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軍事謀略]悍將 作者:叁拾伍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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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5
第十卷第九節窮兵黷武是無奈

Ps:今日的更新。

當聽到主公征服草原的種種,北上的歡呼起來,而聽到老魏要會主公于虎牢,南下的卻皺眉:“吞了山東半壁后,莫非是來顯擺?”身邊子弟都冷笑,北上的子弟內有人說:“吞了山東半壁又如何,你們看最后,這江山誰屬。”

“六郎就好學主公,看你這話大的,我還以為主公在我身邊的。”

“去你的,輪到你站主公身邊?許褚將軍一瞪眼就嚇死你了。”“狗崽子,你才被嚇死了。“

這邊的軍官,那帶頭的刀疤武兵,被幾個雜魚兒的斗嘴搞得顏面盡失,惱怒的喝斥:“混賬。”他再沒臉去看對面,那陷陣內派遣出來的信使的笑容,那邊陷陣出來的幾個卻笑得前俯后仰,這廝只好告辭,走馬幾步又問:“主公到哪里了?”

“該在明日抵達壺關,你們速去吧。”

隨即兩邊的子弟就此分開,一路北上一路南下而去,而在他們之前,河北戰事的詳情已經傳至了關中境內,關中早就沸騰了一片,多少人在翹首以盼著他們的歸來,而這十八路異族結盟的消息抵達后,更如一次重捶敲打在本就振奮的人們心頭。

關中大地上,消息在飛快流傳,街頭巷尾,酒樓客棧人來人往之處,但凡有人都在說這次征伐暢快淋漓的全功,可也有人暗中起了些擔憂。

這些消息之中,說江東吞了太行那邊魏博青州處,如此說來長江下游已經為江東占據,從地理上看,他們已是半抱著了關中,從南荊州開始到青州為止,赤水已不是天險而瀾滄半截也屬于了他們。

過河就是河北地,直上草原防不勝防。

這就好比貨買兩家,價高者得,關中種種謀略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當然是輕松壓制,而江東一旦和草原聯系,那么此次苦戰的所得,定要出現變故,不在今日,也在明日。

想到這些的人有很多,比如得到消息后的宋缺,比如終于得到消息的法師,宋天,顏真卿等關中領袖們,他們現在也在等著鄧海東回頭。

秋末,冬至之前的一天,鄧海東終于抵達了瀾滄南岸,這時的大河上游已經飄下了不少的浮冰,再過些日子,入了二九之后上游就要冰封,又是一年銀裝素裹的日子要來到。廝殺的疲倦的關中子弟們在踏足南岸之后,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宋缺在河南等著鄧海東,鄧海東之所以姍姍來遲,那是因為要引了黃忠去京兆,此次他來會晤老魏,甚至把馮百川和宋明歷都丟了后面。

看到宋缺時,鄧海東簡直嚇了一跳,后路不曾報憂半句,此刻見了二叔才曉得他身上壓力,堂堂左帥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穿著錦袍站在那里,仿佛風吹了能倒一樣,鄧海東趕緊去攙扶住他,宋缺苦笑,就喊不曾老,不曾老。

鄧海東哄著他幾句,還是堅持扶著他,一路走到了岸邊帳內,宋缺告訴他現在虎牢有趙山河鎮守著,江東在對面十數里扎營,老魏是在小半月之前就已經抵達了,隨即就開門見山和他說了心里擔憂。

左帥是家內長輩,自然不會和他客套,也無需奉承他的功勞,直截了當的說了擔憂后,知道這廝精明,就問他可有什么計劃。

聽二叔這么問,鄧海東卻第一次lou出了茫然的神色,宋缺以為他被大勝沖昏了頭腦,居然沒想到要害處,不由急了,和他發火:“你這廝當老魏真是個善茬?他會坐看你收攏北馬實力?”

“二叔,你不要著急。”

“如何不著急,多少人以你為人主,身家性命在你身上,你就算忙于軍務,百川兒居然不提醒你?”宋缺還是疼他的,于是把火開始向著馮百川那邊燒,至于宋明歷,不是他維護親子,實在是那廝沒這個腦子。

鄧海東聽的哭笑不得,老老實實的道:“二叔,我想到的,至于對策也不是沒有。”

“你說。”

“只是勞民傷財啊。”鄧海東為難的道,說著他看向宋缺,又道:“且,一個不好,會遺臭萬年,實在是為難至極。”

“你講,帳內無人,難道我還會害你。”

“二叔,起兵以來,我關中年年大勝,所以傷亡不算重,但是兵馬所動消耗的錢糧實在吃緊,如今庫幾無盈余,這次洗劫草原掠了的財帛倒是能抵消了此戰的消耗,可是之前所耗卻還虧著。”

宋缺就這樣看著他,鄧海東硬著頭皮向下說道:“如今關中人口為三分之冠,目前草原質子于我處,勉強也能調的了軍馬,加上吐蕃,或許窮兵黷武一把,以戰養戰,痛快的去廝殺滅了安西,順便把草原子先綁了戰車之上是個辦法。”

“你要立即打安西?”

“或許只能如此。”鄧海東這就站起來,吩咐外邊取來地圖,宋缺看著他直到他又坐下,才開口道:“安西兵強馬壯。”

“兵強馬壯也只在祁山和函谷之后。”鄧海東道:“安西最多三路強軍,兩路防備我的,一路鎮守中路,其余不足為慮,我以為此三路軍馬,合計不可能超過十五萬。”

“打安西就要聯合吐蕃,你是擔心吐蕃借此壯大,以后為草原之外又一禍根”

“何止此處,還擔心西域大食,二叔,如此我堵住祁山,李伯顏那廝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進軍京兆。如此安西和中原斷絕往來,他能去何處?只有向西。而一旦開戰,撕破了臉皮安西能不出函谷?吐蕃真的就站了我們這邊?那大食就不聞不問?他不問,安西面臨死路求援許地如何?恒羅斯之后安西四鎮已只留三鎮,大食當真的不向向東擴張嗎?“

大食要向東?

鄧海東對了宋缺苦笑道:“在草原閑聊時,得知大食以西還有強國,屢屢廝殺,曾把鼎盛時的大食精銳殺的片甲不留過。”

“如此的強悍?”宋缺動容。

鄧海東卻道:“二叔倒不必擔心那什么大秦,這樣的年代,一國之力也最多就能統治我舊唐的疆域,已經是難得。不然就是勉強一統,不出數十年必定大亂而后依舊如故。但大食是我們緊鄰,要打安西怕是繞不過他們,除非。”

“除非什么?”

“直取了李伯顏頭顱,族滅爾等,使得安西各處不敢放肆,使得大食來不及反應,所戰,不能過一個月,不然變故必生,且此戰還不能聯絡草原,不可太過借助吐蕃,不然貽害子孫。”

宋缺聽的張口結舌,一月掃平安西?小兒狂妄至此!氣的老帥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他喝斥道:“狂妄!狂妄之極,你再如此胡言亂語,回頭老夫就拖了家眷帶上婉言和宗棠兒去海外去。”

“二叔,你不要動怒,我只是和你說說。”

“你也說說人話才是。”

“薛禮歸心,在安西依舊有人望,百川那邊傳遞的消息,沙僧告知了安西詳情,李伯顏不敢滅薛族,還不甚能壓制李賁舊部,安西其實散沙一片,比如三路軍,祁山和中路算李伯顏嫡系,那函谷處,本是李賁手下,暗投李伯顏,結果去年居然被死士暗殺了。”

“如今領軍是誰?”

“依舊是李賁舊部,李伯顏也不能左右那路軍馬的人事,仿佛國中之國。”

“但無論如何,怎能一月掃平安西?你放薛禮回去鎮守那里?簡直荒唐之極,薛禮雖然在關中有子,可是在安西卻是有家族在,李伯顏真到窮極時,刀刃加著頭顱之上,薛禮難道能如何?不反已經是對得起你。反了也沒有什么罵名。若是不管不顧,他從此難立足天地之間。“

“若救的薛禮家族?“

“如何救,薛禮家族在天水,有李伯顏心腹把守,大軍一動消息傳遞去,轉眼就來到了兩軍陣前。”宋缺說的焦急,又道:“你以為就關中有內衛?安西沒有探子嗎,這些日子來關中抓了多少,我都曉得。若是河北一敗,你看那廝來不來打。”

“二叔說的都是,那么二叔,關中就此休養生息,不問三分,等到十年后去廝殺,你覺得會如何?就說人心,此刻人心大都還是向著關中的,因為有你們,人人曉得某是天佑孤忠,勉強算是唐廷傳承,又為中原殺出這樣的威風。再過十年,誰會管我這些?江東學我關中已經初見成效。”

鄧海東說著這些,心里早壓抑的心思,不可抑制,他再次站了起來,在帳內走來走去,口中道:“如今老魏得了山東半壁,連了淮南處至江東,大戰洗了多少權貴,三處節度身邊的死忠,他魏家不下很辣手,就不是老魏了。十年后,就江東便可和關中抗衡。”

“再說到武功,此時天下多少已經曉得我是五行之氣,愚昧之人以為神跡,他們鎮帥門第的傳承,當真找不出法子來?連環手弩在戰時居功至偉,不是這般利器,和鎧甲精良,怎么能勝的這樣容易?我不過武尉門第,得了劍南得了關中,得了長安些富貴好處,可能比得上鎮帥百代的底蘊?以前以為十年之期可奪天下,如今看,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擊,十年之后,是場煎熬!勝敗之中,恐怕關中敗數更多。”

他說話時,宋缺本要開口幾次,漸漸的面色變了,直直的就這樣看著他。

鄧海東說到焦躁,重重的揮出一拳,喊了起來:“二叔,你是老將,曉得廝殺時,除了武功,更多是kao刀子快,馬兒壯,鎧甲堅,箭頭遠,這幾樣目前關中還占便宜,轉眼能被人追上,手弩是軍管之器,如你所說,安西江東真的永遠得不到一把?哪里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說的是。”

“那你教我,到底如何去做,不行險便是末路,何去何從。”

宋缺被他問的無奈,只在那里搖頭:“但,如何能一月之內滅了安西?”

鄧海東道:“不是滅安西,是破安西,是滅武侯傳承,打的他們無主,集合了他們的軍馬就去江東廝殺去,那時,再取吐蕃之力,草原之力,外族也不敢生異心,而若能一股奪了山東半壁,打的江東回了原形,如此天下三分有其二,某才安心。”

“你當真要如此行險?”

“當真。”

“你有把握?不,你有幾分把握?“

鄧海東搖頭:“此刻,不過二分把握,三個月后,該有六分把握。“六分?宋缺看著他,這廝卻不說了,只是拍胸脯說六分就六分,此刻不可說,天機不可泄lou…然后正色去問宋缺:”若是我有六分把握,二叔你覺得能不能戰?“

“你看的是百年千年,二叔真的老了,只看眼前十數年風光。如局勢真如你說,不要說六分,二分也要冒險,哪怕勾結吐蕃去,二叔和老和尚都肯為你擔當了罵名。”

“好,我說六分就六分,騙你不是個好漢。”

“…你真猢猻,少嬉皮笑臉!爭天下不是兒戲,你能想到這些,二叔為你開心,但是凡事需要謹慎啊。”

“恩,二叔,若戰時,你還為我防備江東就是,你和沈帥一起。我若打安西,走三條路。一拉,一偷,一明戰!”

“哦?”

“沈振川一路逆水北上,登陸五丈原,直取天水薛家。我派薛禮去明歷李廣一起。”

“希平百川帶黃忠李廣樂進部去函谷關,許其富貴,使其不動,能誘之更好。”

“我自領軍馬,徐達,常遇春,張遼,龐德,典韋許褚徐晃等直出祁山,破其一臂!相信消息傳至,函谷軍馬定要易幟以圖富貴。如此,三路大軍就直取西都去!”

宋缺看圖,沉思良久,他道:“可撥明歷包抄祁山營后,李廣忠誠,有他看著薛禮足夠。”

鄧海東一笑:“要救薛家,是為了安西穩定,必盡全力,我祁山戰,也只以擊破為主,不多殺傷,二叔不必擔心祁山之戰,有我親自出戰,絕無敗績。”這廝說到這里,豪氣勃發,宋缺看著他,竟然說不出話來。

半響,嘆了口氣:“你呀,二叔信這句話,天下人也信的。”

“要戰,就在年后三月,瀾滄冰消融時開戰,安西曉得今年我們廝殺疲倦,定想不到我年后就此出關去!安西少水軍,便是看到振川部的人馬,也絕無可能戰勝,從京兆東開拔貼南岸行走,去五丈原緩行不過五日就可抵達。”

“若有變故。”“那就是天意,此戰也不會帶多少糧草,大軍開去洗劫為惡武門,分給良民田地,過一路顏公安排,安撫一路去,川內民團進駐協助,所耗是當地豪族所得。”

“…哪家沒有子弟從軍?”

“只殺跟隨李伯顏的!”

“你,決斷吧,但先期糧草?”

“這不是要去騙嗎?”

“……你和江東老魏騙?什么借口?”“沒什么借口,關中打仗滅的外族,現在糧少了,問他要些,他總拉不下面皮要給的,給些也就好過年了。”

宋缺再無話說,心中想到現在,最關鍵的擔憂,這廝卻回答的這樣理直氣壯,看看這廝現在摸樣,之前那英雄氣概沒了,又是當年無賴小兒拐騙婉言時的嘴臉,宋缺不想再和他說話,現在也疲倦的很,于是告辭出去了。

鄧海東連忙送他,等了宋缺安歇下去了,他才退出,宋缺被他扶躺了下來后,等他走了,腦海里就在拼命地盤算,算到最后,還是險字在心頭,又納悶,這廝哪里來六成把握?他到底怎么得到的結論?

可憐老將一直半夜才睡著,還是最后頭疼的難受,賭氣不管他去死,大不了去海外幫他傳承血脈,這才能合眼的。而鄧海東出去了,就在問宋缺親衛們,自己族公戰時可有受傷的?為何提早回去了。

這廝怕人家騙他,還威脅吆喝了半天,分別問了幾個親衛,親衛都說老族公精神的很,這次殺了不少魏博的亂軍,常常和左帥喝酒斗嘴,說了多少事情,鄧海東才算是放了心下來,于是這廝也去睡覺。

而他和左帥說的,卻不是虛言,他路上已經和馮百川商議過此事。

馮百川早就說過,書生就好屠龍術,如今龍屠過了,術還不算全功,聽了鄧海東所想,他自己又不是不曉得關中的底蘊,因此同意,就開始努力算計。

江東若是不給,關中今年苦了些,明年開戰的錢糧還是湊的出一些的,只是必須一路凱歌才可,實在冒險了些。但若得了江東一些,則就又穩妥了幾分,而楊國忠那邊,和江東的商路上,有著來回多少債務,他就是可民間開口,也能湊到一些。

何況年內,馬上草原要送來資助,等他們到了,再拿甲兵去換了牛羊,直接送至黃忠處為預備,不是不可行。

因此,這廝心事不大,三分之局,越是持久越是對自己不利,根本就在江東奪取了半壁,關中因此不得不去行險,但鄧海東料定,年后之戰,不僅僅關中想不到,天下沒有一處能想到,想到關中窮兵黷武至此。

若敗,是窮兵黷武,若勝,卻是以戰養戰!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5
第十節出關

反正已是不歸路,不能勝,活著又有何樣的意義?

這廝能做出這樣的狂賭,孤注一擲,是他性子里里的血在沸騰,也是因為了解,便是他曾和老魏說定,各自保留血脈,但幾代之后的事情誰會曉得?哪家占了天下不要斬草除根,劉周,李唐,突厥柔然,覆滅多少王族,直系一個不留!

他心思想定了就呼呼大睡,一覺到了天亮起來,看到宋缺困乏的摸樣,嬉皮笑臉走去:“二叔,若真有那日,你帶了宗棠兒去海外等我,我定跑的出去,找個島嶼還能做番事業,還愁個什么呢?”

然后一臉風輕云淡的走了過去,傳令開拔,主力直去關中,他去見老魏騙些口糧,說的親衛都笑。

不多久,人馬就此開拔,宋缺也隨了大軍前往關中,回去休養生息,鄧海東自己領了武校領一行,向著虎牢關而去,沿途并無話,一直到虎牢關也不過是第二日正午時分,太行懷抱的山西一帶,冷風被兜擋在那山外,因此這關后的一片平原上,居然樹木還不曾凋零干凈。

太行上有大片楓樹之林,紅葉在日下如火,那山脈蜿蜒曲折由北去了南,不知多少里,似龍盤踞之上,此太行就是前周定下的龍脈,龍崛起在長安,龍頸隱于瀾滄,龍背拱衛關中,龍尾擺向金陵。

虎牢,是周奪天下后,定河山之五關之一,其余四關分別是上右壺關,上左函谷,下右潼關,和南荊州處的下左南關,那四關為爪,虎牢在背,長安在,金陵在尾,沿著西北高東南低的大勢,鎖了龍氣,使得兩河之原富饒,使得天下能千秋萬載。

至唐,中葉,三分漸成,五關只得其四,再后來…

而鄧海東看到此刻雄關還猶在,但兩朝已沒,他仰望著遠處的關隘高頭,被東風吹動的,屬于自己的軍旗,那關被兩邊山頭紅葉襯著,如片火海之中千錘百煉之精,在西至的陽光下閃著光芒。

微微的秋風過了平原,吹亂他身前戰馬的長鬃,戰馬打了個響鼻,不耐煩的刨了刨身前的泥土草梗,把鄧海東驚醒,他低頭笑罵道:“畜生也有脾氣?”拉回韁繩,挽了馬脖子,伸手揪住了赤駒的耳朵扭了幾下。

邊上的鄧長遠看著他,覺得好笑,問道:“君侯,你這是干什么?”

鄧海東沒臉回話,哼了兩聲:“走吧。”當先再次疾馳而去,關后軍馬已經看到,連忙上來引接,又去通報趙山河,趙山河正日常巡于關頭,虎牢關兩邊延續到山脈上也有大段的城墻,成防御體系。

趙山河此刻就在南邊,隱于西山棱的城頭堡內,查看大弩,聽到通報慌忙下了關,上馬就在關內疾馳,隨即沖上正關馬道從關內沖了出來,遠遠的看到鄧海東就在喊:“主公,主公。”

比起尋常武門,趙山河是鄧海東從魏延手里救下的,也是跟隨鄧海東最早的,又在他身邊幾年,家族也為關中立下汗馬功勞,鄧海東對他也是不尋常的,看了他大笑:“你慢些,摔了下來許褚要和某拼命的。”

武校領,虎牢關軍馬都笑了起來,興奮著而來的趙山河惱怒,如何又來說這些事情?這廝居然就把臉沉了下來,鄧海東也不以為然,本就和他們幾個鬧的習慣了的,上去用槍敲他的頭盔,轟隆一下,喝道:“看爺沒死失望了?給爺笑一個。”

砸的趙山河都來不及格擋,滿眼的金星,趕緊扶住了頭盔,氣的瞪著他:“主公如何又胡言亂語!”

“閉上你這廝的鳥嘴,有吃有喝快些送上來,軍內藏了娘們沒有,有的話送上來某就不和你計較。”鄧海東才不理他,把大槍戳了地上,翻身下馬韁繩丟給了上來的親兵,滿嘴亂扯著,手也不閑著,去把趙山河扯下馬來,揪了他就向關內走。

口中又在問道:“老魏那廝最近可曾在關下轉悠?”

“不曾,只是前日派出人來問,主公何時到。”

“老魏叫我主公?哈哈,好兆頭,好兆頭。”鄧海東大喜,厚顏無恥的得瑟起來,回顧左右,重重的拍了下趙山河,又險些拍歪了他的護頸后面,打的趙山河一個踉蹌,可憐這虎牢關上下都曉得的,有好手段的主將,居然泥捏似的被他折騰。

其余人等看了,都沒個笑趙山河的,羨慕還來不及。

除了那班結拜的爺,誰見主公和誰見面親熱的這樣的,他們跟著,趙山河已經跌跌撞撞的和鄧海東一起進了關內,趙山河就在隨口問鄧海東在北邊消息,十八路時到底怎么風光,鄧海東抓了機會自然要顯擺。

這就告訴趙山河,爺怎么躍馬的,怎么運氣的,怎么出槍的,怎么怎么的。

“然后呢?”

“然后他們就嚇壞了,哈哈哈。”笑了幾聲,鄧海東扯住趙山河:“老魏家軍馬氣候如何?”

“剛來的兩支,青龍白虎,仿佛是禁軍的派頭,領軍人物不曉得是誰,現在關外大約六萬人嗎。”

“哦?”鄧海東歪了頭,想了想,看了趙山河一眼,又看看堂下各部,看到酒肉上來了,因為焦急,都是熱的做好的肉干等,鄧海東最近吃這些都膩歪了,抓起來一塊啃了兩口,飲了口酒,這廝忽然道:“算了,某直接去老魏那邊吃,山河陪著。”

下面各部下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廝卻已經在向外走,長青驚的猛蹦了起來,拽了他,主公也不喊,君侯也不喊,跳腳道:“猢猻,你瘋了不成?逞英雄不是這樣做法。”

各自才全反應過來,除了愣愣的趙山河之外,一起喊:“如何使得?不可。”

鄧海東不耐煩的摔手:“什么逞英雄,若是兩家現在對面廝殺,爺這樣去就是傻了,他老魏到了關中,難道某敢殺他?除非有吞江東的實力!本是要求人的,再說那老魏沒幾年好活了,萬一臨老搶了某面前干一出,千百年后爺是個配角。”

長遠大罵:“你這忤逆子,給我站住。”

“真的不礙事,不是逞英雄,是去看虛實,他們不敢動某,就如某不敢動他們一樣。”

“就算老魏不會,萬一有鼠輩欲行險博取名望。”

“若不是千軍萬馬,誰能打的過某?對面六萬軍馬,關內一萬軍難道出去擺開架勢會晤,那不傷了和老魏情分!頗多廢話,趙山河,你不敢?”

“有什么不敢?”

邊上長青怒的揪住趙山河:“小兒!”不僅眼中冒火,嗓子都氣的冒煙,趙山河無奈的看著他,去看鄧海東,鄧海東扯著肉干:“長青叔,放開。”

“放開。”

“此乃軍令!給爺放開!”鄧海東大步上去,扯過趙山河,出了堂就上馬,甲不曾解,刀還在手,足夠。

劈手又取了邊上一桿大槍丟給趙山河,對了關前道:“開關!不回頭不閉關,正常巡防就可。”

外邊子弟等不曉得是什么回事情,主公有令連忙傳過去,趙山河就這樣跟著,那邊長青等沖了出來,再看這廝沉了臉的摸樣,不敢再罵了,可是怎么肯讓他一人去?紛紛要上馬,鄧海東真的煩了,如何越來越不痛快?

大吼道:“全不許動!”便是此刻,就見到他的人望軍心。

明明曉得那是本關的將校,曉得那是他的族內叔輩等,是破陣無雙,和他血戰多少次的武校領,虎牢關上軍馬依舊不約而同的,大槍轟的一下對了他所指的方向放下,刀盡數出鞘,弓手瞬間把箭上弦,仿佛本能。

鄧長青長遠兄弟看了,險些沒吐血,不敢罵這忤逆子了,還是敢咆哮軍前的,對了四周就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撮鳥,主公要帶了趙山河,就兩個人去江東六萬大軍,你們也敢放?還要殺我們?”

關內大嘩,人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鄧海東。

鄧海東懶得再廢話,撥了馬就走,關門恰已經開了一半,這廝在笑:“那邊定有人看到了,再關門丟了面子,不是好漢,怕個甚子,趙山河。”

“在。”

“某視六萬江東子如草芥,今日就隨某單刀闖營去!”

“是!”

“各自歸位,巡防如舊,關門不閉,此乃軍令,違令者斬!駕!”鄧海東大喝著,天刀向前刺去,戰馬已經沖到了關門后不遠,軍卒連忙把門拉著,沒全開之際,他已經躍出,前蹄踏了吊橋上。

放到了大半的吊橋鐵索被瞬間繃緊,帶動了墻上轱轆轉動,一群力士肩膀一沉,就聽到關上人等出一聲喊,是鄧海東已經直接躍出了橋去,落了護關溝之外的山東土地上了。

那道坡向下,鄧海東在疾馳,趙山河心中熱血沸騰,握緊了大槍跟著他也躍出去,隨即向著關下跑去,關上人看著,那兩匹馬漸漸并肩而馳,遠處已經有人迎來、

“這,這是?”

“明光甲,這是?”

趙山河大喝:“勇烈君侯,北掃虜廷之后,特來拜會魏公!去通報。”

對面江東子看的眼珠凸出,勇烈君侯來見主公,勇烈君侯兩個人來見主公?前面的看的到那明光甲,那神駿赤駒,更看得到那廝的摸樣,雙眉如劍目似郎星,下頜短須,尤其那去了盔的一顆光頭,和馬鞍邊無鞘的雁翎。

當真是他,但就是他兩個人?前面沒來得及反應,他微微減還是已經過身,后面的連忙拼命打馬向著大營方向而去,鄧海東繼續慢慢減,只和趙山河并肩,后面那幾個江東子都跟著,不敢越前馬身。

不過實在憋不住,一個小子壯膽問:“當真是驃騎虎子?”

鄧海東詫異的回頭看著他,問道:“恩?有人在江東假冒某的名頭干過歹事?”

關中子吃夠了他的苦頭,江東子不曾習慣他的套路,被這廝說的,那小兒胸口甜,好險落馬下去,鄧海東卻哈哈大笑起來,邊上趙山河喝斥:“不是我家主公,誰有如此氣概?”

本為他氣勢所懾的幾個江東子,在后在側看著他兩人兩馬,而前面自己大營連綿多少里去,回頭再看看,關上一切如常,不過關門大開而已,怎能不心折?有人憋不住低聲喝道:“君侯好膽色。”

“什么膽色?是老魏光明磊落。”

聽他贊主公,他們也欣喜,又一江東子問道:“君侯,你們在北岸真的殺盡了柔然?“趙山河冷笑:”我家主公連胭脂山也一把火燒了。“鄧海東點點頭:“二十年,三邊子民再無外患之憂,這是某能為河北蒼生做的。”

幾名江東子看他,說再贊,就是冒失了,佩服也只能放心里,眼中卻是火熱的,他們屬了太史慈部下,軍心一向要渡河北去廝殺,可惜難行,今日得見和他們地位天上地下的勇烈,能交談幾句,已值得銘記終生!

他們就此沉默,心中的感慨不為人知,鄧海東也不和他們再說什么,和趙山河一起馳騁,這個時候前面斜次里有一片人迎了上來,是一將,手中無刃,面色黝黑,扎了一紅色英雄巾,不曾帶盔,邊上江東子說這是太史慈。

那將軍來到了面前不遠,一直不眨眼的在打量著鄧海東,鄧海東平靜的看著他,緩緩的拉住了馬,天地之間仿佛安靜了下來,太史慈眼中有壓抑不住的驚訝,他在看著看著,終于眼中驚訝懷疑變成的肯定。

神色幾番變化后,太史慈恭恭敬敬的抬起手來,對了鄧海東致禮道:“江東太史慈見過君侯,此生得見君侯,此刻得見君侯,幸甚。”

“將軍客氣了,前周名帥之后,今日江東虎將,果然好漢。”

太史慈面色泛紅,勇烈也曉得某?連忙說不敢,字字由衷的道:“天下何人敢在君侯面前稱虎?君侯折殺末將了。”鄧海東大笑起來:“難道還要避諱不成?說你是條好漢就是條好漢,不來這些虛的,你要避諱也要去避諱你家老魏去。”

……江東子弟人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太史慈心想,魏延常常痛罵這廝,當真不是虛言?苦笑著只能再拱手,恭敬去了些,親近之心卻不由而生,他對了鄧海東問:“君侯此來?”

“剛剛到虎牢,山河這廝就拿些肉干來,一路廝殺嘴里都淡出鳥來了,就來這邊騙點好酒肉。”

太史慈終于撲哧一笑,他笑了,一直憋了的江東子們也都笑了起來,這就請他前行去,太史慈在邊上陪著,自然問河北戰事,鄧海東隨口就和他說了些許,正在說著的時候,前面又一撥人來,趙山河眼睛尖,看到是魏延。

魏延疾馳而來,也不敢相信,但他認得鄧海東,見了面豈能不問個好?鄧海東對了他嬉皮笑臉:“魏將軍氣色不錯,山東水土養人嗎?比了江東如何。“魏延曉得是在諷刺自己等,奪山東卻不去戰河北。

從魏虎臣來后,他也有了悔恨,這是他的心結,偏偏那戰河北的勇烈問的,他難道還火?臉色尷尬的哼了哼,鄧海東大驚:“魏將軍牙疼?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魏延曉得這廝,直接就拱手了:”君侯請。“

鄧海東占了上風,因此得意,又去問魏延今天吃的什么,吃的肉,那昨天呢?還是肉,哦,那你們天天吃肉嗎?魏延直接打馬向前了,口中喊著:“君侯稍緩,我去通報主公。“惹不起他,落荒而逃似的跑了。

可憐趙山河就在邊上咬著牙忍著,江東子們也要崩潰了,太史慈卻是個直脾氣的人,等了魏延走后,又笑出了聲來,此刻魏虎臣勃然大怒,站了起來:“小兒兩個人來?這廝無恥,不去接他,要他自己進來。”

“主公不可失禮啊,反而為天下所笑。”

“什么失禮?這廝裝什么好漢,惹急了老夫,這就不要臉面去亂箭射死他!”魏虎臣咬牙切齒的咆哮著,在帳內轉了幾圈,這番狠話就是他手下也不信,轉了三圈后,魏虎臣擺手:“贏了就來顯擺?一切如舊,這廝來騙酒肉的,去準備。”

果然他是知己,不多久魏延進來,說了幾句,魏虎臣也得意洋洋:“老夫就曉得這廝,早叫人準確去了。”魏延看著叔父在忙碌著,他好奇的去看,卻看到叔父正在翻著玉佩一面,在換了紅繩,口中還在念叨:“這廝混賬,還要補給他女兒賀禮。”

魏延無奈的看著叔父,魏虎臣又起身來:“你去告訴他,某在調新得的青州生魚汁配,要他來。沿途不可阻攔。”當真要去下廚,魏延已經徹底絕望了,不敢再說什么,踉蹌著出了帳上馬,狠狠的一打鞭,去找那殺千刀的去。

老魏當真去了后面,那些雜役等見了主公親來,手里還拿著一卷書,都傻眼了,老魏要他們各忙各的,他叫了一人,然后對著書本要他找來材料,就開始在那里慢吞吞的搭配,試了一次不成,又再來過,口中繼續念叨:“小兒可惡,吃的你腹瀉才好!”

終于試的差不多了,叫人也嘗了之后,魏虎臣要人去取了保養著的鮮魚來,持著廚刀,去了魚兒頭尾,拿出鎮帥的功夫刀光如雪,而那魚肉紛飛落下,片片薄的能見人影,魏虎臣看了在看,在盤內擺好,又觀賞再三,口中忽然又罵:“那廝只曉得殺人放火,懂什么風雅?”洗手,令人端去帳內,舉步而出。

才到前面,一群戰馬沖上了馬道,那廝嬉皮笑臉的在喊:“魏公,魏公,年前且來看你一回,可有酒喝?”江東子集體失聲,而帳下還不曾吃他口水的親衛們都面皮抽搐,老魏已經冷笑起來,說道:“給老夫點將,灌死這廝,省的看了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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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五雷轟頂

雖然秋夜有些寒,冷月照耀在太行東向的這大片原野上,多少營寨林立,其間篝火處處,那山頭風吹的樹濤陣陣,濤聲里,掩蓋不住的滿營多少江東子弟在議論紛紛。

提及關中君侯,誰都要叫聲好漢,不僅僅是今日只兩人入營的舉動,更贊的是河北一場廝殺。

多少人都在看著那邊,中軍營帳前,最明亮處。

兩邊的火把,中間的火堆,鄧海東就和老魏并肩坐著,老魏在右他在左,其下是江東幾名驍將,趙山河陪在鄧海東下,席面略后一步,面前雖然放了酒肉,他卻不怎么動,只是端坐護著主公背后,時不時的微微一笑。

那自然是鄧海東在胡言亂語惹的他笑。

魏延就在席下咬牙看著,平日在江東有少年英雄之譽的魏延,面對天下武人都要仰視的人物,就算受不了那廝的嘴臉,心里還是佩服的。這個時候,老魏在問鄧海東河北事,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話題一轉,老魏問道:“此次老夫取了山東,你有什想法?”

滿座因此安靜,也只有他們之間能如此言語無忌,若是和安西會晤時問,爺取了京兆你有什么想法,恐怕兩邊當即火并,打不過也要打的。

鄧海東聽了卻不怒,笑著道:“沒甚子想法,你取了就取了,今日是你的,明日未必。”

“哼。”

“老頭子你哼什么?仗著人多不是好漢。”那廝卻嬉皮笑臉,下面各將已經領教過他酒量,功夫那是不要試的,見他這副憊懶摸樣,和自己主公坐了一起,哪里是對手,分明是長幼兩代,都笑著,但心中不由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而面對那廝的撩撥,老魏才不理會,低頭喝了一口,斜眼看他道:“草原上奪了不少好物件吧?”

鄧海東趕緊解開胸甲,當真掏出一面銀牌:“這是大食萬夫長的軍牌,甚新鮮,得了之后就想到老帥了。”

“還奪了什么?”“還有的,還不夠關中出兵的消耗,草原上那群貨把好器具都砸成扁的,揉成團存著,一群土包!某已經和十八部說了,要他們已經記得好東西不要這樣搞,免得將來殺過去又虧本。”

魏虎臣聽的大笑:“你當真這么說的。”

“當真,那幾個撮鳥嚇得說不敢,鬼才信這群狼子野心之輩,一日有了實力定還會南下。”

“說的是,賊寇就是賊寇,欺軟怕硬,正需你這樣的辣手去治他們,老夫敬你,諸將一起,為勇烈掃柔然,再干一碗。”

飲了之后,才放下,這廝卻扭捏起來:“老帥是在裝糊涂?”

“恩?”

“剛剛說出兵一場,虧了血本。”

趙山河咬著嘴唇,低頭,雙肩微微顫抖,周邊諸將也紛紛竊笑起來,此刻鄧海東已經湊到了老魏身邊并席坐著,正在擠眉弄眼,老魏要起身,這廝扯著哪里走的了。

鄧海東口中就在說著傷心,然后對了老魏:“此次來,就是請老帥幫個忙,借些錢糧過了年關,明日此時就還。”

“關中豈會窘迫如此?莫拿老夫開玩笑。”

這廝急了:“平劍南,戰衡山,破狼騎,征京兆,遷徙長安眾,隨即又獨斗十五萬柔然,死了多少兄弟,耗費多少,我關中再富裕,如此事皆是一力擋之,哪里還有積蓄?”

“還有燒赤壁。”

“對,對,還有燒赤壁,那次為了魏延將軍,也不曾和你算過。”

魏延怒視著鄧海東,長身而起,趙山河瞬間站了起來怒視著他,鄧海東卻在擺手:“別理他。”老魏在罵:“坐下!”赤壁那次大亂,是魏延心中的第一傷心事,老魏壓著他也忍不住。

對了鄧海東吼道:“一把火燒了我江東多少船只,還說為救我?”

“放肆!”魏虎臣動了真怒,要起身卻被鄧海東拉住,鄧海東看著魏延冷笑道:“魏延少將軍,既然要算,某且問你,那時赤壁處,若無江東傳信,某可會動?而又是誰殺了孫得功?且赤壁一把火,當真燒盡了那里船只?忠于江東的子弟某的兒郎到底誤殺了幾個?”

說著,鄧海東將手邊碗摔了地上,恨聲道:“許褚乃是某心腹親衛,就如凌統丁奉于老帥一般,卻深陷死地而戰,圖了你們江東什么好處?要你今日和某咆哮!那日得見老帥,于赤水之上相談甚歡,因此不提些許小事,某不曾計較消耗,你卻計較損失?”

魏延明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卻被他堵住口一番話,說的自己忘恩負義一樣,氣的眼前黑,魏虎臣居然一言不只看著,眼中有些冷意,趙山河已經繃緊了神經,看到江東各將面色上卻是猶豫無助。

尤其那太史慈。

突然,鄧海東指著魏延和太史慈:“既掃三洲之地,老帥大軍必定北上接應,賊已去還有何憂,而我關中兒郎在廝殺外寇時,那平盧處的三萬柔然軍就從你們眼前,從對岸而過,你們卻只坐看?那你們還算什么英雄豪杰!”

鄧海東回顧老魏:“胭脂山一戰,就是那三萬平盧,險些折了我家明歷,軍馬死傷無數,若不是星夜去救,大功化為烏有,北伐成了笑柄!今日會老帥,實在是關中疲倦無力,河北如今無主,老帥若有意,平盧你自去取,和青州呼應便是。”

“河北無主,可惜老夫有心無力,得了半壁也要經營十年才可恢復元氣啊。”魏虎臣淡淡的笑著,再去看魏延還僵硬在那里,心中一嘆,擺擺手:“你且坐下,男兒縱橫天下,當算大而不算小,何況赤壁處靠涪陵,對岸襄陽,新城,呵呵。”

笑的卻甚心酸,魏延卻被剛剛鄧海東喝斥,提及的河東事而撼動心神,沒有注意,只是默默坐下,關中子弟若是和江東廝殺折了,越多也好,可是和外寇,那平盧三萬若有江東牽制,當真不會生胭脂山之戰的,他心中有些…去看太史慈,太史慈面色黝黑,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就此開始,只在那里一個人,一口一口的飲酒。

而老魏所說,讓剛剛還氣勢洶洶的鄧海東卻有些訕訕的。

燒赤壁是為去江東威脅,干了還不承認,還在這里耀武揚威,老魏綿里藏針戳的這廝有些別扭,于是趕緊喝酒,就在纏著要借錢糧,老魏卻似乎忽然情緒低落了。

鄧海東在說,他低頭聽著,然后抬頭,直直的看看鄧海東。

“恩?”

魏虎臣卻又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廝啊,為何不生在江東。”鄧海東哭笑不得:“熟歸熟,不要亂講,我家族公和你拼命。”老魏撲哧一笑:“還不曾見過養育出你的猴公一次。”

忽然卻又心情好了,和鄧海東說:“你家族公曉得,你在信里叫他猴爺?”

“豈能被他知道?回頭不得安生,說我忤逆,棍子打來還不敢還手。”

魏虎臣哈哈大笑起來:“當真還打你?”

“你不曉得我家猴爺的威風,那日在長安夜里被明歷拖去公孫樓,長樂和太平就找他去告狀,我家猴爺提了大棍沖出帝都殺進禁營,哪個還敢攔他的?險些把我仗斃當場。”

“如何能這樣,好歹當時已是一軍主將。”

“無妨,軍內都曉得我孝順,若是其他哪個,哪怕是王公敢如此早被亂箭…那個了,近不了營的。”

看這廝摸樣,仿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魏虎臣無奈搖搖頭道:“今日來,當真不怕老夫?”鄧海東搖搖頭:“鎮帥若去關中,不也如此?”

“若安西?”

“亂箭射死當場!他又不曾和我寫信過。”

魏虎臣憋不住的狂笑起來,咳嗽連連,鄧海東連忙幫他撫背順氣,口中抱怨:“這么大歲數,充什么面子在外喝酒,進去吧。”仿佛魏家的兒郎似的,魏延呆呆看著這廝,忽然嫉妒,為何叔父不曾對自己這么親密過?

帳下各將曉得主公和君侯確實投緣,看今日這一幕幕,也真的看傻了,兩人這般交情,以后怎么下手?看那名噪天下的殺星,虎掌就在主公身遭要害上來回,各自心里居然沒個緊張的,相互看看,現彼此眼中都有著笑意。

太史慈忽然起身,向外走去,他是山野之人出身,也一向受寵,可今日此舉還是無禮了些,可無人敢阻攔,因為人人看得太史慈眼中有淚,魏虎臣不曾看到,喊道:“太史慈,你去哪里?”

太史慈回頭,老魏看他眼神,也愣住了,但隨即懂了,老魏雙唇欲動,手要指著鄧海東,鄧海東一驚,看太史慈,再看老魏,再看魏延,鄧海東連忙道:“太史慈將軍疲倦了,就去休息吧。”

老魏的手,無力放下,魏延隱隱有些明白,驚駭的看著太史慈看著叔父,太史慈立在當場半響,對了老魏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對了鄧海東一躬到地,再無一言轉身出去了。

鄧海東也默默的坐了回去,老魏低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各將此刻終于明白,人人變色,太史慈心灰意冷因此要走,主公明白他的心思了,要問他可愿跟隨勇烈,但是勇烈更曉得,老魏酒后若失言當眾說出這樣的話,太史慈除了自盡還能如何?

而今日帳前,一旦見血,就再收不住。

一時間,帳前人人冷汗連連,走出帳的太史慈也同樣如此,他上馬直去了自己帳內,取了少許錢財,帶了家族出身的幾個親衛,一言不就離軍營,不知哪里去了。

鄧海東,也已經起身告辭,魏虎臣酒已經醒了,神色復雜的看著他,忽然雙方之間有個隔閡,趙山河警惕著四周,老魏心中恍惚,鄧海東轉身就走再不停留,上了馬時,身后突然一聲喊:“且慢。”

趙山河猛回頭。

鄧海東卻道:“要如何?”老魏道:“各將皆不許動,牽馬來。”有馬遞至,老魏翻身上馬:“送你一程。”走到鄧海東身邊怒道:“當老夫何人?”又罵:“你這廝來一次,損我一員大將!走。”

老魏的親衛,帳下各將都要動,老魏回頭,威風凜凜的逼視著各將:“莫讓老夫為天下人所笑,需知勇烈是真丈夫!”說完抖韁策馬,鄧海東大喜:“好,走,到了關前把你干掉,才萬事大吉。”策馬跟上去。

趙山河到現在才現手心也是冷汗,聽他這么說,恨不得一頭撞死馬下,偏偏關中江東兩位人主卻齊聲大笑起來,六萬軍馬前事不曉,就聽鄧海東那句叫的響亮,看到主公和他一起,以為被挾持,又見他們笑的如此,都茫然了。

此刻,魏延忙高聲喝斥:“全軍噤聲!主公去送君侯而已。”吼完了,又在那里咬牙切齒的罵:“這廝整天胡言亂語什么!”凌統和丁奉相顧也是無言,這般不羈,難怪乎主公和他如此,但可惜了太史慈將軍,再聽魏延在罵,兩將心中都有些不滿。

不是你不戰河北,太史慈將軍怎會覺得無顏?礙于身份尊卑,不敢說出口,但神色還是有些流露了,魏延看到,手腳冰冷連忙住了口,魏延身邊一直沒資格說話的程普,從頭到尾,直到現在,才干笑著開口:“能和這般人物,無論敵友,無論結局,也不枉此生。”

凌統丁奉一言不,如石雕刻一樣的肅立。

不多久后,老魏已經送了鄧海東出了連營大門外,又奔出了半里,可見虎牢關門那里的火光了,一點火光幽幽,他漸漸的勒了馬停下,看向趙山河:“趙將軍,且讓我和君侯單獨說幾句話。”

趙山河看向鄧海東,是等軍令,但絕無戒備之意,老魏也有感覺,笑瞇瞇的看著,鄧海東已經點頭,趙山河立即馳了出去百步,隱入黑暗之中。

此刻天地之間,唯獨兩人,馬頭交錯而立。

老魏瞭望了下虎牢關,對了鄧海東道:“太史慈離軍之前,或許會在前途等你,若老夫有留難你的意思,他必定要舍命救你而后自盡,今日是老夫失言啊,險些害了一條好漢。”

“魏公,無需自責,太史慈將軍不懂你而已。”

“坐擁半壁江山,手下兒郎如許,知己卻只有你一個,當真是人生難得一知己!”老魏低聲笑著又罵:“那廝把你當好漢,卻當老夫是個卑鄙之人?你剛剛為何要走。”

“不想此生有憾而已。”鄧海東解開心結,也無了留意,于是道:“夜冷風大,魏公,還是回去吧,您多多保重。”

“且慢。”老魏卻一把拉住鄧海東的馬頭,眼神炯炯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你當真能保全老夫族裔?”鄧海東吃驚的看著他,半響,認真的點點頭:“豈有虛言。”

“那你何時打安西?明年大概需要多少糧草?”

鄧海東頓時魂不附體:“沒有沒有,哪里有這樣打算,我軍疲憊……”魏虎臣冷笑:“小兒,你當老夫是何人?再不說實話,老夫今日就把你留下!”鄧海東惱怒:“未必留的下。”

“哼。”老魏冷哼一聲,依舊不放他韁繩,看這廝依舊不說,魏虎臣終于作色:“難道當老夫在誑你?今日一猶豫,來日廝殺要死多少子弟。”鄧海東還是不敢想象:“你,你家坐擁半壁,數百年傳承。”

“魏延不是你對手,老夫走后,若是廝殺必定族滅,動起來真火,還留的下手?你肯,你的兒郎也不肯,何況口是心非是勇烈,天下誰人不曉得。”

鄧海東搖頭:“魏公,我真心敬重你,你切莫再如此。”

“老夫選的三將,準備來日輔佐魏延兒,今日已去一太史慈,河北不戰,魏延再難服眾,將來還有何指望,除非老夫再生一子,并十年內一統天下,十年鞏固,可蒼天會給老夫二十年之壽?”魏虎臣扯過呆若木雞,如被五雷轟頂的鄧海東:“老夫有兩女,準備一嫁太史慈,一嫁于你!索性讓你這廝得逞,但今日所說決不可外泄,不然老夫江東必定內亂,而一旦有甚風傳,老夫定和你魚死網破,讓安西得了天下。”

“你。”

“回去即刻派人來提親,還要老夫送基業之前送女兒嗎?混賬小兒,若你生在江東!”魏虎臣咬牙切齒的道,隨即放開了手:“小兒,年內無人提親,老夫就嫁女兒去安西,即刻打你虎牢關。”

“糧,糧,糧草。”“那是嫁妝。”

魏虎臣撥馬回頭,向著自己來時路而去,奔了幾步,在馬上看到這廝還愣在那里,老魏咆哮道:“莫當老夫口是心非!年內不來,六萬大軍即刻攻打虎牢關!”

“豈,豈有逼人娶女魏虎臣。”鄧海東喃喃的道,已經被魏虎臣今日所言,說的傻了,剛剛一切仿佛是夢,似真似幻,他揉揉眼睛,那老魏已經快入營了,再回頭,虎牢關處一點火光依舊,這廝在想,一定是這個世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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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主公賣的好身價
于是這廝失魂落魄的回頭,是趙山河聽到馬蹄聲才趕緊跟上,看到主公如此,他不曉得剛剛魏虎臣和他密談了什么,就曉得魏虎臣說什么年內不來就打虎牢,心中疑惑,但看鄧海東神態,哪里敢問?
那虎牢關上下,都揪心在等著,就算長青他們也曉得,老魏斷然不是那種人,這忤逆子也不是當年的傻兒了,但怎能不擔憂著他的安危?

此刻,才真切感覺,這廝寄托了何止家族,是關中所有人的期望,從龍之功,開國之業啊!看看那些武門子弟們,那副忠心耿耿,那些壓抑的不安,那緊握著刀槍手背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嗎,那凝望的眼…

鄧海東正在向前,前方不遠處黑暗里似乎有人,鄧海東猛拉韁繩,趙山河已經向前橫大槍在手:“誰?”鄧海東嘆了口氣:“太史慈將軍,既有心,為何不前,可是因為忠義難兩全?”

黑暗里,太史慈不動,半響后沙啞著嗓子道:“君侯無恙就好,在下告辭了.”

“站住!請他來.”

太史慈一愣,那邊趙山河已經向前到了他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太史慈將軍,多謝高義,主公請你過去.”說完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太史慈,又看著太史慈身邊幾個親衛:“某和你的親衛在此,我家主公和你有話要說.”

“也罷,也罷.”太史慈一咬牙,向前驅馬而去,來到了鄧海東面前,此刻月被籠罩,數十步就無光,難以見人,又仿佛是當時魏虎臣和鄧海東密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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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到了面前,看著鄧海東,他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想鄧海東說出讓他失望的話來,他還在看著,鄧海東已經開口,鄧海東看著他道:“若某此刻要你隨我去關中,你定覺得對面這廝不厚道.”

“…”饒是太史慈曉得他的嘴臉,可是此情此景下,自己這般心態而前,他還這樣憊懶?真不曉得這廝到底怎么開的了這樣基業,壓了數百年兩家鎮帥一頭的.

反正他是無話可說,不過面容卻緩和了許多,正如鄧海東所說,此刻鄧海東不知體恤的招攬他的話,他當真要失望了,他怕的也是鄧海東會這么說.

而但凡豪杰皆自許,只怕不被看重,此刻鄧海東這般說,太史慈卻又隱隱有了點失望,所謂人心,復雜至此,因此他更無言.

這時,對面那廝微微一笑,繼續開了口,他道:“可是今日將軍恨極而作,后又潛伏于此,前者是為自己心中壯志難酬,后者卻是為某,不惜和舊主反目,哪怕救了某后再以死報魏公知遇之恩.如此厚恩,某就這么走了,更不厚道.”

“君,君侯到底要說什么.”太史慈心中焦躁,如何什么也被他說的透徹?這廝實在可惡至極!

“剛剛和老魏說了,年內派人來提親,要娶了他的女兒,不曉得是大女兒還是小女兒,反正某有一個,還有一個是你的,你可曾見過她們姐妹?長相如何?”

太史慈大驚,慌張的抓著韁繩,茫然的看著對面這廝:“什,什么?”

“老頭子剛剛和某說的,難道會拿人家女兒清白開玩笑?不曾騙了你,只是某心中糾結啊,糾結你曉得嗎?當年和長樂花前月下許愿時,說便是國朝公主鎮帥女兒也不要,結果轉眼就娶了太平,現在又要娶了鎮帥女兒…口是心非是勇烈,江東可有這種傳言?”

太史慈哭笑不得,剛剛要說話,對面鄧海東卻正色起來:“你走后,老魏不曾怨你,只罵某險些壞了一條好漢,他當真是個明主!配的上太史慈將軍你這樣的英雄,某思量他所說的些話,若蒼天再給老魏二十年之壽,某真甘愿將關中雙手奉上,并為他征伐安西去!也正是如此人物,才配做某可托大志的知己.”

“可天意在關中.”

聽到他說前面,太史慈沉默,聽到后面一句,太史慈一愣,看著鄧海東,看這廝神色平靜,不做態卻豪氣沖天,太史慈本就佩服他的武藝功業,此刻更為心折,低頭下去道:“魏延不是人主氣概,君侯說的是.”

“但某許了老魏,保全他的族裔,空口無憑,今日但請太史慈將軍一事.”

“君侯請說.”

“來日若是某言而無信,無故殺害魏氏,將軍便可持此刃,提勁旅,討伐口是心非之徒.”鄧海東解了天刀遞了過去,太史慈雙肩微微顫動,鄧海東堅定的道:“某絕無半句戲言.”

“君侯,莫非魏公他.”

“接著,心中知曉就好.”

太史慈伸手接過,還是藏不住要把話說透,于是道:“是了,若是魏延繼承基業,恐怕難擋君侯雷霆,與其二世而亡不若如此,只是如此的放得下,當真了得,若有二十年…”

“你把刀還來.”鄧海東大怒,這廝說的這樣,以后在老魏面前怎么做人?便是將來的連襟,爺也是要翻臉的.

但這時卻輪到是太史慈不肯了,一臉認真的把刀佩好,看著鄧海東:“君侯,如此的話,恐怕來年君侯要動安西了?”鄧海東悻悻的看著他,不回答不回避.

“在下這就回去見魏公去.”

“好好保護老魏.”

“是.”

鄧海東就此呼嘯一聲,向前而去,那邊趙山河和太史慈的幾個親衛告別跟了上去,主臣兩人向著虎牢疾馳而去,留下太史慈在那里,幾個親衛上來看到他腰間天刀,一驚,太史慈已經道:“走,隨某去見魏公.”

兩邊一路向東一路向西,不多久,江東軍馬聽到虎牢關那邊傳來一陣歡呼聲,帳內魏虎臣聽了稟報冷笑道:“好充好漢,害的手下擔憂,這聲歡呼丟了三分氣概.”又聽說太史慈求見,魏虎臣搖頭:“果然口是心非,這廝!”

卻沒有怒意,讓太史慈進來,看了天刀他就曉得,喝斥左右下去,太史慈一五一十稟報了鄧海東所說,魏虎臣苦笑著嘆了口氣,低聲問:“太史慈,你當真覺得老夫言行如一?”

太史慈還沒來得及開口,眼神里的震驚還沒過去,魏虎臣又道:“若是老夫口是心非,你會如何?”

太史慈不能答.

魏虎臣怒極:“老夫如何口是心非?”恨恨的負手轉圈,口中抱怨:“虎臣,虎臣,名字就不甚好.”太史慈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帳下,再看老魏卻已經坐了回去.

眼神炯炯的看著他:“如此安排也好,免得老夫獨力難支,總有人會不忿此舉,卻不知道某是為家族血脈,逞英雄而不曉得厲害,戰亂一起,毀滅根基荼毒江東,再悔又有何用?”但他又問:“太史慈,你說千百年后,可有人會笑話老夫無膽”

“某信青史之上,魏公不朽,且為江東萬家生佛,勝過區區二世虛名.”

魏虎臣沉默了會兒,看著太史慈問:“那廝還說什么的,可曾告訴你,不,他定告訴了你,老夫要他年內前來提親.”

太史慈面紅耳赤,低頭道:“他胡言亂語的.”

“說.”

“不堪入耳.”

魏虎臣大驚:“不堪入耳?那廝難道辱某的虎女?”太史慈慌張了,不是這個意思,只要硬著頭皮,也不敢看魏虎臣,把鄧海東關于兒女事說了出來.

魏虎臣果然氣的胸口發悶:“老夫兩個女兒如花似玉,不差了長樂和太平,那兩個一個是附榮逆的將門的旁支,一個是楊門的余孽,前朝早就過去,哪里比得上我家女兒的出身高貴?”

太史慈頓時張口結舌,不敢茍同不敢反駁.

上面的魏虎臣還在嘶吼,老頭子氣的須發皆動,在那里顫抖著的道:“兩女相差不過三歲,年長者也不過才二十有三,老夫中年所得掌上的一雙明珠,多少子弟要求而不得,自幼學詩書懂武藝,已是武校手!前些年不是那廝自吹自擂,害的人人以為當時老夫要嫁女,怎么會待字閨中如許之久?那廝耽誤我家女兒青春年華,還敢挑剔?”

最后大叫一聲:“小兒可惡!”轟隆一聲槌的幾案都坍塌了,帳外的子弟開始離的遠遠的,后來聽這聲響,記得太史慈配刀進去,之前又似乎決裂的,趕緊沖了進來.

但魏虎臣已經云淡風輕的坐了那里,對他們揮手:“和太史慈在罵關中那廝的,你們出去.”子弟等恍然,主公提到那廝總是這樣,不見卻又念叨,當真莫名其妙,于是紛紛又出帳去了,太史慈無奈的坐在那里,要和老帥還有那廝成一家人?

而剛剛老帥說的,分明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可是自己說什么好呢?

“據說長樂一向跋扈,又有宋缺撐腰,小女性柔,過去恐怕壓制不住那廝,我家大女一向性烈,又恨那廝多年,哼,嫁了大女去,今日送他基業,明日接他江山,贏的還是老夫!”

太史慈嘆了口氣,魏虎臣眼睛掃來:“回頭就要你族公前來提親!以后記得要多多照顧我家女兒.”太史慈頓首遵從,至于老魏之前說什么嫁女兒生子奪江山,他只當老魏自我安慰了.

長樂宋婉言,生子宗棠,人皆以為關中少主,他有宋缺,宋明歷,宋天,宋明遠為依仗,有顏真卿有馮百川為師,有法師照顧,除非那子實在無德行,不然誰能動了他的地位?

抬頭看老帥白發蒼蒼,為了江東費盡心血,數百年傳承一生壯志,可惜天不假年,才無奈做出如此決斷,太史慈曉得,老帥心中再是明白厲害,還是有些難過去的坎的,勸慰卻無從勸慰起,又無人可說,只能恢復了沉默.

這種事,唯獨人主自知,亂世內如許的豪杰,笑到最后只能有一人,但其余沒落中,也未必沒有真英雄,比如面前這位,天若給他光陰,江山誰屬未定!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6
第十三節 終放下
當紅日升起時候,新城水師的三艘輪漿,護衛者鄧海東坐鎮三層的樓船,還有兩側四艘弩石在兩側,從襄陽城外數十里的水師營出發向著對岸而去.
瀾滄有九曲,赤水卻是一條西北東南去的大河.

而赤壁襄陽兩岸相距是出了采石磯之外,最短的一處河途,河流又緩,所以才有兩岸水營,才為歷來兵家必爭之地.

船過去后至對方大營也不過十里,從襄陽斜順水流而下,半個時辰多點就可抵達,南岸也已經披紅結彩,天下聞名的赤壁軍營此刻沒有一些的殺伐氣,江東各將也是錦袍玉帶一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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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將來如何,能和關中聯姻,也算主公和勇烈一場亂世結交的最好見證,往日為友今日成親,來日就算為敵,不過是各為其主,廝殺場上不手軟,今日卻要不醉不歸.

看到鄧海東船只到來,本歡喜的江東各將卻漸漸無聲了,魏虎臣站在船塢堡壘上,負手而立看著前面一艘艘大船停靠入港,看到麾下兒郎的面色,士卒不知蹊蹺依舊興奮,那些有見識的人卻已經藏不住震驚.

上次赤壁戰時,有些已經見識了關中船只進退如飛,自如無比的凌厲,今日再見那輪漿真面目,水手藏于艙內箭矢難透,船頭大弩投石,甚至有一種束管的巨砲,還不曉得實用效能,可那黝黑的洞口發出的森森氣息,已令人,毛骨悚然,想必動時,天崩地裂.

甘寧為赤壁主帥,為主公迎接勇烈,他登上其中最矚目的三層樓船,看到樓船上的裝備,甲板之外還披鐵甲一層,一邊請鄧海東,一邊忍不住好奇的看,鄧海東笑著道:“甘寧將軍,可是好奇鐵甲浮于水上?此船號鐵浮屠,上有弩箭十座,連環弩砲十,火投五,本配刀槍弓手二百,艙內可藏鐵甲五百,用以登陸.”

甘寧大驚:“何謂連環….”

“就是那管.”鄧海東指著船頭四周放的幾架束管,卻不多說了向下走去,甘寧是水上大將,水戰首要遠程犀利,火油石彈弩箭,其后才是士兵善戰,看其余也就算了,看這奇怪物件怎么也按捺不住,扯了鄧海東不肯放.

已經回來的炎武大怒:“放肆.”小兒威風凜凜,喝的甘寧都嚇一跳.

江東諸將變色,卻知道的確甘寧失禮,虧了鄧海東回頭喝斥:“不得無禮.”讓甘寧才下了臺來,但此話就此再無法問,甘寧不由的心中沮喪,怎么才得以曉得這奇怪物件的厲害?來日怕要吃大虧.

心中藏著心思,笑容就少了許多,一步步的請了鄧海東下來,鄧海東下來后,魏虎臣已至,就站在那里看著他,周邊法師等含笑注視,就算這廝臉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對了魏虎臣拱手:“海東拜見魏公.”

魏虎臣冷笑:“賠了女兒和錢糧,還是聲魏公.”魏虎臣本也是灑脫的人,冷笑之后卻大笑起來,上來扯過鄧海東:“走走,昨夜就命人打了鮮活鯉魚,按著你告訴我的燒法,細細燉到現在,去看看.”

“魚內五臟六腑可曾留下.”

“留下留下,已經嘗了一次,確實鮮美,不曉得你哪里找來的蹊蹺辦法,法師都說不曾見過.”

兩人就這樣并肩,興高采烈的說著廚事,向著那邊的帳內走去,法師他們沒奈何的跟著,甘寧還在一步一回頭的看,心中發狠這次說不準,要派人去偷一臺來看看才甘心,不然食不知味.

前面已經至帳,帳前早有位置,魏虎臣坐下,法師等作陪,先按著禮儀鄧海東正式拜見了一番,族公在邊上,和魏虎臣一起,他算是祖輩,但魏虎臣身份了得,所以并肩為兒女親家,交換了生辰.

法師這酒肉和尚就公告吉利時辰,所為何時最吉?便是今日.

鄧海東看到法師做姻緣,他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笑,居然道:“法師還俗算了.”魏虎臣狂笑,下面江東各將也哄笑起來,就是滿腹心思的甘寧也咳嗽,法師惱怒:“猢猻,今日是家事,再胡言亂語小心皮肉.”

族公更是亢奮,那年騙這小兒祖廟石臺上過二十六階時,一生狂想不過回了武將門第,其實只盼到武校門足以瞑目,怎料轉眼間,居然能和舊唐諸侯一般的大不臣,大叛逆魏虎臣并肩,還能受到魏虎臣半禮?于是咆哮:“忤逆子,住口.”

鄧海東打了個冷戰,去看魏虎臣,眼中說:“你看到了吧,我是惹不起猴爺的.”魏虎臣眼中笑意不減,告訴他:“看到了,猴爺威武,名不虛傳.”

兩人眉來眼去的,邊上各人全看的無語,好不容易等禮節走完,鄧海東便和魏虎臣入帳去,所謂翁婿有話要說,不干外人事情,看著他們進去,下面江東諸將已經和關中子弟親熱起來.

吃了旺財排頭的甘寧卻甚喜歡旺財,他是水賊出身,放下身段了之后的手段,輕易就哄的旺財團團轉,眉開眼笑的,法師看在眼內,曉得江東大部都不知老魏和鄧海東的商議,微微嘆了口氣,武夫好功名,江東事,注定還是要流血的啊.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6
第十四節 安西不察
此時船在北上,一夜之后以為人婦的魏淑琴換了粉綢束腰的棉衫,安靜的正跪坐在鄧海東的身后,鄧海東卻在看著一份軍務呈報,這是水師今年以來,在淮西一路新增換代的船只詳情.
共計換船二十五艘,其中大船三艘,所耗人力物資,合計金壹佰叁拾捌萬之巨.

然后有顏真卿長子坐鎮襄陽,民政支援,又有楊國忠在涪陵那邊的撥款,加上沈帥精打細算,所耗雖巨,但不曾動了關中國庫的一分一厘,相反,今年襄陽和涪陵一帶還上繳了六百三十萬款.

不過糧只夠自給,略有虧欠楊國忠用錢和商家換了,畢竟這里水師大軍以及陸軍,有八萬之眾,且還是一線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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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鄧海東算計軍力,都將襄陽一帶先放置了一邊,此刻拿著襄陽郡一帶的軍報,鄧海東才發現,自己手下現在水陸馬步各處,居然已經有龍驤虎威青蛟羽林玄甲五軍,合計二十萬之多,這還沒有算上勇烈本部的陷陣兩營赤騎一旅.

兵力已為天下之雄.

看了良久,這廝放下軍報召來了楊國忠,道:“今年忙于北伐,不看軍報不曉得南邊的艱苦,若不是國舅在其中出力,赤水難安.”聽的后面的女兒家撅起了嘴,豈有當人女算計人父的?

這廝卻渾然不覺,還在說:“若不是水師大盛,哪里能得老魏如此.”楊國忠不敢亂說話,天曉得那女人會不會記恨自己,天曉得秀寧兒會不會受寵一世,他可是飽經了摧殘的兩朝老人了,于是低眉順目的道:“咳.”

鄧海東本想再夸他幾句,看他這般模樣很是不爽,于是氣惱,起身來,楊國忠以為這廝又犯病,慌忙防守,鄧海東怒極:“出去!”楊國忠不惱,如釋重負趕緊就走,那慌張模樣看的淑琴掩口一笑,趕緊再端莊坐好.

沈帥又至,鄧海東和他閑聊了幾句,沈帥倒不避了,他是叔輩,鄧海東一日不曾為君,他就比之常人要自如一些,坐了那里也不管江東的女兒,就和鄧海東說明年廝殺的話,讓振川也去,他陸戰算是好手.

其實這是老帥要讓鄧海東放心后路,等同留子為質.

且這是早商議的,他特地說出,不過是為了表明自己分寸,鄧海東又不是傻子,豈有顛三倒四的沈伏波?對了沈帥嘆了口氣:“叔父如此就見外了,一傷了你我叔侄情分,再傷我和振川赤膽兄弟.”

“還傷了我和左帥的交情,替主公說了吧,是老夫不是.”沈帥笑道,就此告辭,北上逆水,因此船才到了中途,鄧海東回頭看到昨夜在身下婉轉呻吟的女兒家,現在眼中閃爍,這廝大驚:“被江東探子聽到了,趕緊丟下江去除了后患.”

被他氣的,淑琴咬牙道:“夫君此言辱人太甚!”

“辱你又如何?”這廝才不在乎,撲了上去就侮辱起來,淑琴出身鎮帥人家,老魏那種假正經自己可以狂放,怎么容許女兒狂放如自己?所以門風家教嚴謹,可憐她以為嫁了英雄,昨夜到此刻才曉得枕邊人何等的,何等真正的荒唐不羈.

頓時癱了那里,那廝卻還在嘲笑:“甚子武校手,看看爺這是什么手.”大手就在人家胸口捏弄,初經人事的女人不堪這廝作弄,哭不得笑不得,閉起眼睛忍受,他還不滿那種表情,惱怒的問:“可是不如昨夜舒服?”非要女人終于含淚認命,乖巧的靠著他說妾身好舒服,他才心滿意足.

“夫君和,和她們也這樣?”

“不常常這樣,主要是寵你才這樣的.”

魏淑琴信他的話就奇怪了,恨得不去看他,低聲說口是心非,鄧海東冷笑:“就你和秀寧兩個最說不得這句話,你和本帥是一邊的.”拍拍她的臀,繞了她一回,又去坐在墻角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提了一根木棒,在那平整的細沙盤上亂畫一氣.

她卻懂軍務,小心翼翼的離的遠了,忽然道:“夫君在畫函谷圖?”鄧海東點點頭:“三月就要掃蕩安西去,和你父親已經說好,魏延太史慈程普領袖軍馬,一并作戰.”

又道:“你今兒眉毛畫的很美.”

丟下了木棍就起身出去了,留下女兒家在房內,什么自幼好武性烈?被他一句說的心中竊喜,捧了俏臉在那里羞澀,忽然聽到外邊驚天動地的嚎叫,嚇了一跳,再側耳,外邊已經哄堂大笑,有人在說主公定是被三主母收拾的不輕,得了脫才這樣發泄.

原來是那廝無聊,看了天水無際心中快樂,所以放聲嘶吼.

只有淑琴哀怨,被他欺負的不行,居然外人以為自己跋扈?開始惶恐,這般名頭都是兩位前輩開創的,等見了她們,如何應對才好?就叫來丫鬟商議,從此開始,一路到洪城,每一夜不得安寧,白日則在惆悵,被滋潤的人比花嬌,而眉宇之間英武盡去,添了多少的楚楚憂愁.

猴爺看的分明,暗自贊自己家猢猻好手段,不是礙于輩分和名聲,真想和猢猻問問,怎么才好收服房內人才好.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6
悍將第十五節西征(上)。

PS:第一更

冬去春來的時節里,在這二月三月之間,北方大部還在冰封之中,但從山川之中行走,氣候雖然還冷,卻已經可以聽到巔處積雪消融,滴滴答答的聲音漸漸匯聚成溪嘩嘩的流淌,終日不絕的傾入大河東去。

鄧海東就領著三千武將領,于祁山口大營之后的山谷之中,要等些日之后,李希平那路,和薛禮宋明歷部差不多時機抵達,他才可出擊。

而大營口此時卻一片懈怠景象,仿佛年節之內冰天雪地的,管你安西來不來偷襲,對面安西營地怎么想得到,關中北伐草原之后幾乎不曾休整,而那江東不平,居然就在年內要來廝殺?

無論天下何等有識之士,既不知道老魏決斷,就絕無可能判斷出勇烈此舉。

說起來這廝血勇搏命,從微末一路崛起至今,每上一層都是尸山血海,這種氣概天下又有誰能相抗?他的心胸也絕非那些尋常之輩,乃至豪族子弟能懂,就是當世數的上一二的老魏都自愧弗如,若假以時日,這般分崩局面成了僵持,老魏或可用拖延手段消磨了關中豪情,可惜蒼天不予其壽,后續無人。

而那些豪門子弟自幼富貴,不經磨難遇不到險惡,便是聰慧之輩,在這樣用刀和血來鋪路的年代里,臨陣臨事就比那新銳志士要少了一些骨子里的很辣,所以每到亂世,總有豪杰出現,打破舊日河山,成就新貴,原因就在此處。

縱觀勇烈這幾載,從滅杜平楊,卷入玄宗布局得進武校門之后,又遇榮叛雍謀的坎坷,踏了無數人頭多少將校的尸身才有了后來的人望,偏偏曉得敬重真好漢,看重真豪杰,使得英雄紛紛來投,勢力鼎盛。

再進,奪天下。

一退,卻難再如今日。

只可惜,時人無法看破,不曉得關中風光之下的兇險,身在此時,為他敵手避還來不及,比如這安西,在經歷兩子多嫡之亂后,又被扣了打破帝都覆滅唐廷的罪惡,境內都有著此起彼伏的騷動,薛族再生事故,由此實力早遠不如當年。

李伯顏在得李賁臨終決斷,繼承祖宗基業至今,掌管一方后越發覺得心力交瘁,仿佛四鎮傳承至今就好像一個古舊高屋,外邊豪華但內里的墻根卻都松動了,有風吹來處處襲人入骨的寒,他哪里還敢惹關中?趕緊休養生息是真。

所以,安西上下無人能料想到這亂世落幕的終章已經被那人挑動。

三月一日,夜。

祁山谷內,披掛上了清一色暗褐色文山的子弟們魚貫而出,拓拔山隨鄧海東身后,高舉大旗,關上龐德看到谷內火光中,主公拔出雁翎刀對著他,然后狠狠劈下,子弟就向關前而來。

龐德立即出關,所部傾瀉而下,腳步聲隆隆的,向著前面的安西營去,絲毫沒有一些掩飾,這一部自從駐扎于此后,不曾動過刀槍,一直憋屈了多久,往日袍澤來信夸耀,多少人已成氣候,他們早就一肚皮的火氣。

今日得了脫,還會收手?于是跑動越來越快,咆哮著向著那邊黑壓壓的營地撞去,龐德和樂進典韋許褚,就在最前面,在步兵出動之際,新開的兩門洞內騎兵也魚貫而出,常遇春親領一支,張遼領另外一支。

合計前軍三萬整,馬軍兩支一萬,步兵貳萬,瘋狂涌去。

他們向前,后面調來的貳萬二線民團接管防備,此刻鄧海東猶不曾動真章,只是約束這戰馬領著子弟隨著出關的軍團之后,等著前面踏破柵欄鹿角,填平了陷坑,方便馳騁扯碎敵軍最后的抵抗。

前面已經傳來的廝殺聲,安西子安置在這里的,戒備再松,也是一部精兵,從關中出兵到現在,不到一刻已經反應過來,有人慌張,更有人鎮壓指揮,前部已經接觸敵手,開始見血。

可守前營的軍校,怎么擋得住許褚典韋臨手?一回合就被兩條大漢扯了腿砍成三截,連帶他的親衛被慢了半步的龐德樂進紅了眼剁成了肉醬,陷陣軍虎威步當即跟上,勢不可擋的轉眼就沖進了敵營,點了大火。

看光明處人影憧憧,并力向前,而后面黑影里還有無數的人頭刀光,忽然兩側馬蹄聲大作,一直養了馬力的常遇春張遼發力,從步兵兩側繞去,切割進入,馬軍射出弩箭之后人人拔刀,一匹匹戰馬從那人群之內撞去,上面的騎兵劈砍,只殺的前軍轉眼崩潰一起向著后面中軍處而去。

“陷陣營,前進!”尉遲惇大喝道。

為龐德之后第二波的陷陣再不留手,白起帶隊沖過龐德身邊,對他冷笑:“看爺怎么廝殺的。”然后過去,龐德氣的恨不得對他背后下手,回顧左右:“兩營之間有三里地,主公要馳騁,今日且用血肉蕩開路途!”

“正是以死報效主公時,殺。”

許褚典韋人影如風,兩人肩膀一撞,從龐德身邊沖過,又搶先了,龐德大怒:“走!”那邊圈馬來回之后,接著間歇整隊的張遼看的失笑,遠遠看到那邊常遇春的軍馬也已經整備差不多了,他低聲道:“不能輸了回兒。”身邊親衛號角吹動,張遼立即向前繼續穿插。

常遇春聽到那邊馬蹄聲如雷,分明是在沖鋒之后才吹的號角,也在那里罵:“小兒無賴,靠手段爭先不是好漢。”立即也沖了出去,兩路騎兵一沖,很快追上了許褚典韋的軍馬,又趕上了尉遲白起的陷陣。

龐德辛苦追著,才和樂進并肩,這就和步兵一起痛罵騎兵,白起指著那邊喝道:“張遼兒,還不去撞開!”張遼聽的分明,突厥種的聲音甚尖銳,他大笑著回應道:“聽十哥的!”催促子弟不顧一切,不在乎戰馬損傷,一部向著已經布陣的敵軍正面撞去。

另外一部,則繞著向敵軍二線的側弱處扯動,一旦開口立即切入攪亂對方的布置,今夜馬不停蹄!

他如此,那邊常遇春也是如此,這萬匹戰馬都是要退役的,今日沒有什么舍不得,關中后面早有更多的軍馬調來,自肯定魏延太史慈北上聯軍后,又得沈帥處報,甘寧水師已去,鄧海東就再不留手,傾家邦之力,賭下了所有。

終于,前面二線大營擋不住著如狼似虎,好手勉強對的上關中的好手又如何?尋常兵卒實在難擋得住馬步夾擊,那根本無法壓制的弩箭連環,將離了兵,不過陣前一支孤力,再強,打的過許褚典韋?打的過張遼常遇春樂進等輩?還有后面不停的大槍亂捅,甚至夾雜了弩箭,有投槍擲來。

說起來這投槍還是從安西那邊興盛的,卻在今日成為多少安西好手的噩夢,有此投槍,長程弩箭已經壓制了對方,短途又能相當,到了近身處,彎弓搭箭怎么比得上隨手扣動弩箭?因此安西難站住腳步,人潮人海里,槍戳來箭射來,幾乎每每相遇,上來的一波撐不住半響就被扯成血泥。

此刻,那邊祁山口上,火光大盛,一路騎兵向著這里下來,火光下他們黑壓壓的一片,向前之后漸漸隱入一片黑暗里,可是關中軍馬已經歡呼雀躍,聽著那漫山遍野的勇烈之聲。

鎮守祁山對營的李伯顏親信,族弟李振武心涼如水,面前亂糟糟的局面之后,三線才得以鞏固,可是對面卻是勇烈親至,看左右,人心惶惶,自從去年他一戰滅十五萬柔然,軍內無不以為他是真英雄。

安西柔然多少血戰,多少仇恨,卻是關中有豪杰,焚燒胭脂山,至今日他親至,那定是關中要破安西全境,此乃一統之戰不死不休,如今真要和他為敵?李振武按著刀,親衛等都努力鎮靜的看著。

關中軍馬已經在三線之外停下,誰想得到廝殺到現在,破兩層營地,鑿穿防守至今,不過不到一個時辰?關中為何停下,那是他們在休整,等待勇烈到面前吧?

此刻安西還有三萬后路軍馬據在主營內,外圍卻漫山遍野流竄的,是倒打旗的,丟盔棄甲的渙散子弟,不停的有報來,前路某校某部失去聯系,前路哪位折了當場,到最后已經無需再報,后路也不再派兵。

李振武之決斷是對的,可惜,前面關中軍一聲勇烈,叫的安西士氣惶恐。

而后,兩軍漸漸的安靜,陷陣和虎威之間留了一路,看得到那后面有騎兵向前,最終抵達了面前,在歡呼聲和舉起的刀槍叢林中,那震懾天下的關中君侯挺槍躍馬向前,帶著三千子弟出現在了安西軍馬的面前。

相距,不過里許,守營大弩拋起,勉強可及的射程內。

可李振武哪里能亂放?他向前來怒喝道:“君侯夜襲某安西大營,殺戮四鎮子弟,此為是何意?”

安西軍馬都靜靜的看著他,關中軍馬也看向了他,鄧海東灑然一笑,指著他道:“頗多廢話,你是降是戰?”

“安西豈有投降之輩!”

“鼠輩為自家功名,明曉得難擋本帥一槍,挾持子弟以為壯膽?若能逃命者告知叛唐李氏上下,今日西征是為天佑,只誅首惡,若敢從逆身死族滅!全軍!”

“君侯當真要和安西開戰?”李振武大叫。

前面武將領斗氣已經催發,虎生雙翼于黑暗軍陣之前,轉眼全軍三千子弟籠罩其中,其焰沖霄而起,安西軍馬上下看的目瞪口呆,李振武急忙轉喝斥弩箭準備,口中還在嘶吼最后的不解:“君侯今日….”

“是為勇烈天下!”

鄧海東雷霆的一聲大喝,戰馬隨即向前竄出,三千子弟神思裹持之下,追隨那五行化為真火明臺的主將本源,一起催動軍馬如一人一般,頃刻成鋒矢之陣向前滾滾碾來,那氣勢排山倒海無可阻擋。

其中,三階武校合計三百余,武尉千數,其余上武兵。

三千軍陣為一整體迸發出的壓力,不要說正面,就是兩側的關中軍馬都紛紛變色,龐德等將校不可抑制自己神思的震動,明臺激蕩,多少人都丟了刀槍,隨著他們向前,一陣烈風刮過,陷陣這樣的強軍也如敗草似的凌亂。

尉遲氣的大吼:“整列向前!”白起暴躁,更是揮了刀鞘亂打。

他們還在亂著,看到前面那火龍滾滾而去,安西軍大弩亂箭射來,卻在陣火之外不曉得消融了多少,又被軍內好手大槍格擋了多少去,安西子弟臉上已經越來越驚恐。

隨著他們越來越近,前面已經有士兵要逃,被執法砍殺,勉強壓制陣腳時,那勇烈舉起了大槍來,李振武面如土色,凡他周圍都不由的滿目失神,果然,人人看得到陣火更旺,如浪潮向前拍打而去,最終在那大槍之上匯聚出璀璨的一芒,再狠狠向前刺出,同時聽那廝一聲斷喝:“破!”

風雷滾動,四面八方的火源被吸引的同時,那安西軍馬手中的火把都向著君火傾斜,燒了前面同袍的背后軍陣在亂之際,那槍芒刺出,離陣其實還有數百步,就看著那光似緩實快,如流火一樣,從槍頭向前,途中居然越來越大。

到了閉目等死的李振武前方,已有戰鼓大小……

驚天動地的巨響才傳來,而李振武周圍連帶那大旗已經再無在一絲痕跡在人間,整個區域如被天雷摧殘一樣,周邊多少的安西子弟口鼻流血,可此刻三千騎兵已至,前面精銳的武校們大槍貼地撩起,挑開馬前障礙,沿著主公殺出的路,切入了敵軍之中。

安西三萬大軍,在那巨響之后愣住了,直到鄧海東躍馬入陣,三千的鋒矢把中路的精銳掃盡,深入防御營線內已經半里,他們才醒悟過來,醒悟過來的反應卻是一哄而散,丟了刀槍就回頭狂奔去。

正沖上來的步兵看著這一幕,敵軍越來越越,張遼常遇春等在追殺,他們卻已經追逐難及,人等卻沒有什么抱怨,都看著主公那中路一直向前向前,直到天地盡頭的雄姿。

龐德看著樂進道:“為武校多年,不曾見到過這樣一槍。”

“莫等擋。”

白起也在和尉遲惇叫喚:“七哥殺的性起就不顧兄弟,失心瘋的一槍嚇死人了,虧了當年和他結義。”尉遲大罵:“突厥種胡言亂語什么?雖是兄弟,在軍中是我等主公!”

白起唯唯諾諾不敢回嘴,看到尉遲也露出了茫然在那里低語:“如此是人力可為?”白起終于爆發:“胡兒胡言亂語什么,主公是將星轉世。”尉遲氣的揪住他要內訌當場,白起卻正經了,對他道:“天目山上,炎武告訴過,你以為他在吹噓?今日信了,不然為何回藏敬他如神,我看七哥藏事情,當年仆固懷恩之事,分明是他干的,還說巧合。”

尉遲點頭:“此言有理,剛剛不是軍前丟了個霹靂?可憐三萬安西精銳,轉眼風流云散,這仗還打個甚子,一路去鎮帥府好了,不曾見過國戰,一夜先平一路的,再一路也不過一槍。”

“老魏那廝是不是曉得?不然這么好心?”白起低聲問,尉遲聽到這句卻趕緊認真了:“閉嘴,此事不可亂說,等主公自己決斷。”白起辯解道:“只是讓魏延那廝看看他的威風,老魏以后他做主,早些投降免得兄弟們跑的累。”

雖然辯解卻也不多口說這些了。

而此戰消息,當即隨著渙散軍馬在安西大地上流傳,薛禮等正逆水北上,終于從五丈原登陸,晝伏夜行疾馳了大約兩日,離天水不遠處時,秘密聯絡家族子弟,卻得知這個消息,明歷瞠目結舌,薛禮更驚:“李振武算的上驍勇,將手擋不住主公一槍?”

宋明歷卻懶得管了,那廝什么也要壓人一頭,包括雙飛!對了薛禮道:“如此,安西軍還有一路,函谷關處總會得到消息,然后定有變故,好不趕緊救了家族,去隨他廝殺去!”于是帶了子弟一起,撲向天水,路上,宋明歷又和薛禮問:“家里妻子關中妻子,孰大?”

薛禮不能正面回答,只好支吾著示意天冷唇裂,口不能言,然后向前狂竄,宋明歷卻緊追不舍,逼的薛禮險些拔刀,而邊上薛家的子弟終于曉得,羽林鷹狼的嘴臉。

此刻鄧海東已經收攏軍馬,其中安西子約五千余被整合營內,這些安西子都是底層的士兵,最高不過武兵,而那些武尉武校在廝殺時已經沒了不少,最終三萬的安西軍內好手,看到局勢不對,兵敗如山,早逃亡去。

很多消息就是他們散播開去的,各自歸家,哪里還能出來再為李家效忠?

鄧海東又令軍內傳播,一則消息是,安西薛族已經為關中大將薛禮和羽林鷹狼得脫,現在正整頓子弟準備前來,他們從五丈原登陸,不日將前來回師。

二則消息是,函谷關李賁舊部早就不滿李伯顏,陰謀陷害舊主,事后又意圖化解所部,使得兵將分離,戰力銳減。如今范陽將門黃忠遷徙至京兆,接應李希平和玄甲少帥李廣的大軍,已經開關投靠,不日也將來。

最后一則重磅消息則是江東。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7
第十六節 西征(中)
如此,是關中和江東臨手之局,安西三軍,一軍背叛,一軍戰敗,只留一軍在李伯顏本部,如今兵力上安西不占優勢,人心上也不占優勢,前進已失去兩處天險,無路可進,難道西遁域外?
消息傳出后,鄧海東隨即令放開五千安西子,好言安撫,令他們各自歸去,說從此若能天下太平,何苦刀頭舔血?此戰只誅首惡,為天佑報仇雪恨,并送以錢糧,不是關中大方,而是人皆知道,這五千安西子一散入四鎮河山之內,抵得上十萬兵馬征伐的效果!

除了等待玄甲破函谷,薛禮救家族外,這也是鄧海東在此等待的又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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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亂了這些年,三分分了數百年,要畢功業于此役,不是只靠勇猛沖陣就能完成的,安西若是平定,當為一國之臣子民眾,不能多加殺戮,不然變故總會生起,他們和草原異族可是兩個概念.

且,安西子發現,此戰,一向敬畏關中為天將軍的藏不曾出兵,為關中去年打下,逼迫結盟的十八部不曾出兵,有膽大者詢問,關中子弟人人自豪,說他們主公說過,此乃中原內戰,不借外力,免得辱沒了祖先!

同樣的,如此壯言實行,也因此在安西子弟心中掀起大.

當年去京兆,其后雖然有李賁突出辣手殺的柔然子弟崩潰,可是畢竟安西和外族勾結滅了唐廷的!而李賁此舉,也是他人雖早故去,但安西子弟依舊不忘的根本原因.

從恒羅斯之后至今,安西子弟心中最碰不得的,就是和外族的勾連,便是戰敗了也好過出賣祖宗,李賁曾經殺戮柔然,而李伯顏不曾,說起來雖然當時做主是李繼業,可是如今領袖是“逼殺”李賁的李伯顏,因此李伯顏聲望不佳.

除了一直依附他的安西大族,軍內將門之外,尋常子弟等都有非議,今日關中說戰就戰,為李伯顏當成臂膀的李振武一槍就尸骸無存,他們哪里還有戰心?無論關中如何前進,其實關中軍馬絕無可能如柔然入寇河北時,遇到抵抗之局面.

只不過,鄧海東想走的穩一些,況且李伯顏怎能拱手讓出基業,定要糾結死忠決戰一場,鄧海東給他這個機會,也是在給自己以后治理安西掃除大部不安隱患的機會.

所以這之前連環手段,最終目的就是如此,而過程,就是一個等.

至于怕安西軍馬勢大?鄧海東冷笑,如今是李伯顏拖延不起,而不是關中,他的軍馬在安西一日,安西一日不得安寧,人心越來越變,首先是子民對他不滿,李伯顏少人望,何況廝殺起來,難道還打不過他?

自從成為武將手,那夜融合五行,及天明時,溝動天火燒盡夜氣,得純粹真火虎生雙翼之后,鄧海東曉得,如今就是左帥盛年也不是自己對手了,可謂天下第一,還有三千虎賁之力可借,李伯顏要想勝?那廝除非做出個q彈來丟自己頭上來!

想到這些,鄧海東自己也啞然失笑,還記得當時,見識了東木虎頭槍后,自己還妄想做什么斗氣動力步槍,險些一箭戳了族叔的大腿根子上去才作罷,昨日種種,乃至前生事,臨了這亂局將終之際,反而越來越分明.

甚至連自己前生最后看到的那奪目光芒細微變化處,他也記的清楚了.

想著這些,這廝下意識的做了幾個操縱登陸格斗甲的動作,忽然又笑了,自己坐在那里搖頭:“如此生疏,還算甚子兵王?”長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旺財正在那里眼巴巴的看著他,鄧海東瞪去:“去飛信你明歷叔,薛家若還救不下來,他就不要回來了,我自去救.”

“是.”旺財去書記了,腦子里在斟酌,如何把飛信短短幾句里,能寫出海東叔的丑惡很辣來,還要挑撥的明歷叔和他置氣,不然顯不出自己的手段.

鄧海東哪里想的到,旺財這廝有著傳承自他大爺,族公的惡仆平三的反骨,這祖孫兩個對上他們祖孫,一向在背后總是陰謀詭計不斷,以斗的主人灰頭土臉為跟班的樂趣,大事上卻又舍生赴死忠心耿耿,當真一窩都是人格分裂的遺傳.

不多久,那小兒板著臉回頭,畢恭畢敬的說飛信明歷叔去了,繼續一板一眼的在那里幫著鄧海東整理軍務,勤勤懇懇,至于海東叔現在游手好閑,他是不評價不多嘴的,免得又被毆打,主母不在無人愛護.

他安靜了,那邊的卻不放過他,正在看青史,說道周末河西節度張翼德,常常酒醉怒鞭親衛,鄧海東看的冷汗直流,那廝定有虐待的愛好,隨即想起自己常常欺負旺財等,于是問他:“你看那張翼德如何?”

“張公有一手好字,善畫美人.”

“問你他的下場.”

炎武兒就當沒聽見,繼續忙他的軍務,那廝在邊上發狠:“小兒你就是到了武將手,也休想半夜割了爺的腦袋去.”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7
第十七節 西征(三)
如此情形落在冷靜下來的程普眼中,程普滿腹到口邊的話,最終只化成了一句:“主公若真的要對付你,何苦讓你領軍北上,便在江東也可動手,在北邊還惹了外家笑話.”
說的也是事實,三代以來,魏族不知何故,人丁稀少,直系傳承每代都有夭折,開始還曾以為有人做手腳,查到最后卻是無稽猜測,只能歸了老天身上,而這魏延父輩早故,一直在魏虎臣膝下成長,等若親子一樣.

要對付魏延,還放他出行?他人走了,在江東又還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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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看太史慈雖然有隔閡,卻也沒有什么惡意,只不過魏延最惱的就是河北一事,看當時有過出戰主張的太史慈,或者心虛而已.

聽了程普此話,魏延慌張的心也漸漸放下了,可不知怎的,就在程普眼中,也忽然看到了太史慈曾有的眼神,魏延一愣,程普已經掩飾的起身告辭,魏延沒有留他,看他走出了帳,細雨漸漸已經停歇,春初,這詭異的函谷山關后,這平原盡頭居然有一道虹在天幕.

程普在回自己帳內之前,駐足了良久,想起剛剛魏延的那種驚駭失態,他不由得搖搖頭,魏延自覺失勢以來,言行就和之前似乎不一,過去還有些英雄氣概,但偶爾開始流露些沒底.

換成過去,魏延如此依賴,程普歡喜還來不及呢,此刻卻仿佛被什么壓了身上,要急于甩去似的.想到魏延自詡是那人對手,卻還在老主公的羽翼之下,傾覆就在主公一心,而他自詡可比擬的那廝卻和老主為友,動則天下震蕩,斂亦為四海矚目.

如何抗衡?就靠自己和至今還沒有真名分的魏延少公嗎?

自己比那薛禮遠遠不如,比那李振武也是,今日所見明黃虎牙,馮百川等關中俊杰,無論哪個單獨出來,自己恐怕權謀武藝上各面都不是對手,大勢已成的關中氣候面前,自己要螳臂當車不成?

想到失神,雖然雨歇,但地上還有積水,不知不覺浸了腳面,一動聽到聲響才驚醒了他,程普趕緊抬腳回去,此刻天原來已經微微暗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李振勇已經告辭,馮百川和李希平正坐在帳前,說笑閑聊著,不是他們輕敵輕狂,實在是目前已有極大把握征服安西全境,馮百川的心思就全在七弟身上,七弟能奪天下就是他的夢想所在.

以為不臣兩家,和唐抗衡幾乎始終,要有多么難下,今日一戰才曉得如此的破敗.

馮百川在和李希平道:“還是七弟他的膽氣了得,換做是我,哪里敢才廝殺了半載,又出兵馬找強敵的不自在?”李希平微笑的道:“是海東看的透徹,關中拖不起,安西來不及緩氣.”

“正是,可是這般決斷,豈能是一般人做的了的,當時看他模樣,又不敢勸,拼了命來做,內衛查到半數時,才終于懂了,為何他說有些把握.”馮百川說著笑著,又道;“誰想他說成武將手就成武將手,三千武將領一出,哈哈.”

“他是做給江東看的,不惜冒險.”李希平是武人,曉得沖境界的危險,旁人只聽到那日天目山上的神跡,豈不聞福禍相依,天曉得那夜他身上發生了多少事情,經歷了怎樣的驚險呢.

馮百川聽了,問:“如此,你說他可破的了江東?”

“能,旁人不懂,老魏能懂,若得知三千武將領廝殺時的摸樣,老魏斷然再無一絲反復之意.”

“那魏延小兒總有些不服的摸樣,要七弟遇了他才好.”

李希平咧嘴一笑:“膽氣已經喪,尤其安西各部這般的推崇勇烈,他自己掂量,老魏之后他拿什么和關中抗衡,對了,二兄,你可曉得薛禮那邊的消息?”

“有明歷在,該是無妨,明歷大事不糊涂.”
cheninda1234567 發表於 2012-3-10 17:07
第十八節西征(四)

而此時三萬大軍除了五千隨著徐晃和常遇春前去接薛禮之外,盡數在這里,就這三百投石車在往日或者成不了太大威脅,畢竟趕工制造的,往往砸出些,很快就要調整,甚至修理,可是那二萬五的兵馬,尤其三千的文山甲,對于這個年代的軍隊來說,震撼力是巨大的。

城內已經亂了,可就在亂糟糟之際,城外卻響起了收兵的聲音,這就好像打了一個巨雷,以為傾盆大雨,結果就撒了幾滴便沒了,唯獨天黑壓壓的還陰霾著,不曉得雷霆什么時候真正的到來。

王伯成所部都擔憂的看著,那軍隊收攏自如,流水的回營去,仿佛剛剛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樣,城內各自已經有了些心思,外邊的勇烈可是說的三日,已經過了一日了,明日再發生什么?

果然,天再明亮起來的時,一夜不的安寧,內要巡查外要防備的王伯成看到,城下居然有六百輛投石車推出,那三千子弟這次沒有射箭,城外的軍馬只在齊聲高喊著:“明日此刻,再不投降滿城屠盡。”

也就在差不多的時間,王伯成居高忽然看到東北方有一列騎兵到來,前面的信使到鄧海東面前事,城下的部隊還沒有看到騎兵的影子,但當即瘋狂的歡呼了起來。

王伯成驚疑不定的看著,那路騎兵越來越近,先頭已經能看到旗號,后隊居然還在地平線上,窮視野十里之遠,看到的已經有最少五千騎兵,后面還有更多的向著這里而來。

旗號,是薛,是羽林宋,是…安西李!

是函谷關的人馬?李賁舊部嗎?王伯成看得到一白袍將不去見勇烈,出了隊直接向著城樓方向而來,越來越近,已經有人叫起來:“薛禮。”不錯,薛禮在宋明歷幫助下,殺散了外軍之后,聯合家族力量鼓舞了附近武門。

宋明歷這廝也不甘,于是按捺性子幫著,整合了居然有二萬上下,這才動身前來,步兵由得薛禮族內弟兄帶領,他和薛禮帶騎兵就向前,半途遇到了常遇春和徐晃,因此騎兵去時五千,回頭卻已經有一萬!

薛禮來到關前,指著上面就罵:“王伯成,你何樣的武功敢擋我家主公?某一只手打的你魂飛魄散,再不開關小心千刀萬剮!”又指著周邊王伯成部下,有名有姓的罵了幾句。

他家族在安西,本是鎮帥之外的豪族,在此積威甚重,又有好武藝,過去有數的名將,這般甘愿為關中馬前卒,城頭人人心死之際,見到那安西李旗號向前,一彪人馬跟了過來,當頭的當真是函谷關的一部,偏將李振邦,指著城頭罵道:“振勇將軍已經跟隨勇烈君侯,和關中虎牙帥和李廣少將軍一起,領玄甲以及江東聯軍不日抵達,王伯成你在此作死嘛?”

王伯成看左右,再看下面,薛禮忽然暴怒,舞起了斗氣,驅馬向前,將手里的大槍狠狠的向著城頭擲去,王伯成魂不附體的閃避,大槍貼了他的頭盔扎入了城口樓柱內,轟隆一聲坍塌了小半,薛禮咆哮:“還不拿下王伯成,換取自家性命,難道爾等闔族要隨李伯顏去死嗎?”

樓上一聲喊,幾個校尉上去撲了王伯成在身下,刀按了脖子上,厲聲道:“趕緊開門去。”兵丁連忙去開門,可笑那王伯成在破口大罵,罵的卻是:“某已愿降,你們拿我作甚?”

鄧海東在下面看的啼笑皆非,全軍哄堂大笑,只有那做了兩日木工頭目的龐德惱怒,在陣前摔打器械,把刀子插了地上用力的亂捅,身邊親衛人人側目,悄悄的離他遠了一些。

忽然有人叫:“龐德。”龐德頭也不回,鄧海東一槍砸了他背上,龐德大怒回頭,看到是他,頓時臉色笑的比哭還難看,各將看的有趣,都笑翻了,鄧海東也無奈,對了龐德道:“聽的河東叛將高仙芝在下一關,你后日帶軍馬先行,我為你后軍如何?”

龐德歡喜的大叫:“主公無戲言,不可讓馬軍再爭先。”常遇春和他至交,正在身邊,于是大罵:“主公安排,還是你來安排?還不賠罪。”龐德這才醒悟,趕緊的要賠罪,鄧海東大笑:“壯士要廝殺,求戰之心如此,何罪之有?狄道關定讓你廝殺個痛快,對那高仙芝,本侯是絕不留手的,你去準備吧。”

“多謝主公。”

鄧海東擺擺手,對了常遇春道:“可憐這廝憋屈了幾日了,他是個渾人,投我性格,不怪他。”說完哈哈一笑,薛禮正趕來,鄧海東遠遠的叫道:“薛禮,家族安好?”

“家族安好,多謝主公。”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來見我做甚,此處由你做主,速去城內全權指揮去。”

薛禮趕緊拉馬,掉頭就回城去,鄧海東吩咐各將校全去,不要在邊上礙事,趕緊把那關定了,該抓該殺的都干了,他自己扯了宋明歷到一邊,詳細詢問如何救薛族的事情去了。

宋明歷道:“薛族本就有些準備,我軍先和內部接應聯絡了,隨即當晚就沖了附近的營地,那里不過一萬軍丁,有兩個武將,卻不是薛禮和我的對手…”

然后訕訕的道:“想收攏些軍馬,停留了一日,也是為綁著薛家精干跟隨。”

鄧海東點點頭:“你能如此想就好了,這不是亂做主。”宋明歷自從上次胭脂山之后,心中已經有顧忌,此刻聽他說了,這才放心,對他道:“因為你要說我自作主張呢,這是一朝被蛇咬…”

“你這廝才是個草繩!”

宋明歷哈哈一笑,看看左右沒人,又變臉了,氣勢洶洶的問:“你說的甚子話?”拍出飛信,鄧海東納悶,短短一行,寫著:是欲讓本侯無顏見仁貴焉,噫,不日自去罷了。

口氣高調,不屑,鄙視,藐視,譴責,種種。

戳的人眼都疼,偏偏修改都難,且看似還頗為文雅豪氣,鄧海東看了看,體味了一番之后,終于勃然大怒:“居,居然還噫?這小兒可惡!”宋明歷也醒悟,出去正好揪住了慌不擇路要上馬逃亡的旺財,拽了帳內就一頓毆打。

羽林鷹狼和關中勇烈聯手,什么好漢吃得消?

只打的這搬弄是非的頑皮小兒哀嚎打滾,最后趴了鄧海東被褥上裝死,兩人才作罷,吩咐上酒肉來,親衛等進來看到炎武那副模樣,都哄笑起來,轉眼帳內圍堵了,炎武兒在人多的時候好面子,這才起身不翻滾了,但心中恨極,就在帳角不吃不喝思索,如何報復,思來想去覺得難度甚大,怕是只能分而擊之…

于是就在那里折騰。

他每次在鄧海東手上吃苦頭總是那樣,還總憋在帳左的那根內柱側后一些,在角落里想到傷心處,還會低低的哼幾嗓子,不過一夜醒來后就屁事沒有,照樣笑瞇瞇的跟前跟后,但遇到下手的機會也不會錯過,大不了再被打一頓,反正已經皮了。

宋明歷看著這廝發笑,曉得這個時候除非敵人廝殺,不然叫他他才不搭理你的,就和鄧海東繼續去說些軍務,問鄧海東若是江東不服,有什么變故,可會調集安西軍馬去?

“當然要去,薛禮李振勇為先鋒,薛禮已經歸心,用他將李族的力量消耗些,并收了手里,到時候你和希平為輔,百川為監軍。”

“好,那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不過海東。”宋明歷開了口,卻又閉嘴了,鄧海東感覺的到他要說什么,看著他一笑:“天下還不曾平定。”

“不是,海東,你我情同骨肉,我只是希望,我們的子孫不會像唐廷和武侯家這樣,不然會傷心的。”

鄧海東看著宋明歷,宋明歷認認真真的看著他重重的點點頭,鄧海東因此舉杯:“不會。”側頭看到炎武卻因為宋明歷這幾句話,轉了頭來了,看到鄧海東看見,他冷哼一聲,起來向外走去,動時肚子發出聲響,原來是餓了。

惹得宋明歷和鄧海東大笑,旺財惱怒窘迫,狼狽出去找下面的子弟撒氣去。

到了第二日天明,果然炎武忘了疼和恨,氣定神閑的站了進來清脆的稟報:“主公,八百里加急,玄甲部距此只有三百里地。”鄧海東正在看圖,頭也不抬的道:“去看下龐德準備的如何,吩咐薛禮明歷和李振勇過來。”

“是。”

“請你長青爺過來。”

旺財再說聲是,出去了就扯了嗓子喊:“鄧長青,主公叫你,鄧長青何在?”鄧海東詫異的抬起頭來罵道:“忤逆子,今日快活什么?”旺財只當聽不到,一路高歌著去了,鄧海東氣的走出帳去,看到那邊鄧長青向著這里而來,旺財慌忙撥了馬繞了好遠出去,不由苦笑。

長青過來后,就在罵:“這小兒被你寵壞了。”

看到帳內沒人,跟了鄧海東走來,也隨意的很,長青道:“海東,昨日說龐德為先鋒是真?”

“是真,養了數年的軍馬,兩次廝殺不曾夠本,正憋了勁,而戰那高仙芝,首要就是一鼓作氣,不去想他什么設計埋伏,那狄道一城也沒甚子麻煩,唯獨強攻而已。”

“李伯顏這是用他們在熬啊,那渝中不曉得現在到底準備的什么摸樣。”

鄧海東嘆了口氣:“大軍至此,有進無退,滿打滿算安西能有多少?且沙僧至今不曾傳了一信,看來變故不大,不然沙僧豈能無只字片言?說起來和沙僧,自玄宗年后不見,也不曉得他現在是什么摸樣了。”

那日雁塔前,一個面容樸實的僧人對了自己道:“施主果然有佛緣。”仿佛就是昨天的事一樣,玄宗末年的一場榮雍兩王奪嫡之亂,頭陀明在這邊其實暗投雍正,沙僧卻和他相反,其實最忠義是沙僧。

此后看安西詭異,留言于法師之后就遠遁去,說是為當時不曾來得及救護陛下而贖罪,無顏面見師傅和勇烈等,其實他也是曉得了頭陀的反常,不想見了吧?

聽他說到沙僧,長青也沉默了,他和百川也是常常往來的,也聽百川說過沙僧的好處,在安西常有密信來告知詳細,對關中其實居功至偉,幾番要讓他回來,他卻說自己無人可替。

“這世上有些人名動天下,比如我輩。有些人默默無聞,比如沙僧,還有些人身死族滅,比如李賁。可是他們也是英雄。”

長青為之嘆息,轉眼收斂情緒對了鄧海東道:“來日不要忘記了沙僧的好處就是。”鄧海東一笑搖頭:“你不懂的,我敬重法師,就是對他好,而他這樣的人,對自己什么也不要的。”

“出家,無家,卻心懷天下,吾輩不如。”

“好了,他們來了。”鄧海東道,薛禮他們已經紛紛過來,長青也就住口,不多久帳內坐下了,鄧海東安排明日動向,龐德和自己為先,陷陣在后相距三里,合部前進至五十里,扎營于兩城之間。

后日中午再進發,抵城下后休整,大后日清晨廝殺。

同時令催促李希平部加快推進,后日在此,由薛禮李振勇主持,整頓安西軍,大后日向前推進至狄道前,準備六日后的決戰。

此時已經得知,狄道城有軍馬貳萬,其中五千騎營在城下為掎角之勢,龐德部和自己這三萬前軍,攻城或許不易,但野戰吞那五千騎卻不是問題。

聽他的安排,宋明歷奇怪的看向了他,鄧海東已經轉頭,對了他一笑:“留你和魏延所部一起,他若要爭先,你就隨他,料想他心急之下,或者能趕到前軍身后也難說。”

有李振勇在,宋明歷沒多說什么,領命而已。

鄧海東這時,繼續說去,仿佛高仙芝已死了似的,他繼續道:“到渝中時,平原會戰騎兵為先,振勇將軍,畢竟你們和李伯顏所部是同鄉同土之人,讓你們廝殺難免為難。”

李振勇低頭,不敢亂說話,要辯解也不好說起,難道說管他娘的,只為主公廝殺?這種話說了定為人齒冷!

“如此,貴部騎兵戰馬請撥于玄甲騎擴充,不知意下如何。”

“是。”

“就怕軍內有子弟難舍,還望將軍說的清楚,免得士卒不曉得本侯的好心。薛禮將軍陪振勇將軍一起辦理此事吧,就在后日交接。”

聽到這里,帳內人人終于覺得不安了。

騎兵愛馬,如同袍澤,李振勇所部才投靠,現在被剝了戰馬去,若是亂起來,這幾萬軍也是禍害,而前面還在和高仙芝廝殺,還有渝中一路大軍攔著,他這是瘋了嗎?

看的出各自心思,鄧海東笑道:“慌張什么,明歷和魏延同在,希平黃忠李廣,以及李振勇將軍在此,還有薛家子弟震懾,難道這些軍馬要造反不成?”雖然笑著聲音卻轉了冷了。

李振勇心中顫動,莫非他去前路是假,其實是想尋事回頭討伐是真?再想想哪里有甘為先鋒的主公,他現在是什么地位了?想的更忐忑,焦躁之下急的當庭單膝跪下了,對了鄧海東道:“主公,某等真心投靠,豈敢再反復?但請主公放心,定會如數交付戰馬,告知兵馬主公的好心。”

說的有些顛倒,又在那里惶恐,帳內人人也屏住了氣息,尤其宋明歷這廝,一個不對他就要動手了,那殺氣騰騰的摸樣,羽林鷹狼也是尸山血海出來的名頭,李振勇雖領一軍在函谷抗衡李伯顏,卻不是他這樣的經歷,于是汗流浹背。

鄧海東卻還在笑,然后擺手:“用人不疑,這般驚慌何必,起來吧。”隨即就當沒這個事情了,居然去和薛禮閑聊起來,問他家族里好手有多少,有問附近武門依附了多少的。

一直到散去,那李振勇就在帳下跪著,他丟了大軍前來,把軍馬丟于副將跟隨了李希平李廣,就是要表忠心的,結果還吃了這樣的發落,心中害怕至極,腿都麻了,聽到人人退出了,他也不敢動。

鄧海東才走到他面前,攙扶起了他,然后道:“留你于此,是密談一事,江東老魏已向關中投誠。”

李振勇一跟頭摔了地上,岔腿坐著目瞪口呆的看著鄧海東。

“不過雖然他又嫁女,又支援糧草十余萬石等等,但心中還有有些不放心,不是不放心他,而是魏延等輩不甘心。”鄧海東說著冷笑道:“以為能和本侯抗衡,那小兒眼高手低最易壞事。”

才不去拉李振勇,反而坐了下來,和他對面,鄧海東道:“太史慈便是老魏安排看管著他的。”然后對了李振勇道;“留下你來,看似分撥了軍馬等等,是要你做一件事情,假做不合,心中憤怒,看他是否和你聯絡。”

李振勇聽到這樣晴空霹靂似的消息,又聽了他這樣的安排,心亂如麻,呆呆的問:“若是魏延和末將聯絡。”

“和他商議便是,凡事告知,保你富貴安康。”

“是。是。”李振勇終于反應過來了,一翻身而起,就對了鄧海東道:“末將誓死效忠主公,定無二心,一定…”鄧海東制止了他的話頭,直接道:“若他不找你,你卻不要去撩撥了他,那就當今日所說是空,依舊保你富貴,但有違背,卻不要怪本侯手辣。”

“斷然不敢違背主公意思。”

“好,此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事態緊急時才可告知明歷,去吧。”鄧海東揮手道,李振勇趕緊告退,鄧海東還坐著地上,忽然四腳朝天的一躺,幽幽的道:“魏家子,若不曉得天高地厚,則害人害己,萬事小心啊。”旺財進帳,正好鄧海東閉起眼睛,小兒看的魂飛魄散:“啊!”心急如焚的撲了上來:“海東叔!”

鄧海東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去推開身上的他,口中叫道:“你,你這是干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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