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斬風 作者:甲子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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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cbjecb 2012-5-18 20:02: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8 3747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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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妖獸傳聞



硯冰對斬風的決定大惑不解,凝望著他小聲問道︰「以我們的實力,飛過去輕而易舉,何必與別人組團?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斬風耐著性子解釋道︰「明帥他們未必會去,既然去的人多,也許可以打聽出逆風號的下落。」

硯冰楞了楞,低頭琢磨了片刻,覺得他的想法不無道理,因而也就不再說話,沉默了一陣,忽然道︰「我那五十位姐妹呢?她們怎麼辦?青龍國鬼人活動猖撅,萬一遇上鬼人可就麻煩了。」

「一起帶去就是。」

「一起?」硯冰用怪異的目光盯著他,忽然咯咯一笑,調侃道︰「你不怕了?」

斬風倏地一呆,吶吶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硯冰抿嘴笑道︰「好吧!你是盟主,一切聽你的。」

片刻後美味的菜著送了上來,幽兒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還沒吃完,孫鶴又走了過來,含笑道︰「我們先走了,有事到望海旅舍找我。」

「喂!」硯冰忽然喚住他,淡淡地道︰「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五十名手下,也要一起去,港務局的船夠大嗎?」

「五十人?」孫鶴的眼楮像星星閃著光芒,驚喜地問道︰「你真有五十名手下要去?」

硯冰瞪著他道︰「廢話!不去問你幹甚麼?」

壯漢的態度更是慇勤,賠著笑臉道︰「你放心,港務局是甚麼地方,那可是官方的衙門,所用的船隻都是軍用的戰船,一條船就可以乘載幾百上千人,五十不過是個小數目。」

「嗯!明白了,你去吧!」

「幾位還沒有安排旅店嗎?不如就住在望海旅舍吧!」

硯冰和斬風對望了一眼,自從離開黃龍山後,已經不知多久沒有沾過床了,幾乎忘記了居所的感覺,想起來倒也有些懷念。

「嗯,我們自己會去。」

「好的。」孫鶴彷彿找到了寶藏似的,笑咧咧地離開了食館。

硯冰臉色突然一沉,冷笑道︰「港務局的安排一定有古怪。」

斬風點點頭,淡淡地道︰「我知道。」

流千雪隱身在側,見周圍沒有人留意他們,插嘴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海誅殺妖獸本是義舉,也是好事,可他卻像買東西似的,好像多一個人去他就多一分利益,這一點很值得懷疑,還有……」

硯冰望了望斬風,沉聲又道︰「我看妖獸這個傳聞本身就可能是一個騙局,目的雖然不明確,但絕不會有好事。」

「嗯!」

硯冰沉吟道︰「風,我們似乎沒有必要捲入無謂的爭端,還是抽身離開吧旦沒有必要為他們浪費時間。」

斬風低著頭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道︰「反正要打聽消息,出海看看也好。」

又坐了一陣,四人離開了食館,問明方向後,直奔望海旅舍,剛踏入旅舍所在的大街,他們就感覺到截然不同的氣氛。

與其它的街道不同,這裡聚集了不少武士,有的一臉凶神惡煞,身上還有刺青,手裡大都拿著兵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見到斬風等人只是隨意瞥了一眼,誰也沒有在意他們的出現。

硯冰冷笑道︰「人還真是不少,看來那小子的口才還真不錯,騙了這麼多人。」

「吸引他們的恐怕是寶物。」斬風深深明白慾望對行動的主導性,妖獸越是強大,背後可能存在的寶物就越珍貴,吸引力也就越大。事實上街上的武士比他想像中要少了許多。

「我們呢?」硯冰意味深長地問道,眼楮同時也緊緊盯著他的眼楮,彷彿在測試。

斬風保持著固有的表情,淡淡地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興趣。」

踏入旅舍,四人發現裡面的人更多,而且清一色都是武士,由於空間較小,因此雜音很大,氣氛也極為熱烈。

張望之際,一名藍衣青年迎了上來,含笑問道︰「幾位也是準備加入誅殺妖獸的行動嗎?」

硯冰點頭道︰「有這個打算。」

「需要安排住所吧!我可以幫你們,因為戰船還沒有到港,所以還需要等兩天。

「哦裡這麼說人夠了?

藍衣青年指了指店內,笑道︰「你看看這裡的環境就知道了,原本己經打算出發了,但突然湧來了大批武士,船隻不夠,只好從其它港口調集戰船,行程也延遲了。」

「嗯!幫我們安排一間房。」

「一間?」藍衣青年暖昧的目光掃了掃三人。

硯冰一看就知道他在想甚麼,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問道︰「有問題嗎?如果是,我們可以換一間旅店。」

「沒……沒問題。」藍衣青年沒想到她說話這麼橫,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賠著笑將他們引領至櫃檯,辦好入住手續後又領著他們進房。

好不容易送走了藍衣青年,硯冰甩身便坐在床邊,一臉不情願地道︰「要不是為了明帥他們,我才不跟這些人一起,真煩。」

「姐姐不覺得與天漩有些像嗎?」

硯冰呆了一呆,這才轉慎為笑,點頭道︰「這話倒也沒有錯,不過這次的人可比那時多多了,那條船才一百人,這裡……只怕不下兩千人,這麼多人去殺一隻妖獸,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像。」

「姐姐,調查的事情還是要麻煩你。」

「放心,平兒她們反正沒事做,讓她們去做就行了。」

「嗯!」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第二天中午便有人領著他們五十三人上了船。

這次出海一共有一千四百人,有探險者、武士、富人,還有觀光客,港務局派了三條大戰船載著這些人揚帆出海。

船上的氣氛很熱烈,人們都在談論有關妖獸的傳聞,只有斬風一行人最為悠閑,白天就在甲板上看海,晚上在艙中閑聊。

轉眼已航行了五天,船隊終於靠近了一群小礁石小島,遠遠望去,每座礁石小島都不大,但連成一片,形成一條長長的礁石島帶。

「到了!」不知道誰叫了起來,立時引起船客們的喧囂,紛紛湧向船邊觀望,船身受壓突然向側面傾斜,嚇得船客們連忙往回跑,這才保持住平衡。

又走了大約兩里,岸邊的近貌漸漸出現在眾人眼中,令他們驚訝的是,島邊居然停泊著許多船隻。

「到了!」硯冰意味深長地道。

「嗯!」斬風謹慎地看著四周,等待港務局露出真面目。

船長不知何時登上了隙望台,揚聲道︰「妖獸所在的小島到了,大家交了船費就可以坐小船登島,大船會在這裡等候三天,然後回程。

斬風和硯冰愕然對望了一眼,忽然感到哭笑不得,一直以為港務局別有用心,暗中設好了陰謀,沒想到如此轟轟烈烈的誅殺妖獸行動竟然只是港務局招攬生意的方法。

「姐姐,看來我們錯了,他們只想要錢。」

硯冰嫣然笑道︰「算了,反正這幾天也挺舒服。」

流千雪忽然叫道︰「咦?幽兒呢?」

斬風和硯冰緊張地朝身邊張望,果然不見了幽兒,正感焦急,忽見幽兒站在左側船邊朝他們招手,連忙跑了過去。

「風哥哥,你們看啊!」幽兒興奮地指向岸邊。

斬風三人放眼望去,赫然發現岸邊停泊的船隻中,有一艘掛著黑色旗幟的大船,正是他們的逆風號,不禁大喜過望。

「他們真的在這裡!

硯冰眉尖忽然一壁,沉聲道︰「元染說三個月前在巴陵港見到他們,也就是說,他們至少在島上待了兩個多月,看來島上還真有古怪的事物。」

「我們上去看看。」

「好!」

由於礁石太多,大船不能靠近岸邊,必須停泊在深水區域,然後用小艇登島,因此船客們紛紛湧向小船,想早一步登島。也有的十分謹慎,躲在後面不動,想讓別人先去試一試妖獸的危險。

為了避免引起別人注意,斬風他們也排隊坐小船登岸,在岸邊聚集後,先往逆風號所在的海岸奔去。

剛跑沒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頭髮像火一般紅,不是別人,正是分別兩年多的赤瑕璧。

「赤大哥!」見到朋友斬風倍感興奮,說話也帶著喜色。

「風老弟!」看到斬風、硯冰和幽兒,赤瑕璧喜出望外,一個箭步就衝到他們身邊,一把抱住斬風,哈哈笑道︰「老弟平安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赤大哥,他們呢?」

「都在島中,走,我帶你們去見他們。」赤瑕璧拉著斬風興沖沖便往島中最高的山峰走去。

走了兩步,他忽然發現後面還跟著五十名少女,這才知道她們與斬風四人一起登島,笑著調侃道︰「老弟,你甚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玩意兒了,乖乖,一下就五十個。」

斬風尷尬地道︰「她們是姐姐的部下。」

「哦!」赤瑕璧笑著望向硯冰,道︰「難怪硯姑娘走了這麼久,原來訓練了一隊娘子軍,看來實力都不弱。」

硯冰沒理他的調笑,神色凝重地問道︰「舞姐的毒怎麼樣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提到花舞的毒,赤瑕璧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輕嘆一聲苦笑道︰「毫無進展,到現在連甚麼毒都不清楚。」

硯冰眉頭皺得更緊,道︰「有性命危險嗎?」

赤瑕璧神色稍鬢,道︰「這倒沒有,兩年多過去了,人也己經醒來,但身子不能動,話也不能說,像是木頭人似的,大家看著都很心疼,明帥更是瘦了一大圈,哎,看著真可憐。」

流千雪問道︰「你們上島已經不少日了吧?」

「整整兩個月了。」

「難道島上有解毒的藥?」

赤瑕璧搖頭道︰「這倒不是,只是在島上遇到了雅雅的師父,也就是白虎國的醫聖……」

斬風三人大喜過望,異口同聲道︰「這是好事啊!難道他能治?」

赤瑕璧的神色依然凝重,沉吟道︰「能不能治還不清楚,醫聖一直在給狼敖治病,而且身處險境,根本無暇分身。」

「狼敖也在島上!」硯冰猛地打了一個寒噤,想到狼敖眼中那熾熱的情火,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斬風望向登島的武士,問道︰「大家所說的妖獸,難道就是他?」

說起妖獸赤瑕璧頓時笑了起來,道︰「呵呵,不錯,妖獸就是他,結果人人都以為島上有寶貝,都跑來了,連我們也被騙了。」

「他怎麼了?生病了?」斬風早己把狼敖當成了朋友,對他的病情極為關心。

「聽雅雅說,好像獸人計畫開始進行的時候有缺陷,狼敖剛好到了那個階段,所以不時會發狂。

斬風不安地問道︰「你們沒有……」

赤瑕璧含笑道︰「他認識我們,所以從不攻擊我們,倒是上島的這些武士騷擾了他的治療,所以我們現在要輪流守護洞口,防止外面的人往裡沖。說來這兩個月天天都在打架,真是痛快極了。」

斬風、硯冰和流千雪面面相覷,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礁石島帶很長,赤瑕璧帶著他們越過了兩個礁石島,來到一個較大的島。

這裡地上再也不是光禿禿的礁石,而是被泥土和青草覆蓋,還有一些矮小的灌木,正中央是一座石峰,被一片不大的樹林圍著,樹林外的草地上圍坐上百人,黑壓壓的一片,還搭建了一些簡陋的帳篷。

「好多人啊!」

赤瑕璧笑道︰「看到了吧!這些人都是上島殺妖尋寶的人,死活不肯離去,差不多每一個都和我交過手,有幾個實力還真不錯。」

硯冰淡淡地道︰「把他們打走就是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都不是壞人,只是貪心了些而己,能忍就忍吧!」

「吃虧就不會這麼說了。」硯冰哼了一聲,腳下突然停住,回頭望著手下吩咐道︰「用血舞凝把他們都趕到其它島去,告訴他們,這裡是逆風盟的地盤,擅入者殺!」

「是!」五十名少女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一起召出影雀飛上半空。

赤瑕璧被硯冰的舉動嚇了一跳,雖然知道她做事果斷,但這番話幾乎可以用霸道來形容,似乎這兩年中性格又變了。

樹林外的人們看著五十名少女殺氣騰騰地朝他們衝來,以為也是來搶寶的,眼中都懷有敵意,跳起來準備應戰,然而血舞凝的作用在牽動他們的血脈,這五十名少女的實力雖然不及硯冰,但也有小成,衝到人群中立即引來巨大的騷動。

「啊!好痛!」

「這是甚麼邪術?我的血倒流了。」

硯冰擔心手下實力不足,身子一閃如同一條黑鳳衝進人群,所到之處,人們大都因為血脈的顫動而昏死摔倒,勉強支撐的人也是動彈不得,被其它少女一個個扔出小島。

赤瑕璧沒想到這群少女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看著直搖頭,等硯冰回到身邊時忍不住道︰「硯姑娘,你的手段越來越痛快了。」

硯冰淡淡地道︰「如果你覺得用殺人的方式趕走他們更好,我也不會介意。」

赤瑕璧被她一陣搶白頓時無話可說,也發現從鬼界歸來的硯冰,其性格與處事作風有些變化,不但果斷,而且冷酷執著,心裡暗暗有些擔憂。

「風老弟,硯姑娘似乎又回到以前那樣了。」

「嗯!這樣挺好。」斬風關心花舞的毒與狼敖的病,急切地衝向石峰。

越過一片亂石區,穿過小樹林,一個陰森幽黑的洞窟出現在他們眼前,布揚、元甦和鳴一正站在洞口守衛,忽見斬風身影出現在面前頓時興奮大叫。

「老大!可把你盼來了!」

斬風拍了拍他的肩頭,眼光則掃視布揚和元甦,見到他們就想起冥界的新制度,同樣是冥人,自己與兩人卻被劃分成「正統冥人」與「異類冥人」。

「斬風,回來就好。」布揚和元甦還是那樣親切,令斬風倍加感觸,雙手緊緊握住兩人,這一刻沒有「正統」與」異類」之分,只有朋友的情誼。

硯冰和流千雪清楚斬風的際遇,見他這番表現都有些感慨,一個憤怒,一個嘆息。

鳴一道︰「老大,硯姑娘,還有嫂子,你們的實力高強,快進去幫幫狼敖吧,把他治好了,醫聖才能早些為舞姐治病,不然他們夫妻太可憐了。」

斬風點頭道︰「嗯!快帶我去。」

踏入山洞,斬風才發現洞內很深,一條幽暗的信道一直往下延伸,看不見盡頭。

流千雪好奇地問道︰「為甚麼要選擇在這裡治療?」

赤瑕璧解釋道︰「醫聖說狼敖的病要用岩漿蟲的鱗片才能治療,不然會有性命危險,這裡下去可以到達一個岩漿池,裡面就有幾條巖槳蟲,但裡面的溫度實在太高了,而且岩漿蟲又難抓,每次都需要用血液引它離開岩漿,然後用力量在它身上擊下鱗片,難度很大。」

「岩漿蟲!」新的名詞讓斬風幾人都很納悶,想不到狼敖的病居然這麼難治。

又走了很長一段路,一群人進入一個較大的洞穴,四周的牆壁點起幾盞油燈,把室內照得通亮,坑窪不平的地面填了一些沙石,鋪出了一塊平地,上面鋪著一些千草,似乎是休息的地方,平地四周還堆放著一些食物和盛水的器具。

「斬風,硯姑娘,還有雪姑娘!」

飄如月和幸丘等人都坐在乾草上修煉,聽到腳步聲才張開眼楮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線中只能看到許多身影出現,最顯眼就是流千雪身上的仙氣,因此都蹦了起來。

好友相聚是一件極為高興的事情,洞內的氣氛既溫馨又高興,都圍著斬風三人問個不停,斬風卻排眾而出,逕自走到明帥身邊。

明帥見到他也格外開心,只是妻子正在喝水,因此無暇起身相迎,見他走來笑了笑,問候道︰「這段日子還好吧?大家都很擔心。」

「很好!」斬風點點頭,深沉的目光移向平躺在被子裡的花舞,藉著昏暗的光線,隱約看到一對無神的眼楮閃動著相逢的喜悅,靜靜地看著自己,心裡突然一沉,像是一隻手揪著心口,很不舒服。

流千雪和硯冰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子近距離打量花舞,發現她整個人都憔悴了,又瘦又弱,面頰下陷,唯一令她們欣慰的就是眼神。

「舞……姐!」流千雪心腸最軟,一見這情形眼淚就止不住了,握住花舞的手硬咽道︰「舞姐,我們回來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的毒,一定……」

如果說她的反應是柔性的代表,硯冰卻是剛性的代表,冰冷的目光化作一雙利劍,吐著冰塊般冷冷地道︰「舞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下毒者碎屍萬段。」

明帥早己流下了熱淚,感嘆道︰「現在只有等雅雅的師父治好了狼敖,然後再細心調理舞孃的身子,相信一切都會好轉的。」

斬風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看了一陣,眼楮移向旁邊,問道︰「雅雅和師父呢?」

「他們去捉岩漿蟲了。」明帥指向洞穴角落的一個小洞,「從那裡進去一直往下走就是岩漿池。」

鳴一接口道︰「捉一次幾乎要一天一夜,而且必須在狼敖清醒的時候去抓,因為大家都要耗盡全力制服發狂的他。」

「嗯!」斬風再次打量花舞,臉上的黑斑很明顯,一看就知道是中毒的癥狀,眉頭微皺,問道︰「真的查不出是甚麼毒?」

明帥搖搖頭,苦笑道︰「醫聖看了看也認不出毒性來源,需要仔細的研究才行,這是現在唯一的希望。」

硯冰原本也沒有在意,聽了這番話才開始細心留意花舞的神色,看了片刻,臉色越來越沉重,喃喃地道︰「這毒好像……」

明帥一聽就緊張起來,急著問道︰「怎麼?硯姑娘認識?」

硯冰沉默片刻,望著斬風道︰「這好像與屍毒有些相像。」

「屍毒!」所有的人不約而同驚呼起來。

硯冰點點頭,沉吟著又道︰「我不擅長這個,知道的有限,不過既然連御醫和醫聖都無法分辨,也就是說可能不是人界的毒。」

「鬼界有許多種屍毒,大部分都不曾在人界出現過,沒有人認識也很正常。」

幸丘皺著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鬼界下的毒?」

「很有可能。」

明帥騰的跳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咆哮道︰「我們與鬼界無仇無怨,他們憑甚麼這樣害舞孃!」

硯冰也算是鬼人的一分子,自然首當其衝成為他咆哮的對象,但眾人都明白明帥現在的心情,沒有人計較這些,反而極力安撫他的情緒。

幸丘按著他的肩頭勸慰道︰「明帥,你先冷靜一下,陰屍族也是鬼族,幻士是他們的傀儡,也許真是他們幹的。」

明帥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先向硯冰道了聲歉,誠懇地問道︰「如果真是屍毒,能有辦法救嗎?」

硯冰點頭道︰「應該有辦法解,只是……我對屍毒實在沒有甚麼研究,需要其它人幫忙。」

「其它人?」

硯冰沉思片刻,道︰「這如果真是屍毒,必需要鬼人才能解毒。」

「鬼人!」明帥眉頭皺得更緊,不安地問道︰「能不能請……」

硯冰明白他的意思,望著斬風道︰「現在恐怕只有你和我走一趟鬼界了。」

斬風搖頭道︰「你私自進入人界,這樣回到鬼界只怕會有麻煩,還是我去吧!有大哥在,應該不會有甚麼麻煩。」

「可你大哥己經回了鬼界,只怕你找不到他。」

明帥當然明白去鬼界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兩人都需要冒著生命危險,心裡很過意不去,但妻子的復原只能依靠兩人,心裡十分矛盾。

「好吧!我們走一趟。」斬風轉眼望向流千雪,伸手撫弄著細長的鬢絲,柔聲道︰「阿雪,你留下來吧!捉岩漿蟲的事你應該能幫忙。」

流千雪含笑道︰「嗯!我明白,你放心去吧!一切以舞姐的安危為重。」

明帥感激得不知道說甚麼才好,握著斬風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

「放心吧!我們一定還你一個好妻子。姐姐,我們盡快上路。」

「嗯!」硯冰忽然想起一事,轉身面向幸丘,含笑道︰「你跟我們來,有事要你做。」

「我?」幸丘楞楞地看著她。

硯冰神秘地笑了笑道︰「當然,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給……給我?」幸丘被她的表情弄得一頭霧水。

其它人也感到很好奇,紛紛望著硯冰。

硯冰見幸丘一臉的傻相,璞味一笑,道︰「算了,我把禮物拿來吧!你等著。」說罷便往地面奔去。

「風老弟,硯姑娘她……」

斬風拍著他的肩頭道︰「等一等就明白了,放心,絕對是你想要的禮物。」

眾人猜測之際,硯冰又出現在洞穴中,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縮在她的身後,因此看不清楚樣貌。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2
第七章鬼界求援



硯冰俏皮地擠了擠眼楮,調笑著問道︰「幸丘,準備好了嗎?」

「你的意思是……」幸丘楞楞的看著她,還是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硯冰用力一扯,把身後的平兒向他甩去。

平兒心裡又喜又怕,突然被拋出去驚得叫了起來,卻發現身子狠狠地撞在一人的懷中,抬眼一看,竟是朝思暮想數年的幸丘,身子彷彿被冰封般僵住了。

幸丘也嚇了一跳,目光掃見懷中少女的面孔時,也如受雷擊般木然不動,楞楞地凝視著平兒,臉上的喜色一點點浮現出來,接著大叫一聲,緊緊地摟住了嬌軀。

在場見過平兒的寥寥可數,但都知道幸丘有個心上人,沒想到卻在這種情況下相逢,因為花舞而沉抑的氣氛突然注入了快樂的元素,都高興地看著兩人,心中抱著最摯誠的祝福。

「幸丘,我的這份禮物不錯吧!」

「太……太好了!」幸丘喜得不知所措,腦海裡更是一片混亂。

平兒像只乖巧的小貓,羞澀地縮在他的懷中,一句話也不說,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氣氛中。

看著好友與心上人重逢,明帥也倍感欣慰,雖然妻子依然不能動,但硯冰的出現使他找到了病源,有了病源就等於找到解決問題的信道,即使過程艱難,但他相信一切都會美滿。

「我去看看狼敖。」斬風轉身走入通往岩漿池的信道。

走了片刻,原本冰冷的信道逐漸熱了起來,當他接近岩漿池的時候,空氣瀰漫著熱氣,氣溫極高。

走出信道,一片翻滾的岩漿首先映入眼簾,岩漿池邊,幾個身影正站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甚麼,也許是因為精神太專注了,所以誰也沒有發現斬風的到來。

他看了看腳下,離岩漿池邊有一段平台,情況還算好。

「來了!」

突然的一聲大叫吸引了斬風的注意,抬眼望去,岩漿表面翻騰起一條蟒蛇般的紅黑色物體。

能在岩漿裡生存,一定不會是普通生物,見到這條岩漿蟲,震撼感就更大了,這條蟲不但體型很大,而且十分靈活,要想捉住它一點也不容易。

岩漿蟲滾騰了一陣,似乎感覺到池裡的血腥氣,一個翻身便到了池邊,小心冀冀地張望了兩下,卻對站在池邊的幾人視若無睹,然後大搖大擺地爬上了池邊的平台。

「上!」紅色為主的空間突然湧入一團藍色的光芒,狼敖瞬間化身成千尾狼影,並立即舞動千條光尾,彷彿上千隻藍色的手抓向岩漿蟲。

岩漿蟲靈性十足,狼敖剛剛變身成千尾狼影,它己開始朝岩漿池急速退卻。

狼敖在此治療的時間己經不短了,因此早己熟悉了它的移動模式,很快就攔住了它的去路,與此同時,其它三個身影同時撲了上去,與岩漿蟲搏鬥。

由於岩漿蟲剛從岩漿裡出來,表面的溫度奇高,平常人沾上即死,因此狼敖四人顯得分外小心,一直在利用地形牽制岩漿蟲的行動,想辦法消耗它的力量,等待最後的一擊。

斬風皺起了眉頭,沒想到捉岩漿蟲這麼辛苦,別說捉拿,就算在池邊站的時間長了都會令人室息。心裡雖然擔憂,但他卻沒閑著,身子一閃便出現,一招千月歸元便將岩漿蟲封在千月陣之中。

「誰?」四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向兩側跳開,仔細一看,才認出是斬風。

「斬風!」兵燁和雅雅高興得心花怒放,立即撲了過去。

醫聖不認識斬風,卻從徒弟和狼敖的嘴中知道斬風,見他輕易便鎖住了巖槳蟲,不禁又驚又喜。

狼敖一言不發,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夾雜著外人無法看懂的意思。

斬風沉聲道︰「先抓蟲再說,我困住了它,下一步怎麼做?」

醫聖緊張地道︰「千萬別傷它。」

「嗯!我只守著千月陣不攻,它死不了也跑不了。」

醫聖大喜,點頭道︰「好!你先支持一會兒,它沒有甚麼耐性,很快就會認輸了。」

「好的。」斬風全力施展千月歸元,用千月陣把岩漿蟲死死鎖住,連頂部都被封住,就像是在岩漿蟲周圍搭建了一個密封的盒子。

四人長長舒了口氣,向他身邊圍了過來。

斬風一邊護著千月陣,望見了狼敖,問道︰「沒事吧?」

狼敖忽然問道︰「她也來了?」

斬風微微一楞,接著點點頭。

狼敖精神一振,眼中精光大放,身軀像是注入了無限的活力,整個人都精神了。

醫聖從來沒見過他這種神情,頓時吃了一驚,暗暗嘆道︰想不到還有事物能引起他這麼強烈的反應,如果天天這樣,相信病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狼敖,你沒事吧?」

「沒!」狼敖臉上露出一種急迫之色,竟有些坐立不安,眼楮不斷膘向出口。

醫聖見他如此古怪,心裡越來越好奇,想知道是甚麼東西能令他變成這樣。

兵燁滿眼羨慕地望著紫色的彎月,喜孜孜地讚道︰「要是我們有這種能力就好,不用每天都跑過來捉它。」

「是啊!」

雅雅問道︰「師父,如果我們完全捕捉住岩漿蟲,狼敖的病是不是就可以立即得到全面的治療?」

「嗯!我要的是岩漿蟲的鱗片,每次都要擊下它的鱗片入藥,看來這次可以多取幾片了。」

正說著,流千雪也飄了進來,感覺氣溫高得令人室息,立時灑出一片綠光,將包括斬風在內的五人全部籠罩在內,氣溫驟降,眾人都感到神清氣爽。

「雪姑娘!」雅雅衝上前拉著流千雪左看右看,笑道︰「不對,現在該叫雪仙子了。」

流千雪嫣然一笑,問道︰「好了嗎?」

「快好了!」雅雅拉著她走到師父面前,含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的師父,白虎醫聖。」

「你……你……是仙人!」

白虎醫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仙人,望著流千雪幾乎說不出話來。

雅雅挽著她的手笑問道︰「雪仙子,這次不會再走了吧?」

「嗯!」

雅雅膘了斬風一眼,抿嘴調笑道︰「那太好了,免得斬風他天天記掛著。」

流千雪抿嘴笑道︰「可他要走了。」

「走?去哪?」

「和硯姐姐一起去鬼界,為舞姐找解毒之法。」

雅雅師徒聽了都是一呆,異口同聲驚問道︰「找到毒性來源了?」

「嗯!硯姐姐說可能是鬼界屍毒,人界沒有這種毒,所以找不到解毒之法。」

白虎醫聖驚得呆若木雞,作夢也沒有想到病人所中的毒來自異界,忽然發現學識不足,只知道人界的病與毒,卻不知道人界之外還有奇藥、奇毒、奇病。

「屍毒,還是來自鬼界的屍毒,難怪我們辛苦找了兩年多都一無所獲,可惜硯姐姐走得匆忙,要是她也參加了婚宴,我們就不會繞了這麼一個圈了。」

「對了,幸丘的心上人也來了。」

兵燁喜道︰「真的太好了,這兩年多大家都幾乎沒笑過,現在終干可以開懷大笑了。」

此時,岩漿蟲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即使斬風收回了冥術也沒有反應。

白虎醫聖急忙走到岩漿蟲旁邊,小心冀冀地揭下蟲身的奇形鱗片放在手帕中,邊揭邊嘆道︰「想不到這麼輕鬆。」

「師父,狼敖的病可以控制了吧?」

「嗯!再過一個月應該沒有問題了。」白虎醫聖數了數鱗片,笑著站了起來,道︰「它也被我們折騰很久了,還是把它放回去吧,這種靈物天地所生,傷了實在可惜。」

「好!」斬風在雙手外結出力量晶體,彎腰托起岩漿蟲的身體,然後拋入岩漿。

一入岩漿,岩漿蟲又恢復了靈活,在巖槳中翻騰跳躍,像是一個回到家的小孩,興奮極了。

事情一畢,狼敖第一個轉身朝信道衝去,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

「這個狼敖,今天是怎麼了?平常可不會這樣。」

斬風和流千雪深知其中原因,卻又是一陣嘆息,硯冰只怕永遠也不會接受狼敖的感情。

回到洞穴,幸丘和平兒依然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縮在洞邊細細地傾吐相思之苦,其它人都圍在硯冰身邊觀看血霧手,無不拍手稱奇。

狼敖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眼楮卻從未離開硯冰的臉,那執著的神情讓硯冰感到很不安,更不敢看他。

白虎醫聖從狼敖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他仔細打量著硯冰,也不禁被她的美麗驚住了,暗暗感嘆道︰「難怪狼敖動心,果然是個絕色人物,只是……」

望了一陣,他忽然發現硯冰只對斬風一個人露出笑容,對其他人都是淡淡的,感情歸屬不言而喻,心裡忽然有些擔憂。

「師父來看看舞姐吧!」

「是屍毒嗎?我再看看。」白虎醫聖也算是個醫癡,遇上自己從未見過的毒更是好奇,急步衝到花舞身邊,仔細觀察了一陣,點頭道︰「嗯,的確不是普通的毒,脈象很奇特,似乎真有可能是異界之毒,老夫我平生還沒遇過這種事情,真是大開眼界啊!」

硯冰忽然問道︰「老爺子,你不是替陰屍族做事嗎?應該知道鬼人的毒吧?」

「陰屍族?」白虎醫聖茫然望著她。

「就是幻幽十老,他們也來自異界。」

白虎醫聖大吃一驚,嘆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的身上總是有一股難聞的惡臭,原來是屍臭,可惜他們不讓我接近。」

赤瑕璧嘻嘻笑道︰「好了,好了,幸丘的老婆來了,明帥老婆的毒找到根源,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才是。」

「是啊,是啊!」鳴一和原石都是愛熱鬧的人,這兩個月的洞中生活快被憋死了。

硯冰卻道︰「風,我們還是早點去吧!你殺了元染和三名鬼人,事情只怕紙包不住火,等到鬼界都知道,我們再去就危險了。」

斬風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理,而且只要她出現在鬼界,私自帶部下離開鬼界的問題相信也可以化解,點頭道︰「嗯,我們立即上路只是你的部下……」

「平兒過來。」硯冰朝縮在幸丘懷中的平兒招了招手。

平兒像兔子一樣蹦出幸丘的懷抱,衝到她面前恭敬地問道︰「隊長,有事嗎?」

「我們兩個要回一趟鬼界,那些姐妹暫時交給你。」

平兒不安地道︰「可我沒有這能力呀。」

硯冰指著明帥又道︰「凡事你就向他請教,決定好了再下命令,應該不會有甚麼問題。還有,叫姐妹們不要亂跑,我不在這裡,沒有人能為你們說話,萬一再被哪個混帳鬼人叫去,可別怪我沒有提醒。」

平兒的臉色刷的全白,忙不迭地應道︰「我一定小心,一定不會讓她們惹事。」

硯冰望著明帥又道︰「這裡太顯眼了,說不定甚麼時候鬼人就到了,他們見到我這些部下一定會鬧事,到時候只怕你們應付不了,所以還是早點上船為妙,解毒的事交給我們兩個。」

明帥的情緒完全穩定下來,點頭道︰「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硯冰忽然嘆了口氣,道︰「現在不比從前了,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一切都要靠自己,而敵人卻一個比一個強大,只有保全實力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怎麼了?出甚麼事了嗎?」

「讓雪妹跟你們細說吧!風,我們走。」硯冰拉著斬風便往洞外奔去。

鬼界。

硯冰雖然一心要為活死人爭取自主權,但在鬼界她還只是一個弱小的人物,鬼王之城內不知道有多少鬼人比她強大,因此心裡有些緊張。

「姐姐,不如我一個人去找大哥吧。」

斬風的體貼令硯冰緊張的心情很快鬆弛下來,與喜歡的人一起行動,就算是死也無所懼怕,嫣然笑道︰「既然到了這裡就沒有理由退縮,走吧,我們先去找娘。」

「嗯!」

樂姬的少司命府在陰孤城,原本是傳達鬼王之城命令的部門,由於掌有傳令之權,因此地位得到提升。

見女兒回來,樂姬十分興奮,但看到她身邊的斬風,臉色就再也高興不起來,淡淡問道︰「聽說你為了一個美仙子跑到仙界了,是嗎?」

斬風坦然應道︰「嗯,我去接阿雪。」

「阿雪?嘿嘿!」樂姬轉眼望向女兒,冷嘲道︰「你都聽到了,這小子絕對是個沒良心的傢伙,以後最好少接近他,免得沾上了他的壞習氣。」

斬風大為尷尬,但批評他的是硯冰的母親,也是他的長輩,無法反駁,只好默認了。

硯冰一聽就不樂意,淡淡地道︰「娘,我們是來辦事的,你說這些幹甚麼?」

樂姬道︰「娘可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小子你居然私自把手下帶到人界去,這可是鬼界的大忌啊!弄不好可是要吃大苦的。」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我還要讓活死人從鬼界獨立。」

樂姬嚇得一哆嗦,連忙摀住她的嘴,顫聲道︰「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是鬧著玩,這可是叛逆大罪,千萬不能再說。」

硯冰撥開母親的手,冷冷地道︰「活死人的苦己經受夠了,我不能再看著她們變成鬼人的工具!娘,你不用多說,這事我們兩個己經決定了。」

樂姬把氣撒在斬風頭上,罵道︰「你這人也真是,好的不學,怎麼盡出些壞主意,反叛鬼王可不是鬧著玩的。」

斬風知道自己現在說甚麼也沒用,平靜地看著她,表情冷然,對任何罵聲都顯得無動於衷。

硯冰淡淡地道︰「不說這個了,我們來找風大哥,他好像回來了。」

「嗯!不久前來過,後來去了鬼王之城,說是要請命。」

「我們的朋友中了屍毒,要為她解毒,有甚麼辦法嗎?」

樂姬皺著眉頭問道︰「解毒方法倒是不少,不過屍毒千萬種,你們知道是甚麼毒嗎?」

硯冰頓時一楞,回頭望著斬風苦笑道︰「我們好像忘了這事。」

斬風沉吟道︰「看來只能請大哥去看看舞姐,然後再找解毒方法。」

「嗯!」

樂姬不願讓女兒與斬風單獨在一起,挽著女兒的手道︰「既然來了就別閑著,去修煉吧!」

硯冰遲疑了片刻,又望了斬風兩眼,問道︰「你也一起去嗎?」

樂姬笑著慎道︰「傻丫頭,他又不是鬼人,去了也沒用,而且讓別的鬼人看到會引起麻煩。」

斬風點頭附和道︰「伯母說的不錯,姐姐去吧!我在這裡修煉。」

「嗯……好吧!」硯冰在母親的死拖硬拽下離開了少司命府。

斬風見無所事事,便在府內修煉起來,沒坐多久,樂姬又跑了回來,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伯母,有事嗎?」斬風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與硯冰在一起。

樂姬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論起樣貌,斬風遠不及他兄長風流瀟灑,氣質又冷冰冰的,越看越覺得風映殘更好。

於是她臉色更差了,冷冷質問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懂事,冰兒是你大哥未過門的妻子,你怎能跟她這麼親近?這不是讓你大哥難堪嗎?做弟弟的怎能這樣?」

斬風淡淡地道︰「我把硯姐姐當成親姐姐。」

樂姬立即嗤之以鼻,譏諷道︰「你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她在想甚麼嗎?姐姐?她可不是這麼想,你如果真為她好就應該斷了她的念頭讓她回到你大哥的身邊,這才是做弟弟應該做的事情。」

斬風無言以對,心裡雖然清楚硯冰根本就是討厭大哥,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自己不應該插手。

樂姬冷笑道︰「沒話說了吧?沒話說就立即回人界吧!冰兒留在這裡由我照顧,以後別來騷擾她。」

「不行。」斬風不加思索一口回絕。

樂姬頓時一愕,沒想到他敢用這種口氣與自己說話,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冷冷地道︰「要等你大哥嗎?冰兒會告訴他,你在人界等他就行了。」

斬風一直坐在地上修煉,此刻才緩緩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盯著樂姬片刻,神色微微一鬆,淡淡地道︰「我答應過守護姐姐,絕不食言。」

「你……這麼大個人怎麼不懂事呢?」

斬風深知樂姬與其它的鬼人一樣,對鬼王的寶位充滿了慾望,說這麼多話無非是擔心少了女兒這麼一個好幫手。

「伯母!姐姐在想甚麼我很清楚,鬼人只有五十年壽命,活死人也許更短,她想利用剩下的二十年歲月多做些事情,希望您能支持。」

樂姬忽然晃動身子,擺出一副臨戰的姿態,冷笑道︰「算了,你那點心思我都明白,無非是捨不得冰兒這樣的絕色美人,這麼多年也便宜你了。」

話說得難聽,斬風的怒氣也按捺不住,往上直翻,神色冷了許多。

「娘!你在幹甚麼?」硯冰彷彿預見有事會發生似的,突然竄了回來,見母親擺出動手的姿態,臉色勃然大變。

樂姬哭喪著臉,委屆地叫道︰「冰兒,這小子對娘不敬,還……要打娘。」

硯冰臉色一沉,淡淡地道︰「娘,你的手段我都清楚,就不必對我演戲。風,你沒事吧?」

「沒事。」

樂姬見女兒只關心斬風,氣得臉色灰沉,罵道︰「你這不爭氣的女兒,人家己經有女人了,你還硬要攪進去,難不成要給他做小?」

「做小我也情願,這是我的生活,我自己決定。」硯冰冷冰冰地頂了一句。

「你!」樂姬氣得一肚子話說不出來,憤憤地甩袖就走。

斬風也被嚇了一大跳,急忙轉頭去看她,卻見明亮的眸子正對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狡黯之色,接著抿嘴一笑,悄聲道︰「別害怕,我嚇嚇娘,免得她總是來糾纏,煩死了。」

斬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硯冰俏皮地調笑道︰「怎麼?難道我連做小都不配嗎?」

「不是……」

「算了,不拿你開玩笑了。」硯冰嫣然一笑,正色又道︰「娘這麼煩,說不定還會出些鬼主意逼你離開,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斬風沒想到她這樣評價自己的母親,有些不知所措,不安地問道︰「避開你娘?這……不好吧?」

硯冰膘了他一眼,從眼神中己知道他在想甚麼,雪堆出來的面頰染上一層灰色,眉尖微整,略帶不悅地道︰「你不知道,這兩年娘可給了我不少苦頭吃!」

「不知是不是變成鬼人的都這樣,所有的事情都以利益為先,雖然還是娘,但無論在公在私都感覺不到親情的存在,我真懷疑她的心裡還把不把我當成女兒。」

「姐姐!你不能這麼想,她畢竟是你娘。」斬風最重親情,不喜歡對親人懷有任何疑忌之心,聽了有些不高興,語氣也加重了。

硯冰哪能不瞭解他的心思,若在平時一定順從他的意見,但這一次她卻很執著,搖頭道︰「我是實話實說,世上沒有女兒喜歡這樣數落自己的母親,我也不願意,但娘變了,還有這裡的親人們都變了,變得更加貪婪市儈,變得野心勃勃。」

斬風徹底沉默,從神色和語氣,他清楚地感受到硯冰的失望與無奈。

「你知道他們現在想甚麼嗎?奪權做鬼王!」

「這與我要把活死人帶出鬼界同樣危險,可他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危險,還想把我拖下水,為他們的野心拚命,反對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利益,反對我帶領活死人反叛也是因為利益,總之在這裡,利益代表了一切,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硯冰越說越平靜,彷彿所說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

斬風半晌才打破沉默,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感覺到親人的存在就是一種幸福。」

「所以我寧願到人界去,離他們遠些,腦子裡只會想起美好的時光,這樣才能感受到親情的可貴。」

斬風深有所悟,離開並不等於忘懷,反而會因為看不見邪惡的一面,使彼此之間的感情更深。

「我明白了!」

硯冰甩開一切不快,灑脫地道︰「我們走吧!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再也不受任何人束縛。」

兩人沒有通知任何人便悄然離開陰孤城,沒有了羈絆,沒有了束縛,雖然到處都是危險,但心情卻十分輕鬆。

斬風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片空間裡依然是弱者,不可能像在人界或是冥界那樣揮灑自如,談笑間便可摧敵破陣,尤其是在鬼王之城內,那裡就像內仙界一樣,到處都可以找到強大的對手。

對兩人來說,踏入鬼王之城就等於走進一座隨時噴發的火山,瞬間就可以將他們融化。

以硯冰的身份原來是進不來的,因為斬風曾經出任冥使,所以鬼王之城的守衛才允許她隨同進入。

斬風到來的消息由守衛傳入城中,這一次的待遇與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滿城關注,這次是無人問津。

雖然他在人界展現出強大的實力,但依然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脅,而且冥使丹師在這裡己經待了數年,鬼界的重臣都覺得沒必要為一個低級的冥人大費周章,因此迎接他們的只有丹師。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3
第八章丹師的憤怒



「斬風,你怎麼來了?」能在異域見到冥人,丹師顯得格外高興,親切地拉著斬風的手。

「左相大人!」丹師與界海一樣,都是斬風的忘年之交,當年和他一起去仙界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見到他倍感親切,然而剛想行禮,忽然想起自己己不屬於冥界,又不知道該行甚麼禮,身子微微一曲便僵住了。

丹師見他的行為古怪,詫異地打量他幾眼,又看了看旁邊的硯冰,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笑著道︰「走,到冥使館去。」

冥使館還是老樣子,四方形的屋子,屋內冷冰冰的,甚麼也沒有,不過對子不講究享受的冥人來說不算甚麼。

丹師拉著兩人在石桌邊坐下,含笑問道︰「斬風!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有事嗎?」

斬風直率地應道︰「嗯!有個朋友中了屍毒,來請鬼人治療。」

「人界的朋友?」丹師對於斬風在人界的生活感到很好奇,擔心這個氣質古怪的男子,無法應付人界的詭詐與陰謀。

「是!」

丹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每次見你都覺得你身上有一種拒人千里的氣質,現在居然會為朋友勇闖鬼界,看來人界的生活改變了你。」

斬風默默點了點頭,的確如他所說,有流千雪這麼溫柔的戀人,有硯冰這樣體貼的親人,還有像赤瑕璧及幸丘那樣的朋友,即使冰封千年的心靈也會被打開一角,露出一顆真摯善良的心。

「看來我真的不必擔心你了,人界的生活怎麼樣?冥界復興的重任壓在你肩上,想必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斬風微微一楞,從這句話可以斷定,丹師不知道自己被冥界驅逐的事情,不禁大感詫異,以丹師在冥界的地位,這麼重大的決定不應該不通知他。

丹師習慣了他的沉默,本也沒有在意,目光掃過他刀削般的面頰時,忽然發現一絲異樣,那原本充滿殺氣與仇恨的眼眸深處,竟透出失落之色,自從認識斬風以來,他從未想過會在他眼中見到這一幕。

他心裡漸漸生疑,正色問道︰「斬風,你的樣子很奇怪,是不是出甚麼事了?」

硯冰最清楚斬風的性格,討厭像弱者一樣訴苦,又不甘心他默默忍受,憤憤地搶著答道︰「還不都是因為冥界!斬風為了冥界做了多少事情,三番兩次差點喪命,還為冥界帶回了三十幾種冥術,那可是冥界夢寐以求的東西……」

「啊!」丹師露出狂喜的表情,震驚地望著斬風,有了冥術,冥界就有復興的機會,再也不必依靠其它勢力的相助,這是天大的功勞與成就。

他像老頑童般興奮地一把抱住斬風又跳又叫,然而硯冰接下去的一句話,便將所有的喜氣都打散了。

「冥界不顧道義,把他逐出冥界,這種恩將仇報的手段,換成您也無法接受。」

「甚麼?驅逐出冥界?」丹師彷彿被一盆冰水澆在頭上,木頭人似的呆呆望著兩人。

斬風給硯冰施了個眼色,示意她沒有必要說下去,事情己經發生,多說無益,何況他現在已經不寄望回到冥界生活了。

硯冰卻視若無睹,越說越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手指著門外道︰「你不信就回去問問,這事千真萬確。」

丹師如電擊般彈了起來,神色凝重地看著斬風問道︰「是真的嗎?」

既然話說開了,斬風也不再諱言,平靜地道︰「是斷戈冥帥的決定。」

「這絕對不行!」丹師甩手一個箭步就往門口衝去,邊走邊叫道︰「我現在就回冥界,一定要改變這個錯誤的決定。」

「左相大人!」斬風沒想到他與界海一樣,心裡大為感動,卻不願意看著冥界內哄,然而正當他想勸阻之時,硯冰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使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你阻止不了他!」

硯冰知道這是斬風藏在深處的心結,無論他表現的如何灑脫,但她仍能感受到這種失落。

「可……」

「我們跟他一起去冥界。」

「姐姐,我們還要找大哥去救舞姐。」斬風眉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硯冰嫣然一笑道︰「你不是有個鬼人朋友在冥界嗎?找他幫忙還不一樣?嗯,也許會更簡單些。」

斬風沒想到她竟打起了刺魄的主意,著實嚇了一大跳,驚問道︰「你想求刺魄入人界?」

「有的時候真小人比偽君子更值得信賴。」

話裡雖然沒有明指,但硯冰意思十分明顯風映殘表現得謙厚有禮,其實內心陰險狡詐,是個偽善君子。

刺耳的語言令斬風很不舒服,只是她沒有指出所說的人,也不好出言為大哥辯解。

相隔不到一年再度踏上冥界的大地,斬風的內心充滿了抗拒感,做為一個武人,他也有自己的傲骨,只是硯冰從鬼王之城開始就緊緊地貼著他,死拉硬扯才把他拽入了冥界。

丹師真的是氣極了,放棄斬風,就等於放棄了冥界最堅厚的屏障,看到斬風的飛行能力,滿腹的不滿更是昇華成憤怒,路上一句話也不說,一直都在沉思,似乎在計畫著甚麼。

斬風和硯冰並沒有前住冥都,他們的目的只是刺魄,不願驚動其它冥人,因此在冥都城外把丹帥送回地面,然後悄然移向刺魄的住所。

「丹師!你怎麼回來了?」

見到多年共事的朋友,冥皇喜出望外,興奮地從椅子上衝了下來,滿懷笑意地走向自己最忠實的部下,然而走到近處,卻發現蒼蒼白髮下,是一張充滿憤怒與不滿的臉。

「你怎麼了?」

丹師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屈身行了應有的禮節,然後才質問道︰「斬風被驅逐了,是真的嗎?」

一聽這話,議政大殿的眾人立即明白了,丹師突然回來,是要為斬風被逐的事興師問罪,不禁都吃一驚。

冥皇被戳到痛處,心裡的興奮頓時化為烏有,沉聲道︰「丹師,事情己經決定了,你就不必說了。」

丹師凝望著他一向最尊敬的上司,漸漸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卻沒有出言為斬風的事情辯護,點頭應道︰「我知道,按照冥界的規定,冥皇的決定只有您自己才能更改,我這次回來不是希望您更改決定。」

冥皇聽了長長地鬆了口氣,丹師在冥界的影響力很大,他的反對必然會引起界海等人的支持,造成冥界內部的混亂與分裂,只要不影響冥界的發展,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含笑道︰「這樣就好,我們的決定是為了冥界著想,絕不包含任何私人感情。」

丹師又朝他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冥皇大人,請恕屬下冒犯,屬下這次來是要以紫級冥帥的身份提出一項建議。

「說吧!」

丹師眉尖一挑,正氣凜然掃了一眼在場眾人,揚聲道︰「我提議舉行冥皇挑戰大會,重新推選冥皇。」

議政大殿內的氣氛突然凝固,彷彿套在咽喉上的繩子猛地扣緊,令人室息、無法喘過氣來,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張張驚愕面孔。

冥皇極力想說話,但只見嘴巴顫抖著動了一陣,似乎在問甚麼,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會看著發笑,然而此刻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丹師的態度十分堅定,凜然面對眾人的目光,鏗鏘有力地道︰「根據冥律,身為紫級冥帥的我,有權力要求重新挑選冥皇,現在提出這項建議,冥皇大人您是無權反對的。」

「是……這樣沒錯,可你……」冥皇突然變明白了,驅逐令己下,丹師自知無力回天,所以要求重選冥皇,新的冥皇上任就可以否定舊的制度,單論實力,斬風在冥界早已無人能敵,丹師這麼做分明是想用計改變決定。

丹師單膝跪倒在地,右手捂著心口,目光朝天,鄭重地道︰「我丹師以紫級冥帥的身份,推薦斬風做為下一任冥皇的繼任者。」

「斬風!」

又是一片嘩然,但這次的聲音中少了幾分驚訝,多了些憂色,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斬風的實力以及斷戈的聲望,隨著推舉冥皇的行動展開,這兩人必定會成為兩大候選人,而冥界也必然會面臨分裂的局面。

冥皇呆呆凝視著丹師,沒想到跟隨自己一百多年的部下,竟然做出這樣的提議,思緒彷彿亂麻般攪在一起。

做為一個冥人,站在冥皇的寶位上代表了強者的身份,是無上的光耀,在此之前,他雖然想過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寶位,但總覺得那是死亡之後的事情,因此內部雖然議定斷戈為下一任冥皇,卻沒有立即進行交接的儀式,是準備等他冥壽將盡之時才進行替換。

「丹師,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他還是無法相信丹師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丹師不加思索地點了點頭,義正辭嚴地道︰「我的內心對冥皇大人充滿了敬意,然而冥界的傳統絕不能丟棄,斬風,包括所有的冥人都可以為了冥界而犧牲,但他們絕不能不明不白地被放逐,這是本質上的區別。」

「冥皇雖然是最高的統帥,也無權否定冥人的身份,斷戈的目的雖然很好,但作法過於激進,也不合理,我不能答應。」

看到丹師執著的神情,冥皇知道分裂的種子早己發芽了,大家都在為冥界的復興而奮鬥,然而想法不同,走的道路也不一樣,這種差異就像一把利劍,破開了冥界的天空,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但該發生的事終究避免不了。

「我附議!」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滑步而出,站到了丹師身邊,眾人驚訝地望去,發現是另一名紫級冥帥夜熾。

「夜熾,你也……」冥皇的臉色更加蒼白,十大紫級冥帥中界海的反應最強,現在丹師又來發難,想不到連夜熾也出言附和。

「冥皇大人,我和丹師想的一樣,並不想看到忠心耿耿、為冥界著想的功臣被放逐。」夜熾的表情與丹師一般,卻多了一分剛陽之氣那巨岩般的身影更訴說著無比的決心。

「丹師冥帥,夜熾冥帥,你們這樣做是會引起冥界內部分裂,後果極其嚴重,希望你們慎重考慮。」說話的是剛剛升入黑級的光耀,神色依然恭敬,但語氣卻很強硬。

夜熾冷眼一掃,輕喝道︰「這是紫級的權力,你不要插嘴。」

「你……」

冥皇擺手阻止了還想辯駁的光耀,微微一嘆道︰「現在應該才是冥界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外界的壓力再大也不要緊,只要我們團結力量、一致抗外就可以,然而內部的分裂是任何組織都承受不起的災難。」

丹師淡淡地道︰「冥皇大人,改變傳承自遠古的傳統才是冥界的災難,冥界以強者為尊,這才是冥界的生存之道,斷戈為了利益而改變傳統,無論他的目的何等偉大,這種作法都是不能允許的。」

冥皇看著爭吵不休的議政大廳,一向團結合睦的冥界居然也會有這一幕,心裡有一種酸楚的感覺,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冥皇實在不稱職竟然無法凝聚冥人的心。

當然,他很清楚,因為有了兩個出色的人物,自己的光輝早被淹沒了。

想到這裡,他毅然道︰「不必爭了,大家的想法無法統一,看來只能讓新的冥皇決定冥界的方向。」

「我同意。」丹師與夜熾同聲應和,然後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會心的微笑,只要成功召開大會,斷戈絕不會是斬風的對手,一切就可以恢復原貌了。

在場眾人心裡各有所思,大部分還是傾向冥皇與斷戈,然而紫級冥帥的確擁有召開冥皇挑戰大會的權力,因此誰也沒有再說甚麼,都暗暗琢磨著一場關係到冥界未來的大戰,將會在斬風與斷戈之間展開。

論實力,現在的斷戈應該不會是斬風的對手,問題在角逐冥界寶座的人都不在冥界,這場大會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舉行。

斬風!果然是影響冥界發展最大的人!

冥皇滿心感慨,當年斬風踏入冥界的第一步開始,就彷彿注定要成為改變冥界的人物。

斬風此刻卻與硯冰一起悄然來到刺魄的鬼使莊院。

刺魄見到兩人並不驚訝,而且對他們來找自己很感興趣,一個被冥界驅逐而沒有歸屬的強者,任何野心家都會全力拉攏,他自然也不會例外。

望著美麗的硯冰,他的眼中夾雜了一絲妒意,嘖嘖讚道︰「好個冷艷無雙的美人,在鬼界也不多見,老弟,你的手段可真不錯啊!一個仙子、一個鬼女,這日子過得可真美啊!」

硯冰知道鬼人都是貪淫好色之徒,之前在鬼界修煉不知遇上多少次調戲,只是在陰孤城有母親撐腰,才沒有受到太大的騷擾,卻也瞭解了鬼人的本性,雖然憤怒,但沒有行動,只用眼楮膘著斬風。

刺魄並沒有給斬風發作的機會,淡淡地道︰「來找我有事吧?儘管說。」

一開口用上了演戲的手段,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為人,斬風和硯冰幾乎以為是真的,心裡不禁暗暗嘀咕︰這人做戲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去人界,救一個人。」斬風簡潔道明來意。

「人界!有趣有趣,說來我還真沒去過,雖然沒有鬼界有趣,不過比這冥界可好多了。」刺魄眼中精光大放,興致勃勃地望著兩人。

斬風本不想找他,只是突然來到冥界,又急著要救花舞,加上硯冰一再堅持,只能硬著頭皮前來,見他目光閃爍,知道必然又在打甚麼主意。

硯冰卻是喜形於色,催問道︰「你真的答應了?」

刺魄話鋒一轉,望著她縴柔的腰輕笑道︰「這麼做我有甚麼好處嗎?」

斬風一聽就知道麻煩到了,與這種小人只有用利益說話,但唯一的好處也是這一點,利益放在明處,不會藏在暗處。

硯冰早己料到他會提出條件,聽了並不驚訝,淡淡地應道︰「你可以提出條件。」

「我的條件嘛……如果說我想要你……」刺魄淫邪的目光像掃帚一樣在硯冰身上掃過,沒等兩人發怒,話鋒又一轉,微笑道︰「雖然我很想要你,可惜你是風老弟的人,所以我不會動你。」

斬風剛剛按下心頭的怒火,聽了這句頓覺尷尬,這種時候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最後只好沉默了,這種態度看在硯冰和刺魄的眼中,就等於默認了暖昧關係。

硯冰對人生的成敗得失十分豁達,就是真與他有甚麼關係也無所謂,見他如此,心裡微微一樂,望著刺魄又道︰「其實這是合作的第一步。」

「第一步?」刺魄凝望著清澈如水的眸子,躍動的目光,意識到這個女子並不簡單,表面看似輕鬆,暗中則擺出了防備之態。

硯冰眼中閃過狡黯的神色,又問道︰「你現在大概在想,如何回到鬼界爭奪鬼王寶座吧?」

刺魄微微皺了皺烏黑的粗眉,謹慎地反問道︰「不錯,難道你也想?」

「我沒興趣,只要在他身邊我就滿足了。」硯冰瞥了斬風一眼,在外人面前如此坦白還是第一次,因此特別在意斬風的反應。

果然,斬風像受了驚的兔子般身子猛然一顫,整個人彷彿冰封住似的,瞳孔微縮,頸子僵直,連思考都幾乎停頓了。

刺魄對面前這個美人越來越感興趣,不但是美麗的容顏和誘人的身軀,還有那眼中閃過的狡黯之色,透著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清的魅力。

「你想說甚麼?」

「如果我們幫你重返鬼界……」硯冰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用眼角膘了膘刺魄,沒有再說下去。

刺魄在陰險的鬼界打滾了多年,幾乎問鼎鬼王寶座,硯冰的這點技倆自然洞若觀火,立即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半癱在石製的椅子上,將全身放鬆,懶懶地用眼角餘光掃視著硯冰的面孔,彷彿懶得連話都不願多說,淡淡地道︰「沒事我就休息了。」

硯冰咬了咬下唇,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寒光,卻也奈何不了他。

斬風雖然不擅長權謀手段,但憑著冷靜沉穩的心境和旁觀者的角度,可以令他看到更多東西,知道硯冰不是刺魄的對手,冷冷地插嘴道︰「願不願意隨你,反正鬼界能解屍毒的人很多。」

刺魄在冥界快要憋瘋了,正絞盡腦汁想離開,難得有人協助,他又怎麼可能放棄?只是故作姿態而已,見斬風神色冷冷,連正眼都不看他,彷彿在說「答不答應隨你的便,我們不缺人」,心裡很不爽。

這個小子雖然話不多,卻比那美人難對付多了,算了,就讓他贏一次吧,反正這事對我有利無弊,不答應是傻子。

「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就回人界,不過我可事先說好,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硯冰哼了一聲,道︰「出了事我就把你的事揚到鬼界去,你的死敵們大概會很有興趣。」

「我的大美人,你也不必嚇唬我,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臨死前最多還有一次機會,我可不會白白浪費。」刺魄朝她擠了擠眼楮,伏在她耳邊小聲調笑道︰「甚麼時候風老弟玩厭了,我一定要你。」

「你敢!」

硯冰瞪了他一眼,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粘上了斬風,顯得心裡發虛,這種反應自然不會逃過刺魄的眼楮,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這人利益為上,美人雖然重要,可永遠也比不上鬼王的寶座。」

斬風隱約猜到他們兩個在說甚麼,冰冷的目光裡寒潮翻湧,冷言喝道︰「你要是敢打姐姐的主意,我一定碎了你。」

堅定的語氣傳入硯冰耳中卻是那樣的悅耳動聽,舒服得眼都瞇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斬風的背影。

「放心,放心,你的女人我哪敢踫一好了,我們說正事,現在就起程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斬風哪裡知道議政大殿己是天翻地覆,也急著要離開冥界,心中的傲氣不容他待在一個驅逐自己的地方,哪怕心裡依然喜歡冥界的一切。

當丹師和夜熾尋找他們的時候,三人己經離開冥都,飛往人谷。

就在天空上,硯冰又提出了一項建議,而這項建議才是她慫恿斬風來找刺魄的真正原因。

「甚麼,你要我支持你讓活死人部離開鬼界?」

刺魄發現自己小看了這個美人,想不到她竟有這樣的野心,雖然比起爭奪鬼王似乎要渺小許多,然而難度卻一點也不低,鬼人可以允許有人爭奪王位,卻未必能容許有人分裂,尤其是那八大鬼族。

「我們支持你奪取鬼王寶位,你助活死人部脫離,這個條件很公平,其實對於鬼界來說,活死人部的重要性遠遠低於其它部門,有沒有影響都不大。」

「我的大美人,你還真敢想,我算是服了你,不過……你知道這會帶來甚麼樣的影響嗎?就算我做了鬼王,也不許公然答應讓你分裂鬼界。」

硯冰信心十足地道︰「我要的不是名義上的獨立,那個沒有任何意思,我要的是活死人部的自主權。」

斬風根本不知道她的打算,沒想到她竟要與刺魄聯盟,還答應助他爭奪鬼王之位,這種事就連親哥哥都沒答應,現在答應外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急得一把抓住她,小聲問道︰「姐姐,你真要這麼做嗎?」

「對不起,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其實我來冥界就是想與他結盟,他的實力大概只稍遜子鬼王,對我們來說是個強援,而且他對人界沒有野心,對我們家園還是其它人都有好處。

「還有,一旦鬼界發生動亂,鬼人們不會再有心思捲入人界的紛爭,在人界我們就少了鬼界的威脅,可以全力對付散仙盟和幻士集團這兩大敵人。」

她不想瞞著刺魄,說話的聲音很大。

「好手段,分析的不錯。」刺魄撫掌笑道︰「風老弟,你的女人真是不錯,有她在你可以省一半的心了。」

斬風沒理他,沉聲道︰「可大哥他……」

硯冰膘了刺魄一眼,轉眼朝靳風笑了笑道︰「就算他成功登上鬼王寶位,你覺得他能坐幾年?我看最多不過五、六年吧?是不是?刺魄!」

「沒錯,以鬼人的壽命來算,我最多還有七、八年可活。」

「他死後,鬼王的寶位又空了出來,你大哥自然又有機會了,何況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地位,十年之內絕不可能問鼎鬼王寶位,這事如果告訴他,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刺魄很感興趣,陰笑道︰「哦!想不到你還有個哥哥在鬼界,這樣可更好,不用我在鬼界多露面了,去人界後你們把他叫來見我,對付鬼人我可比你們厲害多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興高采烈地達成協議了,把斬風這個當事人扔在一邊,只是斬風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因此回人界的途中一直都沉默寡言。

硯冰和刺魄兩個人越談越投契,定了合作同盟後,兩人便開始討論如何讓刺魄順利回歸鬼界,又如何讓他掌握權力和人脈。

言談之中,刺魄所展現出來的手段與才華著實令一硯冰欽佩不已,就連漠不關心的斬風,都覺得刺魄這個人實在是個人才。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3
第九章風雨欲來



進入人界,斬風輕鬆引開守在出口外的眾仙士,使刺魂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人界,然後一起往東西飛去,路上腳不停步,一直飛到海中的小島才落地。

從人界到鬼界再到冥界,最後又從冥界回來,雖然他們全力飛行,但也花了半年的時間,小島周圍依然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船隻,大批的尋寶人,甚至連各地的官府都派人前來巡視,只是懾於赤瑕壁等人的實力,不敢進犯。

有了刺魄的相助,花舞屍毒自然順利化解,僵直的嬌軀再度變得柔軟如綿,失落的美態又一次出現在花舞的臉上。

看到妻子大病初癒所展現的神采,明帥喜極而泣,一把就抱住了妻子。

「舞孃!」

「夫君!」

覺悟的呼喚,熱烈的擁抱,歡喜的淚水,情濃時刻將窨點綴的特別溫馨,令所有人都深為感動,流千雪和雅雅等少女更是一邊流著淚,一邊默默為他們祝福。

只有刺魄一個人無動於衷,蹺著二郎腳從在洞壁邊的石頭上,詭異的目光掃視著洞內每一個人。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逆風盟這個圈子,看了一陣子就發現這個小集團擁有強大的力量,斬風、布揚和元甦的冥術,流千雪的仙術,硯冰的鬼術,兩名道士的道術,其他人的特點雖然不像這幾個人那樣明顯,但馮著他幾十年的經驗,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力量。

最令他吃驚的莫過於幽無和兒狼敖。

幽兒誘人的嬌軀中,隱藏一股極強大的力量,連他這種等級的高手,一時間也無法清楚判斷出力量的強度,只覺得與冥力有關。

而狼敖的獸人力量是他從示見過的,因此格外好奇,研究了很久也找不出什麼,只覺得他的身上散發獸味與野性。

嘿嘿!這個斬風還真是不能小看,想到他的手時已經聚集了這麼多人,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擾,必將是人界最強大的勢力,一個連仙界和鬼界都必須正視的集團,與他們合作似乎真的有機會。

「好了,好好,別抱了,再抱新娘的腰就斷了。」

赤瑕壁的笑聲打斷了剌魄的思緒,抬眼望去,一群人正圍著明帥和花舞兩人嘻嘻哈哈地說笑著,氣氛越來越好。

當他留意別人之時,也有人因為他的出現而感到憂心忡忡,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流千雪。

與刺掀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已相當瞭解這個鬼人,斬風選擇請他幫忙,而不是去找他的大哥,這點令他十分驚訝與不解。

嬉鬧一番後,她把斬風拉到一旁,小聲問道︰「你怎麼會和那個鬼人合作,他不是小人嗎?」

斬風略顯無奈應道︰「姐姐與他達成了協議。」

「協議?」

「嗯!」

斬風簡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流千雪知道硯冰的心願,卻沒想到她真有這份膽識與豪氣,心裡既是欽佩又擔心。

「會不會是與虎謀皮呢?鬼人是信不過的。」

斬風平靜地道︰「成也好,敗也好,做了就不必後悔,姐姐希望在有生這年做些事情,再危險我也會全力支持她。」

「知道了。」流千雪溫柔地笑了笑,雖然嘴上一直沒說,但心裡很清楚硯冰對他的感情,也知道他的心意。

像斬風這樣外冷內熱的男人,既然沒有辦法用感情回報硯冰,做會用盡一切方法做為補償,就算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們高興完了吧?」刺魄突然走了過去,背著雙手圍著人群轉了半圈,一臉笑咪咪的樣子,但陰邪的笑容卻無法級人留下任何好感。

刺魄來的很突然,明帥當時只想著盡快救人,還沒來得及詢問,此刻想起他,連忙接著花舞曲身一揖,感激地道︰「感謝你救了我妻子。」

「不必謝他。」

眾人都是一愣,發現硯冰神色冷漠地走到刺魄面前,淡淡地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硯姑娘!你怎麼……」

硯冰擺了擺手打斷明帥的話,淡淡地道︰「這是條件交換,你們不必謝他,快去收拾一下,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冷淡的態度令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刺魄顯得滿不在乎,找了塊石頭大咧咧地坐下,陰笑道︰「大美人,想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你不必擔心。」

兩人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的態度令眾人十分不解,都把目光投向斬風。

「走吧!上船再說。」斬風答應替硯冰完成心願,卻不想整個逆風盟捲入事件。

刺魄感覺到斬風對自己的戒心,微微一笑,顯得毫不在意,左顧右盼坐了片刻,眼中忽然閃過一道血色,輕笑道︰「好久沒有動手了,聽說人界的人被殺後會流出鮮紅的血液,今天該風識一下。」

略顯躁熱的空氣中忽然吹來一股肅殺的陰風,在場的人感到一陣惡寒由心裡發出,接著刺魄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是認真的嗎?」

鳴一驚得聲音都顫了起來,生平也風過不少殺手,但刺魄這樣的人卻是平生僅見,正想向斬風求問,忽然發現他的眼中冷卻著刺骨寒芒,心頭又是一跳,湧到嘴邊的話也嚥回了肚子裡。

斬風與刺魄交過手,雖然沒有真正決戰,但對他的實力瞭解很深,任他隨意動手,島上沒有一個人能活著,不假思索便想追擊阻止。

「隨著身子急震,一團烈火猛然從斬風的心底湧出,狠狠灼燙著整個胸口,目光如炬賢緊鎖著水晶般的眸子。

目光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陌生,硯冰第一次從這雙眼楮看到這樣的目光,轉瞬間化成了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心頭,整個人忽然顫抖了起來。

氣氛突然變得極其怪異,重生的喜悅也在這一該被完全掩蓋了,明帥等人無不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姐姐……」看著花容失色的面孔,斬風心頭一軟,搖了搖頭默然離開了洞穴。

踏出洞口,一陣濃烈的血腥氣立即鑽入斬風的鼻子裡,本已不快的心情更是一沉,抬眼望去,數十塊被撕成碎片屍體散落在島的周圍,刺魄像野獸般穿梭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所到之處都帶出一片腥風血雨。

「住手!」斬風不假思索便衝了過去,身上早已披上力量光鎧,淡紅色的心神光,照得身軀更高大,彷彿戰神般擋在刺魄面前。

刺魄偏下腳步,不屑地掃了掃地上的屍片和血漬,輕笑道︰「人類實在太弱了,與冥人一樣,打起來畏首畏尾,一點也不過癮,不過血氣挺好聞。」

斬風淡淡地道︰「既然對人界沒有興趣,就不要惹事。」

「你什麼時候變成人界的守護者了?」刺魄饒有興致的看著深不見底的黑瞳。

「你可以走了,別再惹事。」斬風第一次感覺到鬼人的暴戾,心裡了厭惡,連話也不願多說。

刺魄淡淡地道︰「馮你眼中的殺氣,還有身上的血腥氣,只怕你殺的人不會比我少。」

斬風突地一愣,隨即想起剛入人界時掌山的那場殺戮,思緒忽然掙扎起來,但只維持些少許工夫,眼神又變成得劍。

「該殺就殺,不要做無謂的事情。」

「好,好,好。」刺魄撫掌大笑,讚道︰「你果然是個人才,做事當機立斷,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斬風這樣明白他竟是用殺人試驗自己,一陣寒意籠上心頭,與鬼人相處的確不能大意,任何衝動都是中足以引來致命的效果。

「生生死死,其實沒什麼區別,這次死得痛苦,誰又知道下次活得不會更快樂?」刺魄轉眼間由一個殺人惡魔變成說教先生,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是又如何!」斬風緊守著自己心境,避免在言語間被強大的對手誘導。

「說的好,是又如何?」笑聲間,刺魄又隱去了身影。

斬風抹了額頭上的冷汗,平生大戰小戰不如經歷了幾回,沒有一次比說這幾句話更累,感覺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頭上,說錯一個字,哪怕是一個音都會玉石俱焚。

回到洞穴,眾人已收拾好東西,硯冰彷彿變成了一個失去心靈的軀殼,心跳隨著斬風的腳步聲而跳動,直到淡淡的目光裡帶著一絲溫柔迎而掃來,心情才好些。

氣氛依然很古怪,沒有人問斬風發了什麼,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後,一起離開住了一年的山洞。

刺魄並沒有立即離開,他對逆風盟極感興趣,這個小集團包含了人類、冥人、仙人、鬼人,還有從未見過的獸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絕技。

由於硯冰三番兩次的「提醒」,再加上島上的血腥場面,其他人都對這位「盟友」敬而遠之,只有斬風、狼敖和赤瑕壁這些不怕事的人,才敢與他接近,而流千雪等女子更是避之則吉,擔心貪淫好色的鬼人會不懷好意。

在海上航行了數日,刺魄開始受不了大海的無聊和頃悶,雖然偶而可以與赤瑕壁和斬風等人打幾架,但水天一色的環境對他而言實在太無聊,不願意把剩餘不多時間浪費在這樣地方,因此突然決定離開,臨走前還與硯冰嘀咕了很久。

有白虎國醫聖和雅雅兩師徒用心照顧,妻子花舞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明帥又恢復了高明的分析和觀察力,無論在船上哪個角落都能感覺到刺魄的壓力,像這樣的人物絕不會答應前來救人,必定是斬風和硯冰答應了什麼條件,因此刺魄一走他就找到了硯冰。

硯冰也沒有隱瞞,如實把自己的打算一字不漏地告訴他。

明帥雖然不清楚活死部的事情,卻明白分裂一個勢力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危險,而硯冰又捲入了鬼王寶座的爭奪,事情將會變得更加詭異複雜,這種事情與玩火沒什麼區別,隨時都會燒到自己身上,然而看著那五十名「活死人」少女,實在無法拒絕拯救她們。

「既然風才弟答應助你,我們自然也有異議,不過這後果可大可小,一定要小心。」

「謝謝你們!」硯冰點點頭,目光移向流千雪相偎站在般邊看海的斬風,輕嘆道︰「其實他不喜歡我借助刺魄,只是因為我下了決定,所以什麼也沒說。」

明帥溫言安撫道︰「風老弟對你比任何人都好,他是真心把你當成親人。」

「我知道,我也知足了。」

真的知足嗎?她不知道問了自己多少次,答案似乎很堅定,一次也沒有猶豫,這一次也不例外,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自己。

狼敖還是走了,雖然他捨不得離開硯冰,然而習慣孤獨的他依然選擇了孤獨。

擺脫了病魔與屍毒,逆風盟就像大海裡的波浪歡騰翻滾,然而歡快過後,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重要的選擇。

人界大地已經進入英雄爭鬥的時代,在個人強大的力量下,軍隊與群眾已經變得極其弱小,強者所展示的光耀開始籠罩更廣大的區域。

朱雀的戟布與夭雲,還有隨時出現的散仙盟,都展現了超強的實力。白虎國有幻幽士老,還有正在成長的幻士部隊,青龍國雖然沒有外界的強者,但聖殿神武軍團的真正實力仍然沒有展示,團長依然龍潛深淵,隨時會掀起巨大的浪潮;而精英旅團的團長夢還鄉也擁有超強的實力。

玄武國自然上逆風盟為首,但以刀無界為首的武議會也釋出強大的光芒,兩個組織就像玄武國的兩根巨柱,支撐著北國的天空。

山雨欲來風滿樓,只要進入天下任何一座大城市,都可以從酒樓餐館中聽到有人談論著英雄爭霸的時代。

當斬風一行人踏入玄武國內時,一股暗流正撲向北國山河,領導者自然是幻士集團。

九長老和兩大幻騎士旅團的戰敗,在白虎皇室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風映寒」這個名字就像一座巨山,擋在了玄武國擴張的道路,如果不能剷除他,白虎國就無法染指玄武國的土地。

而在白虎國的東南,散仙盟已經正式駐進朱雀國,成為皇室之上的最高統治者,這個消息一傳入,白虎國更加期盼自己發展,玄武國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這一閃進入玄武國的只有三個,卻是幻幽十老的其中三個,還有一些潛伏在玄武國邊境的白虎國密探。

皇都內,玄武皇帝和群臣擔心受怕了一年,終於等到逆風盟的回歸,全城都熱鬧了起來。玄武皇親自迎了出來,並把眾人接入了文化殿。

「我們可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讓皇上擔心,是臣下之過,臣下在國家需要之際為了私事荒廢了責任,請皇上降罪。」明帥人伏倒在地,花舞也跟著丈夫一起行了叩拜大禮。

「回來就好,有功無過。」看著兩夫妻平安歸來,玄武皇帝打心眼兒裡感到高興,唯一的遺憾就是現在還沒有找出下毒的真兇,深感慚愧。

明帥心憂國家安危,急不可待地問道︰「皇上,玄武國一切平安嗎?幻士還有沒有來生事?」

玄武皇帝微笑搖頭道︰「嗯!幸虧不斷有消息傳入,刀無界與軍方合作,瓦解了不少白虎國的據點,國內一切太平,現在你們回來我就更放心了。」

「消息!」明帥並不感到高興,反而有些擔心,送消息的人如此神通廣大,居然連白虎國幻士的行蹤都瞭若指掌,可見這個勢力有超強的偵察能力,而且已在玄武國布下了完整的網絡。

玄武皇帝留意到他眼中的憂心,略加思索已明白他在擔心什麼,輕聲吧道︰「我知道這股勢力擁有潛在的威協,只是你們不在,刀無界他們都是武夫,雖然實力很強,但不擅長做這種事情,幸好這段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一名皇家衛士突然氣急敗壞的跑入大殿,跪倒在地稟道︰「皇上,又有人送來消息了。」

「又來了!」玄武皇帝笑了笑,指著皇家衛士問道︰「說吧,什麼事?是不是又找到白虎國的秘密據點?」

「不是。」皇家衛士微微顫抖的手指揚了揚手中的紙片,不安地道︰「幻幽十老中的三老已越過邊境,目標是……風映寒!」

偌大的殿堂突然變得極寧靜,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指向斬風。

流千雪嚇得打了個激靈,刺魄清楚地說過,陰屍族修煉三位一體,所爆發的力量連刺魄都未必能從容應付,斬風現在的實力還不及刺魄,面對三位陰屍族高手,情況極度危險,她心湧到嗓子口,手指緊緊捏住斬風的衣服。

斬風彷彿木人似的站著,神色間看不出一絲緊張,反而有一股強大的寒潮從身軀向四方溢散,偌大的殿堂已經成為他的空間。

除了逆風盟這些人,玄武人並不知道陰屍族,也不知道三位一體,當他們想到斬風以一敵三擊退敵人的事情,心裡的不安自然而然被驅散了,冰封的氣氛被一股喜氣化解的乾乾淨淨。

「可以看到一場驚世之戰了。」

「斬風當年力退三仙,那是何等的豪氣!」

樂觀主志開始在大殿上滋生蔓延,幾乎所有的大臣都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就連刀無界等武議員也在期待著一場大戰。

硯冰等人的表情卻截然相反,驚愕、不安、擔憂,就連幽兒的臉上也沒有了笑容,這一次斬風成為對手的目標,換言之,逆風盟第一次面臨主動攻擊,而且還是超強的高手,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玄武皇帝笑了一陣,忽然發現氣氛有些怪異,詫異的問道︰「明帥,你們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明帥緊皺著眉頭,沉思片刻,覺得沒有必要讓皇室也跟著擔心,欠身應道︰「皇上,幻幽十老的力量不凡,上次那位九長所展示的力量大家也看過了,一切還是慎重些好,請允許我們回府商討對策。」

玄武皇帝含笑點點頭道︰「嗯,說的沒錯,畢竟是生死攸關,不能草率,你們回雲吧!晚上我再設宴為你們接風。」

「遵命!」

刀無界似乎領悟到什麼,若有深意地望著斬風等人的背影。

「好漂亮的屋子啊!」

平兒帶著五十名活死人少女興奮地在明帥府到處亂跑,初入玄武皇都,對一切都感到好奇,自從跟隨了硯冰,她們知道遇到了命運之神的眷顧,臉上再也沒有了昔日的憂愁,更多是歡快的笑聲。

「那邊有個很大的花園,我們去玩吧。」

走過一間屋子門口,屋內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聲音,緊張而又沉抑的氣氛像一把鉗子,捏住了少女的歡笑聲。

平兒停了下來,不安地站在門口朝內張望,她知道逆風盟的成員都在這間書房商議大事。

「平兒,怎麼了?」

「你們去花園吧!」

平兒朝同伴笑了笑,然後躡手躡腳地走進書房,果然發現一張張凝重的臉,就連平常最愛嬉鬧的幽兒也被氣氛感染,乖乖地縮在斬風的懷裡動也不動。

正在說話的明帥,看了平兒一眼,繼續又道︰「既然連實力在鬼王級刺魄都覺得他們不好對付,可見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妙,然而白虎國的目的就是要擊殺風老弟後大舉入侵,也就是這場仗不打也不行。」

鳴一點點頭道︰「是啊!只能硬著頭皮迎戰,好在我們的人都到齊了,硯姑娘和雪姑娘的實力都有有提升,大家聊手的話還有勝利的機會。」

聿丘挪了挪位置把平兒拉到身邊,伏在耳邊小聲道︰「你也是逆風盟的人,一起聽聽吧!」

「嗯!」平兒溫順地點點頭,接著又把目光稱向斬風。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連麟雲道聖都無法應付的小人物,短短幾年間,竟然一躍成為舉世矚目、影響四界的大人物,變化之快著實令他驚訝。

雖然強敵壓境,但斬風依然很平靜,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不經意地道︰「沒什麼,大不了殊死一拼。」

眾人不能不佩服他的豪氣,強敵來犯敢於正面對敵,這才是英雄本色,然而他們也清楚,正面應戰是最壞的選擇。

「其實逐一擊破也有取勝的機會。」明帥突然的一句話引得眾人眼前一亮,紛紛抽以期待的目光。

聿丘生性凝重,沉聲道︰「逐個擊破,這倒是不錯,只是他們應該很清楚三人聊手的威力,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絕對不可能分開行事,而且他們的目標是風老弟,要讓他們分心不是件容易的事。」

硯冰心中一動,沉聲道︰「我有辦法。」

「你?」

硯冰望了一眼偎在戀人中的平兒,毅然道︰「陰屍族偷偷進入人界,必然不希望被鬼界知道,我帶幾個人故意洩漏身份,只要引超陰屍族的注意,他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否則消息傳到鬼界,就算他們的實力再強大,她會被八大鬼族聊手摧毀。」

「不行!這太危險了!」斬風大聲打斷了她的話。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硯冰的辦法的確可行,但危險度也極高,即使她的實力大幅提升,也未必能夠逃過幻幽長老的毒手。

「還有其他辦法嗎?」硯冰凝視著斬風。

斬風被問得啞口無言,但他寧願戰死也不想看硯冰危險,固執地道︰「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我決定了。」

「不行!」

「不同意也行,我去找刺魄幫忙,只要他出戰一定能勝。」

「姐姐!」斬風突然提高聲音,近乎哆嗦般叫了起來。

硯冰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抿嘴笑道︰「既不想讓我找刺魄,只好按我的方法了。」

斬風知道馮自己的口才說不過她,只能用眼楮瞪著她。

爭執之際,明帥忽然問道︰「硯姑娘,你覺得送消息來的人會是鬼人嗎?」

硯冰微微一愣,沉吟著道︰「嗯……很有可能,鬼刺客的潛行能力極強,只胡他們才能監視像幻幽十老這樣的高手。」

明帥用力一拍大腳,笑道︰「如果可以把鬼人的勢力從暗處拉向明處,再讓白虎國的密探知道他們的存在,必然會透露給幻幽十老,幻幽十老的注意也許會被引開。」

赤瑕壁拍手笑道︰「這個辦法不錯,危險度也低,讓鬼人去做替死鬼,我們從側面襲擊幻幽長老,成功率應該會更高。」

硯冰和斬風對視了一眼,都不說話了。

明帥的眉頭忽然一皺,沉聲道︰「問題還是在於他們三個會不會一行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斬風和鬼人同時在不同的地方出現,他們就必須選擇,是分力攻擊,全力攻擊一方面放棄另一方。」

有了應付的辦法,眾人感到壓力稍微減少了一些,但即使成功把三名幻幽長老分開,也需要擁有強大的力量擊殺落單的人,上次斬風與九長老一戰,依靠的是個人的頑強以及法陣的助力,這次來的幻幽長老必然有所準備,就算以多戰少也沒有十足把握。

「硯姑娘,尋找鬼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硯冰嫣然道︰「放心,我有五十個姐妹幫忙,應該不會有困難,一會兒我安排他們出去巡視。」

「好!」明帥轉眼望著赤瑕壁和斬風又道︰「強敵在前,誘敵之計未必能成,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眾人明白最壞的打算是什麼,紛紛點頭應著。

也許是受到斬風的影響,赤瑕壁顯得並不緊張,嘻笑著道︰「說來我們逆風盟還沒有正面對抗過敵人,這一次怎麼也要打場漂亮的仗。」

「不錯,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是研究配合作戰的技術,包括在各種法陣中扮演的角色。」

面對前所未有的壓力,所有人不敢有絲毫馬虎,立即開始著手準備一切。

硯冰將五十名部下分成十組,按著事先制定好的路線派往各地;明帥聲浪研究陣法,其他人則都在練習配合作戰的技巧。

冬天又到了,刺骨的寒風掠過大地,彷彿在預示著玄武國又進入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4
斬風 第二部 第13集 作者:甲子

第一章野心蠢動




又是一場冬雪,鵝毛般的雪片從天空洋洋灑灑、飄落而下,將大地染得一片銀光。蒼茫的夜色中,一個纖瘦的身影迎著風雪站著,焦慮不安的目光,不斷在昏暗的夜色中掃視前方。

半晌,風雪中隱約閃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雪地上急速竄動,轉眼己來到女子面前。

「情況怎樣了?」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硯冰,回到玄武國後就一直負責國內的偵察工作,甚至把正式官府的刑偵任務都接了過來。

「隊長,找到了,幻幽三老在黃龍山附近。」

「黃龍山!他們怎麼會在黃龍山?」硯冰緊緊皺起了眉頭,那裡是大家辛辛苦苦興建的家園,她萬分不願把戰火燒到那片寧靜的山莊。

「我也不清楚,不過很多人都知道那裡是逆風盟的封地,也許……」

「知道了!」硯冰恍然醒悟,打斷她的話又問道:「鬼人那裡有消息嗎?"

「有,姐妹們在南面的長川城找到一名鬼人,從他口中打聽到不少消息,玄武國的鬼人組織很小……」女弟子仔細地把所有消息告訴硯冰。

硯冰細細聽完了報告後,沉思了很久,半晌才擺擺手道:「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回去休息吧!"

「是!」少女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風雪中。

「黃龍山!」硯冰凝視著不斷飄落的雪花,彷彿連眼神都凍住了,一動不動地站著。

片刻後,一個巍然身影慢慢出現,剛健的步伐踩得雪地吱呀作響。

雖然風雪擋住了視線,但硯冰永遠也不可能認不出這個身影,心頭怦的一震,這種時候斬風應該和明帥等人討論利用法陣退敵的事情,忽然出現在這裡必然是察覺到什麼。

他察覺到什麼呢?難道……

突然的一陣心慌使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小步,顫聲問道:「風!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斬風一聲不吭地走到她身邊,深邃的目光如一雙手,扒開了風雪與夜色,伸向那遙遠的西北方向。

硯冰見他不說話更覺得緊張,不自然地瞟了他兩眼又低下頭,思緒像是沸水般不斷地滾動著。

「姐姐兩年的鬼界生活一定很辛苦。」

斬風的聲音很怪,溫情中帶著一絲傷感,周圍的氣氛也隨之改變,硯冰沒來由地一陣緊張,不安地問道:「你……你想說什麼?我沒事啊!"

斬風轉眼凝視著她。

硯冰寶石般的眸子早己失去了以往的光采,只留下空洞的黑瞳,表面上還蒙著一層驚色,目光不斷地閃躲著,像是害怕被看穿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

「姐姐!」

又一聲呼喚,又一陣顫抖,硯冰在斬風面前永遠無法表現出堅強的一面,心裡慌急了,想說些話,但腦子裡卻是空白一片,什麼也想不出來。

斬風似乎看到了什麼,凝望她很久後忽然轉身往皇都的方向走去。

「風!」硯冰忽然撲了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斬風的腰,唯一的右手死死地扣住斬風腹前的衣服,彷彿一鬆手就會失去似的。

斬風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唯一的玉手上,心頭一震,腳下彷彿灌入了千鈞,再也走不動了;但他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著,即使雪花掩面還是動也不動。

「對……不起!我隱瞞了私心。」硯冰把臉貼在寬廣堅厚的背部,溫暖的身體使顫動的心靈稍稍平靜下來。

「無論姐姐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只是不要牽涉太多人。」

硯冰冰雪聰明,哪能不知道話中之意,低聲喃喃地道:「我的確是想讓活死人部擺脫鬼人的騷擾和控制。」

斬風沒有回應,等待她下面的話。

硯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雖然看不見眼睛,卻能想像這個男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神色。

終於,她按捺不住,畏畏縮縮地解釋道:「你別這樣,我說了,我是想成為鬼王。」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刺骨的寒風隨著鼻息鑽入身軀,衝擊著五臟六腑,然後輕慢地呼了出去,彷彿要把感覺都帶走似的。

「你在鬼界的日子不長,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算計你,就算……就是娘也在算計我,我不能不保護自己,所以……」

「所以姐姐變了!"

「嗯!」硯冰默默地點點頭,手抱得更緊了,呢喃著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正打算收編玄武境內的鬼人勢力,希望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

「這事並不只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大家,我要用收編後的鬼人部隊做誘餌,把幻幽三老引到各處,這樣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

斬風想轉身,卻發現硯冰的手像鐵鉤一樣鉤著衣服,不用力根本拉不開,但又不忍用強力扯開,無奈之下只好站著不動。

「姐姐,真的決定了嗎?"

「我……也不是一定要做鬼王,只是覺得敵人太多了,到處都是高手,沒有勢力遲早會被這時代所遺棄。」硯冰坦白地道出了心裡話。

斬風心裡很清楚,是這兩年的鬼界生活,使她的思想越來越接近鬼人,野心也越來越大,如果不加以約束,遲早會變得像鬼人一樣陰險狡猾,甚至連朋友都會成為她利用的工具,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到了這一刻,普通的話似乎己無法改變她的想法,何況憑他的口才也說不過硯冰,沉思片刻後毅然轉身,柔聲道:「姐姐的心意我明白,我和阿雪間的感情姐姐也最清楚……我無法分割感情,但是我會一輩子守護著姐姐。」

這是斬風第一次正面回應硯冰的感情,語氣雖然波瀾不驚,卻透著誠摯與親切。

默默地望著那雙溫柔的眼睛,硯冰既是失望,又是高興,雖然不敢寄望什麼,但與心愛的人終日相處,總是免不了有些憧憬。

現在這個夢不用作了,換來的卻是相伴一生,是好還是壞,她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斬風敢做出這樣的承諾,心裡必然己排除了兄長帶給他的陰影,不免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我相信你。」

斬風感覺到靈動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少女獨有的活力,頓時放心了許多。

幸好姐姐還有感情!

雪忽然停了,兩人的身邊已堆了厚厚的積雪,彷彿一對雪人站在曠野中……

「幻幽三老出現在黃龍山附近。」

當這個消息傳到明帥等人耳中時,他們幾乎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難道他們知道那是我們的據點?」鳴一的反應最直接,急得臉都綠了,好不容易建了個家,絕不能容忍被敵人摧毀。

「是我們失策了,整個玄武國都知道逆風盟的封地在黃龍山,白虎國的密探自然不會不清楚。他們這次的目標是斬風,換言之也就是我們逆風盟,直接前去黃龍山找我們的機會很大。」

赤瑕璧拍著桌子就跳了起來,叫道:「我們快走,絕不能讓他們把我們的家毀了。」

「是啊!」布揚點頭附和道:「那裡只有八冥衛守著,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弱,但與幻幽三老的差距還是太大,只怕抵擋不住。」

明帥沉吟道:「情況很麻煩,萬一他們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皇都就會很危險,而且這次的對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強大,兵分兩路只會削弱實力。」

「不是用鬼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嗎?」聿丘問道。

「時間恐怕來不及了,現在我們必須選擇是去還是留。」

「那是我們的家啊!」飄如月輕輕晃了晃腦袋,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情,飄泊在外這麼多年,黃龍山是第一個親手建立的家園,每當想起那裡都會感覺安心。

她的感歎勾起眾人對小山村的思念,都露出同樣的神色,只有平兒一個人沒去過,但也能感受同伴們的心境。

「幾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道那裡怎麼樣了?」雅雅最是多愁善感,眼圈一紅,淚珠也擠了出來,強忍著不敢掉下來。

斬風看了一眼身邊的流千雪,忽然伸手握住她,沉聲道:「我和阿雪先去,有仙人接近,他們不敢亂動。」

明帥眼睛一亮,微笑讚道:「這個辦法不錯,陰屍族不知道仙人的深淺,應該不會主動向仙人挑釁,這樣只會對他們不利。」

「如果雪姑娘能在黃龍山現身最好,只是風老弟,你會不會……」說到一半他忽然住口不言,斬風與流千雪間的感情誰都清楚,要他看著戀人冒險絕不可能。

「你們隨後跟來,硯冰去找鬼人,應該可以引開幻幽三老的注意。」斬風望向硯冰,投以信任的目光,使得硯冰心中彷彿裝著一個太陽,渾身都暖洋洋的。

「我一定會做好。」

消息並沒有傳開,為了控制情況,明帥只把事情透露給玄武皇帝和刀無界,遇到這種程度的對手,人數己不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在這個英雄輩出時代,戰場永遠是屬於菁英的。

「明帥!辛苦你們了。」

玄武皇帝很清楚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斬風和他的逆風盟,就等干玄武國的一道堅實屏障,一旦失去這道屏障,玄武國就幾乎完蛋了。

在這個新時代,皇帝再也不是守護國家的領袖,而要扮演一個組織者和策劃者的角色。

刀無界凝望著明帥的面頰久久不語,論實力他並不差,甚至比兵燁和雅雅等人都要強大,然而作為玄武國武議會的會長,他的責任和義務都在皇都,即使心裡萬分渴望與斬風並肩作戰,也不得不按捺心中的慾望,默默地守護玄武國的中心。

明帥與他共事多年,對他們的脾性都很瞭解,望著他輕歎道:「成敗仍是未知之數,皇上和太子就拜託議長了。」

「放心!我將與國共存亡。」刀無界厚實的聲線展現了足夠的信心。

「是啊!真的到了共存亡的地步了。」上次一戰讓這位養尊處優的皇帝,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力量,心態比以往要謹慎了許多。

刀無界沉聲道:「明帥,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必了,我們己經有了一套計畫,只要皇都沒事,我們就可以放心動手了。」

刀無界騰的站了起來,朝著明帥曲身一揖,鄭重地道:「我以性命發誓,至死方休。」

明帥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雖然危機重重,但兩人都為活在這英雄時代而感到興奮不己。

第三雙手也握了上去,玄武皇帝一手握住一人,欣慰的日光在兩人臉上掃動,此刻他的眼裡早己沒有了臣子,只有朋友。

「明帥,你們出征前,朕在皇廷設下御宴為你們送行。」

「不必了!風老弟和雪仙子己經出征了。」明帥微笑著搖了搖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上方。

天空中,斬風和流千雪彷彿一對流星,悄悄地劃破漆黑的夜幕,直往西北方滑動。

為了牽制幻幽三老的行動,便於硯冰和明帥發動計畫,他們必須以身犯險;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憑兩人現在的實力要想擊敗三位一體的幻幽長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雪,怕嗎?"

流千雪溫柔地望著心愛的男人,嫣然道:「我一直都在夢想與你並肩作戰,現在希望終於實現。」

「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斬風捏緊牽在手中的玉掌,確信兩人的生命線早己連在一起,就算上天也無法分開。

流千雪明白仙人與冥人不可能有「永遠」,但這己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兩人都把與對方共同生活,當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你和硯姐姐說過了嗎?"

「嗯!」提起硯冰,斬風己經不像以前那緊張了。

「她怎麼……」流千雪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問下去不大合適,又把話嚥了回去。

斬風牽著她的手放入懷裡,凝視著她柔聲問道:「我們一起守護她二十年,好嗎!」

「好!」

陰謀就像寒冷的烈風,從北方冰原長途奔襲而下,吹遍了整個玄武國,陰屍族、逆風盟與鬼人,都為生存拼盡全力。

長川城東的一間大宅中,玄武地域的鬼人領袖奉源,也在安排新一輪的計畫,斬風的回歸使他的計畫受到重大的影響,正想著如何驅使這股新生的勢力離開玄武國時,卻因幻幽長老的出現使他感覺到更大的危機。

單以實力而言,北國大地將是幻士集團與逆風盟兩虎相爭,他擔心白虎國吞併了玄武國,勢力必然會受到影響,同時也擔心逆風盟勢力坐大,一旦連刀無界的武議會都依附在逆風盟之下,北國地域將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對他而言,唯一的機會就是驅使兩個勢力鬥得兩敗俱傷,因此幾乎召集了所有的鬼人小頭目開會,其中有幽魂,有鬼刺客,也有活死人部。

「玄武國內進入了非常時期,為了我們日後的利益著想,我要安排新一輪的計畫。」

「是!」

「幻幽長老正往黃龍山撲去,目標很明確,一定是為了逆風盟而去,如今皇都己經得到消息,想必斬風正往黃龍山趕去,一場大戰即將在黃龍山上演,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看著上司眉飛色舞的神情,在座的鬼人都有些不安,奉源的野心眾人都很清楚,然而這些年的人界生活,使他們認識到人界的力量正在急速增長,一個刀無界就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又加上斬風的逆風盟,威脅就更大了,不禁擔心自己會否成為奉源的犧牲品。

鬼刺客小隊長束賴忽道:「大人,最近有一批活死人進入玄武國境內,來歷不明,動向不明,而且清一色都是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哪處的活死人部有所行動。」

「活死人?」奉源臉上露出不屑之色,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冷笑道:「一定是盤極那傢伙覺得在青龍國受到的限制太大,想跑到我這裡來混飯吃了。」

「我們怎麼辦?"

奉源瞪了手下一眼,輕喝道:「這還用問!直接找到她們的頭,告訴她這裡是我的地盤,要想進來也可以,但一切行動都要聽我的,誰敢不遵我就讓她灰飛煙滅。」

話音剛落,院中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冷笑。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誰?」奉源臉色大變,憑他的實力整個宅院都在掌握之中,然而對方到了院中自己還沒察覺,可見對方實力之強,心裡怎能不感到驚愕,身子一晃就飄了出去。

幾天的大雪染得院中一片潔白,雪地上站著一名風姿綽約的黑衣少女,最令奉源驚訝的是,少女只有一條右臂,空著的左袖被塞入衣帶中,高@的身材,冷傲的氣質,面部雖然被黑紗遮住,但一對靈眸卻將整個人的靈魂展示出來。

「活死人?」鬼人對活死人的氣息十分敏感,因此奉源一眼就看出了對手的來歷,心裡的驚訝也更多了。

活死人在鬼界的地位很低,僅比沒有意識的白骨戰士和腐屍高一點,一個活死人能修煉到這種境界實在罕見。

來的正是硯冰,斬風和流千雪出發去黃龍山的同時,她也帶著手下出發了。

這些日子平兒等人一直在追蹤鬼人的動向,由於活死人的地位低微,她們又是女子身份,雖然引起了鬼人的注意,卻沒有誰去調查她們,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奉源的藏身之所。

硯冰本不想這麼快就露面,只是如今情況緊急,如果不能分開幻幽三老,斬風和流千雪將會受到巨大的壓力,因此再顧不得安排細緻的計畫,直截了當地出現在奉源的面前,用實力收服玄武國境內的鬼人勢力。

「奉源,我是硯冰,冰雪戰隊的隊長,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死,二是做我的部下。」

「做你的部下?」奉源突然放聲大笑,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他的部下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譏笑聲激起了硯冰的怒火,在鬼界的日子裡,這種場面遇過無數次,正是因為這樣才激起她收編活死人的決心。

笑了一陣,奉源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定睛再看,正迎上陰冷的目光,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殺氣突然滲入肌膚,身子沒來由地顫了一下,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這才意識到對手的強大,神色又為之一變,臉上略顯謹慎之色。

除了殺氣之外,他還感覺一股潛在威脅,而且就來自她空蕩蕩的左袖,彷彿那裡隨時都會爆發他不能抵擋的力量。

「你……到底要幹什麼?"

聲音弱了許多,顯示出底氣不足,硯冰立即洞穿了奉源的心裡變化,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道:「怕了嗎?怕了就過來拜見上司,說實話你還不夠資格跟我動手。」

「真是狂妄的女人,可惡,看我怎麼教訓你……」

奉源被話一激,頓時勃然大怒,心念一動便想動手,但眼前突然閃出一團鮮紅色的血氣,他身子猛地一顫,睜大眼睛細看,赫然發現對方原本空蕩蕩的左袖,被一股紅色血氣撐了起來,袖口外的血氣漸漸凝結成手的形狀。

「大人,這是什麼鬼術?」站在奉源身後的鬼人不知道血霧手的來歷,紛紛投以詢問的目光。

奉源臉上的怒色和傲色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謹慎與小心,他當然知道這只用血氣凝成的手代表著什麼。

「血霧手!難道你為了練這個把自己的手砍了?」

「你覺得不值嗎?」硯冰狠狠地頂了他一句。

奉源說不出話了,能做到這一點的確需要過人的勇氣和膽量,而一個少女居然敢做,他心裡的懼意不禁更濃了。

他很清楚對方要什麼,然而在玄武國經營了這麼久,要將成果拱手相讓實在無法割捨。

硯冰察覺到他的用心,血霧手輕輕一揚,帶出一條一丈長的血蛇,蛇身細長,在空中鑽來蕩去,不時還放射出腥濃的血氣,樣子頗為嚇人。

「我數一二三,再不決定我就只好動手了,一……」

咄咄逼人的姿態令奉源滿心惱火,堂堂一方地域的主管,居然被一個地位低下的活死人逼到這個地步,虛榮心被狠狠地刺激了,本己沒有血色的面孔染成了青灰色,凶狠的目光死死盯著黑紗上的一對靈眸。

「女人,我很欣賞你的膽識,不如跟了我?我們一起開創自己的勢力。」

「我的男人叫斬風!」

話音剛落,血霧凝成的左臂突然膨脹,巨大的血霧團將硯冰的身子裹在一起。

居然是他!「斬風」兩個字恍若驚雷一般,在奉源的腦子裡炸開,他的腦海中隨即又浮現出一個長年相伴的名字一「硯冰」。

對普通人來說,這些只是茶餘飯後的名字,然而野心勃勃的他,一直在監視逆風盟的一舉一動,自然深切地瞭解斬風的名聲和地位,那是一個連仙人都不敢小覷的強者。

沒想到他敢收編活死人為部下,嗯,還有那個仙子,這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我還真低估了他……

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洶湧而來的攻擊狂潮打斷。

硯冰所練的「血舞天涯」號稱鬼界七大奇術,內容博大精深,練至深處成力奇大,雖然她只是初練不久,但攻擊的威力也不容小覷。

剎那間,血霧化成了細小的鮮紅色血點,分得很散,漫布在整個院落之中,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只有站在其中才能感覺到威力。

鬼刺客們首先按捺不住,紛紛潛入黑暗中準備伏擊硯冰,然而他們很快就被血舞天涯的力量轟了出來。

因為每一個細小的血點都像是一顆心臟,不斷地伸縮,隨著膨脹和收縮,一股股細若游絲的力量波不斷向外傳散,這些力量波交疊在一起後不斷擴大,然後再往外擴散,因此離血點的距離越遠,受到的力量衝擊越大。

血舞天涯對於血液的刺激最大,其次才是心神,最後是肉身。雖然鬼人沒有血液,但他們的心神受到的衝擊也不小。

「啊-」

宅院之外忽然傳來幾聲慘叫,幾名路過的行人,不幸地受到力量波的衝擊,血液亂流,全身的血管在瞬間炸開,飛濺的血液噴灑向天,部分越過院牆灑在宅院內,在地面上染出幾點血花。

奉源自然知道血舞天涯是什麼,親眼見證了鬼界七大絕技的成力,心裡一陣發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不妙。

「大人,這女人到底在施展什麼?」

「血一舞一天一涯!"

聲音拖得很長,將奉源內心的恐懼完全展現出來,他的手下們一聽就借了,自從跟隨了這位上司,還從未見他如此緊張。

漸漸地,他們也挺不住了,臉部的表情開始扭曲,手腳也不能動彈,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凝望著上司,等待他施以援手。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硯冰寶石般的黑瞳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別得意的太早。」奉源眉尖一挑,臉上閃過一絲陰霆,高高舉起雙手向天,掌心噴灑出一片黑漿般的物體,飄浮在一丈高的空中,很快凝結成一片黑雲。

喀嚓一聲,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雲中劈出,帶著腥濃的屍臭攻向硯冰。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5
第二章家園被毀



硯冰冷笑一聲,身子突然消失,隨即出現在院子的西南角。

血舞天涯其中一個特性就是幻移術,施術者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血點所在的位置,因此只有攻擊血點才能對她造成實質性的衝擊。

奉源並不知道這項血術的奧妙,自然無法形成有效的攻擊,一道道黑色閃電在他的控制下不斷劈向硯冰,結果全部落空,只在地面上劈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硯冰的目的在吸納玄武國的鬼人勢力,有意賣弄身手,使鬼人產生敬畏之心,以便日後控制,因此並不直接攻擊奉源,只如一隻黑色的蝴蝶在院落中翩翩起舞,閃躲游移。兩人的實力高下立辨。

鬼人們也都不是傻子,看到這一幕都明白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麼。

「奉源,投降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不要廢話。」奉源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既然如此,我只好下殺手了。」硯冰冷笑一聲,所有的血點突然向奉源聚攏。

奉源剛才的攻勢消耗了極大的力量,此時已經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看著血點化成血繩,把自己的身子捆得結結實實。

硯冰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向奉源,看著他輕輕一笑,冷傲地道:「早就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對手,真是浪費時間。」

成王敗寇,奉源早已說不出話了,他心裡清楚,憑硯冰現在的實力,已經夠資格進入鬼王之城,就算有十個他也不是其對手。

硯冰像王者一樣傲然掃視著剩下的鬼人,右手輕輕一揚,將一團血花灑向天空,片刻之後,二十名冰雪戰隊隊員突然竄入院子,把奉源和他的手下緊緊圍住。

看到這些婀娜少女,奉源又嚇了一跳,驚問道:「你還埋伏了人?」

硯冰滿臉得意地笑了笑,傲然道:「我知道你的感覺很靈敏,所以讓她們躲在你能察覺的範圍之外,剛才灑向天空的血花,其實就是召她們過來的暗號。」

「好細密的心思,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奉源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投降或者死亡。

「隊長,這些人怎麼辦?」

硯冰淡淡地掃了一眼並不回答,甩身大步走入廳中,大刺刺的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玉臂一揮,喚道:「把他們押過來。」

身心疲憊的奉源和他的手下被少女們押入廳內,全部按倒在硯冰的面前,接受勝利者的宣判。

硯冰臉色一沉,冷冰冰地問道:「奉源,皇都下毒事件是你千的吧?」

聽了硯冰的身份後,奉源早就意識到會有此一問,頭微微一撇,冷冷地道:「沒證據不要胡說,不是我做的。」

「不是嗎?其他人只怕不會這麼說吧?」硯冰甩眼望向其他鬼人。

被利劍般的目光掃過臉上,鬼人們都感到莫名的驚慌,紛紛往後縮,卻被冰雪戰隊隊員們死死按住。

「說!」

一名幽魂終於抵擋不住心靈的衝擊,顫聲應道「是……奉源吩咐我們做的,都是他的責任。」

「奉源,你沒話說了吧!」

想到明帥和花舞,為了這次中毒事件受了多少苦,硯冰的心頭就像火燒一般。

她話音剛落便如豹子般竄到他的身前,右手抓住奉源的左臂用力向外一扯,硬生生地把一條手臂扯了下來。

沒有血腥,沒有慘叫,奉源痛得兒乎昏死過去,卻咬著牙硬撐著,鬼人的手段他見識得太多了,自己會受到什麼處置也早已猜到,因此對於硯冰狠辣的手段並不驚訝,只是覺得心有不甘。

硯冰處置他並不只是為了洩憤,還要讓其他人見識自己的手段,因此目光一直掃視著其他鬼人。

鬼人都是見利忘義之徒,看著上司被硯冰這麼折磨,以往的「忠心」都沒了,紛紛把目光移向硯冰,這個女人將是他們的新上司。

「大人,請讓我為您效忠吧!」

「為了大人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時間偌大的廳堂內不斷響起獻媚之聲,一個個都忙著表示效忠,場面令人作嘔。

硯冰見慣了鬼人間的爾虞我詐,聽了後也不表態,一腳結果了奉源的性命,然後淡淡地問道:「幻幽長老的事情是誰在打聽?」

「是我!」一名長相狠瑣的男子從地上爬到硯冰腳邊,陪著笑臉道:「您有什麼吩咐,屬下一定照辦。」

硯冰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指著奉源的屍身道:「你和我的手下把他抬到黃龍山附近,記住,一定要讓白虎國的密探發現屍體,至於細節怎麼做,你可以問我的手下。」

「是!」

「紅雲,你帶五個人去,把該做的做了。」

「是!」名叫紅雲的少女點了五個同伴。

硯冰掃了一眼狠瑣的男子,淡淡地道:「這事要是辦砸了,以後就不必回來了。」

「屬下知道。」

橫掃屋子,滿眼儘是畏縮與敬畏的面孔,硯冰的心裡得意極了,然而當斬風那冰冷的目光出現在腦海中時,這種感覺頓時化為烏有。

她知道如果自己沉迷在權力中,下場就會像夭雲一樣,成為斬風的敵人。

他們應該快到了,我也該動身了……

黃龍鎮,冬天的風雪,早己將遠處雄峻的高山點綴成冰雪世界,到處都是銀妝素裹,瓊枝玉樹。

天氣實在太冷了,黃龍鎮變得很冷清,除了當地的居民,再也沒有外來的商旅停留,因此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就連喜愛玩耍的小童也禁不住凜冽的寒風,縮入了溫暖的室內。

鎮外忽然走來兩個身影,一個穿著藍色的棉袍,另一個則是披了一件虎皮袍子,雙手插在衣袖裡,瑟縮地走在雪地上,踩得嘎吱作響。

「我們到了!」穿虎皮袍子的男子,望了一眼孤伶伶飄蕩在鎮口的玄武旗幟,眼中突然閃爍出奇異的火花,就像是看到獵物的獵人,充滿了興奮與欲求。

藍衣漢子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蒼茫的雪地上只有兩人留下的腳印,然而他心裡清楚,那三人正在天空中等待著。

「真的要這麼做嗎?太……太殘忍了吧?"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冷冷地道:「不這麼做,死的是我們,幻幽三老可不管我們的死活。」說完他仰頭向天長歎一聲,蒼涼的聲音彷彿一隻雄鷹飛快地鑽向天際。

片刻後,天空飛來了三個黑色的霧團,遠遠就飄散出一股濃烈的腐臭味。

地上的兩人雖早早就用衣袍掩住鼻子,但奇臭還是鑽進了鼻子,胃部頓時急速抽搐,酸氣一陣上湧,兩人忍不住彎下身子嘔吐起來,直到把今天吃的東西都嘔了出來才停止。

空中的幻幽三老沒有理會兩人的死活,鷹鉤般的目光只盯著小鎮,冰珠似的瞳孔不斷閃動著殺戮的興奮。

「風映寒這麼久還不出現,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就從這裡下手吧!」

「好!」

殺戮在三人的眼中己經變成了家常小事,不值一哂,更沒有把鎮民的死活放在心上,鬼人的陰狠與殘酷,在他們身上赤裸裸地展示著,連一點掩飾都沒有。

隨著三團黑霧衝入鎮口,血腥的屠殺便開始襲捲整個黃龍鎮。

三個人並沒有用什麼奇術,因為他們的實力太強了,單是屍毒就足以薰死人,隨手一揮便能推倒一間房子。

偌大的黃龍鎮沒有一間房子倖免,也沒有一個人能逃出,所有的鎮民都面臨著同樣的命運,等待他們的不只是死亡,還有死亡前的折磨和痛苦。

只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幻幽三老便離開了黃龍鎮,鑽入了高高的雲端,去尋找可以讓他們浸泡的腐液。

引路的兩名白虎國密探等到三人離去才敢靠近小鎮,卻都被鎮子的慘狀嚇傻了。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寒風襲來,將血腥氣與殘留的屍臭味攪混在一起,剛剛恢復的胃部又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胃酸不斷向上翻湧。

藍衣漢子首先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吐得頭暈眼花,幾乎連腸子都要吐出來了,他平生雖然遇過不少大風浪,但像這麼殘忍的屠殺還是第一次遇上。

「好狠的手段啊!"

「廢話,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力量決定了一切,老弟,收起你的慈悲心腸吧!和平時代已經過去了,在幻幽三老面前我們是絕對的弱者,最好小心點。」穿虎皮袍子的漢子雖然也吐得四肢發軟,嘴裡卻依然在為幻幽三老辯解。

「哎!」藍衣漢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拍了拍藍衣漢子的肩頭,眼睛卻一直掃視著被摧毀的小鎮,到處都是斷臂殘肢,血腥的場面深深刺激他的神經,眼睛漸漸變得赤紅,嘴巴也張開了,像狼一般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舌頭不斷伸縮著,像是在等待美味入口。

「我不行了,你去放火吧!」只看了一眼,藍衣漢子的胃部又是一陣抽搐。

場面實在太恐怖,一柱香的時間之前,這裡還是生機勃勃,轉眼間已成了死域,他的精神也同樣受到了刺激,不同的是他看到了弱者的悲哀。

「真是廢物!」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從寬大的衣袍中拿出一支準備好的火把,又掏出一個酒壺,把烈酒倒在火把前端,再用火石點著,然後提著火把走入村子。

片刻後,黃龍鎮陷入了火海,強勁的北風也不甘寂寞,掀起了巨大的火焰,濃烈的黑煙滾滾而上,數十里外也能看到,一個小鎮,數百條生命,就在這一天全成了冤魂。

斬風和流千雪趕到小鎮時,火己經滅了三天,化為灰燼的小鎮只留下焦黑的痕跡,因為沒有完整的屍體,所以也沒有留下焦屍,都化成了骨灰留在了他們的家園。

「這……這是怎麼回事?」流千雪一下就被嚇呆了。

斬風眼中閃動著噬人的火苗,殺氣從每一個毛孔往外滲透,周圍的空氣彷彿突然凝固了,竟比天氣還要寒冷,摸緊的拳頭高高揚起,吐著冰渣般冷冷地應道:「一定是幻幽三老干的。」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流千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像山洪爆發似的淌了下來,很快就沾濕了胸前的仙袍,生性開朗柔弱的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一頭便扎入了斬風的懷裡,哭聲也越來越大了。

斬風緊緊擁著起伏不停的嬌軀,憤怒就像一頭猛虎狠狠地撕咬著心靈,全身的經絡都因此感到劇痛,急切地想找個地方發洩。

「要下去看看嗎?」

流千雪揚起煞白的粉臉看了看他,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在鎮口落地,一入眼簾便是高掛在焦黑旗桿上的黑色物體,如果近距離觀察可以發現,那是一個燒焦的頭骨,空洞的眼部像是訴說著它的不幸與委屈。

「啊!」斬風氣得眼睛噴火,他知道這是對他的挑釁,整個黃龍鎮的人都因為逆風盟而被殺。

隨著一股強烈的怒氣衝入腦門,他終於忍不住了,輕輕推開流千雪,隨即伸手拔出長刀,憤怒的一刀便把旗桿砍了下來,接著舞動長刀便往鎮子裡衝去。

望著發狂的斬風,流千雪並沒有勸阻,她知道斬風怒到了極點,如果不讓他發洩一下,只怕整個人都會爆炸。其實她的心情同樣沉重,只是多了些悲傷,少了些炭氣。

踏入鎮內,環境帶來的衝擊感就更強烈了,憤怒之火也燒得更旺,這些鎮民的遭遇使斬風想到了自己,當年無情的殺戮與眼前沒什麼兩樣。

轉眼間,焦黑的小鎮捲起了巨大的刀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鎮中殘留的遺跡也被摧毀了,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空地。

流千雪站在鎮外默默地禱告上天,希望鎮子裡的怨靈們可以得到安息,下一次轉生去到更好、更和平的地方。

發洩過後,斬風心裡的憤怒並沒有一絲減少,如鉤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雄峻的黃龍山,白色的山峰就像一個聖潔的女神,然而他心裡明白,幻幽三老不會放過山中的小村,心裡一陣焦躁,擔心和巳等八冥衛的安危。

「風!我們走吧!」

斬風用衣袍抹了抹長刀,插回背上,然後走到流千雪身邊牽著她的手,沉聲道:「上山看看。」

「嗯!」流千雪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溫順地點了點頭。

希望總是與現實有一段距離,當兩人踏入黃龍山腰的小村時,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景象與黃龍鎮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不同就是地上沒有屍體,也沒有火燒過的痕跡,只有一堆瓦礫。

「我們的家!」

站在變成瓦礫的村落,斬風感覺就像站在烈火之中,渾身上下都被煎熬著,心痛的感覺很強烈,就像針扎似的。他曾無數次幻想與流千雪在這裡生活,也曾無數次期待在這找到平安的生活,然而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赤紅色的雙眼望向遠方,斬風的腦海裡除了報仇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事情,此時此刻的他又回到初入人界時的狀態,凶狠而冷酷,只要敵人站在面前,他會毫不猶豫揮刀殺人。

「風!冷靜一點。」

流千雪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擔心他又會發狂,只好用柔軟的嬌軀貼著他,用溫柔化解他心中的憤怒。

「阿雪,我很冷靜。」斬風溫柔地看了一眼,沉痛地道:「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能和你在這裡平靜的生活下去,幻想著和大家在一起,可現在……」

「沒事的,村子毀了我們還能重建,別氣壞了身子。」

斬風如此憤怒的真正原因,並不只是因為小村被毀,而是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使他無法實現心中的理想,無法與流千雪過幾年平靜的生活,而且這種壓力,會隨著仙界和鬼界變得更大,尋求平靜的願望也越來越難實現。

「阿雪,辛苦你了。」

「沒什麼,有你在身邊就好。」流千雪幽幽一歎,扶著他找了一棵大樹坐下。

坐了一天一夜,斬風終干站了起來,身上的殺氣一點也沒少。

「我們去哪?」

「報仇!」斬風的聲音很決絕,不帶絲毫的猶豫。

戰鬥來臨得遠比他們想像中更快,當兩人沿著山路走向冥皇之墓的石屋時,忽然聞到一股惡臭鑽入鼻中,流千雪沒有與陰屍族交過手,因此並不知道原因。

斬風卻曾與九長老生死相搏過,這種味道十分熟悉,臉色勃然大變,目光也變得銳利如劍。

「他們在前面。」

「誰?」

「他們!」斬風的聲音更沉了,隱隱還帶著殺氣。

流千雪頓時反應過來,臉部的血液彷彿被突然抽千了似的,白得全無血色,驚慄目光不斷朝林子深處張望。

突遇凶險,斬風習慣性地用右手從背上摘下長刀,左手輕輕一撥把流千雪撥到身後,用身軀擋住她的要害,雖然動作很隨意,卻可以看出他對戀人的感情之深,早己把保護戀人變成了生活的一種習慣。

流千雪感動地幾乎想哭。

「阿雪,我們上天。」

「嗯!」流千雪知道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用仙人的身份震懾幻幽三老,阻止他們輕舉妄動,因此正面的衝突在所難免。

踏著白雲與光盤飛出被雪染成白色的樹冠層,三團灰黑色的霧團隨即呈現在遠處的山坳上空,霧團之上各坐著一人,渾身氣卿包裹在灰色她,著卞面」,雖然距離褪,卻還是能嗅勤空氣中淡淡的惡臭。

「幻幽三老,"

本就難以平復的怒火又被掀了起來,在眼眸間熊熊燃燒著,懾人的氣勢仿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撕開了他的理性,殺性如脫繆的野馬般在他的心神間肆虐。

看著漸漸變成赤紅色的雙眼,流千雪緊張極了,擔心他被殺性干擾了本性,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報仇。

干是她急忙用力挽住他的手臂,柔聲提醒道:「風,冷靜啊!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我很冷靜。」斬風口裡雖然答應,眼睛卻一刻也不肯離開幻幽三老,不知不覺中,強烈的殺氣化虛為實,兩把利刃猛地飛向幻幽三老。

如此明顯的攻擊,像幻幽三老這種程度的高手自然輕易察覺,不約而同轉頭望向兩人,當目光觸及流千雪身上的仙氣時,三人同時發出了驚呼。

「仙人!」

斬風身子急促的顫了顫,心裡所有的衝動都在這一刻全被打消,神智也清醒了,雖然他才是幻幽三老攻擊的目標,但流千雪的出現必然帶給三老巨大的衝擊。

壞了!他們三個一定不知道阿雪離開了仙界,現在一定在猜疑仙人出現的目的,為了掩飾陰屍族進入人界,他們必然會選擇殺人滅口,阿雪現在的情況只怕比我還危險!

想著,他不由自主地移到流千雪的身前,沉聲提醒道:「阿雪,小心,他們如果有任何行動,你立即後退,知道嗎?我想辦法拖住他們。」

出乎他的意料,平時很溫順的流千雪竟一口回絕了他。

「不要,我要陪在你身邊。」

「聽話,他們顧忌仙人,也敵視仙人,現在擺在他們面前只有兩條路,殺我們滅口,或是承擔被仙界討伐的風險,我想他們一定會選擇第一個。」

流千雪明知他說的有理,卻如何也不肯離去,並肩作戰是她的夢想,情況再危險她也無所畏懼,凝視著他正色道:「不要!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斬風猛地一顫,心裡像開了花似的,又酥又甜,回頭凝望玉人,靈動的眸子沒了往日的軟弱,只剩下堅定的信念與旺盛的鬥志。

「好!死也在一起。」

雙手相合,十指緊緊纏在一起,情況雖然惡劣,兩人的心境卻越來越平和,都覺得人生終是不免要死,與心上人一起戰死,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相比之下,幻幽三老顯得更加緊張,做為鬼人的一員,陰屍族自然也清楚四界之間的瓜葛,如今仙界依然領導四界,與仙界為敵絕不明智。

「仙人不是只出現在朱雀國嗎?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因為我們?」

「不可能,仙界不知道鬼界內部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知道我們陰屍與其他鬼人間的矛盾,這次出現一定是巧合。」

「這也太巧了吧?」六長老陰霆的目光緊緊盯著流千雪片刻,然後又移向旁邊的斬風,忽然發現他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勢,明顯感覺到壓力,心中微微一愣,沉聲又道:「這小子是什麼?我看不像普通人。」

「難道他就是風映寒?」

「先別理他,我們必須決定是走是留,要留就必須一舉擊殺仙人。」

想到仙人的實力,三老都不免有些顧忌,他們擔心的,不是能不能擊殺面前這位美麗的仙子,而是能不能連她的元神也一併擊毀,否則仙界一定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留下無窮的後患。

沉默片刻,四長老首先發話道:「我們既然要從人界下手,遲早有一天要與仙界對立,今天就試一試仙人的實力,就算仙人跑了,我們也可以把事情推在鬼王身上。」

「好辦法!」五長老陰陰笑道:「反正我們三位一體,殺這兩人應該易如反掌。」

六長老性子最急,見兩位同伴都同意滅口,首先向流千雪和斬風衝去。

斬風右手橫刀,左手依然牽著流千雪,擺出一副臨戰姿態,見六長老一人衝來,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對方只有一人衝來,可見幻幽三老輕視兩人的實力;憂的是三老選擇了正面相迎,可見他們打定了滅口的主意,一場惡戰絕難避免。

「這位是仙人吧?」

六長老雖然對斬風獨特的氣質和強大的氣勢頗感意外,卻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目光從他臉上掃過,最終落在流千雪的俏臉上。

強烈的惡臭隨著六長老的接近越來越濃,流千雪最愛乾淨,頓時皺起了眉頭,只是她生性溫順,不喜歡給臉色看,捏著鼻子應道:「我是仙人,你是什麼人?」

六長老一聽就愣住了,沒想到她連鬼人都認不出來,然而流千雪的下句又使他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還想放火燒村嗎?」

「你果然是為了我們而來。」六長老陰陰一笑,動搖的信念又堅定了。

斬風一看就知道流千雪說錯了話,事到如今除了一戰,己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阿雪,退!」

不等流千雪回應,他駕著藍元突然向前竄出,右手迅速將長刀插在腰間,緊接著雙手奮力張大,然後猛地向中間一合,隨著啪的一聲輕響,一團晶瑩剔透的紫光從雙掌中飛出。

六長老作夢也沒想到他說打就打,一眨眼工夫就見紫光直向面門撲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一邊暗罵對手,一邊晃動著身下的黑霧凝成盾狀,阻擋紫光的攻擊。

既然選擇了突擊,斬風所施展的力量自然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而且這一擊幾乎消耗了他一半的力量,威力之強非同小可。

站在遠處觀望的四長老和五長老都被嚇了一跳,作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青年居然有這種力量。

斬風見六長老像隕石般向下方的森林墜去,知道不能再留,轉身便撲向涼魂未定的流千雪,拖著她的手疾速往南飛去。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5
第三章雪霧巧戰




四長老和五長老頓感為難,一方面擔心同伴的生死,畢竟陰屍族修煉三位一體,一個受傷,必然會影響剩下兩人的戰鬥力。

然而讓仙人逃了後果更加嚴重,萬一驚動仙界,消息必然會傳到鬼界,要讓八大鬼族再度聯手,陰屍族恐怕會被滅族。

「怎麼辦?」

「老四,你去追,我下去看看,如果老六沒事我們一起追上去,讓他們跑了後果太嚴重。」

「好!」四長老駕著黑霧團,轉身就往斬風和流千雪離開的方向追去。

兩人的安排正好中了斬風分而攻之的計畫,見只有一人追來,斬風拉著流千雪立即往下墜去,如今大隊人馬還沒趕到,如果能擊傷或擊死其中一人,勝利的機會就會大增。

四長老並不蠢,追到一半發現兩人墜入了密林,頓時變得十分謹慎,身子在空中盤旋了片刻,直到找不到兩人的身影才高速下竄。

經過短暫的激鬥,流千雪漸漸平靜下來,站在雪堆仰望天空,問道:「風,我們不把他引開嗎?」

斬風搖頭道:「剛才那人受傷不重,只是被光網鎖住而己,我們必須利用僅有的時間擊傷此人。」

「能行嗎?」

「我主攻,你側擊,應該多少可以讓他受點傷。」斬風像狸貓一樣突然竄向剛落地的四長老。

四長老遠比六長老小心謹慎,下降之時一直擺出臨戰的姿態,身上還用屍毒迷霧裹著,防備突然而來的襲擊,因此斬風一出現他就開始反擊。

強烈的屍毒在寒風下向四方散開,所到之處樹木立即枯死。

斬風絲毫不懼,迎著屍毒迷霧向四長老衝去。

「找死!」

四長老深知自己的屍毒,乃是提取自鬼界天然的腐屍液,奇毒無比,就連「正常」的鬼人都不願碰,人界就更不在話下了。而且進入人界後他也用活人實驗過,碰到毒霧的人會立刻化成毒水,連骨頭都不剩。

但他失策了,冥人天生具有抗毒的體質,再強大的毒也傷害不了他們半分,眼見斬風毫髮無傷地衝入毒霧中,驚得他三魂不見了兩魂,只憑著下意識躲過第一波的攻擊。

斬風志在必殺,早己將安危置之度外,這一擊雖然不如剛才那麼強大,卻更加凶狠,將冥術「夜潮」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四長老雖然擋住了正面的攻勢,然而夜潮的力量就像海浪般一浪高過一浪,頻率越來越快,紫光形成了波浪,將直徑五十丈的區域都納入攻擊範圍。

流千雪雖然柔弱,卻也明白現在是關鍵時刻,如果不能擊傷幻幽長老,後果不堪設想。思索片刻,她也施展出唯一具有攻擊性的仙術一「真元淨化」。

皎潔的白光如月光般灑開,像一條白色的綢帶緩緩地鋪在大地上,就連地上的積雪也比不上。

四長老對仙人懷有畏懼心意,覺得仙術是天下最奇妙的力量,是他的剋星,因此流千雪剛有行動他就開始向後撤退。

斬風要的就是這一刻,以兩人的實力正面攻擊,片刻間很難分出勝負,只有側擊應和才有勝機。

海浪般的紫色光潮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千月歸元」,一層又一層的紫月像籠子一樣把他包裹在中間。

「什麼東西!」

四長老隨手揮出一道灰氣,狠狠地砸在千月陣的護壁上,只聽喀嚓一聲,厚厚的彎月層竟然被打出了一個大洞。

斬風對敵人的實力早有心理準備,見千月陣無法阻攔,只是微微一愣,神色更是凝重了,認定對手的實力遠在散仙之上。

「阿雪,走!」他突然大叫一聲,舉起巨刃掀出一排銀色的刀浪,洶湧地撲向對手,刀剛揮出,身子便急速後躍,拉著發愣的流千雪轉身就走。

他很清楚這樣的對手絕不是死拼就能擊敗的,而且其他兩人隨時都會出現,以寡敵眾不過是逞一時之勇,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流千雪要保護。

經歷了實戰,流千雪漸漸習慣這種緊張的氣氛,腳下生出白雲,載著兩人迅速飄上高空,邊走邊問道:「對手太強了,我們怎麼辦?」

斬風回頭望去,四長老也駕著黑霧追了上來,在他之後還有團黑影,一看就知道是剩下的兩名幻幽長老。

他的心情像緊繃的弓弦,目光迅速在周圍遊蕩著,腦子轉得飛快,極力搜刮著應戰之策。

「你們走不掉了!」

一團漿糊狀的灰色物體,從四長老的手中彈出,瞬間化成了網狀,高速罩向斬風和流千雪。

「我來!」流千雪朝斬風嫣然一笑,雙手結成蓮花狀,升起一道粉紅色的輕煙,接著香舌輕吐,一個拳頭大小的草綠色光球迅速結在面前,與輕煙相合後散發出一股奇妙香氣。

香氣半粉半綠,香氣撲鼻,但乍眼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然而當漿糊狀的灰網觸到香氣時,頓時變成一股灰氣,很快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一幕不但讓幻幽長老大吃一涼,就連斬風也愣住了,與流千雪相識到現在,第一次看見她用仙術反擊。

「還好,他用的果然是陰邪之毒。」流千雪拭了拭額角的汗珠,妙眸輕轉,朝著斬風微微一笑,道:「看來我還能應付。」

「我的阿雪越來越強大了。」

斬風親暱地捏了捏粉嫩俏麗的下巴,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若不是大敵當前,他真想緊緊地抱著她。

流千雪心有靈犀地湊上紅唇,在他的唇邊輕輕一點,嬌聲道:「是這樣嗎?」

香唇醉人,斬風心都要酥了,眼角卻瞥見四長老越追越近,只好按捺住心頭的迷醉感,全心全意控制藍元的飛行。

流千雪的回擊對幻幽三老的內心造成極大的震撼,剛才的一幕,令他們看到了仙術對鬼術的制約力。

四長老的「屍液天網」本是拿手絕活,選乎百發百中,而且網上帶著強烈的屍毒上一觸即死,沒料到這麼輕易就被化解了,心裡的畏懼影響了他們的行動,差距也越拉越大。

見情勢有些不妙,四長老放緩了追蹤的腳步,等兩名同伴追上才再次加速,此時的流千雪和斬風己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飄蕩在高空。

「仙人的手段果然厲害,好像專們克制我們的屍毒。」

「難道就此放棄?」

六長老被斬風突擊得手,雖然沒有什麼大傷,但在同伴面前吃了這啞巴虧,心裡惱火極了,恨不得立即殺了斬風洩憤。

五長老讀懂了他眼中的含意,淡淡地道:「老六,放下你的臭架子吧!反正也只是受了點小傷。」

「不行,這口氣我如何也嚥不下去,而且玄武國有這樣的人,我們的計畫就會受到嚴重阻礙,一定得解決了他們兩個。」

六長老性格固執,不等同伴答應就快逮往前衝,目光緊盯著前方的黑點,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四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達成了共識,決定以三位一體的方式擊殺這一名仙人。

「老六,合!」

六長老回頭掃了一眼,眼中閃動著興奮的火花,身子開始急速顫動,接著不斷向外膨脹,最後與身下的黑霧凝合成一團黑色的物體。

其他兩老也進行著同樣的變化。

片刻之後,三團黑色的物體像漿糊般豁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一頭黑色的巨形屍人,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頭部呈半腐爛狀,披散著幾根黑色的長髮,面部極其醜陋,平常人只怕看一眼就會大吐不止,更噁心的還是表皮上不斷湧動的黑色濃漿,散發出極難聞的臭氣。

合體之後,速度加快了五倍,與斬風和流千雪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感覺空中的臭氣越來越濃,斬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望著那高大的屍人身軀,心頭猛地一顫。

「啊!」

聽到驚呼斬風急忙回頭,卻見流千雪嚇得渾身直顫,緊緊地縮在他的懷裡,連頭也不敢抬。

「別擔心。」斬風輕輕撫摸著她的背部,神色卻越見凝重了。

巨型屍人必然是三位一體的表現,按刺魄的評估,這個巨型屍人的實力僅次於鬼王,憑兩人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擊敗鬼王。

怎麼辦呢?難道真的沒有出路了?

他很不甘心就此終結一生,更何況還有一個流千雪需要他的保護,沉思片刻,他忽然捧起流千雪的頭,沉聲道:「阿雪,我們分開跑,你向東,我向西。」

「為什麼?」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將他們分開,無法發揮三位一體的力量。」

流千雪回頭看了一眼,身子又猛地哆嗦起來,緊張地道:「萬一他們放棄一個,只追另一個怎麼辦?」

「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

斬風一直相信自己能掌握命運,然而面對這窘境,他實在無能為力,除非可以回到虛冥體。

虛冥狀態,是啊!要是還能回到那個階段,幻幽長老的實力再強都無所畏懼,現在雖然有力量光愷,可是阿雪的防禦力不足。

「他們又追近了。」流千雪驚叫著提醒道。

斬風狠狠地一咬牙,指著東面道:「快,你快向東跑。」

流千雪望著他一眼,眼中充滿了不捨。

「快啊!再慢就來不及了。」

流千雪的思緒混亂如麻,在斬風再三催促下,才駕著白雲往東面飛去。

斬風望著倩影深深一瞥,彷彿要將她烙印在心室之上,然後轉身便往西去。

巨型屍人的行動果然停了下來,望了望東,又望了望西,似乎在猶豫著朝哪個方向追截。

「老四,去哪邊?」

「先把仙人幹掉再說,免得召來其他仙人。」

「好!」

斬風並沒有全力向西跑,他知道流千雪的目標比自己大,幻幽三老有九成機會向東追截流千雪,因此巨型屍人剛剛轉身,他便向對方衝去。

「要想吞併玄武國,先殺我斬風。」

他本不是喜歡張揚的人,但為了吸引幻幽三老的注意,只好口吐狂言,希望激怒他們。

巨型屍人向前衝了兩步突又停住,隨即分解成三個黑霧團,接著幻幽三老再度露出身影,以品字型將斬風包圍在中央。

「你是斬風?」

斬風揚刀指著四長老的鼻尖傲然冷喝道:「不錯,我就是斬風,也就是你們要找的風映寒。」

「是你!」三老的神色立變,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半天,雖然覺得斬風氣質特殊,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座冰山似的,然而擊敗九長老的戰績實在太震撼了,難以相信這樣一個毛頭小伙子有這種能力。

斬風明顯感覺到三人對自己的輕視,心裡並不在意,以實力而言,三人聯手的實力必然在他和流千雪之上,要想平安度過眼前的危機,對手應戰的態度將會成為最關鍵的因素。

「你們給我記好了,玄武國是我的領地,陰屍族都給我滾回鬼界去。」

「你知道我們是陰屍族!」幻幽三老見他一言道出自己的來歷,都大吃一涼,知道鬼人並不奇怪,但知道陰屍族便不簡單,就連一般鬼人都不知道陰屍族,何況是普通人類。

斬風並不答話,只是回以冷冰冰的日光。

四長老獰笑著道:「看來我們還真低估了人界,想不到居然有人知道陰屍族,既然如此就不能讓你活著,受死吧!」

斬風身上早己披上了力量光愷,並附著了赤神衣和雪神氣盾,將自己的防禦力提升至最高;為了釋放藍元,加強攻擊的手段和力量,他迅速往地面墜去,希望在地面應戰。

幻幽三老洞察了他的想法,品字型向中央收縮,試圖阻攔他回到地面,然而斬風的行動只是佯動,實際目的卻是要引他們進入霧塵。

面對以多敵少的情況,幻幽三老多少有些輕敵,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為了一個青年聯手有失身份。

「輸給這種對手,老九真是丟人啊!」

六長老淡淡地道:「他不是說了嗎?與幾萬人打了很久才遇上這個風映寒,當時力量有些不濟,所以才選擇離開,如果正面決戰,這小子絕不是老九的對手。」

「我們呢?"

「老六,你去試試他,這樣的對手我暫時沒興趣。」五長老不屑地撇撇嘴。

「嗯……好吧!」六長老的感受與他相若,顯得極不情願,但礙於地位差別,還是點頭答應了,騰身朝斬風飛去。

四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一眼,都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式,想當然地認為同伴會輕而易舉地擊敗對手。

當六長老衝過去之時,斬風忽然以最快速度往黃龍山飛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幻幽三老化作三道黑光,從左、中、右三個方位追向斬風。

遠處,流千雪按照斬風的話,老老實實跑了一陣,感覺身後沒有壓力,這才停步轉身,赫然發現斬風帶著幻幽三老住黃龍山衝去,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斬風要用他自己的性命做為賭注,使自己得到逃生的機會,心裡被深深地感動了,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呢喃著道:「傻子,沒了你,活著還有什麼趣味!」

黃龍山依然平靜,強烈的寒風刮起一陣陣雪塵,鋪天蓋地向四方捲去。

瞥見濃烈的雪塵,斬風心中微喜,一頭便紮了進去,他在山中住了三年,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但對山勢和山路也有頗深的瞭解。

幻幽三老身上都有明顯的氣味特徵,距離的遠近可以憑著臭味的濃度判斷,外人很容易發現,而他的身上沒有特殊的氣味,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很難發現他的蹤跡,因此進入雪塵帶對他極為有利,同時也帶來了勝機。

幻幽三老停在雪塵帶的外圍,斬風的用意很明顯,他們不得不小心行事。

「怎麼辦?等雪塵帶過去?還是直接衝進去?」五長老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兩名同伴。

四長老沉吟道:「這裡是冬季,聽說狂風終日不停,不知要等多久才會停。」

六長老討厭等待,於是道:「衝進去吧!三個對一個,我不相信這種優勢也會輸,就算他利用雪塵帶偷襲又如何,剛才我也被他偷襲了,不也是沒事嗎?走吧!快下去,不然他要跑了。」

四長老和五長老仔細琢磨了片刻,覺得他說的有理,以他們的實力,沒有任何需要猶豫的理由。

「走!」

隨著三道黑光鑽入潔白的雪塵帶,一場暗戰便在山林間展開了。

被冰雪覆蓋的山林寂靜無聲,只有空中咆哮的風雪不斷肆虐。

某一處密林內,斬風早已潛行其中,等待著幻幽三老的到來,為了掩蓋一切痕跡,他選擇了影術,這項源自子冥術的技能,對他而言駕輕就熟,而且施展出來的成力,遠不是影門弟子所能相比。

淡淡的雪光裡,一個似有似無的影子貼在黃松的樹幹上,乍眼一看只會以為是樹斑,更何況此刻的能見度等於零。

嗯,一對三,正面作戰只有戰敗一途,現在只有靠伏擊才能克敵制勝,只是可惜沒有幫手,不然可以利用聲東擊西的方法將他們分散,然後想辦法偷襲騷擾。

等待了很久,一絲淡淡的臭味忽然傳入他的鼻中,他知道對方終於選擇了進攻,此刻大概正在森林的某一處尋找著他的下落。

他們果然來了,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斬風依然沒有動,就像一隻偽裝後的蜥蜴,正等待著獵物自己送到嘴邊。

漸漸地,腐屍的臭味越來越濃烈,踩在雪地的腳步也越來越清晰,標誌著兩方的距離正在接近。

忽然,第一個黑影隱隱約約出現在白色的雪塵之中,斬風用目光量了量距離,以現在的能見度來算,距離不超過兩丈,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但幻幽長老沒有任何動靜,說明他們無法破解影術。

這一點又給了斬風更多自信,萬一一擊不中,只要雪塵仍在,他依然能夠利用影術退走。

片刻後,第二個和第三個黑影也出現了。

「視線這麼差,要找個人可真不容易。」六長老忍不住嘮叨起來。

五長老撇撇嘴教訓道:「廢話!要不是這裡視線差,他也不會躲進來。放心吧,他會主動衝出來攻擊我們。」

四長老瞪了兩人一眼,輕聲喝道:「少說話,他可能就在附近,知道我們三個在一起,他未必敢出來。」

他的地位較高,一開口兩人都不敢再說什麼,按照相互之間的默契開始向三個方向散開,試圖引蛇出洞,然後再聯手擊殺。

幻幽三老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斬風離他們只有兩丈,所有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得知對手的打算後,他的心裡又開始盤算新的計畫。

看來他們打算分開後再引我出去,我的機會也就在於他們的分開,問題是我必須在他們聚合之前完成整個攻擊行動,無論成敗都必須安然退開。

在這特殊的環境之中,敵我雙方都在絞盡腦汁,互相算計。

忽然,斬風的腦海中跳出一個新的念頭,眼角禁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

對啊!我怎麼把黃龍山最強大的東西給忘了。

時間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隨著黑夜的降臨,寒風吹得越來越猛,到處都可以聽到風雪的咆哮聲。

在大風的帶動下,雪塵範圍越來越大,濃度也越來越密,光線減弱,視線就更差了,連影子都看不到,兩方都只能一步步探索著。

斬風顯得比平時更加小心,因為每走錯一步都可能會帶來滅頂之災。

喀嚓一聲,森林的某處忽然響起樹林被折斷的聲音,聲音原本不大,再加上風雪之聲,一般人根本聽不到,然而對於幻幽三老,聲音卻像雷鳴般響亮。

尋覓到現在終於有了一點線索,三人都感到莫名的興奮,不約而同撲了過去。

又是喀嚓一聲,這一次聲音向西移了三十丈。

三人像靈貓一樣在空中轉了個身,又往聲音處撲去。

聲音不斷地傳來,三人不斷地變換方向,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這是對手的誘敵之策,但也為他們指明了對手所在的位置,既然遇上陷阱,他們相信憑自己的力量應足以應付。

「老五、老六,小心點那小子很機靈。」

「放心吧,就算我們中了陷阱也沒什麼大不了。」

六長老的話剛說完,眼前忽然一亮,景象完全變了,被雪塵封蓋的樹林變成了空蕩蕩平地,沒有樹林,

也沒有山嶺,彷彿幻境一樣。

什麼鬼東西!

幻幽長老是幻術的始創者,對幻覺特別敏感,因此一眼就看破了眼前的幻象,然而看破與破解是兩回事,他雖然很想離開,卻發現天空下起了雨。

白色的雨點輕飄飄地落下,直到近處他才發現那不是雨點,是一顆顆米粒大小的光球,看上去並沒有任何攻擊性。

但當他的手觸及光球時,細小的光球突然爆開了,掀起一股範圍極小,卻衝力極大的力量流。

「哎呀!」六長老痛得叫了起來。

力量流的攻擊面大約只有指甲蓋大小,也正是由子攻擊面小,因此力量高度集中,衝擊力極大,再加上光球的數量多如春天的綿綿細雨,不斷地往下落,六長老吃的苦頭就大了。

他雖然很自負,但面臨新的攻擊方式,反應很快,迅速施出幻象術,讓幻影替自己抵擋光雨的衝擊。

「好個卑鄙小子,居然玩這種手段,我非撕了他不可。」

斬風的影子早己貼在旁邊,看著六長老被困在法陣中,心裡著實感到興奮,另一方面也在感歎創造法陣的人是個難得的天才。

由於視線受阻,四長老和五長老只能憑著臭味和聲音聯繫,忽然感覺六長老的臭味淡了許多,知道必然有事發生,頓時緊張起來。

「老六,說話呀!」

「老六,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無論兩人如何叫喚,六長老始終沒有回應,只有風聲呼嘯而過,像是一把錘子狠狠地捶向兩人的心頭,內心第一次產生了懼意。

沒想到斬風如此難纏,一轉眼的工夫就解決了同伴,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處境也很不安全,立即施展技能,小心冀冀地護住全身,擔心隨時而來的攻擊。

斬風當然不會就此滿足,法陣雖然強大,但幻幽長老實力超凡,一旦找到了法陣的弱點必然可以輕易逃脫,因此必須繼續行動,直讓他們感到留下來會有生命危險,才能將他們暫時驅走。

他又開始向前移動,尋覓下一個可鎖人的法陣。

四長老和五長老等待了很久,六長老還是沒有回應,他們開始感到絕望了。

陰屍族修煉素來都是三位一體,他們三個能爬到如今的地位,與他們間密切的合作分不開,少了一個得力的夥伴就等於失去了地位與實力,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對斬風也是恨到極點,卻也怕到極點。

「老五,我們怎麼辦?」

「一定是那小子用計把老六困住了,我相信他還會回來的,不如先在這等著。」

四長老琢磨了一陣,正想同意,遠處的密林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鳥鳴。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6
第四章初戰告捷




「是他!」

五長老心裡像是被燒似的,恨不得一步就衝過去,但他遠比六長老謹慎,行動之前先問道:「老四,我們去不去?」

四長老陰陰笑道:「他既然叫陣,我們怎能不去?不過我們兩個不能分開,要一起行動,看那小子還能如何。」

「好。」

兩人並肩而行,急速往鳥鳴處撲去,走了片刻,風聲忽然變大了,似大海正在咆哮翻滾,又似九天雷動,滾滾而來。

「小心!我們好像到了崖邊。」

四長老一把拉住五長老,抬眼望去,忽然發現前方的視野清晰了許多,心中大喜,道:「哈哈,他終於失算了,居然把我們引到這裡,沒有了雪塵帶相助,看他還能如何。」

「走,去看看。」

五長老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十幾丈,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平台,前面是一處懸崖,夜幕之下只能感覺到崖下呼嘯的寒風。

四長老甩眼朝山坳處望,接著黯淡的夜色,隱約感到不遠處有一座方型的小石屋,心中一動,道:「老五,快看,那裡有屋子,想必就是斬風的住所。」

「過去看看。」視線恢復正常,自信的目光又回到兩人的眼中,眼睛盯著小石屋打量了一陣,便急匆匆地往前走。

他們還是大意了,石屋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但通往石屋的道路上,卻布下了四個強大的法陣,身為修靈者的斬風,當年都要費盡力氣才能通過,更別說旁人。

兩人剛進第一個法陣就被泥濘的地面阻住了去路。

「怎麼突然變了?難道是幻象?」

「不是幻象還會是什麼?想不到那小子也會利用幻象攻擊,真是太低估他了。」

按真實的實力算,兩人與斬風只在伯仲之間,由於輕敵加上對環境不熟,才會被斬風利用法陣將三人分開。

看到兩名幻幽長老進入了法陣,斬風立即從小屋裡鑽了出來,踏上藍元便往困住六長老的地方衝去。

幻幽長老都被法陣困住,攻擊落單的那個必不會受到其他人的夾攻,是反攻的最佳時機,而且法陣對冥術有幫助,可以提高冥術的攻擊效果。

正當他在天空飛馳之際,一道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中。

「風!」

「阿雪!」

斬風倏地一頓,驚喜地望向身側,果然發現流千雪悄然無息地朝自己飛來。

流千雪幽怨地看了一眼,嗔道:「你這傻子,有什麼事只讓自己扛著,一點也不知道別人會擔心。」

「你沒事就好,現在我困住了他們。」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旁邊看。」

「啊!」斬風呆了呆,這才想起她會遁術,道:「我把遁術給忘了,早知如此就叫你幫忙了。」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嗔道:「現在才想到我,看來在你眼裡我一無是處。」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時機不等人。」

「嗯!」

來到六長老被困的法陣,斬風一把拉住了流千雪,沉聲道:「你不是冥人,法陣對你有害無益,所以你先別進去,幫我監視其他兩個的動靜,萬一他們衝出法陣立即來告訴我,我再想辦法。」

雖然不能與斬風並肩作戰而感到有些遺憾,流千雪還是溫順地點了點頭。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將三層護身力量召來,狠狠地一咬牙便衝入了法陣。

隨著時間的變化,六長老漸漸熟悉了法陣的力量,光雨雖然厲害,但實質性的傷害卻不大,只要用幻影代替自己就可以抵擋住攻擊。

「嘿嘿,我正等你呢!你終於來啦!」他的眼睛發出野獸般的青光,死死地盯著斬風不放。

斬風二話不說,身子化作一道白光,與漫天的光雨連成了一片。

六長老發現他的速度突然增加了許多,不禁吃了一驚,目光掃了掃周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這個陣不但具有攻擊性還能輔助佈陣者,產生一些特別的效果。

真是可惡,原來他早就想好了要在這裡攻擊我,早知如此我該衝出去,在外面與他決戰才是,可現在似乎晚了。

眼見斬風的攻勢如潮水一般向他湧去,別說離開,就連應付都不容易。

潔白的光雨,紫色的月芒,再加上藍色日輝,三種光芒在偌大的空間內相互輝映,斬風將自己所有力量,都在這短短的時刻內發揮地淋漓盡致,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從四面八方捲向六長老。

六長老與他的實力本就在伯仲之間,在法陣內決戰已吃了啞巴虧,動手又失了先機,頓時落入下風,眼見情勢不妙,他的心裡又幻起齷齪的念頭,決定用屍毒做反擊的跳板。

黑芒一動,他再次幻出兩個分身,靠著化虛為實的手段,兩個分身肩負起防禦的責任,而他自己則躲在分身的防禦範圍內,積聚著體內存放的屍毒。

斬風雖然見他有所異動,卻沒有放在心上,因為現在的他已經進了狂暴狀態,所有的攻擊都是最強的,不可能再有別的變化,除非把流千雪也捲進來;但他感覺勝利的機率有七成,因此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六長老以為自己計策成功,嘴角流露出一陣陰冷的笑意,暗暗譏諷道:年輕就是年輕,無論實力如何強大,沒有經驗的人最終還是會輸。

冷笑過後,兩個分身突然消失,真身像氣球一樣迅速膨脹,表面還裹著一層極臭的黑色霧氣。

噗的一聲,六長老獰猙的臉面突然張開了一個大口,一股黑色的液體像噴泉般噴了出去,直飛向斬風。

斬風皺了皺眉頭,眼中閃動著憎惡之色,身子卻沒有動,反而迎著黑色液體衝過來,直到液體堪堪及身,身子像旋風般轉了起來,讓開了黑色液體的正面衝擊。

六長老顯得毫不在意,還洋洋得意地看著刮起的紫色旋風,等待著對手倒地身亡的一刻。

畢竟這股毒漿在他體內積存了很久,毒性極烈,只要沾上一點就能致命,除非對方有奇術可以解毒。

他萬萬沒有想到,冥人的特性就是拒毒,任何毒性在他們身上都不起作用,因此當毒漿濺在斬風身上時,只不過留下毒味而已,身體則毫髮無傷。

「這怎麼可能!」面對突然撲來的紫色旋風,六長老差點嚇暈過去。

如此劇烈的屍毒居然殺不死人,他有生以來還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事情,心裡像被倒了一盆冰水似的麻木了。

斬風並不給他閃避的機會,到這種地步連招式都免了,直接用包裹在力量光鎧內的身體,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聲巨響,六長老像斷線風箏被拋上了半空。

出生以來還沒有遇到這麼大的挫折,巨大的力量幾乎將他撞成了肉泥,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感到疼痛,然而他連叫痛的機會都沒有,紫色的旋風再度捲著烈風朝他撲去。

事到如今,除了敗退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他硬忍著身軀的劇痛,拚命地向陣外衝去。

他雖然敗在斬風手裡,但實力依然存在,再加上早已熟悉了法陣的要點,因此成功地脫離了法陣的束縛,鑽入蒼茫夜色狂奔而逃。

流千雪焦急地等待著結果,見六長老狂奔而走,知道必是斬風勝了,提到嗓子口的心終於落回原位,含笑望著走出來的斬風問道:「贏了吧?受傷沒有?」

斬風搖了搖頭,手扶上了她的肩頭,身子微微一傾又直了起來。

流千雪這才留意到他滿頭大汗,眼神也顯得黯淡無力,似乎有些消耗過度,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腰身,緊張地問道:「累了吧?要不要緊?」

「沒事!」斬風撐著站了起來,然後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下,等待力量的回復。

流千雪坐在他的懷裡,溫柔地替他抹拭額上的汗珠,柔聲道:「既然贏了就多休息一陣,別太著急。」

斬風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沉聲道:「那邊還有兩個,趁著他們還沒脫困,我還要做點事情。」

「還要打?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嗎?」流千雪幽怨的眼神緊盯著他,似乎在怪他不愛惜自己。

斬風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憐惜地摸了摸秀美的長髮,柔聲安撫道:「現在不做點事,以後會更麻煩,我只是有點脫力,不是傷,休息一陣就好。

「逃走的幻幽長老受傷不輕,一個月內應該無法復原,到時明帥他們都到了,我們就有反擊的實力了。」

「可……」流千雪見他說話都有氣無力,居然還要出手,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他說的又很有道理,一時間也找不到話辯駁,只能盯著他不放。

斬風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靜靜地休息。

山林又回復了平靜,偶而的風號像是戰鼓般刺激著他,突然,遠處傳來兩聲巨吼,斬風騰地跳了起來,神色凝重地望向吼聲傳來的方向。

「是他們嗎?」

「那個方向……應該沒錯,是石屋的位置,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擺脫了法陣的束縛。」

「我們還是忍一忍吧!你才剛歇息不久,力量一定還沒復原。」

斬風想了想,搖頭道:「不行,我擔心石屋,一定要把他們引開。」

「這太危險了。」

「那裡是冥皇之墓,引敵人打擾冥皇之靈已是大不敬了,不能再讓它有任何損傷。」

流千雪愣住了,雖然知道斬風外冷內熱,卻沒想到他竟如此重情義,對五百年前的先人也如此崇敬,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份敬意。

「阿雪,這次靠你了,你用遁術想辦法引開他們的注意,我用影術潛伏在側,尋找機會偷襲。」

「好!」

聽了這話,流千雪的心頭湧起一陣豪氣,這是心上人第一次安排自己出戰,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剛才的不安早已煙消雲散。

帶著興奮的心清,流千雪很快地出現在幻幽二老的面前。

兩位長老好不容易擺脫了法陣的糾纏,憑他們的身份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玩弄於股掌間,心裡惱火之極,巴不得敵人立即出現在眼前,沒想到斬風沒有出現,反是美麗的仙子現身於十丈之外。

夜色雖濃,但流千雪身上的仙氣十分顯眼,兩人一眼就看到她的動靜,神色隨即變得凝重,行動謹慎了許多。

這一夭真正的交手雖然不多,但兩人都感覺到對手的手段厲害,再也不敢小看,而仙人更令他們感到顧忌,尤其想到方才對方的仙術曾化解了屍毒。

「老五,你左我右,趁那小子沒來之前先千掉她。

「好!」五長老身子一晃便出現在流千雪的左側,虎視眺眺盯著她,準備隨時進攻。

流千雪的用意只在誘敵,五長老身子剛動,她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幻幽二老沒有與仙人交戰的經驗,初見遁術都大吃一驚,以為是幻覺,但仔細張望,周圍除了樹影和黑夜,再沒有別的事物,這才知道對手是真的消失了,不安感油然而生,面對一個時隱時現的敵人,每一刻都必須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否則很有可能被一擊斃命。

「老四,傳說仙人會遁行果然不錯,好像不比鬼術裡的潛蹤術差。

五長老將強烈的屍毒化作盾牆護在身邊,狐狸一樣的小眼睛不斷地亂轉,緊密地掃視著周圍,即使風聲大些也能立即有所反應。

四長老性格較為沉穩,分析力極強,小心冀冀地掃視周圍,沉聲道:「不必太擔心,她既然不敢與我們正面相抗,估計實力不會比我

們高,否則早就解決了我們,現在隱去身子大概是想利用我們注意力分散時偷襲,所以不必擔心。

五長老一直敬重他的智能,點頭道:「你說的對,我們的實力在鬼界也是數一數二,一個普通的仙人不可能輕易擊敗我們,我們就等她出現吧!」

沒等話說完,流千雪又現身了,這一次不在地面,而在樹頂。

夜色中,美麗的倩影在枝頭隨風輕擺,身邊仙氣環流起伏,顯露出難以言喻的美態。

「在上面!」四長老大喝一聲,身子剛想拔起,倩影又如幻夢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馨香。

五長老無奈地苦笑道:「這種技能實在很討厭,可惜我們不會潛蹤術。

四長老冷笑道:「我也有幻術,真真假假,我料她也無能為力。」說著身子一晃便出現了兩個分身,與真身呈品字站立。

五長老也不甘示弱,同樣幻出兩個分身,女口此一來崖邊的平台上,就出現了六個身影。

伏在暗處的流千雪大吃一涼,開始猶豫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出現了六個,而且不知道哪個是真身,萬一弄錯就麻煩了,我該怎麼辦呢?

就在她身邊不遠,斬風也在觀望著事態的發展,從六長老那裡早己見識過分身的厲害,因此他知道那四個分身並不是虛影,而是實體還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和防禦力。

遲疑了一陣,流千雪忽然振奮起來,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我是他的人就要為他分擔壓力,不能總想等他做決定。

想到此處,她毅然又一次現身,而這一次離平台很近,相距不到三丈,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又一次隱身了。

如此一隱一現,幻幽二老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雖然他們實力高強,但長時間的精神疲勞也會影響他們的集中力與判斷力。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越來越覺得這種打法極度消耗精力與時間,對手明明就在眼前,打又打不到,逃跑又不甘心,厭煩感從心裡不斷往外湧,就像是剛吃了一盆油膩的肥肉,面前又端來了一盆。

「我受不了了!」五長老恨恨地跳著腳叫道:「該死的仙人,你到底打不打?要打就出來,不打就給我滾蛋。

四長老並沒有阻止同伴的躁動,眼睛不斷地在四周掃動,希望對手被激出來。

然而他的打算最終還是落空了,流千雪並沒有受激出戰,因為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好戰者,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多少戰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斬風。

平靜就像一頭怪獸,狠狠地撕咬著幻幽二老的神經,他們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臉色越來越差,脾氣變得極度暴躁,甚至用摧毀樹林的方式發洩心中的煩悶。

斬風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化作影子的他,早已?倩俏地移向平台與碎石路的邊緣。

「老六怎麼還沒有消息,他到底怎麼了?

「附近已經沒有了他的氣味,不是凶多吉少就是已經離開這一帶。」四長老望了望夭空,夭幕星光黯淡,只有幾顆星微微綻放著光芒

斬風察覺到兩人有離開的意思,眼中突然射出兩道冥殺氣,萬良狠地指向離他最近的五長老。

五長老雖然背對著斬風,但由於對遁術的戒心,因此一直在留意周圍動靜,冥殺氣剛射出他便感覺到了,身子下意識地向前一傾,堪堪避過了攻擊,臉色隨即大變,狠狠地望向身側,赫然發現斬風的身影飛快向石屋前的碎石路衝去。

是他!


四長老反應極快,斬風的身子剛從地面躍起,便立刻追了上去,掌心同時凝聚出一個黑色的屍氣烈水彈。

斬風知道兩人在第一個法陣上停留了很久,選擇那裡對自己的優勢不大,因此迅速越過第一個法陣,鑽入了第二個法陣。

四長老和五長老的情緒幾乎到了崩潰邊緣,早已氣昏了頭,見到斬風就像遇上宿敵一般,非要殺了他不可,因此想都不想就追了過去

第一道法陣並未造成太大的阻礙,這一點又給了他們更多的信心,然而當他們踏入第二道法陣時,眼前的景象又為之一變,新的攻擊方式出現了。

兩人意識到自己又中了計,沒想到一條不長的小路上居然設下了這麼多埋伏,都忍不住破口大罵,心裡同時也在感歎對手周詳的計畫

其實斬風甚麼計畫也沒有,一切都是臨時想到的,待兩個對手都進了第二道法陣,他又退到了第三個法陣內,因為那是月系的法陣,對他的攻擊極為有利。

四長老和五長老在第二個法陣內掙扎了很久才脫離,踏入第三道一步立即又退了回去,並不是因為害怕法陣,而是感覺到處都有法陣

存在,而且每一次都要大量消耗力量和精力應付,經歷過的兩個法陣,幾乎已經消耗他們所有的力量,擔心再戰下去連性命都難保。

兩人心有靈犀的看了一眼,同時一起衝出去,頭也不回地往南方衝去。

流千雪現身在平台上,默默地望著逐漸消失在夜空的身影,憑著兩個人的智能與合作,終干把強大的敵人趕跑了,心情頓時輕鬆了許

多。

斬風在法陣中等了很久,見沒有動靜才跳出法陣。

出來後見流千雪站在平台上發呆,知道幻幽二老必然離開了,望著黯淡的夜幕長長地吁了口氣,平生經歷了無數戰鬥,但任何一次都不如這次驚險,在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作戰,讓他上了寶貴的一課。

「阿雪,沒事了,你做的真好!

「我們的運氣真好啊!」流千雪開心地笑了,像是沒有骨頭似的軟倒在斬風的懷裡,整個人彷彿虛脫了。

斬風緊緊地擁著嬌柔的身軀,心裡也感到很慶幸,如果換一個地方與幻幽三老戰鬥,結果必定失敗。

幸好這裡有許多強大的法陣,將三名幻幽長老分隔在兩個法陣,使他們無法聯合作戰,無法發揮三位一體的強大力量。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他也感覺到陰屍族的強大,若是幻幽十老同時出現,只怕散仙盟所有的成員聯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逆風盟加上九冥衛和冰雪戰隊也不過數十人,而且實力參差不齊,抗擊幻幽十老的難度實在太大了。

「你沒事吧?嗆……居然沒受傷,真是萬幸啊!

休息了一陣,流千雪漸漸恢復了氣力,在斬風身上摸索了半夭,』涼奇地發現他的身上沒有一處受傷。

「嗯

與六長老的那一撞雖然重創對手,但斬風的內腑也受了重傷,只是沒有表露而己。

更重要的是,六長老被撞之際還暗暗下了黑手,施展了「千刃陰雲」。

這種力量可虛可實,由干斬風身外有力量光愷保護,因此他伺機將虛幻的力量從眼、耳、口、鼻滲入斬風體內。

斬風雖然反應很快,用紫元的力量保住了身軀,但第一波的攻擊仍然給他帶來巨大的傷害,痛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漸漸地,流千雪感覺到他臉色變了,嘴唇開始發青,身子微微顫抖著,這才意識到自己判斷錯誤,斬風不但受了傷,而且傷還很重,

嚇得她臉色刷的白了,手扯著他的衣服緊張地問道:「你受傷了嗎?傷在甚麼地方?快給我看看。」

斬風的神色很平靜,輕輕拭了拭粉臉上的污跡,然後才指了指胃部。

「這裡?」流千雪伸手在他的胃上輕輕按,堅強如斬風也忍受不住突然湧起的劇痛,身上的汗頓時滲了出來,整個人彷彿剛洗過澡似

的。

這嚇得她大聲驚叫道:「對……不起,

斬風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口氣,希望用冰冷的空氣凍住傷口的痛楚。

流千雪也閉上眼睛,雙手漸漸滲出綠光,像薄膜一樣附在斬風的體外,接著便不斷散發出迷人的清香,似是香草,又似是幽蘭。

斬風輕輕地吸了一口,香氣從嘴巴往身體內流動,很快也變成了薄膜狀依附在五臟六腑,片刻間,傷口的痛楚己小了許多。

「阿雪,這是甚麼仙術?好舒服啊!」斬風親暱地捏了捏粉嫩的下巴。

流千雪見他神色正常,終於鬆了口氣,嫣然笑道:「這是香熏治療法,你這人總不愛惜自己,所以我特地去學的,治療效果很好,可?借我的力量不夠,否則你的傷勢可以好一半。」

「有你在身邊真好。」斬風緊緊擁住嬌軀。

度過了緊張刺激的一夜,兩人都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如果沒有那場雪塵,結局將會大不一樣。

經歷生死邊緣,現有的一切就變得更加珍貴了,斬風是死過一次的人,感受更深,整夜都緊緊擁著流千雪不放。

流千雪溫順如小貓般膩在他的懷裡,不願離開片刻。

「他們一定還會回來,我們怎麼辦?是離開還是在山中躲起來?

斬風很討厭「躲避」兩個字,但現在似乎除了等硯冰等人到來外,沒有其它辦法。

沉思了片刻後,他道:「其中一個受了重傷,短期不會復原,其它兩人見到同伴的下場,必然不會貿然行動,我們還有時間。

「要不我們先回皇都吧?

不必了,我們去石屋住幾天,姐姐與我們一起離開皇都,事情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到達這裡。

正如斬風猜想的一樣,硯冰處理完奉源和鬼人勢力後,立即趕往黃龍山,就在幻幽三老離開的三夭後,便已出現在山上。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6
斬風 第二部 第13集      第五章求婚

成功收編了鬼界的勢力,視冰滿心歡喜,一路上都以最快的速度飛行,希望早點把消息告訴斬風。

當她飛至小村上空,赫然發現親手建立的家園變成了一堆瓦礫,頓時大吃一涼,心揪了起來。

她擔心斬風和流千雪的安危,急急忙忙衝入廢墟,卻發現一身仙氣的流千雪,正在瓦礫堆中尋著甚麼,不安立即減弱了一半。

「雪妹,你在找甚麼?

見到視冰,流千雪顯得格外高興,三夭時間雖然不長,但她總是在擔心幻幽三老會再次出現,每夭都在期待同伴的到來。此刻視冰的出現,使他們的實力大幅提升,心裡又怎能不興奮呢!

「硯姐姐,你來的太好了。

她高興地衝到她身邊,雖然趕跑了幻幽三老,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硯冰的到來為他們多添一分勝算。

「他呢?」硯冰心痛地看了一眼被摧毀的家園,卻更擔心斬風的安危,見不到他的身影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流千雪隨手朝石屋的方向指了指,嫣然道:「受了點傷,正在石屋裡修煉,我見沒事可做,所以就跑過來收拾東西。

「受傷!」硯冰倏地一涼,突然抓著她的手臂緊張地問道:「你們和幻幽三老交手了?戰況如何?

想起那夭的情況,流千雪依然心有餘悸,輕歎道:「嗯!我們交手了,那三個人真的很強,如果不是利用法陣成功周旋,我們只怕連見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真……的!」硯冰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已預料到對手實力強勁,但總覺得憑斬風和流千雪的實力,應該可以從容避開,沒想到斬風還是受了傷。

流千雪親暱地挽著她的手臂,嫣然笑道:「姐姐,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好!」硯冰早就心急如焚,只是在流千雪的面前不敢表現得太過分,見她主動提起立即答應。

再次踏入石屋,硯冰望著「冥皇之墓」的四個字,心裡忽然一陣發抖,五百年前的冥皇是何等的威風,然而在歲月的面前又是何等的渺小,最終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聽到腳步聲,斬風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入眼簾便是視冰關懷的目光,心裡湧起一股溫流,柔聲道:「姐姐路上辛苦了。」

「我沒甚麼,你的傷沒事吧?」硯冰走到他面前仔細端詳起來,見他臉色正常,最後的不安也掃淨了。

「有阿雪在,甚麼傷都沒有問題,她的治療術越來越高明了,術法一出便己好了大半,再加上休息了三天,任何傷都己經治癒。

斬風向流千雪投以感激的目光,換來一張開懷的笑後。

沒有甚麼能比為心上人做事更感高興的事情,得到如此嘉許,流千雪心裡綻放出最絢麗的花朵。

「是嘛!」

硯冰察覺到屬於兩人的溫馨,不由自主露出羨慕之色,她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幫助斬風克敵制勝,可?藉機會總是擦肩而過,這一歡還是晚了一步。

沉默了一陣,斬風望著她問道:「事情辦完了?

硯冰嫣然一笑,面露得意之色,他的實力雖然不俗,但不是我的對手,

自豪地道:「我親自出馬,事情當然圓滿完成。當時鬼人首領奉源正召集手下開會,被我抓個正著,三兩下就被我擊倒了。」

「其它鬼人都是牆頭草,見我擊倒了上司,紛紛向我投誠,現在整個玄武國的鬼人勢力,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真是恭喜姐姐。

斬風對權力不感興趣,視冰獲得權力後的興奮使他多少有些不安,擔心她的野心會隨著權力的增長而不斷膨脹。

硯冰變得極其敏感,斬風雖然道賀,眼裡卻沒有多少喜色,可以看出他對這件事並不在意,連忙辯解道:「你可別多心,我做這事完全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絕對不是為自己打算。」

「我當然相信姐姐。」看著因緊張而變紅的嬌臉,斬風覺得自己多心,略帶歉意地點點頭。

硯冰如釋重負般地長長地吐了口氣,整個人輕鬆下來,一邊打量石屋內部,一邊感歎道:「幸虧這裡沒讓那三個混蛋毀了,不然就可惜了。」

斬風的瞳孔突然收縮,目光聚斂,咬著牙殺氣騰騰地道:「他們要是敢碰這裡一塊石頭,我勢必滅了陰屍族。

硯冰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柔聲勸慰道:「說笑而已,別在意。」

斬風卻顯得極為認真,憐惜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沉聲道:「這裡是我心中的聖地,與冥界是同等的地位,誰敢冒犯都是向我挑戰,在我有生之年,絕不容許任何一人裹讀這裡。」

視冰和流千雪對視了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知幻幽三老甚麼時候會再來。哎!真是擔心啊!」流千雪望著屋外漸暗的山景,幽幽歎了一聲。

硯冰挽著她的手臂微笑道:「放心吧!我的人已經行動了,見到鬼人的屍體,幻幽三老膽子再大也不敢貿然行動,他們一定會派更多的人打探消息。有我的人在,白虎國密探一定會得到應該得到的消息,所以短期之內不必擔心。」

局勢的發展的確如硯冰所想的一樣,白虎國的密探很快就發現了奉源的屍體,最重要的是,奉源衣服中藏著一封密信,白虎國的密探「恰好」找到那封密信,並得知鬼人要對付幻幽三老這個驚人的消息,自然連屍體帶信一起送到了幻幽三老的面前。

鬼人!

看到屍體,三老的臉色頓時都變了,原本己難看的臉變得更加猙獰,眼中閃爍著懼意,仙、鬼兩界都是他們懼怕的勢力,如果被鬼界發現他們的身份,將會給整個陰屍族帶來滅頂之災。

「三位長老,他真是鬼人?

「沒錯,的確是鬼人。」六長老被斬風擊成重傷,但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幻幽長老的架子,說話冷冰冰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這麼說信上的東西都是真的了?

四長老掃了一眼手中的信,這封信他己經看了三遍,幾乎每個字都仔細斟酌,鬼人的確很有可能發現了他們的蹤影,而送信人卻不知道被誰殺了,因此消息也就斷了。

「老五、老六,我們的麻煩到了,鬼界知道我們有所行動,只怕很快會派人來調查。

五長老沉吟著道:「沒辦法,鬼刺客的偵察能力太強了,我們雖然一直想辦法隱藏,但身上的氣味始終無法除去。

白虎國密探頭子捏著鼻子掃了三人一眼,心中暗道:這味實在太臭了,就算三十里外也照樣能聞到,要想隱藏幾乎是天方夜譚。

六長老彷彿猜到他在想甚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他幾乎失禁了,然後才說道:「鬼王的人暫時還是不要惹,免得惹火上身。

「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剛與仙人動了手,萬一引來仙界的注意,我們也很麻煩。

「仙人又如何,就算那個仙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只要我們矢口否認,他們拿不到證據也無可奈何。

五長老陰陰一笑,指著地上的屍體道:「更何況我們手裡還有這個,足以證明有鬼人在活動,把責任推到鬼王身上就行了。

「辦法倒是不錯,可是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吧IJ六長老兩次在斬風面前挫敗,還受了重傷,引為奇恥大辱,不報此仇嚥不下這口氣。

四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了一眼,也都不願意就此撤退,畢竟他們三人在白虎國是神一般的人物,受到白虎皇帝的高度禮遇,一直奉若上賓,若是灰溜溜的跑回白虎國,對他們的聲望和面子都會產生沉重的打擊。

更重要的是四界正處干動盪時期,陰屍族要想獨立出鬼界就必須有所作為,人界是他們最理想的跳板,最終的願望還是控制整個鬼界因此才會選擇白虎國做為基地。

四長老瞥了一眼密探頭子,擺了擺手道:「你可以走了,有甚麼事我們會通知你。

「是!

密探頭子早己被惡臭熏得幾乎暈厥,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跑,連儀態都顧不得了。

「老六身子還沒好,暫時不能出戰,不過我們也不能閒著,讓他們嘗試一下陰屍族的手段。

「老四,你想到甚麼好辦法了?

四長老陰陰笑道:「別忘了我們是學甚麼的,就算不親自出手,照樣能鬧得他們焦頭爛額。

五長老和六長老心有靈犀地點點頭,都露出陰邪的笑容。

冬天的太陽並不驕艷,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隆冬季節能在太陽底下曬一曬,可以說是人生一大享受。

斬風和逆風盟的存在就像是冬天的太陽,使玄武國進入了短暫的平靜期,幻幽三老也像蛇一樣潛伏在暗處。

以明帥為首的逆風盟大部隊很快也到了黃龍山,面對己變成廢墟的家園,沒有一個不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連一向文靜的雅雅也忍不住罵了出來。

赤瑕璧生性豁達,對外物都看得頗淡,見眾人氣得臉色或青或紅,出言勸道:「好了,這一次大家都在,我們就重建一個更好的家園

「我們開始吧l要建一個比以前更漂亮的家。」鳴一首先跳了起來,原石和兵燁等人也紛紛點頭,氣氛頓時熱鬧起來,都忙著收拾地方準備搭建新屋。

唯一沒動的只有明帥,他的感覺遠比其它人更深,尤其是想到被屠的黃龍鎮,內心又痛又恨,封地受到這樣的蹂躇,自己卻無法保護自責感就像針刺一般刺激著心。

花舞溫柔地勸道:「相公,大家都興高采烈地重建家園,你也別愁眉苦臉地掃大家興致,我們一起動手吧l

明帥寒著臉道:「舞孃,想到黃龍鎮那些無辜的平民,我的心裡就很不舒服。

花舞輕歎道:「我也不舒服,但事情己經發生了,我們需要做的不只是?惋惜與悼念,還要想盡辦法為他們報仇,否則玄武國會出現第二或是第三個黃龍鎮。」

妻子的一席話彷彿當頭棒喝,敲醒了明帥,緊皺的眉頭豁然展開,沉聲道:「你說的對,我要為死人報仇,為活著的人除害。

「走吧,我們一起去清掃。」花舞抿嘴一笑,挽著丈夫的手臂走入廢墟。

沒過幾夭,平兒帶著二十名冰雪戰隊隊員趕上了山,有了她們相助,山村的重建工作進行地更加順利。

大量的石材和應用的工具、物品,從山外的城市不斷運往山上;鳴一等人利用自己的力量伐木,也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不到兩天,所需的木材、石材以及工具都齊備了。

有了前次的經驗,這一次搭建的速度更快,不到三夭,二十座木屋便出現在原來的地方,為了加強防備,木屋區的外圍搭建了一圈的圍牆,使村落變成了一座莊院。

「好啊,我們又有家了。

完工的一刻,所有人都感到異常的興奮。

冰雪戰隊的少女們顯得格外高興,雖然在人界和鬼界工作多年,也有過無數的居所,但從來都沒有家的感覺,而眼前這一幢幢小屋是她們辛苦完工的,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她們覺得這個山莊才是真正的家園,因為在這裡沒有人會逼她們做不願做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航髒的勾當,心情特別的激動,有的大跳大叫,有的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斬風一手擁著流千雪的纖腰,一手牽著幽兒,欣喜地站在屬干自己的小屋前面,這座小屋是他為自己和流千雪建造成的,兩人雖然都不需要住所,但有了家才有真正的夫妻感覺。

凝視了很久,斬風突然說道:「阿雪,我們成親吧l

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流千雪耳中炸響,顫抖感從耳朵傳到頭腦,一直傳到腳底,一顆心如鹿撞般坪坪亂跳,幾乎要跳出嗓子口,肌肉因為興奮和緊張而突然收縮,紅唇微張,眼睛直勻勾地望著斬風,感覺彷彿在夢中一般。

硯冰就站在兩人身後,因此聽得清清楚楚,剎那間也驚得目瞪口呆。

一個冥人與一個仙人本就不該有感情存在,現在兩人不但有了至死不渝的感情,還要正式拜堂成親,這一幕的確匪夷所思。

雖然眾人早已默認了兩人的關係,但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真要舉行成親的儀式,畢竟那些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虛幻的過程,沒有任何實質的作用。

硯冰羨慕地望著兩人,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斬風為甚麼要當她的面向流千雪求婚。

他是要表達甚麼嗎?還是有別的意思?

突發的事情嚴重影響了她的思緒,無數的念頭與畫面飛快地出現在腦海中,又飛快地消失,身體有些麻木,四肢也有些僵硬。

「風……你……你再說一遍!」流千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傻子一樣緊盯著斬風的眼睛。

斬風轉頭凝視著她晶亮的眸子,神色堅定地重複著剛才的請求:r我們成親吧!

流千雪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所有的感覺都匯聚在腦子裡,不知是喜是樂、是笑是哭,整個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片刻,晶瑩的淚花忽然奪眶而出,像一顆顆珍珠滾落面頰,臉上卻掛上了最迷人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狂喜。

「我……不是在作夢吧!

斬風猿臂輕舒,將她納入懷中緊緊地擁著,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呢喃道:r是真的。

「鳴嗚……真好……」流千雪伏在他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雖然很想笑,但淚水總是止不住,如泉水般住外湧。

溫馨的一幕連視冰也感動得流下了眼淚,他們都是異類,都經歷了許多的苦難,能獲得幸福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心裡不斷默默祝福著兩人。

幽兒呆呆地看了一陣,忽然拍著手跳了起來,邊笑邊叫道:「風哥哥要成親哆!雪姐姐要成親哆!嘻嘻,好玩好玩。

斬風親暱地摸了模她的腦袋,卻沒有阻止她的叫聲。幸福是需要分享的,他希望所有的同伴都能分享此刻的幸福。

尖銳的聲音果然引起眾人的注意,正在各處觀看的人們紛紛湧了過來,發現流千雪羞態可掬地站在斬風身邊,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雙手撫弄著衣裸,露出一副小女子嬌羞的樣子,可愛極了。

雪妹,怎麼了?臉好紅啊!」飄如月不識趣地問了一句。

流千雪羞得不知如何響應,頭更低了,隨著斬風輕輕一扯,她哩吟一聲又扎入了斬風的懷裡,再也不動了。

這一刻是每個少女夢寐以求的時刻,她原以為自己等不到了,因此當求婚的一幕出現在眼前時,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眾人見慣了兩人親暱之態,本也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兩人的神情有些異樣,不禁有些好奇。

「出甚麼事了?

視冰長長地吸了口氣,嫣然笑道:「有人要成親了。

「要成親?誰要成親?是老大嗎?」鳴一狂喜般衝到斬風身邊。

斬風點點頭。

老大,你終於開口啦,真是太感動了!

鳴一一把抱住斬風,竟比當事者還要興奮。

流千雪羞意難當,身子不斷向斬風懷裡擠,頭也埋得更深,幾乎整個人都吊在斬風身上。

「老弟,恭喜你啊

藏劍和弓弛是斬風最早認識的朋友,首先跑過來慶賀,赤瑕璧與其它人也紛紛衝了過來,把兩人團團圍住,賀喜聲響個不停,頓時將山莊內的氣氛掀至高潮。

在場的只有布揚和元蘇沒有動,聽到斬風要娶妻都感覺有些古怪,雖然在人界待了幾年,對人界的習俗也有了深切的瞭解,但想到一個冥人要娶妻,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更何況斬風娶的還是位仙人,感覺就更奇特了。

「斬風這麼做沒事吧?萬一傳到冥界可不好辦。」兩人並不知道斬風被冥界驅逐之事,還在為他的將來擔心。

「希望不會出甚麼問題,不過他既然是紫衣冥使,地位在我們之上,我們只好聽他的。」布揚的心思更活絡,接受新事物的程度也較

雅雅發現兩人孤伶伶站在一旁不動,不禁撅著嘴嬌慎道:「喂{你們兩個怎麼連笑都不笑,是不是有甚麼異議啊?

「沒……沒有,我們哪有甚麼異議。」布揚尷尬地笑了笑。

元蘇更是不知說甚麼,只能盯著斬風發呆。

斬風清楚他們的感覺,並不想勉強他們接受,朝兩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布揚和元蘇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走入了人群,和同伴一起慶祝這喜慶的日子。

哄鬧了一陣,硯冰漸漸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站在邊緣望著斬風發呆。

成親之後的花舞更加成熟,一眼就洞穿了硯冰的心思,一直在留意她的反應,見她退後便跟了上來,輕輕地在她肩頭拍了拍,小聲問道:「沒事吧?」

硯冰心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最後還是咬著牙忍住了,搖頭道:「舞姐,我沒事。」

「我也覺得很意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決定了,而且還選在這個時機,不過他在生活上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這決定想必也下得很倉促。」

花舞望著被人群包圍的斬風,心裡一陣慨歎,愛上這樣的男子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悲哀。

相比之下,明帥雖然不如斬風出眾,卻更有安全感。

硯冰喃喃道:「是我促成了他們,直到現在我依然覺得那個決定沒錯,他們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且早己心心相印,任何事都不可能破壞他們的感情。

「他選擇了正式成親,我想一定是因為強敵在前,時刻都有可能遭遇不測,因此不想留有遺?博,不過我想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花舞?涼訝地掃了她一眼,卻發現她的眼中充滿了最真摯的祝福,心頭又是一陣感動。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處境的確很危險,所以要盡量把握眼前的幸福。

視冰臉色一正,道:「我大概還有二十年的壽命,他們至少還有兩百年,能看到這一幕,我己經很滿足了。

「說實在,我真的沒想到斬風這麼有勇氣,他是個寧可自己吃苦也不願朋友受難的人,這種時刻還想到成親,必然己經領.悟了甚麼。

花舞明白她的意思,斬風和流千雪的婚姻既不會得到仙界的認同,也不會得到冥界的允許,反而還會招來強烈的反對,甚至會用實際的行動來阻止兩人,因此成親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膽量。

一輪歡笑掩蓋了兩人的對話。

新屋落成,再加上斬風和流千雪將要成親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刺激,整個山莊全洋溢在歡樂與幸福的海洋中。他們都知道眼前強敵環立,隨時都可能有危險,所以更珍惜喜慶的氣氛,希望用喜氣掩去戰前的緊張。

這一夜,很多人都醉了,鳴一和原石抱著酒罈子醉倒在雪地上呼呼大睡。

夜闌人靜,斬風擁著流千雪坐在木屋門前,靜靜地望著燦爛的星空,享受著兩人間的溫馨。

「為甚麼?」到現在流千雪還是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不願意?」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嬌慎道:「哪有不願意,只是有點好奇而己。」

「成了親,我就可以徹底擺脫冥人身份帶來的束縛。

流千雪恍然大悟,斬風的心裡一直糾纏著冥界的事情,徘徊在走與回之間,求婚除了是因為感情所致,還包括了對人生的一種選擇,選擇成親就等於選擇永遠離開冥界。

「謝謝你。」

「除了九冥衛,朋友們都在,婚禮應該會很熱鬧。

「一個冥人,一個仙人,我們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古怪的夫妻。」說到夫妻兩個字,流千雪又露出可愛的羞態。

「應該是四界中最幸福的夫妻。

斬風非常渴望有個家,一個真正的家,只是因為種種因素,他與流千雪相聚的時間總是無法平靜下來,不是仙界惹麻煩,就是人界生事端,直到這一刻他才找到最合適的時間。

然而他也清楚,爭鬥還沒有結束,幻幽十老還會捲土重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危險,這一次與三老相抗,幾乎就喪生在黃龍山中,這件事對他造成很大的刺激,在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他不願留下終生的遺憾,因此毅然決定成親。

流千雪抿嘴一笑,調笑著問道:「我以後叫你甚麼呢?像舞姐一樣叫相公?還是叫風哥?

「我的妻子!」斬風喃喃念叨了一陣,雙臂用力緊緊抱住流千雪,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就叫風吧!」


jecbjecb 發表於 2012-5-26 19:27
斬風 第二部 第13集    第六章屍人大軍

在山莊外的密林中,硯冰也在靜靜地望著星空,這一夜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隊長。」

硯冰回頭看了一眼,平兒俏生生站在身後,問道:「平兒,幸丘呢?」

「他醉了,我把他送回了屋子,現在大概正在說夢話呢!」平兒嫣然一笑,在硯冰身邊坐了下來。

硯冰深有感觸地道:「你該多陪陪他,活死人生命太短了,活一夭就少一夭,能多陪一刻也是好的。」

平兒與她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麼軟弱的話,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婉言勸道:「隊長,想開點,風大哥不是寡情的人,他……」

硯冰擺擺手道:「我很清楚他是甚麼樣的人,也想過會有今夭的場面,你放心,我的承受力不差。

「可為……」

「他答應守護我二十年,有這句話已經足夠,如果再苛求就會甚麼也得不到,我可不想與他形同陌路。」硯冰瀟灑地笑了笑,然而平兒卻從眼眸深處找到了一絲失落。

「風大哥是個專一的人吧?」

「嗯……他是個傻得很可愛的男人。」想到每次拿斬風開玩笑時的情景,硯冰忽然露出幸福的表情。

「可愛?」平兒吐了吐舌頭,俏聲笑道:「敵人只怕不會這麼認為。」

硯冰笑了笑,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多陪陪他,這麼平靜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不了,我陪彌。」

硯冰嫣然一笑,伸手攬住她的香肩,調笑道:「想不到我把你們收到魔下還有這種用途。」

第二夭山莊更加熱鬧了,眾人都忙著給斬風和流千雪佈置喜房,由子沒有外人,一切都要*他們自己去做,卻也從中找到了更多的樂幸丘和平兒一大早就跑去城市,收集了一大堆紅布紅紙,把整個山莊裝飾得紅通通的,與莊外晶瑩的雪地相互映襯,喜氣更濃了。

斬風和流千雪都是不通俗務的人,也沒有操辦過像婚禮這樣的俗務,看到堆積如山的事情都傻了眼,只好把事情全權交給明帥,兩個人跑到石屋去修煉了,這就成了山莊中說笑的話題。

年關越來越近,明帥等人商議了下,決定把婚禮放在新年的第一夭。

鑒於敵人隨時都會再來,他們一邊辦理婚慶事宜,一邊也不忘修煉,畢竟對方的實力與斬風相若,三位一體的作戰方式力量更強,只能拚命修煉合戰之法。

表面雖然很平靜,但暗流一直在平靜的冰河下湧動著,幻幽三老正籌劃著新的一輪攻擊,為了加強攻擊手段,他們又急忙從白虎國內招來幻士,因此時間上耽擱了一陣,當新編的烈火幻騎士旅團趕至玄武國時已是除夕。

因為幻士的存在,硯冰佈置的密探受到不小衝擊,冰雪戰隊的隊員們無法辨別幻術,所以幾次都被幻士從眼皮底下溜了。

隨之反間諜行動的失敗,黃龍山的情報也逐漸落入了幻士的耳中。聽說山上要舉行婚禮,幻幽三老立即制定了一個新的計畫,這一次發動攻擊的不是人,而是屍。

幻騎士旅團由神幻士尹羅率領,帶了三百名幻騎士,有了上次兩個幻騎士旅團覆滅的經驗,這次挑選的都是幻騎士中的菩英人物,而且行動十分小心,從不走有人的地方,因此才能悄然無息地進入玄武境內,在一處無人的山嶺內駐紮下來。

「有三位長老在,逆風盟再強也終究會覆滅。」尹羅是白虎皇族成員,最懂得說話,一見幻幽三老先說奉承話。

四長老寒著臉道:「叫你來是為了幫我們做點事,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逆風盟的斬風好像與仙界也有聯絡,現在黃龍山的據點中有仙人坐鎮,我們雖然不怕仙人,但不想讓仙界捲入兩國間的爭奪,這樣會對我們的計畫產生難以估計的影響。」

「仙人」

尹羅大吃一驚,雖然幻幽十老展現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但在他的心裡,仙界是不可挑戰的勢力,想到逆風盟有仙人相助,便覺得這次的勝算極低。

五長老從他的眼中找到一絲懼意,冷笑著問道:「怎麼?怕了?怕就回去,我們不需要懦夫。」

尹羅哪敢惹惱這三個魔頭,連忙陪笑道:「屬下不是害怕,只是在琢磨為甚麼仙界會捲進來。」

六長老獰笑道:「你也不必太擔心,我們三個有周詳的計畫,你只需要按照計畫進行就可以了。」

是!」尹羅偷偷膘了三老一眼,心裡忽然生起一股寒意,這三個怪人一定是又在打嫂主意。

度過了除夕的歡慶之夜,黃龍山上迎來了斬風和流千雪成親的大日子,到處都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在明帥的主持下,斬風和流千雪進行著最古老的成親儀式,將一對披紅掛綵的新人折騰了好一陣。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兩個人都經過精心的打扮,換上一身新郎的紅衣,斬風失去了戰神般的氣勢,變成了一個文弱的書生,加上木諭的神色,所有人看著都感到很新奇。

「老大,這大喜的日子,好歹你也笑一笑啊!」

「鳴一,你這話就不對了,沒看他早就樂傻了。」赤瑕璧朝他擠了擠眼睛。

明帥笑道:「別吵了,輪到新娘掀頭蓋了。」

「對啊!快掀啊,看看新娘漂亮不漂亮。」一群女人也開始起哄。

斬風傻傻地點了點頭,就在喜堂上從新娘頭上掀開了大紅色的頭蓋。

夢寐以求的景象變成了現實,他興奮極了,平時就沉默寡言的他,更喜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呆呆地望著披著霞衣的新娘子。

今天的流千雪美到了極點,鮮紅色的嫁衣裹著嬌俏玲瓏的身段,將她的美麗全都展現出來,烏黑的髮鬢用點點小花裝飾,既雅觀又新奇;最奇特的莫過干身邊飄舞的白色仙氣,與一身紅裝相襯成趣,別有一番美態。

「阿雪!」

流千雪還是那麼羞態可掬,頭放得很低,眼睛只盯著自己的腳尖,雙手不自然地擺弄著衣角,掩飾不住的歡喜從眼角眉梢偷偷地溜了出來。

「新娘子這麼美,快去親一口吧」

赤瑕璧和鳴一幾個愛鬧的人又開始起哄了。

硯冰等女人也把羞澀的流千雪推到了新郎的懷裡,然後都捂著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斬風從不吝子表達自己的感情,溫柔地擁著新婚的妻子,雙唇緊緊地印在了紅唇上,丁香暗吐,生出無限柔情密意。

如此溫情的場面勻起了眾人的心事,明帥與花舞、幸丘與平兒這兩對自然也是柔情密意;赤瑕璧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菊寧,心裡微微有些失落;硯冰雖然己經看開,但心裡多少也有點不是滋味。

轉眼熱鬧的婚禮過去了,山莊漸漸恢復平靜,所有人都知道大敵當前,唯有苦練才能提高自己的實力,汗水代替了歡笑,每個人都跑到法陣裡修煉。

這份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婚禮過後的第七天,大批灰色身影出現在黃龍鎮的方向,並慢慢地往山區走來。

首先發現異常的,是正在修煉飛行術的赤瑕璧。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飛出黃龍山,朝黃龍鎮遺址飛去,剛飛到一半路程,白雪皚皚的大地忽被一群灰色的身影取代,放眼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數量多得驚人,竟然一眼望不到尾,不禁大吃一驚,連忙飛過去查看。

然而當他飛至近處,眼前的景象就更恐怖了,每一個灰影都是一個人,更準確的說是一具會走動的屍體,屍體全身都在腐爛,到處都是腥臭的黃色膿液,散發出熏人的腐屍氣味,身上掛著破爛不堪的衣服,而且都己經變成了黑色。

這是甚麼東西?

赤瑕璧看得懵了,呆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能操縱屍體的只有鬼族。而玄武國境內的鬼人勢力已在硯冰的控制之下,換言之,這一大批的屍體,一定是幻幽長老製造出來的產物。

「他們果然捲土重來了,數量這麼多,只怕不好應付,必須盡快通知他們才行。」想到此處,他轉身就往山莊飛去。

山莊內很平靜,幾乎所有的人都出去修煉,只有硯冰和平兒帶著活死人少女留在莊內,正圍坐在木柴堆上閒聊著,見赤瑕璧急匆匆從天而降,立即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對視一眼後一起迎了上去。

「是不是幻幽長老又到了?」硯冰開門見山地問道。

赤瑕璧喘了口氣,神色凝重地說道:「我沒有見到幻幽長老,不過有一批像死屍一樣的物體,正從黃龍鎮的方向往山區走來,我不知道那是甚麼,但可以肯定是幻幽長老們新的攻勢。」

「屍體?」

硯冰看了一眼平兒,沉吟道:「那必然是鬼界的東西,也許幻幽長老對我們有所顧忌,不敢親自應戰,或者這是他的計策,等待時機偷襲我們。」

明帥正在屋內研究法陣,聽到聲音也衝了出來,瞭解事情後臉色驟沉,凝重地道:「事態緊急,我們己經沒有太多時間考慮了,平兒麻煩你把他們都叫回來。」

「好,」平兒轉身就往山林衝去。

明帥目送她離開後轉頭又道:「硯姑娘、赤大哥,我們去前方看看,順便制定一下作戰計畫。」

「我們?不等他們?」

明帥沉聲道:「既然赤大哥說他們行動緩慢,想必此刻還沒到山腳,一去一響應該還來得及,何況你們都能飛,只要飛上夭就不會有危險。」

硯冰和赤瑕璧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三人騰空而起飛到南面山腳上空,屍人己經開始接近山下的林帶,放眼望去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數目多得驚人,單以目測就不下萬人明帥和硯冰看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硯冰苦笑道:「的確是屍人,不過與一般的屍人不同,只怕藏著甚麼陰謀,而且數量太多,一個個應戰只怕連手都砍斷了。」

明帥輕歎一聲,神色凝重地道:「問題在於這是全部攻擊,或只是序幕。」

「序幕!」

硯冰禁不住打了個寒嚓,在鬼界的歲月中,她見識過巨大的白骨戰士軍團,那上百萬的白骨戰士,連鬼王之城的高手都會害伯。

明帥皺著眉頭口南喃自語道:「白虎國離這裡相隔數千里之遙,這些死屍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出現,除非幻幽長老有能力把他們瞬移過來」

赤瑕璧豪爽的個性再次展現,笑道:「到了這個時候,怕也解決不了問題,山莊剛剛建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臭氣熏夭的東西毀了我們的新家。我去叫人,先把這些東西解決了再說。」

望著騰飛的火冀,明帥和硯冰的眼中都冒起熾熱的戰意。

二人又觀望了一陣,覺得屍人的行動不但緩慢,而且很有規律,只朝一個方向行進,途中不會轉彎又不會變向,即使遇到阻礙也只是跳過去而不會避開,說明這些屍人沒有意識,只接受操縱者的控制。

找到了這個特點,明帥很快就制定出相應戰法,在屍人大軍上山的道路中找了一處狹口,大概只有十丈寬,兩側都是垂直的岩層,以屍人的行動方式絕對爬不上去,因此只要守住狹口就可以避免屍人大軍衝向山莊。

而且在狹口上方百丈處還有一個突出的平台,居高臨下,可以看到狹口內外的動向。

其它人得到平兒的通知很快就趕回山莊,之後又一起聚到平台上,看到像螞蟻一樣的敵人,都露出厭惡的神色。

斬風觀望了片刻,忽然問道:「姐姐,這些屍人有甚麼特別嗎?」

硯冰搖頭苦笑道:「這似乎不是一般的屍人,我在鬼界也沒有見過,想必是陰屍族特有的攻擊手段。」

「幻幽長老既然動用了這些屍人,說明對這些屍人的攻擊力很有信心,當然,一切都有可能只是個序幕,真正的攻擊還在後面。」

飄如月插嘴道:「屍毒實在太麻煩,舞姐上次吃了那麼多苦,我們還是小心點好,不如就以遠攻為主吧,我打頭陣。」

明帥沉聲道:「嗯,如月姑娘說的沒錯,最好讓擅長遠攻的擔任主攻,用強大的攻擊封住狹口,其它人守護通往莊院的道路,並監視其它方向的動靜。」

「我先來!」

飄如月一心要彰顯自己的弓術,不等眾人響應便躍上平台邊的一塊大石,一雙玉臂灌入神力,將鳳凰神弓拉成滿月狀,一支閃爍著電光的奇形長箭很快出現在弦中。

「看我的千雷引!」隨著一聲嬌叱,閃著電光的箭支一飛沖夭,在半夭劃出了一條弧線,然後飛快地向屍人的頭頂墜去。

轟隆一聲巨響,一顆驚雷在林間炸開,釋放出強大的閃電流,像是鎖鏈般從一個傳到另一個,頓時炸倒一片。

飄如月瀟灑地甩了甩飄逸的長髮,回眸朝著眾人嫣然一笑,得意地問道:「怎麼樣?我的箭術不錯吧?」

「如月姐姐好帥啊!」幽兒興奮地拍著雙手。

幸丘最擅長就是雷電攻擊,見她的攻擊有效,心裡早已癢了,哈哈一笑揚聲叫道:「接下來看我的!」

說罷手中幻出細長的「擎雷鞭」用力向外甩去,鞭梢處閃動的小雷如連珠炮般往山下炸去,屍人的反應本就遲緩,根本無暇躲避,最前方的一群立時被炸得七零八落,殘肢亂飛。

鳴一也學過箭術,這幾年又練了冥術,實力大增,自信也倍增,接著也站在平台邊張弓搭箭,朝屍人大軍裡射出。

見同伴紛紛出手,身為主將的斬風自然不願意閒著,憑冥人天生不怕毒的特性,他決定衝下山一搏,用刀光封鎖住狹口,回頭朝布援和元蘇招了招,沉聲道:「我們三個衝下去,先殺他一片再說。」

「好啊!」

布揚和元蘇都己進入了環氣府,實力比以前不知提高了多少倍,一直都沒有機會試驗自己的實力,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走」

斬風殺氣騰騰的目光狠狠地掃了一眼,指尖在長刀上輕輕一抹,然後手提著增強的巨刃,身披淡紅色的力量光愷,雙腿一蹬便從平台邊緣躍下,急速衝到狹口前便站立不動,如殺神般擋在屍人大軍的前方。

屍人大軍的持久力很強,雖然兩次被遠程攻擊打中,但剩下的屍人依然向前,根本不考慮個人安危,即使身邊的屍人被摧毀也無動於衷,依然向前方導兩動。

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屍人,斬風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再加上獰猙的外表和腥臭的屍味,意志力弱的人早就被嚇跑了。

實在太多了,要怎麼殺呢?他隨手砍翻了一排,刀還沒收回,另一排又到了,他所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不斷地揮刀收刀。

硯冰和流千雪都在平台上張望,見斬風彷彿蛟龍般在屍人之中翻來殺去,所到之處必定死傷一片,都露出欣喜之色,卻不知道斬風現在的困境。

「斬風,我們來了。」布揚和元蘇隨後也衝了進來。

他們兩個都不擅長兵器,身上用斬風傳授的雪神氣盾護身,然後各自施展拿手的冥術,「驚華夭」與「攝雲地」。

兩團淡黑色的光芒從兩人手中射出,一團高飛向夭,在三丈高的空中張開,形成了一層布狀的薄光層,而另一團下潛入地,然後在地表上浮現出一張同樣大小的薄光層,這一天一地就形成了天然的配合,合擊術的強大成力也隨之表現出來。

他們兩個知道自己修煉的時間太短,單獨作戰效果不佳,因此一直著力於合擊之術,這一天一地相輔相成,而且用的都是大地種子的力量,彼此間可以產生強烈的共鳴。

圓形的空間內光芒四射,淡黑色的力量如飛劍般上下飛竄,地面和空中的光層就像兩面鏡子,不斷反射帶有攻擊性的光芒,任何事物只要走入其中,就會被不斷地攻擊,直到死亡或是退出攻擊範圍。

雖然兩人的冥術合擊力量強大,但沒有思想的屍人仍一直前僕後繼地往前走。

兩人的攻擊範圍雖然有限,但配合斬風的攻擊,再加上狹口的寬度,剛好封堵了屍人上山的道路。

看著被擠在狹口外的屍人大陣,明帥長長地舒了口氣,慶幸己方及時發現對手的攻勢,否則一旦把這麼多的屍人放上山,憑這些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控制。

剩下的弓弛和藏劍等人都是近身作戰為主,懾乾屍毒的成力,明帥不允許冥人以外的人參與近身搏鬥,因此他們也只能看著。

在三個冥人控制了戰況後,時間彷彿停頓了似的,敵我兩方保持著同樣的態度,如果不是斬風偶而發出的嘯聲,幾乎讓人感覺自己停留在一個畫面上。

身在戰場,斬風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對手的可怕,除了排山倒海的壓力外,還有屍人那永不退縮的行動方式,感覺就像掉進一個沒有邊際的大海,永遠也看不到希望。

怎麼這麼多?這些屍人到底是怎麼來的?

斬風奮力揮動手中的巨刃,每一刀都帶出數件殘肢,即便如此,擋在他身前的屍人反倒越來越多。

一個人無論多麼強大,力量也是有限,雖然現在對付屍人還是綽綽有餘,但他知道再這樣打下去遲早會被累死。

想著,他開始改變戰法,身體急速轉動,施展出千月歸元,千道彎月形成環形護住斬風的身影,像一朵盛開的白蓮不斷地旋轉著,屍人的攻擊被彎月層吸納並反擊回去,經此一變,戰況頓時穩定下來。

此時天空中又多了一個攻擊點,好鬥的赤瑕璧自然也不會閒著,利用飛行的優勢衝到空中,將小火蝶化成火雨向下灑落,無數屍人被火點燃了,卻沒有發出任何慘叫聲,依然不斷的向前衝,直到身體被燒垮為止。

漸漸地,飄如月射了百餘箭後開始有些力不從心,眼見下方屍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感覺越來越多了,身體的疲憊逐漸影響心理,眼中的自信與瀟灑也蕩然無存,臉上漸漸現出優色與厭惡。

「如月姑娘,休息一下吧!」明帥見她一臉疲態,眉頭緊皺,擔心她撐不下去,連忙制止她。

聲音彷彿聖音般舒服,當飄如月的心情放鬆後,身體積聚的疲勞感突然湧現出來,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巨石上,再也爬不起來了她長長地吐了口氣,無奈地苦笑道:「太可怕了,我還從來沒遇過這樣的戰場,屍人多得簡直像螞蟻群,怎麼殺也殺不完,再這麼下去遲早會被他們活活累死!明帥,快想想辦法吧!我看斬風他們三個也撐不了多久。」

明帥一直在觀望戰局,早已洞若觀火,知道必須遏止屍人大軍前進的腳步,否則只有敗退一途。

沉吟片刻,他轉眼望向硯冰問道:「屍人沒有智商,應該是受到甚麼人的控制,只有找到這個操縱者才能瓦解屍人大軍的活力,這事只有辛苦你了。」

「沒錯,只是……」硯冰朝山下望了一眼,眉頭皺了又皺,不安地道:「如果操控者是幻幽長老,我恐怕應付不了。」

明帥點點頭,屍人的攻擊一定與幻幽長老有關,讓硯冰貿然下山查探的風險實在太大,現在的戰力本就不足,不容許再失去硯冰這樣的高手。

「到底怎麼辦才好呢?」鳴一累得*在一棵大樹上連喘著粗氣。

明帥又張望了片刻,沉聲道:「斬風他們三個暫時還能守住那個狹口,屍人不會攀爬,只能走動,暫時還能應付。」

流千雪目不轉睛望著剛剛成親的丈夫,心裡焦憂萬分,擔心強大的幻幽長老隨時出現,斬風就算實力再強也無法應付。

「不如我去看看吧!」

「雪妹!」硯冰驚得一把抓住她,柔聲勸道:「你不擅長攻擊,這種事還是讓我們辦吧,你只要看著他們三個,一旦有人受傷立即上前治療就行了。」

「可是……」流千雪不是愛爭的人,見她極力阻止也就不再勉強了,其實她的真元淨化對付陰邪之物作用極大,上次在法陣中全*真元淨化才克制了幻幽長老的攻擊。

硯冰並沒有意識到仙術對鬼術的克制力量,印象中流千雪還是那個柔弱的形象,每一刻都需要旁人照顧,因此沒有再留意她,轉眼望著明帥又道:「試試用法陣吧!你不是己經找出用物體佈陣的要訣了嗎?」

「法陣」

明帥的臉上忽喜忽憂,現在戰事己經展開,要想佈陣就必須在狹口之上,也就是說需要放棄狹口這個天然的地形優勢,萬一法陣無效屍人的攻擊面就會大增,防禦的難度也會更大。

硯冰想了想又道:「你先在山莊附近布下法陣,能擋一陣是一陣,免得莊子受損,萬一不行我們還能退入莊子裡守衛。」

「也好!」兵燁、原石、藏劍兄、弓老哥你們跟我來。

四個人異口同聲點了點頭,跟著明帥便往山莊衝去。

硯冰的實力僅次於斬風,但她一直都沒參戰,只是站在平台的巨石上觀望著整個戰場,防備敵方的伏兵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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