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官道無疆 作者:瑞根 (已完成)

 
cheninda1234567 2012-3-30 12:15:2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39 244940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0 10:51
第一百八十二節 膈應
               
    卓越機械製造有限公司是昌西州招商引資的一大成果,當時簽約協議投資高達7500萬,但具體投入多少也是一個謎,不過的確是當時昌西州引入最大的一個專業刀具加工製造企業,也是譚偉峰和許文良當時引以為傲的資本。

    而且隨著這家企業進入,又有一批道具加工製造企業從沿海地區遷入昌西州經濟技術開發區,使得刀具製造產業迅速成為昌西州這個農業州中的明星產業。

    花河是流入蠡澤湖的一條河流,其發源於昌西州西部山區,沿著昌西州經濟技術開發區北部邊緣而過,水量不算很大,要過了經開區範圍之後又有兩條小河注入水量才會逐漸加大,然後進入青溪境內,最後注入蠡澤湖。

    「老穆,不用說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現在採取了什麼措施?!向尹書記匯報沒有?!」陸為民怒不可遏,「譚偉峰和許文良在搞什麼?」

    「省長,大概已經發生了五個小時了,昌西州那邊的說法是當時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以為是一般性的工業廢水,後來才知道是熱處理加工後的污水,其中涉及到含有高濃度有毒廢液的廢水,所以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現在老譚和老許都已經趕到現場查看瞭解去了。」

    穆祥龍也是心中暗罵被譚偉峰和許文良給害死了。

    含高濃度有毒廢液的廢水非同小可,對水體污染極大,而且稀釋不易,對人體傷害也是相當猛烈,這是一件典型的嚴重水污染事件,而這可能帶來的政治風險更是巨大無比,這十八*大才過去半年,高層對環保的重視程度與日俱增,昌西州是注入蠡澤湖多條水源河流的源頭,也算是昌江省的母親河源地,而蠡澤湖又和長江相通,一旦蠡澤湖被污染,那麼帶來的危害將會是災難性的,而昌江省委省政府將為此承擔政治責任。

    「通知環保廳沒有?有沒有應對處置方案?」陸為民一邊招呼秦柯,一邊收拾提包,「這種事情不能拖,而且也不能捂,要迅速……」

    「省長,捂也摀不住了啊,現在一些網絡上已經有各種消息出來,微博,一些qq群裡,還有一些貼吧裡,都有這種消息出來了,而且以訛傳訛,誇大其詞,……」穆祥龍想到這裡就是頭皮發麻,現在媒體傳播方式越來越便捷,而且人人都是消息源,個個都是記者,一旦有消息,立馬視頻跟上,配以言語分析,端的是相當專業。

    「啊?」陸為民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宣傳部長粟海荃的電話就來了。

    電話打到了秦柯的電話上,不用問就是說什麼,陸為民也只是簡短回應了幾句,要求省委宣傳部這邊和昌西州委州政府立即聯繫上,力求最短時間內掌握真實狀況,盡快召開新聞發佈會,就這一次污染事件進行第一次新聞發佈,防止外邊各種流言蜚語滿天飛,把真實情況給帶偏了,到後來你想要糾正都很難讓人相信了,這就是一個爭奪媒體話語權的問題。

    緊接著尹國釗的電話也到了,兩個人在電話裡簡短的交換了一下意見,尹國釗同意陸為民馬上去昌西州查看現場和被污染的河段,這邊環保部門立即聯繫相關有資質的處理單位,拿出緊急應對方案,力爭儘可能防止小河溝裡被污染的廢水進入花江,起碼要最大範圍的避免大量洩入花江,以便相關部門能夠有更大的餘地來應對處理這些廢水污染。

    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意氣相爭的時候了,無論昌西州做錯了什麼,現在都不是追究的時候,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污染控制下來,儘可能的減少污染範圍和影響,最大限度處理好污染可能帶來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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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祥龍趕到昌西州不到半個小時,陸為民也到了。

    譚偉峰的表現還好一些,許文良就有點兒失魂落魄了。

    掃了一眼譚偉峰冷峻鐵青地臉頰,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敢正面應對陸為民目光的許文良,陸為民也不想再這個時候來談這些,簡單問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之後,陸為民也就直接去了現場,先看了已經被污染的零丁河河段,這是一條寬不足二十米的小河溝,但是由於才下了雨,水量卻不小,看著明顯和有些渾濁的河水相異的廢水水體,陸為民陰冷著臉沒有吭聲。

    在詢問了已經感到的環保部門和應急處置部門提出的解決方案之後,陸為民也沒有多廢話:「其餘我不多說了,我不敢說絕對不能讓廢水水體進入松江,因為我心裡沒這個底,這要講科學,不是誰拍拍胸脯說說大話就能行的,但我提一個要求,如果真的有廢水進入松江了,那麼請各處置部門務必將污染危害降到最低,絕對不能讓水土污染對周邊人民群眾產生現實危害,這是底線!至於怎麼來處置,你們是專業的,我是業餘的,一切聽從你們安排!需要什麼東物資和人力,省裡全力以赴!」

    轉過頭來,陸為民又才道:「昌西州這邊,動員一切力量,全力配合環保部門處置好,老譚,老許,你們中要有一個人一直跟進,這個事情恐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處理好的,主要領導必須要有一個來全力處理好後續的各種問題。……,宣傳部門要及時對情況進行跟進報導,但是在報導前要審核好報導內容,我們對情況實事求是的報導,但是也要考慮民眾接受度,加強科普,避免無謂的驚慌,所以要處理好這裡邊的度,稿子審核要由省委宣傳部最後把關。」

    在交代完之後,陸為民又和穆祥龍一起到了卓越機械的廠區內。

    應該說卓越機械的確是投資不小,從廠區規模就能略見一斑,如果只從廠區大門進去這一塊看,看起來非常光鮮,無論是車間還是辦公房,都有點兒花園式廠區的味道,但是繞過主廠區到了熱處理車間那邊時,情況就略有變化,廢水池是修在了山邊上,山坡不算高,隔著圍牆就能看得到從上邊傾瀉下來的泥漿沖垮了圍牆,直接洩入了廢水池,將一大片廢水池區全部沖毀,而泥漿侵入廢水池後,將原本慢慢的工業廢水全部擠出了水池,向廠區附近的排洪溝湧入,而排洪溝則直通零丁河。

    從零丁河下行一百多公里就是花江,按照現在水流速度以及零丁河中的水流量,要想徹底堵住零丁河中的廢水,難度很高,由於沿途蜿蜒盤曲,零丁河中的工業廢水體已經被拉長成為了一條幾公里廠的狹長水帶,甚至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模糊,這很危險。

    污染水體的處理已經交給專業團隊和部門來處理,這已經不是陸為民所能解決的問題了,專業問題交給專業人士,這是陸為民歷來信奉的,自己再去指手畫腳指揮適得其反。

    「老穆,你看那邊是不是工業廢渣?」陸為民沉著臉問道,目光也在隨行的昌西州幹部和環保廳幹部臉上睃了一圈。

    「嗯,是,我瞭解過,像卓越機械的道具加工能力很強,有多條生產線,不但承接自己產品,同時也能夠根據時段承接外部的一些活兒,甚至國外客戶的活兒,所以它這裡基本上是滿負荷運轉,由於熱處理的特殊需求,對工業用鹽等多種化工品用量也比較大,產生的工業廢鹽廢渣數量不小,而且這些廢鹽廢渣都有相當大的毒性,一般的化工企業和固廢處理企業都還處理不了這種固體廢物,處理的費用也相當高昂,所以看樣子這一年多時間卓越公司的工業廢渣應該是都堆砌在這裡,嗯,這樣長期堆砌下去,對周圍環境,尤其是土壤也有相當大的危害性。」

    陸為民輕輕的哼了一聲,目光有些游移不定,這是昌西州的頭牌,前麵廠區的確很花團錦簇的,讓人賞心悅目,但是已走到這後邊廠區來就原形畢露了,廢水池的設計絕對是不符合設計標準的,也應該沒有經過審批,而像這樣露天將廢渣堆砌,也絕對是不符合環保標準的,這昌西州不是口口聲聲說他們在環保的監督上都是嚴格按照審批和監督程序來的麼?眼前這一切以及已經發生的那一切,那又該來作何解釋?

    想到這裡陸為民就忍不住咬了咬牙,他已經不準備和尹國釗再碰撞了,打算好好度過這段過渡期,可事情卻恰恰要在這個時候發生,你說這不是膈應人麼?

    很努力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0 10:52
第一百八十三節 彎道
               
    陸為民晚上十點過從昌西州返回昌州時,網絡上已經是喧囂無比了。

    對於卓越機械因為廢水池涉及未審先建,未批先用的消息很快就被人捅出來了,而堆積如山露天廢渣也一樣被人拍了照在各大論壇和微博上流傳,在昌江和昌西州本地更是被炒得發燙,畢竟關乎自身環境安全,沒有誰能坐得住。

    也幸虧省委宣傳部在這方面反應速度很快,已經連續召開了兩次新聞發佈會,坦誠如實的將目前掌握的情況進行了通報,並介紹了當下昌江省委省政府採取的應對措施。

    這固然免不了在網絡上引來一陣冷嘲熱諷,這也是習慣現象了,無論政府做了什麼,肯定都會引來一陣批評,畢竟出了事,你責無旁貸,但是也還是有一些正面聲音出來,有的是為昌江省能坦誠介紹情況點贊,有的則是認為昌江省在應對上還算得力,還有的則是較為理性就熱處理廢水廢渣的污染問題來進行科普,起碼,網絡輿論還不是一邊倒的大罵,這比陸為民想像的要好一些,要想前兩年發生的環保污染事件,地方政府可是被罵得找不著北的。

    國*務院那邊已經有專人飛赴昌州來瞭解情況,環保部更是一個龐大的專業團隊趕來,其他一些相關部門也都有人抵達昌州,很有點兒黑雲壓城的感覺。

    對於這些昌江省裡都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現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遮掩得了,真實事實始終要見光,所以乾脆就別遮遮掩掩,是什麼就什麼,該怎麼就怎麼,誰有責任,有多大責任,估計也跑不掉,索性也就不去多想,先把當下的工作做好才是正經,這會兒琢磨著怎麼脫責,那就是腦殘了。

    數萬方工業廢水傾瀉入了零丁河,對這個污染可能對周圍沿線帶來的污染,需要專業團隊來評估,但是地方政府已經先行動作起來,要求零丁河沿線群眾和企業都要避免取用零丁河水,防止受到危害,而怎麼來處理這些廢水污染問題,當然也會有專業方法來。

    陸為民趕回省裡,省委就立即召開緊急會議研究此事。

    「現在也不是探討研究誰的責任問題,誰的責任,那是下一步的事情,國*務院的調查組馬上就要下來,恐怕也不是我們省裡能自行解決的,我們積極做好配合工作就行了。」陸為民抹了一把臉,「我同意國釗書記的意見,現在要做的還是兩件事情,一是全力以赴解決處理廢水污染的進一步危害問題,這一項工作還是由老穆來牽頭,需要什麼,省裡無條件支持,力求把危害控制在最小範圍;第二就是要應對輿論問題,引導和管控好,網絡上一些群眾的批評,甚至可能有些有失偏頗,這都可以理解,愛之深責之切嘛,畢竟是我們有責任,這需要我們去正面引導,但是對一些明顯是有意來造謠生事,要請公安機關密切關注,掌握其究竟是有意來抹黑、誇大、造謠,還是單純的轉發傳播,這是兩個性質,嗯,也就是所謂的原創和轉發,要分清楚,……」

    陸為民的態度不偏不倚,也沒有多提昌西州的責任,只是就當前急迫的工作做了佈置。

    尹國釗氣色不太好,但是精神倒還健旺,畢竟他的年齡也不小了,從得到消息一直到現在,精神就處於高度緊張中。

    花江水是直入蠡澤湖的,而蠡澤湖是昌江的生命之湖,一旦蠡澤湖被污染,那怕程度並不深,範圍並不大,但是在影響上都不可同日而語,誰知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花江?但是蠡澤湖舉世聞名,誰人不知?一旦有毒廢水洩入蠡澤湖,其帶來的衝擊效應,是足以讓一個省部級領導幹部的政治仕途受到很大影響的。

    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問題的確很嚴重,數萬噸工業廢水進入了零丁河,目前正在向花江轉進,而且這一趨勢似乎還不可逆轉,因為正值雨季,前期這一區域又下了雨,零丁河雖然只能算是一條小河溝,但是水量卻不小,你怎麼樣把這段水體攔截下來?就算攔截下來,怎麼能夠化解處理也是一個難題。

    其實要消化這一類工業廢水的最好方式還是稀釋,但是目前這個方式有一定風險性,主要是輿論的接受程度很低,廢水下來了,你政府不考慮怎麼攔截處理,怎麼還讓它下洩甚至加大下洩?這顯然容易引發輿論危機,也是地方政府不敢接受的建議。

    「為民省長說得很好,現在不是考慮其他問題的時候,是全力以赴處理好當前危機的時候,省委省府上下一心,目前就是要徹底解決好這件事情,同時消除輿論危機,不要讓那些不科學不負責任的言論充斥在網絡和媒體上,我們昌江省委省政府是有一個負責任有擔待的班子集體,除了事情,我們不會遮掩,不會袒護,人民群眾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們不會為了誰的烏紗帽就要去隱匿什麼,這是**一級黨委的最根本原則!」尹國釗沉吟了一下,「當然,在危機基本消除之後,我們肯定會對這個事件的前因後果進行徹查,這也是對人民群眾負責,對組織負責。該誰的責任,誰都跑不掉,不枉不縱,但現在我們還是要把心思放在處理好最急迫的污染問題上,……」

    接下來尹國釗也就整個水污染處理危機進行統一的工作部署,應急處置仍然交給了陸為民和穆祥龍來負責,穆祥龍具體抓,而輿論管控引導則由奚春秋和粟海荃負責,要確保這件事情不能進一步發酵,引發更大的影響和衝擊。

    陸為民一覺睡醒來才發現床邊上多了一個人。

    是蘇燕青來了。

    連續幾天處理「卓越機械污染事件」讓陸為民也有些疲憊不堪,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不比當年了,熬兩三個通宵也不在話下,但現在,只要連續幾晚上睡不好,眼袋也出來了,記憶力似乎也有些退化了,精力也有些不濟了,啥症狀都冒出來了。

    「什麼時候到的?」陸為民看了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錶,十一點,嗯,睡了一個半小時。

    吃飯的時候破例喝了兩杯酒,本來這種非正式場合下陸為民是不喝酒的,但是這段時間身心疲乏,喝兩杯酒解解乏,所以喝了之後似乎也覺得還真有點兒效果,回到家洗漱了倒頭就睡,沒想到蘇燕青來了。

    「到了一會兒了,看你睡得正香。」蘇燕青坐在床邊收拾著陸為民的衣物,小心的疊好,「看你滿臉睏倦的樣子,這段時間太辛苦了,你也別太操心,悠著點兒,自己身體重要。」

    「沒那麼誇張,也就是年齡打了電話,缺了點兒鍛鍊,現在居然有點兒精力不濟了,不行,看來我得把鍛鍊重新撿起來,得規劃一下自己的鍛鍊安排,要不這身體真要給毀了。」陸為民伸了一個懶腰,喝了點兒就再來美美的一覺,的確很解乏,這會兒覺得頭腦思維都要靈敏許多了。

    「你早就該這麼做了,當省長的誰還事必躬親?那只能說你這個省長當得失敗,水平層次低!」蘇燕青撇撇嘴,「我知道你們那個污染事件影響很大,但也不可能你一個人來幹吧?你還有那麼多副手呢?後期處理就不該你的事兒了吧?」

    「你說得輕巧,國*務院的調查組還在呢,我能不重視?非得要處理幹部心裡才舒服?」陸為民皺了皺眉。

    「這麼大的事情,你敢說下邊幹部沒責任?很多事情只要你認真起來,就沒有說查不出問題的,現在很多下邊的幹部作風你也不是不知道,虛浮不定,根本沉不下去,干工作浮於表面,流於形式,但做起文章來,說起大話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哼,我記得昌西州一直是大山區,怎麼又突然想起發展刀具製造業了?也是要來個彎道超車,重鑄一個神話奇蹟?彎道超車是個好主意,但是彎道速度快了也就最容易翻車,這個道理好像很多人就不太重視了。」蘇燕青看了一眼面色不渝的丈夫:「這應該不是你的手筆,不過昌西州委*書記譚偉峰我有印象,宋州的幹部吧,好像是在你手底下成長起來的幹部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1:34
第一百八十四節 大勝靠德
               
    蘇燕青的話犀利尖刻,說得6為民竟然有點兒難以回應。

    說實話,近期尹國釗和自己的工作都主要是平息事態,平息這一場環保污染事件給公眾帶來的巨大衝擊,平息這一場風波引的公眾強烈質疑,避免輿論進一步酵給昌江省委省政府帶來的被動,應該說這項工作還是做得很成功的,起碼現在網絡和媒體上的輿論已經逐漸冷靜下來,能夠理性的看待這一次風波。

    之前陸為民也沒有太多精力和心思來考慮其他,但現在蘇燕青突然這麼說出來,似乎又一下子把有些問題給挑了出來,讓人無法迴避了。

    「譚偉峰在宋州成長起來沒錯,但不能說是我手底下成長起來。」陸為民糾正了妻子的說法,「他能擔任州委書記也是歷經歷練了的,能力本事都有,至於說他在昌西州的表現,見仁見智吧,昌西州要說gdp增,這兩年的確很快,但是是不是這就是最符合昌西州展的路徑,這還得要兩說。」

    「哦?看樣子譚偉峰這是還在沿用原來的粗放式展思路啊,昌西州的生態環境比較脆弱吧?這麼大搞工業,合適麼?科學麼?可持續麼?」蘇燕青也是操練出來了,對這方面一點兒不陌生,眼光也相當精準,「一個地方應當綜合評估自身情況,是否適合,昌西州顯然就不屬於那種適合大干快上搞工業化那一套的,這一步從一開始就應該踏偏了。」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昌西州的確生態比較脆弱,但是也不是就不能展工業,關鍵在於找準路子。」6為民沉吟著道:「譚偉峰太急於求成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為官一任卻做不出點兒成績,往大方面說是難以青史留名,往小裡說,那是難以凸顯自身政績和能力,對自己以後展不利,大概也就是存著這個心思吧,所以在這上邊步伐太大,動作過猛,在審批和監督上沒跟上,……」

    「恐怕不是沒跟上,而是有意放鬆了尺度吧?」蘇燕青毫不客氣,「那家企業據說規模不小,還能出口創匯,對於像昌西州這樣的地方來誰,算是龍頭企業了,地方政府在有些方面睜隻眼閉隻眼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出事兒則罷,出事兒了,你地方職能監督部門難道沒有承擔責任?玩忽職守也好,徇私枉法也好,恐怕都跑不掉吧?那領導呢,該承擔什麼責任?」

    話丑理端,蘇燕青直指核心,陸為民也沉吟不語。

    國*務院的調查組還在查,但是估計很快也會有結果,這不是多複雜的事情,企業違規違法,監督部門失職,相關領導承擔責任,這是一順溜的事兒,但好在昌江省委省政府處置果斷,應對得力,所以在這個事情上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當然追責是免不了的,但是起碼在輿論上的壓力要小了不少,所以這個事情在處理上也就有個尺度了。

    「看樣子你又有其他想法了?怎麼,打算和尹國釗妥協?」蘇燕青在丈夫面前絲毫沒有忌諱,「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尹國釗這一次是犯了大忌,這事兒瞞不了人,調查組既然來了肯定會把他們掌握的情況帶回去,雖然說中央板子不會打到省*委書記身上,但對他有很大影響是必然的,這也許會促成他提前走人呢?」

    「你從哪裡聽到這些東西?」陸為民有些不滿的皺起眉頭。

    「你覺得我說的這個不屬實?」蘇燕青反問。

    「我不是說這個,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陸為民平靜的道。

    「怎麼,你還打算幫尹國釗一把,度過難關?」蘇燕青一揚眉毛,「你要考慮清楚利弊得失,這樣做合適不合適,划算不划算。」

    妻子有些功利的話讓陸為民也啼笑皆非,沒錯,國*務院的調查組肯定會瞭解到很多東西,自己和尹國釗在昌西州展的觀點上分歧也會傳入他們耳中並被帶回國*務院,蘇燕青的意思很明顯,有點兒趁他病要他命的意思,但是她還是太膚淺了,在這個層面,中央高層考慮要複雜得多。

    從理論上來說,尹國釗的觀點的確有些有悖於十*八大以來展理念,但是這只是一種宏觀上的差異,真正具體到某個產業某個項目上,你卻說不上個什麼,你能說尹國釗要求昌西州加快展是錯的麼?他說過要無視環保,不注重生態麼?他一樣在各種講話中也是言必稱科學展可持續展,單從這些方面你是找不到任何差錯的,很多東西其實大家也就是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我要求你加快展,但是前提還是要在科學展、可持續展、綠色展的前提下,不是讓你不顧一切,無視科學展規律,不是要求罔顧環保和安全規範,明裡字面上的東西你是看不到半點異樣的,但作為體制內的人,你卻能夠從這些領導人的講話中和平素在一些問題上的傾向性態度上揣摩出一二來,對國*務院的調查組來說,他們個個都是老手,瞭解這些不在話下。

    可以說現在還要去鬧紛爭,落井下石,絕對是一種降低自身水平的舉動,只會讓上邊低看你,甚至哪怕你沒有明顯這方面的動作,而只是袖手旁觀都能讓上邊對你的印象低幾分,這個時候是需要體現你同舟共濟共度厄難的時候,這樣才能顯現出你陸為民的胸襟氣度。

    早半年晚半年上位對陸為民來說意義不大,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陸為民接任省長也不過一年多時間,論資歷還真有些淺淡了,多拖上半年,也還能讓你的成熟度加幾分,不是壞事。

    「燕青,你看問題太膚淺狹隘了,俗話說大難當頭需攜手,你這還成了背後插刀的感覺,什麼狗屁宜將剩勇追窮寇,我和尹國釗之間是兵和匪之間的關係麼?我們是搭檔,就算是有意見分歧,那也是內部觀點問題,就算我們是競爭對手,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映證自己高人一籌,這太淺薄了。」陸為民也沒客氣,「尹國釗可能有一些觀點思維跟不上形勢,但是十八*大之後其實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些這方面的問題,正在進行調整,生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見到,而且準確的說你要和尹國釗真正扯上多大關係,也說不上。」

    「至於說你說的州縣一級黨委政府有多大責任,我覺得這也需要調查的具體東西出來才行,但對於我和尹國釗來說,現在還只能是相互扶持共度難關。」陸為民見蘇燕青臉上有些不以為然,也不理睬對方,「行了,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做,不用你來替我出謀劃策,要說你這都是餿點子。」

    被丈夫的話給擠兌得有些拿不下臉面,蘇燕青氣哼哼的把手中的衣物往床上一扔:「行了,你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我這是鼠目寸光心胸狹窄,你就自個兒看著辦吧,我不是說讓你去落井下石,我的意思是你應當主動表現出你在這個問題山幹得態度,體現出你自己的不同,這不算背後插刀吧?只是真實的體現你自己觀點的一面,這也有問題?」

    「表面上是沒問題,但是往深裡想,人家會覺得我陸為民不厚道!做官一時,做人一世;小勝憑智,大勝靠德,這話適合你我。」6為民淡淡的道:「幹到這個位置,自身修養其實比其他專業能力更重要了。」

    陸為民不軟不硬的回擊真的讓蘇燕青無言以對了,她現自己在丈夫面前越來越無法佔到上風了,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陸為民的表現也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裡,這個有心人的數量還不小。

    黨政主官在這個問題上觀點的一致非常重要,這也有助於調查組能夠盡快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和定性問題,這樣一件事情,最終如何定性處理,都要徵求地方黨委政府的意見,哪怕昌江省委省府自身可能也還存在著責任倒查追究的問題,但是******的調查組卻需要更全面深入的瞭解地方上對這件事情的真實想法。

    所以陸為民的態度讓調查組的人一度都有些詫異,覺得這好像和傳言不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1:35
第一百八十五節 曙光
               
    陸為民如果有其他動作,那才真的是讓人意外了,站在這個高度的人,眼光豈能只盯著眼前,陸為民現在是坐二望一,如果不犯錯誤,他接自己的班是遲早的事情,何須有其他不智之舉?危難時候需要的是和衷共濟而不是相互開撕,那種落井下石背後插刀的手段太下乘了,在這個層面用起來只會降低自身的身份印象。

    當然,他也樂於見到陸為民如此表現,也對陸為民這番善意還是表現出了熱情,這一段時間反而是他們倆合作最緊密的時候了。

    國*務院的調查組完成調查拿出結論已經是六月底了,在徵求了昌江省委省政府的意見之後,國*務院調查組拿出了一個初步意見,最終意見可能還要等到回去之後向國*務院相關領導匯報之後才會得出。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昌西州委州府肯定會有人對此負責,但具體會怎麼來處置,還需要等到國務*院的調查結論最終下了定論之後才能來敲定。

    「不要被這些事情所羈絆,該幹什麼你們還得要幹什麼,不能因為出了事情,就不敢工作了吧?」陸為民揮了揮手,沉靜的目光中蘊藏著無盡力量,「宋州今年的情況還不錯,但是在我看來還有潛力可挖,核電產業園那邊,我和趙燁通過電話,要加大力度推進,核電產業園二期要盡快啟動建設,他們還會有相關一批附屬產業進園,這是我們宋州進一步確立機械製造業產業王國的基礎之一,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核電產業在未來幾十年會因為化石能源因為污染問題帶來的制約而日益重要,當然由於其安全原因,這個發展歷程可能是一個曲折的,但是對於中國來說,煤炭污染過大,石油和天然氣資源不足,所以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發展核電是必然趨勢,所以這個產業的市場很大,趙燁也贊同我的觀點,不受外界因素影響,要進一步夯實基礎,拓展市場,其中包括中國國內和國外市場,現在他們正在與中核和中廣核合作拓展英國和印度市場,所以一旦突破,市場需求會有一個加大增長。」

    黃文旭嘴角掛著一絲笑容,對陸為民的話也點頭認同:「滬上電氣那邊在這邊還是動作還是比較快的,近期我們也主動去拜訪了東方電氣和黑河電氣,介紹了我們宋州核電產業園發展上的一些規劃和構想,歡迎東方電氣和黑河電氣也到我們核電產業園來投資,有趣的是,黑河電氣和東方電氣還沒有動作,但日本的三菱和川崎倒是表現出了濃烈興趣,我們並沒有向他們發出邀請,但他們卻主動表現希望考察核電產業園情況,據說是因為覺得我們這邊的機器人產業基地日資企業不少,像安川機電和不二越這些都和川崎、三菱有合作,所以從中牽線搭橋引來的。」

    「哦?看來日本人還是在核電這一塊不死心啊,西屋公司已經被我們和美國人收購了,怎麼還想來插一腿?」陸為民微微揚起眉毛。

    「省長,不能不承認日本人在有些技術方面還是有獨到之處的,這一點滬上電氣那邊也承認,川崎和三菱在燃氣輪機上的技術還是比較先進的,在滬上電氣和黑河電氣與GE拿下西屋時,東芝、川崎、三菱這些在核電產業上也還是下了很大功夫,現在要讓他們放棄,恐怕也放不下吧?」黃文旭笑了笑,「我們當然對此是樂見其成的,如果宋州能夠成為全國最大的核電產業基地,這對於拉動我們宋州整個機械製造業都有很大的益處,光是這個產業鏈延伸出來的配套附屬件製造都不得了,這兩年傳統機械製造業有些萎靡,大家都在指望著能夠有突破,核電產業也算是一個目標吧。」

    當前宋州也在推動產業轉型,但是他們沒有盲目的尋找新的突破點,而是根據自身原有的產業以升級來替代轉型,像機器人產業本身就是目前比較熱門的,所以宋州將機器人產業列為了宋州今後五到十年全市發展的關鍵產業,而與機器人地位相若的就是核電產業以及相關聯的光伏發電產業,也就是所謂的新能源產業,這兩大產業成為了宋州當前製造業的根基,而相比之下,像紡織業、傳統機械製造業、服裝產業、化工產業都遇到了一些困難,現在正處於艱難的調整階段。

    「文旭,宋州能夠清醒認識到自身定位很重要,宋州不能和其他城市去盲目攀比,你的定位就是一個製造業城市,但是製造業城市也有很多種,傳統製造業現在不太景氣,那麼我們怎麼來實現振興,這就需要你們市委市府來科學研判決策了。」陸為民斟酌著言辭,「從目前來看,機器人產業和核電產業以及太陽能光伏產業的態勢還算不錯,太陽能光伏產業這幾年起伏比較大,但是從長遠來看,這個產業的前景還是很可期的,所以在這方面宋州市委市府也要有意識的出台一些政策引導扶持,度過眼前這一段時間的難關,也許就是一個春天。對於其他傳統製造業,我認為政府也不宜太過干涉,通過市場來調節,東方不亮西方亮,政府只需要引導讓整個社會市場處於一種相對良性的活躍階段就行了,沒有理由要去對某個產業的衰退做什麼特殊的扶持支持,這不符合市場經濟法則。」

    「我們也是這麼考慮的,對不景氣的行業關注但不干預,當然可以從就業、穩定等方面預作準備,但產業自身發展還是要靠他們自己,政府是幫不了多少忙的。」黃文旭接上話,「從近期情況來看,鋼鐵產業仍然處於下行,機械產業則有興有衰,紡織服裝產業已經從低谷中有所反彈,總體來說,宋州今年態勢還不錯,不過我們還是覺得我們宋州的第三產業比例太低了,這也是我們宋州最大的隱痛,市委也一直在對這個情況進行研究,希望找到一個更適合我們宋州第三產業發展的路徑。」

    第三產業所佔比例一直是宋州的隱痛,第三產業比例太低給人感覺就是你這個城市哪怕GDP再高,財政收入再豐厚,城市建設再漂亮,那也就是粗夯貨,和高大上沾不著邊,再說直白一點,你就是藍領聚居區,大家都是工人,和白領離得遠,就像美國的底特律和紐約的區別一樣。

    可是宋州的基因就是製造業,你這個時候要求宋州突然要大力發展第三產業,口號可以喊,動作也可以有,但是效果如何,恐怕大家心裡也清楚,這不是短期內可以改變的,如果一位沉迷於要發展第三產業而忽視了自己根本,那恐怕才是得不償失了。

    「文旭,這個問題就考驗你們宋州市委的智慧了,我也希望看到宋州的二三產業比例更平衡一些,但是我認為這個問題上不宜設置硬性標準,要根據時機成熟來考慮,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隨著製造業的繁榮,應該是對第三產業發展有推進作用的,但從目前宋州二三產業的比例來看,的確有些問題。」陸為民對這個問題也不好發表太多意見,畢竟他現在不是宋州市*委書記了,這該是黃文旭的責任。

    「省長,您知道我想說什麼,蠡澤新區目前發展迅猛,其中央商務區建設如火如荼,對於我們宋州的這一塊發展有著潛在的壓制和吸引作用。」黃文旭也不諱言,「所以市裡在這方面有些擔心。」

    陸為民皺了皺眉,蠡澤新區的表現超出了預期,尤其是雲產業的迅猛發展大大超出了所有人預料,而製造業也受到了連帶效應,發展很快,加上本來勢頭就很好的物流產業,所以蠡澤新區目前已經成為昌江省經濟發動機的這一目標越來越近,按照預期,未來三年蠡澤新區的GDP就要再造一個昌州,未來十年要趕上宋州,這個雄偉目標不可謂不高,但是從目前的發展勢頭來看,是很有可能實現,甚至是提前實現的,而中央商務區的提前開建也是應運而生,甚至也帶動了整個蠡澤新區的房價一路飆升,倒是讓省裡頗感頭疼。

    蠡澤新區是定位於全省的經濟發動機,而中央商務區中最重要的板塊就是金融街板塊,目前由於李澤新區的雲產業、物流產業和製造業發展都好於預期,所以金融街板塊的規劃也是一擴再擴,從現在規劃出來的架構來看,其影響力很有可能要延伸到昌州和宋州兩地,昌州還好一些,有心理準備,但是宋州作為全省最大的經濟中心和製造業重鎮,感受到蠡澤新區如同一個巨大黑洞般的巨大壓力和產業吸引力,就不能不考慮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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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節 民心民意
               
    蠡澤新區位於昌州、宋州之間,距離昆湖也不算遠,位置極佳,加上省裡的高度重視,資源和政策的傾斜,使得它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高度上,加上前期抓住了機遇把雲產業搗騰起來了,一下子就成了一塊熱土,有時候就是抓住了時機就能讓一個地方翻天覆地,本身蠡澤新區各方面條件就很好,又有趕潮流的雲產業匯聚,可想而知這個地方一旦起了勢,會對周邊地區產生多麼大壓力,同樣大家都想吸引來的資本項目,蠡澤新區對昌州對宋州都有相當優勢,你怎麼來競爭?

    作為宋州市委*書記,黃文旭不能未雨綢謬,尤其是本身宋州想要利用自身雄厚的製造業基礎帶來的較大資金流動,著力發展金融產業,以補齊宋州短板,但是現在蠡澤新區的金融街板塊一出來,立馬就讓宋州的這個規劃構想有點兒相形見絀了,怎麼來應對這個情況也是黃文旭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但是想來想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對策。

    「文旭,我理解你的擔心,蠡澤新區的金融街圈板塊的確規模不小,但是我覺得這可能和你們宋州要打造的金融街市場還是有些區別的,主要是定位上的區別,你們更多的是為宋州的製造業服務,起到的還是輔助性和支持作用,而蠡澤新區這個金融街圈板塊不一樣,它是著眼全省,甚至整個長江中游地區,輻射鄂皖,它的定位也不一樣,它是作為蠡澤新區的一個主導產業來發展的,而非宋州那邊的定位是服務於製造業,在這一點上,我覺得宋州還是要按照自己路徑走,走差異化路線。」陸為民想了許久才道:「你們可以在促進產融結合上多做做文章,而不宜建設成為高大全那一類與蠡澤新區金融街圈板塊功能重疊的東西,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建議,具體還得要你們市委自己去把脈。」

    黃文旭若有所思,一句話,宋州還得要落腳到自己的製造業上,不要指望一下子就跨入服務業大市,這還有一個過程,甚至這個過程還比較漫長,需要循序漸進。

    「文旭,經濟工作上現在不比以往,既要抓住機遇謀發展,但是也不能一味只盯著發展,宋州這麼些年來GDP和財政收入都上來了,但是人民生活水平也就是人均收入提高呢?老百姓的滿意度呢?這些都要加以重視,我個人認為宋州已經已經具備了一定條件,可以在社會事業發展上先行一步,做一些探索和突破,為昌江先開個好頭。」

    陸為民把自己話題拋出來,這是他今天想要和黃文旭談的正事兒。

    「省長,能不能具體一些?」黃文旭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嗯,具體的方面很多,比如在暫住人口如何就地轉化為常住人口上,怎麼來解決外來人子弟的受教育和醫療權利上,你們可否先行一步搞一搞探索?宋州是個製造業城市,外來人口量很大,他們很多都是來宋州工作的,但是他們戶籍不在這裡,他們自身的就醫,子女的就學,怎麼讓他們逐步過渡到和本地市民一樣,一視同仁,比如像現在有些大城市都在搞的積分制這些,你們是否也可以先摸索嘗試呢?」陸為民進一步道:「文旭,新一屆中央對人民群眾享受改革開放成果這一想法很重視,這是我們執政黨鞏固自身執政地位的一個堅實基礎,老百姓跟著你搞改革開放,幾十年了,結果好處卻感受不深,那就說明你的政策你的措施是有問題有缺失的,這一點作為一個地方黨委政府要有緊迫性,就業難,讀書難,就醫難,落戶難,社保轉移難,增收難,歸根結底就是生存困難,我們要做的就是逐步消減這些困難,讓老百姓的滿意度逐漸上升。」

    黃文旭知道陸為民這個時候給自己說這個,肯定也是有所用意的。

    「昌西州卓越機械污染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經歷了一個多月才慢慢平息下來,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對昌江的政局沒有太大影響,國務*院的調查結論估計很快就要正式出台,那麼對昌西州相關幹部的處理也是必然的事情,怎麼來處理也是一個難事兒,對昌西州的發展也會帶來一些不可預測的影響。

    雖然處理可能會侷限於昌西州這個層面,但是對省這一級層面的影響也是潛移默化的,已經有傳言說尹國釗可能會提前離開昌江,當然黃文旭也知道這不太可能,但起碼這也代表一種風向。

    無論尹國釗會不會提前離開,在黃文旭看來,陸為民大勢已成,接任書記的幾率正在隨著時間推移不斷增長,這個時候陸為民這麼提醒自己,肯定也是言有所指的。

    「省長,是不是又有什麼新動向?」

    陸為民瞪了黃文旭一眼,「什麼新動向?我說文旭,你這腦瓜子是不是靈動過頭了,我剛才不是說了那麼多麼?你在當耳旁風麼?」

    黃文旭打了個哈哈,「省長,那就是我理解錯了嘛,你也不用發火啊。」

    陸為民輕哼一聲,「文旭,要轉變觀念,發展經濟是措施,措施是為目的服務的,我們以前過於注重措施,那是因為沒有措施目的就無從談起,但現在我們措施已經夠多了,效果也有了,現在就需要讓效果為目的服務了,目的是什麼,就是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讓老百姓切實享受改革開放成果,要讓老百姓覺得以後的日子越來越有奔頭,芝麻開花節節高,否則老百姓憑什麼擁護你**,憑什麼跟著你**干?人民群眾是**執政之基,民意民心,關乎我們**執政成敗,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該是好好解決這些問題的時候了,當然解決這些問題是一個綜合性的系統工程,也同樣需要和本地實際相結合,所以發展依然重要,但是卻需要平衡兩者之間的關係了。」

    黃文旭悚然一驚,宋州隨著經濟快速發展,流入的外來人口猛增,一些社會矛盾也日益凸顯,原來還掩蓋在經濟快速發展的光環下,但是現在隨著整體經濟下行,一些矛盾也開始有激化的苗頭,社會治安狀況也亟待改善,陸為民這個時候突然提到民心民意,顯然也是有針對性的。

    看見黃文旭臉上露出深思的神情,陸為民也不再多說,近期宋州連續出現了幾起群體**件,雖然規模不算大,但是卻也是一個不太好的先兆,設計到環境污染、徵地拆遷、工程爛尾等多方面,也讓陸為民有些擔心宋州在謀求經濟發展的情況會不會泥沙俱下,引發一些不穩定因素。

    不過他也相信黃文旭也是老基層了,自己提醒一下,相信他也能明白。

    「坐吧,偉峰。」尹國釗安詳的拍了拍沙發扶手,「怎麼,壓力很大?」

    「尹書記,出這麼大的事情,要說沒有壓力,那是假話。」譚偉峰臉色略略有些發青,但是臉上表情還算正常,目光依然銳利,「這件事情我要負主要責任,……」

    「好了,誰負多大的責任,自有公論。」尹國釗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發展沒有錯,也沒有誰說昌西州不能謀發展了,誰也無法剝奪昌西州的發展權,這話我還是要堅持說!不過,這一次我們也要汲取教訓,發展,要講科學,講可持續,講安全,不能被一些外表上的光環就迷惑了我們眼睛,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是付出了代價,但我看從某個角度來說,也是一個好事,可以避免日後我們犯更大的類似的錯誤。」

    譚偉峰嘴裡有些苦澀,雖然尹國釗態度依然強硬,但是後邊的話已經暴露了一些虛弱,教訓,代價,嗯,這也就是說性質確定,歸根結底也是追責的,誰來承擔這個責任?是職能部門,還是黨委政府?

    想到這一點,譚偉峰心裡又禁不住下沉,縱然不會追究自己這個州*委書記的責任,但是毫無疑問自己的仕途前程已經被打下了一個叉,甚至連尹國釗也會受到了一些牽連影響,而作為勝者,陸為民接任之後,自己何去何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4 11:36
第一百八十七節 風向
               
    尹國釗並沒有意識到譚偉峰的頹喪情緒,自顧自的往下說:「昌西州的情況總體來說還是好的,******調查組的同志和我交換意見時也表明了這一觀點,落後地區要脫貧要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出這樣那樣的一些問題,我們地方黨委政府要認真思考這一次『卓越機械污染事件』給我們帶來教訓,代價沉重,雖然由於我們反應及時,採取措施得力,避免了情況的進一步惡化,但是影響卻造成了,對我們黨委政府的公信力也是一大挑戰,我們的職能部門在卓越機械製造有限公司從審批到建成投產,對他們的相關環保處理措施有沒有實施有效的監督?這是當下媒體和網絡質疑得最厲害的,也是我們最難以回答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職能部門的同志在哪裡去了?這裡邊有沒有瀆職?這些問題都是下一步要落實處理的。」

    聽到尹國釗說對昌西州工作成績是肯定的,譚偉峰心情稍微放鬆,但是很快尹國釗話題又偏到了職能部門的責任上來了,這讓譚偉峰內心也是充滿了無奈,誰都知道這種事情的真實情況,不出問題,你好我好大家好,一旦出了問題,立即就要說理清責任,劃分明白,甚至可能要追究刑事責任了。

    「尹書記,我回去之後會好好總結教訓,保證以後絕不再犯類似錯誤。」譚偉峰嘆了一口氣,低垂著頭道。

    「偉峰,不要沮喪,搞工作哪裡會不犯錯誤?哪能一帆風順?」尹國釗也意識到自己需要給這個一直在向自己靠攏的幹部打打氣了,雖然現在局面越來越明顯,但是尹國釗需要確立自己的形象不倒,起碼他現在還是省委*書記,還是昌江第一人,下邊幹部都還看著他,「昌西州工作出了問題,但是並不能一棍子打死,其他工作仍然要有條不紊的推進走,今年已經過了一半,昌西州經濟增速仍然保持著全省第一的好勢頭,不要讓這個事情影響到這個大好局面,你回去之後要和許文良振作精神,把全州幹部精氣神重新凝聚起來,告訴他們不要因為一個單一事件而影響大家工作積極性,工作該怎麼開展,還得怎麼做,至於說具體問題,那自然有相關部門來處理,要求大家盡職履責不懈怠。」

    這樣就完了?譚偉峰有些昏昏沉沉的出了省委大院時,還有些懵懂迷茫。

    沒給自己任何一個明確的說法,話說回來,本來自己的想法也就有些幼稚,這個時候誰會給你一個確切的說法?怎麼,你譚偉峰沒責任,許文良也沒責任,都是環保部門具體工作人員的失察失職?

    其實在來之前譚偉峰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這樣一個結果,領導不會給你一個明確的說法,一切都只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含糊其辭,在蓋子沒有徹底掀開時,一切都不可確定,即便是掀開了蓋子,很多後邊隱藏的東西仍然模糊。

    基本可以確定的是處理不會落到自己這個州*委書記身上,但是自己的下一步,或者說未來呢?

    自己該怎麼來開展工作?

    這些問題都讓譚偉峰頭疼。

    這個時候對昌西州這邊的影響遠不像尹國釗所說的那麼簡單輕巧,昌西州經開區以及各縣的工業集中發展區,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一次環保和安全大檢查,檢查出來的問題很多,基本上站大檢查企業的百分之六十以上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問題,有的甚至比卓越機械更嚴重。

    如果要嚴格逗硬落實,那麼這些企業都只能先停下來,等到各項措施落實到位過關之後才能生產,但是盛夏季節正是生產高峰,這個指令能一刀切麼?

    受到這起事件的影響,對州內這些項目企業的舉報也驟然增多起來,環保部門現在也是火燒鬍子,半點不敢輕忽,原來覺得不算什麼的事情,現在也要嚴格深究,這也讓很多企業叫苦不迭,但是這其中尺度又有誰來把握?在沒有主要領導明確表態之前,誰又願意再去承擔這些風險?就是有領導表態,有了這一輪風波,恐怕下邊人都要三思而行了。

    奧迪駛出日潭路進入月潭路,看到省政府大樓巍峨的身影出現在眼簾中,譚偉峰心中又微微一動,一個別樣想法又浮起在心中,但是隨即他又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適合這樣,但是未嘗不能通過其他渠道先行試探一下。

    國務*院的調查結果在七月中旬出爐了。

    其實問題也並不複雜,包括卓越機械這一類的企業在申報的時候都是按照規範來的,包括污水處理、廢渣處置等都有很完善應對處理方案,應急預案也都有,但是隨著企業主體工程建成並投入生產,加上效益良好,幾條生產線幾乎是全線開工運轉,這在昌西州稱得上是少見了,這種情況下,關於治污的廢水廢渣處理設施就有些延緩了,到後來乾脆就改變了規劃,把治污處理設施全部轉移到了廠區後面臨近山區這一片。

    沒想到這一片由於植被破壞較為嚴重,導致了大雨來襲時發生了小規模的泥石流,沖垮了廠區圍牆,直接衝進了污水池,使得污水池全部外溢進入排洪溝,最終進入零丁河,導致了此次環保事故的發生。

    責任當然有卓越機械主要負責人和現場負責人,擅自改變廢水池修建規劃,同時對廢水處置沒有預案,這是導致事故發生的主要原因;同時相關職能部門對企業監管不到位,在企業已經生產一年多的情況下,對其環保安全監管流於形式,沒有真正責任落實到人,這是導致此次事故的重要原因,……

    林林總總一大堆,除了企業自身原因外,需要追究責任的還是昌西州環保局以及昌西州政府相關領導責任。

    對昌西州地方相關幹部的處理需要由昌江省委來作出。

    這也是一道難題,怎麼來把握好其中尺度,也是一個相當微妙的問題,這關係到兩位主要領導對此事的態度。

    「寶華,你的意見呢?」陸為民斜靠在沙發上,平靜地問道,「老衛的態度還有些模糊,這倒是讓我覺得有些意外,他很難得在什麼問題上態度模糊呢,以往都是能夠旗幟鮮明地表明態度呢。」

    「能夠理解,老衛總的來說也是一個比較講原則但是也比較重情義的幹部,我有感受。」秦寶華沉吟著道:「國釗書記的態度是早就有的,而您的態度好像大家也覺得比較明朗,所以大家夾在你們這裡邊就覺得有點兒不好表態了,我估計老衛應該是傾向於昌西州兩位主要領導都有一定責任的,分管領導是肯定要問責的,但是這個尺度,不好拿捏啊。」

    陸為民輕輕笑了一笑,「我的態度一直是清楚的,該誰的責任就是誰的責任,但是也不能無限放大和擴散,嗯,主要領導也許會有一些傾向性,但是我相信他們不太可能在具體項目和企業上表什麼態,你分管領導是把關的,應該履行自己的責任,而作為監督部門不能因為你自己對領導態度的好惡就投其所好,因為你才是真正最後的把關者,除非領導真的明確了態度,……」

    秦寶華微微皺眉,她覺得陸為民態度有點兒變化,這讓她感到有些意外,「省長,這個說法我不太認同,如果沒有主要領導的態度傾向,我想監督部門也不敢這樣亂開口子,放開尺度吧?」

    「沒錯,這麼說也沒錯,但是關鍵在於你這個監督部門的領導心態問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投其所好,甚至為了迎合而主動丟棄了原則,這就是問題癥結所在。」陸為民請輕吁了一口氣,「譚偉峰這個人我還是比較瞭解的,功利心重了一些,但是你要說他敢於為了一些眼前利益就丟開原則,我覺得他恐怕還做不到,……」

    「省長,我不這樣看。」秦寶華搖頭,「這些領導為了撈政績,有意無意忽略一些原則,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他們或許不會明確在言語中表現出來,但是會用一些很有隱晦但是下邊人都能理解的方式來處理這類問題,我太瞭解這些人了,下邊人也樂於如此,覺得這是討好上官的絕佳方式,並引以為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7 12:04
第一百八十八節 永遠不懂
               
    不得不承認秦寶華所說也有一定道理,但陸為民覺得以自己對譚偉峰的瞭解,此人雖然功利心頗強,但是心思卻很慎密,從他和關係密切的錢瑞平也就能看出一二來。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譚偉峰和錢瑞平都屬於那種膽子不小但心思細膩的角色,考慮問題會很周全,不排除譚偉峰可能會有一些其他心思,但是他絕不可能有意授意什麼人要對哪一家在這些方面放口子開綠燈,頂多也就是說從其他一些政策上支持扶持一下罷了,這點兒分寸譚偉峰應該還是有的。

    當然秦寶華所說下邊人會不會錯誤理解,或者說就是投其所好的開口子,這就不太好說了,而且這種事情你也很難說得清楚。

    「寶華,也許我的看法不一定準確吧,但就目前的局面來說,我倒是認為過分精細的要來明晰誰的責任有多大,不是太重要。」陸為民沉吟了好一陣後,才慢慢道:「我知道我自己這個態度恐怕會引起一些人的誤會,是不是有人會覺得我為了順位接班,為了給上邊留下一個黨政和睦的印象,就和光同塵,甚至就用一些原則來交換,我得說,我沒存著這份心思,而且我想哪怕我明確態度的要求嚴肅處理,中央也一樣可以瞭解我內心的想法意見,我是站在一個特定的高度來考慮這個問題,處理了這件事情,是不是就可以達到以儆傚尤的效果?是不是就可以立竿見影,頓見奇效?我不那樣認為,關鍵還是在於我們自身的考核機制。如果我們的考核機制不發生根本性地變化,那麼下邊這些干部受『利益』驅動,仍然會前赴後繼的跟上這條路徑,因為這是我們逼著他們去這麼幹的,他們始終會認為那是昌西州運氣不好,而我這裡和昌西州那邊條件還是有差異的,比如這比如那,找出一大堆差異來證明自己這裡不會發生類似事件,可往往這種事情還會一樁接一樁的發生,但等到那個時候再來反省,就有些太晚了。」

    陸為民的話讓秦寶華也陷入了沉思,她承認陸為民的觀點是客觀的,但是問題是現在省裡要對昌西州這樣大一樁事情作出處理意見,現在要大談特談考核機制帶來的問題,無疑有點兒緩不濟急,你不能因為這是考核機制帶來的問題就對出現問題的責任人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這會開一個很糟糕的頭。

    這都還在其次,關鍵在於,時間節點上的敏感性,這個時候的特殊和敏感,讓很多事情都會被罩上一層不一樣的薄紗。

    你現在的態度決定著省內一些風向的微妙變化,你強硬,會被某些人解讀為你是在堅持原則,你緩和,也許會被解讀為這是在刻意彌合矛盾避免影響自身仕途,這反而讓陸為民有些難做了。

    「省長,您考慮過一些問題麼?」秦寶華試探性地問道,說得很模糊,但是秦寶華相信以二人的默契,對方能聽明白。

    「寶華,我知道你說什麼,嗯,怎麼可能沒考慮。」陸為民寬厚的笑了笑,「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性格,不太喜歡要去迎合誰,我認為是什麼樣,那就是什麼樣,不會因為某一個人,或者某個群體認為應該如何,我就要如何,我會根據我自己的判斷來決定,昌西州委州府在這個事情上有責任,但責任也要看誰,書記,州長,分管領導,還有職能部門,我認為這中間還是有差異的,誰有什麼樣的責任,應該通過證據來證明,比如你環保局檢查過麼,審批過麼?分管領導在工作佈置和推進中有什麼態度和意見,有沒有會議記錄和文件來佐證?書記州長他們在工作中有沒有安排部署,有沒有強調,這些都應當通過查會議記錄來映證,這些都是最後處理的依據。我們不能單憑我們自己的想像,或者以前的印象就來遽下結論,這不客觀。」

    秦寶華默默點頭,既然陸為民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也就是說陸為民心中已經有決定了,她自然不用再去杞人憂天了,站在陸為民的角度,他應該權衡得了利弊得失,做不到這一點,他就不配坐上這個位置。

    陸為民在常委會上正式明確了自己的態度讓尹國釗心情也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了。

    說實話,他是最好了陸為民要強硬表態的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陸為民居然說得如此策略,幾乎就是對國務*院調查報告的一個模糊性翻版,說模糊性,是指陸為民在認為確認責任之前也要檢討省委省府在考核機制上存在的問題,認為正是考核機制的不科學才導致了下邊黨委政府在這個問題上盲目衝動,這一點上省委省府應該要集體承擔責任。

    陸為民的話一下子就吸引了常委們的注意力,陸為民乘勢也談到了自己關於考核機制上的一些觀點,認為昌西州應當將各地市縣根據各自不同條件劃分為幾類,其中像昌西州這一類的縣市,就應當主動放棄經濟考核指標,或者說應當極大的弱化經濟指標,而應當將生態環境、社會治安、人民滿意度等一些要素的考核分值提高,而像宋州這些的經濟強市自然要以經濟指標作為主要考核指標,但是也應當適當變化,比如考核創新能力建設、二三產業指標變化、高新技術產業的比例等等,這些作為重頭,而不是單純的從gdp來論英雄。

    常委會的話題一下子就有被拉偏的感覺。

    陸為民巧妙的用這種方式來模糊了態度,雖然這並不是一種聰明的方式,但起碼起到了緩衝,也贏得了一些認同。

    「省長的意見我覺得是比較客觀的,也符合當下中央對我們發展探索中的一些理念,那就是遵循客觀實際,科學發展,不能只盯著眼前利益,這個問題上在前十來年的發展過程中被忽視了,大家都認為一切要圍繞經濟建設為中心,任何工作都要讓位於經濟發展,為了經濟發展就可以捨棄其他一切,片面曲解了鄧公提出的發展就是硬道理和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這個觀點的內涵,以至於很多地方在發展過程中忽略了很多東西,導致目前出現的各種問題,像京城的霧霾問題,大城市的交通擁堵問題,一些地方一些產業的產能嚴重過剩問題,也包括我們昌西州這次的污染事件,這可能都是我們發展過程中要交的學費,但在目前來說,我們就應當汲取教訓,引以為戒了。」

    奚春秋的鮮明態度讓常委會上諸人又多了幾分驚訝,當然驚訝之餘也有一些若有所思,這個時候出這份態度不簡單吶,是需要一些政治智慧和政治領悟力的,在選擇時機上也可謂恰到好處,耐人尋味。

    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周邊常委們的目光異樣,奚春秋卻很平靜,平靜中也多了幾分往日沒有的自信。

    「昌西州這一次污染事件,國*務院調查組已經有了較為明確結論,我覺得省裡還是應當按照國*務院調查組意見作出處理意見,但在具體處理意見上,還是要實事求是,既要對照事實,依照相關法律法規,同時也要結合實際,考慮在特定時候以及當下謀發展顧大局的特殊氣候環境下的一些具體因素,不能拋開這些搞一刀切,那就有些機械主義了。所以,我的意見,省紀委和監察廳還是要按照這個思路來,……」

    奚春秋出人意料的態度鮮明的拿出了自己的意見,再度讓大家見識了這位一年多來不顯山露水的副書記的風範,相信過了今天這一次會議之後,很多人對奚書記的認識又會更加深刻和不同。

    尹國釗和陸為民在奚春秋表明態度之後,似乎都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似乎是聽憑對方來主導這一次常委會的方向,而其他常委們似乎也都心照不宣,不再就這個問題繼續爭議,好像也都同意了將這個問題交給紀檢監察部門來處理。

    一個星期後,省紀委監察部門處理意見出來,對昌西州環保局的相關責任人予以了嚴肅黨紀政紀處理,而昌西州政府的分管州長也給予了黨紀處理,卻未對兩個主要領導予以處理。

    似乎這場風波就要結束,但在大家都覺得這件事情終於過去之後,昌江省委省政府對昌西州委州府進行了人事調整,譚偉峰不再擔任昌西州委書記,調任新成立的省投資促進局黨組書記、局長,原黎陽市長池楓出任昌西州委書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7 12:05
第一百八十九節 逼近
               
    奚春秋在常委會上出人意料的鮮明態度,以及省委省政府隨後對昌西州委人事調整,成為了這一段時間一些消息靈通人士討論的熱門話題。

    在很多人印象裡,奚春秋來昌江這麼久,存在感是比較弱的,一方面他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土幹部,另一方面他似乎也和尹國釗、陸為民保持著一定距離,等距離交往似乎成了他的處理方式,這從一個角度來說不是壞事,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說明你缺乏足夠的自信心,因為真正自信的人是敢於表明自身態度的,無論是與書記還是省長的觀點不一致,都敢於表明自己的態度,。

    沒有明確態度,當然不會得罪人,但是同樣你也很難獲得尊重和認同,這本來就是一柄雙刃劍。

    不過奚春秋在關鍵時候發聲,似乎一下子就證明了他這個省委副書記並非橡皮圖章可有可無,也讓大家重新認識到了奚春秋的另一面。

    「不意外,真的不意外。」黃文旭笑眯眯的搖著頭,「春秋書記好歹也來了昌江一年多了,情況也大致瞭解了,作為副書記,長時間沒有自己的立場觀點肯定是不合適的,需要一個時機來闡明自己的態度,嗯,這不過是趕巧了罷了。另外,肯定也還有一些其他原因吧,是不是,省長?」

    陸為民安詳的坐在沙發裡,瞪了黃文旭一眼,「其他原因,什麼其他原因?你還給我打啞謎不成?」

    「呵呵,省長,您還和我保密啊。」黃文旭笑嘻嘻的道:「聽說中*組部也在啟動新一輪人事考察了?」

    不得不承認黃文旭在擔任省委常委和宋州市*委書記之後成長非常快,畢竟宋州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大市,牢牢地把持著全國經濟十強市之一的位置,雖然這兩年因為全國性經濟不景氣,實體製造業萎靡的原因而有一些影響,但是宋州還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以機器人產業和核電產業作為兩大龍頭,帶動整體機械製造業和相關產業的重新復甦,而今機器人產業和核電產業這兩大先進製造業已經成為宋州的兩塊名片,熱得發燙,所以處在宋州市*委書記自然也有了屬於他自己的一些資源和渠道了,所以以前他難以瞭解到的東西,或者說難以如此迅捷掌握到的消息,現在就能提前獲知了,這也很正常。

    中*組部的人事考察也屬於正常範疇,當然也有一些特殊指向,像對奚春秋的考察就很難說沒有指向性。

    陸為民表情淡然,「文旭,你現在也成了喜歡八卦的人?」

    「嘿嘿,省長,我是哪樣人難道您還不清楚?」黃文旭也不生氣,仍然很「撩騷」,「不過這種事情你很難讓大家保持平靜淡然吧?都是凡夫俗子,誰能清心寡慾隔絕萬物?」

    對這個問題陸為民也不好回答,事實上他也知道部裡邊的確在考察奚春秋,而且也徵求了尹國釗和自己對奚春秋近一年多來的工作表現看法,雖然不可能點明用意,但是中央有意要重用奚春秋的意圖還是顯現了出來,至於說具體去向,這就不是自己所能知曉的了,當然,你要說尹國釗如果離開昌江,自己接任書記,奚春秋順位接任這種可能有沒有,當然有,而且不小。

    不過官場上這種變數實在太多,誰也無法說清楚,一句話,一切皆有可能。

    「你也不能免俗?」陸為民斜睨了黃文旭一眼。

    「不能。」黃文旭泰然回答道:「關乎全省局面,也關乎全省下一步發展,當然要關心關注。」

    對黃文旭的這個說法陸為民不太愛聽,太直白了,但卻不能不說這可能是當下很多人的想法,下一步昌江的局面會怎麼樣,的確需要一個掌握大局的決策者來明確,準確的說從十八*大之後就已經進入了「後尹國釗時代」,尹國釗自己也在有條不紊的處理著一些事務,而「卓越機械污染事件」打亂了尹國釗的一些安排,也加速了「後尹國釗時代」的落幕,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

    誰能來擔任這個昌江省*委書記,關乎大局,理論上來說省長接位書記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但是陸為民也有兩個不利因素在這裡擺著,第一,陸為民是土生土長昌江人,而且成長過程也基本上是在昌江,在昌江之外的工作經歷很短,僅有四年多時間,這不太符合一地主官在本地任職的慣例,但陸為民返回昌江擔任省長就已經破了這個例,是否還能繼續破例,這是一個懸念;第二,陸為民擔任省長時間太短,接位書記有些略顯倉促,所以當初陸為民更希望尹國釗能堅持更久一些,雖然這不是特別重要,但和第一個因素結合起來,就容易起到作用了。

    「關心太多也起不到作用,還不如把更多的心思花在自己的工作上。」陸為民淡淡的道。

    「放心,省長,我自己的工作沒落下,宋州今年的局面有改觀,十一月份我們市裡承辦的核電產業峰會也已經準備就緒了,我們準備把核電產業峰會和全球機器人產業峰會打造成為我們宋州製造的兩塊金字招牌,這兩個峰會也不能僅僅只是一個峰會那麼簡單,我們要把它辦成涉及到關聯和衍生產業科研技術論壇、專利和產品交易市場為一體的綜合性會議,而且也要力爭成為永久會址。」黃文旭說這番話時顯得很有底氣。

    宋州在調整產業結構中走到了前面,而且也取得了效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黃文旭是有底氣的,偌大的經濟體量,不可能和諸如昌西州、西梁這一類地方相提並論的,每增長一個百分點,從絕對值來說,都相當於其他地市增長幾個乃至十個百分點帶來的gdp絕對值的增長,所以宋州幾乎就成了昌江經濟變化的風向標,談昌江就必談宋州,宋州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這個昌江經濟。

    昌州其實也在效仿宋州,但是步伐卻要慢一步,昌州是以航空航天產業和汽車產業來作為兩條腿走路的支撐點,尤其是航空航天產業,依託大飛機工程的成功,以及附帶而來的相關軍用飛機項目推進,大型運輸機項目幾乎是和大飛機工程毗鄰而生的,而軍民兩用性極強,從大型運輸機可能衍生出來的大型軍用空中加油機也成為一個突破點,所以這一系列項目使得這個大飛機項目的外延性得到了極大的延展,而昌州特殊的地位和基礎,使其成為最好的產業基地。

    也正是基於此,昌州才是下定了決心要在航空航天產業上做足文章,唐天濤在這一點上還是極具眼光的,咬定青山不放鬆,對中航集團方面提出的各項要求都基本上予以滿足,只要中航集團能夠把這個產業基地留在昌州,只要能夠最大範圍的拓展產業鏈,昌州就願意作最大誠意的配合。

    唐天濤這兩年在昌州的表現也頗得中央的認同,同時他也很好的處理好了昌州和省裡的關係,無論是尹國釗還是陸為民都對唐天濤印象不錯,如果沒有意外,唐天濤在昌州擔任********的時間也不長了,起碼陸為民瞭解到的,唐天濤到某省擔任省委副書記應該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文旭,你心裡有數就行了,中央有中央的安排,作為一名**的幹部,服從組織安排這是起碼原則,所以你現在也不需要多想。」陸為民覺得這個時候要多說什麼也沒有太大意義,黃文旭的何去何從還不太好說,畢竟他擔任常委時間還很短,宋州發展剛有一點起色,如果又要調整是不太合適的,只不過中央的決定未必會太多考慮昌江省裡的意見。

    「省長,我倒是沒考慮我自己啊,我才到宋州多久?情況剛熟悉,要動也動不到我頭上來,我是說您,嗯,您呢?」黃文旭語氣慢慢變得鄭重起來,「我不相信您自己心裡沒有一點兒底,傳言不可取,但是您自己應該心裡有譜兒才對吧?能不能給我們說一說,讓我們也安安心?」

    被黃文旭的話給說得有些無可奈何,這傢伙憊懶起來還真有點兒讓人沒轍,而且你也得承認人家說到了點子上,事實上的確像他這樣一大批幹部對此十分關注,已經影響到了工作,你這個時候光是干巴巴的說幾句讓大家不必多想,能起效果麼?人都是感情動物,豈能說放下就放下,說不想就不想?

    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但是卻又是客觀存在的。

    「文旭,你這話說得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我只能說一句,中央會綜合平衡考慮,我何去何從,中央會有一個周全圓滿的安排,這也會是以對大局有利,對工作有利為原則,所以,無論我去哪裡,或者留下,中央的考慮都肯定是綜合考慮了各種因素的,你們盡可以放心,也請你把我這番話帶給其他人,謝謝他們關心,但這種事情也許越關心越添亂,明白麼?」陸為民想了好一陣後才有些晦澀的表露了自己的意思。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6-27 12:05
第一百九十節 總有意外來
               
    整個2012年的夏季似乎也就是在這種怔忡不定的氛圍中渡過的,整個昌江省委省政府似乎都處於這樣一種心神不寧的氣氛中,在很多工作上也都變得有些游移不定起來來,推進的力度也都受到了影響,倒是奚春秋的表現越發鮮明突出起來,連續調研多個地市,這樣似乎成了一種徵兆。,

    陸為民也覺得這種氣氛不那麼正常,但是尹國釗卻顯得很淡然,依然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的思路工作著。

    「一舟來了?」看見聞一舟進來,尹國釗點點頭。

    「嗯,我要匯報一下工作,近期一些人事上的安排,春秋書記這一段時間一直在跑下邊,我只能找了時間向他匯報了一下,比較粗疏,我覺得可能還是先和您說一說,因為時間原因,不能再拖下去了。」聞一舟頓了一頓,「春秋書記好像這段時間太忙,對這方面的工作也有點兒拖了。」

    聞一舟的性格是很少有背後說某人的,雖然只是用了「拖」這個詞語,但是顯然還是有些情緒的,這很罕見,如果不是非常不滿意,他是不會說這種話的。

    尹國釗微微蹙眉,近期奚春秋相當活躍,他能理解,隨著中*組部啟動新一輪考察,奚春秋名列其中,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樣保持低調,有一些活躍的動作也很正常,不過奚春秋好像有點兒忽略了本職工作,人事研究商量這一塊的工作也很緊,可奚春秋好像卻不太感興趣一樣,一拖再拖,這讓尹國釗也有些納悶兒,就算是你不願意明確表態,但是也起碼要拿出你自己的一些建設性意見來吧,自己這個省委*書記還在呢,何須擔心會帶來什麼負面影響?

    「老奚前段時間很多工作沒跟上,現在要抓一抓趕上來,理解一下。」尹國釗想了一想才道:「今年的扶貧工作開局鋪得很開,但是後期落實沒有跟上,很多地方項目的推進都滯後了,我和為民都和老奚說了說,要他抓緊時間督促一下,別到年底我們這項工作又落後了。」

    聞一舟搖搖頭,「書記,這項工作不能再拖了,所以春秋書記那邊我也只能就他了,但工作還得推進走,井莉那邊的調令已經下來了,豐州市長這個人選不能耽擱,所以得迅速敲定下來,否則會影響到豐州下一步的發展,胡敬東昨天又到我這裡來坐了半下午,就是說這件事情,希望省委在這個人選上要盡快敲定。」

    實際上胡敬東還有一些其他意思在裡邊,但聞一舟沒有好說出來,。

    本屆豐州市委對井莉這個市長的意見是很大的,當然現在井莉人已經要走了,再說別人壞話就沒太大意思了,但豐州市委希望省委在新一任市長人選問題上多徵求一下豐州的意見,胡敬東表示不是反對外來幹部到豐州來,他本人也不是豐州土生土長幹部,但是希望省委在甄選時不要只顧著省裡鍛鍊和安置幹部,忽視了豐州的實際需要。

    這話已經隱隱有些露骨了,顯然是對井莉在豐州工作期間的表現極為不滿意,這一點聞一舟也是清楚的,實際上井莉在豐州市長任上的表現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也不願意去得罪人而已,但對於聞一舟這個組織部長來說,無疑是有些刺耳了,但是他卻無法反駁。

    井莉本來就是一個不合適人選,在尹國釗力推井莉時,他也提出了反對意見,但是他卻不可能和尹國釗在這個人選上公開撕破臉,所以也只有隱忍了,原本還寄希望陸為民堅決反對,沒想到陸為民最後也悄無聲息,所以才釀成這個結果,在這個人選上聞一舟也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

    尹國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井莉的問題上,他覺得是自己處理得最糟糕的一件事情,甚至比「卓越機械污染事件」更糟糕,當初覺得井莉在國土資源廳工作不錯,加上此人言談舉止和行事風格很合他的胃口,再加上一些其他**,比如井莉丈夫的兄長曾經是自己所讀工農兵大學是同班最要好的同學,所以也就想要順水推舟地幫一把,沒想到井莉到豐州的表現卻太讓人失望,甚至這個事情都影響到了自己的威信,這讓尹國釗也頗為懊悔。

    「一舟,這項工作的確不宜再拖下去了,嗯,除了豐州市長人選外,我記得還有幾個職位空缺需要研究?」尹國釗丟開一些雜亂的思緒,沉聲問道。

    「嗯,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人選,還有部裡邊老袁年齡已經到了,加上還有幾所學院的院領導,加上幾個廳局和地市的副職,一共涉及到十多個人選,我覺得恐怕要儘早把這項工作敲定落實下去了。」聞一舟頓了一頓,「書記,外邊也有各種傳言,但是我想咱們省裡的工作還是不能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就不干了,我也不想去聽那些各種傳言,該怎麼做,我們還是做起走,這也顯得我們心懷坦蕩,越是瞻前顧後,反而會讓別人覺得我們好像底氣不足,心裡藏著什麼似的。」

    尹國釗聽出了聞一舟話語中的隱藏的意思,反而笑了起來,「一舟,你也有點兒想多了,我什麼時候瞻前顧後了?原來不也是因為老奚在這上邊有些耽擱了麼?的確他這段時間可能心思散亂了一點兒,可以理解,不過工作卻不能拉下,所以我看儘早研究吧,你們部裡先把方案拿出來,嗯,如果老奚來不了,我和為民可以先瞭解討論嘛。」

    聞一舟同樣也從尹國釗話語裡聽出了一些端倪來,丟開奚春秋來討論?這合適麼?他有些納悶兒。

    奚春秋是分管黨群的副書記,這項工作怎麼可能繞開他?這不是要製造矛盾麼?但尹國釗的話語裡流露出來的意思卻又很明顯,聞一舟相信自己還不至於在這個問題上理解錯誤。

    不過很快事實就讓他格外驚訝之餘又有了一些難以預料的複雜情緒。

    9月12日,昌江省委接到通知,中央免去奚春秋昌江省委副書記一職,同時任命奚春秋為吉省省委副書記,並提名奚春秋為吉省人民政府省長候選人,緊接著吉省人大常委會就任命奚春秋為副省長、代省長。

    奚春秋的這一次任免來得太過於突兀,很多人都在猜測奚春秋是不是要接陸為民的班的時候,中央卻又如羚羊掛角一般突然把奚春秋安排到了吉省,這不能不讓人感到意外。

    而在奚春秋卸任昌江省委副書記之後,秦寶華迅即擔任省委副書記,但是卻沒有卸任常務副省長,這個同樣有些詭異的安排也讓很多人爭論不休。

    像省委副書記兼任常務副省長這種情況早已經在歷史中消失了,要說起碼也都是十來年前減副之前才有這種現象,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在昌江省出現了。

    但實際上還是有一些人已經覺察到了這裡邊的微妙變化,因為秦寶華雖然接任了副書記,但是在常委分工中卻沒有調整,奚春秋分管那一攤子工作實際上還是空白,並沒有因為秦寶華升任副書記就把這一攤子工作給接了過去。

    這也就意味著秦寶華的主要精力仍然放在省政府那邊,而這個分管黨群的副書記依然空缺著。

    陸為民對中央的這個安排之前也還是有些詫異的,但是很快他也就明白了過來,秦寶華擔任副書記卻不接黨務工作這一塊,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微妙的信號,這也意味著這個任命也許只是暫時的,甚至在下一步特定時間下還會有一系列的人事變化。

    陸為民也猜測到了一些,但是在沒有掀開之前,誰都難以確定,只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要知道自己和秦寶華都算是土生土長昌江人了,自己不說了,而秦寶華雖然籍貫不是昌江,但是她卻是一直在昌江成長起來的幹部,而且也從未到昌江以外的地方任職,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很大的限制條件,如果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樣,那麼中央在昌江的人事佈局就真的是煞費苦心,甚至有點兒打破常規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還只能是猜測,一切還要等到正式揭幕才知道,哪怕是陸為民和秦寶華單獨相對時,他們也都很默契的避開了這個話題,因為這實在是太少見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7-1 15:25
第一百九十一節 境界
               
    這個茶盅是他來昌江工作時一位浙省的朋友送的,據說是正宗宜興紫砂,要論價值說不上多貴,卻難得是一份心意,所以在昌江工作期間,只要是在辦公室,他都是用這個茶盅泡茶。

    省內的格局已經日漸明朗了,對於自己的去向,尹國釗是清楚的,一屆任滿,他的年齡也差不多了,該到全國人大某個專委會去任主任委員或者副主任委員了,無論正副,都依然會保留正省級,關鍵在於省內下一步的動向。

    奚春秋的離開有些出人意外,但在尹國釗看來是有徵兆的,如此態度鮮明,如此活躍積極,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如果奚春秋真要留下來接班,就不會有這樣的表現,正是因為要走,他才可以丟開一切來看待問題,也才可以沒有任何束縛的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表明態度和幹事情。

    中央的態度也開始明朗,秦寶華擔任省委副書記卻沒有接黨務,在這之前也是和尹國釗與陸為民通過氣的,這相當於是一個提前鋪墊,為秦寶華接任省長做準備。

    在這個問題上尹國釗有些遺憾,他原來是希望由唐天濤來坐這個位置的,當然他也知道有點兒理想化了,當陸為民出任省長唐天濤卻未能接任副書記而是奚春秋來時,尹國釗就知道唐天濤恐怕還欠了點兒火候。

    不過這一次唐天濤也應該要離開了,具體去哪裡也很快就會見分曉。

    隨著自己離任,昌江會迎來一波空前的人事調整,但這對昌江是好是壞還很難說,不過這好像也和自己關係不大了。

    對自己的去向尹國釗不是太關心,自己的仕途生涯已經過了巔峰,接下來就是以旁觀者的身份來坐看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不關心昌江的問題了。

    這裡仍然有自己關心的人和事。

    人是指聞一舟和潘曉良,而事就是蠡澤新區申報國家新區的批覆以及下一步的發展。

    雖然尹國釗也承認蠡澤新區的發展是陸為民起了大作用,但是這畢竟是自己擔任省委*書記期間建立起來的,自己也一樣為蠡澤新區的規劃和發展獻計獻策出力良多,尹國釗可以很自豪的拍拍胸脯,如果沒有自己不遺餘力地對蠡澤新區的支持,蠡澤新區是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的,起碼在進度和力度上都要差得多。

    現在蠡澤新區隱隱有繼浦東新區、濱海新區、兩江新區之後的第四個國家級新區的味道,但是卻面臨著諸如粵省的南沙新區、川省的天府新區和甘省蘭州新區等同樣發展很快的新區,已經獲批但是性質卻不太一樣的舟山群島新區並沒有在考慮範圍內,因為那是一個以海洋經濟為主導的新區,從目前形勢來看,更多的像是一個探索性質的試驗區,遠遠談不上像濱海、兩江這一類較為成熟的新區。

    尹國釗希望能夠在未來兩三年內看到蠡澤新區能夠以一個強有力的方式崛起來帶動整個昌江經濟的發展,這也成為他心中揮之不去的一個夙願。

    而在人的問題上,尹國釗也一樣有一些想法。

    在尹國釗看來,既然秦寶華接任省長這一佈局已經確定,那麼聞一舟完全可以接任奚春秋離任後空缺下來的省委副書記,這不完全是他個人私心問題,聞一舟的表現當得起,連陸為民也一樣對聞一舟的表現相當認可,這一點在中組*部考察組下來考察時,以及尹國釗在主動向中央相關領導匯報時,都專門談過。

    在這個問題上,尹國釗認為中央還是比較認同自己和陸為民這個一致性的意見的,所以他也比較滿意,但是潘曉良的問題稍微複雜一些。

    潘曉良的表現可圈可點,但是資歷卻是太淺了一點,雖然陸為民也對他的工作比較滿意,但是你要說潘曉良就能接任惲廷國的常委副省長的班,還有點兒力有未逮,而且從目前的政治風向來看,省政府中常委人數又有一個消減過程,很多省已經不再設常委副省長這一職務,而統戰部長進入常委則日益成為常態,所以現在由粟海荃兼任的統戰部長這一情況也要改變。

    想到這裡,尹國釗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人生不如意十之**,自己希望自己看重的人都能有一個更好的前程,這種願景是好的,但是卻往往很難實現,聞一舟和潘曉良都算是出類拔萃的,但是這是在自己眼中,陸為民怎麼看?中央怎麼看?

    更何況走到這個層次上,哪一個又是弱者,竟爭之強也是前所未有,中國本身就是一個官本位的社會,在精英階層都渴望通過仕途上的表現來證明自己時,這種競爭就更顯激烈。

    雖然知道這裡邊的難度很大,但是尹國釗還是準備盡自己所能為他們爭一爭,起碼自己要儘早責任,向中央推薦優秀的幹部也是自己這個尚未卸任的省委*書記的職責,這也同樣是站好最後一班崗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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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陸為民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曹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他現在是省委*書記,向中央推薦幹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嗯,也是他工作職責範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負責任的表現。」

    「你這麼看?」曹朗眉峰一聳,「作為即將卸任的省委*書記卻********想要佈局下一屆的班子,這好像不是太正常吧?」

    「誰說他要卸任了?」陸為民橫了一眼曹朗,語氣仍然清淡,「什麼叫佈局下一屆班子?你這話裡陰謀論的味道咋就這麼濃呢?我可以開誠布公的告訴你,他提的兩個人選,我都是認同的,當然在推薦方式和方向上未必完全一致,但是不容否認的是這兩位都是非常出色的幹部,你不要認為誰和誰曾經共事過,是不是裡邊就只剩下私誼而忽略了工作?這種心境就不夠寬廣,難道說我和你在藍島共事也是私誼遮蓋?不是嘛,你沒做好的,我也不一樣給你指出來了,你不同意我的意見,不也一樣在常委會上提出異議?我看你現在的心境就還不夠,還得要打磨陶冶兩年。」

    曹朗翻了一個白眼,「我能和你比?你現在都是省長奔書記的人了,國內最年輕的省長,嗯,下一步就是最年輕的書記了,我呢?嘿嘿,在副部級幹部裡算是年輕的,但是比我年輕的也不少,我知道我還欠火候,但是我不認為我剛才說的就是什麼心胸不夠寬廣了,我是就事論事。」

    陸為民搖搖頭,一時間沒有說話,似乎是在認真的斟酌言辭,好一陣後才慢慢道:「你不瞭解尹國釗這個人。嗯,要說一個人沒有半點私心,很難,嗯,包括你我在內,都無法徹底摒棄杜絕,但是我們能做到的就是把其牢牢控制住,不至於影響到我們的理性判斷,這一點上我自認為還是勉力能做到。尹國釗這個人,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毛病,比如固執,目光有時候過於狹窄,思維不夠寬,看問題太單一,嗯,接受新思維新理念的速度也慢了點,但是有一點我還是很佩服的,那就是認定的事情堅定不移的做下去,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他能夠很放手的交給其他人去做,在胸襟上,在執行力上,都值得誇讚,而且這個人來昌江,也是抱著一番想要把昌江發展搞起來的雄心,不像有些人總是盤算著個人利益,尹國釗不是這樣的人。」

    「你就以此判斷他的所作所為沒有私心在裡邊?」曹朗斜睨了陸為民一眼,反問道。

    「不完全是這樣,聞潘二人頗得他賞識,這也正常,能夠在工作中給他很大的支持,這本身就可以說明許多,志同道合,同志這一詞不也就是得名於此麼?這種情況下,他覺得理念觀點相近,且又有能力,他作為省委*書記又為什麼不能向中央推薦呢?我不認為他這樣的舉動有什麼不妥,而且他也是和我碰過頭表明了他的態度的,我未必完全認同他的觀點,但是我會尊重。」

    陸為民的這一番話讓曹朗頓時有點兒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的感覺,站的這個角度說話已經很多有點兒省委*書記的氣勢了,起碼曹朗的感覺是如此,自己還不到這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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