頹然坐下:「宋武神說過,古武神如果沒死,那或許就有一個辦法能活下來。而想要復活……」

  他頓了頓,不太記得宋武神說的是甦醒還是復活:「想要復活古武神,似乎就需要天涯之崖。」

  蘇武帝木然半晌,忽然一個激靈:「你說,王策和紀千敗他們殺了宋武神……那麼,天涯之崖,一定落在王策手裡。」

  唐帝喝了一口茶,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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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完美的皇儲候選人

  皇儲的事來得太突然了,你們沒嗅到危險嗎?王策嗅到危險了。之前殺俘事件,是顧博栽贓,用意不僅僅是抹黑王策。

  王策處境很危險,大家每人給他投幾張票,壯壯他的聲勢。不然,沒票票怎麼和顧博鬥啊。

  ******

  清晨寒冷,兩名青年不畏風寒的一前一後從山上,一路小跑下來。

  一身熱氣騰騰,分外精神百倍,跑在前邊的青年道:「阿歉,你修為神化了,有沒有想過去幫我。」

  跑在後邊一點的青年頓足一下,抓住一把雪,抬頭跟上:「你是說,北策府,還是北唐?」

  王策笑了:「只要是幫我,北策府和北唐,有什麼分別。」

  年關來臨前的一天,天氣寒冷,倒是暫時沒下雪了。北鎮人家,也起來得蠻早的,大叔大嬸一邊打水,一邊放雞鴨出來,一邊衝從路邊跑過的兩兄弟笑著招呼。

  「小策,冬天了,你和你弟弟還起來這麼早啊。」

  「多虧你了,不然咱們南邊的戰事,指不定就被傅希文打成什麼樣。」

  「小策,等年關過去,你回不回東北戰區啊。那邊,可是要靠你了。」

  一名年紀頗大的大嬸拎著籃子,悠然的在菜地裡,抬手招呼:「小策,你今年回在北鎮過年關吧。」

  王策大吃一驚,緊急剎車,側臉看向這位一直十分執著喊他「小瓜」的王大嬸,一時淚流滿面。

  哥們,這回終於擺脫掉「小瓜」這個糗大了的小名了。謝天謝地。王策激動慘了,哥們終於不是瓜了。

  見一個少婦在門口洗菜,王策笑嘻嘻的跑過去:「林濃嫂,我等會來你家吃飯。」一邊跑回隔壁的家裡,一邊笑道:「最愛嫂子做的菜了。」

  林濃嫂笑罵幾句,看著王策的背影,忽然想起王策十多年前青澀的模樣。她嫁過來的時候,王策才十一二歲呢,那時就整天見王策和阿皮阿克他們湊在一塊打打鬧鬧,整天自信滿滿的說將來要如何如何。

  林濃嫂記得,那時王策那幫小子見異思遷,一會兒說要做大將軍,一會兒要說做最最最厲害的指揮使,一會兒又說要做武帝。

  一個不留神,快要二十年了。王策不知不覺就成了北唐,乃至整個九洲最強大,最名震天下的人之一。

  皮小心,魯克等等,陸續都成為了南衙的中流砥柱。

  時間過得好快。林濃嫂子有種感慨了。

  北鎮是一個安寧的地方,一派悠然的田園風情畫。

  奈何,外界安靜不下來,一點點的暗流湧動,一些些的潮汐在醞釀。

  北唐人,乃至天下人,都在密切關注,北唐的下一代皇位。一點兒也不誇大,挾戰勝上陽之威,北唐一躍奪取東洲霸權,北唐的繼承人問題,對北唐人,對外界,都非常重要。

  誰能繼承皇位?

  誰和今上的血脈最近?誰有能力和才華來繼承?

  王策。

  ……

  ……

  在林濃哥家吃了早飯。

  王策閒話了一會,和好奇的林濃哥說了一會南方大戰,就返回了隔壁自己小院裡。

  一邊取來帝水劍修煉,一邊是心情紛擾。北鎮帶給他安寧的享受,然而,外界的紛擾讓他無法身心安寧。

  因唐帝之前的態度,似乎隱約表明了某種態度。

  越是臨近年關,關於皇位繼承人的討論,就越發的激烈,甚至隱隱擺在檯面上來討論。好在,年關來臨了,除了值守的官員,其他都放假了。

  可三五知己好友湊在一塊,私下的討論,檯面上的討論,卻依然難免,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加大,隱隱形成一股風暴的痕跡。

  沒人知曉,關於皇位繼承人的相關,討論越激烈越公開,王策就越是感到強烈的不安,敏銳的察覺極為強烈的危險。

  合法合理的繼承人,六皇子死,七皇子失蹤。死的,救不活。失蹤的,再也沒能查出下落。

  北唐皇族過去三十年,三次大劫難,直系和非直系的皇族,基本死絕。剩下來的,一色是血緣關係極為遙遠,基本不相關的,有能耐的有才幹的,也差不多死絕了。

  從血脈,從能力,王策無疑都是唯一的一個。

  不是爭不爭的問題,而是北唐根本沒有其他人選了,王策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說血脈,王策是唐帝的「親外甥」。從法理來講,只要把王策過繼給唐帝當兒子,那就任憑誰也無從挑剔。

  說年紀,王策年關前的十一月,正好年滿三十歲,正是年輕鼎盛之時。考慮他的修為和壽命,實在沒必要擔心他會年輕氣盛,年老昏庸。

  說能力,王策是北唐四百年來最傑出的武者。是年輕一代第一高手,是九洲千年來最出色的武者之一,是當今九洲最強大的武者之一。

  好吧,倘若你堅持認為,武道修為不算個人能力,那也無妨。事實也證明,是政治白癡,是生活白癡的武帝,其實不少。王策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王策的能力如何,沒必要特地舉例。他成名以來,過去十多年的經歷,差不多被查了一個底朝天,誰都心裡有數。

  沒人敢否認,也沒人會不要臉皮的否認王策的能力。否認王策的能力,那在王策手下多次吃虧的大律和神恩會,以及各大勢力,豈不是統統是白癡?

  不說其他,光說王策回歸以來,「密陽戰役」,「南北之戰」,兩次殲滅戰足以證明很多很多。

  王策是琉璃武宗,是諸子學士,還是煉師,成為武帝,是遲早的。

  年紀輕輕,武道大成,心相大成。十餘年前,就相當漂亮的成立北策府,乃至一度讓北策府成為九洲最強大的勢力,哪怕今天,依然是北洲最強大的勢力之一。

  從武道,到心相。從領袖能力,到軍事能力。王策在每一個領域,都有相當出色的建樹。

  往上數一千年,往下數一千年,放眼九洲,從哪裡還能找得到第二個年紀輕輕就在各個領域都有傑出建樹的人?

  第一個提出王策的人,當時肯定首先考慮的是皇家血脈,沒想過這麼多。

  當越來越多的人參與,上到內閣輔政軍機院正,下到普通百姓,很快漸漸就發現,王策身上的許多好處,他繼位能給北唐帶來的若幹好處。

  從輔政往下的各級官員,從軍機院往下的各級軍官,很快就錯愕萬分,震驚的發現,王策不僅僅是唯一有資格繼位的。

  唯一有資格能在武力上,和人皇抗衡的下一個飛仙王策。

  戰靈軍,二百萬的主力戰靈軍,數千萬的炮灰戰靈軍團。

  連續兩次大戰,一躍成為九洲名將,在人皇一統大戰中,王策的軍事統帥能力,非常重要。

  半帝王魂,小武帝,宋斐然,八部龍,槍王,多情餘恨,至少六名武帝支持王策。

  此外,還有強大的,能充當入侵北洲橋頭堡的北策府。

  今上的雄才大略,無人會質疑。不過,為什麼很多官員,乃至很多人思來想去,卻錯愕的發現,沒準王策也許比今上更適合當北唐皇帝?

  少數官員,忍不住大膽的在心裡嘀咕。

  陛下心懷天下,雄材偉略。然而,王策似乎比陛下更出色更適合。

  為什麼陛下這麼能活?

  ……

  ……

  顧鋒永遠是一派黑衣穿著,他和一身白衣的顧隱,慢慢走在京城的街上。

  街道兩旁的店舖和人家,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準備迎接年關到來。

  白衣顧隱注意一番,笑道:「北唐看來沒什麼變化。」

  黑衣顧鋒搖頭:「我以前也是這麼以為,其實,北唐的變化很大,吃得飽穿得暖,家有餘財。這些,是表面看不出來的。北唐前三代的經營,還有主上的經營,北唐國富民強。」

  「我不太懂這些,不過,費叔說,看軍隊的改變,就看得出北唐是否國富民強。」

  路過一個酒樓,顧隱示意:「上去坐坐。」

  顧鋒點頭,一邊上去一邊說:「費叔說,百姓吃得飽穿得暖,家有餘財,才會專注讓家中子弟修煉武道。朝廷好,吏治好,百姓信賴,才會投軍。」

  白衣顧隱沉吟,點頭:「是這個道理。難怪大律軍強,而大世軍卻弱。」

  大世軍的士卒修為水準,甚至比北唐稍遜一點。是大世沒有武者?人家人口九洲第一,挑也能挑出精銳來。可百姓生活差,不免就無心武道,朝廷爛,就不想投軍。

  於是,軍隊修為普遍就會下降。

  一旁的包間裡,有數名官員恰在討論皇儲。顧隱和顧鋒的修為自然是聽得清楚,二人交換一個眼色,笑道:「看來,讓少主作為皇儲,是眾望所歸。」

  顧鋒笑道:「主上總是無往不利,少主也委實出色。有少主,想來主上的計劃會加速成功。」

  這會兒,夥計把酒菜送上來。等人出去了,白衣顧隱神色凝重,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少主,也許太出色了。」顧鋒神色咯噔一變。

  黑衣顧鋒和白衣顧隱,各自都不約而同的沒再說這個話題,只道:「你說,老費為何讓我們出來公開轉悠一圈?」

  黑衣顧鋒搖頭:「也許是主上的意思?」

  南衙大院。

  「顧鋒,和一個白衣人一起在街上?是那個在南方戰區出現過的顧鋒?」

  王大年吃驚的看著手下特務,點點頭:「那個白衣人是誰?」

  「沒見過,也沒資料和信息。從顧鋒武帝的神色推測,白衣人應該也是武帝。」手下沉聲道。

  「嗯。」王大年沉吟,把最近的重要情報整理成卷宗,交給一名心腹:「把這些卷宗帶去北鎮,交給大人過目。」

  皇宮。

  唐帝目不轉睛的欣賞梅花,一名男子俯首等待。

  良久,唐帝輕聲道:「你是說,王策沒要求,可包括王大年在內,都主動把南衙主要情報和事務,帶去北鎮交給王策?」

  「北衙如何?」

  「北衙,會不定期的移交主要卷宗給王大人過目。王大人也沒有類似的要求,是北衙主動的。」這男子低聲回答。

  唐帝墊腳折下一支梅花,似乎端詳,似乎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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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去還復來

  京郊,某個半山宅院。

  「老呂,我們好像三十年沒見了。」

  費飲血和一名髮色半灰的中年,一道並肩在鋪滿白雪的山路上,一邊走,一邊唏噓道:「一個轉眼,三十年就過去了。」

  老呂噓了一口氣,搖頭感慨:「當年主上策劃種種,真沒想到,會有實現的一天,而且實現得這麼快,這麼順利。」

  「是啊,當年我們聽到主上的描述,其實心裡都沒什麼底氣,主上雖是能力超卓,這也實在太……」費飲血搖頭,失笑:「其實,能這麼順利這麼成功,少主的功勞很大。」

  老呂笑了,很快沉下臉來:「四百年前的滔天血仇,咱們終於是還給他們唐家了。」他抬頭,流露輕快神色。

  費飲血默然,流露仇恨和痛快之色:「若不是唐家背叛,我費家,你的呂家,必定比今日興盛多了。那姓唐的,當年逼得我們顧氏一脈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今日,卻只有這麼一些人。」

  當年唐家背叛,引來大律乃至神恩會等大批高手,顧氏,費家,呂家死傷慘重。被迫從此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此後的四百年來,始終搜索追殺不斷。顧氏一脈兩家到處東躲藏省,能傳承血脈就是不錯了,想要人丁興旺斷然不可能。

  倒是唐家背叛,顧氏需要人手,重新從以前在北唐的老家僕中,提拔了王家起來。形成了新的顧氏一脈三家,費家呂家和王家緊密相連。

  費飲血拍拍他,釋懷一笑:「總算還好,都快要是過去了,咱們也快要翻身了。」一頓又道:「就是委屈了你的孫兒。」

  「半城這孩子,多磨礪也是好的。」呂植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站在半山腰,眺望山下。呂植笑道:「主上雄才大略,少主才華驚人,是我們顧氏一脈出頭之日了。」一頓,見費飲血神色凝重,他吃驚道:「你為何不說話?」

  費飲血徐徐搖頭,忽然道:「你知主上今次,為何忽然召回你們?」呂植不知道「你們」是誰,但他知道肯定還有別人。

  顧博一直控制得力,包括費飲血這位心腹在內,沒人知道顧博的全盤計劃,也沒人知道顧氏一脈的全部實力。

  呂植沒問,費飲血眼神恍惚:「我擔心……你也知道,我一直直接為主上效力。」

  呂植眉毛擰在一塊:「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沒發現,沒任何發現。」費飲血木然搖頭:「我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覺。我是說……主上和少主之間。」呂植色變。

  費飲血蹲下來,抓了一把雪捏成團,好久,才低聲道:「主上雄材偉略,你說,他會不會甘願把苦心經營的基業拱手交給少主?」

  「你說,少主會不會接受主上的安排?」

  費飲血茫然:「你也知道,少主十餘年前,就是不甘心被主上安排,才逃離北唐的。」

  呂植緩緩的吸了一口寒氣:「你和主上走得近,和少主也有接觸。你怎麼看?」

  「我能怎麼看。主上心機深沉,少主喜怒無常,根本不漏端倪。」費飲血苦笑,對上這兩個影帝級的人,他能看出什麼?

  好一會,費飲血輕聲道:「我倒是知道,關於皇儲,最熱心的,最支持少主的,就是軍方。」

  呂植顏色凝重,忽然感到寒冷。

  ……

  ……

  關於皇儲的問題上,北唐軍方是最熱心,最支持王策的。

  按照規矩,軍方不會也不該捲入皇儲之爭,這是很大的忌諱。凡是有一點政治頭腦的將領,都不會貿然插嘴。

  不過,今次不太一樣。今次,不是皇儲之爭,根本就只有一個候選人。

  並且,軍方這幾年完成更新換代,少壯派崛起,暫時對政治不是太敏感,因而或多或少在公開和私下,都表示過對王策的支持。

  王策是北唐頭號名將,軍方恨不得王策立刻登基繼位。這其中的關係較為複雜,王策若登基,軍事統帥的身份,一定會讓軍方勢力大漲,能壓倒文官勢力。

  說白了,任何一個國家的軍方,都恨不得最高領袖是徹頭徹尾的「鷹派」。

  按道理,王策是兩衙出身,兩衙本該是最先表態,態度最堅決的。被軍方搶在前邊表態,卻又是必然的,兩衙畢竟是皇帝的走狗,而不是皇儲的走狗,政治立場必須要非常明確。

  至今,兩衙沒有公然表態過。不過,就衝王策身上的兩衙標籤,兩衙百分之兩千的支持。

  兩衙沒表態,勝過表態。

  諸相如從卷宗中抬起頭來,揉揉眼,神色並不輕鬆。卷宗裡,又記錄了幾名軍事將領私下對王策的支持。

  東疆府席撼之,公開表示支持王策。江淮府顏鼎,東臨府秦廣武,西海府解世銑,都在私下表態支持王策。

  新任為中原府都督的燕自愁,以及副都督熊式武,也私下表示支持。

  八府當中,只有西策府,北疆府,安原府沒有表示。

  王策仍舊兼任西策府都督,鍾雲寂新任為副都督,不是不支持,而是不便表態。

  也就是說,真正沒有表態的,只有北疆府和安原府。八府當中,戰鬥力最強大,將星如雲的六府,都支持王策。

  不論燕自愁和鍾雲寂願不願,他們出身西策府,這就是王策的嫡系。熊式武,皮小心,一個副都督,一個統領,是嫡系。

  管縉雲和裴語琳,卞應晟和高岱等一批將領,分別是副都督和統領,像王策說的,這批他親自提拔的將領統統都算出自他的門下。

  這意味什麼?

  魯克,王大年等一批兩衙中高級官員,是王策的嫡系和老部下。從法理上來說,王策是南衙指揮使,北衙指揮同知。

  不少文官都私下公開的表示了支持。

  朝廷的三大勢力,文官武將,以及特務,竟然有兩個都是篤定支持王策。連文官,都有不少支持。

  這又意味什麼?

  「如果我和陛下……反目,你會支持誰?」

  諸相如想起王策曾笑瞇瞇說過的話,忽然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裳。

  ……

  ……

  「哇哇,燙,好燙。」

  王策哇哇大叫,端著才出鍋的大碗湯,一路小跑從廚房來到屋子裡,放在桌上。急忙拈住耳垂,然後往指頭上猛吹氣。

  外界的紛擾,好像被北鎮的安靜隔絕了。王策似乎很平靜的在享受生活。

  王歉鼓眼,端著一盤雞肉進來:「不要偷懶,還有很多菜。」

  王策唏噓:「這麼多菜,我們怎麼吃得完啊。」

  一路跑到廚房,看著在廚房忙碌的王斷和過來幫忙的林濃夫婦,王策愁眉苦臉:「菜太多了,萬一我吃撐吃傻了怎麼辦?」

  「就會胡扯。」特務老爹叱責:「吃不撐你。」

  「我怕被撐壞成傻子。」王策拈耳垂,跑進去端起菜,燙得哇哇叫:「變成傻子,會要命的。」

  林濃嫂一邊炒菜,一邊好奇的問道:「小策,聽說陛下要你明天去皇宮,是真的?」

  王策端著一盤菜跑去,一邊跑一邊笑道:「左右不過是吃年夜飯,在皇宮吃年夜飯很稀罕嗎?我才沒覺得。皇宮那鬼地方……無聊死了。」

  「什麼鬼地方,小策,你就會胡說八道,哪有人這麼說皇宮,小心被御史聽到,告你一狀。」林濃哥淒涼的在院子裡擇菜洗菜,一邊習慣性的糾正。

  王策抓耳垂走出來,撇嘴:「御史算什麼玩意,敢唧唧歪歪,我照樣抽他們。當著皇帝,我照樣說皇宮是個鬼地方。」

  「那地方又無聊,又空洞,鬼氣森森啊。你們想想啊,那麼大的皇宮……」

  王策誇張的比劃:「就那麼點人住在裡邊,得是多麼孤苦伶仃啊。我反正是巨同情當皇帝的人,住在皇宮,那是想找點樂子都不成。」

  林濃嫂子笑道:「小策就會胡說,外邊都說,你將來要做北唐皇帝呢。你要那麼說,等你當了皇帝,那不是無聊得緊。」

  王策蹲下來,撇嘴:「嫂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皇帝和武帝,給你選,換了你也不會選當皇帝啊。」

  「再說了,外頭的人說要我當皇帝?那我就得當啊,扯淡,純屬扯淡。他們想得美,也要我樂意才行呢。」

  「少胡說。」王斷緊張的瞪了養子一眼。

  王策無奈了:「老爹,我真沒胡說。那皇位,誰當寶貝,誰拿去,我肯定沒興趣。」一頓,他笑瞇瞇道:「實在不成,叫皇帝再生一個兒子就是了。」

  「我估計啊,這皇帝十年八年肯定不會死。一個不小心,沒準能再活上三百年呢。」

  王策似乎話中有話,王斷他們也許聽出了,也許沒聽出來。

  「好了,都好了。」

  菜都弄好了,擺上桌了。按照王策的職務,朝廷給的年貨福利,統統都是按照最好的標準給送來的。

  王策招呼大家都湊過來,端上產自海洲的好酒,也是朝廷發的年貨。

  「過來,燒香燒紙,給祖宗磕頭。」王斷喊了一下,王策也垂涎著臉皮子過來了。

  王歉燒香燒紙,在祖宗牌位前跪下磕頭。王策笑嘻嘻的湊過來,王斷遲疑了一下,心裡欣慰的嘆了口氣,想要推開養子,想法卻沒有被動作貫徹。

  磕頭後,說了一會兒話,王斷才招呼著一起上桌:「吃飯了。」

  王策糾正:「是年夜飯。」

  林濃哥笑道:「明天才是年夜。」

  王策垂涎臉皮子,呵呵道:「我才不管,反正我是和老爹過的年夜。」

  王斷提醒:「年夜是明天,你明天和陛下在一起才是吃的年夜飯。」他不想王策的親爹嫉恨自己。

  王策撇嘴,目光清澈道:「老爹,今天是歡歡喜喜的喜慶日子,咱高高興興的過就是了。你說這些不好的事幹什麼。」

  王策扣指在桌上敲動,放縱大笑:

  「哈哈,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與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還復來。哈哈哈,痛快。」

  王斷和王歉心下咯噔,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5
第658章 篡位,嚇死人的玩笑話

  滿城鞭炮聲,喜慶味道和硫磺味一道充斥在空氣中。

  轟鳴著傳入皇宮,變得悠遠飄忽。

  皇家的年夜家宴,只有一個皇帝,一個妃子,兩個公主,一個王策。分外淒涼。

  不論皇家的家宴多麼豐盛,多麼的在皇宮張燈結綵,也透出一股子淒涼頹喪。

  北唐的三個公主都比王策年紀大,陸續都已嫁出去了,其中一個病故了。剩下兩個公主,因今年皇子的死和失蹤,特地返回京城,來陪皇帝過年夜。

  皇帝繼位快四十年了,六十來歲的唐帝,似乎活出了很多皇帝不具備的長壽。從二十來年前起,皇帝就很少寵幸妃子了。

  公主和皇子的母親,也就是這麼幾個,皇后死得早,妃子也老去了。就剩下這麼一個妃子夠資格上桌。

  文繡長公主兒子這個身份,王策和唐燕京沒主動對外人承認過。不過,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

  也不知是王策要成為皇儲的說辭,還是因為皇家的確死得太多了,妃子和公主對王策在較有距離的客氣中,言辭中也較為親近。

  偶爾有一句沒一句的吃得差不多,飯量很小的唐帝輕輕的放下碗筷,聽著悠遠,似乎連鞭炮聲和喜慶味道,都隔了一層。

  唐帝莫名嘆息:「我有些兒嫉妒王斷。」

  他似乎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淡淡道:「皇宮太大,人太少,外邊都在私下討論皇儲,認為你適合做皇儲。」

  王策嘿然一笑,看著年紀較大的那個公主:「宛月公主有三個孩子,大的那個似乎快二十歲了。外頭的人好像也很關注。」

  宛月公主垂首,不知是否攝於唐帝的威嚴,還是攝於王策的地位,沒敢說話。

  唐帝瞄了王策一眼:「什麼外頭,是自己人說的吧。都是你年輕時太過跋扈。」提議宛月公主的兒子的人,多數都是皇家的人,王策在十四年前的叛亂中立下首功,引發大批皇族被株連誅殺,也就有了過節。

  北唐人普遍都希望,也認為王策是最好的皇儲人選。唯獨不少皇室成員表示反對,可惜,地位高的皇族都死絕了,就剩下一些阿貓阿狗,根本沒話語權。

  「我問過正耀武帝。」唐帝端起一碗湯,緩緩道:「他也屬意你。」說完,慢慢的喝了一口魚翅湯。

  王策懶洋洋的一口把湯喝光,愜意的瞇眼放下筷子,表示吃好了:「沒興趣。」

  身旁的一名宮女急忙端來一個托盤,上邊是一張濕毛巾。王策擦拭一下嘴和臉龐,又在宮女端來的水盆裡隨意的洗手一下。

  唐帝瞄了妃子和公主一眼:「你們先去,我和王策說一會話。」

  公主等人急忙行禮,先是退下了。唐帝再示意宮女和太監都退下,就剩下一個老汪太監。

  一道慢慢的走動消食,一邊權當散步。唐帝沉聲道:「這個皇儲的位置,必須是你的。我謀劃多年,不會為外人作嫁。我的基業,只會交給你,我相信,你會明白我的苦心。」

  王策淺淺一笑:「倘若我說沒興趣,你會不會打我。」

  唐帝怔住,苦笑。王策笑笑:「那我仍舊沒興趣。」

  王策頓足,非常認真的轉臉,指指臉皮和眼睛:「陛下,請你看著我的眼睛。我很認真的說,我對皇位,絕無興趣。而這話,絕無虛假,絕不是口是心非。」

  單獨來看,王策的眼睛並不算漂亮,此時,卻是有著絕對的誠意。唐帝審視他的眼睛,似乎被那股子清澈觸動,轉過臉去:「你在怕什麼。」

  老汪太監悄然無息的釋出罡氣,隔絕聲音。

  唐帝淺淺的哀傷道:「你怕什麼?怕我懷疑你篡位?我的身體,我知道,我只有十年八年了,活不了一百年三百年了。」王策嘆了口氣。

  「你是我唯一的兒子。」

  ……

  ……

  唐帝用力的按在走廊欄杆上,眺望雪景:「你有什麼好怕的。」

  「軍方支持你,兩衙支持你,文官也支持你。這個皇儲的位置,只能是你,也必須是你。」

  坦白說,以目前這個態勢,如果唐帝不是有經營多年,很有威信,王策身為北方王特務王,只怕振臂一呼,未必不能成功篡位。包括諸相如在內的很多人,都在忌憚這個。

  「我苦心多年,親自策劃打下來的基業,你以為我會交給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嗎?你以為我剪除皇族,只為報仇?我是為了讓你繼位而營造環境。」

  王策搓搓臉,無奈道:「坦白說,我真的不想當什麼皇帝。篡位不篡位,那是庸俗的想法,我真沒什麼這方面的顧慮。」

  「真要把北唐這塊基業交給我,我八成會交給小丫頭。」

  「流無瑕。」唐帝深鎖眉心:「她不是人皇,統治不了天下。」

  王策沒吱聲,心想目前不是罷了,將來的事誰知道。

  王策的堅持態度,讓唐帝很是疲乏無奈,他親自打下來的基業,總不可能交給外人。想了想,他很認真的強調:「是人皇,不是一般的皇位。」

  「人皇這一條路,我走錯了。但我的經驗,會讓你走上對的人皇道路。」

  王策懶洋洋道:「我聽說,飛仙不比人皇差。我猜,沒人會敢對飛仙大聲呼喝吧。」

  看來這是一個相當僵持,相當困擾的話題。唐帝流露一抹苦笑:「將來的事,將來說。這個皇儲,必須是你,哪怕是掛名。」

  王策垂首,眼神銳利如寶劍。抬頭起來,又恢復懶洋洋:「你做你的人皇,我做我的飛仙,豈不是很好。」他本以為自己的危險感,是因為顧博要捍衛人皇寶座,看來不是。

  顧博不是怕我篡位,搶奪他的人皇寶座。那麼,他為什麼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王策心裡迷惑,表面溫馴的微笑。

  「至少掛名。」唐帝神色堅定,不容置喙:「諸海棠,蘇寐,流無瑕,如果你喜歡,不妨一併娶了。我顧氏一脈血脈稀薄,正需你開枝散葉。」

  王策也許有意,也許無意的補充:「還有戀鴉兒。」

  唐帝神色淡淡:「戀鴉兒,和我們顧氏是一條路,一個陣營,但不是一條心。不過,你若喜歡,那就娶了。」

  王策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哇,那我真的艷福不淺。當年你匆匆催促我和海棠成親,我還以為你是垂涎我的血脈,比如吸星大法什麼的,用來給你修煉。」

  唐帝哭笑不得,臉色一沉:「你莫非就會胡思亂想。」

  王策憊懶的聳肩:「凡是多想一想,從來不是壞事。陛下你看,我就想,如果我要篡位……」他掰指頭:「先設法弄死皇帝,然後,軍方,兩衙大半都是我的人,剩下的文官就是個屁,只要我有心篡位,皇位就是我的。」

  公然在皇帝面前研究篡位,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唐帝啞然:「你個北方王,就會在我面前胡說。」

  以前說王策是「北方王」的不少,都是私下。傅希文是第一個公然稱呼的,這正在漸漸流行,有成為下一個「尊號」的趨勢。

  王策溫和的微笑,似乎真的信口胡說:「我還想,如果你真的要我的命,拿來修煉或者什麼。我倘若和你反目……」唐帝臉色一凝。

  一頓,王策笑瞇瞇的偏頭,看著呆住的老汪太監:「老汪,你會支持我還是他?」

  老汪太監的臉皮好像被西北風凍結了,呵呵笑道:「少主一定是在說笑。少主是主上唯一的子嗣,嫡親血脈,血緣相連,豈會如此。」

  王策瞇眼,溫和的一字一句:「你怎麼敢肯定我是在說笑。」

  宛如最寒冷的寒流驟然來襲,氣溫一下子降至零度以下。

  唐帝沉默,老汪太監竟然緊張得滾下大粒汗珠。

  王策忽然破顏哈哈大笑,指著老汪恣意大笑:「老汪,何必那麼認真,只是一個玩笑話呢。」

  老汪太監悄然擦拭汗水,笑道:「少主把我嚇著了。」

  似乎真的是一個玩笑呢。

  ……

  ……

  唐帝也許真的有點嫉妒王斷,也是,王策從來沒喊過他哪怕一句的「父親」或「老爹」。

  王策是他顧博唯一的子嗣,沒喊他這當父親的一句,卻是口口聲聲的喊王斷。要說顧博沒有一點嫉妒,那也忒沒情感了。

  勒令王策必須來皇宮吃年夜飯,一道守歲,大約就是出自類似的妒忌心理。

  年夜和初一,王策都是在皇宮過的。

  年初二,夜深之後,唐帝帶王策悄然無息的來了北鎮,或者該說,來了北衙在北鎮一帶的基地。

  飛在北鎮的天空上,唐帝垂首俯瞰,不無自嘲:「朕真的有些嫉妒王斷。」好好的一個兒子,居然養著養著就成了別人的兒子,那滋味別提多痛心了。

  王策沒吭聲,唐帝轉頭看著他:「準備好了嗎。」

  王策抹平額頭,隱約猜出他的目的:「不是說等我修成武帝嗎。」

  「來不及了。哪怕冒險一點,也要進行了。」唐帝一臉「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說了」。

  是有點兒來不及了。南北之戰的結果,最受傷最震動的就是大律。大律年前,就暫時終止南下的軍事行動了,調兵遣將準備全面進攻北策府了。

  對北策府能牽制王策,能迫使王策現身。這是大律把北策府當成眼中釘,卻一直故意留著北策府不動的原因。

  一旦攻下北策府,北洲和東洲就會接壤,大律和北唐就會直接面對面。大律為了遏制北唐,一定會進攻北唐。

  對王策,對北唐,都真的來不及了。

  今次,必須喚醒古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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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喚醒,沉睡的武神

  在等什麼?

  王策詫異,唐帝描述了局勢,闡述了提前喚醒古武神的必要性。

  王策表示理解,但唐帝沒動,而是轉臉看過來:「喚醒,需要天涯之崖。」

  「哦。」王策霍然大悟,點點頭:「我沒帶在身上,稍等。」

  他沒問,唐帝為何知道天涯之崖在他的手裡。

  凡是知曉天涯之崖在宋武神手裡的,泰半都會肯定,這玩意落在他手裡了。他和紀千敗等人去殺宋武神,活著回來的就是他一個,不在他手裡,在誰手裡。

  一年多前,王策在荒洲的留字被人發現,引發天下震動。

  半年多前,王策失蹤數年後,首次公開出現。那時,無數人密切關注他,很大程度上,正是想知曉荒洲那行文字所包含的東西,是真是假。

  如果王策修為差一點,沒準早被人抓起來逼問了。奈何,他很快發動密陽戰役,戰役中諸子心相暴露,以隱約媲美無上境的實力,震驚天下。

  至今,沒人來問過,更不要說動用武力來逼問。

  沒人問,不等於沒人猜到。王策在戰區半年,紀千敗劍聖等八大武帝,不論他王策處境多麼危險,始終沒有出現過,這已經給出了答案。

  紀千敗劍聖等八大武帝已經沒了。

  能一道奪走八大武帝的,除了歲月,只有武神。

  凡是有一點頭腦的,基本都有了答案。紀千敗等人八成是壯烈了,宋武神之事八成是真的,王策在荒洲那句文字,是真的。也就只差王策親口證實罷了。

  不然,你以為神恩會敢動王策?你以為流梟敢單槍匹馬來殺王策?

  新年初二,唐帝和老王太監默默在北鎮上空等待。

  老汪太監低聲道:「陛下……」王策沒帶天涯之崖在身上,是不是某種不信任,甚至懷疑?

  唐帝似是知道他想說什麼,搖搖手制止了。

  好一會,王策悄然無息的回來,果真帶著天涯之崖到來。

  駕輕就熟的重新潛入山腹中的地下洞穴。

  老汪太監很快點燃火把,臨時鑲嵌照明寶珠,靠三兩個火把的光線折射,照明寶珠很快就煥發柔和的光芒,照耀了整個地下洞穴。

  冰火焰跳躍,氣流推動冰棺懸浮。

  古武神五千年如一日的躺在其中,等待後代的喚醒。

  王策不動聲色:「要做什麼準備,我能做什麼?會不會太危險?」

  「不必。有老汪就成了。」唐帝凝視冰棺,神色複雜:「危險是一定有一些,好處也會有,但你放心,不會危及你的性命。」

  唐帝抬手,取來一枚硯台形狀的空間異寶,嘩嘩啦啦的抖落放出大批的各種物資,王策認識的不認識的,亂七八糟一堆堆。

  好處?王策目光清澈,忽然道:「你和神恩會的交易,是什麼,包括我的什麼?」

  老汪太監從小山一樣的各種物資中,取來種種擺設,或許佈置在地下冰火焰邊上,或許是其他。王策反正是有看沒懂。

  估計是古武神親自交代,並流傳下來的喚醒辦法?大約除了顧氏嫡傳一脈,外人是不會知道的。王策只好隨便猜猜。

  「果然瞞不過你。」唐帝微微一笑:「交易範圍較廣。首先是納妃子,盡量為我延壽,盡量誕下混血皇子。」

  王策點頭,果然又是滲透血脈,通過神孽皇子繼位來控制一個國家的那一套。

  看來,多年前為神恩會制定驚天大戰略的那位,要麼是神將,要麼就是死掉了。今時今日的神恩會,時機環境都不一樣,居然還在照搬多年前的戰略,可見果然無人。

  「交易包括,神恩會攻擊大律,削弱大律。此外,包括東寧,以及相關其他。」

  唐帝笑意斂去,眼波冷肅:「神恩會的要求是,北唐一統天下後,為神恩會謀取陽光下的身份與地位,其次殺光大律皇族等。」

  王策笑了笑:「你打算幾時殺我?」

  ……

  ……

  石破天驚的一言,沒讓唐帝動容。

  唐帝目光投過來,充滿慈愛和讚許:「不錯,他們要求,先聯袂殺你,然後,才執行交易其他部分。原來的唐武擎是神孽,是正選。此外,神孽血脈也滲透了皇族少數人,其中有備選。」

  「但,備選和唐武擎的皇族血緣,相差太遠。」

  王策啞然:「所以,你和他們的許諾是,襲殺皇族。然後,立他們的備選為皇儲?」

  唐帝失聲笑起來:「此乃他們的要求。」一頓,他微笑看著王策:「如此要求,太過匪夷所思,我拒絕了。」

  王策也笑了,和唐帝一樣,都是嘲笑神恩會那群白癡。這種無厘頭的要求,都敢說出來,足見神恩會是真的沒有人才了。

  神恩會在北唐皇族的備選,無疑是皇族邊緣人,身份地位血脈和皇燕京很遠。無端端的立下一個這樣的皇儲,單純從政治來說,就絕對不可能成功。

  在皇儲的選擇上,皇帝很少會動用一意孤行的權力,就是動用也未必有效。那要看皇族,乃至文武官員是同意,還是抗拒。

  如果王策沒有立下驚天大功勞,如果沒有呈現能力,根本不會被一致同意。

  想要唐帝立一個身份地位血脈都差老遠,甚至沒表露過能力的皇族邊緣人為皇儲,那個除非皇族皇帝乃至官員腦殘了,不然絕對不可能通過。

  王策自問搞不來政治,也不懂政治,在這方面純屬一窮二白。可神恩會在政治方面,那純屬腦殘。

  「他們什麼時候來?」不是王策自大,而是神恩會吃了他多次大虧,在極盛狀態,被他連續免費贈送幾個杯具。對他是又恨又怕,必定要求和唐帝聯手。

  「他們會在元宵之前三天來。」唐帝淡淡的笑容,充滿淡淡的冷酷。他不想瞞,也瞞不過這個兒子。

  我草草草!果然又被算計了。王策心中一緊,嘆氣道:「我有多少人,你是知道的。宋斐然來不了,我這邊就五個武帝,都是長生境。」

  唐帝淡然道:「一個寂滅,十二名長生武帝,二十餘名武宗。」

  王策搖頭:「殺一個無上武帝,至少需要兩三名無上武帝。如果是被攻擊,我相當半個無上武帝,如果是主動攻擊……」他聳肩表示無力。

  他肯定不會承認,在攻防兩端,都相當大半個無上武帝,而不是只在防守端相當半個。

  又一次著了道啊。王策暗中惱火,笑嘻嘻道:「果然好算計。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不肯動手呢?」

  唐帝淡淡一笑,看了王策一眼,似乎在說「你會不動手嗎」。王策知道,他真的會動手,哪怕明知被算計了,還是要參與。

  沒轍,紀千敗八大武帝最強大的時候,神恩會直接龜縮沒蹤影了。王策當初想動手,都沒找不到人。

  話又說回來,紀千敗等八大武帝在的時候,大律和神恩會都不敢惹他。要不是紀千敗等八位壯烈……王策嘆息,要不是因此,他也不會提前回歸北唐,謀求合作。

  荒蠻五洲的消息,暫時還傳不過來。唐帝如果不想樹下神恩會這個做人做事沒下限的死敵,就一定要在對方知道前動手絞殺。

  神恩會人少,人才更少。但在高端武力上,實在太強大了。神恩會的武帝不死,很多人都會睡不著覺,包括王策。

  唐帝好算計啊,好處他得了,卻算計他王策來幫忙善後。

  王策瞇眼,忽然道:「我忽然有點怕。」唐帝神色不動,微微昂頭。

  王策嘆息:「我怕,你會不會真的和神恩會交易,並履行承諾,拋棄我,殺了我。」

  唐帝一臉哭笑不得。

  這時,老汪太監基本佈置完了,退下來道:「主上……」

  「好了。」唐帝看了兒子一眼,示意:「老汪,你先出去等我們。」

  ……

  ……

  老汪退出去。

  唐帝信步走動,仔細檢查一番,重新調整一下各種東西的擺放位置,陸續補全。

  有趣,顧博這傢伙居然連老汪這個心腹,都信不過。是過於謹慎?還是太過多疑?王策嘿然一笑,若有所思。

  一邊陸續補全,唐帝一邊緩緩咳嗽道:「半帝王魂他們來了?」

  「沒來。」王策似乎沒心機的笑道:「也沒走。」

  唐帝苦澀,蹉跎道:「你真的那麼不相信我?你是我唯一的兒子,莫非,你以為我會害你?」

  王策笑瞇瞇,似乎真的毫無機心。

  「因為顧巧兒?」唐帝抬頭,目光灼灼:「我會把她交給你的。你知我密謀基業,她到處跑來跑去,固然攪渾水,也委實會帶來一些暴露的風險。」

  顧巧兒?是老顧的全名?王策顏色不改:「哦,我還以為,姑姑知道你的某些秘密,所以被你抓住軟禁了。」

  「她?」唐帝啞然:「她是我們顧氏一脈的家僕之一,被安排入宮,意外捲入其中,知曉一些,但很少很少。」

  唐帝一躍而動,緩緩抬手,一團罡氣從掌心冒出來。

  一些像冰水一樣,茲茲冒著白氣的液體,縈繞了這冰火焰一圈又一圈,在一條條挖出來的小溝裡,被引入其他位置上。

  唐帝無聲無息的一掌拍下去,冰水頓時轟然一下膨脹化為冰塊,迅速蔓延,把小溝裡的液體悉數變成冰塊。

  然,冰塊好像長毛一樣,外邊不住跳躍一層層淡淡的火焰,像絨毛一樣。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5
第660章 公主的謎,武神的怒與哀

  冰液被罡氣刺激,竟然一下子啪啪啪的膨脹凝結成冰塊。

  一眨眼,密布在小溝裡的冰液很快就在啪啪聲中,凝為一條蜿蜒曲折的冰龍。

  也不知是什麼材料,這冰液竟然從洞穴兩端,很快凝結,突出兩個像橋樑一樣的冰柱子,在中央冰火焰的上空,恰恰是對準了懸浮的冰棺。

  唐帝轉臉:「天涯之崖。」

  王策把縮小成巴掌大小的天涯之崖扔過去,一邊抿嘴道:「其實,我不是一個太好奇的人,不過,我心裡邊有一些疑問。」

  「比如姑姑,她的身份是什麼?」

  唐帝凝氣,把天涯之崖拋飛出去。一邊飛翔,一邊膨脹變大,很快就一個主位,八個次席,懸浮在半空:「顧巧兒,來自我們顧家的家僕家族。」

  「多年前,就斷斷續續的安排了一些少女入宮,她是其中之一,除了忠誠,其他平平無奇。」

  王策的情感想反駁「平平無奇」,可他知道,這是真的。姑姑不是那種很有頭腦的人,修為也不過是鬥罡。

  顧氏缺人,肯定會大力栽培家僕家將。老顧肯定也得了栽培,也不過只有鬥罡修為,可見,平平無奇是真的。

  唐帝忙碌的佈置,他頭也不回道:「入宮後,她成為文繡公主的侍女,這才脫穎而出。」他的言下之意,如果老顧沒成公主侍女,他顧博連這個人都不知道。

  老顧,你啊,你啊。王策無奈,苦笑,發出一聲悠悠嘆息:「你不該軟禁她,她是你策劃兵變,能成功的前提。」

  唐帝一頓,淡淡道:「她在幫你查某些事,會影響我的謀劃。只能暫且請她回來。」王策心中一震。

  一霎就把線索串聯起來了,根據文繡公主的年紀,老顧至少是四十多年前入宮,成為公主心腹侍女。這,成為顧博後來所有密謀的前提。

  老顧,這個最平平無奇的人,站在了一個要緊的位置上,奠定了顧博後來的所有成功。

  王策終於明白,為什麼顧博會說老顧意外捲入,知道一些,但知道不多了。老顧,實實在在是把顧博和北唐串聯在一起的關鍵。

  文繡公主,是影響所有一切,乃至決定所有一切的最至關重要的人。

  王策一時心神恍惚,很少會有人特地去注意文繡公主,這個公主在顧博和北唐之間,似乎充當了一個最要緊的人。

  文繡公主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絕代佳人,是武道天才?

  你到底有多麼驚人的魅力?才能讓蕭左雲等五人,至今依然死心不息的惦記你,甘願投入他王策麾下效力?

  是有多麼耀眼的風情?才讓談季如等等絕世人物,至今仍然苦戀,心中只有你一個。

  如果他王策是顧博和文繡公主的兒子,那就更加驚人。文繡公主,需要多大的魅力,才能讓顧博這個極為仇視唐家的人,與之結合在一起,誕下王策?

  「你還想知道什麼?」唐帝似乎擺弄玩了,回頭端詳。

  王策認真的想了想:「很多,但暫時就這麼著吧。」

  譬如,老顧為什麼會認識半帝王魂。譬如,他是不是文繡公主的兒子。譬如……許多。

  唐帝點頭:「很好,那就開始。」

  ……

  ……

  地下洞穴,在一番佈置之後,顯得有一些亂糟糟的。

  這大約是古武神流傳的辦法,王策有看沒懂,也不想追問究竟。問了也沒用,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這麼沉睡的武神嗎?

  「你在這邊,我在這邊。」唐帝交代。

  王策和唐帝各自站在一個方向,唐帝率先催動氣息,一眨眼,那些奇特的覆蓋在冰上的毛茸茸的火焰,宛如火龍一樣沿著冰塊迅速蔓延。

  很快,這一層毛茸茸的火焰沿途逐漸濃烈,逐漸擴大,很快就沿著冰塊來到那懸浮的兩個「冰橋」上,對準了冰棺轟然一下就點燃了。

  王策效法之,一霎,驚人的發現那凝聚五千年的冰棺,竟然在這層毛茸茸的火焰下,有被融化的跡象。

  天涯之崖的主位,儼然在冰火焰的上空懸浮。

  「過來。」唐帝神色認真起來,和王策一道來到冰火焰一邊,把邊上的一些奇怪的黏土,徐徐推動。

  然後,唐帝和王策一塊兒把幾塊嚴絲合縫的特殊材料製成的金屬塊,慢慢的沿著這裡推過去。

  一點一點的通過各種方法,很快就把地下冰火焰給覆蓋了一部分,而這些非常特殊的材料,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從哪裡來的,竟然能勉強抵禦住這驚人的冰火焰。

  唯獨剩下一個缺口,迫使冰火焰呼呼的從這個長度和寬度約為半米的缺口,猛烈的向上邊噴射。

  毛茸茸的火焰,一點一點的融化冰棺。

  不對勁。王策心中咯噔,那地下冰火焰的噴射缺口,儼然就是天涯之崖的主位正下邊,衝擊在主位下邊,向上噴射,形成一道冰火焰形成的牆。

  隱約,似乎隔絕了古武神。

  把事前的佈置統統都啟用了,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了大約一天,冰棺終於融得差不多了。

  當沉睡不醒的古武神,自然而然的滑落在天涯之崖主位上,唐帝小心翼翼的幫其調整為盤膝狀態,冷峻目光投向兒子:「來了。」

  「我知,你不相信我。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的罡氣和冰火焰基本一致,只有你能抗衡冰火焰。」

  唐帝頗有一些憔悴的臉上,充滿了認真和誠懇。

  王策瞇眼,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層冰火焰形成的牆,思緒轉動,坦然走上去,盤膝坐下,正要伸手。唐帝忽然道:「等一等!」

  唐帝徐徐伸手,按在王策背上,點頭表示生死與共。

  王策咧嘴,伸手過去,忽然停止,輕柔笑笑道:「我身懷與冰火焰相似的重璃罡,真的是巧合?」

  唐帝沉默半晌,聲線嘶啞:「元真不是我的人。」

  王策轉臉,扯嘴皮子,似乎在笑,也似乎諷刺,更像淡淡的怒意。

  死寂中等待,心焦的沉默中,王策緩緩吐了口氣,伸出手跨越冰火焰牆。

  剎那,冰火焰在他的胳膊上,凍結出一層熾烈的火熱。王策的真元徐徐運作起來,把這層侵襲上身的冰火焰阻隔住。

  「丹田。」唐帝突然提醒,眼波一閃。

  一層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侵襲全身。王策外表神色不變,按在古武神的丹田上。

  顧博,你真的是喚醒古武神?

  唐帝凝聲道:「一點一點的激活丹田的真元。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要耐心。」

  ……

  ……

  唐帝沒錯。

  激活古武神丹田的真元,是很漫長。

  一個沉睡五千年的人,一個被冰火焰凍結五千年的人,真元其實和凍結也沒什麼分別。

  王策一邊要抵禦冰火焰的侵襲,一邊又要解凍真元,真的很是苦惱。難怪唐帝要求他最好有武帝修為,修為差了,真元少了,真的很難持續下來。

  解凍真元,是一個水磨功夫。關鍵是抵禦冰火焰,相當消耗真元,修為低了,根本就招架不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策感覺真元消耗得差不多了。唐帝低聲道:「會不會用罡心轉化?那就轉化我的真元。」一掌按在王策背上,唐帝很快就輸送龐大真元給王策。

  他是長生武帝。王策心中一震,緩緩吐了口氣,催動罡心,轉化唐帝的真元,混入罡心中轉化為重璃罡屬性,一點點的再次展開水磨功夫。

  這個過程,並不像王策預期的一樣危險。從某些意義來說,他的罡氣恰好對症冰火焰,除了擔心真元不足,似乎連風險也談不上。

  這麼說來。只要修為差不多,只要準備的材料差不多,什麼時候喚醒古武神,根本不是問題。

  王策瞇眼,思緒飛快。為什麼會是這個時候?

  在來的路上,顧博所說的那些理由,勉強是理由,但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為什麼是這時?王策想到一個理由,猛然心悸,以最大的力量,克制住情緒和生理的波動,才沒被唐帝察覺。

  又是一波,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古武神丹田裡的真元基本解凍,王策頭也不回的說:「差不多了。」

  唐帝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從懷中取來九九八十一支特殊材料製成的金針,撒手一動。嗖嗖,七十九根金針沒入古武神身體各處竅穴當中。

  唐帝悄然催動,坐下玉石移動,轉回王策側面,指甲在自己的右手,王策的左手脈門上一劃!

  血管破裂,鮮血噴灑出來。右手脈門和左手脈門交錯按在一塊,鮮血混流,唐帝極為慎重的深吸一口氣:「抓住他的手,換血!」

  「我真元快要耗光了。等我回復一些。」王策不安,淡淡道。

  「不能等,必須現在。」唐帝從來不疾不徐,這是第一次流露焦急:「快。」

  陶老爺子,就靠你了。王策從善如流,緩緩的抬起古武神的手,割破脈門,流淌鮮血,然後對流。

  王策對顧博交代的換血這一招,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似乎在哪裡聽說過,卻怎都想不起來了。

  唐帝大口吸氣,捻住最後兩根金針,彈動一支。一道金光剎那沒入古武神的心口。

  古武神剎那宛如觸電一樣,猛然睜眼,一道深邃的光芒,幾乎照耀洞穴。

  「準備。」唐帝厲聲狂喝,竟然透露極為緊張。剎那彈指再動,最後一枚金針閃電沒入古武神的百會大穴。

  古武神全身猛然劇震,徐徐閉合的眼中,流露痛苦悲憤仇恨震驚,還有絕望……這眼神透露的情緒之複雜,王策發誓,此生也絕難忘懷。

  準備什麼?

  當金針打入古武神百會穴之後,古武神身上陡然煥發恐怖的,璀璨無比的光華,宛如流淌的會發光的液體一樣。

  宛如驚濤駭浪一樣的真元,瘋狂湧入王策體內!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6
第661章 吞噬,瘋狂的突破

  宛如驚濤駭浪一樣的真元,瘋狂湧入王策體內!

  真元,就像洪流,就像海洋一樣來勢兇猛,就像倒流一樣,悉數強行倒流入王策的體內。

  這是……古武神的真元。

  王策一霎顏色狂變,經脈竟然被這龐大得恐怖絕倫的真元給衝擊得隱隱生疼。

  不好。王策驚駭欲絕,他的真元基本消耗一空,根本擋不住這些真元的衝擊力。

  這些龐大的真元,就像一味猛衝的賽車衝出賽道一樣,如果有緩衝,就能引入正軌。偏偏王策體內真氣一空,根本無法形成緩衝。

  這一來,賽車衝出賽道之外,毫無緩衝之下,車毀人亡是一定的。

  我想起來了。王策一剎那心中震驚萬分,終於想起來了,換血這一招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或者說是聽過了。

  人皇!

  皇帝汲取武帝修為,就是類似的辦法。

  一名三代嫡系以內,身懷真龍之氣的皇族成員,以本身血脈來過濾,來充當緩衝。真元被汲入皇帝體內之前,先被血脈過濾,被真龍之氣感染,才會安定,才能不和真龍之氣發生衝突。

  著了道了。王策一霎汗如雨下,電光火石的剎那,所有相關都已是豁然。

  我是顧博的肉墊!

  顧博利用我,以我來充當緩衝,通過我的血脈過濾,來汲取古武神的真元。

  王策心神劇震,饒是千防萬防,到底還是沒有防到顧博這一手。

  顧博本身就是武帝,他的武道修為和真龍之氣,早就有衝突了。要不然,以他的年紀和修為,身體絕對不會腐朽成這個樣子。

  就像蘇武帝說的,就像顧博親口承認的。他的人皇之路走錯了,真元和真龍之氣發生激烈衝突了。

  所以,顧博的辦法和人皇相似,但沒有人皇的顧忌和精密程序。

  王策想起之前古武神甦醒剎那的眼神,難怪會如此複雜,想來古武神甦醒的剎那,就已經明白處境了。

  難怪古武神的眼中,情感複雜,充滿悲哀和憤怒。

  能汲取他一身修為的,自然只能是他的後裔。他的子孫後代不惜要了他的命,汲取他一身修為……發生在誰身上,都會悲哀,都會絕望。

  王策驚怒萬分,很快就極力鎮定下來,電光火石之際,心中一頓,戰靈合體。

  想坑我?沒這麼容易。你以為我就不提防你顧博幾手?

  戰靈合體。陶老爺子的「不為五斗米折腰」,瞬間把太古中階戰靈的一身靈氣,悉數轉化為真元。

  王策的真元,一剎那就悉數被填滿了。

  「嗯?」唐帝察覺,發出驚詫的聲響,卻發出淡淡笑意,混合著淡淡的凌厲。他本就沒想要王策的命,王策能自救,是最好不過了,也省卻他的麻煩。

  其實,他之前一再強調最好是武帝修為,也是有道理的。

  古武神的真元,異常龐大。如果說琉璃武宗的真元,就像一個湖泊,武神的真元無論數量質量,都絕對是一個怒海。

  王策有了真元,就有了一定緩衝,勉強承受著古武神真元一波波的衝擊,經脈隱隱生疼,卻好歹沒有出事。

  然而,海量的真元卻宛如不要錢一樣,瘋狂的伴隨血脈,或者該說,透過血脈倒流。

  王策成為肉墊,成為緩衝。真元瘋狂的衝進來,緩衝一下,就流入顧博的體內。

  唐帝滿意的笑了,這彷彿無窮無盡的真元,讓他的修為以最快的速度狂飆,填滿丹田所需要的真元數量和質量。

  尤其是質量,一名武神的真元,那已經是登峰造極了。

  只要能汲取,只要能汲光古武神這個老祖宗的真元。一躍達到無上武帝之巔,甚至武神境界,也多半能染指。

  卻在這時,王策臉色煞白,狂噴一口鮮血出來,卻依然嘿然笑了,竟有幾分瘋狂:「顧博,你真厲害。」

  「你厲害。真厲害。真真他娘的厲害。往上,算計古武神,你的老祖宗。往下,算計我,你所謂的唯一兒子。」

  「嘿嘿,你以為你一定會成功?你笑得太早了,只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唯一成功的那個。」

  唐帝眼波中一縷淺淺的笑意,剎那變成迷惑,然後被怒火填滿,厲喝:「你想幹什麼!」

  王策竟然在笑:「我不幹什麼。只想順便通知你,我搞建設是搞不來的,搞破壞,給別人添堵,噁心別人,我真的很拿手。」

  「撤!」

  阻絕在胳膊上的真元,剎那撤下。冰火焰失去了阻隔,一轉眼就侵襲上王策全身。

  唐帝絕對沒想到,這個用來克制,隔絕古武神徹底甦醒暴走的冰火焰,竟然被王策不惜重創乃至身死的危險,成了王策反制他的有力武器。

  唐帝驚怒交集,厲聲狂喝:「你瘋了!這對你對我都沒好處!防住它,我們兩父子一併瓜分了真元。」

  「老子心情不好的時候,不要跟我說什麼好處,天大的好處,也要看我的心情來。」王策嘴角滿是鮮血,恣意狂笑起來,戲謔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件事?」

  「什麼?」唐帝臉色發青,壓抑滔天怒火。

  冰火焰侵襲,淡淡的白色迅速覆蓋王策身上。王策勉強張嘴,恣意笑道:「我最討厭被暗算。」

  「如果我沒跟你說過,那你這一次,給我記清楚了。我很討厭,最討厭你們這種爛人,整天三番四次的算計來算計去。」

  真元湧入王策體內,被侵襲入體的冰火焰漸漸凍結。

  王策憑真元,護住心脈要害,根本不理會其他部位。

  ……

  ……

  如果說之前唐帝能汲取的真元,就像磅礡大江,這會兒能汲取到的,就只是小溪流。

  一轉眼,冰火焰覆蓋王策包括眼皮在內的所有部位,很快就從手腕蔓延上唐帝身體。

  精心密謀多年,卻在這個時候,王策心裡那個叫任性的魔鬼忽然發作,拼著兩敗俱傷,也絕對不肯答應所謂瓜分真元的條件。

  瓜分真元,這是何等美妙的事。他能染指武神境界,王策一躍達到無上境都不是問題。

  唐帝幾乎不敢相信,會有人拒絕這麼美好的好事。而王策拒絕好事,選擇兩敗俱傷,卻僅僅因為心裡不爽,心情不好。

  唐帝這會兒心計再是深沉,也是無計可施。一個任性起來,連命都敢不要的人,他實在無可奈何。

  真元奔流,進入王策體內,卻只以小溪流的方式流入他體內。他痛苦絕倫:「我今次是算計了你,可今次是你我都有好處的事。你為何……你為何!」

  「我草!」

  乍然,被凍結的王策忽然目瞪口呆的擠出兩個字。

  一霎時,王策的氣息轟然變化,瘋狂的凝聚各種氣息,丹田裡的罡心和真元往外一個爆發,然後瞬間逆襲倒捲入體內。

  突破了!居然他娘的在這時突破,踏入武帝之境。

  王策呆若木雞,論心境,被宋武神軟禁的三年中,他通過天涯之崖,早已感悟了武帝的境界。不要說長生境,就是無上境,師父紀千敗和劍聖,也是徹底敞開了給他參悟。

  長生境,意志境,無上境。他都有深入的參悟,無上境較難,也暫時參悟不了多少,可長生境,就真的卡不住他的修為脖子了。

  只要真元積累,達到琉璃巔峰,他一定會水到渠成的突破。

  這會兒,在海量的真元積累,通過血脈轉化之為自己的之後,他突破了!

  王策突破!

  唐帝不驚反喜,突破的剎那,覆蓋王策一身的冰火焰,瞬間就被護體罡氣自動抵抗,削弱了不少。

  如果說之前流入他體內的真元,只是小溪流。隨著王策修為突破,對冰火焰的抵抗力提高,一下子就變成了小河流。

  王策利用冰火焰來攔截真元,迫使唐帝計劃失敗的打算,頓時就因為突破這麼可笑的一樁事,輕易的破滅了一半。

  之所以是一半,而不是全部。是因為冰火焰還有效,照樣能在一定程度上凍結真元,王策得以截留一半。

  一名武神有多少真元?王策真的很難衡量,但古武神的真元太磅礡了。

  饒是他突破為武帝了,也根本漸漸發現,承載不住那麼多的真元了。一會兒的工夫,才突破沒多久,就達到了長生武帝之巔,瀕臨突破邊緣。

  「如果暫時沒辦法突破,那就壓縮,囤積起來。」唐帝察覺,焦急不堪的厲喝提醒。

  半個時辰後,唐帝身上陡然爆發一道威壓無比的氣息,竟然也從長生境一下子突破為意志境。

  又是半個時辰後,見王策真的快要承載不住了,唐帝眼中怒意跳躍,震怒王策破壞他成為無上武帝,甚至武神的機會。

  王策快要被真元撐爆的時候,唐帝深深嘆了口氣,捻住一枚金針:「你一直不肯相信我,不要緊。但你要記住,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是我顧氏唯一的血脈傳承。」

  「我絕對不會害你。」

  唐帝一字一頓,緩緩說出,彈指。金針化為閃電,刺入古武神的眉心,一滴鮮血浸透出來。

  古武神的身子,宛如一個發光體一樣,真元急速流淌,也急速的煥發光芒。

  王策盤膝坐在天涯之崖上,真元以更快更急的速度湧來。眼前一晃,宛如幻覺一樣,無數奇怪的修煉心得湧入腦海。

  是古武神的畢生修煉心得!

  武神之境,宛如最美的畫卷,徐徐展示給王策和唐帝!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6
第662章 再突破,意志境

  新年新氣象,從年初二,到年初六,京城一帶只有兩次不大的風雪來光臨過。

  冰雪覆蓋,枝條有晶瑩剔透的美。

  然,八部龍等人根本無心留戀這份美好,小武帝站在樹枝上,一跌一宕的起伏,時而負手,時而握拳。傲嬌的小武帝永遠不會知道,這些小動作,已經透露了他心裡的焦急。

  槍王在數里外,很認真的,有板有眼的練習槍法。他是一個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的人。

  多情餘恨站在一個不遠的山巔,神色怔怔的看天。她大多數時候,只是一個可憐的傷情女子,她一生的際遇轉折,統統都濃縮在「自古多情空餘恨」這句話當中了。

  八部龍耐心的盤膝坐在凍結的水潭邊,看著水潭邊上茁壯倔強的冬季小花,眼神溫柔,也許在想著某一個他所鍾情的女子。

  半帝王魂在一個滿是積雪的窪地,反覆的枯燥乏味的修煉基礎劍法。

  末了,小武帝是第一個耐不下的人,他飄然過來:「五天了,要等到什麼時候。」

  「皇帝是他父親。他又不想做皇帝,擔心什麼,害怕什麼。我不相信,顧博會害他唯一的兒子。」

  半帝王魂劍勢一頓,淡淡道:「等!」

  「放心,他處事有法度,不會盲目,也不會輕易陷入絕地。我知你擔心他,不過,我們等待就是了。」

  小武帝用力握拳,怒視半帝王魂,似乎衡量他如果打得過,會揍對方一頓:「我擔心他!我會擔心他?」傲嬌一般和死鴨子嘴硬是有一些關聯的,當然,小武帝肯定不會承認。

  「好。你不擔心。」半帝王魂沉默寡言,總是那麼酷,偶爾一針見血,也很酷。小武帝頓時無言。

  「我們在這裡,是為了提防他和顧博反目。」

  「我們……等!等就是了。」

  與此同時,費飲血等人也某處在等,沒錯,等。

  等待是很枯燥,很乏味的。費飲血等人,卻比小武帝要沉得住氣,沒準是因為隱匿太多年了,有豐富的經驗。

  「顧鋒,你入宮,去問老汪……算了。」

  費飲血搖頭,算了,老汪也不肯說主上的下落。問了,不如不問。

  「我比較好奇,主上他為何讓我們等待,並戒備王策的人。」白衣顧隱忽然玩味道,費飲血等人顏色微變:「主上在擔心什麼,忌憚什麼?」

  「和他在一起的,是王策,是他兒子。」白衣顧隱淡淡道:「我見過王策。」

  呂植和顧鋒不動聲色,費飲血低聲叱責:「顧隱,你是主上的義兄,莫要瞎琢磨。」

  顧隱浮現一縷冷笑:「真的是瞎琢磨?」

  「我是義父收的義子,衝著義父的情誼,我甘願為顧氏效忠。記住,是顧氏,顧博是顧氏其中之一,王策也是。」

  白衣顧隱冷峻的目光,徐徐掃過眾人,重複:「我效忠的,是顧氏。只要顧氏能重新崛起,我不在乎帶領我們的人,是顧博,還是王策。」

  黑衣顧鋒,呂植,費飲血悉數沉默下來。半晌,呂植不動聲色,緩緩道:「老費,你和主上最親近,你說你有什麼發現。」

  費飲血搖頭:「沒發現,沒證據,只有……」他慢慢伸直指頭在太陽穴上點了點,只有感覺。

  「不會有發現,不會有證據。」黑衣顧鋒忽然道:「我等行的是機密事,主上處事謹慎,從來不會暴露全部,也不會讓我們知道全部。」

  所以,不會有發現,不會有證據。這是他沒說完的話。

  接觸少,知道的少,不全面。但不表示,他們真的一無所知,至少一些拿不出手,也當不了證據的感覺,是一定有的。

  費飲血沉默半晌,低沉道:「老汪前日私下說,年夜那一晚,少主說過一句話。」

  「少主說……如果他和主上反目,我們會幫誰?」

  ……

  ……

  「今年冬天好冷。」

  「是去年。」

  熊式武糾正皮小心,皮小心鄙視大熊:「有什麼分別。新年過了,冬天還沒過。」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熊式武再一次糾正。

  「大熊,我看你是皮癢癢了。」皮小心咆哮,熊式武哈哈大笑一聲,策馬狂奔,皮小心惱羞成怒狂追上去。

  一路追,一路打。跟在後邊的隨從親衛,無可奈何的看著這兩個少年得志的上司。三十歲的副都督和統領,絕對少見,要不是王策幾次調動提拔,加上南北之戰的輝煌,也不好這麼通過升遷。

  熊式武和皮小心等人,之前在南方戰區值守年節。這次是被軍機院召回述職,順便輪假。和二人一道北上的,還有柳晚秋和莫筱旒等人。

  這對戀人是一道出自王策門下嫡系,紛紛登上了總鎮和副總鎮的位置,正是功成名就的榮耀時刻,打算趁著今次放假成親。

  皮小心一行人歸心似箭,沿途趕路飛快。在北上的道路上,竟然很快追上了裴語琳另一撥人。

  裴語琳的家不在京城,抵達北唐境內,很快就和皮小心他們分道揚鑣。然後,皮小心一行人加快速度,很快又在前邊追上陣容浩大的席撼之一撥人。

  「席都督,原來之前你還被孟副都督超過了,原來孟副都督也被調回京城述職啊。」一番交流,熊式武等人的臉色漸漸變了。

  席撼之,裴語琳,皮小心,熊式武,乃至這個孟副都督,這批被調回京城的,竟然清一色都算是出自王策門下。席撼之,也明確表示支持王策成為皇儲。

  席撼之暫時被召回京城,這個他們知道。但是,裴語琳和孟副都督也被召回京城,這就根本不知道。

  「就不曉得……其他人。管縉雲,燕自愁等人,有沒有被召回京城。」

  熊式武是一個外表粗獷,內心細膩的人,他率先察覺不對勁。管縉雲和燕自愁被王策帶去東北戰區了,如果也被召回,那問題就大了。

  那就說明,軍機院以述職,以放假等各種理由召回的,幾乎大多數都是王策的嫡系,乃至算得上出自王策門下的高級將領。

  當熊式武和皮小心歸心似箭的趕回京城,稍微找到魯克一問,就知道了一個讓人天旋地轉的答案。

  管縉雲和燕自愁,昨天將將抵達京城。

  年關剛過,春假過去,官員很快就會重新上朝。而這時,關於皇儲的風潮,更加猛烈的湧動起來。

  糟了。我們捲入皇儲之爭了。

  熊式武和皮小心乃至魯克等,無不嚇出一身冷汗。軍機院召回的大批高級將領,竟然幾乎一色都是出自王策門下,要麼是支持王策為皇儲的。

  皇帝,針對的是王策。

  「席撼之,燕自愁,鍾雲寂,管縉雲,裴語琳,熊式武,皮小心……王大年,魯克……」

  諸海棠臉色蒼白,俏麗的容顏上,掛滿了汗珠。

  諸相如冷酷的指著卷宗:「南方軍,東北軍,每一個被召回的,都在這裡邊。」

  「北衙有線索,指明大內營年後這幾天,越來越活躍。大內營,跟我們北衙借調了一批精幹得力人手。為什麼是北衙,而不是南衙?」

  海棠妹子大汗淋漓,半是哀求道:「爹,我跟阿策說,不要做皇儲,不要做皇帝,好不好。」

  諸相如冷酷的搖頭:「女兒,和皇儲之位無關。不是爭不爭,是所有人一廂情願希望他成為皇儲。」

  「海棠,你至今還不明白嗎?這是兩碼事。我們已經捲入了。」

  諸相如顏色冷酷,決絕:「我們……身不由己。」

  ……

  ……

  武神之境,是最美,最神秘,最嚮往的畫卷。

  此時,最神秘的境界,向王策和顧博絕無保留的徹底敞開了。

  古武神的畢生修煉心得,長生境,意志境,無上境,乃至武神之境。他是如何突破的,是感悟了什麼,所以突破,一覽無遺。

  一名武神在武道之路上一路走過來的所有烙印,所有心得,被王策和唐帝洞悉,並參悟。

  王策沉醉其中,放懷的參悟這些最美好最神秘的境界。

  氣息澎湃,一霎,王策和唐帝氣息搖曳變化,幾乎不分先後的再一次突破。

  武帝突破之時,往往會有驚天動地的反應。有紀千敗和劍聖為證,不過,如果真有經驗,那其實不會造成紀千敗突破時摧毀一切的恐怖大場面。

  劍聖有紀千敗突破的經驗,後來突破時,就沒那麼震撼的場面了。

  王策突破為意志境。

  唐帝突破為無上境。

  二人的突破,按道理來說,絕對該是場面浩大。好在,二人是坐在天涯之崖上邊,所有突破早就的氣息宏大和真元洩露,統統都灌注天涯之崖中了。

  這一來,反而沒太大的動靜,外人根本沒能察覺。

  一旦突破沒一會,古武神臨死前,畢生真元幾乎是傾瀉而來。

  一眨眼的工夫,王策就達到再一次瀕臨突破的邊緣了。如果古武神的境界,能徹底敞開讓他再感悟一炷香,他有自信能立刻突破進入無上境。

  可惜,古武神一旦死去,所有的精神意志就統統散去了。

  真元消散。

  唐帝臉色灰白,嘔出一口鮮血,精光搖曳,充滿惋惜:「可惜了,浪費了。」

  話音未落,驟然狂風撲面,唐帝猛然色變,伸出手!

  王策一剎那偷襲,和唐帝轟然對了一掌,悶哼一聲被逼退數步。氣流激烈的在地下洞穴沸騰起來。

  王策似笑非笑的看著唐帝,一樣充滿惋惜:

  「可惜了,浪費了!」

  言辭諷刺。唐帝怒意澎湃,咳出一口鮮血。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6
第663章 武神三境

  咳嗽兇猛,一時半會,就把咳嗽聲填滿了地下洞穴。

  唐帝臉色灰白,彎腰咳嗽,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一樣,每一口隱隱都帶著些許的血絲。

  王策抹住眉頭,一名無上武帝的身體,竟然差到這等地步?須知,一旦達到武宗之境,就基本不會再生病了。

  一通咳嗽反而緩和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唐帝氣息順暢一些,臉色發赤的重新抬起頭來,大口大口呼吸。他委實是一個控制情緒的行家,短短一會,滿腔暴怒之火竟然蕩然無存,似乎再也一絲痕跡都不剩。

  唯剩痛心疾首:「你,唉,教我該如何說你,你今日是破壞了我的全盤大計。」

  王策咂咂嘴:「什麼大計?要不,說來聽聽?」

  唐帝淒然苦笑,擺擺手:「罷了,罷了。索性都過去了,莫要再提了,難不成,我還能責怪你什麼。」

  若是換了一個人,換了一個時機,王策不定會把吞噬古武神這樁事拿出來噴死唐帝。奈何,不管是有意無意,他也成為吞噬古武神修為的一份子。這噴人的話,自然就沒法說了。

  雜念紛紛,王策搖頭甩去,不無譏笑:「倒是不妨責怪我試一試?」

  唐帝拂袖,惱火叱責:「我不和你做口舌之爭,總是說不過你的。」

  怒意徐徐收斂一些,唐帝神色一緩:「你懷疑也好,相信也好,我和你的父子關係,總歸是做不得假的。你是一個聰明孩子,想來你也知曉,你我之間,本來並無利益衝突。」

  說完,唐帝沒再理會。

  王策凝眉,瞄了一眼。是的,他和唐帝之間,是沒有利益衝突,按道理來說,他是不該察覺危險的。偏偏,他一直有這感覺,你非要說是直覺,也可以。

  大律,神恩會,是共同的敵人。王策要活下來,北唐要壯大參與一統。他王策是顧博的兒子,是顧氏最後的血脈。

  從表象,從本質,王策和唐帝絕對不該也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利益衝突。恰恰相反,利益一致的地方反而很多很多。

  唯一有嫌疑的利益衝突,也就是皇位。不是普通皇位,而是人皇寶座。

  扯上人皇之位,就複雜了一些。可不論如何,顧博都絕對不會在人皇影子都抓不住的時候,對唯一的兒子下毒手吧?

  關於這些,王策看得透徹,諸相如等人也都很透徹。

  所以,諸相如也好,費飲血也好,王策也好,是絕對找不到一絲一毫的證據。因為不論在表面,在實質,顧博都絕對沒理由對王策下手。

  要不,王策為什麼說顧博做事滴水不漏呢?

  話又說會來,顧博若有意害我,也不敢露端倪出來。不然,費飲血那幫人會怎麼看待?

  王策撇嘴,和唐帝一樣,就地盤膝坐下,專心消化一身新的來的修為。

  ……

  ……

  武神,是一個絕美的,神秘的,所有人均嚮往的境界。

  五千年來,無人能達到。神戰,湮滅了太多太多相關記載,不光是歷史,也包括了許多其他。這給武神之境,渲染了一層最神秘,最強大的傳說色彩。

  然,就在之前,古武神的一生修為境界,徹底向王策和唐帝展開。

  武神也分三個小境界:不漏,忘川,彼岸。

  此乃一個極為驚人的發現,竟然與「劍神三式」完全一致。王策便是再沒腦子,也能想到這其中的關聯。忍不住瞄了唐帝一眼。

  當今天下,唯獨兩個人,會完整的劍神三式,一個是他王策,另一個就是顧博。

  劍神三式,本就是神族流傳出來的,蘊藏了武神三境的奧妙。確切的說,若然能學會完整的三式,潛心參悟,未必就不能通達武神之境。

  王策細心揣摩一會,一邊潛心消化真元,一邊專心一意的抓緊時間,參悟境界。

  古武神境界,給他們的印象和感覺,正在很快的淡去。不抓緊時間,那就真浪費了際遇。

  古武神乃是忘川武神,修為之強大,絕難想像。

  不漏,乃是一絲生命元氣不漏,所以延壽極為長久。王策上一世聽說,人體的理論極限壽命是二百多歲,然而,武帝和武神都超越了。

  神化,就像是身體改造的開端。琉璃武宗的身體,基本達到晶瑩剔透,絕無雜質的地步,也等於完成了基本的改造。難怪長生。

  不漏,就是一絲生命元氣都不會洩露。

  帝冕等幾人臨死前,就是因為太老了,生命精元洩露,所以才會老去,身體漸漸老化。

  忘川,就像是在一條生死河當中徜徉,倘若能達到彼岸,那便能盛放長生不死的花朵。

  很遺憾,古武神只達到了忘川境。是以,王策暫時對彼岸境,並無一絲參悟。不過,顧名思義,似乎也不是太難理解。當然,理解,不等於懂,懂,不等於能做到。

  王策嘿然,彼岸境和不漏境,對上神族會有很大的差別。可放在九洲,不漏武神和彼岸武神真的沒分別,左右都是無敵的。

  一個武神,就能橫掃九洲了。

  王策嘿然一笑,忽然有一些笑不出來。神族隨時捲土重來,今時今日,已經沒有三神一聖的抵抗了。神族回來,會一個武神都沒有嗎?

  是的,一個武神,就能橫掃九洲。

  王策怎麼看,怎麼想,似乎說的,就是神族的武神。

  王策撇嘴,管他呢,我是一個普通人,抵抗神族這麼重大的責任,應該是交給一心一統天下的人皇呢。

  ……

  ……

  東寧,風雪再起。

  戀鴉兒站在飛雪中,向西眺望,興許是在惦記著什麼,也許只是純粹的想家了。

  「我要走了。」

  牛皮糖一樣的犀利哥,慢慢的走出來,站在假山邊上。

  很少說話,似乎不太喜歡說話的戀鴉兒,淡漠道:「那就走吧,不走,就永遠也走不掉了。」

  「是啊。」犀利哥仰面,飛雪灑在臉上,冰冰涼涼的:「不走,就永遠走不掉了。我不像王策有時會冒險,我也不是他,身處絕境,總能絕處逢生。」

  「君子不立危牆下。我不是君子,我也不喜歡危牆。神恩會今次一去九死一生,我不想陪葬。」

  犀利哥眼神一黯,蹲下來:「想了想,王策說得對。我只是一個陰謀家。」

  「只是,陰謀家。」充滿苦澀的挫敗滋味,像是一瓶醋一樣醞釀在心裡,始終都化不去。沒人能靠陰謀詭計得到一切,始終是要有光明正大的東西,才能擺得上桌面。

  「要走,就走。」戀鴉兒疏冷的話語,似乎比冬天還要冷淡。

  「何必。」犀利哥哈哈一笑:「我只是想找一個能說話的對象,整個神恩會,也只有你有資格,並且能懂我說的話。他們,都太蠢了,把腦子都練成肌肉了。」

  戀鴉兒沒理會他。

  犀利哥真的只是想找一個說話的對象,譏笑:「交易?神恩會只是被利用了。今次他們去北唐,說是要聯合北唐皇帝殺王策,只怕去了,才會發現,是被王策和顧博聯手幹掉。」

  戀鴉兒默然半晌,疏冷道:「你為何不提醒他們?」

  「有用嗎?」犀利哥反問,自言自語:「我說一千道一萬都沒用,其實,他們明知是飛蛾撲火,也一定要博取最後一個機會。他們不怕死,不怕犧牲。」

  戀鴉兒沉默。

  犀利哥忽然道:「記得神將嗎,你也知道,神族將要捲土重來。」

  戀鴉兒微微錯愕,「神將」的存在,神族捲土重來,都暫時不再是什麼大秘密了。很多東西,隨著時間,總會慢慢的擴散開。

  「記得罪城之戰嗎?我是說,神恩會大舉襲擊罪城那一次。」

  戀鴉兒微微點頭,犀利哥銳色一閃,冷笑道:「那是神將的意思。」

  戀鴉兒承認,那一戰,神恩會無底線的作風,激怒王策,施出了絕戶計,一戰戰死四大意志武帝。也激怒了天下人,以前對追殺神孽不上心的各大勢力,都一道發力絞殺。

  此後,神恩會從鼎盛,直線衰敗。

  其實神恩會沒這麼盲目。當時,神恩會很多人都看見不妥當,都表示反對,認為這麼幹簡直是自絕前程。最終,是神將的意思壓下了所有聲音,強行推動了那一戰。

  邪王臨死前說出神將的名字,未必不是有所發現,心有不甘。

  「神將,為什麼要這麼做?」

  犀利哥攤手,冷笑:「你知道神將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或者,純血神族的名字。」

  戀鴉兒蹙眉,淡淡道:「三代混血以內,才有資格稱為純血神族。而凡是純血神族……」她話音一頓,似乎發現了什麼。

  犀利哥仰望飛雪,冷聲道:「五千年來,早已沒有純血神族了。神將自然也不是。」

  「神將的神,是姓氏。是人類冠以的姓氏。純血神族,並不姓神,也並不自稱為『神某某』。」

  犀利哥嘴角微翹,諷刺:「神恩會把神族當成祖宗。神族,未必認為神孽是後代。」

  「我走了。」

  忽然的話,讓戀鴉兒微微挑眉,轉身一眼。犀利哥的背影很快被漫天飛雪模糊了。

  「之前,你問我,明知神恩會今次九死一生,必敗無疑,為何不點醒他們。其實,我還有另一個理由。」

  「現在的神恩會太狹隘,太極端……走火入魔了。這一批走火入魔的神孽,哪怕死光了,對神恩會來說,也是一樁好事。」

  犀利哥似乎頭也不回,擺擺手,竟然充滿瀟灑的沒在風雪中,剩下最後一句話:

  「不破不立。船小了,才好掉頭。」

  戀鴉兒默默不動,良久,重新眺望西方。那裡,有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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