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神策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巴豆妖~ 2011-12-15 02:34: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7 7175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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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見血,濺雪

  短短幾天,連續突破,從琉璃境,到長生境,然後是意志境。

  坦白說,王策的感覺很怪異,這種不勞而獲的滋味是比較複雜一些,飛來橫福不一定就真的會讓你感到多麼可靠。

  連他王策都會多少有一點兒心虛,外加不太適應,也難怪人皇會花費一年多才勉強適應過來。

  從琉璃境,到意志境。

  王策徐徐吐出一口氣,他此時達到了意志境之巔,真元滿溢,一旦參悟無上境,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破。

  種玉境種下的精神種子,在武尊三境發芽。在武宗三境開花,在武帝三境結果。結下的果子,就是精神意志的凝聚,凝化為「意志」這枚果實。

  擁有這份力量,不等於立刻就能用,王策不會自大,這些飛來的新力量,總歸是要適應熟悉一下。

  和唐帝一道,繼續在洞穴潛心修煉,也不知過了多久。

  當古武神的境界印象終於淡去,當真元基本消化,王策和唐帝才陸續的各自收功,從沉醉中甦醒過來。

  地下洞穴,再沒意義了。

  臨走前,唐帝收拾一些沒用掉的材料。留戀,眼色複雜的徐徐重新掃視此處,似乎要將此處給銘刻在心裡。

  必須承認,嘴賤,這是一種天賦,王策忍不住冷笑:「卻有甚麼好看,好留戀。莫非,你以為會忽然蹦出第二個老祖宗會給你貢獻一身修為?」

  唐帝氣息一凝,閉眼,徐徐睜眼,淡淡道:「莫忘了,你也瓜分了。」

  王策憊懶大笑:「我是被動的,不是自願的。嘿嘿。最重要,人不是我殺的。」

  唐帝目光一凝,漆黑而深邃,隱隱跳躍一縷怒意:「若不是你,我今日必定……」一頓,一時被激怒失態的他,警覺的閉嘴。

  這是一個危險的話題。王策瞇眼,嘿然冷笑:「有我沒我,你今日都絕對成不了武神。無上境,就是最大了,武神之境,哪裡會是不勞而獲的。」

  唐帝吁氣,半晌,轉身離去。

  王策輕柔的一撇嘴,一路跟著一道出去了。

  走在冰天雪地中,唐帝噴出一口寒氣:「殺寂滅,絕非異想天開。」

  王策環顧覆蓋白色的山野,淡淡道:「憑空得來的東西,我還需要適應,需要熟悉。我這邊,我最多相當半個無上武帝,王魂大叔相當半個。」

  唐帝沉吟:「我算半個,費飲血是意志境。此外,兩名諸子學士能參與。」

  王策臉色大變,險些窒息。他竟然忘了,諸子學士一旦投放在戰鬥中,也多少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當然,諸子學士基本不參與武者之間的戰鬥。如果參與,心相學士的最大問題,是缺乏機動性,以及缺乏攻擊力。

  鎮靜下來,王策笑笑道:「至少一半的機會,能殺了寂滅。」他和唐帝根本不討論其他十二名神孽武帝,寂滅一死,其他神孽武帝,根本不足為慮。

  漫步走在雪地中,一步深一步淺的往京城方向走去。

  唐帝也許自言自語,也許是說給王策聽:「剪除神恩會,去心腹大敵。你必須成為皇儲……」

  一轉身,他凝目肅然:「我的基業,只能是你來繼承。此外,當前的北唐,你成為皇儲,才最能安定人心,最能鼓舞本土和外界的士氣。」

  王策聳肩,不發一言。

  唐帝輕輕咳嗽,一邊咳一邊說:「大律終止一統北洲的行動,為的是北策府和北唐。很快,就會有大律軍進犯北策府。」

  「北策府要成為北唐進軍北洲的橋頭堡,必須守住。最多半年,你我適應力量,也會有大量高手來投靠。半年後,設法剪除大律武帝。」

  「然後,和大律決戰。」

  說到激動處,唐帝伸展的五指,用力的捏合在一起,成為一個鐵拳,用力的向下一砸!

  王策淺淺一笑,疏冷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給我一個理由。」

  話音在冬夜,分外的寒心。

  「你!」唐帝似乎被氣著了,彎腰咳嗽,一絲紅色血跡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緩過氣來,唐帝臉色慘白,也不知是否被雪地映出來的,飽含怒意的目光死死看著兒子:「你以為我還能活多久?十年?八年?」

  「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顧氏。」

  王策輕輕一笑,目光清澈,緩緩伸手:「那好,你前些日子去荒蠻五洲,在神恩會巢穴搶來的一冊半武神卷,交給我吧。」

  「如果,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是為了我。」

  冬夜,王策的微笑,沒有一絲溫暖,反而猶如西北風一樣凌冽。

  ……

  ……

  今夜,年初八。

  平凡的一味樓迎來了並不平凡的驚喜一天。自知普通,掌櫃從來沒敢幻想會有達官貴人來光臨。今天,卻迎來了當紅的大批官員。

  西策府副都督諸海棠,中原府副都督熊式武,東臨府統領皮小心,南衙指揮同知王大年,南衙指揮參贊魯克。五位,一色是朝廷最年輕最當權的高官。

  五位高官領銜,帶來了柳晚秋等人,一色是兩衙和軍方的中高級官員。

  一味樓第一次迎來這麼多的名震北唐的當權重臣,掌櫃都恨不得扯下臉皮來親自伺候。可惜,被拒絕了,連伺候的小二都趕出來了。

  一味樓的三樓被包下來了。充滿了得勝歸來的氣息,好友重新相會的滋味,熱鬧無限。

  然,沒人知道,諸海棠悄然無息的放出罡氣,隔絕聲音,低聲道:「我們統統都被監視了。」

  眾人來意差不多,自是心裡有數,也沒人意外。熊式武凝重:「不錯,我也發現了,監視者的修為不高。」

  海棠妹子壓低聲線:「是北衙派來的。」

  「北衙,不是你爹……」魯克吃驚。

  「大內營借人。我爹說,大內營傾巢出動了。」海棠妹子沒多做解釋。

  眾人終於色變:「大內營!」終於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莫非,莫非……陛下!」

  皇儲。皇帝。皇位之爭。所有和皇權能扯上干係的皇室鬥爭,相關聯想飛快在腦海裡浮現。

  魯克冷酷的,充滿殺意的目光,徐徐掃過眾人,扣指發出咄咄響聲:「各位,如果皇帝對阿策下毒手,我希望你們明白自己該怎麼選擇。」

  「記住,從兩衙到軍方,我絕對容不下三心二意的人。」

  京城的某個宅子中。

  一名琉璃武宗站在最高的閣樓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城市:「說。」

  「武宗大人,管縉雲這幾天,一直在家中閉門不出,拒絕了所有同僚和部下的拜訪。」

  「裴語琳發現我們的監視,她沒什麼動靜,也沒接觸部下。」

  「席撼之也發現了監視,他公然怒斥南衙。」席撼之顯然誤會了,畢竟南衙才是對內的。

  「秦廣武也發現了什麼,約束了他兒子秦鐵,嚴禁出門。」

  「燕自愁忽然一改往日作風,絕口不提皇儲之事。」

  「諸海棠,熊式武,皮小心,魯克等人今日在一味樓聚會……」

  這名來自北衙的特務,臉色慘白的垂頭:「他們……他們……」

  「說。」琉璃武宗冷漠道。

  這北衙特務絕望的吞口水,顫聲道:「據線索分析,判斷認為……認為,熊式武這些人和王策是一條心。」

  「諸海棠。」琉璃武宗面無表情:「把諸相如也監視起來……」這北衙特務直接嚇呆了。

  琉璃武宗神色木然,眼皮底下是京城的萬家燈火,卻像內戰的火焰。

  為什麼?

  天妖王策回歸,對北唐來說,難道不是最好的嗎?

  半年前,王策和陛下還好得跟一條心似的,為什麼?

  有王策在,東洲霸權在手,北唐一統東洲是遲早的。為什麼陛下會這麼衝動,這麼貿然的行動?

  王策的嫡系,他的門下,佈滿軍方,佈滿兩衙,開枝散葉根深蒂固。

  一旦動手,那就等於自毀根基,自毀未來。

  ……

  ……

  冬夜,寒風舞動飛雪。

  王策笑瞇瞇,伸手:「武神卷。」

  唐帝眼簾低垂,聲線低沉:「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王策聳肩。

  唐帝輕輕搖頭,失笑:「本來就是要給你的,早一些遲一些,本也沒分別。」

  說完,他從空間異寶中取來武神卷,拋飛落在王策手中,淡淡道:「一冊半。如果你的性子再少一些多疑,你會是一個很出色的皇帝。」

  王策嘖嘖做聲,果然是正品武神卷,一冊半。分毫不差:「謝了。」

  王策抬頭,美滋滋道:「飛回京城吧。快一些。」

  唐帝充滿慈愛,咳嗽一下:「陪我走一走吧。勾心鬥角太過傷神,許久沒有如斯安靜了。」他幽幽嘆息:「從你出生以來,我就不曾好好陪過你,也不曾好好和你說過話。」

  王策似乎被觸動,低頭嘆息:「只是,只是有些想念老朋友,想念姑姑了。」

  「其實……」

  王策嘆息:「其實,我也有些想念……蘇寐!」

  唐帝的笑容剎那僵硬,眼神凝固,幾乎想也不想的閃電狂退,轟隆一下撞斷幾根樹木。

  王策宛如鬼魅消失,憑空出現,和唐帝對轟一掌。

  鋪天蓋地的雪,頓時沸沸揚揚激舞不絕。殺意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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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弒父,殺子

  有多少書友相信顧博的慈父面孔,真的相信顧博是一個好父親?有人相信嗎,有人對顧博抱有幻想嗎。可還記得,顧氏和唐家的血海深仇?

  ******

  大雪飛揚,像塵埃一樣鋪天蓋地。

  「真遺憾。」

  王策輕輕一笑,拂袖彈掉飛落身上的雪,輕柔拂袖一兜,無數的飛雪落入手心。

  唐帝神色暗淡,嘆息:「是很遺憾。」

  王策瞇眼,捻住雪笑笑:「我差一點被你哄騙了呢。」

  唐帝咳嗽笑笑:「不,你沒有。」掩不住惋惜,鄭重其事道:「你似乎從頭到尾,一直沒有相信過我。」

  他眼中醞釀淡淡的遺憾:「你不肯相信我,你從來不肯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這樣,我其實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對嗎?」他很慈祥的看著王策。

  「也許。」王策不置可否,玩味一笑:「所以,你決定不再試圖從言辭來哄騙我了?」

  唐帝溫和的笑了:「你非要說是欺騙你,似乎也由得你了。不過,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會不肯相信我。」

  「你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你是我兒子,我沒有理會害你,也沒有理由和你有什麼衝突。對嗎?」

  王策點頭:「不錯,按說是這麼回事。不過,我這人就是這麼個毛病,怕死得很,以前聽說越怕死的人,就越謹慎越敏感。沒準是真的。」

  「我不太愛鑽牛角尖。真的。」王策咧嘴一笑:「可除非是我想不到的地方,不然,一旦我想到了,我就會提防,就會戒備。不敢把小命交給任何一個人。」

  唐帝情緒微微激盪,咳嗽一聲,失笑:「或許,你有你的道理。」

  嘴巴說得似乎漂亮,王策和唐帝卻是誰都沒敢大意,沒敢放下戒備之心。

  王策用力的踢了積雪一腳:「雖然有點多餘,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會不會把姑姑和蘇寐交給我?」

  唐帝認真的看過來,很認真的說:「不會。顧巧兒,蘇寐,是我的籌碼,沒人會輕易的把籌碼交出去。」

  「是啊。」王策像是在唏噓:「就像,我逃離北唐的那一天,我就知道遲早要回來。因為,老爹和阿皮阿克他們,都是你的籌碼。」

  王策意興闌珊,一邊踢雪,一邊往前走,一邊發出悠悠嘆息。

  唐帝神色間有淡淡笑意,漫步跟上來:「不打了?」

  「不打了。」王策蹉跎的搖頭:「反正我也殺不了你。一時半會殺不了你,麻煩的就是我了。」

  王策認真的審視唐帝半晌,搖搖頭:「殺不了。除非,我能在費飲血他們趕來之前,殺了你,或者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你。不然……嘿嘿。」

  他神色古怪,嘿然一笑:「弒父這個天大的罪名,誰都擔當不起。我也不行。」

  一頓,王策發出長長的惋惜聲:「真遺憾。」

  唐帝微笑:「你有弒父之心,我卻並無殺子之意。」

  王策撇嘴嗤笑:「你敢嗎?弒父是一個承擔不起的罪名,殺子,也絕非一件見得光的事。」唐帝沉默。

  「如果你敢,先前我說飛回去,你為何不敢答應。」

  王策冷笑:「我不敢公然對你出手,你也不敢。你動手,費飲血他們會寒心,會轉投我。你的基業……」他忽然咧嘴哈哈大笑:「沒準真會落在我手上。」

  唐帝冷哼一聲,卻不發一言。

  王策嘿然道:「談季如說過,王家蘇家忠於大律,卻未必是忠於流龍城。我就問你一句,你敢讓費飲血他們知道你有害我的打算嗎?」

  唐帝沉默,臉皮子微微一抽,似乎被王策說中痛處。費飲血等人忠於顧氏,卻不是忠於他顧博,如果他真做得不好,王策這個顧氏血脈,照樣是一個選擇。

  「我沒想害你性命。」唐帝抬頭,沉聲沙啞道。

  走是山路上,王策頓足,回首嘖嘖審視:「顧博,我發現,你真的是天下第一個號戲子,每時每刻都在做戲,往你想要的方向騙人。這是本領。」

  「真的。」王策非常有誠意:「我很佩服你。起碼我,肯定是沒法子每時每刻都把生活當成一場戲來演。」

  王策重新漫步,一邊走一邊搖頭:「我不敢,以這種做戲的態度來對待親人朋友,我怕會失去他們。」

  「如果對親人朋友,連真話都不敢說,活著怕是連一條狗都不如。」

  唐帝情緒激盪,猛烈咳嗽起來,臉色發青,冷冷道:「你罵人之前,要記住,我是你父親。」

  王策大步一腳,登上山頂,深深吸了一口氣,展開雙臂擁抱北鎮:「恰恰是這,最為遺憾不過了。」唐帝臉色頓時發黑。

  「『父親』是顧博,『母親』是文繡公主。這似乎注定,我的誕生是一個悲劇。」

  王策真誠的懷抱西北風,轉臉露齒一笑,哪裡看得出半點的悲劇模樣了。

  ……

  ……

  顧博是武神後裔。

  文繡公主是唐家後裔,作為顧氏一脈三家當中的唐家,背叛了顧氏,顧氏一脈和費家呂家死傷慘重。從此,被迫隱姓埋名遠走高飛。

  此後,北唐是代代追殺顧氏一脈。

  此仇此恨,絕非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有滔天血仇為基礎,顧氏和唐家的結合,不論誕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先天就是一個悲劇。

  唐帝站在山頂,面無表情,也許寒冬把他的臉皮和情感,都在瞬間凍結了。

  王策淡淡道:「你不敢承認?我來幫你說。」

  「和老顧陸續入宮的少女,大約不少。老顧成為公主的侍女,脫穎而出,你注意了。大約是從那時,你才誕生篡奪北唐基業的想法呢。」

  王策神色森冷,似乎比寒冬更冷:「通過老顧這枚棋子來暗中牽線,你成功靠近公主。憑你的本事,你的做戲工夫,年輕的公主很快被你迷得死去活來。」

  坦白說,王策認為這真的不難。那時,公主太年輕,被真正的唐武擎喜愛保護,基本沒什麼閱歷,就是一個常年居住深宮的單純少女。

  從王御城的描述,顧博的本來相貌氣質,絕對不凡,修為厲害,再有一個老顧在暗中敲邊鼓,公主迷上他,那真的水到渠成。

  唐帝眼神一陣恍惚,似乎看著天邊,也似乎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狀態不對,下猛藥套話的好時機。王策心中一動,冷漠恥笑:「公主對你,不過是一枚重要棋子罷了。你和公主在一起,你不怕有孩子,因為武神後裔很難傳承血脈。」

  「而在那之前,你有妻兒了。所以,你以為你和公主不會有孩子。」

  宛如重磅炸彈一樣,唐帝面無表情,似乎巋然不動,卻是指頭微微抽動了一下。

  顧博詐死前的妻兒是真的?王策捕捉唐帝極為罕見的心神失守狀態,一時心靈劇震,宛如跌入冰窟窿。

  不由自主的想起談季如的話:「如果顧博詐死前的妻兒是真的,那麼,是怎麼死的?」

  王策冷冷道:「我不知你是和王重溪有勾結,還是勾搭上洛水王家。王重溪,成為你和公主的擋箭牌,沒人知道那個人是你。」

  「公主,是一個關鍵的突破點。你從此入手,做了一系列的佈局和密謀。然後,也就是宋武神佈局不死鳥的時候,你發現亂世要來臨,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於是,你詐死悄然返回北唐。」

  王策瞇眼,宋武神佈局不死鳥在先,北唐正是其中備選之一,老汪太監這個無間道是正牌唐武擎的心腹,百分百的知道。

  從老汪太監這裡,知道不死鳥的事。以顧博的眼光,輕易能判斷不死鳥出現後引發的亂世,發現千載難逢的機遇,返回北唐啟動公主這個棋子。

  以顧氏在北唐的根深蒂固,不少家將家僕都混入北唐。煽動,並策劃兵變根本不難,兵變引開注意力。

  公主私下引薦顧博給唐武擎,唐武擎被抓,然後,所有的事就這麼按照顧博的計劃發生了。

  三十年前的許多細節,王策也沒心情去探究,只要知道脈絡,也就知道真相了。

  覆蓋在北唐三十年前大雪下的,表面看是兵變,兵變下以抓蘇武帝為名再次掩蓋,顧博做事真的滴水不漏。

  然後的事,就不言而喻了。公主,被無情的顧博利用,成為顧博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員。當公主發現情郎目的和真面目的時候,所有都來不及了。

  顧博一系列的密謀和佈局中,沒有多少意外,就是有,他的能力也足以應變。

  蘇武帝是意外,依然被拿下來。而最大的意外,是王策。

  「武神後裔人丁稀少,是人所共知。你有了妻兒,你以為和公主不會有孩子。但你錯了。」

  唐帝憔悴的模樣,得不到王策一絲一毫的憐憫,冷酷的言辭一再拆穿他的把戲和面具:「返回北唐前,你的妻兒都死了。」

  「考慮武神後裔誕下孩子的艱難,你沒把握在生一個孩子。所以,你親手殺了公主,卻把顧策給留下來。」

  唐帝神色終於動了一動,臉皮抽搐了一下。他永遠不知道,王策說的顧策,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早已被王策取代的少年。

  寒風凌冽,王策淺淺一笑,似乎溫暖,實則戳中要害:「你不喜歡顧策,因為他有唐家血脈。但你又不能動他,因為他是你兒子。於是,你把顧策丟給王斷撫養。」

  「一方面,是保護顧策。另一方面……是眼不見心不煩。」

  「直到,十四年前,兩衙大試。」

  王策呵一口蒼茫霧氣,用力跺腳,似乎驅散寒意,也不知是身體的寒意,還是心理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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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

  冬夜淒寒。

  王策娓娓道來,從過去和現在的交織中,把許多的往事和隱秘,雲淡風輕的把真相撈回來。

  往事,並不如煙。那些看上去很美的過去,並不美好,也並不值得推敲。就像核桃硬殼下,不一定總是新鮮飽滿的果肉,也許是腐爛的,腥臭的。

  言辭如刀,刀刀入肉。當你以為已湮滅,已過去的隱秘,尤其是見不得光的隱秘,忽然一下子被曝光出來,被人一句句的說出來。那種滋味,未必是震驚,也許是害怕。

  不知是幾時,唐帝巍然不動,神情不變,只有淡漠的,並無多少情感的一縷冷意,和笑意混合成奇妙的反應:「說完了?」

  對於一個每時每刻都在做戲的人,這也許是非常本能的自我修飾,自我保護。

  吸一口冷空氣,鑽入心肺。王策感覺,整個頭腦似乎比平常更加冷靜下來,一邊展開雙臂,似乎懶洋洋的往山坡下走,一邊道:「沒完。」

  「如你所知,有一句話叫一竅通百竅通。其實,很多看來密謀完美的東西,只要有一個線索暴露出來,許多的東西,也就禁不住推敲了。」

  王策在前邊,往山坡下走,一點兒也不擔心被人偷襲:「我想起來了,解世銑不喜歡我,從一開始就是。」

  「諸相如不想把海棠嫁給我,那時,我以為他是在做戲給唐武擎看。其實我錯了,他是真的不想海棠嫁給我,因為他知道我身上有公主血脈。」

  「老汪一直很客氣,客氣就是距離。」

  「我和顧鋒,費飲血等人,在鬼界廝殺半年。他們口中稱我為少主,其實始終刻意與我保持距離,行為舉止與我並不親近。」

  王策回頭,慢吞吞:「我其實真的很笨呢,這些東西,其實都能推敲出不少的東西,可我居然一直沒有發現,也沒認真思考過。」

  他沒來由的嘆息:「難怪我會被你一次次的當傻子一樣愚弄算計,我活該啊,結論就在眼皮底下,我居然什麼都沒察覺,技不如人,那就是活該。」

  「咳咳,你不笨。」唐帝流露一縷笑意:「相反,你一直是一個早慧的孩子。」

  厚厚的積雪鋪在大地上,一腳踩上去,分外的鬆軟。王策愜意的,頗有幾分娛樂精神的,用力在雪地上踩出一個個的大腳印。

  聞言,王策洒然一笑:「何必吹捧我,你這會兒再是吹捧,我也決然不會飄飄然飛上天的。話說,我連你想幹什麼都沒看出來,我怎麼能算聰明。」

  「公主的兒子,就是唐家的血脈。」王策忽然道:「顧氏最恨的大約不是其他人,而是唐家。」

  唐帝徐徐加快步伐,嘆了口氣,並不否認:「如果皮小心和魯克背叛你,出賣你,親自在你後心捅一刀,把你身邊的王斷王歉諸海棠等等都害死了。你最恨的會是誰?」

  王策側臉,神色認真的說:「阿皮阿克不是我的部下,從來都不是,他們是朋友。能交一輩子的那一種。」一拍腦門,他恍然:「是了,我忘了,你沒朋友,更不要說相交一輩子的朋友。」

  唐帝輕輕咳嗽起來,臉上浮現一層青光。

  王策沒打算諷刺下去,重新轉回正題:「所以,顧氏一脈三家,最恨的就是唐家。而我,很不巧是顧氏和唐家的血脈。我猜,不光是你很矛盾很複雜,費飲血他們也一樣吧。」

  王策用力揮拳,似乎說出某些人的心聲:「這個顧策,算是自己人呢,還是敵人呢?」他聳肩,擠眉弄眼:「反正換了我,肯定糾結得要死,心情複雜得一塌糊塗。」

  「沒準,就是因為這種複雜的矛盾的心情,你們才會有一些看似矛盾的做法。」

  比如王策逃離北唐那一次,唐帝先大肆抓人,然後,抓回來沒多久,又故意放縱王策離開。也許,這就是顧博複雜矛盾心理的體現呢。

  當你處於兩難的尷尬處境時,眼不見心不煩,永遠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唐帝默然,似乎被王策戳中心理了。

  王策沒指望他會承認什麼,一個時刻在演戲的人,一個把做戲融入骨髓裡的人,是絕對不會承認某些事的。

  細細想來,王策也不免蹉跎,用力的折下一條樹枝,嘆氣:「我發現,我估算錯誤了。有公主的血脈,費飲血他們未必會向我效忠。」

  九洲是一個很有傳統,也很講究傳統的世界。父母打罵後輩,沒有人會指責,可兒女打罵父母,那就是大逆不道。弒父是一個天大的罪名,武帝也絕對承受不住萬夫所指。

  王策不敢,也不能主動公然對顧博出手。除非,顧博率先出手,然後他王策自衛反擊。

  嚴格的說,殺子不算什麼罪行。父母打殺一個忤逆不孝子,官府根本就不會過問。王策和顧博的情況,稍微複雜一點,不能直接照搬這一套。

  總之,顧博若親自殺了王策,費飲血等人肯定會有情緒,甚至會寒心。顧博為此遮遮掩掩,不敢漏一點線索給費飲血等人,就是不想引發類似的連鎖效應。

  當然,王策有公主的血脈,費飲血等人在對顧博寒心之餘,會不會選擇王策,也實在不好預料。

  ……

  ……

  白皚皚的雪地上,一連串的腳印蔓延向遠方。

  從北鎮一帶,沿著官道兩旁,一路慢悠悠的前進。王策和顧博,互相似乎和睦,卻隱隱保持距離的一邊交談一邊前進。

  王策是一個演技派,顧博是一個更加老練精湛的演技派,二人之間一派和睦的氣氛很有迷惑性。也許,只有互相之間的距離,才隱隱說明了某些真相。

  「我有顧慮,你有忌憚。」

  冬夜無雪,王策的話在白色的雪地上飄蕩:「不如,各自退一步?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

  唐帝發出輕輕的低聲咳嗽,緩緩抬頭,不知是黑夜的感染,還是本身如此,目光深邃且漆黑:「不論你身上是否有公主的血脈,首先,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要繼承我的基業。」

  「我三番四次的說過,今次,不妨再說一次。你是我唯一的血脈,我的基業,絕不會拱手交給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唐帝的誠懇沒能打動王策,或許該說,唐帝是一個好戲之人,王策不是。本來差不多撕破臉皮,再演一出父慈子孝,就未免太傻逼太白癡了。

  王策已經懶得再演戲了:「莫要再扯這些話了,乾脆一些。我說了,各退一步。我不貪圖你的或者顧氏的什麼基業,你也不要試圖對我再做點什麼。」

  王策側臉,咧嘴一笑,充滿危險氣息:「如果你不肯放過我,那就不要怪我也不肯放過你了。大不了,背負一個弒父的罪名,一拍兩瞪眼的事,我也做的出來。」

  「真的,這是我和你之間,最後的一個機會。請不要高估我的道德和良心。」

  王策瞇眼,寒光比冬夜還要淒寒,輕描淡寫的說出最嚴重的結果:「如果不然,那我一定會陪你把這個遊戲玩下去。不死不休,你死我活。」

  唐帝默不作聲,眼簾微微下垂,煥發一點兒漆黑的光芒,淡淡道:「已經開始了。」

  王策一頓,摩挲下巴良久,忽然笑了,恣意的大聲笑起來:「是啊,已經開始。你決定遊戲怎麼開始,什麼時候開始。」

  「那麼,遊戲什麼時候結束,怎麼結束,就是我說了算。」

  森森烈烈的話音,在寒風中鼓蕩著危險的氣味,讓人不寒而慄。

  唐帝垂首,深深嘆息,咳嗽數聲:「不論如何,你是我的兒子。你和我之間,有什麼問題,不妨等解決掉大律和神恩會再說也不遲。」

  王策聳肩,冷笑:「我不相信你。」

  唐帝眼神凝肅,緩緩道:「神恩會好辦,大律難為。」

  王策瞇眼,譏嘲一笑:「我不相信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我等一會就把成就人皇的正確辦法,交給你。」唐帝側臉,慎重的,並充滿溫和的說。

  王策看著黑夜,一字一頓:「我不相信你。」

  如果唐帝的城府不是那麼深,也許他會氣得吐血。饒是如此,他仍然被激得情緒激盪不已,連續咳嗽,咳出一縷鮮血來。

  一條青色的影子,鬼魅一樣的悄然來臨:「什麼不相信。」

  唐帝顏色微變,緩步後撤半步,暗中提氣戒備。

  向忽然來臨的半帝王魂點頭,王策垂首,無人能察覺,他神色間的些許黯然之色。

  好一會,他斂了暗淡的光芒和心情,吐一口子氣,取來一冊半的武神卷,輕笑:「無論如何,今次我都是有收穫的。不是嗎?」唐帝臉色微微一黑。

  王策眼神清澈,抬頭瞄一眼:「顧博,如果你想對付我,又或者,不論你對我有什麼垂涎有什麼企圖。記得,下次請早。」

  「今日,我就不奉陪了。」

  王策抬頭,璀璨一笑:「王魂大叔,我們走,回罪州!」沒人能察覺,璀璨微笑背後那一抹黯然與難受。

  王策跺足,眼見快要飛騰而去。唐帝並未阻止,恰恰相反,他流露一縷古怪的,詭異的,淡淡的笑意,彷彿王策是躥不出五指山的孫猴子。

  王策飛躍在半空,唐帝忽然笑了,輕輕的說:「何必等下次,此時也無妨。既來之,且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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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半帝,顧魂

  這一章的風格不好定。要麼是力量充實式風格,要麼是情緒爆發式風格,我搖擺了半天,選了和本書風格一致,符合天妖作風的深沉內斂風格來描寫。只要大家喜歡就好。

  ******

  飛翔,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的飛翔。這是武宗武帝最美妙的地方。

  是自由自在的鳥兒,而不是飛機,更加不是被迫降的飛機。

  「既來之,且安之。」

  此言在夜空當中,悠哉的懸浮,似乎充滿了自信。唐帝顏色如鐵,眼神如星空一樣深邃,浮現淡淡的詭異之色。

  青色的光影,瞬間交織成為冬夜最深沉的光華,宛如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悄然無息的昇華了這個深沉的冬夜。

  青色的身影,青色的寶劍,青色的光華,似乎為暗夜注入了一分獨有的魅力色彩。

  青色的劍,從一個不可預知的角度,從一個你永遠不會去懷疑的人手裡,似乎雲煙一樣清淡的閃電遞過來。

  冰涼的劍尖,散發著沁人脾肺的刺骨冰寒,把寒意一點點的擴散在王策的身體每一個部位。

  皮膚,血液,心肝脾肺,乃至骨髓。那份獨有的冰寒,輕柔的卻冷漠的侵入身體,似乎把王策給凍僵了。

  青色的劍尖,肆意的把冰寒滋味,浸透後頸。入肉三分,一點一點的緩緩流淌下絲絲縷縷的紅色鮮血,混在青色的劍身上,分外的觸目驚心。

  劍尖湧出極為強大的壓力,迫使王策從半空徐徐降落下來。

  王策滿嘴苦澀,傷感的自嘲一笑:「一樣是飛翔,鳥兒很自在,飛機卻不。因為,飛機總有迫降的時候。而我,不喜歡迫降。」

  劍尖沒入後頸,王策只能輕輕的在一定範圍內的轉頭少許,依稀看見了那個站在身後的青衣人。

  種種滋味,千言萬語,末了,只化為一句話:「王魂大叔,為什麼是你!」

  半帝王魂面無表情,他的手卻很穩,穩定得沒有一絲顫抖,沒有給王策一絲一毫的機會。

  「青衣,青劍。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被這把青劍給指著,給架在脖子上。」王策幾口氣快速吞吐,發出一聲無盡悠悠的嘆息:「為什麼是你。」

  冬夜的冰寒,覆蓋不住王策話音中的淡漠與深深的淒然:「這個世上,總會有背叛,會有出賣。然而,卻有一些人,是值得相信,是不會有背叛的。」

  「王魂大叔,我一直以為你是其中一個,你是其中最不會最不可能背叛的人。我相信你,勝過其他人。」

  王策的眼神很亮,很暗淡,卻好像絕世寶劍一樣,擁有最耀眼奪目的劍氣。那些看不見的劍氣,無形中的迸發,讓半帝王魂那只從來沒有動搖過的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

  唐帝溫和的笑著,走過來,輕柔的慈愛的撫摸王策的頭頂:「你是我顧博唯一的兒子,我不會害你。無論何時,你一定要記住這點。」

  「此外,我想提醒你。他不是背叛,也不曾背叛你。」

  王策閉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壓抑心裡的波浪:「因為他一直是你的人。」

  唐帝微笑:「王魂是他的一個名字,而他的另一個名字是,顧魂。」他向王策輕快一笑:「他是我的義弟,你稱他為叔叔,卻是再恰當不過。」

  王策淺淺淡淡的譏諷一笑:「顧鋒,顧隱,現在又蹦出來一個顧魂。你究竟有多少義兄義弟。我看下次你還是早一些說明白,不然我殺錯人,那便不免惋惜了。」

  王策說出顧隱的名字,唐帝一點兒也不意外,只哈哈一笑:「你所知的,就是全部的。」

  王策瞇眼:「那個所謂的祖父,為了顧氏,為了給你網羅幫手,當真是用心良苦。」說完,他瞄了木然的半帝王魂一眼:「顧魂大叔,很遺憾,你只是其中一個,或者,不妨換一個說法,恭喜你以義弟的名義,成為顧氏的工具。」

  半帝王魂冷漠的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我只認識你父親一個。」

  王策神色一頓,忍不住放聲狂笑:「顧博,我還以為你有多麼大氣,哈哈。原來,你也不過是一個小人罷了。原來,顧魂是你私下結拜的義弟,原來費飲血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顧魂的存在。」

  一頓,王策充滿譏笑:「你連費飲血他們都不相信,你還敢相信誰?你這輩子究竟相信過誰?」

  「哈哈哈,真他娘的好笑。你自己從來沒相信包括心腹在內的所有人,卻他娘的要求別人相信你,要求我相信你。你有什麼資格。哈哈哈!」

  王策充滿桀驁和譏笑的狂笑,在暗夜中肆虐。

  一縷充滿怒意的火焰在眼中躥出來,很快就斂去無蹤。唐帝安之若素,放出罡氣隔絕話音:「上位者,從來不會把注碼和信任押在一個人身上。」

  唐帝目光深沉:「作為一個父親,這是我教你的第一個道理。」

  王策仰天長嘆:「顧博,無謂多說。你贏了,如果你是為了武神卷,你已經贏得全部了。」他不相信顧博,在來之前,就把自己的武神卷藏好了。唯一知道下落的,只有半帝王魂。

  果然,半帝王魂從懷中取來一冊半的武神卷,交給唐帝。唐帝淡淡一笑:「武神卷是你的,可它更加是我想要的。」

  走上前,從王策懷中,施施然的把先前的一冊半武神卷,輕描淡寫的拿回來。

  「是我的,歸根結底,還會是我的。」

  唐帝拍拍終於聚全的三冊武神卷,滿意的笑了。笑著笑著,忽而又咳嗽起來,吐出斑斑血跡。

  ……

  ……

  唐帝贏了。或許,該說顧博贏了。

  半帝王魂,成為唐帝埋伏得最深的棋子。

  在一個最要緊的關頭,忽然一下子出手。王策幾乎沒有防備的,當場就著了道。

  談季如,律帝,扈寶,犀利哥等等。王策這十餘年來,見過並且和九洲無數頂尖人物交手過,對上那些滿身心眼的主兒,他很謹慎很敏感,也偶爾會畏懼會害怕,但那只會是一時半會的事。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王策持之以恆的害怕,乃至感到恐懼。包括三番四次讓他吃癟的談季如,包括陰謀家犀利哥。

  顧博是第一個,是唯一的一個。

  從智謀,從心志,從狠毒,從冷酷無情。王策承認,他輸顧博一條街都不止。也許,這就是上位者的風采,也許,這就是人皇的先決條件?

  在被唐帝帶回皇宮的路上,王策想著,忽然噗嗤一下笑了。

  唐帝詫異的看過來,似乎覺得虧王策還笑得出來。王策一身修為被制住,他不知是否在解釋:「我是覺得挺好笑的。」

  「大律,神恩會,無數人都恨不得我去死。可連流梟上次都沒能把我如何,你居然輕而易舉的把我生擒了了。也不知,如果那些人知道,會是什麼心情。」

  半帝王魂頓時神色古怪,真虧王策笑得出來。唐帝面無表情好一會,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是很有趣呢。不過,你就不擔心?」

  是很有趣。大律和神恩會早就想弄死他王策了,可早幾年有紀千敗等人,這兩年,王策憑諸子心相一躍成為鐵殼烏龜,連無上武燕京無可奈何。

  王策笑吟吟的反問:「擔心?我為何要擔心?你不是說了,不會害我嗎,莫非,你就愛自打嘴巴?」

  「如果你抓我,是想逼迫我當皇儲,好吧。那我就只有勉為其難了。」

  看來,王策真的一點兒也不擔心處境,反而厚顏無恥的表示「如果你真的要逼我當皇帝,那我就隨便當一當好了」。

  興許是被王策的厚顏憊懶給氣著了,唐帝爆發一陣猛烈咳嗽,餘光掃視半帝王魂,玩味道:「你當真不怕我殺你?」

  王策嘿然:「你殺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一頓,他瞇眼,寒光一閃:「沒了我的戰靈軍,你怎麼對付大律上千萬大軍?」

  有老汪太監接應,悄然無息的返回了皇宮。

  唐帝瞇眼,透著睿智的光芒,拂袖示意老汪和半帝王魂都退下:「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處境。我不想害你的性命,而你,最好不要嘗試逃走。」

  王策坦然自若,譏笑:「我一身修為被你制住了,只憑諸子心相,你覺得我能在無上武帝眼皮底下逃走?你顧博,不是這麼無能的人吧。」

  心相是禁制不了的。心相,就猶如思想,你能禁錮思想嗎?當然不能。除非把王策打昏。

  不過,王策一身真元被制,相當一個普通人,失去了機動性,諸子心相防禦力再強悍,也必將陷入徹底被動挨打的處境。在一名無上武帝,半帝王魂聯袂下,諸子心相的能量也很快會被消磨光,根本逃不掉。

  唐帝輕輕搖頭:「何必說刻薄話,勝負對你來說,並不要緊。」

  王策靦腆的淺淺一笑:「我從來不習慣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別人手心裡攥著。」

  一邊說,王策一邊大喇喇的坐下來,示意:「茶?」

  唐帝失笑:「老汪,上茶。」

  老汪太監動作很快,迅速把熱氣騰騰的茶水送上來。

  王策安之若素,悠然自得的給自己斟了一杯,白茫茫的水汽很快縈繞升騰,遮蔽了他的模樣和表情。

  唐帝目不轉睛的審視兒子,溫和道:「你說得對,大律上千萬的大軍,需要戰靈軍來對付。」

  「所以?」王策舉茶杯,不無譏笑的示意一下,遞在嘴巴邊上。

  唐帝笑意濃烈:「戰靈軍是你的,歸根結底,也能成為我的。」

  「所以,把控制戰靈軍的那個物品交出來吧。」

  啪啦一聲。

  遞在王策嘴巴邊上的茶杯,瞬間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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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半神,王魂

  茶杯炸裂,飛舞。

  唐帝取來下一隻茶杯,親自斟茶遞過去,和氣道:「不必訝異,戰靈軍的來歷,你過去的那一套說辭,如今瞞不過世人了。」

  王策聳肩,一轉眼想通,洒然一笑:「也是,不能指望一套謊言,就一直能欺騙下去。」顧博,可不就是一套又一套的謊言。

  當你識穿顧博的第一套謊言,下邊又有一套謊言能蒙蔽你一陣子。當你再次識穿,又是一套謊言等著你辨別。如斯三番四次,拖延時間,顧博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也是。王策心知,他的一套說辭,隨著戰靈軍一次次,乃至大規模面世,已經蒙蔽不了世人了。

  一次次的動用戰靈軍,哪怕諸相如是瞎子,費飲血和顧鋒等也絕對不是,肯定多多少少會察覺另有玄機。很多東西,再是如何遮掩,也漸漸會瞞不過去的。

  王策沒來由的歡笑出來,從貼身處取來青銅壺,在顧博深深的目光中,輕柔的摩挲青銅壺:「原來,你想要戰靈軍。」

  「我真蠢。居然連這麼明顯的東西,都沒能看見。」王策一邊笑著,一邊用力的拍拍腦門:「是啊,換了我是你,大約也會垂涎戰靈軍。」

  「給你。」

  王策坦然自若的把青銅壺拋飛,似乎沒把這當成多麼重要的東西:「我本來就該知道的,按你這種人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容許不受控制的強大力量。」戰靈軍,恰恰是一個不在控制內的強大力量。

  也不知是諷刺,還是自嘲。唐帝只當沒聽見。

  唐帝一把接住,仔細端詳一會,忍不住驚嘆:「好一個精緻精巧的銅壺。除了神煉師,恐怕也沒人能……」他沒說完,從他神色來看,無疑是相信了神煉師的存在。

  「如何辦?」唐帝抬頭問。

  王策頓時爆笑出來,笑得前仰後合。

  唐帝臉色一沉,緩緩道:「其實,我也不貪圖你的戰靈軍。」王策譏笑抬手,表示「那你還給我啊」。

  唐帝的話沒說完:「東寧很快就會歸降,這是我和神恩會的交易。憑北唐和東寧的兵力,加上僕從軍,勉強抗衡大律。不過,你該明白,北唐和大律之爭,重點不在兵力。」

  王策點頭,不錯。從唐帝的舉措來看,顯然,從高端武力對決,一舉打垮大律人皇,那才是唐帝最迫切的策略。

  大律軍是不是天下第一強軍,沒有一個公開的說法,也沒有一個公開的承認。不過,單純從軍隊的修為水準,從實戰經驗,從軍事將領,大律軍是不容置疑的天下第一。

  坦白說,王策相信顧博絕對不會指望從軍事角度,擊敗大律。不是一個靠譜的,也不是一個理智的打算。

  其實,從軍事,從高端武力,從兩個方向著手,一併擊敗大律,才是最好的辦法。誰都知道,只不過,沒人能做到罷了。

  有戰靈軍,顧博就多一個軍事力量的選項。多一個辦法,和少一個辦法的差別,其實很大,不過,那也不必贅言了。

  王策笑了笑:「我很好奇,如果沒有我這個變數,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

  唐帝也笑了,他懂王策的意思。無疑,王策的崛起,就是他的通盤計劃當中的變數。

  他顧博再是滿身心眼,再是心計多,也決然在三十年前策劃兵變,取代唐帝之時,想不到他這個唯一的兒子,能有今天的成就。這,就是變數。

  王策認為,顧博是一個很會應變的人。

  十四年前,他在兩衙大試中嶄露頭角。他作為一個變數,躥出來。唐帝很快就改變計劃,挑釁刺激北唐皇族。在那之前,肯定沒有這個打算。

  隨後,王策和唐帝沒有見面,卻領會唐帝的意思,在短短半年中風生水起,折騰得皇族和京城滿城風雨。從而迫使皇族最終走上叛亂的道路。

  顧博篡位十六年,始終沉默,等待機會。也等來了王策給他的機會,一舉把很多相關的人斬殺,顧博是在那次叛亂之後,才真正的完整的控制了北唐。

  此後,王策躥出北唐,初露崢嶸。在短短數年當中,一躍成為年輕一代第一高手,從此得到尊號。

  再然後的事,顧博就是打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到。

  從頭到尾,從十四年前開始,王策就作為一個顧博計劃之外的變數。王策相信,顧博一定為此三番四次的改變原本的通盤計劃。

  其實,都這會兒了。他顧博原本的計劃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王策還是再一次問了:「說一說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唐帝搖頭失笑,安撫的壓手:「你姑且休息,想要走一走也無妨,只要在皇宮之內。你想要什麼,老汪就在外邊。」

  說完,他先走了。

  王策拈拈下巴,眼神清澈,半晌,流露一個淡淡的,似乎充滿詭譎的笑:「老汪,我要在皇宮轉轉,你來帶路。」

  ……

  ……

  「四弟,我們多久沒有這麼在一起談話了?」

  「十四年。」

  「是啊,你拜入劍神山之後,你我就很少見面,也很少有談心的時候了。」

  見皇帝過來,一群正在掃雪的太監惶惶然的單膝跪下行禮。

  唐帝擺擺手,示意都退下,他和半帝王魂一道漫無目的的走在皇宮當中,沉聲道:「苦了你。」

  「無礙。」半帝王魂一貫是言簡意賅的榜樣。

  「不一樣。」唐帝搖頭,看著早已名震天下,成為新一代武帝中佼佼者的半帝王魂,重複:「不一樣。你和顧鋒顧隱不一樣,他們是顧氏一脈的人,為顧氏崛起而辛苦,是應該的,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你不一樣。你不是顧氏一脈的人。」

  半帝王魂眼角微微濕潤,唐帝充滿複雜的情感,回憶多年前,不知是否自嘲:「當年你只有十來歲,我也只有二十來歲,我被人追殺,是你救了我。」

  「我唯一的兒子,他不相信我,他說我是一個偽君子,是一個心機深沉的騙子。」

  「王魂,不論你是否相信。我當年結你為義弟,沒有利用你的意思。」唐帝嘆了口氣,轉臉,黯然的看著半帝王魂。

  半帝王魂神色觸動,恍惚想起往事:「我知道。」

  寒風吹來,唐帝輕輕的說:「對不起。謝謝你。」

  半帝王魂沉默半晌:「無礙。當年前往劍神山,我是自願的。該是我謝謝你,給我拜入劍神山的機會。」至於顧博當年讓他拜入劍神山的目的,他絕對不會去想,也不會去考慮。

  「我該說對不起。」半帝王魂忽然道:「三十年前,我本該殺了顧巧兒的。但是……」

  唐帝擺手表示不在意:「這三個字當年你就說了,要殺顧巧兒,隨時都能殺,後來不殺她,是我的意思。當年我也沒想到,你和顧巧兒有過一面之緣。」

  「她幫過我。」半帝王魂也許是在解釋,也許不是,他張嘴想說顧巧兒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人,話到嘴邊也沒說出來。

  走在一個開闊處,唐帝站住:「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顧巧兒,後來又放過她?」半帝王魂沒說話,安靜的等待。

  唐帝眼波複雜,看著白皚皚的雪,慢慢的說:「她本是我顧氏一脈的家僕家族,後來,她入宮成為公主的侍女。她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相信她,但她辜負了信任。」

  「她身為我顧氏的人,居然對公主有了感情,居然把公主當成了另一個主人,要背叛我顧氏,揚言要把兵變真相說出去。」

  半帝王魂微微昂頭,這是顧博要殺顧巧兒的原因?

  唐帝緩緩抬頭,看著天:「如果我和小策反目……你會幫誰?」

  半帝王魂緘默,許久,也許像天長地久的久,他才淡淡道:「兩不相幫。」

  唐帝嘴角綻放一縷笑,用力的拍拍他的肩膀:「如此最好,以免你為難。」

  一頓,他似乎漫不經心的轉話題:「幾日後,我要對神恩會動手,你能擊敗寂滅嗎。聽說小策把劍神三式教給你了。」

  「我不是寂滅的對手。」半帝王魂神色坦蕩:「彼岸之花,他沒給我學。」

  ……

  ……

  此時,北鎮一帶。

  八部龍悄然來臨,往群山當中一鑽,來到一棵雙臂才能環抱的大樹前,一躍上樹幹一半的位置上。

  瞧準了一個隱蔽的樹洞,他伸手往裡邊一抓一個摸索,臉色僵住,凝重的緩緩縮手:「不見了。」

  半冊武神卷,藏在這個樹洞裡,卻不翼而飛了。

  八部龍神情凝重,驀然想起了幾日前,也就是王策前去和唐帝會合之前,悄然帶他來了這裡,並請他每日來一次,確認武神卷還在不在。

  「巴武帝,我相信你的正直,我也相信你不會貪圖這半冊武神卷。我帶你來,指給你看,是把我的小命,交託在你手裡。」

  八部龍很感激王策的信賴,這是武神卷,是九洲重寶。至少在看人這一點,王策是很準的,他真的沒有窺覷武神卷的意思。

  其實,天涯之崖的好處,八部龍享受過。王策也把一冊半的武神卷,給他和槍王等人參悟過。他真的不會,也沒必要窺覷武神卷。

  王策當日私下和他說了一些,而其中最重要的,反覆強調的是另一句話。

  「如果武神卷不在了,王魂大叔不見了,那麼,我一定是被唐帝抓走了,處境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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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神孽撲火一搏,忘情天子駕臨

  顧博抓王策幹什麼,重點是這個。大家不要太重視那個所謂的父子關係。前文已經說了,王策根本從頭到尾就沒認這個關係過,顧博對王策多半的疼愛是真是假,那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順便ps一句,很多書友最喜歡的是半帝王魂,其實我個人最喜歡的是談季如。

  ******

  唐帝很有耐心的把玩青銅壺。

  他是一個很細心很聰明的人,很快就發現了,青銅壺的太極八卦圖案,其中的線條是能做微調的。

  輕柔的一點點的調節,他沒有發現任何的變化。就好像這個東西,不過是一個精緻的擺設物件,根本不會做出任何反應。

  青銅壺,真的是王策用來控制戰靈軍的寶貝?

  唐帝不止一次誕出這個念頭,但,從顧鋒等人和王策在一道的細心觀察來看,無疑就是這個。

  會不會,需要和靈紋配合?

  唐帝沉吟,如果青銅壺能控制戰靈軍,無疑,能製造出如此寶物的,只能是神煉師。而神煉師的作品,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也就是說,青銅壺很可能必須要王策身上的靈紋配合。

  唐帝一直沒發現,王策身上的五大靈紋,統統都是「完美靈紋」。不然這個結論,就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青銅壺絕無半點反應,唐帝搖頭,果斷放棄了篡奪戰靈軍的意思。王策肯交出青銅壺,似乎就是看準他拿到手,也半點用處也沒有。

  細心思忖,他冷峻的把青銅壺放入空間異寶當中。

  略微思量,唐帝輕輕鎖眉:「只有匹配的靈紋,才能驅動這個青銅壺?靈紋……在他身上。」

  他流露慎重之色,重新把青銅壺從空間異寶當中取出來。

  啟開一個機關,把青銅壺放入其中。再想了想,再取來一冊武神卷和青銅壺放在一起。另外兩側的武神卷,繼續放入了空間異寶當中。

  看起來,他和王策一樣,都從來不會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在絕大多數時候,是一個好習慣。

  等待一會,唐帝走出來,招手:「他在幹什麼?」

  老許太監悄然無息的出現,垂首恭敬道:「少主在宮中亂轉。汪總管在陪同。」老汪老許居然都是顧博的人,唐武擎不死當真沒天理了。

  唐帝神色淡淡,示意:「告訴大內營,必須把王策的人都給看好了。沒有朕的命令,誰敢對皮小心等人動手,誰就自己提了腦袋回來見朕。」

  「是監視。不許含有敵意。」

  他再一次的強調,是不想大內營誤會。畢竟,他的命令也很容易引起誤會。

  跨過兩衙,出動大內營監視皮小心,監視管縉雲裴語琳,皮小心和魯克等,統統是王策的人。那在下邊的人來看,實在太有叛亂嫌疑了。

  他不是這麼想,也不希望下邊的人這麼想。

  返回御書房,唐帝親自重新處理一些重大朝政,閱覽各種卷宗,各種奏折。

  年關,朝廷放春假,積攢了不少事務。這年假一過,重新上朝,各種事務像海水一樣湧來。

  毫無疑問,東北戰事停滯,皇儲就成為北唐當前最重大的頭等大事。

  年關前,他的言辭暗示,很多官員都領會了。然,年關一過,大內營的監視行動,簡直就像王策捲入了叛亂一樣,讓京城氣氛為之一變,變得凝肅。

  忽然,踴躍的官員,一下子噤若寒蟬,暫時沒人再說立王策為皇儲了。

  唐帝不以為意,重新從卷宗裡抬頭,眼波深邃:「現在立皇儲?還是,此事過了再說?」

  此時無人,他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狐疑之色。

  王策神態太輕鬆了,就好像來皇宮度假一樣,而不是被抓的,而不是被禁止真元的。這態度,不要說他,就是隨便一個人都會感到狐疑。

  一個怕死怕得要死的人,忽然一下子不怕了,至少表面看起來一點不怕了。這本來就充滿了怪異。

  「朕這個唯一的兒子,會不會是有什麼朕不知道的底牌?」

  唐帝比所有人都瞭解自己的兒子,他知道兒子幾乎所有的底牌。但此時,他也不免為王策的態度而狐疑,究竟王策是在故作鎮定,還是真的另有底牌?

  至少,唐帝真的真的很瞭解王策。他這個兒子,是哪怕處於絕境,所有人都以為死定了,卻偏偏能屢次逆轉翻身的人。

  「如果,朕這個兒子,是真的有底牌,有自信能脫身。那,他會不會是故意被朕抓住?」

  「如果是故意被朕抓住,那麼,他想要什麼?」

  御書房中,忽然響起了猛烈的咳嗽聲。

  ……

  ……

  「老汪,你說,當今世上誰是第一高手?」

  「回王大人的話。應當是忘情天子,殺生龍將,臨天無敵。寂滅,流梟,神將,六大無上武帝。」

  王策輕佻的搖指頭:「不。還有陛下,你有所不知,陛下也是無上武帝了。」

  老汪太監心神一震,王策是想和他暗示什麼?他幾乎不敢想下去,急忙垂首下去:「是嗎。如果陛下是,那麼,王大人想必也是。」

  王策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老汪,你這個人,不誠實。」

  老汪太監乾笑道:「六大無上武帝,四大人皇,你和陛下。十二人,應為當世最強。」

  王策嘿然一笑,搖頭:「不。當今天下第一高手,乃是陛下。莫要忘了,陛下也是人皇。」

  「最重要的是,陛下還會完整的劍神三式。」

  王策笑吟吟:「當今世上,唯一一個會完整的劍神三式的人。連我都差了一招忘川之水。」他似乎忽然把忘川之水給忘了,身為一個黑心腸的人,當面撒謊臉不紅心不跳乃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指標。

  老汪太監笑笑:「大人說笑了。」

  王策咧嘴,悠然道:「如果我想說笑,我會告訴你,我和你的老闆要互相開戰了,而你不幫我,那我就會親自殺了你。」

  老汪太監拚命垂首:「哈哈,王大人當真會說笑。陛下如此寵信你,怎麼會。」

  「會的。」王策很認真的看著他:「我在等顧博,只要他率先出手,我就有充分的理由自衛反擊。殺他,不殺他,只在我一念之間。」

  「弒父,是一個罪名。真要把我逼急了,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在意什麼罪名。其實,不用背上弒父的罪名,如果我贏了,我不殺他,他會比死了還要難受十倍。」

  老汪太監沒敢吱聲,恨不得當成沒聽見。

  王策瞇眼,眺望天邊,慢吞吞的說:「我是在等他先動手。」

  他和顧博的戰鬥,只能是顧博先動手,必須是顧博率先出手。

  「我猜,他現在很困擾,也很左右為難。但,你放心,他一定會做出選擇。神恩會來臨之前,他必須做出最重要的抉擇。」

  ……

  ……

  東寧,京城。

  「諸位,今次乃是我們的最後機會。必須放手一搏。」

  寂滅冷峻的面對一群神孽,話音並不激揚,卻充滿斬釘截鐵的氣息。

  環顧,目光落在戀鴉兒臉上,寂滅冷峻道:「唐承明和戀鴉兒都認為,我們本該保持收縮狀態,不該貿然重現,不該冒失捲入天下爭霸。」

  「你們的意思,我們懂。」寂滅向戀鴉兒點頭,凶光畢露的掃視一眾人等:「但我們沒有選擇。這是一個大變革的年代,如果我們錯過,我們神裔會從此沉寂下來。錯過今次,我們也許只有五百年後,一千年後,才會再次等來機會。」

  眾多神孽咬牙切齒,胸膛中的情緒沸騰起來。

  是的,大變革年代。戀鴉兒心神一震,她忽然發現,或許她和唐承明都有些錯了。神恩會現在的人,沒多少腦漿了,卻也清晰知道,要什麼,為此付出什麼。

  寂滅大聲吶喊:「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們今次復出,很可能是送死,很可能我們一個都無法活著回家。但是……」

  他大聲的咆哮起來:「我們既然決定走上這一條路,那就算是死,我們也要走下去。」

  一眾神孽激昂的怒吼:「就算死,也要走下去。」

  寂滅怒目吶喊震天:「為了神裔的未來,我寂滅不怕死,你們怕不怕!」

  眾多神孽瘋狂的吶喊:「我們不怕!」

  喊聲,咆哮聲,一時震動不絕,彷彿重錘一樣,狠狠的重擊在戀鴉兒的心上,宛如被激流衝擊,一陣莫名悸動。

  她是聰明人,犀利哥是聰明人。神孽沒了腦漿,但他們卻統統化身為飛蛾。

  又名:死士!

  寂滅怒吼:「要死,我們死在一塊。」轟然一聲震動的呼嘯,寂滅大聲吼道:「出發!」

  無數神孽,像潮水一樣往北唐前進。向北唐,往北唐。

  「唐承明走了。」

  袁金城半是哀傷半是剛毅的看著這些神孽武宗,乃至武帝,他緩緩的對寂滅說:「他不看好我們的行動。」

  寂滅搖頭,重要嗎?走到這一步,神恩會錯過太多機會,沒有機會了,這是飛蛾撲火式的最後一搏。他點頭:「我知,我也點頭了。走了就走了。」

  「如果我們失敗,興許,他就是我們神裔的最後機會。」

  袁金城錯愕萬分,怎麼能把神恩會的未來希望放在唐承明這麼一個外人身上?

  寂滅轉臉,冷峻的看著他,一字一頓:「我把神恩會,交給他了。」

  袁金城震驚萬分。

  ……

  ……

  此時,神恩會傾巢出動之時。

  風雪中,北鎮一帶的山巒中,迎來了兩名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風雪激烈,漫天的飛雪和凌冽的寒風,一併飛舞。

  八部龍等人所在的山谷當中,也絲毫不能避免的被風雪肆虐著。他們親眼看見,兩條身影透過風雪,堅定不移的來臨。

  八部龍看了小武帝一眼。小武帝點頭。

  八部龍露出微笑,主動迎向其中的白衣人,彷彿和天地融為一體的白衣人:

  「忘情天子?」

  殺帝和忘情天子終於來了。又或者,他們其實一直都在,除了王策,沒人知道罷了。

  勝負,從來不在表面。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8
第670章 顧博作繭自縛,王策百邪不侵

  對王策和顧博,誰先動手,真的太重要了,影響太大了。不管王策是不是故意自投羅網,面臨神恩會的壓力,顧博現在等於是作繭自縛,被逼將率先出手。

  顧博的終極目的,絕對不是戰靈軍。顧博究竟想對王策做什麼?明天的章節揭曉,書友誰有興趣,就不妨猜一猜。我只能提示,那關係生死存亡。求票,求月票推薦票。

  ******

  「我們在等什麼。」

  「等信號。王策的信號。」

  「以我來看,何不乾脆利索的殺入皇宮,直接把王策給救出來。」

  殺帝是一個直接粗暴的性子,他顯然不喜玩太多的花樣。

  不過,八部龍並不同意:「他臨走前說了,一定要等待他的信號才能出動,這是最重要的事。否則,就是把他救出來,也並無意義。」

  王策從荒蠻五洲返回兩年了,竟然沒人知道殺帝是他的人,竟然沒人知道,殺帝去請忘情天子了。

  如果說半帝王魂是唐帝的暗線棋子,而王策何嘗不是有殺帝和忘情天子這兩個不為人知的助力。

  誰狡猾?誰更狡詐?

  顧博有心,王策未必無意。王策一直隱瞞和殺帝的關係,未必就不是為了今時今日而打埋伏。

  顧博能知曉王策幾乎所有的底牌,但最終,也只會是幾乎,而不是全部。最重要的底牌,王策從來沒有暴露。

  殺帝瞳孔漆黑:「等什麼信號,他想幹什麼。」眾人的目光,一併掃過來,充滿好奇。

  八部龍沉吟道:「他說,他有一些打算,想迫使某人暴露某些真面目。」

  他沒說是誰,不過,能在這裡的,大體也知道王策說的是誰。

  眾人沉寂半會,槍王淡淡道:「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活下來。當今,唯一能抗衡人皇的就是他。如果我們不想被迫成為人皇的鷹犬,就必須保住他。」

  槍王按住黑色的槍,如同鋼鐵一樣擦拭槍尖,平靜的言辭透露決心:「為我們,為武者,為承諾。」

  眾人心神一震。是的,為自己,為武者,為承諾。

  八部龍緩緩道:「信號,是心相!」

  「紅色的心相!」

  ……

  ……

  寒風,飛雪,遮天蔽日。

  王策屹立在空地上,好像小孩兒一樣童心未泯的踩上邊的雪,踩得稀爛,然後叉腰得意的哈哈大笑。

  老汪太監在一旁伺候著,你非要說是監視,也無妨。

  半帝王魂無聲無息的來了,端詳那個恣意揮灑快樂的青年,忽然道:「你為什麼總能笑出來?」

  王策蹲下身,抓住一團雪:「因為,笑比哭好。至少,我心情會很好。」

  「如果顧博要殺我,我會請他,容許我在死前笑一個。」王策抬頭,笑容璀璨,冬天也彷彿變成了秋天:「我相信,笑永遠是最有力量的一種情緒。」

  王策把雪團捏在手裡,綻放快樂:「笑,是唯一稱得上偉大的東西。如果我在笑,請不要制止我。」

  忽然抬手一擲。雪團飛向老汪太監,老汪太監面無表情,罡氣恰到好處的攔截下來。

  半帝王魂沉默半晌,緩緩道:「神恩會明日抵達。」

  王策瞇眼,笑容更加燦爛:「是嗎。那就最好不過了。我猜,顧博大約正在左右為難。不過,我又猜,他將被迫做出最重大的抉擇。」

  「要麼,他履行和神恩會的交易。我猜,他一定不願意,那意味太多對他不利的後果。」

  「要麼,他就只能放了我。倘若放了我,他將永遠不會再有生擒我的機會。我身邊,不會再有第二個顧魂。」

  「要麼,他只能對我動手。」

  半帝王魂淡漠道:「他是你父親。」

  王策聳肩,滿腹無奈。他其實沒把顧博當成什麼親人,那其實是很扯淡的說法。問題是,別人不會那麼認為,血脈擺著,所以,他很被動,只能等顧博先動手。

  王策笑瞇瞇抬頭:「我一直蠻好奇的,你和老顧之間有什麼關係,當年為何沒殺她。」

  半帝王魂聲線竟自沙啞:「你猜對了,我見過她。」

  王策笑嘻嘻,聳肩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唐帝在庭院外邊,一言不發的聆聽。從王策的言辭和神態之中,沒人能猜得出他有什麼底牌。

  沒人知道,王策和殺帝的關係,沒人知道殺帝去把忘情天子請來了。而真真說動忘情天子的,是王策的某句話「我知道武神之路的秘密」。

  慷慨,永遠比吝嗇更為可貴。

  沒人會公開武神卷,王策毫不在意的公開了,所以得到了八部龍等人的友情。沒人會把武神之境的秘密告訴第二個人,王策會毫不介意的說出去,所以,忘情天子來了。

  王策是不是有意被顧博抓住,迫使神恩會要來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迫使顧博暴露真面目?

  王策不會承認,至少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唐帝一言不發,情緒忽然激盪起來,爆發一陣咳嗽。他索性慢慢走進來。

  端詳王策半晌,唐帝蒼白的容顏上,浮現一縷淡淡的血色:「你成功了,跟我來。」

  在一串咳嗽聲中,他帶著王策走了。老汪太監跟著,亦步亦趨。

  留下一塊塊的斑斕猩紅,和潔白的雪,反襯出妖異的色彩。

  半帝王魂的眼睛好像漩渦一樣,把這妖異的色彩汲取,不發一言的忽然抬手按在寶劍上。嘩啦一拳劍氣,宛如漣漪迸發。

  覆蓋在大地上的白雪和斑斕血色,頓時蕩然無存,露出潮濕污穢的地面。

  ……

  ……

  王策悠然,如踏青一樣的跟著。

  一邊繼續感覺青銅壺的方位,他一邊流露隱隱的笑意,迅速收斂,忽然發出感慨:「真是一個美麗的世界。」

  也許是有意頓了一下,他環顧這飄雪的繽紛世界:「神族捲土重來之後,究竟會給九洲帶來什麼?親手摧毀他們幫助建立的秩序和文明?」

  「所有的美麗,一切的美好,到那一天都會化為烏有。」

  唐帝終於沒能無動於衷,他頭也不回的堅定道:「所以,必須在神族來臨前,一統九洲,才能聯合天下人的力量,一起抗衡神族。」

  一頓,他說出王策想要聽到的話:「我們是武神後裔,對抗神族,是我們的責任。祖輩是蓋世英雄,是救世主,今天,該是我們了。」

  果然……王策在心裡嘆息,他隱約猜到唐帝在想什麼了,外表一笑:「其實,我更希望你說,這是全人類的責任。」

  三大武神,一個聖人,也許偉大,也許卑劣。真相,永遠不是你所喜聞樂見的。王策沒心思去追溯歷史的迷霧,也不想評判三神一聖。

  他只知道,沒人能以偉大的名義凌駕在他之上,凌駕在所有人之上。

  唐帝回首,凝視王策:「你未來會是北唐皇帝,是顧氏一脈三家的領袖,你不能只顧一己私欲,也不能自把自為。你必須學著扛起責任,成為一個出色的領袖。」

  王策笑了,是誰為了一己私欲,是誰自把自為?打著正確的旗幟,站在正義的立場,來說服別人,是一件很爛的事。

  和青銅壺更近了,王策細心感應,忽然道:「其實,我最不明白的,就是你為何要貿然的,在這時決定對我動手。太早了。」

  唐帝話音輕柔:「我也不明白,你為何要敵視我,為何始終認為我對你不利。如果逼迫你成為皇儲,如果逼迫你繼承顧氏基業,就是對你不利,那我便承認。」

  「到了。」

  唐帝頓足,示意老汪太監先退下。

  青銅壺,就在這宮殿裡邊的某處。王策瞇眼,心中感應青銅壺的位置,端詳四處,忽然笑了:「我記起來了,這裡是你的寢宮。上一次,我就是在這裡搶走了武神卷。」

  王策的笑容嘎然而止,好像被捏住脖子一樣,忽然心念一動,毛骨悚然的死死看著唐帝:「你是故意的。你上次是故意讓我把武神卷搶走的。」

  唐帝神色淡淡。

  王策卻驚出一身冷汗,哪怕沒有那半冊複製品。唐帝只要稍微放一點半冊正品武神卷的消息,神恩會照樣會追殺他。沒有假不死鳥,大律只要知道半冊武神卷,照樣會對他動手。

  也就是說。唐帝一直以半冊正品武神卷為由頭,作為一個線頭,輕易的操縱他王策的行蹤和際遇。

  唐帝想他和神恩會樹敵,就只需扯動線頭。想他和大律為敵,一樣只需扯動線頭。

  而半帝王魂則一直在暗中保護他,那時他修為太差,根本沒人會出動武帝來對付他,一個半帝王魂足以保護他的安全。

  唐帝安詳的看著他:「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王策瞇眼,寒光乍然:「半冊武神卷,是一個操縱我的線頭。你能做的太多了。」

  「能暴露武神卷,引來大量敵人,逼迫我返回北唐尋求保護。」

  「能讓我和神恩會樹敵。」王策冷笑,神恩會一開始以為他有神孽血脈,想要招攬他呢。無疑,唐帝不想看見這種事發生。

  「能讓我和大律為敵,我會把大律的水攪渾。然後,你亂中取得你想要的好處,譬如大律的那一冊武神卷。」

  當然,因為種種緣故,唐帝最終沒有啟用這一條暗線。但很多東西,沒觸及,你就永遠不知道其中有多麼可怕。

  唐帝悄然布在王策身上的伏筆,實在可怕。

  唐帝平靜道:「你就愛胡思亂想,沒發生的事,怎麼能亂猜。」

  「跟我來。」

  王策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終於壓下心頭的震驚,跟著一道進入寢宮當中。

  唐帝把門關上。充滿疲乏的坐下來,慢慢斟了兩杯茶,示意王策,自己舉起一杯,慢慢品茗:「我一直都在說,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會害你。你卻總會有意無意的忘卻。」

  王策端起茶杯,細細的喝了一口。

  唐帝疲憊的後仰一靠:「此處無外人,我也不妨直言。我老了,修為越高,真元和真龍之氣衝突越大。興許你會有一些懷疑,但是,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顧氏。」

  王策輕輕抹平額頭,仔細端詳茶水。

  唐帝慈祥的,心疼的目光看過來:「都怪我,從你降生以來,就不在你身邊,我沒能親自照顧你,沒能親自教導你,以至於,你對我產生了種種誤會,討厭我,敵視我。」

  王策眼色漸變,啪啦一下捏碎茶杯,臉色浮現一層白氣:

  「茶水有毒!」

  唐帝的眼神充滿疼愛,夾雜一縷怒意:「都是顧巧兒那女人從中作祟,挑撥我們的父子關係。你是我顧博的兒子,我寧可自己死,也不會傷害你。」

  王策的臉像是染了一層白色顏料,陡然後仰,噴出一口血霧。

  「百邪不侵!」

  心相轟然呼嘯而出,王策一身毛孔噴出無數瀰漫的白色霧氣,沾染到地板和椅子上,頓時生出一層白絨絨的細毛。

  好厲害的毒!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9
第671章 神聖武裝,武神卷之秘

  白色霧氣從毛孔噴出,沾染之處,無不生出一層毛絨絨的白毛,儼然柳絮灑下一地。

  王策不由色變,神色冷漠:「好厲害的毒!」細細一看,饒是他用心相把毒給逼出來了,也不由冷汗直下。

  唐帝無悲無喜,只神色淡然的一笑,充滿感慨:「心相學士果然不怕下毒。」

  心相學士從來不怕下毒,一招「百邪不侵」就能強行驅逐所有的外來毒素。除非心相學士昏迷,除非沒察覺中毒,除非來不及催動心相,不然都不會奏效。

  王策輕柔的伸手,徐徐舒展五指:「沒毒死我,你大概會很遺憾。」抬頭:「你差一點成功了。如果我現在真元和靈紋沒被禁制,我一定會出手殺了你。」

  「不。」唐帝神態自如:「我沒想殺你,你是我兒子。我能殺任何人,唯獨不會殺你。先前,只是一個……試驗。是的,試驗。」

  王策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他娘的真是一個笑話,顧博還真會講笑話,有天賦呢。

  心相在搖曳,王策的笑聲漸緩,察覺些許不對勁。心念一動,心相飛速膨脹,變得碩大無比,竟是隱隱快要填滿這個寢宮殿。

  放大,放大,再放大。

  心相很快就膨脹成為一個龐然大物,唐帝神色不變,似乎等待,似乎坐看他做困獸之鬥,搖頭輕道:「沒用的。」

  王策的臉色漸漸發青,心相填滿寢宮殿,光輝搖曳,幾乎快要把這裡都給撐爆了。然而,他發現心相的氣息和力量,根本無法穿透這個異常堅固的建築。

  唐帝再搖頭,輕道:「沒用的。」

  王策目光如電,飛快的掃視,門關了,窗也關了。剩下的,是一個封閉的空間,皇帝的臥室其實沒想像中那麼大,不過,這臥室外屋卻是很大很寬敞。

  然而,卻已經被封閉了,彷彿找不到一個出口。

  唐帝舉起茶杯,緩緩的正要喝一口,忽然想起茶水有毒,悄然放下,重新取了水和茶。雙手輕輕的搓茶壺,真元烘托,很快就煮好茶了。

  重新斟茶,唐帝慢慢的喝了一口,情緒或有一分激盪,輕咳了一下:「我登基後,重新改建過此地。」

  「以百鬥鐵,銀石灰,絕神金等特殊材料,來重建。」

  唐帝每說一個名字,王策的臉色就下沉一分。不必知道太多,只要明白,這些名字代表價值連城就是了。

  「我不惜材料,重建此地,原本是想關押一些人。此外,我也實在有許多不能暴露的陰私。重建此地,就能隔絕他人的感應。」唐帝坦誠的笑了笑。

  「我沒想過,會有一天,你我在這裡相談。」

  王策垂首,眼神凝重之餘,隱隱藏著幾分清澈。

  唐帝神情自若:「不必多想了,沒有武宗修為,是攻不破的。門窗都已關閉,你的心相氣息,穿不出去。」

  「你的真元,靈紋,都已被制。而心相的攻擊力能有多少,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

  王策面色陰沉,唐帝說的不錯。其實普遍來說,大家以為心相沒有攻擊力,是錯誤的。十個心相當中,大約有三個心相都或多或少會有一點攻擊性。

  心相有攻擊力,不等於很強。哪怕最有攻擊性的心相,攻擊力也遠遠不能和心相本身的品級持平。心相的攻擊力永遠比防禦力要低上一個乃至兩個級別。

  也就是說,諸子心相防禦堪比武帝,攻擊最多只能比肩武宗,在實戰中,這點攻擊力的存在意義基本為零。這才是世人公認心相沒有攻擊力的關鍵。

  唐帝婉轉的嘆氣,走過來,靠近王策,似乎想要摸摸王策的頭,卻又在王策的冷峻目光下停止了:「沒用的。」這是他今天第四次這麼說了。

  淺淺的喝了一口茶,唐帝緩緩道:「八部龍,槍王,多情餘恨,小武帝。你身邊的人,其實都沒走吧。你在提防我什麼?我是你父親,你這麼做,會讓我很痛心。」

  一頓,他神色安詳道:「十四年前的事,不會再出現了。紀千敗那一次,是一個意外。顧巧兒實在是一個很惡毒的女人,把你我分開了。但這一次,沒有紀千敗了。」

  「小武帝他們,收不到你的信號。」

  王策神色變幻半晌,頹然嘆氣:「看來,你是真的知道是老汪了。」

  唐帝瞇眼,充滿感慨,也充滿讚許,只是笑出聲來:「我顧博真的應該自豪,我兒子真的很狡詐,隨口一句話就佈滿陷阱。你想誤導我?想栽贓給老汪。那沒用。」

  王策栽贓失敗,聳肩一笑:「無所謂,我隨便說說,你愛信不信。沒準老汪真的忽然投靠我了呢。」

  唐帝不由失笑,錯開話題:「你的信號,是心相。」

  ……

  ……

  王策沒正眼看,也知唐帝在觀察自己的臉色,索性平靜道:「所以,你帶我來這裡。」

  在這裡,他的心相,不論氣息不論力量,都無法傳出去,除非打破這個封閉的空間。然,他的戰靈和真元都被禁制,沒有力量來打破。

  唐帝失聲笑了起來,咳嗽連連,嘔出一縷鮮血,彎腰攙扶椅子半晌:「如何?」

  王策淡然自若:「好,你成功了。」一頓,他抹平額頭皺紋:「但,你莫要忘了。我有心相,你一時半會是破不了我的防禦的。」

  「所以,除非我願意,否則……」一名無上武帝要攻破諸子學士的防禦,要多久?沒人知道。

  王策聳肩攤手,沒說完,唐帝也知曉他的意思,忽然眼波深邃:「那也未必。」

  王策剎那瞳孔急驟收縮。

  唐帝轉過身,無聲無息的走入寢宮臥室,回首看了王策一眼。王策端坐不動,唐帝目光深沉,嘴角浮現一縷淡淡笑意,邁入其中。

  青銅壺,就在裡邊。王策清晰的感應這種來自靈魂的聯繫,發出一個蘊含譏諷的笑。

  不一會,一臉淡然的唐帝,重新走出來,手裡抓著三冊武神卷。王策眼皮一跳,不對勁。

  唐帝神態溫和:「我依稀記得,你問過我,武神卷的秘密是什麼,或者,我們顧氏流傳的武神卷相關的秘密是什麼。其實,上一次我沒說完整。」

  王策忽然嗓子眼發癢,也很想咳嗽:「我就猜到,武神卷的秘密,一定不會那麼簡單。而你,也不會跟我說真正的秘密。」

  「不,我會跟你說,遲早的事,當你繼承基業的時候。只是,現在你太年輕了。」唐帝流露疼愛,似乎為王策的懷疑和冷淡而難受。

  唐帝動作輕柔,眼蘊光華:「武神卷蘊藏很多秘密,武神的,聖人的,時過境遷五千年,哪怕是你我所知也不會太全面。」

  「而我們顧氏,恰好記載,傳承了其中一個……」

  啪啦!兩冊武神卷的四支卷軸,嚴密的上下結合在一起,嚴絲合縫,竟是渾然一體。四支卷軸,組合起來,成為兩根卷軸。

  第三冊的武神卷,卷軸再一次對準契合。啪啦又是兩聲,再一次嚴絲合縫的切合在一起。

  三冊武神卷有六支軸子,而一轉眼,竟然天衣無縫的契合在一起,組成了兩根長長的軸子。

  王策臉色瞬變,張大嘴震驚不已的看著這一幕幕,思緒幾乎無法克制的沸騰起來。

  原來,這就是武神卷的秘密之一?

  唐帝的慘白臉上,湧出非凡的紅暈,宛如亢奮起來,容顏煥發:「從來沒人知曉,也沒人會想到,武神卷的秘密之一,就在於這兩根,或者,六根卷軸。」

  「從今日,這是一個只有你,只有我,才知曉的秘密。」

  話音未落,宛如最天衣無縫,最巧奪天工的精緻機關。輕微的一下響動,軸桿開啟。

  一粒粒煥發柔和光華的七彩珠子,流淌著七彩的暈光,徐徐從中空的軸子裡邊滾落在唐帝手中。

  一枚枚的七彩珠子落在唐帝掌心,冷峻的水色罡氣迸發,七彩珠子瞬間六種顏色褪去,就剩下一種淺淺的水藍色。

  王策用力的抓住座椅扶手,驚濤駭浪一般的心情,充滿震驚。心念疾動:要不要動手?是否現在動手?

  不。不。不。王策以絕大的毅力,忍耐住了。比起武神卷的秘密,他更想知道,顧博究竟想對他做什麼。等,忍住,一定要忍住。還不是出手的時候。

  七彩珠子變成水藍色珠子,在王策充滿震驚的眼神中,竟然化為藍色液體,潺潺快速覆蓋在唐帝身上。

  一轉眼,唐帝一身覆蓋了一層水藍色的戰甲,極為華麗幻美,端的宛如夢幻。

  唐帝微笑,緩慢伸手一握。一身覆蓋的藍色戰甲迅速褪去,重新化開流淌在掌心,凝聚為一柄鋒芒絕世的寶劍。

  剎那,真元鼓蕩,蔚藍色的劍光爆耀絕倫。

  王策的心相猶如在驚濤之中搖擺,分明是一派風雨飄搖的模樣。

  一剎那,這偌大的寢宮當中,只見劍氣縱橫,劍光瀰漫。鋪天蓋地一樣刺向心相。

  心相幾乎每一次都隱隱有被洞穿的危機,憑此下去,最多一刻,他的心相就會被打散。王策駭然欲絕,這絕對是比帝水劍更加強大的兵器。

  帝水劍乃是天級上品,比它更強的,那就一定是武神的兵器。王策衝口而出:「這是什麼!」

  唐帝緩緩收劍,咳嗽數聲,道:

  「神聖武裝!」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9
第672章 續命,顧博的終極目的

  顧博的終極目的揭曉,章節名高度濃縮。刺激吧。會不會太刺激了?如果哪位書友猜到,我就真要欽敬欽敬了。有票嗎,每人能否都來幾張票。

  *****

  神聖武裝。

  王策用力的握住拳頭,強忍著驚駭情緒。

  「神,是武神的神。」

  「聖,是聖人的聖。」

  唐帝神態自若:「所以,神族稱為,神聖武裝。」

  他輕悠悠轉動寶劍,一波波淡藍色的光芒充滿寢宮:「而我,本身更喜歡另一個名字。」

  「武神武裝!」

  王策扯動嘴皮子,不知是笑是哭:「不知道是什麼,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唐帝笑意濃,王策是被嚇住了,開始胡言亂語了嗎:「現在,我有武神武裝,你認為,你自恃的心相,能抵擋我多久?」

  神聖武裝,神聖?神聖?敏銳的捕捉這兩個字,細心揣摩。王策外表好像神遊天外,深深的吸了口氣,驀然抬頭:「靠武神武裝,你不是英雄。」

  唐帝嘆息:「先前還讚你是一個聰明孩子,怎的就說起了傻話。自古以來,從來只以成敗論英雄。」

  「只要你成功,你就是英雄。沒人會在意你在成功的路上,究竟用了什麼手段。」

  唐帝瞳孔漆黑,卻微笑看著王策:「你將來是要做人皇的人,倘若你一直如此天真,教我怎能放心把基業交給你。」

  王策一言不發,陷入冥思苦想,在唐帝來看,他是在考慮眼前事。卻不知,王策此時想的絕對不相干,他想的是「神聖武裝」中的「神聖」二字。

  內聖外神。不光是九洲的普世思想,也是暗喻心相為內在之聖,武道為外在的神。

  心相主和,武道主殺。

  一個內聖外神,委實充滿無窮奧妙,微妙的精巧的將九洲的所有都濃縮在其中。

  神聖武裝,是神族的,也是神族的命名。這個命名,暗喻的恰恰正是「內聖外神」。而九洲的普世思想,恰恰也是「內聖外神」。

  是巧合?王策不相信。

  當年在建立九洲文明的過程中,神族究竟做出了多麼重大的貢獻啊。宋武神說,神族不安好心,姑且不說這是真是假。

  總之,神族幫助人類建立文明,卻被人類背叛,被一腳踹出去了,也許因為思想道路的分歧,也許因為利益衝突。

  雜亂的不相干的思緒,飄搖不定。王策忽然沒來由的嘆了口氣,如果他是神族,他也會捲土重來,會回來復仇。

  氣氛沉默。

  王策終於抬頭,眼神暗淡:「你贏了。」

  心念一動,心相撤下。代表他放棄了對抗,不論唐帝想對他做什麼,都再無障礙了。

  一絲隱匿的喜色,快速的掠過。唐帝忽然猛烈咳嗽起來,漲紅臉,咳出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扶著椅子急促喘息,臉色灰敗不堪。

  王策不動聲色,高興吧,情緒激動吧,那就繼續咳嗽吧,咳死你乾淨利索。

  很遺憾,王策的腹黑願望沒有實現。不論唐帝身體再差,一名無上武帝想死,也真沒那麼容易呢。

  激烈的咳了一會,緩過氣來,取來手絹擦拭一下嘴角鮮血,唐帝大口呼吸,慈祥疼愛的看過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許你有很多疑惑,有很多懷疑。」

  唐帝抬起手,寶劍退散倒流,重新在身體上覆蓋出戰甲,慢慢的靠近王策,眼神越來越溫和,越來越充滿慈愛。

  手指微動,一道真氣恰好把王策的衣裳撕裂,不多不少,正好露出肚臍。

  又是肚臍?王策一霎瞇眼,憶起十四年前在皇宮那一晚,也是被師父救走前的那一晚。唐帝那一晚親自出馬,正是從肚臍採集了他的精血。

  「諸海棠,蘇寐。戀鴉兒,流無瑕。為父希望,你都一併娶了。為父身體不成了,老了,為顧氏多延續血脈,開枝散葉的任務,就只能交給你。」

  唐帝溫和的說,取來一枚晶體,彈指貼在王策的肚臍上:「顧氏一脈三家,費家呂家王家,其中王家是唐家背叛後,才提拔起來,勢力暫時不大。」

  「費飲血,呂植。這兩家各自都有一名武帝,你要稍加謹慎。記得為父教你的道理,身為上位者,萬萬莫要把注碼押在一人或一個利益集團身上。」

  「上位者,不該輕率多疑,但信任也應當有所保留。」

  溫和的口吻,充滿恬靜,一番淺淺淡淡的話語,分外的安撫人心,也分外的似乎教人昏昏欲睡。

  第一滴精血,緩緩的從肚臍中流入晶體中。

  「我活不過十年了,顧氏的血脈,就只剩下你,只有靠你來傳承。我為什麼要害你,你是我的兒子,血脈相連,我豈會做出那種事。」

  第二滴精血,第三滴,流入晶體中。

  唐帝慈愛的目光,恬淡的看著兒子。又或者,他其實是在看那塊染出淡淡紅暈的晶體?

  ……

  ……

  第四滴精血,第五滴……這時,王策忽然發出悠悠嘆息:「如果你這個是催眠曲就好了,不過,很可惜,這是催命曲。」

  唐帝神色不變,眼中惋惜之色濃烈。

  王策直視,慢條斯理道:「我終於知道,什麼是說得比唱的好聽了。這句話,這個描述,絕對是為你而生。這真的太噁心了。我發誓,我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絕對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噁心的類人生物。」

  唐帝嘆息,慈愛不變:「我不懂,你為何要這麼說。」

  王策也嘆息:「我也不懂,你為何會蠢得以為我會被你這些充滿誘惑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是你太天真,是你太推己及人?我寧願相信是後者。」

  「你熱衷權勢,你推己及人,以為我會被權勢迷惑?所以,你說把你的基業交給我,說了八千多次。說我將來要做人皇,說了八百多次。有意思嗎?你認為我真的會在乎權勢嗎。」

  唐帝臉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恬靜的看著王策。

  王策淺淺一笑:「你從第一次見我,就一直在暗示,始終在強調,你不會害我。其實,你真的相信這麼說,這麼暗示,我會相信?」

  唐帝長長的噓了口氣,終於說話了:「果然,如我所料,你果然不會相信我。我真的不懂,你對我,究竟何來這麼大的懷疑,這麼強烈的……」

  他咬出清晰的兩個字:「敵意!」

  王策淺笑,竟有些許的靦腆:「顧博,你知道嗎。我聽過,見過,許許多多,好的不好的父子母子。偉大的,平凡的,卑劣的。」

  唐帝微笑。

  王策不理會,自管自的說:「關於父子母子,有許許多多的真實故事。有為名利反目的,有為子女爆發驚人能量的,真的很多。我見過的,聽過的,形形色色,是你不能想像的多。」

  王策有條不紊的站起來,攏攏衣領,直視唐帝,一字一頓:「但,我發誓,我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所見過的最噁心,最喪盡天良的父親,絕對是你。」

  唐帝笑不出來了,笑容變得森冷:「你想說什麼。」

  王策垂首,看著肚臍上的晶體,神色淺淡:「事實擺在眼前了,你真的要我說出來?何必自取難堪。」

  唐帝扣指敲桌,一會淡道:「我尚且不怕,你怕什麼。」

  王策深深嘆息,從靈魂最深發出的嘆息:「我見過偽君子,但我生平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可怕,這麼有心計的偽君子。」

  「一邊展現最真誠的微笑,一邊捅刀子。這不罕見,然而,你捅刀子的對象,卻是我。而你,一邊捅刀子,一邊口口聲聲的說不會傷害我。」

  王策呵出一口積壓在心底的悶氣,輕輕的搖頭:「九洲本來是美好的,卻被你一個人的骯髒給玷污了這份美好。」

  唐帝眼底一縷怒焰跳躍。

  王策垂首,晶體持續的汲取精血,他重新直視,淡漠而冰冷:「我猜想過無數,我對你究竟有什麼價值。」

  「一如我所說,我是一個很愛胡思亂想的人。我想啊想啊,想了無數個可能。」王策淡淡道:「正如我所親自經歷的,我對你來說,有無數的利用價值。」

  「我的名氣,我的修為,我的頭腦,我的戰靈軍。但我始終有感覺,始終相信,這些都是次要的,你真正的目的絕非這些。」

  唐帝輕輕笑了:「你是我兒子,何從談起利用一說?」

  王策攤手,抹平額頭,輕柔道:「我真的,想了太多太多。我想不到。」

  一頓,他苦澀道:「也許我想到了,只是我不敢相信你會那麼做。」

  唐帝神色不變,鎮靜道:「哦,我怎麼做了?」

  王策嘆息,像是自言自語:「一個人器官衰竭,沒有人能匹配。這個人就決定,生一個兒子,用兒子的器官來給自己續命。」

  「這麼喪盡天良的事,我王策想像力再好,也絕對想不到。想到了,也不敢相信。」

  唐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杯擋住了半張臉。茶水冰涼了,他卻沒察覺,淡淡的說:「你想多了,而你真的很愛胡思亂想。」

  「我說過,我是你父親,你是我兒子。我斷然不會傷害你。」

  王策剎那有感,垂首一眼看去,只覺一身精血驟然加速流逝入晶體當中,宛如一個竊賊在加速動作,企圖偷走他的生命元氣。

  唐帝臉色深沉,流淌淡淡笑意,似乎在說「哪怕你猜對了,又如何,你此時不過是我砧板上的肉」。

  王策瞇眼,忽然柔和的笑了:「顧博,你真的相信我是被你抓住的?而我不是故意落入你手裡?」

  「你真的相信,禁制我的真元和戰靈,我就手無縛雞之力了?你真的相信,你能吃定我了?」

  心相一剎那衝出來:「真三不朽。」

  「立功!」

  一霎,王策仰天激嘯九天,一身心相氣息轟然激爆,竟如漫天星斗縈繞,陡然轟然一道光輝,輕而易舉的把寢宮屋頂撕成飛灰,暴露出一個窟窿。

  唐帝的深沉,一霎就變成了錯愕,終於色變!

  心相的氣息和力量,凝聚的光輝一霎像光柱一樣轟上天空極限,整個京城方圓數十里都清晰可見。


bpd 發表於 2018-5-15 02:29
第673章 驚變

  劇情有歡樂的,有殘酷的,有溫柔的,自然也有喜聞樂見的。那要看你從什麼角度來看了。不管怎麼看,訂閱和投票當之無愧的是王道。

  ******

  心相的氣息和力量,凝聚的光輝像光柱一樣飆上星空,京城方圓數十里都清晰可見。

  諸子心相的氣息,中正平和,卻也遮天蔽日,驚動了無數沉睡的武者和心相學士。

  無數人從沉睡中被驚醒,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來,看著那驚世絕倫的光柱,駭然發現那是皇宮方向:「那是什麼!」

  「諸子學士,是諸子心相的力量。」心相學士們情緒激動萬分。

  黑夜最耀眼,最驚世的光柱,猶如貫穿了天地。

  短短一會,整個京城一帶凡是稱得上高手的人,無不震駭萬分的甦醒過來。是皇宮,皇宮發生什麼事了?

  不少敏感的官員,消息靈通人士,忽然想起了年關後這些十天裡,王策的大批人馬都被監視的事。無數人猛然一個激靈,莫非……王策叛亂?

  「看,信號!」

  多情餘恨是第一個察覺的,一聲喊來了八部龍等人。

  黑夜之中,心相的光輝尤其的惹眼。八部龍等人幾乎一剎那,就知曉是時候了:「沒錯,是諸子心相,是天妖的信號。」

  髮色一半灰,一半黑,充滿矛盾氣質的忘情天子,咧嘴微笑:「北方王!」

  北方王,是王策最近最新的一個尊號,正在流行當中。

  「走。」八部龍神色一緊,大喝一聲,率先騰空,化身為光芒,穿過黑夜,橫跨十多里落入皇宮當中。

  槍王和多情餘恨,小武帝和殺帝,幾乎沒費什麼氣力,很快就闖入皇宮。忘情天子更為詭異,看似吊在後邊,卻是始終緊跟。

  本以為會有遭遇戰,然而,八部龍等人闖入皇宮,卻幾乎沒有遭遇太強勁的攔截。

  躥出來攔截的,竟然連一個武燕京沒有。不,或許是有的,唐正耀這個皇族唯一的獨苗正在火速趕來。

  八部龍等人萬分意外:「為什麼沒有碰見武帝?」

  ……

  ……

  心相縈繞,根本就像是剛柔並濟的鐵殼子。

  唐帝猶如鬼魅,在寬敞,其實對武帝很狹窄的寢宮空間當中,甩手就是鋪天蓋地的劍光。

  心相嗡嗡的被這恐怖的絕世神兵一次次的擊中,搖曳中宛如風中燭火,似乎隨時要滅掉。

  一名無上武帝若想破掉諸子心相,最好的辦法,要麼就是爆發戰靈技強攻,要麼就是一點點的磨掉心相能量。

  考慮心相學士的機動力,對決武者,那會陷入絕對的被動。

  戰靈,真元,雙雙被禁制。王策真的很被動,心相呼嘯,一轉眼,把這塊汲取精血的晶體給強行剝離下來。

  唐帝眼色銳色一動,抬手一招,晶體飛回他的手中。抬手一記橫斬,尖銳的劍氣噗嗤噗嗤的打在心相上:「你先前問我相不相信,我也問你,你真的相信,八部龍他們能趕回來營救你?」

  噗噗,啪啪,心相爆出一陣漣漪和聲響。王策悶哼一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根本沒辦法。

  唐帝神色淡淡:「亦或,你真的相信,你今次能跳得出我的五指山?」

  王策氣息急促,狂吼一聲:「你想奪我一身精血元氣,為你自己續命。時至此刻,你以為你能瞞得過誰!」

  唐帝語氣安詳,一劍劍的衝擊心相:「你錯了,我是在幫你。我不止一次說過,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說什麼都不會害你。」

  「你幫我?」王策哈哈哈狂笑:「卻是再沒有比這更為可笑的事了,你不會害我,或許更可笑一些?顧博,你敢更無恥一些嗎。」

  「你前後兩個和你同床共枕的妻子,第一個被你害死。第二個更加是被你親手殺死。你說你不會害我,誰相信,誰敢相信!」

  「文繡公主是我的『母親』,你卻親手殺了她。顧巧兒為你出生入死,為你潛入皇宮立下最重大的功勞,你卻殺她滅口。這些事,你做的出來,怎麼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很奇怪,王策不是稱顧巧兒為姑姑,也不是喊老顧,而是直呼其名。

  唐帝充滿無奈的嘆氣,一邊急驟的用劍氣橫掃心相:「你誤會了,我總是說,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不該也不能誤會我。你怎就不肯聽我說呢。」

  王策狀若瘋虎,怒吼:「我一直有一種感覺,你恨我又怕我。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我終於懂了。你恨我,是因為我身上有唐家血脈。」

  「你怕我,是因為,你親手殺了我的『母親』,你怕我報仇!」王策怒聲咆哮,聲線尖銳無比。

  唐帝惋惜,更加一臉無奈:「你又錯了,唉,這些內情卻是複雜得很,一時半會也委實解釋不明白。我只能跟你說,你真的統統都誤會了。」

  王策怒目而視,咆哮:「誤會,你相信真有那麼多誤會?我不相信。你想奪我一身精血元氣,為你自己續命,我親眼目睹,親身經歷,我就不信你還有臉皮否認。」

  唐帝眼中似乎埋著極大的無奈和難受,嘆息:「你真的誤會了。我是在幫你成為人皇!」

  王策顏色中所有的瘋狂,蕩然無存,眼神清澈,分明表示他先前的瘋狂模樣,雖是逼真無比,卻分明是偽裝出來的。

  他婉轉的嘆了口氣,徐徐伸出大拇指,淺淺一笑:「我真心佩服你。」

  「能不要臉的一再否認事實,這是本事。可你知道,我佩服的不是這個。」不就是不要臉,王策也能,這不稀罕。

  王策佩服顧博心思太細密了,這個人堪稱可怕無比,幾乎不漏任何的破綻出來。先前他都完全入戲了,竟然仍然不能引得顧博開口直接或間接的承認某些事,哪怕一件也好。

  很多電影裡,都有反派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放肆的傲慢的承認某些事,結果中計被逮個正中。

  現在王策知道了,那些統統不靠譜,至少用來對付顧博,那是太兒戲了。

  唐帝根本從頭到尾,就沒中計過,連一點中計的徵兆都沒有。

  王策抬頭,笑吟吟道:「你是做好抵死不承認的準備了。還是已看穿了?」

  唐帝一劍橫掃,驚訝的看過來,皺眉:「你在說什麼?」

  王策搓搓臉,深深嘆了口氣,他終於知道老鼠拉烏龜是什麼滋味了。你知道唐帝做了什麼,做過什麼,可你就是抓不住任何的破綻。這種人要是不成功,那簡直沒天理了。

  思維細密,步步為營,智謀無雙,狠毒無情,心理素質強悍。王策忽然毫無道理的相信,如果不是他蹦出來打岔,顧博遲早能成為天下至尊。

  如果是原來那個「顧策」,王策相信,「顧策」百分之兩千會分分鐘被顧博玩死玩殘,玩弄得屍骨無存。

  王策搖頭,嘆息:「無謂多說,這一局,你贏一半,我贏一半。」

  「恭喜你。你至少保住了部下的忠誠。至少暫時,他們還會效忠於你。」

  王策咧嘴一笑:「而我,也要恭喜自己。成功迫使你率先對我出手,我擁有反擊的權力。」

  唐帝不動神色,眼中深沉徐徐收斂。

  王策神色恬然,心念一動:「真三不朽。立功。」

  心相能量所剩不多,僅存的卻足以達到目的。宛如一道波濤漣漪,迅速膨脹,整個寢宮大殿四面八方震動,剎那被心相震為粉末。

  寢宮被摧毀,蕩然無存。

  外邊並不是空蕩蕩,而是屹立著零落落的人馬:老汪太監,黑衣顧鋒,白衣顧隱,費飲血,呂植,半帝王魂。諸相如,諸海棠,任殺等人。

  很多人,很多沉默。沉默得氣氛詭異。

  唐帝眉心一跳,瞳孔微縮,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諸相如的臉上。是諸相如。

  王策搓搓臉,柔和道:「諸位,想必你們都聽見了。我就無謂多費口舌,也無謂落一個逆子的形象。」

  唐帝眼神剎那銳利,淒然猛烈咳嗽起來,嘔出一口鮮血。一身氣息分外悲涼。

  費飲血神色陰沉,徐徐轉頭:「諸相如,你請我們過來,就是為了聽這個逆徒大放厥詞!」

  諸相如苦笑,在場所有人當中,他是最左右為難的,最身不由己的,女兒捲入其中。他除了投效王策,已經別無選擇了。

  白衣顧隱淡淡的按住寶劍:「以下犯上,該殺!」

  王策瞇眼:「姓杭的,你再說一遍,你想殺誰?我岳父一家,若誰掉了一根汗毛,我剷平你們劍神山。我有岳父,有媳婦,我不相信你姓杭的就沒有一個親人朋友。」

  白衣顧隱,或者,杭劍帝冷冷的看過來,冷哼一聲,卻沒再說話,氣勢分明弱了幾分。

  呂植一臉和煦的笑容:「少主,你和主上縱有不和,也實在不該如此說話。主上,畢竟是你的父親。我看,有話不妨好好說。」

  黑衣顧鋒聲音尖銳:「有什麼好說的,如此譭謗親父,乃是逆子一個。主上,不如殺了他,再生一個就是了。」

  一時間,眾人終於想起唐帝,終於把眼神悉數投過去。

  「三哥,我說了,你叫我三弟就是了。」唐帝神態充滿苦澀與悲涼:「無論他做錯什麼,說錯什麼,他總歸是我兒子,唯一的兒子。」

  「也是我的錯,沒能從小教導他。不免讓他被顧巧兒那個女人給教壞了。我本想把他帶在身邊,好好教他一番,彌補一番……」

  唐帝黯然神傷,憔悴的擺擺手:「小策,倘若你信不過我,你走吧。好好活著。」

  「主上!絕對不能放這個逆子離開。」

  黑衣顧鋒盛怒,鬼魅一樣的晃身,瞬息間撲來,抬手赫然就是重手法。

  一霎。

  青色的光芒,交織在黑夜當中,為蒼穹下的黑夜添上幾分凌厲。

  青色的劍光,輕描淡寫的一攔一絞,顧鋒怒吼連連,灑出一串血花,閃電狂退,把一堵牆撞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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