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權國 作者：愛吃大包子 (連載中)

445 維基亞的逆襲（七）

     當“軍團前隊遭遇伏擊”的報告傳來時，芮爾典溫那倫侯爵大為震愕。

     在前面的兩側山丘，剛才還是一片寧靜怡人，一轉眼間，突然冒出無數的黑點，範圍也迅速擴大開來。看到這幅光景，溫那倫不由感到心驚膽跳、口乾舌燥。

     “這是怎麼一回事？”溫那倫騎在馬上直起身來自言自語的道：“這些維基亞人哪裡來的？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呢？”

     他對眼前的情形實在有點莫名其妙，他萬萬沒想到，被三麵包抄的敵軍，竟會真的不顧被兩面夾擊的危險，採取如此大膽而激烈的攻勢。

     根據他們原先的推測，處於被包圍態勢下的維基亞人，面對眾多的敵人，應當會致力於防禦，縮小戰線成密集陣形才對。而芮爾典軍隊則三個方向同時推進，布下天羅地網，集中兵力，慢慢確切地消耗敵軍的抵禦能力。

     這是最為典型的攻守情況，曾經有不少的優秀的名將都是如此一戰成名，他們的戰績至今為人稱頌。然而，這次敵人卻沒有落入芮爾典人的甕中。

     “搞什麼？敵軍的指揮官根本不會用兵嘛，哪有這種打法的？”看著山丘兩側密集的箭雨把自己的部隊切成兩截，溫那倫無意識地說出這些蠢話。

     眼前的形勢太詭異了。

     過長的行進對列讓溫那倫軍團的士兵躲過了遭遇聚殲的危險，維基亞人似乎對於前面一萬前鋒興趣，遠比後面兩萬主力的興趣更大。無數的箭鏃如同暴雨般砸在前面部隊的頭上，後面的士兵反而成了看客。

     “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溫那倫低聲喃喃。

     “大人怎麼辦？”副官請求的聲音，也顯得有點浮躁不安。

     這種聲調劇烈地牽動著溫拿倫的每一根神經。溫拿倫狠狠的瞪了這個在不合時宜時喜歡提問的副官一眼。

     事實上，當初在會議上提出三軍合圍的計劃時，二線輕裝步兵的溫那倫軍團是堅決反對的。

     在三支部隊中，他的三萬輕裝步兵戰鬥力最弱，三軍分散進擊，對於其他兩支軍團來說，是極為有利的立功機會。可是對於他的溫拿倫軍團來說，如果遭遇四萬擅戰的維基亞軍隊，就只有挨打的份。

     可是其他兩名軍團長依然毫不顧忌他的感受，定下三軍合圍的態勢，不無既希望擺脫他這個“拖油瓶“，又可以讓他為誘餌的嫌疑。

     溫那倫不是傻瓜，他很清楚，如果維基亞人在即將逼入死地的情況下，絕對會選擇自己相對較弱的軍團作為突破口。

     “自己就是一個誘餌”，對於這樣的決定，溫拿倫既感到氣憤，又感到無奈，但是他的反對聲，在其他兩名強勢的軍團長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求戰心切的威力萊侯爵，幾乎理都沒有理這位只有一個男爵頭銜的二線軍團長，僅僅和旁邊的庫爾德低聲言語了幾句，就把會議的基調從戰略佈局的討論定位為三軍合圍。

     在兩個軍方大佬的壓制下，爵位和身份都較低的溫那倫只能選擇接受，甚至為了防止溫那倫軍團這條誘餌不照計劃執行，威力萊侯爵將自己的親信幕僚都派在溫那倫身邊。

     看著身邊一臉慌亂的副官，溫那倫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只會喊大話的貴族幕僚。

     當初高唱由三個方向分進合擊必定勝利在握的人，不正是你的那位主人？那麼，如今面臨失敗的時候，你們理所當​​然也應該負起責任，想出因應的對策來才是。想不到現在還敢問我“怎麼辦”，但是，眼前不是生氣的時候。

     眼前的局面確實讓溫那倫感到驚心，這次合圍的芮爾典軍隊有八萬人，其中兩萬人為機動和戰力極為優秀的精銳騎兵，維基亞軍隊卻只有四萬。

     和當初預計的完全不同，整個局面完全大亂，維基亞軍隊沒有如預料般從前面沖來，反而從兩側應該是友軍行進路線的方向。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難道其他兩支部隊已經完了？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讓一向以冷靜穩重著稱的溫那倫也感到背後冰冷。

     原本是要以三個軍團的八萬優勢軍隊包圍殲滅四萬敵軍，如今情勢一轉，敵人卻從本應該是友軍的地方冒出來，勢單力薄的溫那倫軍團三萬人，不得不獨力與人數幾乎多出一倍的敵軍迎戰。

     “不對！”溫那倫敏銳眼光，很快就發現了山丘兩側維基亞軍隊人數不足，雖然看起來箭鏃橫飛，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可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維基亞軍隊的攻擊密集程度遠遠不足。

     “看來，維基亞人的損失也不小啊。”溫那倫能夠感覺到，在自己兩側的維基亞軍隊絕對不會超過兩萬人。

     “緊急聯絡位於中間的第二、第六中隊，選擇左側較弱的敵軍突擊。其他中隊向軍團本陣集結。”溫那倫大聲命令道。

     他跟其他的芮爾典軍團長不同，他沒有顯赫的身世和高貴的血統，他就是一名曾經跟隨伯蘭特元帥一起加入芮爾典軍隊的傭兵，憑著無數次的血戰，才從卑微的士兵爬到現在男爵的位置。如果不是他的出身，他沒準早已經成為一名芮爾典名將，對於戰場的敏銳觀察力，已經融入了他的血液裡。

     “是、是，大人！”副官大聲應喝道，但他動作和表情卻充滿了絕望，他左右晃動，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維基亞軍隊突然暴起的凌厲攻勢，把這個大貴族出身，一直擔任後方幕僚工作的副官嚇壞了。他從沒上過戰場的第一線，從來沒見過人是這樣死的，一片片倒下的屍體在暴雨般的箭鏃下，就像被收割的麥田，淒厲的慘嚎和亂哄哄跑過去的士兵隊列讓他茫然無措。

     這就是戰場一種無力感在心頭蔓延，四周的場面讓他感覺自己就是在地獄。以前只是在羊皮紙卷上的那些戰略構想和計算，原來並不僅僅是一個個單調的數字，它們是真正的鮮活生命和鮮血。

     “你還愣著幹什麼，馬上派出四隊聯絡騎兵，分別前往第二和第六中隊。”溫那倫向身邊臉色慘白的副官使勁嚷道，如果不是顧忌到這個傻蛋的背景，溫那倫早就一刀砍了他。

     像這樣混軍功的貴族，在芮爾典的軍隊中比比皆是，這是騎士制度與貴族制度結合的畸形產物。

     “突擊！”接到命令的兩個中隊，沿著山丘的左側，向山上的維基亞軍隊發起沖鋒，他們舉著手中的輕型盾牌迎著箭鏃往上竄。

     兩側的丘陵地勢並不高，盡管箭鏃撞擊的盾牌碰碰直響，不斷有同伴被射翻在地上，芮爾典軍隊排成的長線依然沖上了半山腰，像一道道不斷向上滾動的波浪，一道前面的箭雨打碎，另一道又從後面湧上來。

     “大人，我們的兵力不足。”求援的傳令兵不斷從前面跑過來，除了被壓制在隘口的一萬前鋒，還有兩個主力中隊，近八千人的突擊部隊在山丘斜坡廝殺，

     上面的維基亞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企圖，原本壓制前鋒的攻擊，頃刻間全部落在著五千人頭上，兩個中隊被壓制在山腰不敢移動。

     ……

     “大人，右側山丘發現芮爾典軍隊。”於此同時，山丘的克羅麗薩特接到了斥候的報告。與自己擦肩而過的芮爾典中路軍團，開始向遭遇伏擊的溫那倫軍團方向移動，顯然被這邊的情況吸引過來了。

     “大人，既然魚兒已經上鉤了，這裡就下令動手吧。”一名維基亞旗團長在克羅麗薩特身邊道，迫不及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獰笑。

     “何萊利特這裡就交給你了。”克羅麗薩特看了看山腰上的芮爾典軍隊，向那名旗團長點了點頭，帶著身後的侍衛向遠處的山丘跑去。

     ……

     “火、火！”溫那倫聽見前面亂糟糟的嚷了起來。

     “怎麼回事？”他氣惱的回過頭來。

     “碰碰！”一道道閃光剎時染白了他的臉。

     敵人開始發動最後攻擊了，萬箭齊射，攻擊的強度頃刻間大了許多，一個個冒著火光的圓球，從左側的斜坡被維基亞人推下來。火球在丘陵斜坡拖出一道道燃著火焰的軌跡，放射出來的熱能和火焰膨脹開來，隨之而產生的光芒照紅了半個天空。

     “該死的，我上當了！”溫那倫臉色通紅的緊握五根手指，在兩側箭簇和火球的壓制下，半山腰上的兩個中隊徹底陷入了絕境，左側就是一個陷阱。

     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不知道什麼原因，維基亞軍隊在這次伏擊中確實是人數不足，但是卻設計了一個高明的陷阱，把雙方的優勢拉平。

     “大人，這是圈套，我們會死的，所有人都會死的，我們還是撤退吧！”副官帶著哭腔的請求聲，在溫那倫的耳邊響起。

     “撤退？你要我丟下這一萬多兄弟，獨自逃跑嗎！”溫那倫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也壓制不住心底的怒火，手中的馬鞭化為一道虛影。

     “啪！”馬鞭的脆響聲和副官的慘叫同時響起，這個膽怯的貴族從馬上翻滾下來。

     “傳令，第二，第七中隊壓上去。無論如何，必須把其他人救下來。”溫那倫揮舞著帶血的馬鞭，向身後的傳令兵大喊道。

     ……

     “停下！”芮爾典第十三軍團長威力萊侯爵猛力勒住自己躁動的戰馬，向身後跟隨的騎兵群揮了揮手，他褐色的眼睛掃過遠處的一片丘陵。透過他的方向，可以看見在前面山丘的頂部，在尚未完全散去的晨霧中，隱約現出無數的黑影，密密麻麻一大片。

     “注意，可能是維基亞人。”威力萊侯爵的聲音中透著一絲凝重。知道了庫爾德騎兵軍團的悲慘結局後，他那份與維基亞人較量一番的熱情雖然退減了不少，但那份戰心卻越發強烈。

     “命令全軍壓上，我們要與溫那倫軍團一起，把維基亞人絞碎。”威力萊看了看被映紅的天空，和山丘另一面傳來的廝殺聲，大喊著抽出自己的佩劍，身後披著的紅色的披風被迸裂的風吹動著，猶如一面戰旗在空中飛舞。

446 維基亞的逆襲（八）

     “嗚嗚！”空中飄動著長號吹響的回蕩，一排排舉著盾牌的芮爾典正規軍，像蝗蟲般出現在山丘的另一端，濃重的蕭殺氣息彌漫在空中。

     雪山的山風吹在臉上，寒冷刺骨，卻無法冷卻克羅麗薩特心中的熱血。一個中隊，兩個中隊……芮爾典的獅翼十字條紋軍旗，頃刻間佔滿了他的視線。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當足足三萬名芮爾典主戰步兵從山丘的對面同時浪潮般湧出來，這壯觀的景象還是讓久經戰陣克羅麗薩特感到一絲心裡發怵。他對於剛剛伏擊了溫那倫軍團，又再次面臨一場惡戰，心裡也有點沒底。

     這兩支步兵跟前面遭遇伏擊的庫爾德騎兵軍團不同，相近的行進路線和速度，讓兩支軍團之間相隔幾裡，近的翻個幾個山丘就能相互瞭望，這也是溫那倫軍團對側翼不設防的原因。

     面對這種情況，克羅麗薩特只能選擇賭一把，利用時間差，強行從側翼穿插到兩個軍團之間的側翼山丘，首先對較為薄弱的溫那倫軍團進行伏擊。利用局部的優勢兵力壓制住溫那倫的反撲，消磨掉芮爾典軍隊在左翼的優勢兵力，然後再回過頭來對付氣勢洶洶從右翼殺來的威力萊軍團。

     這是一次豪賭，但在戰略上，克羅麗薩特對於自己的勝利充滿了信心，因為他擁有遠程攻擊強大的一萬五千人的長弓部隊，這是步兵集群的天敵。盡管敵人在兵力上比自己多了三分之一，但是長弓卓越的射程和攻擊力，足以讓任何想要從山丘底部沖擊位於高處的敵人，變成一場血腥屠殺的對象。

     “穩住！穩住！”隨著芮爾典軍隊從對面山丘沖下來，近八千名維基亞士兵也在山丘底部的凹地集結成密集的隊列。

     綿延的山脈在這裡呈現出波浪般的層疊，山丘與山丘之間並不遠，如果跑得快，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跨越。兩座丘陵中間的連接低凹地，此刻無疑成了最為關鍵的地方，只有穿過它，芮爾典的步兵集群才能沿著山丘的斜坡沖上來。

     為了堵住芮爾典人推進的步伐，克羅麗薩特在這里安排了近八千名近戰步兵。這是一支由來自南方山丘的維克族和海邊漁民組成的混編部隊，這是山地軍團唯一的近戰部隊。

     山地獵人們總是喜歡擔任弓箭手的角色，為了這次戰役，克羅麗薩特專門拜訪了位於南部山地的維克族。

     這個種族大多身材高大異常，體力也比普通人強健許多，向來以出產大力士著稱。雖然人數只有區區三萬人，可是他們卻是南方三大戰族中唯一的山丘民族。

     與馳騁大海的胡林族嬌小靈活的身材不同，他們粗壯的身材就像一座堅實的鐵塔，身上可以披掛上百斤的超級步兵重甲，是真正的“重型步兵”。他們手中擅長揮舞用牛的肩胛骨製成的“砍刀”，巨大的手臂力量賦予了他們能夠一刀劈開騎士重甲的力量，是以往維基亞領主們感到最棘手，和最可怕的殺手。

     維基亞有一句諺語，“不要用騎士去對付維克人，這是最愚蠢的行為”。但是現在，他們手中的牛骨砍刀已經換成了真正的精鐵砍刀，近兩米長的巨大刀鋒倒拖在地上，在頭頂的陽光照耀下，閃著讓人膽寒的光澤。

     ……

     大地在顫抖，兩軍的距離迅速接近，芮爾典士兵身上的沉重步兵鎧甲相互碰撞著，陣陣金屬的摩擦聲越發顯得讓人發怵。

     “豎槍！”一排步兵長槍從芮爾典人的圓形盾牌間隙伸出來。

     “準備射擊！”在山丘頂部，一萬五千名維基亞長弓手隨著隊列前端的口令，同時從自己面前的地上拿起倒插入地面的長箭。

     “咯吱！”手中堅硬的長弓弓弦被拉開，繃緊，然後緊捏箭鏃的手指放開。

     “崩崩崩！

     五千張長弓的弓弦發出讓人心顫的撕裂聲，無數代表殺戮的的白線劃破蕭殺的天空，暴雨般砸在不斷推進的芮爾典步兵集群頭上。

     “碰碰！”芮爾典步兵的盾牌被敲擊的直響，長弓強悍的穿透力讓前排的芮爾典盾牌兵倒下一片。

     兩軍最後的大會戰，在長弓手的攻擊下拉開了序幕，箭如雨落。

     “啊！”不斷有中箭同伴發出慘嚎聲，但這無法撼動他們堅韌的戰鬥之心。

     “突擊！”芮爾典步兵大喊著，頂著頭頂不斷落下的箭鏃，豎起更加厚實的攻城盾牌，像一道張開的扇面，迅速向丘陵的連接凹地沖來。他們都是經歷過真正血戰的戰士，嫻熟的技巧和經驗讓他們一邊高速奔跑著，一邊用他們冰冷的眼光透過盾牌的間隙，審視著前面不斷接近維基亞人。

     “咯吱！”兩軍的武器終於撞擊在一起。

     芮爾典人的前鋒隊列就像一道滾動的海浪，狠狠拍向凹地中間的維基亞士兵，兩道巨大的集群嚴嚴實實的撞在了一起。

     “啪啪！”兩邊的士兵就像被拍碎的浪花翻滾著，鮮紅的血在頃刻間潑灑出來攻擊，“碰！”厚重的重步兵長矛與維克族的巨型砍刀激烈碰撞著。

     “吱！”芮爾典士兵的長槍在維克族的重型鎧甲上被彈開，帶起一溜紅色的火花。

     寒光閃爍，身材高大的維克族士兵手中的巨型砍刀被猛地倒掄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迅捷耀眼的寒光。

     “碰！“芮爾典士兵的身體，像被擊打的圓球，整個身體都被擊翻過去，身上鐵片縫制的鎧甲頓時被巨大的寒光撕開，血肉橫飛，鮮血像雨點般從高處飛灑下來。

     第一波交鋒的隊列像被掘開的河岸，兩千名維克族士兵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碰！”第一波攻擊潮尚未完結，第二波的攻擊潮又與前面的士兵堆疊在一起。

     厚實的人潮讓任何的突破戰術都沒有發揮的機會。

     兩邊的士兵們嘶喊著，相互用盾牌撞擊著對方，就像頂牛一樣，想把對方的身體推翻。身材高大的維克族像一座堅固的堤壩，手中的精鐵砍刀不斷揮舞，不斷將沖上來的芮爾典人砍翻在地上。舉著十字旗的芮爾典兵潮竟然被維克族的隊列從中間強行分開，激蕩的鋼鐵洪流再次被沖擊的七零八落。

     “都是一群廢物！”帶著騎士小隊壓陣的威力萊侯爵憤憤的罵道，眼前的情形出乎他的預料，他沒想到自己的步兵集群會出現這樣混亂的局面。

     “命令長弓手對敵人左翼集中射擊。”與此同時，克羅麗薩特也臉色冰冷的下令，決定再給芮爾典人沉重一擊。

447 維基亞的逆襲（九）

     “射擊！”長弓手的隊列迅速從兩側散開一道斜線，原本散亂的攻擊點開始向敵人較為薄弱的左翼集中。

     強勁的長弓箭鏃發出死亡的呼嘯聲，無數的白線撕破天空，萬箭齊發，覆蓋天空的箭鏃從高處的山丘射下來。

     “啊！”一名來不及舉起盾牌的芮爾典重步兵，頃刻間被亂箭射成了刺蝟，他鼓著血紅的眼睛倒下。

     芮爾典士兵的盾牌被密集的箭鏃敲擊著，在生與死的關頭，芮爾典人作為大陸霸主的高昂士氣被體現淋淋盡致。他們是大陸最強大王國的士兵，他們曾經用自己的劍和戰馬，把整個大陸踐踏在腳下。

     “沖鋒！”高昂的士氣和戰士的熱血，鼓勵著他們不顧一切往前沖，密集的陣形不斷被頭頂的箭雨覆蓋，屍體在維基亞軍隊的前方堆積成一道小山。前面的士兵倒下，又接著不斷有人從後面湧上來，密集的長槍在此刻成為推倒敵人的利器。

     隨著一波的沖鋒浪潮，堅守凹地的八千維基亞軍隊也出現了大量的傷亡，兩道明顯的屍體線出現在山丘的連接處。連續三個小時的近身搏殺，讓步兵中堅的維克族人數從原來的兩千人銳減到四百人，無數的長槍從四面八方刺來，他們嘶喊的聲音就像受傷的野獸。

     越來越多的芮爾典士兵舉著帶血的長矛，大聲高喊著從他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大人，我們需要增援！”求援的傳令兵不斷在克羅麗薩特面前出現，看著逐漸取得優勢在拉鋸戰中喪失殆盡，克羅麗薩特的臉色也越來越冰冷。他已經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他已經向軍團最後的兩千人的直屬部隊下達了備戰的命令。

     戰鬥打到這份上，雙方都已經是強弩之末，兩軍絞殺，所比的不過是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對面的芮爾典指揮官明顯是個經驗豐富的名將。

     “狹路相逢勇者勝。”克羅麗薩特看著膠著的戰線，越發感覺到自己軍團的不足。敵人其實並不是十分兇悍，但是芮爾典正規軍悍不畏死的勁頭，讓這些嘶喊著撲向敵人的戰士，在氣勢上壓住了自己的屬下。

     以前重來沒有經歷過如此血戰的維基亞士兵們，在這種猛烈的打擊下，反擊顯得毫無章法，如果不是長弓手的支援，整個凹地早就丟掉了。

     敵人似乎永遠殺不完，一批倒下，另一批又沖上來，這對山地軍團的士兵是一種意誌上的折磨。

     山地軍團的主體是南方各族的蠻族士兵，他們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正規方陣兵，配合作戰和軍陣對抗的意識並不強，更多的時候還是憑著自己精良的戰鬥技巧在戰鬥。

     可當密集的軍陣碰撞在一起，當四面八方都是刺來的長槍時，沒有經過嚴格陣形訓練的山地士兵們完全被打懵了。如果是撒隆或是凱撒索隆的正規軍團，面對芮爾典人的強攻，沒準還會發動軍陣的反推進，可是輕裝步兵為主的山地軍團，除了依靠高處的弓箭固守，根本無力發動反擊。

     厚實的防線就這樣被芮爾典軍隊一層層磨掉，芮爾典軍隊的亡命沖擊讓維基亞人的防線越來越薄弱。數場大戰而沒有得到休整的後遺癥，也隨著戰鬥的激烈程度和時間的延長，首先在維基亞最為依仗的長弓部隊中爆發出來。

     擔任攻擊主力的長弓手們，不得不在芮爾典人的第五次攻擊時停下手中的強勁射擊，強勁的弓弦讓射手的手指都變得紅腫難忍，長弓崩響的弓弦上沾滿了斑斑血跡。

     ……

     “集結，快點，大家打起精神來，勝利最終屬於芮爾典！”一名身上纏著白布的芮爾典將軍出現在戰線的後方，他高舉著手中的團隊旗，向四周休息的士兵大喊道。

     這些是剛剛從前線撤下來的重裝步兵們，身上的鎧甲帶著刀砍的裂痕，不少士兵的長矛都被撞擊的變形。他們是當任主攻矛頭作用的第二重裝步兵旗團，是整個軍團最鋒銳的矛尖。

     但是這一次，他們非但沒有為後面的同伴撕開敵人的軍陣，反而在接觸的開始就被維基亞人重創了一把。他們沖鋒的正面，就是嚴陣以待的維克族防禦的區域。

     當手中的重型長矛頃刻間就被長達兩米的維克族長刀撕碎的時候，身上引以為傲的重型步兵鎧甲，也在難以抗拒的強大力量前，化為一堆堆濺射著血肉的碎鐵。一千五百人的重裝隊列就這樣在刀光下倒下，屍體連同戰士的鎧甲一起被擊碎，鮮紅熱騰的血濺射了後面人一臉。

     中堅部隊的混亂，直接導致了第一波攻擊的失敗。

     維克族的突然打擊，讓這個主戰旗團損失慘重，可是他們在沒有得到撤退的命令時，依然憑借如果不是後援的第二梯隊把他們替換下來，他們的現在還能站起來的就沒幾個人了。

     一半人永遠的留在了前方糾纏的兩軍前沿，熱騰騰的戰士鮮血，甚至滲進腳下冰寒的硬土，冰冷的

     發起沖鋒被擊潰，再發起沖鋒，再被擊潰，三個小時殘酷的戰鬥，讓這個六千人編制的旗團，現在只剩下寥寥一千人。四次被擊潰，撤下來，集結後又再沖上去，他們依然沒有散亂逃走跡象。

     看見渾身傷口的將軍，再次舉起手中如同火焰般的軍旗，他們咬了咬牙，相互攙扶著站起來，把沉重的長矛和盾牌再次緊握在手中。

     “必勝芮爾典！”

     威力萊軍團的人數畢竟只有三萬人，前面的大量減員讓軍團的兵力捉襟見肘，前面潰散下來的士兵們很自覺的向後方的團旗靠攏，組成新的攻擊線再次投入沖鋒的隊列。

     頑強的意志和高昂的士氣，讓威力萊軍團士兵，把普通軍陣中最為經典的波浪攻擊隊列發揮到了極致。

     滾動的波浪不斷的發起沖鋒，不斷的被敵人擊潰，可後續的波浪，永無止境，士兵一排排沖向敵人，血腥的戰線絞殺吞噬著敵我雙方士兵的生命，直到戰鬥至最後一人，或是把敵人沖垮，或是把自己沖碎。

     這就是威力萊的磐石軍團。

448 維基亞的逆襲（十）

     獵人小隊長伍德魯斯舉著自己的獵弓，兩根緊捏的手指輕輕松開，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一個突前的身影。隨著一聲強勁的震動聲，一道白線深深扎近一名正在前進的芮爾典士兵的咽喉，紅色的血從士兵咽喉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紅色水線。

     看見自己箭鏃精準的命中目標，伍德魯斯神色激動大喊道：“去死吧，芮爾典佬！”

     在他的正面四十幾米的地方，芮爾典人重重的身影猶如殺不死的幽靈，不斷從後面湧出來，密密麻麻的頭盔和盾牌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隨著剛才那名護衛的倒下，一名頭上戴著一縷紅色飄帶的芮爾典軍官從隊列的第二排顯露出來。在他的兩側，上百名手執盾牌的芮爾典步兵把他圍攏在中間，沉重的三米長矛和身上的重鎧甲，讓他們在屍體堆中行進顯得很笨拙。

     這是前面沖鋒中倒下的士兵，密集的射擊讓芮爾典人的士兵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

     “來吧，這可是條大魚。”看著遠處左右晃動的紅櫻，伍德魯斯的眼睛微瞇，舌頭激動的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連續幾個小時的激戰，讓伍德魯斯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拉弓的臂膀疼的厲害，那種感覺如同是從骨子裡透出來，但是他的手還是習慣性的伸向背後的箭簍。

     “射了他老子這次就賺大了。”

     不遠處躍動的紅纓讓他眼睛發亮，能夠佩帶有顏色的紅纓頭盔，證明眼前這名芮爾典軍官最少也是一名​​旗團長。

     就在伍德魯斯興奮的時候，他的手突然停住了，空空如也的箭囊殘酷的表明，剛才射出的是最後一支。

     “見鬼，沒有箭了！”伍德魯斯不得不放下手中還在微微顫抖的獵弓，聲音中露出明顯的不甘心。他一邊罵罵咧咧放下手中獵弓，一邊從自己的腰部抽出心愛的獵刀。

     在他的身邊，跟他差不多情況的人有很多，山地獵手一般只會帶上兩筒箭鏃，大約五十支，連續幾小時的激戰，早已經讓大部分射手把自己的箭鏃射空。

     沒有了箭鏃，就只有用獵刀搏殺。他們排成自己獨有的隊形，每十個一組，就像一個尚未合併的圓圈，這是南方獵人們用來圍獵猛獸的戰術。

     “準備迎戰。”旁邊傳來中隊長福特列帶著明顯南方強調的喊聲，伍德魯斯手指用力緊握著自己的獵刀。在他的前方，芮爾典軍隊距離第一排的獵人們只有十米的距離，許多獵人把手中的獵刀高高舉起。

     “莎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鮮紅的血把已經把兩軍腳下的硬土染成了泥濘，腳步提起的聲音透著詭異的低沉

     “呼呼！”芮爾典步兵沉重的喘息聲隱約傳來，凝重的殺氣和穩定整齊的步伐，都表明了這些士兵跟上一批一樣，都是真正的戰士。

     沒有人能夠頂著成千上萬的箭鏃往前沖，那不僅僅需要的是膽量，更多的是意志的較量。一個人沖鋒很容易，可是要能讓一隊人都無畏無懼的跟著沖，那就不是一句鼓動的話能夠辦到的。

     當獵人們第三次打退面前的進攻時，就已經知道，眼前這些芮爾典士兵與先前遇到的芮爾典士兵不同。只有漠視生死的精銳，才可能面對迎面如同蝗蟲般的箭鏃，依然不緊不慢的組成隊形前進。

     悍不畏死，有時候和瘋狂是同義詞。

     眼前這支軍隊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無論被擊潰幾次，無論身邊同伴倒下多少，哪怕他們沖過箭雨的只有一個人，他們還是會嘶喊著的舉著長矛沖過來。

     這不得不讓讓作為對手的獵人們，也在心中為這些芮爾典人豎起大拇指。

     “來吧，讓我送你們上路。”伍德魯斯看著迎面撞來的重型長矛，手中的獵刀劃過一道寒光。 “噗嗤！”伍德魯斯和一名芮爾典士兵同時倒下，伍德魯斯的獵刀砍碎了一名芮爾典士兵身上的鎖甲，但是另一桿長矛從側面刺穿了伍德魯斯的肋骨。

     “碰碰！”芮爾典人的隊形與獵人們重重的撞在一起，長矛與獵刀相互的碰撞，屍體迅速在兩邊倒下。

     ……

     芮爾典軍隊與維基亞軍隊，已經在這邊不大的丘陵連接點死戰了近三個小時，這裡是整個戰役的中心，地勢外寬內窄，地形最為平坦狹長。蔓延的丘陵地在這裡形成一道上翹的弧線，是整個地段中對芮爾典人兵力展開最有利的位置。

     經驗老道的芮爾典指揮官威力萊侯爵第一眼就看上了這裡。

     在雙方的第一次大碰撞失利後，就迅速調整了中央突破的戰術，改成集中優勢兵力側翼重點進攻的戰術，有意識的將後續兵力不斷向這裡投入。近一半的芮爾典士兵隊列聚集在這裡，密密麻麻的長槍和盾牌在維基亞人的面前，形成一道寬重厚實的攻擊線。

     這也導致維基亞軍隊這裡的士兵也越來越多，這片不過三十米的平坦地，完全成了吞噬兩軍血肉的絞肉機。

     ……

     克羅麗薩特已經在這裡投入了四個維基亞獵人中隊，他們大多是來自南部山地的有經驗的獵人。他們手中反曲復合獵弓雖然不如長弓那般強勁，但是在近距離射擊上，卻擁有遠比長弓更快的射擊速度，是對付身穿重鎧的芮爾典重步兵的的大殺器。

     鋒銳的三菱鐵制箭頭可以輕易撕開二十米內的重型步兵甲，在密集的射擊中，不時有身穿鎖甲的芮爾典步兵慘叫著倒下，但是芮爾典磐石軍團的士氣依然高昂。

     隨著時間兩軍時間的延長，山地獵手們發現自己面前的芮爾典人越來越多，強勁的箭簇射翻一片，立即就會有更多的芮爾典人湧上來。不時有舉著盾牌和長矛的芮爾典步兵隊列沖近最前排的射手隊列，山地獵人單薄的輕裝武器，在近身格斗上吃了不少虧。

     鋒銳的獵刀能夠劈開芮爾典人的鎖甲，但卻無法對敵人形成一擊致命的威脅，不少的芮爾典士兵在獵人群中就算挨了幾刀，依然嘶喊著揮動武器把附近的陣型攪亂。

     屍體不斷倒下，沉重的芮爾典步兵長矛與山地獵人的獵刀撞擊著，兩側都堆出了近半人高的屍墻，幾千具屍體堆積在這樣一個近六十米長的內凹寬坪上，看得人觸目驚心。

     “殺！”人數和裝備佔優勢芮爾典長矛兵終於從前面沖來出來，隨著人數的越來越少，整條戰線的缺口正被芮爾典人從兩面撕開。

     “軍團衛隊全部給我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芮爾典人沖過去！”克羅麗薩特向身後的兩百名維基亞騎兵喊道，臉色凝重的拔出自己雪亮的佩刀。

     眼前的戰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剛剛把最後名獵人派往了右線了，可是左線的崩潰之快，讓他別無選擇。如果左側凹地的缺口無法補上，大批湧入的芮爾典軍隊，就能從山地軍團的左側和後方，對維基亞軍隊形成包圍。

     到時候就不是一個防線崩潰的情況了，在這綿延的丘陵地，潰軍會直接沖垮後面的長弓手，只怕整個軍團能夠活著回去的人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沖！”克羅麗薩特揮舞著自己的戰刀，帶著身後的兩百近衛騎兵像一道颶風，攪進了剛剛殺出來的芮爾典士兵中。

     刀光閃動，毫無騎兵防備的芮爾典步兵倒下一片，近衛騎兵胯下的沉重戰馬更是把上百名芮爾典人擠的七零八落。

     ……

     “怎麼回事！”正在關注著戰場局勢的威力萊侯爵，很快就注意到左翼攻擊的混亂。

     雖然芮爾典正規軍戰力優秀，但是畢竟是久戰之師，隊列被擊潰，集結後再擊潰，在集結，大部分士兵不但身體疲憊，在精神上面完全是用自己鋼鐵般的意志堅持著。面對突然殺來的維基亞騎兵，立即出現了不小的混亂，先是剛剛突破進去的前鋒被驅趕出來，接著是無數的馬蹄和刀光落在自己頭上。

     “媽呀！”剛剛看見一絲勝利曙光的芮爾典士兵，頃刻間被刀光閃爍的維基亞騎兵打懵了，左翼攻擊線上的上萬人出現了大混亂。

     毫無組織的士兵，被沖擊而過的維基亞騎兵，殺的哭爹喊娘亂成一團，潰散的士兵就像滾雪球一樣，攪的後面集結的步兵一陣慌亂。

     “維基亞近衛騎兵。”威力萊看著遠處的混亂情況，眉毛不由一陣緊蹙。

     從他的方向可以看見一隊全身黑甲的維基亞騎兵，正在自己的士兵隊列橫沖直撞，不時有士兵被戰馬和刀光砍翻在地上。

     維基亞騎兵人數雖然不多，但卻一個個勇猛異常，面對四面八方刺來的長槍，不少騎兵從戰馬上跳下來，用身體為後面的騎兵開路。這絕對是真正的精銳騎兵，維基亞近衛騎兵的名號，威力萊也是聽過的。

     “真是一群蠢貨！”威力萊侯爵看著自己寄予希望的左翼，竟然被一隊兩百人不到的騎兵完全打亂，不由神色憤憤的向身邊一名騎士隊長命令道：“阿立卡拉，你帶領我的騎士小隊去左翼，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把維基亞人的近衛騎兵解決掉。”

449 北方的新霸主（一）

     “大人請放心，屬下一定把維基亞將軍的頭顱拿過來。”威力萊侯爵身邊一名頭戴紅纓的鋼甲騎士臉色熱炙，向威力萊行了個禮。

     “騎士隊進攻。”隨著騎士隊長嘹亮的喊聲，一直屹立在山丘頂部，冷眼旁觀的騎士隊列開始緩緩移動。沉重的戰馬鎧甲隨著戰馬的推動，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摩擦聲。

     他們是芮爾典的王家騎士，頭上的十字紋盔罩蓋住了他們的臉，身上裝備的也是遠比普通的騎士要更加優良的精緻鋼甲。連人帶馬足有半噸重，可以輕易把敵人的身體連同靈魂一同踏碎。

     按照芮爾典軍制，每一名軍團級的指揮官身邊配屬有一百五十名極具戰鬥力的王家騎士，他們的職責主要是在兩軍糾纏時，擔任突擊敵人陣型的作用。但是因為機動性上的重大缺陷，大部分的騎士隊主要是在戰局不利時，保護指揮官的安全撤離。

     隨著距離的接近，帶隊的騎士隊長已經能夠看見數名維基亞騎兵前鋒的身影，出現在距離自己不過三十米的地方。步兵們已經被他們從正面沖垮，潰散的士兵讓整個局面亂成一團。

     “榮耀即吾命，全體豎槍！”騎士隊長阿立卡拉高喊著，不顧前面阻擋的潰軍，將手中的騎士長槍放平。

     “榮耀即吾命！”隨後的騎士們齊齊出和應聲，一排銳利的槍墻在陽光下閃著寒的光芒。

     大地在馬蹄的踩踏下顫抖，騎士隊頭上躍動的紅纓就像一團燃燒大地的火焰，帶著呼嘯的山風，向剛剛從芮爾典步兵群中沖出來的數名維基亞騎兵沖去。

     “碰！”尚未現騎士沖鋒的兩名維基亞近衛騎兵，頃刻間被猛烈撞擊的被連人帶馬偏向一旁，近衛騎兵的身體重重的從馬上砸在地上。

     ”噗嗤！“他們還未來得及爬起身，數柄騎士長槍已經從正面把他們的近衛鎧甲洞穿，”啪！”因為撞的太猛，騎士隊長阿立卡拉的長槍竟然從中折斷。

     維基亞近衛的身體血肉四濺，屍體被撞飛出去十幾米，砸在一名芮爾典步兵隊長的身上。

     “見鬼，快散開！”滿臉碎肉的芮爾典步兵隊長維塔利，也被這突然出現的情況驚呆了。

     剛才像颶風般穿過的維基亞騎兵讓他的中隊倒下了上百人，現在又有上百匹包裹著全身重甲的戰馬，像怪獸般踩踏進自己的中隊，騎士和戰馬身上的紋章表明，這竟然是自己人的騎士。

     “貴族！”維塔利憤慨的大罵著，來不及躲避的步兵更是被撞得東倒西歪，崩潰的中隊陷入徹底的混亂中。

     在他們這些出身低等​​貴族的基層指揮官眼中，這些突然出現的王家騎士可不是什麼值得依靠的戰友。

     芮爾典階級等級森嚴，不但貴族和平民地位懸殊，就是高等貴族與低等貴族間也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王家騎士都是由京都高級貴族的子弟組成，在這些自視高人一等的京都帕拉汶貴族眼中，任何阻礙衙門獲取榮譽的人都是敵人。為了滿足他們那顆期望殺戮和獲取功績的榮耀之心，很多時候起瘋來是不分對象的，哪怕是自己人的步兵。

     就像現在這樣，倒在他們槍下維基亞騎兵不過十幾人，更多的是上百名芮爾典步兵被突然沖來的芮爾典重裝騎士像螻蟻般踏在馬下。

     “不用管這些賤民，我們的目標是維基亞指揮官的頭顱。”騎士隊長阿立卡拉咧了咧嘴，對於自己造成的混亂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直盯著遠處一隊剛剛從這裡沖殺過去的維基亞騎兵。

     這隊騎兵的最前列是個身材高大的維基亞人，身後血紅的披風和手中翻飛的戰刀，像一道翻捲的旗幟。上百名維基亞騎兵緊跟在他身後，不斷像一把鋒銳的利刃把前方的步兵群撕開，這個人絕對是這支維基亞騎兵的核心和靈魂。

     “殺了他，讓卑鄙的維基亞人知道，我芮爾典騎士的利劍，足以砍下讓他們那顆不安分的頭顱。“阿立卡拉眼神炙熱的大喊道。

     獲取巨大榮耀的誘惑在他心中燃燒，他咬牙切齒的將手中斷折的騎士長槍扔掉，從戰馬的胯部抽出自己的騎士大劍，帶著身後的騎士隊向克羅麗薩特的方向追去。

     ……

     “大人，是芮爾典騎士！”克羅麗薩特手中的戰刀剛將一名擋路的芮爾典步兵砍翻，耳邊傳來身邊近衛粗重的呼喊聲。

     他猛然勒住胯下的戰馬，看見在自己的身後，一隊全身重甲的芮爾典騎士，像瘋子般從剛才沖過路線上竄出來。這突然的變化讓後面追擊的芮爾典步兵陷入一片混亂，這隊橫沖直撞的騎士隊伍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無數的士兵像被分開的洪水，大喊著向兩側跑開，來不及閃避的幾名士兵，頃刻間就被騎士的戰馬撞飛出去。

     “我是芮爾典銀十字騎士阿立卡拉，我要跟你像騎士一樣決鬥！”一名領頭的騎士隊長帶著身後的幾名騎士從人群中沖出來，火紅的眼睛緊緊盯著克羅麗薩特，一邊催促著戰馬，一邊距離著三十多米就在挑釁的喊叫。

     “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蛋。”克羅麗薩特對於阿立卡拉的挑戰，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他能從這名帶隊的芮爾典騎士眼中看見瘋狂的在燃燒，這樣傻乎乎貴族他見的太多了。

     “這到是個不錯的機會。”克羅麗薩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如同沒有聽見騎士的挑釁般，高舉起手中的戰刀道：“全隊轉向西北，我們從敵人的右翼殺出去。 ”

     ……

     “懦夫，沒種的維基亞懦夫！”看見維基亞騎兵完全不理會自己的挑戰，阿立卡拉氣的哇哇直叫，可是卻半點辦法也沒有。

     維基亞騎兵的度遠比他的重型戰馬要快上許多，等他沖出前面阻擋的潰軍時，維基亞騎兵的身影已經距離他足有六十多米。

     “追上去！”阿立卡拉不死心的大喊著。

     “碰碰！”克羅麗薩特帶領的近衛騎兵像一道鋒銳的箭頭，從芮爾典人的背後撞入相對薄弱的右翼，那裡正有一隊芮爾典步兵隊列在集結。前面激烈的戰鬥，讓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而沒有人會想到在自己的左翼後方會出現維基亞騎兵。

     “殺！”克羅麗薩特扯著嘶啞的喉嚨大喊著，胯下的戰馬化為一道虛影，手中的戰刀在戰馬的高移動中，化為一道寒光，從一名站在隊列前面的芮爾典將軍的咽喉劃過。

     “噗嗤！”鮮紅的血柱從無頭的胸腔擠壓出來，這名年輕的芮爾典將軍鼓著眼睛的頭顱從半空中掉落下來，似乎根本不願相信自己就這樣被人輕易取了頭顱，圓滾滾的在沾滿血跡的硬地上翻滾出幾米遠。

     “福科林斯旗團長死了！”

     克羅麗薩特聽見四周響起芮爾典人驚懼的嘶喊著，揮舞的戰刀也微微停滯了一下。

     “堅壁者福科林斯？”克羅麗薩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馬蹄下無頭的屍體，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刀，竟然把敵人在右翼的指揮官幹掉了。

     “真是天助我也！”克羅利特心中興奮的大喊道。

     福科林斯的名字克羅麗薩特曾經聽人提起過，在帶軍出之前，大公爵就曾經提起過這個以防禦堅固而號稱芮爾典步兵指揮天才的名字。

     大公爵對於這名擅長防禦的芮爾典步兵將軍很感興趣，很想知道號稱攻擊最強的維基亞步兵，與這位號稱堅壁的芮爾典將軍相遇會是怎樣一副情景。現在看來，磐石軍團的威名一大半可能都跟這位步兵天才有關，如果不是這個人，沒準這場戰鬥也不會艱苦到如此程度。

     “呵呵，大公爵的話果然沒錯。”克羅麗薩特的嘴角微抽，“在總體的國運面前，所謂的天才就是用來隕落的。”

     “砰砰砰！”克羅麗薩特的思緒還未收回，無數呼嘯而至的維基亞騎兵緊跟在他身後，撞進了芮爾典軍隊的右翼，戰刀的寒光上下翻飛，紅色的血伴隨著屍體成片倒下。

     “福科林斯大人戰死了！”右翼的六千芮爾典軍隊似乎都在這驚懼的喊聲中動搖，而這種恐慌就像一場瘟疫，蔓延到已經精疲力竭的芮爾典士兵心中。

     ……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即將突破敵人的士兵像潰散的潮水一樣退了下來，威力萊侯爵不由疑惑的問道。

     “大人，福科林斯旗團長被維基亞人殺死了。”接到報告的威力萊侯爵，剛才的憤怒頃刻間變得蒼白。

     “怎麼會這樣。”威力萊侯爵手指緊握，臉色變得鐵青。

     “是騎士隊沒有堵住維基亞的騎兵，福科林斯大人是從背後殺掉的。”傳訊兵的聲音明顯帶著哀傷的顫抖。堅壁者福科林斯不但是威力萊軍團最重要的將軍，還是整個磐石軍團的靈魂。

     這支軍團能夠以步兵的姿態，在崇尚騎兵的芮爾典佔有一席之​​地，這個步兵天才影響力是不可或缺的。

     以傭兵的身份加入貴族林立的芮爾典軍隊，憑借自己優秀的指揮天賦在二十五歲時爬上芮爾典旗團長的高位。他就像一個榜樣，讓所有平民身份的芮爾典士兵看見，只要憑借自己的努力，自己也能夠出人頭地。

     可是他卻因為貴族組成騎士隊的失職死了。

     威力萊侯爵能夠想像，那些正在前線向維基亞人起決死沖鋒的士兵心中，此刻就像這名傳訊兵一樣，是何等的憤怒和哀傷。

     “難道這就是我芮爾典的宿命嗎？”威力萊侯爵知道這場戰鬥的結局已經沒有了懸念，沒有了福科林斯的督戰，磐石軍團的士兵們是不可能再次集結起瘋狂的人潮沖鋒的。

     他不甘心的抬起頭，激戰了近一個下午，天邊金色的斜陽從丘陵的邊巖照射過來，在兩座連接的丘陵間形成一道明暗相間的分界線，斜陽的光線正照耀在芮爾典人這邊。

     “轟隆隆！”一陣隱約的滾雷突然從維基亞人所在山丘的後面傳來，無數的黑影逐漸從維基亞人的背後顯露出來。黑衣黑甲，密密麻麻的騎兵頃刻間站滿了整個山丘。

     “騎兵，是我們的近衛騎兵！”對面的維基亞人出一陣高昂的歡呼聲，十餘桿繡著展翅獵鷹的戰旗，迎著晚霞展開。

450 北方的新霸主（二）

     胖子站在丘陵上，眼神復雜的看著腳下這片蒼茫大地，蔓延數百里的高山寒地像一條蜿蜒盤臥的巨龍，將上千里的西部草原一切為二。蒼茫的雪覆蓋著整片高地，頂部覆轍白色的連綿丘陵比比皆是，與山下綠意盎然的大地相互交映著，構成一幅奇絕的美麗景色。

     西庫吉特人稱這裡為“阿克里拉”，在庫吉特語中，意思為連接天空的大地。

     復雜的天氣和高聳入雲的雪山，讓這裡成為西部草原與北部圖爾加王庭對抗的天然屏障。現在卻成了來自南部山地的維基亞軍隊與強勢霸主芮爾典軍隊，決定誰是北方霸權最後擁有者的血腥戰場。

     刺骨的風吹過曠野，捲起一陣冰冷殘酷的氣息，沉重的馬蹄揚起雪花，一隊一隊身穿重甲的維基亞騎兵遠遠排開，鋒寒的戰刀閃著雪片般的猙獰光芒。

     在他們的側翼，黑色的維基亞方陣步兵蔓延到遠方，天空的稀薄的陽光，照耀在這綿延十餘里的龐大軍團身上，灑下一道流動的光輝。所有放下的長矛都指著同一個方向，維基亞精銳弩手端平的步兵重弩弓弦已經繃緊，眼睛緊盯著越來越近的敵人。

     移動的軍陣帶著一往去無前的氣勢，厚實的步兵鎧甲和盾牌在陽光中明暗夢幻，隨著軍陣的移動，像一層層不斷翻動的魚鱗。 “碰！”移動的軍陣與芮爾典人的防線撞在一起，“嘩嘩！”碰撞的長矛頃刻間發出風吹過般的摩擦聲。

     “殺”右翼的五千名維基亞騎兵高舉著戰刀，整齊的就像一道劃過大地的弧光，芮爾典人的兩側頃刻間被切開，奔馳的戰馬在​​芮爾典步兵群中來回沖殺。鋒銳的戰刀劈開芮爾典士兵的鎧甲，沉重的戰馬把芮爾典軍陣徹底撕碎。

     因為缺少了芮爾典騎兵的牽制，維基亞近衛騎兵在芮爾典軍陣中縱橫捭闔，把自身優秀的戰力體現的淋漓精緻。

     翻動的騎兵戰刀在芮爾典人群中攪動著，兩個中隊的芮爾典人在尚未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淪為刀下鬼。士兵的屍體在刀光和戰馬的撞擊下，就像被巨大鐮刀切開的草垛成片成片的倒下。

     “嗚嗚！”後撤的號角響徹天空，芮爾典前鋒軍在丟下幾千具屍體的情況下，迅速從原本較為寬長的線性戰線，向雪山的中部集中收縮。巨大的拒馬被密佈在山丘上，阻擋了維基亞騎兵追擊的腳步。

     “必勝！必勝！”遠處傳來前線取勝的呼喊聲，在明朗的蒼穹下捲起陣陣悶雷，

     “傳令，近衛軍團撤回，停止追擊。”胖子眼中閃過一絲凝重，臉色平淡的向身後的傳令兵揮了揮手，對於剛才取得的勝利似乎早有預料。

     “這些芮爾典人，還真是不堪一擊啊。”胖子身後一名中央軍的旗團長看著潮水般撤退的芮爾典軍隊，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天，芮爾典軍隊總是一觸即潰，連續丟了外圍的三道防線後，再也不肯出戰了。

     胖子身後站著十幾名維基亞中央軍團的將軍，還有一部分來自西部荒野的領主，他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號稱大陸第一強國的芮爾典精銳，竟然在維基亞軍隊面前如此不堪一擊，剛剛接觸就出現了大潰散，丟下幾千具屍體倉皇后撤，如果不是依託山勢防守，沒準會被隨後追殺的騎兵集群徹底殲滅。

     維基亞軍隊的強悍，讓這些心中還有幾分不服的西部領主們，連最基本的反抗念頭都消失了，紛紛暗自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爬上了毛摩家族這艘救命船。否則，他們就會像那些聚集在要塞起兵反叛的倒霉蛋一樣，被毛摩家族和獵鷹大公爵的聯合軍隊，像碾死一支螞蟻般粉身碎骨。

     “這就是號稱獵鷹利爪的近衛騎兵……”一個婀娜的身姿在他們中顯得格外顯眼，風吹動著她肩上的屢屢青絲，純潔氣質如同天空飄落的雪花，寒光閃爍的鎖甲，在她的身上也顯得格外柔和，她正是這次代表毛摩家族指揮聯軍參戰的毛摩娜青。

     她美麗的雙眸目不轉睛的看著戰場，對於戰場上的每一個可能，都不願意放過。耳邊聽著不斷傳來的廝殺吶喊聲，眼中不斷閃過戰場上碰撞在一起的戰士，垂下的白皙手指卻緊握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東西在她心蔓延。

     這就是王國獵鷹麾下的中央軍團，裝備精良，戰意昂揚，數萬大軍如同一個整體，在胖子的獵鷹戰旗下，這些王國的精銳在飄揚的戰旗下一往無前。

     剛才那次交鋒只是這次決戰的一個小插曲，但卻把號稱維基亞第一軍團的強勢，體現的淋漓精緻。就是強如芮爾典正規軍，也在中央軍的強勢推進下節節敗退。

     但高手對決，一進一退皆有暗招，雖然毛摩娜青還不知道芮爾典人想幹什麼，但是從芮爾典人幾乎一觸即潰，拱手將戰場主動權送到維基亞軍隊手中來看，除了芮爾典軍隊的主動避戰外，很明顯是暗藏著什麼陰謀。

     對於這一點，胖子似乎也有所察覺，並沒有出動機動騎兵隨後掩殺，得了好處就立即下令停止攻擊，一點不給芮爾典人機會。

     對面的指揮官可不是庸才，而是芮爾典赫赫有名的伯蘭特元帥。一個是崛起於南部維基亞，未嘗一敗的年輕天才，一個是帶領芮爾典，逐步登上大陸第一強國寶座的老將。

     當兩者被宿命推上對決的舞臺時，誰會成為這個時代最為明亮的將星？這曾是整個大陸最為關注的問題，即將在這片寒冷山地獲得答案。

     看來第一次交鋒，還是胖子佔了便宜。

     毛摩娜青緊張的臉色露出一絲輕松，這次戰爭的勝利，不但決定著西部草原的歸屬，也決定著靠近西部草原的毛摩家族的未來。如果芮爾典人取得了西部草原，其後果不堪設想。

     “恭喜大公爵，首戰得勝。”毛摩娜青悅耳的聲音在胖子耳邊響起。

     “僥幸而已，誰都看得出來，芮爾典人明顯是在避戰。可不要說毛摩小姐如此聰慧的人會看不出來。”看向身邊的麗人，胖子嘴角笑了笑，似乎對於眼前的勝利毫不在意，但其眼中偶爾閃過的茫然，卻讓細心的毛摩娜青察心中一驚。

     “死胖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大人可是在思慮芮爾典人如此避戰，其中暗藏著什麼陰謀？”毛摩娜青仗著與胖子有幾分熟悉，大著膽子追問道。

     “毛摩小姐的眼光一如既往的高明啊。”發覺毛摩娜青炯炯發亮的目光，胖子的臉上現出一絲不自然。沒想到這個女人如此細致，自己不過是思緒波動了一下，竟然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其實小姐根本無需擔憂，雪山嚴寒難耐，不利於長久據守，芮爾典軍隊一路上節節退卻，無非是想以退為進，把我軍拖入跟他們現在一樣尷尬的處境罷了。”胖子嘴角擠出一絲笑容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我已下令在山腳紮下營地，任他在山上如何引誘，我不理他就是了，我就不信芮爾典人都是鐵打的，還能在雪山上等到春暖花開。”

     “大人要把這十幾萬芮爾典全部凍死在山上。”毛摩娜青臉色錯愕，聽著胖子嘴里略帶調侃的輕描淡寫，腦海裡不由浮現出十餘萬芮爾典軍隊被凍死在雪山之上的可怕景象。

     雖然是敵人，也讓和平主義者的毛摩娜青心中一陣發寒。

     “其實，我更希望他們能夠選擇投降。”胖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把十幾萬裝備精良的敵人逼入死地，對我並不​​佔優勢的麾下軍隊來說，可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十萬芮爾典人要是拼死一擊，我軍傷亡也不會少。”

     “那大人何不派出勸降的使者，我想對面的芮爾典人，在失去生命還是失去榮譽之間，會知道怎麼抉擇的。”毛摩娜青小心翼翼道，清亮的眼睛閃過一絲惶恐。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說出來的話代表了什麼，但是她相信胖子不會因為這個責怪他的。因為她堅信，眼前的男人跟其他那些掌握著生死大權的統治者不同，獵鷹的胸懷是整個天空，而不是一片烏雲。

     維基亞與芮爾典的國仇家恨不是一朝一夕，自從一百年前的德赫瑞姆慘敗，維基亞人就把這種仇恨刻入了自己的血液。但是身為和平主義者的毛摩娜青，卻並不希望兩個國家的仇恨再添上新的鮮血。

     南部薩摩爾的崛起，無疑讓維基亞人看見了自己的強國之夢。

     他們崇拜年輕而睿智的領導者，並堅信，這個領導者必將帶領著維基亞踏上大陸第一強國的神壇，為此，他們不惜鷹旗所向，粉身碎骨也絕不退縮。但是現在自己卻在即將取得勝利時說出這樣的話，其實跟通敵沒有什麼區別了，但是想到十餘萬生靈將在嚴寒中喪失生命，毛摩娜青還是決定賭一賭。

     無論是那個國家，生命的價值都是一樣的

     “你說的沒錯，戰場不是決定戰爭的唯一地點。”胖子對於毛摩娜青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聲音凝重道：“但是我不認為芮爾典人會選擇投降，因為他們還沒到最後選擇的時刻。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把我們一口吃掉的機會。”

     “這怎麼可能？”毛摩娜青驚詫的喊出聲來，“他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能夠活下去都是一種奢望，難道還能反戈一擊？”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十幾萬武器精良的戰士呢。”胖子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手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

     “你看看這個吧，一切就明了。”胖子嘴角含笑。

     毛摩娜青認出那是出戰前胖子剛剛收到的一份戰報，當時胖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入懷裡，毛摩娜青還以為只是一張普通的信報。

     “大人這是？”毛摩娜青神色疑惑接過來，隨著信函的緩緩展開，毛摩娜青的眼睛閃著不可置信的神采。

     “全殲芮爾典三個軍團！”毛摩娜青的白皙的臉色越發蒼白，身體在寒風中微微顫抖。

     維基亞軍團的戰績是如此的傲人，以四萬人的軍力，竟然對抗了三個芮爾典軍團，兩個被全殲，一個被打殘選擇投降，近六萬芮爾典士兵被殲滅。

     “這場戰爭其實已經結束了，芮爾典人以為把我軍主力拖住，只要等來回援的八萬人，就能夠前後合圍把我們一戰殲滅，其實這只是他們的幻想而已。”胖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現在考慮的是怎樣才能在不繼續遭遇損失的情況下，逼迫這些芮爾典自己從山里走出來。”

     “自己走出來？”

     看著茫然無措的毛摩娜青，胖子輕笑道：“在我們南方，如果想要活捉一頭大山豬，最好的辦法不是把路堵死，而是讓開一條缺口，讓山豬不斷沿著設計好的路線奔跑。每一段路上都會有人驅趕它，直到野豬精疲力竭的掉進早就挖好的陷阱。”

     “可芮爾典人這頭山豬，我該怎麼把它趕出來呢？”胖子滿含意味的眼神，盯著毛摩娜青。

     毛摩娜青感到自己背後一陣生寒，眼前這個男人不但擁有雄鷹般的胸懷，但也有著讓人嘲笑的小心眼。在南方薩摩爾，關於這位英明統帥損人的傳說可不在少數。

     雖然勸降是自己提出來的，但是真要自己親自去趟芮爾典軍營，其中的危險是不言而喻的，逼入絕境的芮爾典人，誰也不敢保證幹出什麼來。

     “呵呵，不用那麼緊張。”看見毛摩娜青一副可憐兮兮的摸樣，胖子嘴角笑了笑，感到心裡一陣舒爽。

     這個女人的觀察力太可怕了，還總是仗著自己的惻隱之心幹擾決策。從這次毛摩家族以她為首的情況來看，毛摩家族的繼承人可能也要落在她頭上，要是不敲打敲打，要是以後成了一個女王般的人物，自己不是憑白扶植了一個難纏敵人。

451 北方的新霸主（三）

     “嘩嘩！”雨點敲打在芮爾典北部要塞特瓦林堡的的大理石臺階上，一陣陣白色的水花在臺階上泛起，整棟建築在這個片清新的雨色中，化為一道朦朧美麗的風景。

“我們是貴族，我們有權要求北方軍履行王國騎士的責任。”一名神色激奮的華服貴族高舉著手，在他的身後，是一百多名同樣高喊的芮爾典貴族，貴族們在雨水中冷的瑟瑟發抖，但卻沒有退卻。

     在他們面前的短淺臺階上，上百名臉色嚴肅的芮爾典騎士排成人墻，身上披著往常難得一見的全副重甲，任由空中掉落的雨點打在身上，雨水沿著騎士金屬光澤的頭盔和鎧甲，一線線的順著紋路滴落在地上。

     “我們要求見哈林格爾公爵大人。”在臺階前方的平地上，無數身穿披著雨衣的貴族們正心急火燎的聚集在那裡，雖然喊得兇，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踏上腳下的臺階。

     因為他們沒有資格，也沒有膽子踏上這段代表著騎士榮光的臺階。

     騎士之階，每一階都代表了一個騎士級別，從銅質紋章騎士到最後的黃金皇家紋章，一共十八階。沒有軍功和侯爵以上的人踏上去，會被視為對整個騎士階層的侮辱。

     “踏上臺階者，格殺勿論。”騎士隊長臉色冷酷，手中的騎士大劍抽出了半截，這裡是芮爾典北方軍的總部，就算真殺幾個不開眼的貴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是。”兩側騎士點頭應道，殺氣騰騰的目光讓被怒火沖混頭腦的貴族們心裡一冷，腳步紛紛止與臺階之前。雖然臉色憋得通紅，焦急的像要把這個墨色的天空都點燃，但卻毫無辦法。

     一股蕭殺的氣息彌漫在雨中，臺階上的騎士們對於下面鼓譟的貴族們看的不看一眼，他們的目光都緊盯著貴族面前的臺階。

     雨水滴落，似乎清新的空氣都被沉重的氣氛凍結。

     北方而來的雨季順著南下的溫熱氣流而來，將大半個北方草原和芮爾典北部行省都籠罩在連綿的雨季中，這場雨給炎熱的夏季帶來一陣清涼，也給芮爾典北方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就在芮爾典北方軍剛剛取得北方大捷的艾車莫爾，巡邏的斥候在城市西南部發現了維基亞軍隊的身影。根據來自北方的求援報告上所說，足有兩個滿編的維基亞步兵旗團出現在艾車莫爾的西南邊，還夾雜著一些零散的斥候騎兵。

     人數上雖然相對於留守艾車莫爾的四萬芮爾典守軍較少，但是從士兵身上的精良武器和裝備的數量龐大的步兵重弩來看，這是兩個正規的維基亞主戰旗團。

     在他們的後方，大約還有四萬人左右的維基亞軍隊和近三萬的商人在邊界頻繁活動，無數運輸物資的馬車來往與維基亞北部。堆積在維基亞北方邊線的戰略物資，甚至裝滿了上百個臨時倉庫，足夠支撐十萬人持續作戰半年之用。

     “維基亞人想幹什麼？”

     貴族們對於這次北方大戰的結果並不很關心，他們只是一些地方上的領主和豪族，北方戰役的成果大部分會落入北方大貴族手中，跟他們的關係並不多，就算有些跟他們掛鉤的，也大多是一些協助防務上的事。

     他們更關心北方邊線上的動靜，讓芮爾典北方貴族們感到憂心匆匆的地方，恰恰是維基亞邊線上囤積的那麼多的糧食和軍隊。

     十萬軍隊半年之用，急切盼著戰爭維基亞商人還不知道，他們的瘋狂舉動竟然把這些不知情的芮爾典貴族嚇壞了。

     維基亞人不但要佔領草原，還要把整個北方邊線都收入自己的懷中。這樣的傳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貴族中流傳開來。

     盡管北方軍總部信誓旦旦的表示，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北方軍剛剛取得了艾車莫爾大捷，連十萬庫吉特騎兵都被擊敗，難道還怕這幾萬維基亞步兵騷擾？

     北方軍部給出的解釋讓貴族們感到很不滿意，一向對他們予索予求，要兵要糧的北方軍在他們最需要保護的時候，竟然只是空口搪塞，無疑讓這些貴族們更加感到心懷揣測。

     他們還不知道北方軍主力已經西進，否則還不集體炸鍋。

     維基亞雖然能夠出動兩個主戰旗團的前鋒，但是這次維基亞人絕不是小打小鬧的消息，早已傳遍的邊界的領地。

     按照芮爾典京都貴族法，留守京都的侯爵以上的家族，必須擔負起北方邊線上的防務責任，這就是這些小領地的由來。他們緊挨著邊界，擁有的軍隊多的上千人，少的只有幾百人，他們大多是京都豪族的附庸。

     北方邊界是王國最為兇險的防區，庫吉特騎兵來去如風，駐守在這裡絕對是個苦差事。微薄的兵力和靠前的防務位置，讓這些為京都豪族頂替的附庸們叫苦連天，每年都有不少人成為南下襲擾的庫吉特騎兵的刀下鬼。

     這次雖然不是庫吉特人，但是其中兇險更加嚴峻，那可是十餘萬軍隊的絞殺啊，就是在邊界上稍微碰撞幾下，也足夠讓這些北方邊線上的小領主們受的。

     出兵的維基亞嗎？維基亞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窩在山窩裡的貧瘠小國了，兵強馬壯。

     中部的德赫瑞姆戰役和維基亞北方的慘敗，表明了以南部山區薩摩爾為主的維基亞軍隊，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強國調動十萬精銳的實力。這個曾經讓整個大陸嘲笑的國度，正在以它的強勢和遍布大陸的商貿線，逐步走上大國的位置。

     邊線上出現的異常調動，無疑讓整個芮爾典北部邊線亂成一團，心急火燎的貴族們，雲集在北方軍總部特瓦林堡。他們從內部收到消息，今天的會議將決定他們唯一的救星，芮爾典北方軍的最後答復。

     ……

     跟外面焦急的氣氛不同，臺階頂部的北方軍大廳裡卻是一片凝重氣氛。

     大廳裡靜的可怕，數名芮爾典將軍挺直的坐在位置上，在大廳的主座上，目光深邃的老貴族正掃過座位上的將軍們。

     “諸位想必都已經看過這份報告了吧。關於貴族們的殷切請求，你們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

     芮爾典軍務部次官哈林格爾公爵從在主座上站起身，銳利的目光和略帶內彎的鷹鉤鼻，表明這是個性格堅毅的人。

     他從前線斥候的報告中，聞到了一股猛獸出籠的味道。

     維基亞人終於還是動手了，雖然早有準備，但是一直沒有動靜，可就在大家以為風平浪靜的時候，維基亞人卻擺出一副大軍壓境的架勢。

     “這算什麼事啊！”

     這個從北部前線傳來的緊急消息，不但讓北方邊線一團混亂，也讓北方軍統帥部陷入一片沉重氣氛中。所有趕來開會的芮爾典將軍都低著頭，眼睛看著長桌上的地圖，耳中聽著戰略參謀略帶嘶啞的解說聲。

     如果是以前，他們更喜歡統帥部有名的美女安吉麗耶小姐來擔任解說，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像一根滑過耳膜的絲帶，帶給人一種絲絲甜美享受。

     但是現在，他們則希望另一聲音來表達，一個堅強的能夠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聲音。

     在戰前，關於維基亞人會不會參戰的可能，北方統帥部內部曾經有過激烈的討論。

     以老將庫爾德為首的主戰派認為，維基亞國內的薩摩爾與斯蒂安家族的北方戰爭剛剛結束，整個北部和西部都因為這場戰爭變成一片戰亂。

     崛起於南部的薩摩爾，向來以商貿發達著稱，因此剛剛取得統治權的他們，必然會選擇首先恢復北方遭受重創的經濟。否則，不需要外部的力量，連續的戰爭就會把這個新興的王國自己拖垮，維基亞的統治者絕不會冒這個險。

     但是以副指揮哈林格爾公爵為首的參戰派卻堅定的認為，依照維基亞人在北方統一戰爭中的強勢和不惜與芮爾典作戰的決心。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北方屏障，庫吉特汗國被芮爾典擊敗，一定會在最後關頭參戰的。

     最後，王國元帥伯蘭特選擇了庫爾德的建議，但為了穩妥起見，也留下了副指揮哈林格爾留守大本營。這看起來很公平，其實卻有意無意將哈林格爾公爵排出了北方決戰的決策層。

     聽見維基亞人果如自​​己預言的那樣參戰，哈林格爾公爵除了心中的擔憂外，也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作為強勢的大陸傳統霸主，芮爾典對於剛剛從西南部山區崛​​起的維基亞王國，大部分將軍們大多抱以蔑視的態度。

     大陸霸主的寶座是芮爾典人在近百年的時間裡，一場場的血戰打出來的。北上驅趕強勢的庫吉特人，南下阻擋住世仇偌德人進軍大陸中部的野心，東部不斷壓制住一向不服管制的多羅克山地人，只有西部因為曾經將維基亞人打得差點滅國，所以一直都沒放在心上。

     誰也不認為一個剛剛發展了幾年的維基亞擁有與芮爾典王國叫板的實力，就連被割讓出去的德赫瑞姆，也不過是國王陛下為了暫時抽出手來，全力將正在逼近大陸中部的偌德人殲滅而採取的權宜之計。

     西部的德赫瑞姆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偏僻小行省，所有的將軍都相信，只要擊敗了南部難纏的偌德人，就憑這些還以步兵作戰為主，剛從西部貧瘠山地爬出來的維基亞人，返回的南部軍團數個精銳騎士團，完全可以再把當年的德赫瑞姆戰役重演一遍。

     但現在看來，這個西南方的新霸主，似乎並不甘於寂寞啊。

     哈林格爾公爵心裡嘆了一口氣，殺氣騰騰的目光掃過眾位將軍，聲音凝重道：“無論是作為北方軍的副指揮，還是主政北方的哈林公爵，我都必須提醒各位，這次我們的決定，關係到整個王國北線的安定，無論做出何種決定，都不許對外吐出一個字，否則，可不要怪我不客氣。我相信國王陛下也會贊同我的決定的。”

     哈林格爾加重語氣道，裡邊透出的森然殺氣，讓芮爾典將軍齊齊站起身點頭應道，神色極為恭敬。

     伯蘭特元帥不在，他就是北方戰役統帥部最高指揮官，除了在軍務部身兼軍務部要職外，哈林格爾公爵還是位高權重的北方三公爵之一。無論在北方軍隊中還是北方貴族中都擁有極為厚重的威望，他的話在某種程度上，比伯蘭特元帥更有威懾力。

     這麼大的北方大決戰，精通戰略的芮爾典國王哈老斯佈置了整整一年，不但從南方把伯蘭特那樣能征善戰的指揮官抽調過來，更是早早安排了像哈林格爾這樣能夠將王國軍隊與地方勢力聯繫起來的樞紐任務官。

     北方軍的將軍大多跟這些地方勢力盤根錯節，如果不是有哈林格爾這樣的大佬在，勢力範圍主要在京都和南方的伯蘭特元帥，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指揮動北方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斯塞麗絲的一把大火不但把左衛部的數萬精銳，逼上與芮爾典主力死拼的絕路，也讓芮爾典精心佈置的整個北方計劃，因為時間的耽誤而不得不全盤更改。

     為了爭取時間上的優勢，伯蘭特不得不兵行險招，最後把自己也擺上賭博的天枰。

     “大人，關於那些邊線上的小領地，屬下認為應該暫時放棄掉。”旗團長費赫萊最先站起來，他一臉倨傲的看了看四周，繼續道：不是我們北方邊軍不想幫這些貴族們一把，實在是沒有足夠的兵力。 ”

     “如果我北方軍主力還駐守在芮爾典北部，這支孤軍突入的維基亞軍隊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笑話。但是，現在的北方軍並不在那裡，他們正在伯蘭特公爵帶領下，悄然穿越人跡罕至的西部雪山，然後從庫吉特人的背後完成戰略合圍，一舉實現芮爾典人渴望百年的北方霸主之夢。現在留在北方的只有艾車莫爾的四萬二線部隊和我們留守本部的兩萬北方邊軍。”

     “這樣的兵力要對上能戰善戰的維基亞十萬精銳，實在是捉襟見肘啊。”費赫萊裝出一副愁苦的摸樣，長嘆了一口氣。

     “這種情況下，我們非但不應該主動出擊，反而應該立即收縮防線，不但邊線要放棄，就是艾車莫爾的守軍也要撤回來。”費赫萊的聲音頓了頓，眼睛下意識的瞟了主座上的哈林格爾一眼，才繼續道：“只有堅守住我們的北方邊線，西進的大軍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王國才不會有危險。”

     費赫萊是哈林格爾公爵的心腹，聽見他的話，其他幾個旗團長紛紛暗自揣測，思慮這個提議到底是費赫萊的想法，還是哈林格爾公爵大人的意思。

     “大人，這只怕不妥吧。”坐在右側的一個旗團長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大著膽子站起身，“艾車莫爾是王國的勇士們用鮮血和生命打下來的，如果這樣拱手讓人，西進的北軍主力怎麼辦？要是西進受挫，我芮爾典十餘萬大軍不是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嗎？”

     他是伯蘭特元帥從京都調來擔任後備軍的，雖然只是一個不受重用的二線旗團，但是能夠得到參與這樣一場大戰的機會。只要稍微努力，必然會有得到軍功的機會，所以他還是對伯蘭特元帥有幾分感激。

     芮爾典除了講究高貴出身外，軍功也佔了相當重用的部分，無論你如何有本事，也要有大佬肯給你機會才行。

     “我也認為放棄艾車莫爾不可取。”哈林格爾公爵低沉的聲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從自己座位上站起身，眼中閃過一道手指著攤在長桌上的地圖道：“這次我們發現的維基亞人只有兩個旗團，兵力頂多兩萬人，​​雖然他們可能還會有繼後兵力壓上，但是在這個涉及到北方數十萬人大決戰中，已經顯得太后知後覺了。”

     “很顯然，他們能做的，就是在最後關頭給我們造成一些困擾而已。”哈林格爾公爵嘴角笑了笑，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幾位滿臉疑惑的旗團長，用手指點了點地圖。

     “諸位請看，艾車莫爾是我們的，庫吉特王庭的咽喉之地德瑞法厄班也落入了我們的手裡，現在只等西進杜根的主力到達指定位置，到時候三面合圍圖爾加，就算庫吉特人是鐵打的，也會被我芮爾典鐵騎一鍋端了。”哈林格爾公爵嘴角抽動，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在桌子上，低沉的聲音裡透出一股難以掩飾的興奮。

     盡管維基亞人戰略的意圖還沒有完全顯露，但是作為一名常年協助國王陛下防禦北方的主政者，哈林格爾有理由相信，維基亞人在這個時候，像一個無賴般出現，突然在北方戰役最為關鍵的節點上，很明顯就是有所圖謀。

     這些卑劣的維基亞人，哈林格爾公爵嘴角不屑的撇了撇，他覺得這次維基亞人突出出兵北方草原，完全就是想要在庫吉特人滅亡之際，從芮爾典這裡獲得分一杯羹的資格。

     ……

     “踏踏踏！”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城堡的前門傳來，代表傳令標志的戰馬像一道箭鏃般疾馳而來。

     “北方急報！”傳令兵在騎士臺階前勒住急奔的戰馬，看著渾身泥水，如同泥人般的傳令兵，一向愛幹凈的貴族們紛紛閃避。

     此時此刻，傳令兵也顧不得這些貴族了，從自己身上取下用油布密封的戰報，邊跑邊大聲疾呼道：“艾車莫爾失守，急求本部增援！”

453 亂中取利

     雪山深夜的風寒冷刺骨，身穿黑甲的維基亞近衛軍身體筆直的站在營地的中心，幾名神色匆匆的軍隊參謀從裡邊出來。在他們的身後，是一座巨大的帳篷，帷幕半掩著，昏黃的光從帳篷裡邊投射出來。

     “啊淒！”帳篷裡傳來一陣噴嚏聲，夏雨冬霜，雪山獨特的嚴寒氣候，讓怕冷的胖子把自己包裹的像個肥肉粽子。桌上堆滿了各類文件，現在正是維基亞國內最炎熱的季節，可這裡卻冷得像個冰窖。

     胖子抬起頭，看了看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肥嘟嘟的眼睛有點發青。戰局的發展在預料之中，可戰局外的事卻在預料之外。

     因為突然而至的暴雨，導致維基亞南部的一些河流出現了洪水，這對商業聯盟的水運遭成了不小的影響。

     北方龐大的決戰，牽涉到各個方面的事，小到每日軍糧的消耗，軍械維護，士兵損耗和戰功記錄，大到南方地區對芮爾典軍隊異動的監​​視，和北部邊線上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各類文件就像雪片一樣飛來。

     往日這裡邊的大部分報告，會有專人送到位於日瓦丁的公爵府去，但是因為此次事關重大，特別是軍隊方面的調動是隱秘展開，所有這些可能洩露戰略機密的文件，都無一例外的送到了前線大本營。

     “這還讓人活不活啊。”胖子看著高高的文件堆哀嘆道，感到自己手腳抽筋，耷拉的胖腦袋趴在桌子上，嚴重後悔自己沒有找個擅長內務的人帶在身邊。

     這確實是個重大失誤。

     胖子看著這些堆積如山的文件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管轄的不是某個小領地，而是整個維基亞王國。

     “自己把一個王國背在身上。”這樣的沉重的覺悟，讓胖子感到自己的腦袋一陣天旋地轉，其實是因為連夜簽文件而嚴重感冒了。

     如果那些維基亞的敵人知道，他們最大的敵人，號稱不敗戰神的維基亞獵鷹，已經被文件海打擊的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定會悲憤的掩面而走的。

     “大人，北部軍團急報。”近衛將軍胡科奇力從外面的黑幕裡走進來，手中拿著一份加急印鑒的密函。

     “怎麼？可是芮爾典的守軍出動了？“胖子神色興奮的從座位上站起身，蒼白的臉上帶著兩個黑圈，高山嚴寒氣候和感冒讓他出現了貧血。當然，代價也是很可觀，整整十三萬芮爾典軍隊，被完全堵在了距離這裡不遠的高寒山脈。

     ……

     現在整個戰局已經基本明朗，在發現援軍不至的情況下，芮爾典軍隊在相持了十幾天后，在損失了近三萬人的突圍部隊，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前沿防線，開始在山脈中部的拗口收縮兵力。

     而十萬維基亞軍隊則分成了四個配備弩弓的重裝尖陣，像一個連串起來的堅固鐵索，在各個山口將芮爾典軍隊的突破口扎緊紮牢。

     那些將軍們興奮的樣子，完全就像一個守財奴在關注自己寶庫裡的財寶。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一場芮爾典人送給自己軍功的華麗表演。

     他們把維基亞人善於防守的性格發揮的淋漓精緻，一層層用來防禦沖鋒的石塊堆壘在山坡上，潑上冷水和黃土，第二天就是一道無法攀越的冰墻。

     這樣的防禦線有三道，無數聳立的長槍和弩箭從上面伸出來，數道因為挖土形成的橫溝縱橫交錯在山坡上，堅固的的讓人咋舌的冰墻防線足以讓芮爾典人望墻興嘆。

     不甘心被圈困的芮爾典軍隊曾經發起過幾次反擊，但都在秘密的弩箭前敗北。

     “芮爾典人這次一定玩完了。”這個結果不要說將軍知道，就是士兵們也知道，他們時刻準備著，輝煌的戰功就在不遠處的山谷裡。

     這絕對能夠載入史冊的一場戰役，足足十五萬缺衣少糧的芮爾典人，寒冷的天氣讓他們連武器都拿不穩，每天都可以看見大批的屍體從裡邊運出來，在這樣的嚴寒天氣裡，每一天都是在死亡和絕望邊緣掙扎。

     現在大家都在等待，要麼滅亡，要麼瘋狂，這一把要撈大的。

     ……

     “看來知道關鍵時刻出手的聰明人真不少啊。”胖子嘴角冷笑了幾聲，神色凝重的在大帳篷內來回踱步，手中正拿著那份加急送來的軍報。

     艾車莫爾失守了，四萬芮爾典守軍戰死，一萬殘軍已經撤往國內邊線，芮爾典人在北方的十幾個據點，在一夜間被連根拔起。

     這個突然從北方邊線報來的情況讓胖子很意外，這次維基亞為了全力殲滅深入草原的芮爾典北軍主力，幾乎調集了所有能夠調集的軍隊，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攻打有著4萬守軍的艾車莫爾。

     邊界上所謂的大集結，大部分都是一些商隊和雜牌部隊，至於在艾車莫爾附近探頭探腦的兩個主力旗團，根本就是整個北方邊線上最後的戰力了。

     與其坐等芮爾典人察覺到不對，不如主動出擊。這就是胖子對於北方防線的指示，以小股精銳吸引芮爾典北方守軍的視線，不時在他們的敏感位置上轉悠。

     沒有人能夠對兩個精銳敵對旗團的動向無動於衷，而且還是那種明顯來歷不善的。胖子需要時間，等芮爾典人想方設法把那兩個飄忽不定的旗團搞明白，北方的真正決戰也應該早就完畢了，到時候，艾車莫爾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空城計，但胖子沒想到，還有人玩的比他更高明，竟然玩了一招背後絕殺。

     就在維基亞和芮爾典兩軍，在艾車莫爾郊外鬥智斗勇的玩捉迷藏時候，一把隱秘的圓月彎刀，已經勢大力沉的從芮爾典人背後滑落。這些鮮紅的血，足夠疼的芮爾典人背過氣去。

     庫吉特東王庭的五萬鐵騎，在深夜中襲擊了艾車莫爾城的後院，一直處於全力防備前方的四萬芮爾典守軍，根本連退回城集結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五萬奔騰的戰馬踏成了肉泥。

     這是一次極為經典的夜襲。

     這次帶隊的東庭指揮官在時機的把握和作戰指揮上，都可謂是可圈可點，既神不知鬼不覺的躲過了瑞爾典人的斥候，又乾凈利落的讓人感到發怵。

     隨後的追擊中，更是把庫吉特人的殘酷習慣顯露無疑。沒有俘虜，沒有激烈的抵抗，戰馬過處，十幾個芮爾典邊界上的村莊和城鎮化為一道血色地獄。

     一夜之間殺了近六萬人，那如山的屍體還不把草原染成紅色，就連號稱殺人如麻的胖子也不由搖了搖頭。

     胖子停下腳步，感到腦袋有點發懵，這是一記對芮爾典人的絕殺，胖子已經能夠猜想出即將發生在北方的大動亂。東庭的高調參戰，無疑讓芮爾典人的北方勢力遭到沉重打擊。

     艾車莫爾的陷落是個危險的風向標，無論芮爾典人如何頑強和驕傲，三打一，芮爾典人在北方的敗局已經注定。

     艾車莫爾的丟失，不但將芮爾典王國外強中乾的本質表露無遺，也表明了芮爾典王國徹底從北方霸權的寶座上隕落。這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很快會將更多的王國和戰亂攪進來。

     王國利益之間，有稱雄的霸主，也從來不缺乏虎視眈眈的禿鷹和餓狼，北方的霸權之戰更是如此。庫吉特人與芮爾典人都很清楚，無論哪一方倒下都會立即成為被趁火打​​劫的目標。

     自己在前面拼死拼活，卻被人在後面輕松前便宜，對於一向不吃虧的胖子來說，絕對是種恥辱。

     “北方需要一個新主人了。”胖子深吸了一口氣，他能預感到東部山區的多羅克人，吠陀人，以及其他幾個本來臣服芮爾典的小王國，很快就會卷入這場無法避免的亂局來，整個北方很快就會打成一團亂麻。

     他現在考慮的是怎樣才能從中攫取最大的利益。

     這是一次巧合，還是從北方決戰的一開始，偷襲艾車莫爾就已經是某個計劃的一部分，如果真是這樣，那策劃這一切的人會是誰？誰有這麼大的手筆，把那麼多的王國和生靈全部牽扯進來？

     如果真有這樣一雙魔手在背後推動，胖子覺得自己應該早點去膜拜這位“大神”。

     “不會是她吧！”胖子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成熟美麗影子，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胖子無奈的搓了搓凍僵了的手，眉毛緊蹙成一團，感到自己的感冒更重了，全身上都冒著寒氣。

     這幹凈利落的屠殺和大手筆，倒是像極了某個無良人的風格啊，狠毒利落不留餘地，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天地變色。

     “這可不好辦啊。”胖子突然想起答應某人的承諾來，難怪要自己把斯塞麗絲帶離圖爾加一個月，這個想法就像印證了胖子原來的猜測。

     靠！別人吃肉，憑什麼我就啃骨頭。胖子臉色憤怒的低聲嘀咕，有一種被人敲了一悶棍的感覺。在他心目中，西部的庫吉特草原早就打上他的標簽了，他現在看的是艾車莫爾和更加肥沃的芮爾典北部。

     “請毛摩娜青小姐到我這裡來。”胖子向旁邊恭敬的胡科奇力吩咐道，要想知道一個瘋女人在想什麼，就應該問另一個瘋女人才知道。

454 回擊（一）

     這是一個影子般可怕的對手，毛摩娜青拿著情報的手顫了顫，白皙的臉在燈光下，顯得有點發青。

     手中的戰報雖然只有寥寥數語，但是聯繫起前面的事，狠辣果敢的行事作風和永遠無法猜測的出手時機，無疑將一個傑出戰略家的天賦，顯露的淋漓盡致，而這樣的對手卻是一個女人！

     幸與不幸，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可怕的人物。

     毛摩娜青神情恍惚的將手中軍報放下，心中深夜緊急召見的那點不快，早已經因為手中這張打著絕密紅漆的軍報而拋到了九霄雲外。

     在北方決戰即將取得全勝之際，胖子的深夜急見，無疑讓這個細心敏感的女性，預感到了的什麼。

     “這真是只是一次黎明前的召見嗎？”走進帳篷時，毛摩娜青還有那麼一點不安揣測，不是所有人都能佔據高位後，依然能夠保持原來的赤子之心，何況還是每天面對對自己這樣一名千嬌百媚的美女。

     對於自己如雪的容貌和聰慧之心，毛摩娜青還是很有自信的，但她絕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關系整個北方命運的機密擺在自己面前。

     “這、這怎麼可能，艾車莫爾女王陛下不是在二十年前那場動亂中就……”毛摩娜青臉色憋的通紅，想要極力爭辯，可在胖子如刀般的目光中，最終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即使有著嚴謹的性格和長久養成的良好教養，那張誘人的紅潤嘴唇，依然毫無遮掩的足足十分鐘，完全違反了一個大貴族應有的意識。

     “我也感覺有點亂，所以才深夜找你來，希望能夠從身為女人的角度，聽聽你對這件事的看法。”胖子用手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神色鬱悶道：“其實從芮爾典人出兵北方草原的那一刻，我們所有人就已經踏入一個早已佈置好棋局。我們和山谷中那些逼入絕境的十餘萬芮爾典軍隊，都不過是那遙遠雲中城中那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手指間，輕輕落下的一枚棋子。”

     “這是不是很可笑，沒想到我獵鷹也有為人作嫁衣的時候。在遙遠的北方草原深處，在那高高的雲中城圖爾加中，大陸上萬物蒼生的命運，正在因為一個所謂歷史愛好者的女人好奇心轉動著。好奇心害死貓啊。”胖子長嘆一聲，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毛摩娜青一陣默然。

     曾經跟庫吉特王庭關系密切的毛摩家族，自然知道那個在二十年前，差點就統一了整個庫吉特草原的傳奇女王。同樣也知道，一場來自庫吉特人內部的動亂，讓這個才華橫溢的女王早逝。

     而現在胖子卻告訴她，那個已經在二十年前就消逝在傳說中的女人，此刻卻是那雙無可琢磨的幕後魔手，暗中操縱著整個大陸的走勢，如何不讓人感到驚詫莫名。

     一向自認聰慧機敏的毛摩娜青，也感到一陣無所適從。

     “那是個很難纏的對手，一旦認真起來，可以說是六親不認，就連她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在計算之內。所以我們必須馬上做出決策。”胖子神情凝重的坐下，思慮了一陣，從桌面上拿起蘸著墨水的羽毛筆，在一張信簽紙上寫起來。

     “這一次，只有你們毛摩家族能夠幫忙了。”十幾分鐘後，胖子匆匆停下筆，將手中信函遞給旁邊的毛摩娜青。

     “這是……”毛摩娜青神色微變，目光在信箋紙上停了停，再一次被震驚，臉色變得煞白。

“你看的沒錯，這是停戰談判書。”胖子無奈的點了點頭，“我們要跟芮爾典王國停戰了，做為一個尚未參戰的中間勢力，你們可以代我將這封信交到芮爾典人手上。這件事我考慮再三，在現在這種膠著局勢下，只有從開戰之初就保持中立的毛摩家族，可能是執行這件事的最好選擇。”

     “可是就這樣放過芮爾典人，只怕……”毛摩娜青聲音頓了頓，神色古怪的瞟了胖子一眼．誰不知道薩摩爾獵鷹從來不吃虧，象眼前這樣的便宜，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這是逼著毛摩家族表明立場啊。”毛摩娜青握著信函的手顫了顫，不得不考慮薩摩爾胖子是不是在用言語試探自己。

     大部分人都知道，主宰西部的毛摩家族是國內最後歸附獵鷹公國的，除了先前的小規模碰撞外，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形勢所逼。

     為了壓制內部的反對聲，一向表現公正的毛摩家族，甚至不惜動用強硬手段，上百個家族現在只存在在三十幾個家族，就是那場大清洗的明證。

     這可是關係到整個家族的命運，任何一個對應錯誤，都可能為自己的家族和西部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佔據絕對優勢的維基亞軍隊，竟然要毛摩家族這樣一個三流的中間勢力，在這個最關鍵時空摻和進來，其中意思很值得玩味。

     “呵呵，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不，突入芮爾典北部的庫吉特騎兵和艾車莫爾的陷落，已經為北方的決戰落下了帷幕，我們又何必非要跟殘餘敵人拼的你死我活，到頭來只會便宜了別人。”胖子在毛摩娜青的注視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時局逆轉下的壯士斷腕。”胖子聲音頓了頓，來到帳篷門口，突然一把揭開眼前帳篷的羊皮帷幕，目光深沉的注視著遠處的天空道：“突然出現在芮爾典王國北部的庫吉特東庭五萬騎兵，已經成了斬斷了芮爾典人在北方最後野心的一擊。其耀眼的光輝和隨之而來的影響，甚至蓋過了我們與芮爾典軍隊在西部草原上的慘烈廝殺。”

     “你想過沒有，近六萬芮爾典北方守軍一役而亡，其產生的兵力空洞，無疑將芮爾典在北方的區域變成最可怕的亂局。當強大的控制者失去控制權的時候，當不可一世的霸主成為強盜們肆意掠奪的牧場時，這場改變大陸，席捲整個北方風暴才真正開始。”

     “國家的關系，就是利益的關系，桌上笑臉，桌下踢腳，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任何的朋友也可能成為敵人。你認為那些曾經跟隨在芮爾典身後的十餘個小王國，此刻會做出什麼選擇；那些蜷縮在東北部大山里，一直被芮爾典王國壓制的多羅克山地人，也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才是那個人突然出手最可怕的地方。”胖子轉過身來，看了看還在發愣的毛摩娜青，神色凝重道。

     “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僵持下去，否則就會坐視這次從新劃分利益的絕佳機會，白白從我們手中溜走，當時機來臨時，如果不能用我們的雙手抓住，那是對所有維基亞人的犯罪。“胖子神色激動的一拳打在桌子上，“我們必須迅速從這場僵持戰中抽出手來，集中所有能夠用上的力量，在這場即將到來的風暴中，邁上新的的霸權王座。”

     “每多耽擱一天，我們未來的利益就可能縮小一分。”胖子扭過頭來，明亮的雙眼中充滿了誠懇和關注。

     站起身，胖子來到身後掛著的一幅大陸地圖前，審視良久，手指在地圖的中心畫了大大一個圈道：“我們的目光不僅僅是西部草原，而是艾車莫爾以東的區域，那裡有更加遼闊的東部平原和山地，甚至可以考慮將觸角延展到大陸腹地，坐視中心位置的芮爾典人迅速衰落，並不符合我們現在的利益。”

     “對付一頭嚇破膽的老虎，遠比對付一群長久饑餓的群狼更容易。”胖子神色堅毅的說完，滿臉的寥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一個遭人欺凌的角色，誰會想到，就是這個一臉敦厚的傢伙，正在謀劃一個讓大陸震驚的計劃。

     過了半響，胖子臉色凝重的沉聲道：“對於遭受慘敗的芮爾典人而言，一個不會威脅到他們的第三方勢力，才是可以讓他們接受的對象，這是一次公平的談判，而不是所謂的投降適當的補償就可以換回十萬精銳。在這個亡國滅種的時刻，相信對面的伯蘭特元帥只要不是掛掉了，那他就會選擇接受，否則，他們就全部凍死在山里吧，整個芮爾典王國也會成為他們吝嗇行為的陪葬品。”

     “大公爵請放心，我明白怎麼做了。”毛摩娜青站起身，神色恭敬的向胖子行了一個禮，“大人的意願就是我毛摩家族的意志，我馬上派人聯繫我毛摩爾家族在芮爾典的事務官，迅速將此信交付芮爾典。”

     “去吧。”胖子臉苦的像個茄子，無奈的擺了擺手。 ”

     ……

     隨著帳篷帷幕將昏黃的燈光掩蓋，毛摩娜青感到背後微微發涼。

     “就這樣結束了？”毛摩娜青的有點失神，冰冷的夜風吹拂在白皙嬌嫩的臉上。剛才的談話，現在還讓她的心擰緊在一起，沒有先前所猜想的任何情況，但剛剛的經歷，卻猶如看見了一場不見血的刀光劍影。

     高明的舞者，最擅長在刀尖上跳舞，果然，在這種大師級戰略家的交手中，我還是太嫩了。毛摩娜青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

     當所有人都還將目光停在西部草原，靜等時局明朗的時候，兩個頂級戰略家，已經在某個層次，展開了一場看不見的暗戰。

     序幕已經拉開，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結局

     這次從暗處襲來的狙殺目標，無疑是陷入南北同時開戰不利局面的芮爾典王國，而襲來的致命暗箭，就是那撬開芮爾典王國邊界的五萬庫吉特騎兵。而胖子的回應的則是，將這道暗箭，變成一個無法回頭的陷阱。

     哀兵必勝，一旦松開經閉的閘門，十萬滿懷悲憤返回的芮爾典軍隊，就足以讓趁火打劫庫吉特人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北方草原上，必將旋起更大的血雨腥風，暗戰無聲，兩個王國的命運，已經在這個悄無聲息的寒夜交錯逆轉。

     “一個王者，不僅僅在於軍事上的天賦，更在於那如抓住時機的政治感知。你雖然從小聰慧，可是在真正的絕頂高手面前，還是太嫩了。”臨行前，父親老毛摩的話似乎還在毛摩娜青的耳邊回響。

     那種無法超越的感覺，讓毛摩娜青一向聰慧自傲心中感到很沮喪。天生的細心和家族刻意的栽培，讓她擁有非常出色的大局把握能力，但是在真正的戰略層面上，毛摩娜青才發現自己與胖子，是如此的差距巨大。

     飽受政治熏陶的毛摩娜青很清楚，如果北方戰局再起，南方的偌德人，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危機中的芮爾典王國，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正在崛起的維基亞了，無論時局如何變化，胖子已經在兵不血刃中，站住了這場利益之爭的最佳位置。

     毛摩娜青暗中感慨了一聲，回頭看了胖子的帳篷一眼，無論如何，能將十萬與之血戰的芮爾典軍隊圍而放之這樣的胸襟，無愧于的任何王者的名號。

     ……

     夜色寒風中飄起了雪花，大片的白色將大地掩蓋，無痕無跡，似乎將天地間的一切凈化成一種顏色。

     在毛摩娜青離開之後，十餘名薩摩爾軍隊的將軍們被喊到了軍帳，明亮的燈光在這個雪夜裡顯得格外明亮，門口的近衛明顯增加來到人手，三步一崗，十步一衛，將帳篷三十米範圍內看的如同鐵桶一般，

冰冷的刀光混雜在近衛黑色的身影中，殺氣蕭然

     除了來往奔跑傳令兵的沉重喘氣聲，就只有戰馬奔馳而出的馬蹄聲，急切的就像一面面敲動的戰鼓。

     “這是又要有大動作了吧？”營門處，一名帶隊巡營的中隊長停下腳步，神色詫異看著一匹戰馬從身邊奔馳而過。

     “大動作？難道還有比干掉山谷內的芮爾典人更大的動作嗎？”旁邊的哨兵在雪地裡跺著腳，神色興奮道。

     “據說這次戰爭之後，整個西部草原就會成為我們維基亞的地盤，到時候，我就可以帶著家人從偏僻的山區搬出來，在這片美麗的地方安家。”

     “聽說大草原的女人特別水靈，常年騎馬的女人，那兩條腿絕對是緊繃的！”士兵砸吧砸吧嘴，興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娶上一個，這輩子就值了。”士兵臉上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希夷。

     “哈哈，水靈倒是水靈，你就不怕被女人打了鞭子。”旁邊一個同伴搓著手，調笑道：“用鞭子抽自己的男人可是草原女人的傳統，像你這樣的小身板，只怕連三個月都挨不住，別到時候出個門，讓兄弟們看見滿臉的鞭痕印子，那可就丟了我們索布前鋒營的臉了。”

     “你要是有托羅斯那小子的能耐還差不多，那小子一個人乾了三個芮爾典長矛手，那可是三枚金幣的獎賞呢，等回到村里，就是娶三個媳婦也夠了。就是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熬得住啊。”另一名士兵嘴角笑道

     “哈哈！”士兵們東倒西歪，傳來一陣哄笑。

     “一群小兔崽子，毛還沒長齊呢，就想娶媳婦了。”中隊長笑罵一聲，別過臉去，看著營門口遠去的斥候身影，目光中摻雜著復雜神色。

     天氣寒冷，偶爾調侃幾下，也可以減輕幾分寒意，但深夜點將就非同尋常了。曾經當過總督府近衛的中隊長，尚且記得總督大人的習慣。

     夜晚工作，白天休息，是胖子的習慣，但深夜點將，在薩摩爾的歷史上卻只有一次。那是在三年前的南方大決戰之前，薩摩爾與京都軍僵持之際，南方的達達尼爾家族利用時間上的漏洞，帶領南方聯軍悄然跨越薩摩爾南方邊界，兵鋒直達日瓦丁外圍。

     這件事導致情報部三名負責人人頭落地，數萬臨時拼湊起來的薩摩爾雜牌軍隊，不得不與蓄勢待發的達達尼爾精銳部隊，倉促鏖戰於奧南多的群山中。

     那一戰奠定了薩摩爾南方霸主的地位，但也是薩摩爾成軍以來最慘烈的一戰，近萬薩摩爾戰士的生命永遠消逝在廝殺的吶喊中。

     自己最要好的幾個兄弟也在那裡，號稱最精銳的薩摩爾近衛，有二分之一都留在了那裡。如果不是胡林族臨陣反水，現在威名赫赫薩摩爾，早已經成為一段歷史了。

     ……

     黎明的金色晨曦，隨著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消息到來。

     已經陷入絕望的芮爾典人，突然發現先前在東線，已經逼近山坳中間，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的兩個維基亞旗團，竟然開始緩緩撤退。然後是突前的一個重步兵旗團，也向後撤退到了山頂，露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中午時，西線的兩個旗團維基亞開始向後撤，只留下最精銳的中央兵團，一直屹立在山崗。上百門雷神在山頂露出駭人的黑黝黝的砲口，猶如一排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刃，高高的懸在所有芮爾典人的頭上，讓芮爾典軍隊，只能眼睜睜看著維基亞軍隊從容後撤。

     “好高明的一招，僅僅是向後調動，就讓我軍再也無心死戰。難道真是天要滅我芮爾典嗎？”山坳內的芮爾典元帥伯蘭特，眼睛死死的看著山坡上逐漸空出來的一大片防禦線，滿是青經的手緊握在鑲嵌著藍色寶石的劍柄上。

     隨著維基亞進攻線的後撤，原本還算穩固的芮爾典兵陣中逐漸出現一些騷亂。

     維基亞軍隊的調動太詭異了，大決戰在即，就在所有芮爾典戰士都做好了死戰準備的時候，對面的維基亞人竟然自己開始後撤了。這就像本來憋足了力氣，準備最後拼一把的拳手，突然發現自己的對手竟然離開了自己的攻擊範圍，那種憋屈和無奈的感覺，可以讓人吐血。

355 風從海上來（一）

     遠處山頂，一柄碩大的獵鷹戰旗迎風飄揚，半彎的鷹琢猶如傳說中的嗜血的薩摩爾戰刀。隨風飄動的利爪之下，一個稍顯肥胖的身影騎在戰馬上，數名神色嚴肅的薩摩爾旗團長恭敬地站在身後，不時有傳令兵從這裡奔馳而去，身後的靠旗在風中嘩嘩作響，引的列陣的士兵頻頻側目。

     “可惜，如果不是被人橫插一手，不用十天，這些芮爾典人必全殲與此地。”胖子看著山凹口緩緩撤退的中央軍團，語氣中充滿了惋惜和不甘心。

     ……

     “無懈可擊。”遠處的芮爾典元帥伯蘭特，同樣懊惱的將手中馬鞭丟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通往山坳外的最後一個缺口，被緩緩後撤的維基亞重裝旗團填滿。

     一柄柄長達五米的重型長矛同時放下來，就像一睹豎起的密集槍墻，徹底將芮爾典軍隊突擊的方向堵死。

     在他身後，兩千名從各軍中抽調出來的精銳騎士已經整裝待發。因為濃霧的關系，除了最前排的二十幾個騎士外，就只有戰馬的噴息在寒冷晨霧中響動著，金屬戰甲的碰撞聲此起彼伏，蕭殺的氣息壓抑的人喘不過起來。

     這是一次賭博。

     大軍臨戰調動是兵家大忌，特別是在即將全面決戰的時刻，更是需要謹慎緩慢，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可能成為自己發起反攻的契機，這讓經驗老道的伯蘭特元帥看見一線希望。

     根據以往的情報，伯蘭特元帥知道眼前這支將自己逼入絕境的維基亞軍隊，並不是什麼有著騎士統領的正規軍。這些摻雜著各色種族的士兵，跟各地領主的私兵差不多，在作戰能力和紀律上並不統一。

     除了以南方薩摩爾軍隊為主體的六萬中央軍團外，西線的兩個旗團來自南部的蠻族，而攻勢最猛的東線，卻是一群山地獵人的輕裝步兵。這樣的軍隊構成，就像一個有著明顯短板的圓酒桶，一旦短板破裂，整個酒桶就會從裡往外炸開。

     伯蘭特元帥相信，如果能在適當的時機，以最精銳的騎士團，對這些輕裝步兵發動連續決死的沖擊，未必不能在移動的混亂軍陣中殺出一條血路。如果能夠引起維基亞軍隊的大混亂，就是戰局扭轉也說不定。

     為了籌足這最後的突擊力量，伯蘭特元帥甚至下令將各軍團長的騎士衛隊也填補進去，這已經是芮爾典軍中最後的精銳，他們是芮爾典軍隊的靈魂。可惜事與願違，維基亞軍隊的嚴謹遠遠超出伯蘭特元帥的想像。

     近十萬軍隊，上百個方陣，就像在一雙變化無窮的魔手推動下，環環相扣，波浪般浮動著，這就像是宴會上華麗無比的表演，一個方陣退下去，露出的是後面更加密集的陣列，只是這讓人眼花繚亂的，是閃著寒光的長槍和盾牌。

     這種來自維基亞方面的打擊，不僅僅是外表上的，更是一種精神上的。希望和絕望，不斷在芮爾典人的眼神中上演，隨著維基亞軍隊防線的後移，一些浮躁的芮爾典將軍，紛紛向伯蘭特元帥請示出擊。

     “元帥，下令吧，如果現在出擊，我有絕對的把握，將這些蔑視我們的維基亞蠻子中間擊破。”一名以驍勇著稱的芮爾典將軍，神色激動的半跪在伯蘭特元帥面前。

     看著身後王國精銳們，那一雙雙滿是殷切和希望的眼神，在時間的等待中慢慢熄滅，那種從希望到絕望的過程，讓身經百戰的伯蘭特元帥也感到一陣無力。

     在東線，一個按捺不住的芮爾典旗團長，不顧大本營不得擅自出擊的命令，帶著五千人的重裝步兵，向一個正在後撤的薩摩爾隊列發起沖鋒。

     呼嘯而來的弩箭集群，將這個旗團的一千前鋒十分鐘內就全部釘死在半山腰上。兩翼沿山頂展開的密集弩手陣列，就像一道看不見的死亡線，密集的弩箭如同地平線暴起的蝗群，整個天空都被黑色的箭簇遮擋。

     進入射程的芮爾典士兵中，就像撞上一把巨大的死亡鐮刀，齊齊被射翻了一大片，強勁的三菱弩箭頭，直接穿透重裝步兵的胸口，帶著血淋漓的箭頭從背後透出來。

     ……

     “真是自己找死。”胖子隨意看了看堆滿芮爾典屍體的山腳，向在山頂指揮的胡科奇力吩咐了幾句。

     山頂佈置的上百門雷神，同時發起震撼大地的咆哮，炸開的火光就像一團團濺射烈焰的光球。芮爾典士兵隊列在火焰和爆炸中沖擊的四分五裂，殘缺的屍體密密麻麻分佈在這片不足千米的攻擊線上。

     “啊！”被火焰濺射到的士兵，痛苦的翻滾在地上，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喊叫聲，在兩邊士兵的目光中，迅速變成一堆黑色的殘骸。

     “魔鬼的怒吼！這些無恥的維基亞人！”一名原本準備隨後跟進的芮爾典旗幟團長，被慘烈的場面嚇住臉色慘白。

     ……

     維基亞方面的雷神已經成了芮爾典士兵心中的夢魘，這種可怕的武器讓多次鏖戰的芮爾典軍隊產生了群體恐懼癥。

     在呼嘯而來的彈幕前，就是最勇敢的戰士也只能無助的趴在地上，毫無臉面的撅起屁股，祈禱自己不要成為倒霉蛋。

     更不要說已經彈盡糧絕多日的芮爾典人，只要聽見頭頂轟隆隆的響聲，所有的士兵都會下意識的趴在地上，任憑軍官們如何呼喊，也絕不爬起來，在許多士兵心中，與其被亂箭射死，也比被雷神炸的四分五裂要強。

     芮爾典試圖沖擊的部隊，在慌亂中向後撤了上百米，才在來自大本營騎兵的刀口下停住。

     “罷了，戰心已洩，命令各隊回撤。”看看眼前狼狽的殘兵，伯蘭特元帥無奈的向身後將軍們揮了揮手。

     “一切就要結束了嗎？”等都眾人都退出大帳，伯蘭特元帥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原本挺如山岳的脊背，此刻已經顯得佝僂了不少。以往英姿勃發的王國元帥，此刻更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灰暗的死氣和絕望揮之不去。

     這一次損失懸殊的沖擊，將芮爾典人最後一絲決戰的勇氣也破滅了。

     ……

     “很好，破軍先破膽，下次再遇見我維基亞軍隊，這些情景最少也會讓這些芮爾典士兵戰力下降一半。”山頂上的胖子，看著山腳慌亂退縮的芮爾典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早上的調動本身就是一個陷阱，雖然已經做出了和談的準備，但胖子也要將和談後的優勢把握住。胖子知道，這十餘萬芮爾典軍隊一旦放回去，等到芮爾典王國恢復元氣，必然會再次與維基亞開戰。

     而且這裡聚集著整個芮爾典王國北方軍的所有精​​銳，只有將這些芮爾典戰士和將軍的心打碎，打疼，才會讓這些人日後想起維基亞來就感到牙疼，才能確保維基亞在北方擴展的穩固。

     胖子連夜趕制了一個“引蛇出洞”的戰略構想，通過一次大規模的戰前調動，來引誘芮爾典軍隊出來決戰。其實真正動起來的不過是五個重裝步兵旗團，而薩摩爾軍中最精銳的弩兵，卻摻雜在調動的軍列中，逐漸在防線的兩端拉開一個巨大的口袋。

     胖子賭的就是對方軍隊，長久被壓制形成的不忿和沖動。

     事實上，再高明的統帥也不可能控制每一個戰士的想法，在巨大的壓力前，胖子相信，就算對方是芮爾典元帥，也無法控制住局面。

     事實證明，胖子賭對了，看著在慌亂中，不惜相互踐踏慌亂奔跑的芮爾典士兵，胖子嘴角一笑，這樣一支軍隊，不會再有任何繼續反擊的意誌了。

     ……

     十天后，負責談判的毛摩娜青悄然而至，胖子連忙請入大帳。

     “北地寒冷，而南方正是朗姆果成熟的時候，這是我特意讓人從南部帶來的特產朗姆酒。”胖子舉起手中的溫熱的淡紅色酒杯，向對面的毛摩娜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朗姆酒味道酸甜可口，而且還不醉人，最適合像小姐這樣的女子喝，這次讓小姐為我維基亞來回奔波，這杯酒就當做是我給小姐賠罪了。”

     “大公爵的美意我就不客氣了。”毛摩娜青嘴角鄢笑，拿起桌面上的酒杯，烈焰般的紅唇輕輕抿了一口，一絲紅暈湧上臉頰，輕聲款款道：“聽到我們要求談判，芮爾典王國極為重視，立即派出了軍務部次官譚庫侯爵，作為這次談判全權代表。”

     毛摩娜青放下酒杯，用手中白手帕擦拭嘴角酒沫，似乎要故意吊胖子口味，過了一會才道：“對於我們的要求，芮爾典方面只願意答應大部分，特別關於那四千萬金幣戰爭賠償的事，芮爾典王室希望能夠就金額降到一千萬以下。”

     “呵呵，這早就在我意料之中。”胖子嘴角微笑道：“其實我只關心割讓臨界的艾伯倫地區和烏魯達郡的事。那兩個地區是連接維基亞和芮爾典的樞紐，也是背靠我維基亞西南邊界最重要的一個屏障，如果能夠將這兩個地區拿下來，我維基亞就可以消除西南方面的隱患，抽出手來，打通原來計劃的中部防線。”

     “至於減免賠償軍費的事，你就告訴他們，如果沒有錢，那就用靠海的墨羅魯斯地區來抵押吧。誰叫我那麼善良呢，總不能讓十幾萬人真餓死在山里吧！”胖子一臉無害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